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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欲说还     原神我是史莱姆txt下载     原神我是史莱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一章 要不,你睡会儿?

    “吼!”

    霜铠丘丘王发出一声怒号,身上冰蓝色的力量缠绕,双拳奋力拍打着胸口,眸中闪烁起蓝色的光芒,凶狠的盯着阿贝多。

    “Ninizido…Biatyedada!”

    白垩少年说出自己在《丘丘语诗歌选集》中读到的话,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根据丘丘语学者艾拉?马斯克的研究,这几句话应该是代表某种警告。

    可听到这些话的霜铠丘丘王,似乎更加愤怒了,双腿一蹬,高高跃起,双手锤地,在落地的刹那间,碎雪飞射,击起了几道冰浪,向着阿贝多袭来。

    “创生法?拟造阳华!”

    失去短剑的阿贝多运用岩元素,凝聚出一朵巨大的石花挡在面前,但也只能勉强抵御住那激浪震荡。

    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短剑被阿贝多当做元素力传递的中介,在冰浪的冲击下瞬间破碎。

    “石花!”

    随着短剑破成几节,阿贝多向侧方躲避,还未等他站稳,霜铠丘丘王忽然俯身,向他加速冲了过来。

    容不得多想,阿贝多被迫举起双手还击。

    “此即,诞生之刻!”

    “嘭!”

    即使是坚硬如铁的石花,也完全抵御不住丘丘霜铠王的横冲直撞,瞬间被撞了个稀巴烂。

    知道不能和丘丘霜铠王硬碰的阿贝多侧身闪开,不断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寻找逃脱的路线。

    打不过,还不允许跑吗?

    阿贝多向后撤了一步,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朵莲花般的岩花,把他托到空中。

    “就是现在!”

    升到空中的白垩少年在石花上借力,向着忍冬之树的树枝踩去。

    只要能够跃上巨大的忍冬之树树干,以阿贝多的速度,几秒钟就可以甩开移动不便的霜铠丘丘王。

    眼看着白衣少年就要逃开,这只霜铠丘丘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智慧的神采,双手插入大地之中,抓起一大坨雪块,对着半空中的阿贝多掷去。

    “什么?”

    看着向自己飞来的雪块,停在半空中阿贝多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再次抬起手,凝聚出岩花,试图挡住带尖锐冰晶的雪块。

    薄弱的岩花只挡住了一瞬,就被雪块突破,尖锐的冰晶狠狠的打在了阿贝多的胸口,将他撞在忍冬之树的树干旁。

    一种窒息般的疼痛感传来,落地的阿贝多勉强撑起身体,眩晕的视线中,刚刚把自己打下来的霜铠丘丘王再度奔袭而来,跳到阿贝多身边就是一个挥击重锤。

    面对有着自己半人高的左勾拳,阿贝多勉强提了一口气,向右躲闪。

    可霜铠丘丘王的拳头犹如毒蛇追咬,紧接着是一个右侧重拳,夹杂着刺目的寒风,拂面而来。

    “阳华秘术!”

    岩元素凝聚在阿贝多脚底,随着他的仰头,带着寒风的冰拳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他的额头,擦着他的头发而过。

    几次都打不中这个滑溜的少年,霜铠丘丘王似乎很是生气,怒吼了几声,紧接抬起双手,猛然砸向了地面。

    瞬间,雪华的冰霜,漫地而出,刺向了四周。

    如同利刃般的冰元素尖刺逼得阿贝多跃起,努力闪避,终于被霜铠丘丘王找到机会,暴虐的拳头朝着半空中的阿贝多攻来。

    “轰!”

    一拳打中,白垩之子像是一块破布,被抛飞出去,撞在坚硬且寒冷的石壁上,落下的积雪将他掩埋。

    阿贝多撑着手臂想要站起,但浑身就像是被打碎了一般,提不起一丝力气。

    “居然,倒在了这种地方…”

    阿贝多抬起头,看着走来的丘丘霜铠王,虽然已经面临生死危机,但他似乎并不惊慌,只是趴在雪地上,虚弱的叹了一口气。

    “真幸福啊…如果这样的生活,没有代价的话…”

    “那么…见证毁灭吧。”

    虚弱的阿贝多猛的抬起了头,靛青色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冷漠得就像是最寒冷的坚冰,不带有一丝神采。

    随着少年慢慢站起,分散的深红色光芒从脚底的冰层中涌出,一寸一分的朝着中心的阿贝多钻去,受到攻击破碎的白色骑士团制式风衣彻底从阿贝多身上落下。

    像刚从茧室中诞生的蝴蝶的柔软双翼,连同里侧深蓝色的衬衣一起松松地敞开了,阿贝多终日被衣物包裹的身体,完完全全暴露在了大雪之中。

    被坎瑞亚的黑土之术创造出来的原初之人,毫无疑问是完美的。

    那深藏于地下的古国有着“创造”的力量,甚至连人类都可以依靠炼金术繁衍。

    这种诞生方式让原初之人规避了基因选择的随机性,能随心所欲地创造出堪称艺术品的躯壳。

    坎瑞亚人无疑是人体工学和美学的大师,这一点在阿贝多还未完全成熟的身体上也展露无遗:

    苍白到透明的皮肤,微弱起伏的胸膛下隐隐可见的肋骨,柔软的腹部下能摸到坚硬的肌肉,走势明显、在裤缝边缘消失的人鱼线……以及被少部分鳞甲覆盖着的手掌。

    “嘭!”

    在雪地中找到阿贝多的霜铠丘丘王没有在意少年身上的异变,只想乘胜追击的挥出拳头。

    这次,少年没有躲避,轻飘飘的伸出左手,霜铠丘丘王蕴含着恐怖巨力的拳头被看上去渺小的阿贝多生生接住,拳掌相撞的声浪激起一大片雪花,而血色眸子的少年纹丝不动,抬起右手,握拳,直直的打在霜铠丘丘王的胸口。

    血色的光芒在霜铠丘丘王胸口最厚的一块冰甲上爆发,庞大的力量将这只蓝色的庞然大物打得倒飞出去,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霜铠丘丘王这才惊讶的看着笼罩在血光中的阿贝多,感觉到了赤膊少年的不同,他刚想继续攻击,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让他有限的智慧感到疑惑不已。

    他在银白古树旁守护了千年,无数的冒险家来了又去,但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像面前的少年一样,让自己很久未曾思考的大脑开始运转。

    “我曾试图描绘,如果我某天真的变得同杜林一样,可悲而可恨,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那一刻终会来临。”

    “但不是现在。”

    阿贝多化作一道血光,冲向了站在原地的霜铠丘丘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忍冬的守望者

    “诞生式?大地之潮!”

    血红的花朵碎成九瓣,向着霜铠丘丘王刺去,而吸收了地脉中红色光芒的阿贝多挥动着带着鳞片的手,在血花的掩护下,冲向愣在原地的霜铠丘丘王。

    犹如实质的红光,笼罩在阿贝多的身边,像是从地脉中爬出的恶龙。

    如果仔细观察,还可以看见阿贝多的下颌边缘,已经爬满了青色血管一般的纹路,血色双眼像是竖瞳,甚至在眼睑中又生出了一层瞬膜。

    这种形态下的阿贝多,有着极为恐怖的战斗力,而此刻,他的速度也达到了峰值。近乎瞬移,阿贝多快速的出现在霜铠丘丘王的面前,龙爪急速挥下。

    “嗤~”

    就像是火焰遇到冰雪时的融化声,霜铠丘丘王腿部的冰甲应声而碎,绯红的龙爪刺进他的身体中,带出几滴深蓝色的鲜血,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而这只丘丘王也因为阿贝多的攻击,再次失去理智,愤怒的高举双手,向着自己腿边的阿贝多锤去,坚固的冰甲重新覆盖在膝盖上。

    “轰!”

    阿贝多交叉双臂,举过头顶,凭借着强大的力量,又一次挡住了霜铠丘丘王的攻击。

    此刻,漆黑的鳞片已经蔓延到了阿贝多的肩膀和小腿,他的鞋子也被撑破了,露出了尖锐的指甲,他在丘丘王的周围盘旋,趁对方不注意,一次又一次快速爪击,抓在丘丘王的冰甲上。

    攻击力虽然不强,但每次都能直接破开霜铠丘丘王的冰甲,这让巨大的丘丘王很是不爽。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蒙德城里一个穿铠甲的女仆勉强可以和他硬碰硬,还得是穿着整套护甲时,而面前这个龙形少年,一举一动都带着巨大的力量,而且速度还相当敏捷,自己庞大的身躯也难以跟上他的行动。

    阿贝多似乎陷入了某种狂乱的状态,先前还要象征性的抵挡一下霜铠丘丘王的双拳,现在只顾着对面前的蓝色巨人疯狂攻击。

    抓、撩、勾……

    在阿贝多狂轰滥炸之下,丘丘霜铠王双腿上的冰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失去冰甲的霜铠丘丘王发出了最后的咆哮,双手凝聚起巨量的冰元素,连靠近拳头的空气中都凝结出霜花。

    也不管瞄没瞄准,就拼尽全力的向着阿贝多方向的地上砸去。

    化身鬼魅的少年轻而易举的避开了之前需要跳到空中才能躲过的攻击,爪子带着凌厉的红芒,切割着丘丘霜铠王身体。

    “啊…好痛…”

    出乎预料阿贝多预料的是,这只霜铠丘丘王居然开始说话了,还是提瓦特通用的语言,不是丘丘语。

    但是,陷入魔怔状态的阿贝多并没有理会霜铠丘丘王的痛呼,半边身子已经覆盖上了龙鳞,连脊背上都开始长出尖锐的骨刺,看起来相当骇人。

    趁着霜铠丘丘王弯下腰,锤击大地时,阿贝多的右手一伸,利爪勾向了丘丘王的脖子。

    带着红芒的利爪要是抓实,这只霜铠丘丘王的性命也就终结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红色的长枪划过夜空,融化了周围的积雪。

    霜铠丘丘王都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传来一阵凉意,然后就是火焰灼烧的炙热感,绞杀在一起的两人各自后退了几步,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此刻,五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血红色锁链,朝着阿贝多飞去,似乎是打算困住他。

    阿贝多状若疯魔,完全化为龙爪的双手各自抓住一条锁链,然后默念咒法,神之眼随之呼应,几片血花的花瓣浮现,而后在其他三条红色锁链接近他时炸开,使其无法近身。

    可就在血色的花朵炸开时,阿贝多突然愣了一下,自己抓住的两条锁链顺势缠住了手腕,将他高高吊起。

    其他三天锁链并没有随着血色的石花炸开,而是顺着花瓣,精确地朝着阿贝多冲来。

    其中两条冲向了他的双脚,另外一条则是扑向了他的脖子。

    “呃…放开…我!”

    被锁链完全困死,阿贝多在空中剧烈的挣扎,想要摆脱锁链的束缚,然而越动,几条链子就缠得越紧。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即使现在的阿贝多再疯狂,也知道自己无法挣脱这几条困住他的红色锁链,动弹也越来越慢,任由锁链将自己拉成一个羞耻的“大”字形,吊在山崖间。

    锁链似乎有某种克制作用,连自己身体里的元素流动都出现了阻滞,很显然,他被暗算到了。

    “是谁!”

    稍稍恢复神志的阿贝多冲着无人的雪山大吼,而此刻,跪在地上的丘丘王恢复了力量,拖着身体,一步一步的向着阿贝多走来。

    “呃!”

    看着缓步走来的霜铠丘丘王,阿贝多奋力的扭动着身体,自己现在毫无防备的暴露在这只巨大丘丘人的面前,让疯狂的阿贝多突然开始恐慌起来,不停的挣扎,摇晃着仅能移动的头部。

    虽然丘丘王也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助他,但刚刚一直让自己很头疼的小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束缚在自己面前。

    要是不知道抓住机会,他也不用再当丘丘人了。

    就在霜铠丘丘王准备动手时,一只红色的长枪爆射而出,插在准备继续前进的丘丘王脚前,连带着霜铠丘丘王脚上的冰甲,还有周围的积雪,全部融化。

    “什么…人…”

    霜铠丘丘王吓了一跳,握着双拳,紧张的望向四周。

    在阿贝多的左手边,一道红色身影出现,踩在架起的锁链之上。

    正是刚刚动手困住入魔的阿贝多,逼退霜铠丘丘王的法玛斯。

    此刻,我们的火神正背着手,逼格满满的低头,看向望着自己的霜铠丘丘王,清了清嗓子,准备说点符合当下情景的话,被自己困住的阿贝多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把锁链甩的一荡一荡的,差点把准备开口的法玛斯甩下来。

    “能不能安静一下!”

    法玛斯咬着牙,从锁链上跳下来,走到被吊起的阿贝多身边,看了看他还算光洁的腰肢,轻轻的戳了一下。

    “等…呃…”

    感觉到腰上的痒感,阿贝多突然抖动了一下,尽力避开法玛斯的手。

    “你应该,是叫乌库吧。”

    戳了几下不安分的阿贝多,法玛斯转过身,带着微笑,盯着比自己高太多的霜铠丘丘王,轻声询问。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及时赶到

    “您是…是,先驱者,法玛…斯”

    名叫乌库的霜铠丘丘王先是疑惑的看着一脸慈祥微笑的法玛斯,冰蓝色的瞳孔逐渐睁大,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喃喃自语。

    “没错,伟大的战争之火、炎之魔神!”

    法玛斯一脸认同的点头,自他破开封印以来,终于有人能够用赞扬的语气,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了。

    虽然是只丘丘人。

    “您…真的存在,您还活着……”

    像是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乌库坐在地上,定定盯着面前的红衣少年,嘴里不停的重复几个词语:“公主、异邦人、战争之火……”

    而此时,法玛斯转向自己身后的已经变成半龙人,稍稍冷静下来的阿贝多。

    他运用白垩之术,吸收了太多地脉中杜林的力量,如今受到感染,恐怕,很难再回到最初的少年模样了。

    “放开我…法玛斯。”

    虽然自己的性命掌握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上,但阿贝多还是桀骜的昂着头,努力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对法玛斯说。

    “啊?阿老师,发生什么事了?你说什么?”

    法玛斯歪着头,带上了几分力气,双手掐住阿贝多腰间的软肉,轻轻按压着。

    “呃,放开…不……”

    随着腰间的痛痒感传来,原本已经不再动弹的阿贝多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努力想要躲开法玛斯的手掌,但被完全捆住的手脚,只能做着极为有限的活动。

    “什么?到底是放开你,还是不放开?”

    脸上带着坏笑,法玛斯的手掌移动到阿贝多身上还没有被黑色龙鳞覆盖的地方,轻轻划过。

    原先优雅、衣着得体的白垩少年,现在满头大汗的扭动着身体,躲避法玛斯的手指。

    虽然动作不怎么正经,但对法玛斯来讲,他只是在清理阿贝多身边比血液还要猩红的缎带。

    这些缎带像是狂欢般扭动着,链接着大地,如同一根根生长的血管,不断延伸翻转,极具活力的在既定的轨道中流淌着。

    腐化和灾厄的味道,是杜林死后流淌而出的毒血。

    “黄金教了你这么多东西,你会用的,只有最基础的白垩之术。”

    将围绕阿贝多的猩红缎带全部截断,法玛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略带失望的盯着被吊起,喘着粗气的阿贝多。

    黑土,即是最初的状态,白垩,即是变化的开始,黄金,即是最终的结果。

    “黄金之术?诞生。”

    “重现瓶中人的天慧!”

    法玛斯将闪耀着纯金色光芒的手掌按在了已经化为半龙人的少年胸口。

    温暖而熟悉的感觉传来,阿贝多只在自己的老师身上,感觉到过这种伟大的力量。

    黄金的力量。

    血色不可遏制的顺着脖颈袭上少年的脸颊,最后连耳朵尖都被染成了明亮的红。

    阿贝多像是被烫了似的,想要移开眼睛,而被缚住的他只能无奈的和法玛斯那双血色的瞳孔对视。

    如同泡在温水中的舒适感,让少年闭上了眼睛,原本覆盖在双手和面颊上的龙鳞缓缓褪去,变回了属于人类的单薄皮肤,尖锐的指甲和脊背上的骨刺缩回体内,柔软的手腕无力的垂下。

    只有血色的眸子,暂时还变不回靛青色。

    黄金压过了灾厄的腐化之力,法玛斯收回贴在阿贝多胸口的手掌,困住他的锁链缓缓松开,将光着脚,只穿着短裤的阿贝多放在雪地上。

    “你为什么会…黄金之术。”

    刚刚落地的阿贝多似乎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体,双腿软倒下去,多亏法玛斯伸手扶住光着上半身的白垩少年,才不至于让他直接倒在雪地中。

    “因为在最开始,这种术法的一部分,就是我教给你老师的。”

    法玛斯用温柔的声音说。

    阿贝多一脸期待抬头,看向红衣少年的脸。

    “那…老师她……”

    法玛斯血红而深邃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阿贝多,随后,他抬起右手,脚下的土地泛起星光,发出炫目且温柔的光亮,似乎有奇妙的力量萦绕在两人的周围,就在这时,枯萎覆雪的大地逐渐恢复生机,积雪融化,开始绽放新生。

    “她说了很多关于我的坏话?比如残忍,亵渎之类的……”

    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力量,像是知道阿贝多要问什么,法玛斯并不意外的回应。

    “嗯。”

    白垩少年犹豫着点头。

    “不奇怪,我和另一位朋友曾经在战争的末尾,阻止了她毁灭一切的决定,由此她违背了盟约,选择一个人继续前进。”

    法玛斯扶着阿贝多,来到了陷入魔怔的霜铠丘丘王乌库面前,抬头看着乌库,灿红的瞳孔中带着说不出的怜悯,半阖起来,像是审视,又像是在打量。

    “据历史考证,在雪山中,有一头以非人存在的霜铠丘丘王,身份是芬德尼尔之国的最后的记事员。”

    法玛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光着上半身的阿贝多,帮着他穿上。

    手有意无意碰到了阿贝多柔软且光滑的皮肤。

    他要比阿贝多高小半个脑袋,但不知道为何,红色外套和披风相当适合白垩少年的身材。

    “黄金不会是……按照我的身材创造出了阿贝多吧?”

    法玛斯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我怎么会…会变成这样?”

    冷静下来后的乌库,神智也恢复了不少,犹豫的看着法玛斯,庞大的身体站起,缓缓朝着少年单膝跪下行礼,右手捂住心口,左手垂地,但因为身躯过于庞大,右手只能勉强够到腰间。

    一个不那么标准的觐见礼仪。

    “先驱者…救救…芬德尼尔。“

    法玛斯所统治的穆纳塔是第一个开启“科学”之路的国家,并且开始在暗中积蓄力量,反抗天理的永恒统治,几乎所有后来国家都将法玛斯治下的穆纳塔作为先驱。

    偏安一隅的沙尔?芬德尼尔家族,也从各种各样的渠道中,了解过这位战争领主的事情,只不过,等到法玛斯真的高举反抗旗帜时,芬德尼尔已经亡国良久了。

    作为芬德尼尔最后一位“史官”的乌库,一直守候到所有的族人离开,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记事者之匣后,靠在枯死的银白古树旁,闭上了眼睛。

    至此,曾经的富饶之国,沙尔?芬德尼尔,彻底终结。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没想到吧,我也会!

    “我也救不了芬德尼尔。”

    听到乌库的祈求,法玛斯毫不犹豫的拒绝,在穆纳塔和坎瑞亚最强盛的时期,守护地脉的老草神、黄金、法玛斯三人一起,都只是堪堪打败天理和魔神的联合军队,逼得天理亲自下场,降下神罚。

    逃回穆纳塔的法玛斯打碎了天理降下的几根寒天之钉,控制住在国家中蔓延的瘟疫和诅咒,链接地脉,阻止城市下陷和破碎,筋疲力尽的他乐观且努力维持着穆纳塔的运转,时不时和忠于自己的国王之手开些黑色幽默的玩笑。

    但战败的王,就不完全是王了。

    遭受瘟疫和诅咒折磨的人开始反抗法玛斯的统治,然后他又被突然冒出头的摩拉克斯按着捶。

    而现在,法玛斯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再次对抗天理,除非……

    七神齐聚。

    “唔...惩罚与裁断,将失去天空的恩赐,一切生机都将走向尽头...覆灭,冰雪...”

    当世界被青空坠下的长钉贯穿,连庇护的银白古树也要黯然失色。

    被拒绝的乌库眼神中带着失望,突然跪倒在地,抱头痛吟,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法玛斯扶着阿贝多,走到了乌库的身边,按住了他的脑袋,渡了一丝神力过去。

    “这能让你好点……大概。”

    金光笼罩着巨大的霜铠丘丘王和红衣少年,一如当时,芬德尼尔的大祭司法鲁希抚摸着乌库的头顶,授予他记事者的职责。

    耀眼的光芒开始向雪山周围扩散,法玛斯的声音在光芒中变得飘渺且宏大。

    “虽然没办法帮助你重建芬德尼尔,但,你们可以看看雪国最后的繁荣。”

    在光芒的影响下,阿贝多和乌库都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原本枯萎银白古树开始恢复,所有的冰雪全部消失,草坪和花朵重新覆盖在脚下。

    首先是远天渐渐蔓起的金红,一座雄伟的城堡的出现,在塔楼的最尖端,芬德尼尔的狮子王旗翻卷如海潮,呼啸烈烈的风声,迎着壮美的朝阳。

    阿贝多呆呆的看着眼前壮丽的景象,乌库激动得流出眼泪。

    他们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园丁剪子轻柔的拾掇声,采购女仆匆忙的脚步声,祭祀的呼唤声。

    “这是…”

    阿贝多努力睁大眼睛,询问法玛斯。

    “千年之前,芬德尼尔的王都。”

    芬德尼尔的王城,以金与白为主调,依山而起的祭坛,直达天穹。

    城堡深处是一座花园,高大的银白古树撑开天地,无数的生命栖于顶端,数不清的枝杈从主干上交错蔓生,荣生的树叶在风里低吟浅唱。

    平静的午后,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在内湖边拉着一只风筝,留着金发,末端扎着浅色的绫绸,在天光下起伏。

    名为伊蒙洛卡的少年侧身坐在银白古树的树枝上,歪着脑袋看一本名为《穆纳塔传:起源》的插画故事书,他比起乌库见到时更加年幼,光着脚丫,橘色的短发在风中飘扬。

    当公主从树下经过,就听到头顶一声脆生生的呼喊。

    “生日快乐!月辉的公主!”

    今天是法鲁希大祭司的女儿,公主的十三岁生日。

    伊蒙洛卡跳下树枝,来到公主身边,这位异邦的少年与公主相遇,并一见钟情。

    公主穿上了最正式的华服,在银白古树之下,接受生日祝福,苍翠山岳的国境中充满欢欣,山之国度最好的诗人来到古树下,轻声歌颂。

    “永不凋败的银白之树啊,贯通大地,公主的美貌与才德将如月光般皎洁,我们的家园啊,沙尔芬德尼尔的幸福一定会永远存续……”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半年后,寒天之钉从天而降,崩裂为三,余波粉碎了用地脉之力支撑着家园的银白古树。

    自那天起,大雪再也没有停过,不出一周,山中之国已被厚厚的一层雪被覆盖。

    法鲁希大祭司尝试聆听天空的启示,但无果,不得回应,那位神使也没有出现。在所有人的期盼下,法鲁希动身前往峰顶。

    “老身将再次登上峰顶,寻求指引,下山时,女儿的第二幅画应该已经完成了,第三幅画,若是冰雪消融的图景就好了。”

    风雪让上山的道路异常艰辛,祭司艰难地沿石阶攀爬着,他觉得,逃离龙卷魔神,辛苦建立起来的乐土,不能就这么湮灭在风雪里。

    大祭司最终登上了朝向天空的祭坛,却没能听见天空的声音,也没能返回。

    公主按照父亲最后的要求完成了第二幅壁画,山顶的王都已经修建完毕,甚至还有一处专门祭祀神使的祭坛,但这一切都在风雪的笼罩下黯然失色,

    新栽的果树没有成活,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庄稼、果蔬都已停止生长,极为恶劣的生存环境,已经变得和冰原一样寸草不生。

    现在,还是孩子的公主命人摘下了所有果子,计划着仓库里的粮食要如何分配,才能尽可能地延续大家的生命。

    危难时刻,芬德尼尔的人们都在尽自己的智慧,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放热的遗迹之烛,四处可见的火堆。

    护古国的银白古树余波之中毁灭,公主取下最完整的一截树枝,祈望给古树续命。

    但这一截树枝实在太短了,根本不足以为古树续命。

    而想要银白古树复生,必须找到新的古树,然后将这一根枝条嫁接上去,才有希望。

    但想要找到全新的银白古树,就意味着要离开芬德尼尔,去到那战火纷飞的外界去。

    这个时候,伊蒙洛卡站了出来,他愿意去到外界,为这美好的国度带回生的希望。

    公主以星银为骨,铸造出能斩开风雪的神器,雪葬的星银。

    她对他说:“这里的第四幅画是为你准备的,待你归来之时,你的形象会永远留在这面墙上……为了这副壁画,为了大家,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祈祷着你的归来。”

    就这样,勇士伊蒙洛卡带着国家最后渺茫的希望,踏上自己的旅途。

    如果故事是童话的话,那结局一定非常的美好。

    公主站在风雪之中,久久的伫立在壁画之前,她不知道该如何画出这第三幅壁画。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绿茵和蓝天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绿,什么样的蓝色来绘画出父亲想要的冰雪消融的景象。

    而伊蒙洛卡也很久很久没有回国了。

    国度中,人们纷纷控诉着的胆小懦弱的伊蒙洛卡,风雪之中的憎恨言语控诉着他的逃亡。

    但公主却用自己的歌声安抚着国民,悉心的呵护着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时间渐渐流逝。

    公主也被风雪吞噬。

    “等他回来,一切都会恢复过去的样子吧?但是,太冷了,我已经不行了。”

    生命的弥留之际,公主看着雪白的苍天。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一直看着我们丑态的乌库。还有……伊蒙洛卡,如果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

    这最后的愿望只能随着风雪飘浮于高天之上,再无实现的可能性。

    而在很久之后,勇士伊蒙洛卡结束了自己的旅途,带着从坎瑞亚嫁接而来的古树回归。

    当他回到曾经的国度时,迎接他的只有在山间回响的余音和那风雪中国民的恶毒诅咒。

    漆黑的污血从大剑的剑刃上滴落,沉重的双脚踏上已变得陌生的雪径,步入曾经的雪国王都。

    勇士跪倒在了地上,从未湿润过的双眸在此刻渐渐的布满了雾气。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看着那悬浮在天空中的岛屿,将来之不易的古树树枝,插在了公主的以剑为碑的坟前。

    “就连这里也没有留下值得我守护的事物了吗……”

    “天上的你们,只是想要看到生灵涂炭的惨状吧…既然如此,就以钢铁与血的歌,给你们消遣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雪国的故事

    “他回来过……”

    带着阿贝多,乌库跟着法玛斯,来到了埋葬公主的湖边,一道虚幻的人影跪在公主的墓前,哀伤的仰天咆哮。

    “愿我们化作灰烬,顺风而行,追上那抛弃了公主再也不返回的异邦人。”

    这是乌库留下的记事者之匣,彼时的他守护在忍冬之树旁,不知道芬德尼尔最后的希望,伊蒙洛卡曾经返回覆雪之国,还为古国带来了成活的古树树枝。

    “当时好像的确有一个叫伊蒙洛卡的少年到坎瑞亚求助,黄金直接给了他一大截树枝,让他带回极北的芬德尼尔。”

    法玛斯看着湖心岛上,伊蒙洛卡的虚影离开,扶着额头,回忆般的说道。

    “后来呢?”

    身边的阿贝多询问,他已经开始接受法玛斯的身份。

    虽然自己的老师,还有找到的资料,都在重复论述这位穆纳塔君王的残忍,但刚刚法玛斯运用黄金之术,救了被毒血侵蚀的自己,还有对雪国的描述,记事员乌库的尊敬,逐渐让阿贝多相信,面前这个红衣男子也许没有历史记载的那么不堪。

    “后来,伊蒙洛卡来到了千风流转之地,由风神巴巴托斯守护的新蒙德。”

    “雪国已经成为历史,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向前。”

    法玛斯轻轻叹气,所有的幻象消失,三人的眼前再次出现永无休止的冰雪。

    “原来…已经过了上千年…新的风神,无神的国度…生命无法延续。”

    丘丘霜铠王听完法玛斯说的话后,露出了一丝黯然的神色。

    他亲眼见证王国的兴起,走向繁荣,最后却遭受天妒,引来无妄的惩罚。

    并且作为最后王国留守的国民,为了抵抗这不公的遭遇,他借助于深渊的力量,替古国发出怨恨复仇的诅咒。

    “现在,还有人…在反抗吗?”

    乌库眼神留恋的站在湖边,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

    “遥远的至冬国,新生的冰神正在聚集力量,陷入地脉深处,沦为深渊的古国残余也在制定抗争的计划。”

    “只不过,这些计划都不怎么现实罢了。”

    法玛斯怀抱双手,朝向失落的乌库解释。

    三人在冰雪中伫立了很久。

    “您还在…反抗吗?”

    乌库转过头,望着法玛斯。

    “嗯。”

    少年轻轻点头,维持漫天红霞的神力消失,极远处的天际线飘出一条黑线,逐渐形成一大片黑云,狂风和冰雪骤起,公主的葬身之地,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寒冷。

    “如果……您需要培养战士,可以把我当作摩剑石,我会在古树旁…等待您的到来。”

    乌库眼中的神采在逐渐消失,蓝冰色的瞳孔再次变得浑浑噩噩。

    “他怎么了?”

    阿贝多感受到了这种变化,警惕的看着变化的乌库,扶着湖边倒下的树枝,勉强站立。

    乌库伸出自己巨大的手掌,张开,一根浅蓝色的树枝在他的手掌中发光。

    “这是……公主留给我的…银白树枝。”

    莹莹之光从树枝上发出,法玛斯伸手接过,感知了一下里面的生命活力后,随手扔给了阿贝多。

    这种树枝,他在穆纳塔的时候,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尤其是坎瑞亚留存的那几棵巨大的地脉古树,胡乱生长,支撑着整个地下古国的天穹。

    而现在,存活的古树,恐怕只有在深渊才能再见到。

    “愿降下这片冰雪的天空燃烧,直到空中再无一丝生命。”

    “愿公主梦见的蔽日的黑龙,为可憎的大地涂上赤红的毒。”

    “我是最后一个,再也没有留守的必要了。”

    乌库缓缓向着忍冬之树的方向走去。

    “没必要了……”

    阿贝多伸出手想要拦下乌库。

    作为一个学者,他还有好多关于雪山的问题想要询问这只有智慧的丘丘人,但刚刚松开扶着的枯萎树干,就打了一个趔趄。

    “走吧,回你的炼金工坊,你应该有备用的衣服吧?”

    法玛斯无奈了看了一眼穿着自己衣服的少年,因为战斗和异化,他看似杂乱却有着某种纹理的头发披散在双肩,靠近轻嗅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剂味道。

    法玛斯扶着阿贝多,白垩色的发丝触着他的手指,软软的,弹弹的。

    两道红色的身影走在覆雪之路上,阿贝多相信,要不是身边少年不断发出的温度,即使他战胜了丘丘王乌库,一个人也很难再返回自己的炼金工坊。

    路上,风雪拍打着两人,却在法玛斯的面前避开,向着两侧分开。

    衣衫单薄的阿贝多打了个喷嚏,虽然有法玛斯这个暖炉在,但他还是感觉脚步有点发虚。

    而法玛斯则没有过多关注身边的少年,他那清奇的脑袋里,正在幻想着自己提着小杜林的脖子,跑到温迪面前,告诉他:“我给你捡了个孩子回来。”

    想象着温迪呆滞的样子,法玛斯脸上泛起坏笑,带着阿贝多,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向着炼金工坊赶去。

    而在阿贝多的山洞营地中,有两道焦急的身影。

    “他们还不回来,真的没事吗?”

    带着半框眼睛的砂糖抬头,担忧的看着山洞外的满天大雪,自言自语。

    被当做工具人的蒂玛乌斯扛了一大堆柴火,从山崖旁赶来。

    抖了抖肩膀和头上的积雪,蒂玛乌斯喘着粗气,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材。

    “蒂玛乌斯,你…有在路上看见阿贝多老师吗?”

    等到一身褐色衣物的蒂玛乌斯加完柴,砂糖才有些焦急的询问,连平时说话的害羞感都消失了不少。

    “没有…”

    蒂玛乌斯无奈的摇摇头:“砂糖,别那么担心,法玛斯先生的实力很强,一定会和阿贝多老师一起安全回来的。”

    见识到法玛斯强大实力的蒂玛乌斯,虽然也有些忧心老师的安全,但比起焦虑的砂糖,他的心态要平稳得多。

    “是吗?可是,他们已经进入雪山一天一夜了,还没有带什么补给……”

    显然,蒂玛乌斯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砂糖还是在山洞中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营地外的小路。

    “阿贝多老师…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乌库的礼物

    时间返回到法玛斯刚刚离开山间的炼金工坊时。

    荧和蒂玛乌斯带着小杜林下山,在雪山入口的冒险家营地里,见到了和铁匠乌尔班喝得烂醉的温迪,以及一脸无奈的玉霞。

    温迪从负责人玉霞口中得到了消息,一群盗宝团在冒险家营地里外劫获了送往璃月的好酒。

    玉霞的本意是想让拥有神之眼的小诗人帮自己找找私藏的酒水在哪儿,没想到找出好酒的温迪不止自己喝了大半,还拉着龙脊雪山营地唯一的铁匠乌尔班一起,把几乎半车酒水全部喝完了。

    营地里唯一的劳动力,作为铁匠的乌尔班喝醉,玉霞和刚刚交出作业的蒂玛乌斯只好离开冒险家营地,推着剩下的半车酒,准备到冒险家协会的临时驿站去,通知相关人员来接收。

    蒂玛乌斯长期沉迷于炼金术,身体素质也就一般,很快就被推着货车的玉霞带着往前走。

    怪力少女?玉霞!

    等到荧和蒂玛乌斯提着小杜林,来到温迪面前时,这位屑风神还抱着一个酒瓶子,靠在锻造台上,打了个酒嗝指着已经被拉走的货车:“荧…板车上…还有…晨曦酒庄的出口酒…”

    “噢!你和法玛斯都生孩子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啊…”

    杜林金色的眸子盯着说胡话的温迪。

    在他的印象里,巴巴托斯永远都是优雅,高洁的模样,仿佛最圣洁的神灵。

    而现在,面前这个醉醺醺的绿衣诗人,真的是他熟悉的巴巴托斯吗?

    “是我,杜林,美丽的诗人…”

    对上杜林那双金色的眸子,温迪的眼睛眨了眨,准备抬起手,肩膀动了动,却没有实质性的动作。

    “不…可能…嗝,杜林,已经走了…”

    温迪再次打了一个酒嗝,睫毛低垂。

    “诗人,真的是我,法玛斯把我救回来了。”

    小杜林摇摇晃晃的走到温迪的身边,着急的伸出肉乎乎的手,捏了捏温迪的衣角,温柔的用脑袋蹭了蹭坐在地上,看起来相当失意的少年。

    “我回来了…巴巴托斯大人。”

    听到自己的神名,温迪醉眼惺忪,终于抬起手,捏了捏小杜林的脸,然后向下,摸了摸他的圆圆嘟嘟的小手。

    “杜林……是个女孩子…”

    喝醉的温迪傻傻的笑着,突然卷起一阵清风,把小杜林推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伸出手,看样子是想要试试杜林是不是个小女孩。

    “大姐姐!救命!”

    被抓住的杜林大惊失色,他现在没有一点力量,加上身体变小,被温迪抓住后只能张牙舞爪的乱动,看起来更像是在配合少年的动作,

    “住手,卖唱的!”

    派蒙看到温迪轻浮的动作,连忙去抓他的手,荧也一步上前,一个爆栗敲在了温迪的头上。

    “哎哟,好痛。”

    被荧敲到脑袋的温迪突然撒手,放开了怀里的小杜林,伸手捂住脑袋。

    “干嘛这么凶!”

    绿衣少年惨叫着低下头,揉着脑袋。

    “他真的是杜林…你醒醒!”

    荧抱回杜林,盯着喝醉的温迪,无奈的说。

    派蒙飞到温迪身边,少年的醉意似乎因为荧刚才的敲击,稍稍退去一些,昏昏沉沉的摇晃着脑袋,竖起食指,准备说点什么。

    这时,躲在荧怀里的杜林跳了下来,趴在温迪面前,身体逐渐变化,头上长出了尖锐凸起的龙角,躯干异化,长出狰狞而富有光泽的龙鳞、锋利的黑爪、血色的瞳孔和瞬膜,尚且年幼的黑色龙翼。

    杜林对着温迪,发出了一声稚嫩的咆哮,成功让还处于半醉酒状态的温迪彻底清醒,瞪大了青翠的瞳孔,

    “据我所知,这世上的龙,应该只剩下隔壁的老爷子和他镇压在某处的那条肥龙了,所以……”

    虽然看上去酒醒了,但温迪还在胡言乱语。

    “所以,荧…难道你和特瓦林…生了个孩子?”

    身穿短裙的荧闻言,握紧了拳头,看上去还想给这个胡说八道的诗人来一下子。

    温迪连忙举双手认错,顺便摸到了放在锻造台上的酒瓶,再次灌了一大口。

    “确实很像杜林呢,眼睛、龙爪……”

    温迪撑着身体站起,打量着面前的幼龙。

    “飞翔吧,飞翔吧,就像飞鸟那样,代我看看这个世界,代我飞到高天之上……”

    杜林张开嘴,只有元素生物之间能够听懂的语言冒出。

    这是在反抗龙卷的魔神时,温迪的挚友所吟唱的最后一首歌曲。

    “你!”

    听到这熟悉的诗歌,温迪激动的握紧拳头,然后松开,颤抖的用指尖接触到杜林的粗糙的龙鳞。

    风扬起了他的衣尾,掠过叶丛,扑啦啦地响。此时正值深夜,虫鸣渐歇,万籁俱静,只有木材燃烧的的噼啪声和几只风晶蝶煽动翅膀的声音。

    “真的是你啊…是黄金之术吗?”

    感受到咆哮的颤动,风晶蝶振翅而逃,在荧的眼中,温迪和杜林的面前下起了一场细碎的光雨,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承接,看着光点落下、黯灭,最终隐没于掌心,合掌,握住的只剩虚空。

    杜林的面前,少年面庞轮廓分明,眼眸温润如玉,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熟悉得令人怀念,却又陌生得仿若初识。

    那是经年造访梦中的少年的脸,是早已沉眠于过去的莫大遗憾与遥不可及。

    “诗人……我回来了。”

    温迪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幼小的黑龙头顶,轻轻摩擦。

    “我知道…我早该认出你的……”

    风在耳畔轻语,嗫喏着葬在旧时的歌,少年的圣洁的虚影于眼前放大。

    “请不要恨我和特瓦林……”

    一人一龙花了点时间叙旧,温迪抬头,深邃的碧绿眼瞳里映入了提瓦特的璀璨星空,夜枭三三两两从远处天际划过,乌尔班在帐篷里睡得死沉死沉的。

    “诶嘿,荧,要保守住这个秘密噢?”

    杜林复活绝对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蒙德城里流传的魔龙杜林复活,还和他们的风神大人关系密切,这种事情……

    “嗯。”

    “我们不会乱说啦!”

    荧和派蒙同时回应。

    笼罩在星光下的温迪对着两人伸出手。

    “跟我来。”

    清风卷起一龙两人,消失在营地中,团雀啄食着树莓,适应了寒风的野猪,窝在雪洞深处酣然大睡,雪狐聚在稀少日落果前开起了派对。

    雪山似乎都充满了生机。

    直到,一只满脸迷惑的青绿色头发的兽耳娘钻进了冒险家营地,没有发现营地负责人的她,留下了一张字条,就往雪山上跑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龙女与诗人

    将剩下的半车酒水运到了驿站,返回的玉霞和蒂玛乌斯发现营地中除了喝醉的乌尔班,已经空无一人。

    蒂玛乌斯自然也看见了砂糖留在营地中的纸条。

    “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请教阿贝多老师,玉霞姐姐,我先上去了!”

    从冒险家营地进入龙脊雪山的冒险家都需要登记,除了统计上山人数之外,这也是为协会的冒险家负责,如果某位登山者长时间没有从龙脊雪山中出来,玉霞也会联系搜救队伍,进入雪山,搜寻失踪人员。

    蒂玛乌斯看完了字条,来不及停歇,又急忙追着砂糖上山。

    算算时间,阿贝多老师已经离开了整整一天,要是砂糖没在炼金工坊中找到阿贝多,很难想象这个她会急成什么样子。

    “不要告诉砂糖……就说我…摔了一跤。”

    而在炼金工坊外,阿贝多喘着粗气,法玛斯扶着他,两人还在断桥边的一处小斜坡上,眼尖的白垩少年就看见了炼金工坊里,戴着帽子,到处张望的青色脑袋。

    “哦!”

    听到阿贝多的话,看着明明很虚弱却强装淡漠的少年,法玛斯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难道…阿贝多对砂糖!”

    “不,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看着法玛斯八卦的笑容,被誉为天才的少年也有些头疼,加上自己好像受了风寒,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法玛斯没有回应,面带微笑,扶着阿贝多,跳下斜坡,走进了炼金工坊的门口。

    “阿贝多老师!”

    在两人刚刚走到山洞入口时,在外面等候良久的砂糖立刻冲了上来,帮着法玛斯,扶住阿贝多另一边肩膀。

    蒂玛乌斯原本也想帮忙,但看着老师左右都有人扶着,又愣在了原地,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阿贝多老师的额头…好烫。”

    看着阿贝多低着脑袋的样子,砂糖习惯性的伸手摸上了少年布满细密汗珠的脑袋。

    “诶?我救他的时候不挺好的吗?”

    法玛斯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扶着的少年在不正常的发热。

    他一直在为阿贝多充当暖炉的角色,还以为是自己身体散发出的温度,让阿贝多也升了温,没想到是病了?

    “别着急,我能治好。”

    法玛斯闪烁着金光的食指点在阿贝多的额头上。

    感觉到刺目的金色光线,一直勉强支撑白垩少年慢慢合拢眼睛,松散扎起的头发也披下来,遮挡住紧闭的双眼。

    砂糖突然感觉到自己扶住阿贝多的肩膀一沉,焦急的伸出双手,正面抱住了昏沉的少年,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小小的肩膀上,等到法玛斯手上的金光散去,又连忙把阿贝多扶到营地的火堆旁,让少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灼热的呼吸一起一伏,喷洒在砂糖的手掌上。

    “砂糖,他很快就能退烧,别担心。”

    最后一缕金色的光线从阿贝多的眉间进入,法玛斯对自己的力量有足够的把握,虽然没办法复活亡者,但治疗一个小病而已,不过是手到擒来,退烧只是时间问题。

    “是吗…谢谢您,法玛斯先生。”

    轻轻的接过蒂玛乌斯递来的冰袋,砂糖这才想起应该感谢救回阿贝多的法玛斯,看老师身上的衣物,显然是法玛斯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老师穿上的。

    “法玛斯先生,营地里还有多的衣服,您可以……去取一些。”

    虽然想帮法玛斯拿几件实验用的备用衣服,但忙于照顾腿上的阿贝多,砂糖又不好意思大声使唤蒂玛乌斯,只能红着耳朵,紧张的对法玛斯说。

    “不用,我还有别的事情,马上就走。”

    盯着坐在火堆旁害羞的砂糖和看似不省人事的阿贝多,法玛斯怪异的笑了笑,突然伸手揽住一旁忙着配置退烧药剂的蒂玛乌斯,小声的在他的耳边说:“我知道山脚的冒险家协会营地里,有一种特殊的草药,可以治疗雪山寒风引发的风寒。”

    “真的?”

    蒂玛乌斯愣了一下,匆忙放下手中配置到一半的药剂。

    “当然,你的老师不会有什么问题,不如和我一起下去找玉霞要几支,再上来帮砂糖。”

    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没等一脸懵的蒂玛乌斯回答,法玛斯就拉着他,悄悄往雪山下走。

    可怜的蒂玛乌斯,今天已经是他第三次往返雪山营地和炼金工坊之间了。

    两个无限发亮的大灯泡离开,砂糖疑惑的低下头,看向枕在自己腿上的阿贝多。

    白垩色的少年哪有昏迷的样子,靛青色的眼睛睁开,和低下头的砂糖视线交汇。

    “阿贝多老师!您!”

    原本还想摸一摸阿贝多老师的脸,看着突然睁开眼睛的少年,砂糖像是受到惊吓似的,窘迫地转过头,望向山洞中的书架。

    阿贝多却挪不开他的视线,寒风吹拂着砂糖松散扎起的头发,火光的照耀下,她的脸庞泛着微光,越是仔细端详,越是感觉自己沉醉其中。

    被称为蒙德城炼金天才的少年,怎么会看不出砂糖对他的心意。

    “砂糖,我认为维持人际关系已经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很多时候,我在怀疑人与人之间变得更加亲近的目的是什么。”

    阿贝多努力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法玛斯离开的方向,目光黯然。

    失落古国的战神已经复苏了,来之不易的和平会消失吗?

    “嗯……我也许能给您答案,介意我触碰您的身体吗?”

    砂糖红着脸,看着阿贝多按着自己大腿的手,虽然少年面不改色,但他靛青色的瞳孔里,似乎也在闪耀着某种悸动。

    “可以,如果对研究有益,那就怎样都可以。”

    砂糖心脏咚咚地跳着。

    她甚至担心阿贝多会听到。

    然后,兽耳少女欠身,在轻声喘息的阿贝多唇上印下一个吻。

    白垩之子惊讶的倒吸了一口气,砂糖迅速直起了身。

    “现在,您的感觉是什么呢?老师…我认为,人类之间的交往,重要的不在于用礼仪的形势维持联系、避免矛盾……它的核心是,是真诚的互相喜爱和信任。”

    砂糖低声说着,脸颊一片通红。

    阿贝多只觉得火焰一般的感受从心底烧向皮肤之下,令他一时间僵直不能动,也想不出回应的话语。优雅沉稳的少年炼金术士少见的失了礼仪,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兽耳少女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因为极度的害羞,眼眶红红的。

    阿贝多伸出手,食指和拇指分开,轻轻捏着砂糖毛绒绒的耳朵。

    被摸耳朵的感觉不像做实验那样,而是意外的舒服,砂糖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

    阿贝多的张嘴,咬住了砂糖的耳朵尖。

    “砂糖,风花节快乐。”

    含糊不清的词语。

    “风花节快乐,老师。”

    少女颤抖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八章 糖与白垩

    “我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法玛斯提着蒂玛乌斯,如同一道火焰一般,直直的冲向了山脚的冒险家营地。

    “慢,慢点,法玛斯先生!”

    蒂玛乌斯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的速度,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红,整个人突然漂浮在空中,不过几分钟后,就看见了龙脊雪山下稀少的绿色植物,还有那片支着帐篷的冒险家营地。

    法玛斯将提着的灰衣炼金术士放下,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情诗作业交了吗?”

    “交了…”

    蒂玛乌斯犹犹豫豫的说:“但是,我和玉霞小姐离开营地,送了一车被盗的红酒后,回来就没有看见诗人和旅行者了。”

    “哦,这样吗?”

    听到蒂玛乌斯的话,法玛斯思考了一会儿。

    带着杜林还有荧,温迪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风龙废墟。

    “好,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红衣少年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被蒂玛乌斯一把拦下。

    “法玛斯先生,您不是说冒险家营地有治疗风寒的特效草药吗?”

    “哦,对。”

    胡说八道的红衣少年愣了一下,他只是想带着蒂玛乌斯离开炼金工坊,免得打扰阿贝多和砂糖的好事而已。

    草药?

    那还真不知道有没有。

    但法玛斯还是指了一下正在忙碌的冒险家营地负责人玉霞。

    “去找玉霞要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要不到就不要回工坊噢。”

    法玛斯刚准备离开,又回头看了一眼为难的蒂玛乌斯。

    “要到了也不要回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法玛斯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一脸凌乱的蒂玛乌斯。

    东风之龙特瓦林,在那次风魔龙之灾过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了。

    但是少数几位蒙德城的诗人,会在酒馆时喝醉时,口齿不清的描述,自己见过风魔龙在风起地的大树下休息,还有一个绿色衣服的人影,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

    “哎!你们都没见过,笑什么笑。”

    当然,他们本人也只是把这些事情当做自己眼花,平日里,当做传奇故事讲述。

    自由的蒙德人对这些吹牛的诗人也是见怪不怪。

    实际上,这种情况只是因为神力的波动,温迪常常需要休息来补充体力,而特瓦林会在温迪休息时,张开翅膀保护着他。

    解决龙灾后的蒙德无比安逸,酒香的城市在星空的照耀下显得如此安宁,可安静到极致便是喧嚣,震耳欲聋,而神也会在喧嚣的边际中悄悄隐藏孤独的秘密。

    平心而论,对于风龙废墟,无论是很久以前还是现在,温迪都喜爱不起来,即便他本生于此。

    这里封存了他的过往,有过笑与乐,也有更多的泪与伤。触景生情不是人的特有感受,神也会。

    带着杜林和荧,温迪熟练地绕过遗迹守卫和丘丘人营地,潜入了风龙高塔,这曾经高耸雄伟的建筑,历经战役的洗礼与千年岁月的侵蚀之后,早已破落不堪。

    温迪在塔底站定,然后带着荧纵身一跃,清风托起三人,他循着那丝熟悉的气息一路向上,来到了高塔的第二层。

    高塔二层也被烈风的障壁隔绝,拦住了所有到此寻宝的冒险者,却难不倒温迪。

    晦涩的咒语从口中念出,一龙两人的身影一起慢慢淡化,直至近乎透明,随即缓缓上升,融入了烈风的怀抱。

    风龙废墟的第三层也是一派残垣断壁。

    “杜林,还认识这里吗?”

    温迪指着高塔的一片墙壁,杜林曾经和特瓦林在这里玩耍,两只巨龙的力量,即使是嬉戏,也差点破坏了本就不完整的高塔。

    “特瓦林…在这里…”

    再次变成小孩子的杜林,伸出小手,怀念的抚摸着石壁。

    这里,总能让她想起许多过往。

    温迪看了一眼身后的荧,身体缓缓飘起,迸发出耀眼的光,名为斐林的竖琴被他轻握手中。

    少年闭眼长思,片刻后,他抚上琴弦,奏响了第一个音。

    随着温柔的琴声和旋律,一只六翼的青色巨龙出现,挟带着几瓣风车菊和云朵,在高塔之下冒出一个脑袋。

    “巴巴托斯,你来了?”

    巨龙的睁大眼睛,软软的盯着温迪。

    “嗯,我还带来了我们的故友。”

    顺着温迪的目光,特瓦林注意到了他身边小小的金发身影。

    “还认识我吗?特瓦林…”

    杜林伸出小手,抚摸着巨龙坚硬的羽毛,眼圈红红的。

    “是你…你…”

    在特瓦林的印象里,杜林就像是一个小女孩,热情,青春洋溢,喜好诗风和一切美好的东西。

    他们曾在同一天空之下遥望着巴巴托斯。

    也曾一起嬉戏,破坏果园,让伟大的风神帮他们善后。

    “你还活着…我知道你会回来,我一直相信。”

    特瓦林庞大的身躯开始颤抖,引得整座高塔也开始震颤起来。

    在两龙最后的清醒时光里,特瓦林忙于阻止因为战争而起的天灾,杜林时常想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制造出一些恶作剧,仅仅是想让他停止脚步,停在原地等等她。

    可是风不会为谁驻足停留,龙也是,眨眼间,他们早已经相隔甚远,甚至,特瓦林都不知道眼前的杜林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梦。

    “我属于你。”

    已经变为人形的杜林,眼泪滴落在特瓦林的羽毛上。

    “世间的万物生来不属于任何人。”

    特瓦林心中千年的委屈一股脑的涌现出来,心思细腻的巨龙想要像人类那般拥抱化为人类的杜林,但却做不到。

    金发的小萝莉轻轻倚在巨龙身侧,今晚月光并不刺眼,但星星却格外的多,在深蓝色的幕布下,熠熠生辉。

    “我从未恨过你们。”

    特瓦林甚至可以感受到杜林温热的呼吸。

    温迪的手掌上,光华轮转,青色的神力汹涌而出,笼罩在特瓦林身上。

    “让我帮帮你们。”

    特瓦林巨大的龙躯逐渐缩小,一位顶着青色龙角,眼如俊星的少年从青光中走出,单膝跪下,伸手紧紧抱住了金发的小女孩。

    “好久不见,杜林。”

    “我好想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 龙的见面

    法玛斯向着风龙废墟的方向掠去,在见完芬德尼尔的风雪后,他突然有点茫然。

    盛开的风车菊,让他想起了非常糟糕的回忆。

    草木枯萎,神位更迭之时。

    法玛斯就在草神旁边,他掌握着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手中的长枪能够刺穿最坚固的防御,可他却不能救回他的这位好友,他只能紧紧握着那只趋为冰冷的手,想尽可能的多给她些温暖。

    草神淡淡的笑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又一根寒天之钉降下,被研制出来用于对抗这种蓝色石柱的激光炮击碎了它。

    浓郁的元素流动,草神最后的神力汇集到了他的手心。

    几乎就在一瞬间,天地涌动变色,以草神为中心的草木开始缓缓生长,所有的魔神死亡时,都会引发负向的天地变化,法玛斯手刃的荒漠魔神,身死时赤地千里,被推翻的龙卷魔神,让风龙废墟卷起永不停歇的烈风。

    唯有草神,是法玛斯见过唯一个用自己的死,换来草木生长的魔神。

    一堵翠绿色的屏障展开,隔开了所有的视线。

    他缓缓颤抖着打开了手心,按在了法玛斯的胸口。

    这是草神剩下的所有神力。

    “地脉…枯萎了,我也会凋零。”

    虽然述说着自己的死亡,但草神似乎并没有悲伤的感觉,就像是在描述花朵的盛开和枯萎。

    “不用怀念我。”

    草神的手摸上法玛斯的脸。

    “我们失败了,但还会有后继者,会有再继者,一代一代,犹如最茂盛的野草,从不止息。”

    草神最终在法玛斯的身边化为一片流动的元素,缓缓融入了大地之中。

    死时,草木衍生。

    虽然是极不美好的回忆,但红衣少年面带微笑,径直往前,却不料吓到了一旁的野猪,恼羞成怒的猪崽朝着法玛斯撞了过来,却被他轻巧侧身避过,甚至还抬手拍了下它的背。

    “呦,挺肥的呀,要来当我的下酒菜吗?”

    野猪自然是不理会他的,肥硕的身影哼哧哼哧地跑远了去。

    法玛斯当然也只是调侃,回身走到树下,跳起摘下低处树梢的几个苹果,他准备给温迪带两个苹果过去。

    随着少年离开,藏身在地下的草史莱姆冒出了一个脑袋。

    又没偷袭到那个人类。

    法玛斯来到了风龙废墟,一眼就望见了高塔顶端那个绿色的身影。

    悄悄穿过高塔的屏障,红衣少年直接飞起,不动声色的来到了坐在高塔边缘,汲着鞋子,一搭一搭的甩着的温迪身边。

    “每次都是我等你……”

    法玛斯在温迪的身边坐下:“怎么样,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呢?”

    “被特瓦林带去玩啦,连荧也走了,说突然想起在风龙废墟的一个委托。”

    温迪鼓着一边脸,看了一眼法玛斯大腿的位置,收回自己悬在高塔边缘的脚,侧身,躺在了法玛斯的腿上。

    身侧就是被狂风席卷着的风龙废墟和因为风墙而模糊的高崖。

    世人知道,高塔战争之后、暴君迭卡拉毕安崩殁之时,应旧蒙德人的祈祷,风神巴巴托斯诞世降临,他接替了风神的神座,吹开风雪、破开山峦,建立了如今自由而浪漫的蒙德城邦。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彼时的巴巴托斯其实早已存在,与蒙德人一起投身抗争,却柔弱而微小,不被人所注意,他不能说话,灵智轻微,甚至连形体都若隐若现不甚真实。

    那时他还不叫巴巴托斯。

    他只是北境千风中的一缕,诞生时染了点灵智,却与其他的风几乎别无二致,它和它们混在烈风的咆哮中昏沉度日,无所自知。

    然而是那个少年的琴声、那个少年的关注、那个少年话,让它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不再只是一缕风,它成了一缕“带来希望与转机之风”。

    “复活杜林,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温迪侧过脸,把鼻子贴到法玛斯的肚子上,捏着他的右手,轻轻的嗅着少年身上的薄荷香味。

    “不会。”

    法玛斯温柔的把左手放到温迪的脑袋上,揭下他的帽子,手指卷着他的发梢。

    软软的,弹弹的。

    法玛斯坏心的扯了扯温迪的辫子,换来的是少年好奇的转身,侧目注视着他。

    “你干嘛?”

    “不干嘛,好玩。”

    就像是在学校中,男生会坏心眼的拉扯女孩子的辫子,法玛斯坏笑着揉乱了温迪的头发。

    “好烦啊你。”

    嘴上嫌弃说着,温迪想要躲开法玛斯的手,但被抚摸脑袋的温柔感觉又让他不想动弹,只想眯着眼睛享受。

    矛盾的感觉只在温迪的脑海里存在了一瞬,就被头顶传来的安逸感替代。

    穆纳塔国曾经传唱着大量歌颂法玛斯的歌词,温迪突然想起红衣少年曾经教他唱的诗歌,但仔细想来,有太多事情他都记不太清了。

    “太阳下山了……你也不要怕黑暗…”

    轻轻的哼唱。

    “看漫天星河相连……”

    法玛斯接嘴道,风神困惑的问他怎么知道这首歌的下半句。

    “这是在推翻龙卷的魔神后,我教你唱的第一首曲子。”

    “诶…对不起,我记不太清了。”

    温迪愣了一下,千年的时光,他已经开始遗忘一些东西。

    连神也抵挡不住磨损。

    法玛斯稍稍垫高了温迪的头,凑过去咬住对方的耳朵。

    温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法玛斯准备和他说点什么悄悄话,却不想少年把他的整个耳朵吞进了嘴里。

    耳朵肉肉的,耳骨的部分有点硬,耳垂的却是软软的。

    “口感…真棒。”

    炙热的吐息和声音一起挤进温迪的耳朵里,让他突然颤抖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温迪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奶声奶气的说。

    “你的反应好慢啊……”

    温迪的手环住了法玛斯的腰肢,感受到他微微一颤,对方身上的气息莫名的好闻,使得他久久不想松开。

    “没关系,以后我能给你唱几千年,几万年。”

    法玛斯声音温柔,眉眼弯弯。

第一百四十章 神也是会伤感的!

    太阳高挂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上,放出一天里最强烈的光。

    杜林的复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坐在酒吧旁一大一小的两道人影。

    荧和派蒙。

    “琴团长说的…那个叫优菈的…贵族小姐。”

    “真的会在这里吗?”

    从风龙废墟回到蒙德城的荧,刚刚向凯瑟琳交付了委托,就收到了琴的召唤,让他帮忙调查一个蒙德城曾经的贵族。

    身为最强工具人的荧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琴团长嘱咐过两人,如果劳伦斯家族的人难以接近,那么去酒馆,一定能找到一个教她贵族礼仪的人,顺便还可以去听听曾经的传闻。

    刚推开门,一股闷热的酒气扑面而来。

    “来一杯……冰镇钩钩果汁,给派蒙一杯牛奶…”

    坐在吧台旁的荧竖起食指,有点不自信地说道,除了和法玛斯那次,荧还从没喝过酒。

    “好的。”

    今晚是迪卢克姥爷坐镇酒吧,他似乎对荧喝冰镇饮料的行为十分赞许,认真的点点头。

    “诶,荧,我也要喝果汁!”

    派蒙不满的抗议,而迪卢克老爷已经转身去准备了,荧没有理会派蒙的话,找了一个在楼梯下面隐秘的座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酒馆内的场景。

    垂香木桌面的桌子,一排排靠着墙摆放的酒瓶,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顾客,涂脂抹粉的女士们正气度高雅地谈论着衣着,艺术。

    侍者服务周到,当然也乐意收到几百摩拉的小费,酒馆门口有吟游诗人在欢快的拨弄着竖琴。

    这才是酒馆的日常,也是蒙德城的特色。

    “真是的,就那么在意我的血统吗……”

    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道娇柔的声音吸引到了吧台的另一侧。

    一名蓝发少女走了进来,带着贵族千金特有的气质,周围的酒客就像划过河床底石块的水流一样,自然而然的避开了她。

    在蒙德,有些旧贵族不喜欢在酒馆喝酒,他们很中意一个人独处时的安静,但又不想每次跑断了腿去买,便想买进一整箱的蒲公英酒,在家里自斟自酌。

    吧台前有个小个子男人就是这样的“中间人”,他正在和酒保查尔斯讨价还价,大约是商定一批“午后之死”的订单。

    两个人眉飞色舞,争吵得唾沫星子飞溅,几乎都要飘到旁边人的酒杯里。

    蓝发少女走到小个子男人身边。

    她是个很有气质的姑娘,但贵族的优雅却不那么明显。

    一身黑白蓝配色的贵族服饰,一件白色喇叭袖披肩照在单薄的连体露背服饰上,两条被黑色过膝靴所包裹的长腿很随意的交叠在一起,闪闪发光的天蓝色短发,温柔的打起了卷。

    咬住下唇,她神情忧郁而恍惚地凝视着墙上的酒单。

    蓝发少女旁边的小个子男人眼珠飞快地向身边瞟了几下,似乎很惊慌。

    他连忙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摩拉票据放在吧台上,在账单上签字,握了握查尔斯的手,便步履不停的离开了吧台,像是在躲避瘟神。

    “您的冰镇钩钩果汁。”

    正当荧入迷的观赏着少女那张精致高冷的脸时,侍者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

    隔了一块丝绸,握着长杯,侍者小心翼翼的将果汁放在了桌上。

    “哦…谢谢你。”荧晃晃脑袋,回过神来。

    “你在看劳伦斯家族的…余孽?”

    侍者眯起眼,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是的…”

    荧愣了一下,点点头。

    “你干嘛说人家的坏话?!”

    看着呆呆的荧,派蒙露出了半月眼,目光炯炯地看着侍者。

    而这位侍者只是皱起眉头,像有人把散发着气味的臭鸡蛋放到了他的鼻子前。

    “小姐,没有任何蒙德居民会喜欢谈论劳伦斯家族的人。”

    侍者把手里空空如也的盘子夹在腋下,来了一番口若悬河的演讲,以痛心疾首的口吻控诉劳伦斯家族在旧蒙德城所犯下的罪行,在表示理解和宽容的同时,还不忘投以悲观的目光。

    “他们真该为这个城市赎罪。”

    荧震惊的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侍者,她还以为蒙德是一个能够包容一切的城市,没想到…

    “哒哒哒…”

    侍者的身后传来了高跟鞋敲打橡木地板的声音。

    这位叫不出来名字的侍者,气势瞬间萎靡了下去,将怀里的木盘夹得更紧了,先前还像是一个说书人,现在更像一只夹着尾巴逃跑的大灰狼。

    “对不起,我要先失陪一会,祝您今晚愉快。”

    他急忙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尽管离蓝发的女孩儿越来越近,但连眼神的交汇都欠奉。

    蓝发姑娘到处扫视,想找个清静之地小酌几口,可目光所及之处,酒客们都像犯错了事的学生,有意别开视线。

    也有不少大声喧哗、正在猜拳的醉汉突然安静下来,怀着敌意愠怒的目光看着她,她走到哪,哪里就是真空区域。

    直到她对上了荧的目光。

    那双蜜蜡色、微微发紫的眼睛,闪烁着比肩上羽毛点缀的神之眼还要明亮的光芒,但却有更深层次的东西,那是一种受了伤的骄傲,一种备受他人冷落后的不屈,全都烙印在眼中。

    一瞬间,荧突然有点呆滞,这种隐晦而愤世嫉俗的目光,在她脸上显得更加忧郁而楚楚动人。

    “要不…你坐我们这里吧!”

    派蒙嘟着嘴,扫了周围一圈的酒客,向着少女挥了挥手。

    蓝发女孩儿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派蒙,又盯着荧。

    荧点了点头,她如释重负地坐在了金发少女对面。

    “谢谢你和我拼桌。”

    她开口了,声音不像荧先前预想的那样难以接近,像是个可以主动提起话题的女孩儿。

    “真是的,那些酒客都躲着我……”

    她愤愤地拍了一下酒桌,胸前那条缀有花纹的蓝色领带随着手势而飞舞。

    “这仇,我记下了!”

    她的举动吓到了周围的人,但荧像是想起什么:“我叫荧,你就是优菈吗?”

    少女惊讶的点点头。

    “优菈,优菈·劳伦斯。”

    “你是西风骑士团的荣誉骑士吧?最近经常抢我任务的那个家伙。”

    少女歪着头,睫毛一闪一闪的。

    “居然让我遇到你了…哼…这个仇,我记下了。”

    优菈双手怀抱,向一侧昂起头,傲娇的说。

    “诶,这…这就是贵族的礼仪吗?”

    派蒙无奈的摊手,虽然知道面前的少女就是琴团长介绍的,可以教给他们贵族礼仪的人,但…

    不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小姐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落魄贵族

    宽敞的二层小屋里传出淡黄色的灯光,吟游诗人的乐曲以及酒客喧闹杂乱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随着阵阵酒香满溢在各个角落。

    这还不是酒馆最热闹的时候,但是人也已经相当多了,不管是结束工作的人,还是从异地远道而来的人,都会在这个时候聚集在这里。

    “优菈小姐…”

    荧盯着优菈那琥珀色的玲珑大眼,从口袋里的一大堆小玩意儿中摸出一张折叠得很工整的信。

    “我们是琴团长介绍的,来学习贵族的礼仪!”

    “琴团长?”

    优菈歪头接过信,琥珀色的瞳孔闪了闪。

    “原来如此。”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开始攀谈起来,荧这才了解到,优菈还是西风骑士团的游击队队长,一个与侦察骑士类似,也需要在山水间跋涉的职位。

    优菈的见识相当广博,从蒙德特产谈到古怪的高山地形,再到骑士加冕仪式和贵族礼仪,她都可以侃侃而谈。

    荧有些傻眼,而派蒙却像是找到知己,和优菈相谈甚欢。

    毕竟,作为向导的派蒙,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比穿越而来的荧多了太多。

    优菈的说话方式很特别,她不太那么愿意吐露自己的心声,总是把“记仇”二字挂在嘴边,亦真亦假,让人分不清是真的大仇还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和派蒙交谈的优菈显得很高兴,面颊因为饮酒而泛起酡红,每说一句话,都会喷出迎面而来的温热酒气,但荧分明看到杯子里的酒加了一半容积的冰块。

    酒精和拼桌的让优菈放下了礼仪加持的戒备,如果是某个大汉这样对荧这样说话,派蒙一定会绷着脸呵斥,可面对吐气如兰的优菈,两人似乎并没有产生这种想法。

    “你的面孔……不像是蒙德人。”

    优菈从激动的状态缓和过来,眯起眼睛打量着荧,似乎因为遇到了一个可以和她畅谈的陌生人,高兴得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亮。

    “我听琴说过,你完成了很多居民的委托,还击退了风魔龙……”

    “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派蒙摆摆手,嘴上虽然谦虚着,但口中骄傲的语气怎么都掩饰不住。

    “可是,能和我抢功劳的人,可不太多。”

    优菈把手肘按在酒桌上,薄薄的粉唇凑近荧的鼻尖:“这个仇,我怕记下了。”

    “你真的……是一个贵族小姐吗?”

    充满诱惑力的吐息让荧脸红红的,轻声问。

    “虽然我是贵族出身,但我和他们不一样。”

    优菈退回椅子上,表情严肃起来,优雅的摘掉手套,放到一边,带起一股塞西莉亚花的清香。

    “我喜欢不受拘束的行动,可家里人总是要我背诵那些繁文缛节,每天对着镜子练习他们眼中‘最美的微笑’,我们劳伦斯家族以坚冰的意志为傲,甚至,哼哼……”

    她醉意朦胧的笑了一下,露出大片的牙齿,伸出的食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

    “让年幼的我在雪山之巅练习剑术……”

    不知是拥有冰系神之眼的特殊能力,还是荧联想出的幻觉,优菈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调皮的寒意,让荧有一种置身于百尺冰窟中,瑟瑟发抖的的感觉。

    “嗝~”

    聊得开心,优菈突然捂着嘴,打了一个酒嗝。

    “对不起……”

    一双大眼睛四处观察,在确定自己的失态没有人在意后,优菈便转过头来,对荧笑了笑。

    是一张极其可爱、又带着某种解脱放纵的笑容。

    “我听说龙脊雪山湖里的鱼,如果放到常温水里养,就会因高温昏迷呢。”

    荧思考了一会儿,开始转移话题。

    “是的!!”优菈又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酒杯里的酒液都洒出不少,她的眼里放出了光芒,似乎面前就是结冰的湖。

    “蒙德城位于果酒湖中央,居民自然都喜欢吃鱼,可是…龙脊雪山的鱼如果用来煎炒油炸的话……”

    坐在楼梯下,躲在隐秘的角落,优菈和荧没有注意到酒馆的二楼,还有一红一绿两道身影,正悄悄的看着健谈的优菈和呆呆的荧。

    “喂,法玛斯,这可是你惹出来的事情,你不去收一下尾?”

    正是被温迪拉出来办事的法玛斯,原本法玛斯躲在骑士团二楼的房间里,正认真研究手上的邪眼,不料温迪突然闯入,吓得法玛斯差点没藏住自己手上的黑色物体。

    而温迪不请自来的原因,只是想解决法玛斯留在旧蒙德城的遗毒,贵族制度。

    当年,法玛斯带领的军队解放蒙德时,不仅带来了穆纳塔的军队,还有穆纳塔的文化,对莱艮芬德家族影响至深的酒文化、风车带动的水利设施。

    尤其是对劳伦斯家族影响最深的贵族制度,如同一片泥沼,让整个劳伦斯家族深陷其中。

    “我的确说过要实行一段时间的贵族制度,但我也说过上层建筑要适应生产力的发展啊……这些家伙怎么就听前半句……”

    就这样,嘟嘟囔囔的法玛斯被温迪拉到酒馆,偷看了优菈和荧交流的全过程。

    “这个小姑娘,是劳伦斯家族的人?”

    法玛斯赞许的点点头,“很漂亮。”

    “我是让你看她的样子吗?”

    身后的温迪吃醋的抱住扶着栏杆的法玛斯,从他的身侧,偷偷看着优菈和荧。

    “诶,你果然是见多识广的冒险家。”

    酒馆有些闷热,优菈擦掉额头上的汗珠,不得已脱掉身上的半披风放在一边,她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将手伸向桌外,醉醺醺的来了一句:“续杯……”

    查尔斯对生意上的事情从未怠慢过,他现在正以惊人的天赋竖起耳朵,听着店里的一举一动,虽然优菈的声音有气无力,但他立刻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抱着酒瓶向优菈这里走过来。

    “天使的馈赠”从不赊账,就连续杯这种事情也要当面结算。

    优菈瞪起大眼睛,不肯有一点松懈的盯着杯子里的泡沫,直到它快要溢出的时候,查尔斯精准的中断了从酒瓶里流淌出来的涓涓细流。

    正当荧准备掏钱替她付款时,碰到了优菈温润如玉的手。

    气喘吁吁的少女手中,也捏着几枚中等面额的摩拉。

    就像触电一般,优菈细长娇嫩的手指突然颤抖了几下,本可以握住沉重大剑的手突然缩了回去,整个人低下头,像是矮了一截,脸上突然多了一片不属于蒲公英酒、只属于少女的特有的绯红。

    “对不起……是我有点……”

    她眼神躲闪,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是我的错……我想帮你付钱来着。”

    “谢…”

    优菈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将刚刚斟满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哼,总之,这个仇…我记下了!你是想学习贵族礼仪吧,像你这样厉害的冒险家,那就从最困难的开始吧。”

    “最……最困难的!”

    派蒙瞪大了眼睛,刚想摇头,却被荧一把拽过来,捂住了小嘴。

    “好。”

    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荧毫不犹豫的点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浪花骑士!

    劳伦斯家是蒙德历史上最有名望的三大家系之一,但它曾被欲望蒙蔽双眼,使蒙德陷入被贵族压迫的黑暗时代,后来温妮莎推翻旧贵族,建立西风骑士团,劳伦斯家族也就迅速没落了。

    以后的千年里,夺回家族荣耀,赢得凡人敬畏,重返统治之巅的仇恨之火犹如蜿蜒攀附的毒蛇,深埋于名为劳伦斯家族的心脏。

    纵使早已没落,劳伦斯家族仍期望着重回统治阶级,为了迎接这一伟大时刻,他们对子女的教育和培养严苛到堪称病态的地步。

    而优菈,劳伦斯家的长女,家族对她的要求之高,比之训练家族死士,也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学习仪态、礼仪、学术和厨艺家务之外,劳伦斯家的长女还需担任祭礼之舞的舞者。

    《祭礼之舞》原本是用来纪念解放蒙德的巴巴托斯大人的祭祀仪式,后来演变为一种

    名门望族用于彰显自身高贵的仪式。

    艺术是旧贵族最为重视的第二灵魂,虽然劳伦斯家族已然没落,但昔日的霸主依旧死死的抓住曾属于自己的荣光,那些繁文缛节。

    祭礼之舞这一代表着权利与荣耀的仪式也渐渐带有了别样的意味。

    放在优菈身上,便是家族对她的严苛要求。

    脚尖淌血不过是荣光的点缀,每位舞者都应以此为傲。

    “即使训练到脚趾磨破,也不能停下。”

    这就是身为劳伦斯家族的责任,身为长女的责任。

    安谧的果酒湖畔。

    澄净的湖面波光荡漾,层层的林木随着轻风微晃,间或有清脆的鸟鸣自林间响起,或远或近。

    浅蓝色头发的少女和荧一起出现,身边是围着两人转圈的派蒙。

    “当产生争执时,要以维护家族的荣耀和尊严,作为首位。”

    两人从酒馆出来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城外无人的果酒湖旁,一路上,优菈还在为荧普及劳伦斯家族的礼仪。

    “如果和普通人说话,要怎么说呢?”

    荧好奇的问。

    “普通人?”

    优菈思考了一下,摩挲着下巴:“你身为平民,终日承受蒙德的恩惠而生,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伟大的劳伦斯一族成员,还不快虔诚的跪下,接受尊贵的教诲。”

    “这么……骄傲吗?”

    派蒙捂着嘴,努力想出一个不那么带有贬义的词汇,形容优菈的话。

    “哼哼…小派蒙是说我很骄傲吗?”

    优菈双手叉腰,歪着头,故作冷漠的看着派蒙:“这个仇……”

    “我记下啦!”

    派蒙已经知道优菈想说什么,得意的抬头,接下了蓝发少女的话。

    “贵族的说话方式…大概就是这些吧,接下来,是贵族中最重要的仪态…”

    似乎是想到糟糕的回忆,优菈琥珀色的瞳孔暗淡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态。

    当辉金的日光从遥远的西方天际再次垂落湖中时,她闭上双目,抬起了肩膀,脚步轻踏,淡银的鞋跟划出弧形的光芒。

    肩臂上扬,如同托起一朵冰花,悄然绽放,一身贴合的骑士礼服令那曼妙的身姿显得异常优雅。

    舞步旋转,有力而富有韵律,优菈神情端庄,淡然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矜贵,如同古老油画中定格的贵族灵魂复苏,翩然起舞。

    她高高扬起了脖颈,如同湖畔的灌木丛中也飞出洁白无瑕的天鹅。

    “优菈小姐…好…高贵…”

    派蒙睁大了眼睛,在离开蒙德城的路上,优菈一股脑的给荧和派蒙讲了一大堆和贵族对话的礼仪,派蒙只觉得身边的优菈是个有点话唠的但很体贴的人。

    直到现在…

    湖边的优菈,双脚并起,睁开了双眼,那一刻的阳光也注定为此黯淡。

    下一瞬,她脚下的舞步再变,势如传说中斩断世间一切枷锁的锋刃,大开大合,迅疾凛冽,像是来自高天之上的寒风,又如同扑面而来的冰雪。

    除了祭礼,还有战斗的凛冽。

    优菈的姿态舒展开来,闭目仰首,身后湖面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来,凫水的天鹅悠然的伸展双翼,余晖仍静静垂落湖心。

    “怎么样,这是劳伦斯家族的骄傲,祭礼之舞,学会了一点吗?”

    如同冰泉解冻的声音,在荧的耳边响起,优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问。

    一只麻雀飞到风起地的浅水洼旁边,往身上扑了几滴水,蚂蚁爬出错综复杂的巢穴,停在倒下的瓶子旁边,舐着流出来的一点甜饮。

    派蒙还沉浸在优菈的舞姿之中,荧却立刻反应过来。

    “乐意聆听您的教导,亲爱的优莅小姐。”

    荧慢慢站起来,笨拙的行了一个屈膝礼。

    “学得挺快嘛,已经会学以致用了。”

    优莅将发带摘下,一头优雅的短发飘散开来,绸缎般折射着太阳金黄色的光芒,甚至还调皮的在肩头跳了几下。

    她像轻盈的精灵一样,迈开了步伐,妩媚的转了一圈,向荧伸出手:“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

    向前探出身子,优菈目光复杂的对荧发出邀请。

    “当然。”

    荧轻轻地握住优菈柔软温热的小手,带至头顶,开始了浪沫的旋舞。

    两个长长的人影,在阳光的照耀下优雅地舞动着,但只是偶尔传来不太和谐的喊叫声。

    “呀呀呀…你踩到我的脚了!好痛,哼,这个仇,我记下了!”

    “嗷!你把我的手捏得好痛!之前的礼仪都忘了吗,对淑女要温柔!这个仇,我也记下了!”

    荧被优菈笨拙的带着舞蹈,原本步伐协调的荧应该很快学会这种舞蹈,但优菈手心若有若无的柔软,认真中却带着一丝丝诱惑的表情,让她集中不了精神,急得派蒙在空中不断指导。

    而跟着派蒙的声音,荧的步伐却越来越乱。

    “别着急,这是很简单的祭礼之舞,只是第一章而已。”

    优菈温柔的声音在荧的耳边响起。

    “想象自己是一朵浪花,在大海的潮流中移动,就可以了。”

    随着优菈的讲解,荧的步调越来越协调,仪态也逐渐变得优雅。

    荧对上了优菈的瞳孔,却在她的眸子里,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充满活力的身影。

第一百四十三章 浪沫之舞

    “诶,那是…”

    荧从优菈蛋黄偏紫的眼睛中,看到了熟悉的火红身影。

    “优菈,你们在…跳舞吗?”

    安柏从荧的身后走来,脸上泛着火热的微笑,但不管怎么看,笑容中都带着某种莫名的韵味。

    荧有些惊慌的放开了优菈的手。

    “哼…”

    与荧说话完全不同的温柔语气,蓦的自优菈口中传出:“你偷看了这么久,现在才出来?”

    “呃,哈哈,我只是担心你,才…”

    火红的少女有点尴尬的摸着脑袋上的蝴蝶头饰,一副飞行眼镜在脖子下方清晰可见。

    “我,我先走了…优菈,谢谢你的教导!”

    手中的轻飘飘的柔软感还没有散去,荧盯着慢慢走近的安柏,两人似乎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讲出,金发少女连忙告辞。

    “嗯?这么快就走了吗?”

    优菈深瞳的蓝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如果从远处用肉眼观望过去,浅蓝色头发的优菈背对着白皑皑的雪山,宛如一只高贵的天鹅,雪线和阳光正好形成一个完美的弧线。

    “嗯,我觉得已经学会了……我先去完成琴团长的委托了!”

    荧拉着派蒙,逃也似的离开,从酒馆中跟出来,趴在山崖上继续偷窥的法玛斯和温迪纠结的思考,他们该跟向哪一边?

    “跟着荧走。”

    法玛斯率先向荧离开的方向跟去,温迪看了一眼如同冰雪的优菈和热情如火的安柏后,也追了上去。

    而两位偷窥神灵没想到的是,他们错过了一场大戏。

    所有人都离开后,果酒湖边只剩下了安柏和优菈。

    环绕蒙德城的果酒湖,在晴天艳阳下荡漾出绚烂多彩的光泽,正如外表酷冷如坚冰,此刻却展露淡雅微笑的优菈。

    “优菈和荧刚刚……在跳舞吗?”

    不知道为什么,安柏像兔耳一样的发带此刻也好似有生命的情感一般,随着它主人的微不可闻的声音,一起耸拉下来。

    “是啊,怎么,安柏…吃醋了吗?”

    优菈笑着偏过头,以一种绅士一般的邀请的姿态,对着安柏伸出手,带着点不明意味地轻轻笑道,“你也想和我,跳一曲吗?”

    “诶,诶?!可是我……”

    安柏惊呼一声,双手藏在身后纠缠拧捏着,她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溢出了几分娇羞与难为情的挠挠头。

    “优…优菈你…我不懂太多的贵族礼仪啊……跳…跳舞什么的…”

    优菈抢在少女开口之前向她发出了共舞的邀请。

    那一瞬间,安柏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被优菈冻结了,原先为了缓解尴尬而胡乱安放的手顿在了胸口处,金色的双眸开始胡乱闪躲,明明在尽力避开优菈的视线,可总是不由自主地与那双淡紫色的眸子对上,根本就没有接过那只向她伸来的手。

    “你不愿意吗?”

    手臂停顿在半空的优菈见到女孩这样的反应,轻松的神态突然闪过了一丝失落。

    “果然,就连安柏你也……”

    “才……才没有!”安柏在优菈把手收回去的那一瞬间抓住了,脸上依旧是通红的,金色的眸中除了惊喜,更多的是期待,优菈也是。

    “我一直都很想和你一起……”

    “一起来吧,安柏。”

    优菈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伸出了另一只手,扶住了安柏的腰,而那只被安柏握住的手也在不经意间变为了十指紧扣。

    “优菈,那个,我真的不太会跳舞……”

    “都交给我吧,就像我们以前共同战斗的时候一样。”

    “嗯!”

    安柏重重的点了点头,飘忽不定地眼神一瞬间变得坚定了起来。

    就跟优菈平时拉着安柏起舞的样子一样,贵族的舞蹈都是十分优雅的,什么时候该牵住对方的手,什么时候该环住对方的腰,每一步都需要有一个特定的过程,一开始还畏畏缩缩的安柏也随着舞蹈时间的增长变得不再拘谨。

    蓝指套包裹住了安柏的手,优菈在从容淡雅的微笑间就把她拉近自己,牵引她左手高举,右手环住安柏小腰上位压下,右腿膝抵住她小腿,让她似躺在自己怀中,以绝对主导的姿态直视她,而优菈这样突然的举动,让安柏更为慌乱了几分。

    盯着少女金色的眸子,恍惚间,优菈回忆起她刚到骑士团的那天,站在大团长法尔伽身旁英姿飒爽的红色少女,她迈开脚步,跨过众人恶意的评价、诽谤和窃窃私语,跨过毫无依据的诋毁和揣测,来到她面前。

    她挡住了民众怀疑和审视的目光,朝她温和一笑,然后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西风骑士团的见习侦察骑士安柏。欢迎加入西风骑士团。”

    有没有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呢?优菈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当时的安柏真的像午后的阳光,明亮、温暖,却不刺眼。

    “我听说,璃月来了一个叫做凝光的家伙,你陪她出去冒险,还生病了……”

    因为有优菈在带着,安柏感到很安心,不管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现在共舞的时候。一旦有些许差错,优菈总能在第一时间将她拉回正确的轨迹,避开所有可能出错的舞步。

    “诶诶……?”

    听到优菈的话,安柏的身体突然一颤,握着优菈的手的紧了几分。

    “果然……”

    优菈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搂在安柏腰间的手臂搂的越来越紧,十指紧扣的手逐渐加大了力度,一舞终了,她们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贴在了一起,优菈的目光也变得温和的起来。看着面前因害羞而眼神闪躲的安柏,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

    “优…优菈!”

    温热的触感按在了安柏的脸上,是优菈鬓角的发丝,勾到了安柏的耳朵,痒痒的。

    这是安柏从未料到过的情况,却也是她曾经幻想过的场景。

    优菈是她最好的伙伴,从她第一天加入骑士团的时候安柏就已经注意到了,身为“罪人”,却选择加入了骑士团,这是需要多大的觉悟才能做到呢?安柏不得而知,她只知道优菈身上背负着的一定是很不小的重担。

    如果可以,她很想成为那个为优菈分担重任的人。

    安柏空出来的手不由得搂住了优菈的后脑,十指相扣的手也就此分开,到最后,变成了相拥,一直过了很久,她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居然在我向你发出邀请的时候犹犹豫豫的,还有背着我和其他女人出去冒险,这两个仇,我记下了!”

    “诶?这也算吗?”

    “当然。”优菈松开了安柏,简单的理了理自己的鬓发。

    “安柏的脸,很软…刚才就算是报仇了。”

    优菈拉起了还在害羞的安柏的小手。

    “走,我们去我叔父那里,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想到劳伦斯家族,优菈的眼神又变得冰冷。

第一百四十四章 修罗场?

    “你看那日落果的果实是如何破碎的,又是如何溅落在肮脏的尘土之中的,那色彩就和劳伦斯家族最后的余晖一般,如血鲜红。”

    温迪站在法玛斯身边,轻声吟唱着一首关于劳伦斯家族没落的歌曲。

    “原本将劳伦斯家族的家徽定为坚冰,就是为了纪念吹散风雪的巴巴托斯,他们却违背了巴巴托斯大人所追求的理念,自由。”

    温迪眉眼低垂,似乎是在哀怜劳伦斯家族的遭遇。

    “这可不怪我,他们自己学着建的穆纳塔角斗场,我可没教他们。”

    站在荣光之风商店旁,专注的看着走向猎鹿人餐厅的荧,法玛斯突然感觉到身边小诗人的幽怨眼神,转过头,装作无辜的解释。

    “嘁,明明就是你的将军,给了劳伦斯家族一大堆建设图纸和书籍…”

    “诶…”

    听着温迪的抱怨,法玛斯把手按在了温迪的头顶,轻轻摩挲着。

    柔软的触觉从头顶传来,温迪此刻姿仪全无,颓丧地将脸搁在手背上,嘴上嘟嘟囔囔的声音越来越小。

    许是吟游诗人的习惯,哪怕内容是对法玛斯近来行为的嘟哝抱怨,他的语调依旧不紧不慢,仿若在念一首朦胧甜蜜的抒情诗。

    安抚好温迪,法玛斯转过头,继续看着坐在猎鹿人餐厅中的荧和派蒙。

    蒙德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地挤着准备吃饭午休的人,主妇们正在市场里挑选着食材,莎拉面前也排着外带的队伍。

    巡逻的骑士正在四处走动,法玛斯对着这充满烟火气的场景微微一笑,听着荧和莎拉的对话。

    “莎拉!要一份酱菜煎肉!”

    派蒙咋咋呼呼的从荧的钱包里,掏出了一大把摩拉,在柜台上排开。

    这是优菈告诉她们的秘密料理,是贵族的喜好之一,也是他们准备给优菈的叔父,舒伯特带去的礼物。

    “是荣誉骑士啊。”

    忙着招揽生意的莎拉和荧打了个招呼,临时请来帮忙的出师在灶台上按照要求烧制菜肴。

    热火朝天的景象。

    “咦,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道菜?”

    莎拉点点头,带着一丝意外的表情,然后又露出了然的神色。

    “是优菈说的吧?除了她,这道菜已经太久没人点过了,需要现做,要等一段时间噢。”

    莎拉动作迅速的收起放在柜台上的摩拉。

    “诶,莎拉小姐也知道优菈吗?”

    派蒙好奇的盯着收钱的莎拉,提到优菈的名字,莎拉似乎并不像蒙德城的其他居民,对优菈带着一种莫名的恶意,而是一种相当平静的神色。

    “一会儿再告诉你们。”

    莎拉神秘的笑了笑,开始准备酱菜煎肉的配料。

    “等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你们需要吃点什么吗?”

    莎拉端起一个装满像是咸菜的篮子,刚刚转身,又回头,对着荧和派蒙询问。

    金发的少女和小派蒙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蜜酱胡萝卜煎肉!”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几分钟后,服务员刚把烤肉端上桌,派蒙就准备好开动了。

    肉排总是第一个牺牲的对象,明晃晃的刀子会利落地把它分成小块,然后叉子紧随其后,将小块的肉排送入口中。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但在胡萝卜面前就犯了难。派蒙似乎不是那么爱吃胡萝卜,所以会稍稍歇息一会。

    不过她总是会把菜吃完,这是个好习惯,最后的最后,留下一块稍大的烤肉,啊呜一口,咀嚼咀嚼,小派蒙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满意的长舒一口气。

    而比起派蒙的吃法,荧则是要优雅得多,小口小口的咬着肉排,优雅的动作,连肉汁都没有沾到嘴唇上。

    “真像啊。”

    吃完了盘子里的大块肉排,用餐巾擦了擦嘴,荧正准备休息一会儿,耳边就传来的莎拉熟悉的声音。

    “看来你们真的见过优菈了。”

    “来,酱菜煎肉已经打包好了,要趁热吃才能保证口感哦。”

    穿着围裙的莎拉递来了一个用餐布装好的盒子。

    荧伸手接过。

    “怎么样,和优菈相处还好吗?”

    “如果优菈对你们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别往心里去。其实她是个很善良的人。”

    荧还在回味刚刚吃下肚子的肉排,派蒙则是包着嘴里的一大块胡萝卜,模模糊糊的询问不那么忙碌的莎拉。

    “其实…我…我刚刚就想问了,之前优菈去酒馆里喝酒的时候,大家都很不待见她的样子……但是莎拉小姐好像…并不排斥优菈……”

    莎拉无奈的笑了笑,眼中透露出一丝黯然和自责。

    “其实……原先的猎鹿人餐厅,也是排斥优菈的……不,不应该说是优菈,而是一切和劳伦斯家族有关的人……”

    “劳伦斯这个姓氏,对蒙德人来说太沉重了,一旦背上了这个姓氏,大家就只能看得见‘劳伦斯’,而看不见‘优菈’了。”

    “那么不管优菈想做什么,都是有罪的,无论做了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莎拉沉默了一会儿,派蒙疑惑的追问:“那为什么你对优菈,有不同的看法呢?”

    “因为,她在加入西风骑士团的时候,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

    莎拉看向了骑士团的方向,“很多人写了联名信,强烈要求骑士团撤回让她入团的决定。另一方面,劳伦斯家族也来了很多人,在骑士团总部门口闹事,要求优菈出面给一个说法。”

    “哇,两边都不讨好呢。”

    派蒙惊讶的捂着嘴。

    “是的,可以想象那时候优菈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幸好大团长法尔伽,还有骑士团其他人的态度足够坚决,才把这种矛盾压了下去,但也只是压到了暗处,并没有被解决。”

    “在普通民众眼里,她是骑士团的污点,在劳伦斯家里的人眼里,她是家门不幸。”

    “可她只是默默履行着骑士的责任,默默地帮助一个又一个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觉得这样的人,是应该被理解与照顾的,至少,也应该享受一点点公正的待遇吧?”

    莎拉低着头。

    “曾经,猎鹿人餐厅也拒绝过她啊…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菜式

    “诶,莎拉曾经也拒绝为优菈提供服务吗?”

    派蒙从荧的手上接过酱菜煎肉,她又想到了在天使的馈赠酒馆中,那个滔滔不绝的服务生。

    “是啊,起初,商店拒绝向优菈出售货物,餐馆对她的订单也是粗制滥造,执勤区域里的民众也拒绝配合。优菈的工作中充斥着各种麻烦。”

    “猎鹿人餐厅也是这样,先前的应侍生完全不接受劳伦斯家族和优菈的订单,后来换成了我…”

    莎拉在围裙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水渍,轻声叹气。

    “至少你能理解她,像莎拉小姐这样的人能更多一点就好了!”派蒙着急安慰情绪低落的莎拉。

    “嗯,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莎拉莞尔一笑,甩掉心中的不畅。

    “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再去找优菈聊聊天吧,我感觉现在我知道怎么和她打交道了。”

    松了一口气的小派蒙转过头,叉着腰,认真的对餐桌旁的金发少女说。

    “那就太好了,虽然嘴上不会承认,但她一定会很开心。”

    莎拉笑眯眯看着荧递过来的摩拉,摇摇头:“酱菜煎肉就当是我请你们的,要好好和优菈相处噢。”

    她显然理解错了荧的意思,误以为酱菜煎肉是优菈自己要吃。

    荧刚想解释,耳边传来了点餐的呼唤声。

    “莎拉小姐!要一份芝士焗蟹肉,两盘庄园烤松饼!”

    “来了!”

    “慢走哦,荧和派蒙,欢迎下次光临!”

    虽然已经不是饭点了,但作为生意人的莎拉还是挂上职业的微笑,送走荧和派蒙,小跑走到收银台旁,快速的记录下男冒险家和一个青发女孩的订单。

    “噢,是汤米先生和砂糖。”

    “怎么现在才来?”

    莎拉帮两人一起拾缀七零八落的装备,以及一大堆材料。

    “啊,我和砂糖小姐刚刚运送完一批冒险订单!”

    嘴角带着笑意,被称为汤米的冒险家满心欢喜的看了一眼身边怯怯的砂糖,继续对莎拉说。

    “为了感谢可爱的砂糖小姐,我决定请她吃饭。”

    “不,不用啦…”

    听到汤米的话,一直低着头脸红的砂糖突然抬头,睁大了雾蒙蒙的眼睛,急急忙忙的的挥手。

    “汤米…先生,我真的还有实验要做,阿贝多老师还…等着我把材料运会炼金商店…”

    话说到最后,砂糖的声音渐渐微不可闻,因为她注意到,还在猎鹿人餐厅吃饭的食客都用一种了然的神色盯着两人。

    “这是我应该做的…耽误了砂糖小姐这么多时间,出吃完饭,我再帮砂糖小姐把货物从城门搬到炼金商店吧?”

    穿着制服的年轻冒险家,汤米,两只深邃的眼睛盯着少女,眼里满是对她的喜爱。

    砂糖的眼神开始躲闪,不愿直视面前这位冒险家。

    “好……好吧…”

    少年仔细打量着这位腼腆的少女,恰到好处的薄荷绿点缀在浅绿的同时,金色的双眸显得格外灵动,黑色的半框眼镜衬托出少女的文静。

    “那么我就去准备菜肴了。”

    莎拉奇怪的看了砂糖一眼。

    这小姑娘,原本不是很喜欢和蒙德城的首席炼金术士阿贝多混在一起吗?

    很快,砂糖和汤米找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几分钟后。

    “啊…砂糖小姐,菜来了,你先吃吧?”

    汤米看着砂糖,温柔的说:“你现在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待会还要做实验,得补充体力。”

    “嗯…好,谢谢您,汤米先生。”

    砂糖拿起勺子,从菜里挖了一勺,放进自己碗里,等凉后又将它喂进了嘴。

    令少女意想不到的是,这看似平淡无奇的菜,却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惊喜,蟹黄的浓郁与火腿的鲜混合在一起,加上白葡萄酒的淳朴和芝士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砂糖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可汤米却一点没吃。

    “汤米先生,你不吃吗?”砂糖脸红的抬起头。

    刚刚自己是不是吃得太多了,让汤米先生看到了……

    “没事,我不饿,我在家里吃过了。”

    汤米说着,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砂糖吃饭,似乎看着她吃饭,就已经饱了。

    “那可不行,汤米先生,你也要补充体力呀!”

    “那行吧,我就吃一点。”

    汤米傻傻的笑了笑,能与眼前这个可爱的兽耳少女,也就是他的爱慕对象,一起共进午饭,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就在砂糖和汤米坐在一起用餐时,荣光之风旁,法玛斯和温迪像是两个混混一般,蹲在商店的路边,把手臂靠在膝盖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在猎鹿人餐厅吃饭的两人。

    “本台记者发来现报,阿贝多老师或将面临最大危机!”

    法玛斯揪过温迪的辫子,放到嘴边,装作拿着话筒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

    温迪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我们是要去解决劳伦斯家族的问题好不好。”

    绿衣少年一偏头,辫子从法玛斯的手中滑落。

    “也对,阿贝多的事情,留给他自己去处理吧。”

    法玛斯赞同的点点头,此时,砂糖和汤米已经吃完了盘里的食物,正大步向城门走去。

    午日灿阳,汤米扛着一大袋炼金材料,笑嘻嘻的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砂糖,而砂糖则是紧握双手,跟在汤米的的身后,活脱脱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砂糖小姐,这个给你。”

    即将走到蒂玛乌斯的炼金商店时,汤米就像想起什么事那样,嘴里轻轻说了一句几乎听不见的话,砂糖已做好聆听的准备,但汤米只是递过来了一束风车菊,轻轻笑着说:“今天在风起地摘到的花,一看到风车菊,就想到了可爱的……砂糖小姐。”

    砂糖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而汤米静静的举着那束花,淡绿色的眼睛仿佛与橙红色的花瓣一同注视着她。砂糖才如梦初醒,开心又惊惶的把小小的花束抱在怀里,脸红的说:“谢谢。”

    砂糖想起了阿贝多曾经送给她的甜甜花,那一大片鲜花被插在砂糖床头的水瓶里,接下来的几天,它的花瓣变色、萎缩,最终卷曲着飘落。某一天醒来,黄色的柔软花瓣掉在砂糖的脸上,她拈起这片花,心跳忽然非常快。

    在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她确定了这种生理现象与阿贝多的出现高度相关,她就知道,自己喜欢上老师了。

    “走,我们去荧那边,看看他和劳伦斯家族的人交流得怎么样了。”

    法玛斯拉着温迪,向蒙德城门外走去。

    一个扎着狼尾的白垩色少年和两人擦肩而过,进入城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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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我是史莱姆介绍:
“温迪抱抱!”
一只火红色的史莱姆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向那位不干正事的风神。
“法玛斯,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可是炎之魔神啊。”
温迪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轻轻抱起面前的火史莱姆。
温暖,柔软,可塑性,这就是火史莱姆法玛斯。
战争,烈火,穆纳塔,这就是炎之魔神法玛斯。原神我是史莱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原神我是史莱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原神我是史莱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