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嗅蔷薇42
视频通话结束后，沐晓合上电脑。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坐在身旁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亮的目光让沐晓有些如坐针毡。
“手拿开。”她试图掰开他圈住她腰身的手，却是无果。
尹曦泽将笔记本电脑从她的腿上拿开，然后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低低地说：“晓晓，我们结婚吧。”
沐晓呼吸一滞。
“开什么玩笑！”她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就要站起来。
然而尹曦泽将她抱的紧紧地，抵住她的额头，“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吧。”
“你很喜欢孩子对不对？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看着你姐姐的那两个孩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如果有一天，我们也有了一个那样可爱的宝宝……”
沐晓用力推开他。
站起身，她呼吸不稳地说：“太快了，你说的这些……我现在还没有考虑。”
尹曦泽坐在那里，无声凝视了她半晌，轻轻开口：“是我太着急了，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他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沐晓僵硬地点头。
到了汉庭公寓，尹曦泽将车停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临时有事要去处理，今天就不送你上去了。”
“没关系，你去忙吧。”
等下了车，望着他渐渐驶离自己的视线，沐晓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关系已经发生扭转，她不再是颐气指使的那个，而尹曦泽虽然对她极度包容，人却越来越喜欢沉默，她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接纳他。可是她真的尽力了，她努力适应两人现在的关系，也努力尝试着去习惯，可如果现在就要她兑现什么，譬如他刚刚提到的婚姻，她做不到。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曦泽，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沐晓这样想着，可她不知道的是，尹曦泽已经等不下去。
“你之前的那个提议，我答应。”望着面前的人，他冷冷地开口。
施南旬颇为意外地挑眉，“你确定？”
“你要清楚，走这一步，你是要冒很大风险的，稍有意外，你就有可能彻底失去她。”
“我现在也并没有得到她！”尹曦泽低吼一声，脸上有些狰狞。“是，她现在是呆在我身边，可她始终放不下那个男人，我已经忍不下去了，一天也不想再忍！”
他和钟晟之间，她必须要选出一个。
“很好。”施南旬倾身拍了拍他的肩，“男人就应该有这样的魄力，无毒不丈夫，守不住自己女人的男人，还是男人吗？”
尹曦泽沉默，拿起面前的酒，一仰而尽。
其实他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错的离谱，打从他假装抑郁以自残胁迫沐晓和他在一起开始，他就已经错了，并且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也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失去理智，可比起爱而不得的绝望，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无足轻重。
沐晓，既然你迟迟不肯做出抉择，那么这次，就让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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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晓休息了半个月，再回到秀场，收到的全是恭喜和祝贺之声。
“终于名花有主了啊，我就说嘛，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不过是红鸾未动、时机未到罢了！”圈中一直关系不错的一位模特朋友撞了撞沐晓的肩，笑着打趣。
“我上周还去看了尹曦泽主演的片子，帅的呀……啧啧，沐晓你真是赚到了。”
面对一众友人的调侃，沐晓笑而不语。
“哎，今天的走秀你开场哎，你们家影帝男友会不会来观秀啊？”友人好奇地问，毕竟如果今天尹曦泽要来的话，那这将是他们继公开之后，第一次在媒体面前合体。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毕竟昨天两人才因为那番谈话而不欢而散。
“那也太遗憾了，我还想找他要签名呢……”友人有些沮丧。
沐晓冲她笑笑，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就放在旁边，她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
思虑再三，她还是拿过手机，然而刚点开聊天界面，就收到他发过来的一个表情。
是一只萌萌哒的白色小熊，坐在地上抱着手机说：我想你了。
过了一段时间，又发来一个表情：理我一下好不好？
沐晓鼻子有些发酸，想了想，回了他一个“好”字。
消息发过去仅隔了两秒，铃声突然大作，尹曦泽发来语音聊天的邀请。
沐晓吓了一跳，偏头看了周围一眼，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化妆间的门外，“干什么呀……”
尹曦泽的声音很低很低，想来应该也在剧组这种不方便讲电话的地方，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沐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含糊地说：“挺好的。”
“那你真没良心。”尹曦泽在那边轻叹，“我昨天晚上一夜失眠。”
“唔……”
“唔什么？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沐晓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那你记得吃药。”
尹曦泽失笑，语气无奈：“晓晓，你真的……很不解风情。”
沐晓也笑，转而问他：“你要来看秀吗？”
“不去了，拍摄临时有些变动，晚点要和剧组去外地取景。”
这样啊……
“那你要去几天？”她终于拿出了女友的态度，问，“行李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让助理到家里去拿了，不出意外应该要半个月。”尹曦泽说着，停顿了片刻，“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晓晓，你会想我吗？”
他一向不遮掩对她的感情，情话这种东西也从来都是他对她说，尽管每次他想要她回应的时候，都收获沉默。
而这次她亦是含糊带过，“嗯……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
让她说出一句他想听的话，还真是难啊。
尹曦泽不再追问，只说：“听说这次选中的取景地有很漂亮的玉石，我带一块回来给你做礼物，好不好？”
沐晓轻声应：“好。”
结束通话，望着屏幕上两人的聊天界面，沐晓想了想，还是将尹曦泽的备注从“老友”改成了“BF”。
BF——boyfriend。
改完备注，她抬头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去。
就这样吧，慢慢的，努力学着去接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她以为也就这样了。
然而转眼到了约定的日子，沐晓没有等来礼物，等来的竟是一个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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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明亮的厨房里，砂锅里的小米粥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甜香伴着升腾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而沐晓站在流理台前，望着面前的人，一时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埃文脸上难掩沉痛，虽然知道把事情告诉她之后她有可能会面临崩溃，可却根本无法隐瞒。
“曦泽……昨晚回来的时候在途中发生意外，车子失控冲下山崖后爆炸……”
“啪！”
手中的瓷碗摔落，顷刻间碎了一地。
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冻结，像是有一把巨大的铁锤迎面砸下，沐晓晃了两晃，整个人就向后摔去。
埃文冲上前一把将她扶住，“沐晓！”
五指死死地抠住流理台的边缘，沐晓半跪在地上，眼前一阵发黑，她浑身颤抖着，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轰鸣。
他说什么？
“不可能……”她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望着埃文，声音完全变了调，“这不可能……”
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她昨天还和他通了电话，他告诉她今天最晚五点之前一定能赶回来……怎么会，怎么会……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埃文，你不要同我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沐晓，我没有骗你，警方已经验过……了。”埃文出声艰难，到底没能说出那个字，“……就是他。”
沐晓蓦地睁大双眼。
像是被一只利爪扼住了脖子，呼吸生生窒住。
她昏了过去。
醒来时，床边已围满了人，尤米、小杰……甚至连许久未见的孙强也赶了过来，正坐在床边望着她。
视线环顾一圈，唯独没有看到埃文的身影。
“强哥，你看到尹曦泽的经纪人埃文了吗？”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刚刚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到埃文跟我说，曦泽出事了……”
孙强握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那冰冷让他心中一阵难过，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晓晓……那不是梦，曦泽他……他死了。”
车子爆炸后起火，警方赶到时，人和车都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
“不……不可能。”沐晓摇头，“我不相信……”
“是真的，埃文亲自去警局认的尸，鉴定结果也……”
“闭嘴！”沐晓突然从床上坐起，尖声嘶喊，“闭嘴！你闭嘴！”
于是孙强不再说话，只悲恸地看着她。
沐晓眼眶通红，死死地瞪着他。
渐渐的，有眼泪汇聚在眼底，然后，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求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他怎么会死呢？明明昨天……昨天……”
明明昨天他说了今天就会回来的，他让她在家里等着他，还说想要喝她煮的粥……
沐晓泣不成声，颤抖如寒风中的枯叶。
而孙强握紧她的手，第一次在她面前失了言语，他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当然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可是，它却发生了。
而且是以这样残酷的方式，给了所有人重重的一击。
细嗅蔷薇45
巨大的打击之下，沐晓一病不起。
她高烧不退，整个人神志昏沉，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谁都不肯见，她甚至不肯去参加尹曦泽的葬礼。似乎是想用这种逃避的方式，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她安静地像是只剩下了躯壳，魂魄早已不知去向何处，而孙强等人因怕她崩溃垮掉，也不敢过多地刺激她。
可是外界早已天翻地覆。
尹曦泽意外身亡的消息被公布后，圈内外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因突然传来的噩耗而震惊不已，尹曦泽的粉丝更是痛不欲生，也正因为如此，在发现身为女友的沐晓没有参加尹曦泽的葬礼后，粉丝们所有的痛全部转化成了恨，利箭一般指向了沐晓。
一夜之间，辱骂沐晓的帖子刷爆网络，“畜生”、“扫把星”、“贱人”等各种难听的字眼充斥在首页的各个角落，沐晓所在的模特经纪公司的主页，更是因粉丝的激烈围攻而导致一度瘫痪，在这期间，甚至有人扒出了沐晓在G市的住址，扬言要上门找沐晓算账。
尽管官方出面发布了声明，澄清沐晓是因尹曦泽过世而导致悲伤过度卧床不起，也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攻击，网友的谴责与咒骂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最后竟形成燎原之势，变得难以控制。
一夜之间，外面的世界已变成修罗场。
随着事态越闹越大，这天夜里，沐晓所在的汉庭公寓遭到了身份不明的人员闯入，大楼的玻璃门被砸碎，安保人员听到警报后迅速赶到现场，发现一把铁锤躺在满地的玻璃渣中，铁锤上绑了一张纸，纸上是五个血红的大字：沐晓，你去死！
公寓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报了警。
孙强看到那张纸后愤怒不已，对赶到现场调查的警察激动地强调：“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恶作剧，这是恐吓！是赤裸裸的人身威胁！”
“请您放心，我们会严肃处理这次的事件……”
尤米坐在床边，脸色有些发白。
晓晓不准他们在这里守着她，所以在留了两晚之后，尤米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想到刚刚赶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的那一地的碎玻璃，和那张写着威胁字眼的纸，尤米就心有余悸。
尤米去握沐晓的手，想要给予她安慰，却被那冰冷的触感惊到，抬头去看，她目光呆滞，甚至是空洞的。
满屋子的人，满屋子的嘈杂纷乱，而沐晓却像是处在另一个空间，周围的声音听不真切，她只看到被孙强攥在手里的那张纸，只看到那个大大的、红色的“死”字。
……
“你知道尹曦泽怎么死的吗？”
……“你真以为，他的死是个意外吗？”
不久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深夜，她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电话接通后，施南旬的声音像锥子一般钉入她的耳膜。
“可怜的小家伙，你男朋友的车被人破坏了刹车系统你知道吗？”
…………
“我这里有真相，你如果信我，就过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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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凝视过凌晨一点的天空？黑沉沉如泼墨般的死寂，云层太厚，连颗星子也看不见，只有月亮不死心地露出半边脸，幽幽怨怨的清冷目光俯视下来，旁观这个悲惨世界。
一支烟抽了大半，直到火星灼到手指，钟晟才惊觉清醒，适逢门外敲门声起，他从窗边转身，将烟蒂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进来。”
老八推门而入，眼下带着彻夜未眠的两团淤青，看一眼同样神色不济的大哥，没有漏掉那已经“尸骸”满满的烟灰缸。
“人……没找到。”
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心中懊恼，忍不住暗骂流年不利，多事之秋再添一件棘手，早知道就该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然而钟晟听了只是眉心微动，波澜不惊的面孔下是早已做好最坏打算的了然。“他既然敢这样做，就不会不给自己安排好后路。先别急着泄气，派人慢慢找。”
老八应了，又想到什么，瞄了一眼大哥的脸色，说：“另外……汉庭公寓被人闯入，好像……是奔着沐晓去的……”
“沐晓”两个字已经成了钟晟的死穴，他皱眉，目光也随之冷下来：“人有事吗？”
“人没事，警察已经过去调查，但现在因为尹曦泽出事的缘故，外界对她抱有很强烈的敌意。”
钟晟注视着面前的书桌，眸色深沉，片刻，他抬起头，“把你的车钥匙给我。”
有些事情早有预感，但是不到最后一刻，都本能地选择不去相信，直到残酷的真相被摊开在自己的眼前，才恍然发现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逃避永远没意义。
沐晓从酒店出来，天刚蒙蒙亮，她脸色苍白，走在街角犹如一缕游魂，过路的出租车司机见了都不敢摇下车窗问一句“打车吗？”
清晨的街道上，亮着灯的24小时便利店里，营业员在忙着整理货架，清洁工开始清扫马路，早餐店的老板打开门，蒸笼里热腾腾的包子即将出炉……每个人都开始忙碌，唯有她是格格不入的异类，漫无目的踽踽而行，不知道下一秒该往哪个方向走。
手里攥着的那个U盘已经被体温熨烫，像一块烙铁，时时提醒着她里面所保存的东西是什么。其实她早该明白，他那样的人，言出必行锱铢必较，什么样的狠事做不出来？什么样的人下不了手？可偏偏心底保留了一丝丝侥幸，相信浪子也会回头，恶棍也会良心发现。
一切都怪她蠢到想要给他机会。
天终于还是大亮，人行道亮着红灯，沐晓停住脚步，抬头眺望。
再过一个拐角就是警局，已经可以看到那栋楼的一角。
她将攥紧的手放进大衣口袋，目光闪过一丝决绝。
绿灯亮起，她继续往前走，对面的行人也开始朝这边走来。
一道刹车声响划破空气，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沐晓！”
她微微怔住，回眸望去，看到男人露出那样惊慌的神情。
旋即，是后脑传来剧痛，她双膝一软，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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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嗅蔷薇47
半梦半醒间，似乎看到好多人。
朦胧间好像回到了幼时的家，有人坐在窗边缝制衣服，乌黑的发被发簪别起，对着她的脸美丽而恬静。沐晓顿住脚步，突然近乡情怯那般，不敢再上前。
身体被撞了已下，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她身边跑过去，像鸟儿一般飞扑到那年轻女人的怀中，软软地喊了声“妈妈。”
年轻女人放下手中的衣服，将女孩搂住，“晓晓回来啦？今天在学校过的开心吗？”
“开心！”小女孩脆生生地点头应道，回头指着她，“妈妈，这个人是谁？”
年轻女人抬起了头。
和母亲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沐晓呼吸都停止，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那样冷漠的声音：“我不认识她。”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呢？
我是晓晓……我是晓晓啊！
沐晓想要上前，胳膊却被拽住，她回头，看到尹曦泽。
眼前的小院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病房，而站在她面前的尹曦泽，则穿着一身病号服。
他脸色那样的白，望向她的双眼固执而绝望，“晓晓，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明明答应过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既然你不要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松开了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然后沐晓就看到，他将刀子划向了自己的手腕。
“不可以！”她扑过去夺，他却突然像烟雾一般消失不见，而她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血越流越多，终于察觉到疼痛。
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脑，果然沾染了一手的鲜红。
原来受伤的是她啊……
那她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她闭上眼睛，再慢慢地睁开。
钟晟俯身下来，声音嘶哑：“晓晓？”
原来是梦。
但又不全是梦。
比思绪先回归的是痛觉，后脑传来的疼痛让她蹙眉。
“别动。”见她想要起身，钟晟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头上有伤，现在还不能起来。”
然而沐晓望着他，像身处梦境，问：“你怎么会在？”
钟晟握住她的手，现在回想方才发生的那一幕，仍心有余悸。
她问他为什么会在，他不敢想，若他今天没有去找她，她被人袭击后会是怎样的一种后果。
“搬回北城去住，这边不能再待了。”不是建议不是征求，他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沐晓的视线落到他握着她的手上，虚弱地弯了弯唇，“他才刚出事，你就已经等不及要取而代之了？”
钟晟抿唇，不愿去深究她话语里夹杂了几分嘲讽意味，“随你怎么想我，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必须跟我回去。谁知道他的那些疯狂粉丝还会不会对你动手？今天敢拿棍子袭击你，明天就敢动刀。”
然而和你比起来，这些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但沐晓最终没有说出口，她偏过头去阖上双眼，不再看他。
兜兜转转这么久竟还是回到原点，一切没得改变。
她到底是该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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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嗅蔷薇48
这世上最让人抓不住的就是时间，一转眼，万物复苏的三月到了。
因为女主人的去而复返，原本留在别墅伺候的几个家佣又被分派了回来，众人对以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事都讳莫如深，但看着这次归来后明显和以往大不相同的女主人，几个家佣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时常聚在一起悄声议论。
“听说沐小姐以前从不爱侍弄这些花啊草啊的，可不知怎么了，现在竟然在园子里一待就是大半天，种花除草样样自己来，根本不让人插手。结果种一棵死一棵，钟先生就让人运了好多名贵的花过来移栽到园子里，偏偏沐小姐还不领情。”
“还说呢，那天我去楼上给沐小姐送早餐，隔着门听到钟先生那样低声下气地哄她开心，可沐小姐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要不是听见过她打电话，我还以为她不能说话了呢。”
“你们不觉得她现在变化很大吗？以前成天和钟先生闹，发起脾气来恨不得把房顶都掀翻，可现在三五天都不见得能说一句话，我本来挺怕她的，但是有时候看她坐在园子里发呆，又觉得她很可怜……”
“她可怜？要我说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之前她还拿刀捅过钟老板哎，闹成那样，可现在怎么着？还不是宠得要命？可她成天冷着个脸，就没见过那么不识抬举的人……”
话没说完被议论的对象从楼上下来，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知道她听了多少，“沐、沐小姐……”
然而沐晓只是抬了抬眼睑，就走了出去。
家佣见她神色如常，也不敢再乱嚼舌，忙作鸟兽散做自己的事去了。
沐晓走到园子里，在秋千架上坐下来。
海棠、君子兰、仙客来都开了，入目满是花团锦簇，几个品种的蔷薇也开的甚好，墙角的那株白玉兰是她最喜欢的，玉一样的颜色，偶尔落下一朵来，被她拾起夹在书中，再翻开满页纸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极快，可就像这样坐在秋千里，晒着暖暖的太阳，望着争相盛放的花草，又觉得一切都是静止的，直到再回过神，日照已经西斜，又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秋千突然晃起来，沐晓一惊，下意识地抓住两边的绳子。
“抓紧。”男人磁性的嗓音自背后传来，随后又推了一把。
秋千越荡越高，沐晓心下害怕，终于还是喊出声：“钟晟，你不要推了，不要推了。”
钟晟闻言停手，牢牢地抓住绳子助秋千停下来，见她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笑了笑：“这都害怕？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沐晓不看他，从秋千上滑下来。
“干什么？”
她不看他，只轻声说：“回房间。”
钟晟拦住她，“急什么？陪我待一会儿。”说着拉她重新在秋千上坐下来。
手被他握住，沐晓挣了几下没挣开，索性由他去了。
钟晟环视一眼这园子，各种他叫不上名字的花争相绽放，红的白的粉的紫的……然而不论哪一种，都不及她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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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嗅蔷薇49
“这园子被你侍弄的越发好了……怎么突然就喜欢花了呢？”他记得以前送花给她她都是万分嫌弃顺手就丢进垃圾桶的。
沐晓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多喜欢，只是太无聊了。”
她说的平淡，但听在钟晟耳朵里，却有了另一层意思。“你是怨我将你天天锁在屋子里，不准你出去了？”
沐晓垂着眼睑，“我没这样说。”
“你没这样说，但你心里是这样想的，是不是？”
她又不说话了。
钟晟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看着我。”
短短半个月，她的脸又小了一圈，以往总是带着些许傲气和轻蔑的眼睛里有隐隐的雾气，显得可怜兮兮又楚楚动人，他从不知道，原来她也是有这样娇弱的一面的，可若是真的变了，又为什么这么冷冷清清地抗拒他呢？她分明还是那个让他无所适从的小刺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和他作对。
“你想做什么直接跟我说，好吗？”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宁愿你整天同我闹，也好过你现在对我爱理不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对我使用冷暴力，比捅我刀子都让我难受？”
沐晓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却被他箍住了腰一把抱进怀里。
“你要逃到什么时候呢？嗯？晓晓？”他强迫她仰头，深深看进她的眼底，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你告诉我，我还要等你多久？半个月不够，一个月？一年？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耐心是无休无止的？”
他的眼神那样深邃，那样炙热，沐晓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冰，要融化在这样的眼神下。
“你可以不等的……”她的声音在抖，“你可以不给我耐心的。”
“你知道。”他笃定地望着她，声音里带着叹息，“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不是吗？所以才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耐心的极限，晓晓，你怎么能这么可恶呢？”
“我没有……”
“你没有？你真的没有吗？”他靠近，鼻尖贴上她的，“你知道我多久没碰过你了，这半个月，我有动过你一根头发吗？”
“你不想，不要，所以我忍着受着，连亲你都不敢，我为什么这么做你真的不明白吗？晓晓，我为你做的这些努力你全当看不见是吗？”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烂人一个，你现在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在骂我是不是？骂我无耻骂我人渣，骂我是脸皮厚过城墙的下三滥……但是晓晓，你让我怎么办呢？你告诉我，已经交出去的心要怎么才能收回来？”
沐晓不说话，眼底却有水汽慢慢涌上来。
见她这样，钟晟心头的那股无力感持续放大，他松了松箍住她的手，“你……你别哭，我不说了行吗？你……”他认命，“好像我总是多说多错，你别哭，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
他放开她站起身，见她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看他，心口就似被撒了一把盐，涩涩的疼。
“沐晓，你别那么倔，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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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嗅蔷薇50
他转身，腰却被搂住。
他穿单薄衬衫，不多时已感觉到后背湿润。
“你……别走。”沐晓将脸贴着他的背，哽咽的声音里藏着一丝委屈。“我、我可以……”她说不下去。
然而这已足够。
钟晟转过身回抱她。
“晓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老八伸手抓了抓脑袋，看着面前摊开的那些照片和文字资料，一个头两个大。
“八哥，真要我们帮忙找啊？直接请人过来弄不就行了？兄弟们整天舞枪弄棒的，哪干过这个？”黄毛抱着一堆旅游景点宣传册叫苦不迭。“要我说，想哄大嫂开心不如直接送她钻石珠宝，女人不是都爱这个，简单粗暴还立马见效。”
老八一脸鄙夷：“你小子懂个屁！”
他大哥确实一向简单粗暴，可惜他这位大嫂却是个顶高傲的人，这般俗气的示好她怎会看得上眼。
何况说起来，最近这段日子也确实太难过了些，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哎，说到散心，哪天趁着大嫂心情好的时候，他也得让大哥给他放两天假出去潇洒潇洒才行。
难为几个大老粗挖空心思搜罗各种旅游胜地，最终竟然歪打正着，选出来的地点让钟晟也甚为满意，最后大掌一挥上楼收拾行李，全程状况外的沐晓直到被推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地问一句：“这是要去哪儿？”
钟晟心情大好，像个毛头小伙子一般兴冲冲，替她带上眼罩，“你先睡，大概六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我叫你。”
沐晓一头雾水，小声怪道：“不知道又抽什么风……”
他一脸神秘的得意，“我保证你猜不到。”
懒得理他，沐晓打了个哈欠，窝在副驾驶继续睡。
其实她并不习惯在车上睡觉，好在一路车子行驶的平稳，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后来迷蒙间似乎听到有水流的声音，车子也开始有些颠簸，像是行驶在山路上。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色怔住。
竟然是一片樱花林。
一棵棵花树如同粉色的烟波一般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
钟晟扶着车门站在外面，笑望着她：“喜欢这里吗？”
沐晓从车上下来，目光根本无法从眼前的景色移开，“喜欢……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她拍杂志也算是把国内外跑了个差不多了，竟然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绝美的地方存在，简直是人间仙境。
“派他们出来找的，还没对外开放……你最近不是很喜欢花吗？”他凑近她耳边，“带你出来赏赏花，顺便散散心。”
其实这漫山的樱花林中，并没有其他人，但他如此的贴近，还是让沐晓有些脸热。
“那我们晚上住哪儿？”她留意到他带了行李，“难不成要在这里野营？”
“当然不是。”钟晟搂着她的腰往山脚下的一个方向指了指，“下面有客栈，我已经提前订好了，晚上就在那里休息。听说他们这儿还有温泉，你最近睡眠不好，等晚点下去了带你去泡泡。”
沐晓牵着他的手，轻轻地“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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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嗅蔷薇51
其实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牵着他的手，漫不经心地在一处风景里散步。
樱花林很大，中间一条石板小路，好像永远走不到头似的。两人也不说话，偶尔走走停停，她看花，他看她。
她偶尔的一次转头，迎上的便是他温柔的双眼，以及微微勾起的嘴角。
感觉，像在恋爱。
这种感觉浮上来，令沐晓的心尖微微一颤。
“樱花很好看，要是我们自己的园子也有一棵就好了。”她急于开口打破旖旎气氛，却未料到脱口而出的话语泄露隐秘心事。
钟晟很喜欢“我们”这个词，脸上满是宠溺之色，说：“这有什么难的？我让老八去弄一棵栽到园子里，回去你就能看到。”
沐晓瞥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甜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好长一段，她开始嚷嚷脚疼，钟晟把外套脱了铺在草地上让她坐下，自己则对着青山绿水伸了个懒腰。
从沐晓的角度看去，能隐约看见他衬衫下健硕的肌肉线条。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她说：“你过来。”
呼来唤去的语气让钟晟有些哭笑不得，走过去坐下，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有什么吩咐。”
沐晓拂开他的手，自发地躺下去，头枕着他的腿，“借我眯两分钟。”
感情是拿他当人肉靠垫了。
见她闭上眼睛真要睡，钟晟喟叹：“感情跑这么远你就是来补觉的？”
沐晓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睡姿，“谁让你一大清早就扰人清梦。”
“女人，你有没有良心？为了带你来这里，我昨天查景点找路线整的一宿没睡。”
“我又没让你带我出来……”
他恼了，低头一口咬住她的鼻尖，“不行，不许睡，我要你同我说话。”
沐晓抬手推开他的脸，像赶苍蝇那样挥了挥，“不要，你走开。”
“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睡。”他突然压低声音，带着蛊惑，“或许……你是想让我亲到你答应为止？”
沐晓忙睁开眼，“好了好了我认输！”
钟晟大笑，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你想说什么？说吧。”她翻身平躺，准备洗耳恭听。
钟晟把玩着她散开来的长发，“什么时候对我芳心暗许的？”
沐晓心头微跳，佯装镇定奚落他：“谁说我对你芳心暗许了？钟老板你还真是脸皮厚过城墙。”
“哦？你不喜欢我？我这么多金这么潇洒这么专一……”
“拜托你打住，我想吐。”
钟晟有些受伤，佯装凶狠地捏了捏她的脸，“难道我真的那么差劲？”
“唔……”沐晓做思考状，“勉勉强强吧，总之还没烂到扶不上墙的程度……”
“沐晓！”他气到快要跳脚。
她笑出声，伏在他腿上，肩膀一颤一颤。
“好吧我开玩笑啦。”她笑够了，捧住他的脸认真打量，“我们钟老板又多金又帅气，身材好的赛过男模，黄金单身汉非你莫属啊。”
然而他脸色仍是不好看，“谁说我单身？”
反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一吻，“我已经有晓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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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女待在一处，稍不注意就容易意乱情迷。
在钟晟的吻即将落下的那刻，沐晓及时叫停，麻利地从他腿上起身，准备原路返回。
然而钟晟望着她那张比樱花还要娇艳的唇，只想着现在到底该不该把她按在树上强吻。
天知道他多久没碰过她了，这种想吃吃不到的滋味，真磨人。
他此刻脑中所想全由眼神传递，那炽热幽深的目光令沐晓不敢迎视，闪躲着踢了踢他的腿，“喂，回不回去啊，你不走我走了。”
钟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说：“你拉我一把。”
沐晓瞪他：“你走不走？”
他一脸无辜：“腿都被你枕麻了，你拉我一把怎么了？”
这下倒让她哑口无言，无法，只能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钟晟伸手握住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沐晓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他拽进怀里，下一秒，温热的唇贴上来。
他深深地吻她，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缺失的都补回来，追逐挑逗，不容许她有一丝的躲闪，唇齿相依间几多缠绵意味，就像蜜糖，尝过多少遍都还是甜。
沐晓在他的索取下轻喘，细白手指抠住他胸前衬衫，抓出一片褶皱。
一吻结束，她目光迷离，他满面春风，亲一亲她红彤彤的脸颊，终于肯松口，“走吧，我抱你回去。”
沐晓羞愤到几乎要就地自燃，一拳捶在他胸口。
他说到做到，一路抱着她走下山坡，回到预定的客栈。
客栈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山坡上那片还未对外开放的樱花林就是他们种的，见钟晟和沐晓回来，就领着他们去了早已布置好的房间。
“温泉就在这后面。”客栈老板推开房间里的另一道门，门推开后，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那边，就是一个独立的温泉池。
钟晟点头，“好的，谢谢，晚点我们下去吃饭。”
送走客栈老板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沐晓抓起床上的一个枕头就丢过去，“禽兽！”
将枕头稳稳接住，钟晟满脸疑惑：“我怎么禽兽了？”
“你为什么只预定一间房？”
“一间房怎么了？”将枕头放回原处，钟晟顺势在床上坐下来，伸手拍了拍，一本正经地说，“这床这么大，难不成你还怕半夜掉下来？”
“你……”沐晓想说些什么，最后红着脸骂道，“无耻！”
他发挥锲而不舍的追问精神，“我怎么又无耻了？”
“……”如此一来倒好像她有什么龌龊想法一样，沐晓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就往外走，“你睡这里，我去另开一间。”
手刚握到门把手，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别折腾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顶多我不碰你还不行吗？”他在她耳边低喃，“经过这半个月，你还不信我吗？我想抱着你睡，而且你一个人住另外一间房，确定晚上不会害怕？”
沐晓轻哼一声，“有什么好怕的？”
钟晟半是无奈半是恼怒，“是我害怕行了吧？你就委屈一下留在这里陪着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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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沐晓也没有真的想要坚持再开一间房，他们之间多亲密的时刻都已经有过，再坚持下去只会显得矫情。
于是屈起手肘捅了捅他的腰，“放开……我想下去吃饭。”
钟晟无声笑，牵起她的手，“我也要吃饭。”
民宿客栈的晚饭相对比较清淡，但味道却很好，特别是老板娘亲手炖的汤，鲜美极了，沐晓喝了两碗，终于忍不住跑到厨房去偷师。
客栈老板招呼钟晟喝茶，问：“房间还满意吗？你们是我们这里的第一批客人，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钟晟点点头，“挺好。”一边说一边视线随着厨房里的那个身影移动。
客栈老板看在眼里，就笑着说：“看得出来您很爱您太太。”
太太……
钟晟拿杯子的动作微顿，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片刻，他摇头，“我们还没结婚。”
“哦，那就是女友了。”胖胖的老板很是健谈，“不过结婚嘛，是迟早的事。而且这个事吧，还是要男人主动一点，想当初我和我们老板娘搞对象的时候，光求婚就求了三次……”
老板陷入青春往事说个不停，而钟晟握着杯子，望着厨房里那个身影，思绪却有些飘忽。
结婚……一直以来似乎和他扯不上半点关系的一个词，却在某个瞬间，和他有了关联。
但如果他向她求婚，她就会嫁给他吗？
沐晓偷师归来，打开厨房的门，看到的却是两个男人推杯换盏的一幕。
“不是喝茶的吗？怎么喝起酒来了？”老板娘纳罕，走近后见自家掌柜的已经喝的满脸通红，又好气又好笑，“才刚吃完饭，你怎么和客人喝起酒来了？”
又转过身冲沐晓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这口子就这点不好，老喜欢叫人家陪他喝酒……您先生酒量好吗？要不我去给他煮碗醒酒汤吧。”
沐晓正瞅着斜倚在椅子里的钟晟，冷不丁听见“先生”两个字，就呆了呆，回神后忙道：“不用了，这点酒不碍事的，您还是看看老板吧。”
说着上前去拽了拽男人的衣袖，“钟晟，上楼休息吧。”
钟晟睁开微阖的眼眸，“你好了？”
“好了。”沐晓去拉他，“走吧。”
他虽然脸有些红，但步子还算稳，搭着她的肩上了楼，结果一进门就摔进床上不动了。
沐晓借着灯光打量，又摸了摸他的脸，“难受吗？晚上喝什么酒呢？”见他不说话，她想了想，“我看还是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然而手腕却被握住了。
钟晟望着她，染着几分醉意的眼睛那样明亮，“晓晓，你爱我吗？”
还未等她有反应，他又说：“我爱你。”
沐晓无声凝视了他一阵，抽回自己的手，“你先躺一下，我去给你冲点蜂蜜水。”
“晓晓，我爱你。”他重复，“我爱你。”
他许是真的醉了，听不到她的回应也无所谓，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真的爱你……”
沐晓抚摸他有些发热的脸庞，低下头去吻了吻他的嘴角，“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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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今晚月色太醉人，还是客栈老板的陈年佳酿名副其实，往常千杯不倒的某人醉成大龄儿童，抱住软香温玉就不愿再松开。
不知从何时起，睡觉不抱着她就觉得少了什么，软软一团缩在怀里，再多疲惫都一扫而空。她与他而言，已是戒不掉的瘾。
“晓晓，你乖……”他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里，声音含糊地说着醉话。“你不知道，晚上没有你在身边我都睡不好……”
沐晓一张脸被他呼出的酒气熏红，伸手推他，“满身酒气，去洗澡。”
“不要。”他耍赖抱得更紧。“不想动。”
“我数三声，你再不起来我就走了啊，一、二……”
钟晟从床上坐起身，一脸哀怨，“我真是败给你。”
说罢摇摇晃晃进了浴室，乖乖执行命令。
而沐晓坐在床边整理被褥，听到外间传来敲门声，走出去一看，是客栈老板娘来送醒酒汤。“我看那酒挺烈的，还是给你先生喝点汤醒醒酒的好，不然肯定半夜里胃要难受的。”
沐晓致谢，“真是麻烦您了。”
“嗐，哪儿的话。对了，你们明天想吃点什么？我和我们家那口子明天要去集市买菜，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好早点准备。”
“我都还好。”沐晓怕麻烦他们，说，“您做什么都行。”
老板娘道：“你可千万别客气啊，听你先生说你喜欢吃红烧茄子和三杯鸡，要不明天我就做这个？”
沐晓就愣了愣，“好……”
正说着话，里间浴室里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晓晓，进来帮我擦背。”
还有外人在，沐晓大窘，脸上顿时烧起来。
老板娘掩唇笑着，善解人意地说：“那我下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顶着一张快要烧熟的脸送走老板娘，沐晓进了房间就倒进床上，拿枕头盖住脸。
然而浴室里的人还在喊：“晓晓，宝贝？……人呢？”
沐晓大抓狂，抱着枕头捶了几下，烦死了烦死了！
起身几步走到浴室门外，一把拧开了门，扬手就将一条毛巾砸过去，“喊喊喊，你又发什么酒疯。”
扯掉扒在脸上的毛巾，男人冲她咧嘴笑，“你就帮帮我嘛。”
浴室里热气升腾，他站在花洒下，伟岸魁梧的身躯让沐晓多看一眼都脸热，更别说帮他擦背。
“帮你个大头鬼，自己擦！”她转身要走，却不敌他动作敏捷，大手一捞就被带回来，整个人圈紧在怀。
“干什么！”她尖叫，“衣服都湿了！”
“湿了脱掉不就行了？”他一边说一边帮她宽衣解带，“你不是也没洗澡，正好一起洗。”
沐晓负隅顽抗，像条鱼一样在他怀里扭动，却仍躲不过他灵活的手指，不消两三下就被剥了个干净，破壳鸡蛋般被他捧在手心。
“真漂亮。”他凝视她低低地叹，亲她的脸颊。“我晓晓最美。”
沐晓羞愤到极点，控诉：“大骗子，谎话精！不是说要我帮你擦背？”他的手放在那里？
他一脸无辜好似受害者，“不关我的事，是它不听话。”又俯下身凑近她耳边，暧昧地笑，“晓晓要不要教训教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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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竟是分外的沉，第二天醒来太阳已升得老高。
身体又酸又疼，折腾了一夜，偏某人最后睡着都还压在她身上，脑袋埋在她怀里，手和腿皆圈住她，霸道又蛮横。
沐晓被他压得有些难受，想推开他却推不动，最后泄愤般一口咬在他肩膀。
肩膀传来的刺痛感让钟晟悠悠转醒，见她缩在他怀里瞪视他，就慵懒地扬了扬嘴角，“早上好。”
好毛线！
“放开我，我要起来。”
他不依，脸贴在她颈侧蹭了蹭，“起那么早做什么？再陪我躺一会儿。”
最喜欢抱着她睡，软软的香香的，有她在怀，无需酒精烟草助眠就能一夜好梦。
沐晓将手机举到他面前，“还早？都快十点了，请问你是猪吗？”
将手机拿过来丢到一边，钟晟翻了个身，换她躺在上面，“不管，再睡半小时。”
他好像真的没睡醒，搂着她没两分钟又睡过去，沐晓睡不着，只能认命地趴在他胸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天空蓝的通透，放眼望去，能看到昨天他们去到的那片樱花林，粉色的一片海，傍着青山蓝天，美得让人屏息。
房间里很安静，耳边是他沉稳的呼吸和心跳，沐晓转过头来凝视他的睡颜，思绪不由得回到昨晚，一时不由失了神。
时隔那么久，昨晚，她第一次看到他胸口的那道疤。
那是她伤害过他的证明，而且，留下了就永远不会消失。
解开他睡衣的扣子，沐晓轻轻抚摸那道疤痕，心中突然泛起酸楚。
当时，他一定很疼。
怎么会不疼呢？流了那么多的血，命都差点没了。
可最后，他还是原谅了她。
眼眶泛起湿意，沐晓低下头，轻轻吻上那道疤。
“你这样……是成心不让我安心睡觉了。”钟晟轻叹着睁开眼，摸了摸她的发顶。
沐晓不说话，亲他的脖子和下巴，然后是嘴唇。手也开始不安分，抚上他的腹肌和腰线，摩挲。
钟晟轻抽一口气，大掌箍住她细软的腰肢，“晓晓？”她的主动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可她并没有停下，一点一点撩起那火焰。
“钟晟，你抱抱我。”她搂着他的脖子，眼珠湿漉漉的，又娇媚又可怜。“我要你抱抱我。”
钟晟将她抱住，抵住她的额头，“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哭呢？”
她却是不说，偏头要他吻。
她突然变得特别黏人，求着他，缠着他，从未有过的主动。那乖巧娇气的模样直让钟晟失了控，于是，占着她，望着她，心尖都是颤的。“晓晓，宝贝……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沐晓往他怀里缩，像菟丝草一般依附着他，他是她的树，为她撑起一片天，而她在他的庇护之下，无惧风雨肆意生长。
她紧紧地贴着他，可心里还是难过。
“钟晟……”她啜泣，不安地唤，“钟晟。”
吻去她眼角的泪意，钟晟搂住她，温声应：“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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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好早晨，两人却在床上纠缠许久，但谁又能说这是浪费宝贵时光？
等到一切平复，窗外阳光已经耀眼。
钟晟帮沐晓系好风衣的腰带，啄了啄她的脸颊，“走吧，下去吃饭。”
两人依偎着下楼，饭厅里老板娘正在布菜，见他们下来，笑着打招呼。
在上面待了这么久，甚至错过了早餐，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沐晓有些不好意思，推开男人环在腰上的手。
钟晟却不在意这些，拉开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在她身边落座，将果汁递给她。
“钟先生，你们有没有兴趣游湖？”老板在对面落座，热络地同他介绍这里的另一处景点。“这里有一个未名湖，风景也特别好，你们要是感兴趣，等吃完饭我可以带你们去。”
钟晟替她夹了一块排骨在碗里，问：“要不要去看看？”又问老板，“远吗？”
“不远不远，从这里到那边开车才半个小时。沐小姐，我真的建议你去，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老板娘将汤端上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也笑说：“那边确实风景不错，你们要是没事，可以过去玩一下。”
其实沐晓身子有些乏，但看老板和老板娘如此极力推荐，又想到钟晟带她出来的初衷，就点点头：“行，那我们吃完饭一起去吧。”
吃完午饭，客栈老板开着他的越野车带着他们往未名湖出发，老板娘还特意准备了食物和水果，对沐晓说：“晚上的未名湖更漂亮，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那里野炊。”
沐晓同钟晟坐在后座，一路上时不时会看到坐在副驾的老板娘给老板递水投食，老夫老妻之间那种平和安稳的状态让人觉得温暖。
“他们真幸福。”
钟晟原本在假寐，听到她低喃一句，就睁开眼睛看向她，“我觉得我也很幸福。”
沐晓迎上他幽深的目光，无声笑一笑，依偎进他怀里。
车载电台里在播放一首老歌，缥缈空灵的嗓音带着点点忧伤，唱：“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沐晓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挡住眼底即将升腾的雾气。
果然如老板所说，未名湖的景色美不胜收，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像一面巨大的镜子，阳光撒下来，在湖面闪着钻石般的光芒。
老板将系在岸边的小船解开，招呼他们坐上去，然后撑着船桨，将小船划向湖中心。不远处的湖面上游着水鸟，大概十几只的样子，听见动静也没飞走，只是张开翅膀扇了扇，叫两声。
沐晓有些惊讶：“它们竟然不怕人？”
老板娘说：“我们俩没事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玩，这些水鸟都和我们混熟了，有一次老陈还在水边捡到过它们的蛋。”
“好吃吗？”
老板娘被她问得愣了愣，正在划船的老板听了她的调侃，大笑道：“没尝过，但我估计这玩意儿跟鸡蛋也差不了多少。”
沐晓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