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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剩女之顾氏长媳全文阅读

作者:鹦鹉晒月     大龄剩女之顾氏长媳txt下载     大龄剩女之顾氏长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1为欧气的【水晶童宝贝】加更

    郁初北抚摸着他的头:“你是不是不相信?”

    “没有?”不承认,不承认,不承认。

    郁初北笑笑:“即便我觉得在这里其实我也许说服不了你什么,我们也不能二十四个小时内返回就近的医院,但我依然跟你待在这里就是我的决定……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吃饭,是刚刚我们钓上来的鱼,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君之是有点高兴的,郁初北说的再好听,有一点事实是一定的,他们在四面无人的海上,就是她下一刻就要生了,她也回不去!

    顾君之随即又不高兴了,那两个人还有可能随时威胁她的生命安全。

    但以为他就会心软了!顾君之含笑的吃着烤鱼:“好吃,你也尝尝。”

    丝毫看不出心里的阴暗。

    ……

    天顾集团内。

    夏侯执屹虽然把狠话放出去了,但心里比所有人都不是滋味,如果顾先生、顾夫人还有即将出生的小少爷都没了,他会觉得就是他怂恿的结果。

    顾先生有病,所以才需要他们,他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跟顾先生对上了!

    好好劝一下不行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皮秘书!”

    皮秘书急忙推开门进来:“夏侯总。”

    “他们呢?”

    “都在休息室内。”

    夏侯执屹觉得还是要低头,想想如今‘岸上’竟然没有一位能让顾先生舍身忘死回来想见的人,可见他们这么多年来也挺失败的:“我去看看。”

    ……

    翌日的天空非常蓝,游轮逆着水势,激起阵阵海浪,但在茫茫的翻滚的大海上,这样的浪花不值一提。

    海鸥从甲板的栏杆上飞起,成群结队的飞过他们上空。

    郁初北起了床,脚有些胀,便坐在床边,透过旁边的窗看向窗外。

    好看,但也危险,总给她一种不能脚踏实地的心慌感,她又立即移开目光,关上窗帘。

    顾君之翻个身,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发现保不住又闭着眼揽住她的手臂,迷迷糊糊地开口:“怎么关了窗帘。”

    “外面太阳有点足,怕扰了你睡觉。”

    顾君之闻言,更用力的搂住她的手臂,他的初北对他最好了,如果没有人让她分心,肯定还能更好一点。

    不用担心,马上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

    “还是不要了,太危险了。”郁初北站在一层的露天露台上,往下看一眼,直接摇头。

    顾君之晃着她撒娇:“不危险的,有保护措施,我要游泳,我要游泳吗?”

    “还是不要了。”

    顾君之不说话了,站在那里看着水发呆,要不然就抠自己的指甲,沉默的没有光彩。

    郁初北叹口气,他们已经驶离了海城的方向,越往南行气候越好,温度越高:“也不是不行,防护绳戴上。”

    “没事的。”

    郁初北不让步:“戴上。”

    顾君之噘着嘴:“好吧。”

    郁初北看着他开开心心的准备,救生衣、防护服,还有救生圈。

    郁初北不得不说他真好看,站在太阳光下的他尤其的亮眼,身形也漂亮,哪里都完美。

    从甲板上跃下去的动作就像一条龙鱼,快速的飞入了大海。

    郁初北下意识的探头,唯恐他真的消失了一样。

    顾君之从水里钻出来,头发滴着水,亮晶晶的闪着光。

    郁初北无奈的笑笑,拉过一旁的座椅,侧趴着栏杆,看着他在大海里进进出出的嬉戏,不时将他泼上来的水打回去,含笑的看着他玩。

    偶然抬头看看天上云,拿出手机给水里玩的开心的顾君之拍张照片,顺便跟孩子唠叨两句吐糟的话,在他看过来时对他挥挥手。

    郁初北将镜头对准天上的云彩,远处的地平线,空中的海鸥,再找向顾君之的时候,突然看不见他了。

    郁初北急忙甩开手机,站起身:“顾君之!顾君之!顾君之!”

    顾君之‘艰难’的从水里冒出来,刚才还红润开心的面容现在有些白,他趴在救生圈上,似乎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郁初北顿时急了:“你怎样!”急忙按露台上的紧急按钮,但就是不响,又急忙向楼梯下喊!下面没有人!又赶紧跑到露天边,去拉绳子,但绳子不知道卡在哪里了,怎么拉都拉不动!

    “君之!顾君之!”

    顾君之几乎撑不住的从救生圈上掉下去,又‘吃力’的爬上来!

    救生绳突然启动,不明原因的越缠越远!

    郁初北急忙去关救生绳索,但无论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她只能将绳子快速缠开一段,绑在椅子上,让绳索自动下坠的力度卡在椅子和栏杆之间,阻止绳子继续下落。

    短短一会的功夫,郁初北觉得顾君之距离游轮远了很长的距离!

    明明刚才还绕的快的绳子,现在去拉依旧拉不动!

    郁初北急得满头大汗!拿起一旁的手机拨打紧急求助电话!心里恨死了这个所谓的什么都最先进的游轮!结果救生装置就像跟她作对一样!

    “来人啊!来人啊!”船上不可能就他们两个人!

    郁初北定位到现在的位置,再看眼水里坚持的更加吃力的顾君之!快速转身向地下一层跑去!

    “开门!开门!紧急按钮,紧急按钮在这里!”刺耳的铃声响起!但通往地下一层的门并没有开!

    预计冲上来的水手、厨师、船长、副船长也没有出现!

    她疯了!她们当初租用他们的时候,就是言明了不能打扰!也不是这个时候用的啊!

    而且这根本不可能!给易朗月打电话!对!易朗月!

    没有信号了!

    郁初北看着空空如也的信号,和敲不开的地下一层的门,突然就冷静了!

362胜利的一方(一更)

    他是故意的!

    因为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更没有人敢将他陷入危险之中,结果却发生了……

    郁初北重新站在了露台上,内心十分冷静,本来还觉得喧闹宁静的周围,此刻只有她‘孤零零’的在船上,周围是茫茫的大海。

    她看着不远处似乎又远了一些的人,心里什么感慨都有,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人也更虚弱了。

    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相比于他此刻的处境,这些天里因为被‘抛弃’的恐惧,他一定很惊慌、很惶恐,无论怎么安抚都压不下去的害怕,可又不知道怎么对她护着的两个人发脾气!只能越压抑积怨越深。

    郁初北的手搭在了栏杆上……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监控视频,早已传到跟在后面很远位置的船上!

    夏侯执屹拿着望远镜火急火燎的跑到甲板上向远处的船望去:顾先生要干什么!

    夏侯执屹真想说一声:该!你作!你有本事不要回头!看看这两个孩子死了,你们的‘感情’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

    高成充也有些着急:他们顾先生怎么样了!

    ……

    郁初北看眼下面湍急的水流,心里没有怨念,他要的感情纯粹,甚至不能分薄给孩子;她日子过的世俗,冲撞了他美好的期许是事实。

    只是水流的好快……

    郁初北又重新看向状态‘不太好’的顾君之。

    他不喜欢孩子,不算‘任性’的小小的要求,他觉得该对他宠爱有佳的人却没有满足他的要求,他怎么能不害怕。

    郁初北是心疼他的,为了这一刻费了多少心思,如果换做别的事,她一定能妥协,也愿意让他高兴,不至于让他将他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再说泡在水里,肯定冷了吧。

    郁初北心里叹口气。

    顾君之撇开头!心里冷哼一声,他早已经远远的看见她再次站在露台上,可她多‘无所谓’,肯定是在想她不能跳下来!她还有孩子!她还有要保护的人!

    自己就是棋子!随意可以丢弃的垃圾,因为她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一个觉得没有了自己她也要保护的人!

    顾君之心里恨极了!趴在游泳圈上面色都狰狞起来,反正她也不会看见!

    她就是看见了也未必稀罕管他!

    顾君之憎恶的扣着救生圈上的图案。

    碧绿色的蓝天草地之间一阵风起云涌,最近一段时间不断鼓动着水泡的血河,此刻翻江倒海。

    浑浊的散发着血腥气息的腐水冲去河岸,瞬间淹没了大半的草地。

    蝴蝶瑟瑟发抖的躲在白衣少衣的衣袖中惶恐不安。

    血水凝化成一个个腐朽的嘴脸,发出桀桀的恐怖声音,本就岌岌可危的天地,此刻充满了灰暗的基调和暴躁的狂怒。

    不远的山峦都在蠢蠢欲动,颤抖、崩裂。

    白衣少年顿时皱眉。

    缩卷在枯木中的少年,周围缠满了怨气,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木桩,纤细的手指生生碾碎了手下的木屑!

    倒吊着的少年一动不动,仿佛完全被枯木中少年控制的傀儡。

    黑衣少年从不远处走来,站在白衣少年身边,两人本还算凝视的身体,此时都有了虚幻、崩碎的感觉。

    不好!

    谁都知道不好!但谁也冲不出去!就是对这一方天地起到掌控地位的白衣少年也无法直接唤醒陷入几乎要陷入混乱的缩卷着的少年。

    *

    顾君之害怕又焦急,手指几乎陷入救生圈里!她肯定发现了!她肯定发现自己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是个没有人要一次又一次被人提出来面目可憎的的小孩!

    她——也不喜欢他了!因为他说谎!

    顾君之突然红了眼眶,但面色丝毫不见柔软,反而更加狰狞!不喜欢就不喜欢!谁稀罕她喜欢!谁稀罕!

    *

    夏侯执屹非常焦急,船身调转后,他能清楚看到顾先生的状态很不好。

    怎么办?怎么办!说那些狠话有什么用!真出事了怎么办!“古医生呢!古医生呢!”都干什么吃的!用人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都不在!

    高成充皱着眉,将望远镜拿下来,靠在甲板上缓解自己跳到失控的心跳!会出事的!

    *

    是不是在生气!

    她肯定生气了!

    顾君之暴躁不高兴,扣救生圈的力道忍不住加大,如果长了人的皮肤,能被他扣出肋骨来!

    她凭什么不高兴!她说过的话她早忘了!

    什么永远对他好!什么少爱那两个东西一眼!根本不可能!等他们出生了,他们会长长久久的像个影子一样跟在她身边!

    她没事就会想到他们,遇到了危险也会想他们!根本不是怀到他们出生就是两个人了!是更多的麻烦!

    骗子!骗子!生气吧!气死你好了!

    *

    露台上,郁初北冷静的慢慢的解开衣服,将鞋子脱下来,在想接下来的事,这么远的距离,凭借她的身体状况,不可能游过去救他的。

    而且所有人和救援设备失效,那么顾君之要的就是她的态度,或者她肚子里孩子的命!

    郁初北将鞋子放在一旁,想到后者的时候也很平静!毕竟顾君之有病,她不能以正常的爸爸的思维要求他,那对他不公平。

    郁初北依旧慢慢的脱着衣服,没脱一件都会放在栏杆上摆放整齐,心里却更加平静了,无奈又低声安抚肚子里的孩子:“让着他点吧。”

    *

    夏侯执屹看着夫人竟然在脱,心都要跳出来,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就算现在答应他了,满足他了,未来郁初北就没有后悔的时候!到时候这些后悔只能化成恨全怨到少爷身上!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牺牲!

    易朗月也有些急了,顾夫人这是拿身体开玩笑!会出事的!

    *

    “……也相信我。”郁初北声音温柔:“相信我能平安的把你们带上来,所以不要闹要安静……”

    顾君之恶狠狠的瞪着她:吓唬谁!她才不会下来!她才舍不得那两个人!

    郁初北心里也不是不怨自己天真了,古医生说的对,顾君之不接受示好,也不是温柔小意能打动的,如果能轻易打动也就没那么多偏激和措施枉然了。

    是她太想当然了。

    但如果不管他吧,郁初北也舍不得顾君之就那么不高兴着,她如果不下去,或者把他喊回来!他心里那根刺定然狠狠的扎进肉里,永远拔不出来了。

    现在心里不定怎么诅咒她们三个人没有好下场呢!

    郁初北想着想着竟然忍不住笑了。

    她现在如果给他点颜色看,自己是解气了,他也一定能不知道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法游回来看她。

    但他不蠢,保护孩子,他就生气!谁知道‘接受过威胁’的他在孩子出生后、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会不会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到时候自己还能无时无刻的看着孩子,那还不是更增加矛盾,所以还是要现在解决了,他能对她自己仁慈,对孩子可未必……

    郁初北不敢拿孩子跟顾君之的坚决相比,现在只希望他也能满意,孩子也能满意。

    是不是太贪心了。

    郁初北一件件的穿好救生衣,打开扶梯旁的护栏。

    *

    夏侯执屹瞬间把望眼镜摔在了地上!“准备救援!医生、产床!”顾君之你有种!

    顾管家茫然的看着夏侯执屹从自己身边风一样的跑过去,整个人都木愣愣的!

    一边是他的少爷,一边是他照顾了八个月的两位小主子,眼看着就要出生了啊……

    如今就要没了……

    高成充盯着船下的水,整个人也有些萎靡,他忌了六个月的烟的手,连烟熏火燎的痕迹都快淡了,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小主子不在了呢……

    或者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生出来,不会病病殃殃的吗!一个病秧子,怎么能适应他们高强度的训练。

    一个没有兵权的王储吗……

    高成充突然想抽烟了。

363给他埋个坟的悲景(二更)

    郁初北扶着栏杆走了下去……

    顾君之冷冷的看着她,就那么看着!凭什么不可以!不是你说就要他一个!那就要他一个好了!反正他会对她好的!

    而且……他怕她会因为孩子抛弃他……

    郁初北的身影越来越低,直到全身浸泡入水中。

    顾君之突然有些小得意!对那两个不可能出生的孩子得意和开心!这些都是要自己争取的!怎么能不自己努力呢!

    崩塌中的草原和河流,缓慢扭曲着的声音和溃散中的蝴蝶,犹如虚镜中的幻影,此刻瞬间凝视起来。

    肮脏的排放着恶臭气息的河水,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微风轻轻吹过,竟然散发着温暖的惬意。

    顾君之抠泳圈的动作早已经停了下来,修美的指腹缓缓抬起,神色带着被惯坏的娇嗔和洋洋自得的孩子气。

    他不自觉的抬起上半身,要看她,看她,看她,看着她选择自己……

    郁初北扶着救生圈走了两步,突然整个身体没入水中……

    顾君之顿时抬高上半身,焦急的看她,她不会游泳。

    茫茫无际的大海上,他似乎隐隐看到两只胳膊挣扎了两下,救生圈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

    郁初北没有任何慌乱,她甚至一点力气都没有用,安安稳稳的让水漫过她的头顶!

    *

    顾管家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十几岁!

    高成充已经点燃手里的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八个月,没了!

    易朗月静静的站着,想到了很多很多,顾先生与郁主任初次见面时陌生的冷漠,郁主任分手后的消沉,以及后来她将顾先生当做弟弟照顾的好心,直到现在顾先生要要她孩子的命……

    后悔吗。

    *

    顾君之心里的得意开心,持续到一分钟还没有看见郁初北从水中冒出来!

    她怎么还没有出来!她不会游泳!

    顾君之瞬间扔开救生圈!拉住救生绳!快速向郁初北落水的方向游去!整个人崩溃般的大喊:“初北——”声音如夜啼的乌鸦、嘶鸣的戾鹰,苍凉、恐惧!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小艇,正快速向这边驶来!

    郁初北现在很安全,她不会游泳,她就是会,也不能游过去啊,怀着孕,剧烈的运动下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她更不能扶着救生设备过去,都太耗体力了,动胎气是肯定的!

    最重要的,她也担心顾君之就这么看着她一点点的挪过去,就是孩子在水里没事,折腾这么一圈下来,估计到船上就能要生。

    如果只是一个,她就赌了,八个月生就生,但现在不行,小的肯定承受不住过低的月份,万一有病有灾,她也会觉得有愧。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不下来,可也不能不下来!不下来在顾君之心里弄不好就是全世界背叛他!更麻烦!

    再说背叛他的火气,他绝对撒到孩子身上!

    郁初北觉得也是没谁了!这么难伺候的祖宗!

    郁初北为了保留体力,进入水里后立即放松身体,任水的力量缓慢的包裹住她全身,仅有的一小罐氧气瓶消耗殆尽,她握着一截救生绳,静静的向下沉……直到朦胧中看到有东西靠近,松开了手里的绳子……

    ……

    “嗯……”郁初北觉得有些刺眼,不舒服的想翻个身,外面的阳光有些大,透过窗户照进来,像进入了春天一样。

    顾君之眼睛通红,一动不动的蹲在床边,狼狈不堪的看着她!瞪着她!恨不得吃了她!她怎么能出意外!她敢——

    顾君之陡然眼睛很亮很亮的看着她,她动了,他的初北动了!哈哈,他就知道她没事!“初北……初北……”顾君之声音很轻,害怕,甚至小心翼翼的叫她。

    唯恐她醒来了生自己的气一样。

    郁初北没怎么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握住的那一刻,指间上的清凉已经让她完全清醒,

    郁初北克制着本能的冲动没有去摸肚子,细细感知了一下微弱的胎动,笑笑:“几点了?”

    接下来便是奇怪的安静。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顾君之将头放在她手心里,那么小意、听话、懂事。

    郁初北也没有问一连串的‘巧合’和自己怎么上岸的。

    两人沉默着。

    郁初北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心情很安静,除了胸口起伏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顾君之眼睛通红,悲伤痛苦过后疲倦的安静,从水里冲到她身边的时间很长……很长……比他想象的时间要长百倍千倍,她是被那艘多管闲事的船救起来的!

    狂喜过后就是憎恨!多管闲事!

    如果他们再出现的晚一点,说不定就……

    ……

    顾君之这两天有些怕郁初北,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不敢看她,也不敢太接近,唯恐家长抽出时间问责,心虚的不行。

    郁初北哭笑不得,她还能吃了他吗!不过长个教训也好,前几天那事确实挺让她害怕的。

    郁初北这两天对顾君之有些放心,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心虚又胆小,唯恐自己不要他了一样,可气又可怜。

    对顾君之来说,他自己是可悲又焦虑,时间多一秒,那两人就多长大一点,就像要挖他的心一样不舒服。

    上次是他疏忽,忽略了她不会游泳,救生设备也有失效的时候,再加上她太笨,摔进去了对她太危险,反而那两个东西倔强的就是还要存在!

    至于她下水了,证明自己是很重要的,要多想她的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初北是很好的,但人心都是会变的,他怎么能赌那么脆弱的东西!

    所以。

    顾君之怎么会就这么算了,郁初北永远是他的郁初北,那两个却未必!

    小孩子有多讨厌,多会争宠,顶着一张无辜稚嫩的脸多么能骗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让他们生出来考验郁初北的良心吗!

    哼!说不定他们就会取代自己在初北心目中的位置,然后彻底取代他。

    早晚会走到,哪一天自己消失了,她会带着两个孩子给他埋一座坟的悲惨地步。

    所以还是要想办法。

    午后,温暖的甲板上,男生乖巧懂事的半跪在一旁,女孩子懒洋洋的躺在沙滩椅上晒着太阳,旁边的栏杆处一只脸盆大的乌龟慢悠悠的爬着,一只脚已经掉在了甲板外面。

    “你对我真好。”顾君之顶着太阳,声音软糯糯的,全然依赖的靠着郁初北,要多没有脾气就有多没有脾气。

    甚至没有介怀的碰到了她肚子一下,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不高兴,反而笑眯眯的懵懂无害。

    给人一种他已经争赢了,不再争的错觉。

    郁初北心情也很好,只是她觉得可能是那天的事把他吓到了,有些小愧疚。

    但也不敢太自信了,他弄了那么大的动静没有收到满意的结果,真的已经知足了?顾君之这个人有的时候有个拧劲,比如说他说不晨练,那就真不会练。

    所以,郁初北是怀疑的,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满足,说话也乖巧了,性格也好了,也不阴阳怪气了,甚至主动提起以后也带他们出来看海的话题。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真的冰释前嫌了?

    ……

    今天海风有些大,但太阳依旧很好,海鸥的鸣叫声,蓝绿交织的海水,远远眺望的海岛,和不远处经过的渔船,都让人心情不错。

    郁初北今天起的有些晚,睡到了中午十二点,整理好自己,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他:“做什么呢?”郁初北将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顾君之羞涩的看她一眼,继续蹲在甲板上画画,海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让他看起来更加温和孩子气。

    郁初北看着他的作品,笑了:“真好看。”将所有头发缕到脑后用皮筋绑起来,衣衫在风中随意的乱跑。

364郁初北的决定(三更)

    “你把画画在船上,走的时候还把船带走?”

    “不行吗?”男孩子带着点娇气几分任性,非常可爱。

    “行,有什么不行的,本来就是你的。”就是你带着走吗?

    郁初北走上前,看着他用油墨在露台上画画,他好像什么都很厉害,画画的功底也和他的容貌一样,没什么可说的,将她的神态画了七分像:“我吗?”

    “嗯。”

    郁初北又走进几步想仔细看看,骤然闻到油墨的味道,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用的油墨上,气味很淡,如果不是接触过太熟悉的,几乎闻不到。

    可郁初北接触过,在老家的时候,不上学要去工厂做工,有些东西的气息再熟悉不过,比如蓖麻油和天葵花。

    都是好东西,单个无论哪个拿出来用气味都很重,不用靠近都能闻出来,但残渣的味道很淡,一遍一遍的过滤后的就更淡了,几乎没了原本的气味,可以说换成了另一种味道。

    然后再加入其他成分,另一种气味也就没有了,是固色的好材料,也会让色彩更加鲜亮好看。

    更不要提薰草那钟,添添减减几味药材后近乎避孕的效果了。

    以及如今的技术下混和入饱和提取物后动辄就是不孕的药效更是了得。

    郁初北神色如常,不介意他用后者,经过他这么一圈折腾,以后她也没想过怀孕了,还怀什么孕,嫌事情不够多吗!

    但前者是能引起早产和宫缩的东西,虽然用量少了作用不大,可反复使用以她的月份想不引.asxs.什么也难。

    哎,这样绞尽脑汁的技术,也是难为他做的如此不动声色了,还休息什么脑子!都用在钻营上了!

    顾君之突然回头:“好看吗?”口气软绵绵的,手里笔上还沾着饱满的颜料,又将‘她’衣裙的颜色调了调。

    郁初北笑眯眯的:“好看。”谈不上怪不怪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对他来说这就是丛林法则,何况,他自己还是一个孩子。

    郁初北后退了几步,歪着头,欣赏画作的样子。

    就是自己真的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凭借着对他的照看能让他想明白一些事情,看来是有些打脸。

    郁初北并不生他的气,他本身有病,她还觉得这可以,这是她的想当然,就如古医生说的,他们顾先生是真的有病,不是感化一下就有效果的,如果那么有效,他也不至于现在还吃着药。

    郁初北叹口气,看着他认真画画的背影,气的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认准了就要弄掉,并且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这次她是认出来了,这些天里她认不出来的东西还有多少?!真想一脚把他踢海里!也不用他自己作死了!

    顾君之感觉到后面有人动立刻回头:“怎么走了?”

    “风太大。”

    郁初北不是不担心的,她能遇见看得见的危险想出办法,看不见的呢?

    而且都怀到现在了,真被弄出个好歹,她能保证还能心平气和的看着他,不想抽死他!

    顾君之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转过头,目光放在画上,继续画。

    郁初北心里横了横,为了避免发生不能挽回的意外,郁初北决定走最后一条路!

    避免心态失衡,两人你死我活的打起来!

    ……

    顾君之早上醒来,不太想起床,推推她,又推推她:饿了,要吃东西。

    顾君之有一点还是非常满意的,就是初北最近对他很好,非常好,顾君之将脑袋放在她脖子上蹭着,声音要多娇气就有多娇气:“初北,我饿了……初北,我饿……初北,初北——”

    顾君之猛然起身快速晃郁初北:“初北,郁初北——”顾君之的心猛然一紧!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骤然凝固了天地颜色。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手指还没有放在她鼻翼下,看到她正常起伏的胸后,顿时吓的扑上去:“初北!初北!”

    可无论他怎么晃人都没有醒:“初北!郁初北!”他就是用了一些药!很少的成分,每样都不多,能让那两个人无知不觉就停止心跳,这样对她也没有损伤。

    他都想好了的!绝对不会有意外的:“初北!郁初北——”

    顾君之顿时慌了!为什么她不醒!为什么初北不醒!他用的东西不针对母体,初北不会出事的啊!根本就不会!

    顾君之眼睛睁的大大的,害怕、恐惧一点点的爬上全身,觉得全身冰凉!万一呢——万一就在初北这里发生了意外呢!

    不会,不会有这样的意外!顾君之惊慌的想再去推她,又怕推不醒!

    如果是呢?如果初北发生了意外再也不行了呢!顾君之害怕着,好像手上已经沾满了她的生气和鲜红的血液,争相让人惊慌害怕着。

    一个声音陡然在脑海中响起:怕什么,死就死了,死了不就永远不会有人跟你抢了!

    对!死了就是他的了!!不!不是!她死了也就不能爱他了,就没有人说话了,就没有初北了!

    她不能死,她还没有死,她不能出事!

    顾君之紧张的掏出手机,几次险些拿不稳掉下去!总有人能救她,能救她的!他用的药本就不多!

    ……

    省医院的疗养区内,气氛有些凝重,今天出入这里的人格外沉默,来往的医生也没有人开口。

    本就人员不多的疗养区,此刻更是人烟稀少。

    四楼的妇产科内汇集了该院一流的专家,整个楼道里站满了守岗,或者说防止顾先生崩溃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夏侯执屹沉默的等在病房外面,不说话。

    高成充抽着烟,反正没什么病人,也没人管他。

    顾管家手里提着饭盒,老态龙钟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现在除了坐着还能干什么。

    他第一次有种不愿意看到顾先生的感觉!都不想跟他说话!谁知道他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夫人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该!永远不会醒来才好!

    但下一刻又替顾先生担心,又希望夫人能平安无事!没有孩子就没有了,顾先生也是能当孩子让夫人过瘾的。

    一旁的夏侯执屹看向高成充,声音有些暗哑,这些天他滴水未进,嘴唇都是干裂的:“给我一根。”

    高成充扔给他一盒。

    夏侯执屹点了一根,被呛的够呛!

    ……

    病房里,除了妇科的几位圣手,还有古教授为首的几位神经学专家。

    顾君之也焦急的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满脑子都是她没事,还没有顾上对身边的人发难。

    叶医生看着床上的人,再看看一旁的顾先生,失败了吗?果然是连顾夫人都没有办法感化的恶魔。

    叶医生不仅为自己出的方案愧疚,如果不是他乱说话,顾夫人也不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努力!

    古医生却十分平静,到底她还是用了这个方案,说不上是对自己医术的自信,还是惋惜。

    没有人比他更想看到顾先生康复,但真的不容易,爆炸对他神经器官的损伤不可逆,情感上的创伤或许不可抗拒,器官上的更是难说。

    两者结合在一起,基本就是无药可救:“顾先生放心,人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怎么还不醒!”顾君之仿佛要吃人一样!眼睛血红!身体紧绷!随时能跳起来弄死病房里这群庸医!

    古教授不动如山,因为这是给你准备的方案,夫人不忍心用在你身上,如今用到你夫人身上也一样:“夫人被药物伤了身体,需要接受治疗才能醒来,中间不能受任何刺激。”

    顾君之嘲讽的看着他,像在看一群跳梁小丑!浑身上下充满了暴怒的前奏!

    古教授心里顿时一颤,本想给他点颜色的话,立即变了方向,谁知道受了刺激的顾先生会不会把床头柜砸他头上!他找谁诉苦去。

365产前(一更)

    即便他手里没有武器,看着那双随时要暴起伤人的眼睛,说话也很有压力:“顾先生觉得我信口雌黄。”

    难道不是!

    “顾先生也略通医理,不如顾先生来说说都用了什么药,混合在一起会不会出现别的效果,会不会因为身体的不同,有不同的表现,顾先生凡事都是有意外的。”

    床头柜瞬间向年迈的古医生冲了过去!如果不是他老人家这些年为了‘照顾’顾先生勤练体力,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周围躲的慢的瞬间被波及,房间里顿时一片惨叫声。

    “不准发出声音!”

    本来杂乱的空间瞬间鸦雀无声,被误伤的人没有被误伤的人,瞬间逃也般的冲了出去。

    夏侯执屹、高成充、顾管家‘老神在在’的在外面坐着,他们的小主子不定能不能保住,哪里有兴致管别人死活。

    古医生依旧稳稳地站在病房里:“夫人还是要继续用药。”

    顾君之眼里翻腾着滚滚火焰,随时能因为一点火星,失控蔓延:“她多久可以醒过来。”

    “早的话十几个小时,晚的话明天下午了。”

    顾君之的视线重新回到郁初北身上,眼里的火光仿佛没有存在过,无限温柔又依恋的看着床上的人:太好了,初北没事。

    古医生看眼顾先生又收回目光,情绪转换如此之快,伤神、伤心,回头再加几味药吧。

    古医生没有再看黏糊着顾夫人的顾先生,转身出去了。

    夏侯执屹、高成充等人立即看向古医生:人怎么样?这样闹下去还能生吗!

    古教授松口气。

    叶医生也走过来扶住老师。

    “先这样,问题应该不大。”

    应该?夏侯执屹不想听这个废话:“能不能现在安排孩子出生?”

    “产科不建议如此,再等等吧。”

    等顾先生良心发现?!

    ……

    半个月的时间郁初北都是昏昏沉沉的,每天清醒的时间不足两个小时,每次醒来都是在宽慰哭的伤心的顾君之。

    让她都不忍心这样下去了,但是,醒着,他万一又不高兴了呢。

    郁初北想这个的时间并不多,又睡了过去。

    如果不是顾君之闹的厉害,她可能会直接睡到孩子发动。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病房内犹如阳春三月,外面百花凋零,已经进入深冬,年关将近。

    顾君之怔怔的看着床上的人,她睡了好久了,醒着的时候很少很少,醒来了眼睛里仿佛有星星,总是对着他笑,照顾他,她却不知道她这样都是自己害的,他想她出事,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你看她睡的多沉,都是你害的——

    ——自私!残忍!你从来都是不招人喜欢的人,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你妈为你死的,现在她也会被你害死——

    不是!不是!初北说了不是!闭嘴!

    碧绿色的草原上早已一片狼藉,所有的诱惑频生,声音嘈杂如雷,仿佛在一片鬼影漂浮的乱葬岗山,这里是刚刚获得灵体的邪恶游魂,每一个都觉得能称霸一方。

    遥远的近乎诱惑的声音从这片烦乱的恶灵之地响起,直达唯一的枯木中心,声音低沉、透着阴森恐怖的无限诱惑——交给我,就什么痛苦都没有——

    ——从那里出来,我能替你解决所有烦恼,出来——

    枯洞里的少年微丝不动,木愣愣的却坚若磐石,不动如山,如果她真的会死,会永远不再醒来,他也要看她最后一眼!

    ——你太痛苦了,你还是个孩子,没有人怪你的,你看她也不怪你,你已经很累了,睡一觉吧——

    ——真是一个可怜的人,你看看周围,没有人喜欢你的,他们需要的也不是你,你多么的失败,离开这里,你也没有痛苦,她也没有——

    金光如固,紧紧的围绕在枯洞周围一动不动,包裹着树洞中的少年和倒吊着的身影,执着的守在这片天地。

    ——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孩子——

    ……

    “都快生了,还乱跑!你看看时间,预产期前后不差十天了,还没回来!我这心啊。”郁初南想想都胆战心惊,她那个肚子,怎么有胆子出去这么多天。

    郁初四从电脑前转开,心里也有些担心:“应……应该没事吧……”那么多人跟着呢。

    郁初南帮郁初四叠着衣服:“什么是应该,这时候就不该出门,又不是多急的事情,她是出去玩了!身边带再多的人那是她一个快当娘的人该做的吗!”

    “大姐可以跟二姐说啊,让二姐赶紧回来。”郁初四也有些担心了。

    郁初南想想,心里有些发憷:“我每次打过去都是你二姐夫接的。”

    两人谁也不说话了。

    “你说说她是不是心大——”郁初南还是忍不住。

    郁初四不接腔了,说了有什么用,是敢跟顾叔提还是敢跟二姐夫提。

    郁初南收拾完郁初四的房间,又去收拾郁初三的,快过年了,要打扫打扫,回头年节的东西也准备了,就是自己不吃,也要给小四过个热闹的年。

    轮到自己的房间时,郁初南怎么看这间屋子,怎么心疼。

    她是来看顾小四的,跟小三住在一起不就好了,还让小四特意给她租一间房子,这得花多少钱啊!郁初南是真心疼小四的存款,但看到初四为她亲自布置的东西,心里又非常窝心。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想着她好,如此尽心尽力的为她做什么。

    郁初南抚着柔软床上的素净花纹,感慨道:“没白疼你……”

    ……

    郁初南翌日醒来,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还是惦记着要生的郁初北,她转过刷牙的郁初三:“你二姐雇的保姆一个月多少钱?”

    郁初三又转回去,将牙刷好:“不知道。”擦擦嘴准备去换衣服。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让你来是做什么!”

    郁初三看着她跟到柜门前还要唠叨的样子,想提醒她:“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小四你看了,眼看着快过年了,你不回去忙着过年?”虽然二姐是要她留下,但她大姐是真烦!走了才好!

    “你这孩子,你是看不得我在这里是不是!你天天这样,我回去就告诉妈,让妈把你领回去!”郁初南说完,还是关心保姆的事:“是不是不少钱呢?”

    “怎么?姐要去?”郁初三换上羊毛衫。

    郁初南考虑着问题顺便看了郁初三一眼,这丫头近半年没干活,如今又穿的这么鲜亮,抽了条,白净腰细的,也看着像那么回事了:“放着你和我在这歇着,她去请保姆,我看她是脑子不清楚。”

    “保姆是姐夫请的,你说姐夫去。”郁初三将头发散开,拿出直板,弄直。

    郁初南有些语塞。

    郁初三看看头帘,冷笑:“你不是说不怕他吗。”

    郁初南梗着脖子:“我那是怕他吗,我那是给你二姐夫面子。”

    郁初三从镜子里看她一眼,其实她也不是不理解二姐的话,大姐想照顾二姐是真心实意的,心疼二姐的钱也是真心想给二姐减轻经济负担。

    如果二姐不是嫁给了二姐夫,大姐的帮忙可以说解了二姐的燃眉之急。

    大姐干活又麻利,虽然有些斤斤计较,但瑕不掩瑜,属于缺点与优点一起飞的。

    不过,缺点,二姐恐怕是当看不见的。

    “你说,如果我建议她把她们都辞了……”郁初南殷切的等着郁初三给她答案,她觉得行!

    郁初三将压板放下,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她:“他们有些不是照顾孩子的,是保护二姐的安全,你能有那么快的身手?

    而且等二姐生了,两个孩子呢,你觉得你能忙得过来,做饭的时候谁看孩子,打扫卫生的时候谁看孩子,你肯定说孩子不用总看着,如果因为不看着,出了什么事儿,你觉得二姐夫会高兴?”

366产中(二更)

    郁初南听初三拿二妹夫说事,心里有些面子上的抵触,觉得自己怎么也是大姐,还用什么交代。

    但想到二妹夫的脸,那天吃饭的氛围,顿时有些没底,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二妹夫那样的人,生了孩子也是十分重要的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对方弄不好就会变脸!自己好心也成了坏事。

    郁初三看着她那样子,冷哼一声,也就是冲她们横而已!“不说了?”

    郁初南知道恐怕是不太可能了,但也不能对郁初三妥协:“瞎讲究。”

    “可不是吗。”郁初三噎她,直接拿上包走了。

    ……

    天气阴冷阴冷的,大风降温,寒潮来袭,空气中仿佛都是冰冷的沙粒,吹得人脸颊发疼。

    省医院的疗养楼内暖风如春,进进出出的病人虽然不多,但都精神不错。

    四楼一如往常的安静,交接岗位的保镖刚刚在值班表上签字,还没有走出楼道,就听到唯一有病人的病房里,传出惊恐的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顾先生出事了!顾先生昏倒了!”

    暗杀!仇杀!整个楼层瞬间乱成一团。

    楼道里要下班的、刚上岗的瞬间向病房里冲去,禁止武器虽然没有,手里东西都已经亮了相!毫不犹豫的冲入生死搏斗中!

    两分钟后。

    夏侯执屹心里的气在顾先生出事的那一刻瞬间消了,也不说不看他不管他,冷着他,看他倒霉了,现在只希望顾先生没事!没事就行!管别人生生死死!

    高成充也不惋惜自家没出生的小主子,对自己这段时间对顾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十分鄙视!

    顾先生本就有病,他跟病人一般见识做什么,有问题不能想办法解决问题吗!

    顾管家也不埋怨顾先生不懂事了,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顾先生,心里自责不已!

    什么虚的实的!老的小的都不如顾先生重要!

    他们的一切说到底不是即将出生的小主子给的,首先要先有顾先生,是他们逾越了!没了根基,长再好吃的果子有什么用。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看顾顾先生一个!还让人昏过去了!你们是死的吗!”

    医生们将检查的仪器收起来,进行收尾工作,顾先生没有大碍,饿晕了。

    此刻,病房里到处都是人,不远处的床上睡着还没有醒的夫人!紧张的气氛在夏侯执屹的问责中继续蔓延!

    “顾先生的饭有没有动你们不知道吗!顾荣洪呢!让他滚过来!饭菜都照顾不好!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老了就趁早滚蛋!别在这里占地方。”

    随着夏侯执屹的咆哮,病房里除了医生们的讨论声,都安静下来。

    顾管家站在一旁,任凭夏侯执屹说的再难听也没反驳一句。

    他确实没有注意顾先生,因为小孩子的事,他也有些不高兴顾先生,每次都是做好了饭让人送过来,自己没有出现过,吃没吃根本不知道!

    “还有你们!守门的就只是守门是不是!多长一只眼都能累死你们!”

    肖队垂着头,无话可说,他们也忽略了,谁知道顾先生没有吃东西。

    如果是以前肯定会注意,但最近所有的关注点都在顾夫人身上,或者是顾先生有没有带不好的东西靠近顾夫人,和孩子的胎动以及顾夫人临近产期的紧张,下意识的忽略了‘健康’的顾先生!

    总觉得没有关着他,没有对他进行强行治疗,所有的辛苦顾夫人都受了。

    甚至顾夫人醒来也是先安慰他,哄着他,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谁知道……

    最不可能出事,能日天日地的顾先生却出事了,还是长时间不进食引起的休克!这个罪名足以让夏侯执屹将他们抽干剥皮!怎么能不令人惶恐!

    可这种事谁能想到,那可是顾先生,他们在场的人都死绝了,自己也能绝处逢生的顾先生啊。

    确实——完全想不到!好像最近顾先生都被自发的放在了末位,反正他也没有发生意外,他也没有沉睡,甚至为了他自己的健康还在大量的吃药,谁能想到夫人还没有生,顾先生先受不了了!

    夏侯执屹看着安静如鸡的众人!恨不得把所有站在外面,近身伺候的扔楼下弄死!

    心里也有些自责,这件事他有绝对的责任,是他带头起了情绪,影响了下面人的行动,错在他。

    病床上的顾君之动了。

    夏侯执屹等人瞬间看过去,却没有人赶往床上冲!甚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虎狼之尸,余威尚在,更何况对方还没有死。

    顾君之缓缓的睁开眼,好像还有些不清醒,但已经在找人了,反手没有摸到想见的人,顿时一阵惊慌!瞬间坐起来!

    针被他粗鲁的动作扯下,手腕上落下点滴血迹!被扯掉的针在一旁晃着!

    夏侯执屹紧紧喉咙还没有冲出去。

    直到顾君之看到旁边的人,狼狈的跑过去,整个人的情绪才安静下来,他跪在床边,像个孩子,伸手抱住她的胳膊,脸颊贴在她温暖的手心里,像吃了过量的镇定剂一样安静下来。

    旁边早躲远的护士疯了才帮他重新扎针,早跑的没影了。

    仅剩的两位医生黑着脸、压低声音向古医生交代了葡萄糖注射和饮食上的一些事情,也赶紧走了,他们也不扎。

    现在整个疗养院产科四层没有人愿意过来工作,如果不是医者父母心、对方又在他们医院有几项决定性的投资,这样的病人他们都不想接。

    高成充看着这些无情的人,就tm不懂了!这些医生有没有一点人性!不觉得眼前的一幕很感动吗!

    他们顾先生如此感人的行为,多么情真意切!多么可怜!多么卑微!就不知道伤感一下,帮个忙!娘的!

    肖队诧异的看他一眼:“怎么了?”声音很低。

    “没事!”一帮没有感情的孙子!他们顾先生还是个孩子!看不见吗!

    顾君之冷漠的双眼,让夏侯执屹狼狈的退了回来,但顾先生现在需要静脉注射。

    夏侯执屹看向高成充。

    高成充见状立即拉住小肖开始骂!从换岗的不仔细骂到饿晕的顾先生,从人道主义骂到拿钱不干事的既定事实!嗓门洪亮、义愤填膺!势必要为顾先生讨回一个公道!

    “行了!”夏侯执屹皱眉!

    房间内瞬间鸦雀无声。

    高成充闭了嘴,好吧,他确实是不敢一个人上前,虽然顾先生被限制了武器,但抄个棍子也能废了他。

    夏侯执屹深吸一口气:“古医生精神安抚,我、高成充再叫六个人进来,按住顾先生。”

    都什么事!

    *顾先生在古教授的‘威胁’下,重新挂上了点滴,人却依旧趴在病床前,手里握着顾夫人的手。

    古教授叹口气,安抚在场的所有人:“都散了吧,马上就熬到头了。”

    那——万一出来后要杀自己的孩子呢?

    他们帮谁?

    ……

    医院的手术室是早就准备好的,所有人早已严阵以待。

    夏侯执屹等人经过这段日子的磋磨,已经不知道是期待多一些还是如释重负多一些。

    孩子是在过了预产期一天后开始动的,那两天古教授已经没有再对郁初北用药。

    郁初北在陪顾君之看窗外的风,吹着枯败的枝丫,安抚他受惊的情绪。

    ……

    四楼手术室的灯亮起,外面天色很黑,走廊上灯火通明,甬道上站的都是穿着制服的黑色西装壮汉。

    郁初南、郁初三、郁初四,第一时间被请了过来。

    就算夏侯执屹觉得他能全全接管顾夫人的一切,确保顾夫人所有的安全,也不敢说这个时候就是万无一失的。

367新生(三更)

    郁初南、郁初四、郁初三,接下来就像透明人一样拘谨的站着,动都不敢随意动一下。

    这里的人太多了,气氛也很古怪,虽然哪里都没有人,但是所有人都很严肃,没有人说话,而且那一排穿制服的人站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普通医院的样子。

    但他们确实是进了省医院的大门啊,三个人更是不敢动了,除了一开始有人将他们带到这里,说他们夫人已经进去了,让他们稍后,便是这样诡异的安静和沉默。

    郁初南悄悄扯扯郁初四的袖子。

    郁初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多少能猜到大概,他二姐夫应该不止研究员那么简单,家世也肯定非常好。

    以前他也有那样的感觉,但都没有今天来的这么强烈,他二姐夫应该不止非常好,肯定家世了得,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那种。

    不要出差错,才是最稳妥的。

    郁初三也有些不安,她以为能忙的事情会有很多,但现在他们除了站在这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这里人很多很多。

    易朗月陪着笑,走了过来,他们不是要把夫人的娘家人晾在这里,是真的要忙的事情太多太多,‘安抚’顾先生,‘安排’顾夫人,尤其是前者需要出动的人太多了。

    如果让顾先生跟进了手术室,呵呵,在场这些人都不够他弄死的!

    “恭喜恭喜,几位要做姨姨舅舅了!”

    这人谁!郁初南赶紧先赔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看的出来对方穿的很好,气质也好,一看就是跟他们不一样的人!郁初南应着,拘谨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郁初四在大姐耳边道:“二姐夫的表哥。”

    “表哥好,同喜同喜。”

    郁初四摸摸鼻子:大姐,你比他岁数还大呢!不过那不重要,任谁看了这个场面也想叫对方‘哥’。

    郁初三、郁初四也赶紧点头陪高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郁初南也没有拉着对方唠家常,聊聊怎么突然就生了的心情,她什么都不敢说,甚至不清楚这些人是不是请错了娘家人,也许她妹子在楼下生呢。

    “夫人刚刚推进去,估计准备和麻药还要很长一段时间,要不然三位坐下来休息会。”

    三个人立即摇头:“不了,不了,站会就好,站会就好。”

    “那就站会,我这心里也十分激动,不知道孩子生下来有几斤,一定是个健康的大胖小子!”易朗月笑着,尽量缓和三人紧绷的情绪。

    但看起来成效不高,他一个个话题丢出去,他们好像接收不到一样,不过撤了这里的人更不可能,顾先生还在里面闹着呢,不依不饶的,就是顾夫人劝也不管用。

    像面临地震、海啸前的弱小生物,死拽着夫人不放,要不然亲近夫人娘家的好事,夏侯执屹早冲过来了。

    “我……姐夫呢?”郁初四攥着袖口,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顾先生啊。”易朗月先笑:“不放心,在里面呢,先生对夫人是一百一的好,现在还舍不得夫人受苦呢。”

    三个人陪着笑。

    郁初三、郁初四同时松口气,姐夫在就好,要不然这么多人,很吓人的。

    夏侯执屹,叶医生,高成充,肖队,古医生在手术室的等候室里乱成一团。

    顾君之就是不松手。

    古医生绝对不允许他陪产,正常男人陪产都有可能有心里创伤,更何况他们顾先生。

    防备措施做的再完美,再能确保顾先生不看到血腥和血淋淋的孩子,也难保不会发生意外的时候顾先生硬来。

    那样的场景对顾先生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郁初北也不敢让他陪产,又不是看猴戏,再说确实挺狼狈的,有什么可看的,而且她全麻,能不能消停点,别闹了!肚子已经够疼了!忍不住想发火了怎么办!

    所有人苦口婆心的劝着。

    顾君之纹丝不动就要跟进去,冷漠的拒绝外面所有的声音和劝阻。

    夏侯执屹觉得都要疯了,只能反过来说服古医生:“让人进去吧,多做几段防护就行了,除了夫人睡觉的脸什么都不要让顾先生见。”

    古教授皱眉,只问一个问题:“血腥气怎么掩盖。”用香吗?万一小孩子对香味过敏呢,万一麻药期的夫人对香气过敏呢?万一掩盖不住血腥呢?更不要提生产中意外了。

    夏侯执屹又转过去说顾先生。

    郁初北握住他的手,额头已经有汗浸下来了:“君之,我想你想起我来的时候都是美好的。”

    顾君之声音很冷,心若磐石:“他们说全麻,你睡了也不狼狈——”

    郁初北哑口无言,但:“他们也是怕你受刺激。”

    “我没有那么脆弱。”

    ……

    郁初南的心坠坠的。

    郁初三、郁初四拘谨地站在外面,时间一点点过去,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没有一点反应,连进出的护士都没有。

    怎么着孩子也该取出来了,怎么没有人出来说一声?

    郁初南等的心急,想问问里边怎么了?可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拉拉自己弟弟的衣服:“怎么还没有出来。”

    郁初四怎么知道,产室外他也是第一次,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怎么也都是有社会地位的人,应该不会有事吧。

    易朗月看看时间,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郁初南她有些不安,还有点害怕:时间是不是太长了,她妹子不会出事了吧,这些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想控制她们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郁初三、郁初四也有些紧张了,没有一个医生、护士从里面出来过,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易朗月坚定的陪着笑。

    郁初南、郁初三、郁初四扯扯嘴角有些笑不出来。

    郁初三看向郁初四。

    郁初四冷静的思考着,考虑着冲进去看一眼,或者让易朗月让他趴在手术室门口看一眼的可能行。

    不一会,也可能是很久很久,高成充、夏侯执屹等人从里面出来了。

    夏侯执屹那个热情啊,先给了郁初四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恭喜要当舅舅了,这位是大姐吧,怎么没有见过,我是顾先生大表哥,今天是我们夫人和先生大喜的日子,也是我们姐弟俩首次见面的大喜日子啊!我就说今天起床眼皮怎么一直跳呢!原来是要见到大姐这样的贵客!”

    郁初南整个人都是蒙的,被这么贵人气的热情洋溢的语句包围着,刚才的紧张感好像都有些散了。

    “大姐家都有什么人啊,一看大姐这么能干、贵气,家里肯定小日子不差,你老公可享福了,羡慕啊——”

    郁初南瞬间笑开了眉眼,不知道下面该接什么的激动着,二妹夫的表哥真风趣。

    夏侯执屹是个健谈的人,从大姐家的鸡棚能聊到冬小麦的抗旱能力,持家、下地,摊饼、淘米随手就能来。

    高成充看着夏侯执屹再看看郁初四,要不然他也聊聊子弹飞机、射程爆点什么的?

    易朗月在众人背后和顾管家打哑谜。

    顾管家挤挤眼:夫人发了火,顾先生自己在小房间里哭呢!

    易朗月对最后一句选择性的听听,顾先生如果真哭呢,你们敢出来。古教授没有出来,大概还在里面陪着顾先生。

    易朗月不自觉的松口气:没事了就好。

    手术室的灯熄灭。

    众人瞬间冲上去!

    夏侯执屹冲的最快,他的养猪小窍门还没有说完,余光好像也没有看着手术室的方向,人已经到了出来的小护士的面前。

    小护士没有笑,就这一家人的生产气氛她笑不出来:“恭喜母子平安,两位小公子,已经让叶医生抱去病房里。”

    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夏侯执屹已经不想动了。

    郁初南赶紧带着弟弟妹妹去病房,至于夏侯执屹,天知道她跟这个人聊天的时候脑子崩的多紧,感觉多么恐怖。

368两位小少爷(一更)

    夏侯执屹苦笑,他比她们更难受,这一刻,感觉不是夫人生了,像是自己刚生了一样!终于能松口气,缓一缓了。

    仿佛楼道里的空气都新鲜了,人都精神了,接下来的苦难再苦也不是现在这种插不上手的了,至少两位小主子不至于被他们两个人‘挟持’在手里了。

    至于顾先生不用说,在孩子取走,伤口和手术室进行了处理后,肯定已经让他老人家进去了,否则还不反了天。

    高成充隐隐激动,不知道长的像谁?哭声响不响亮!

    顾管家已经急吼吼的要去看了,那可是他的小主子。

    夏侯执屹拖着‘产后’的精神劲,将所有人都拉住,笑盈盈的看着众位。

    高成充、顾管家顿时谨慎的看着他,但也挡住了他能第一时间冲过去见到两位孩子的可能!不用怀疑夏侯执屹这样不要脸的事绝对做的出来。

    夏侯执屹悠闲的站定,鼻尖呼吸着自由的空气,都是神清气爽的逾越。

    他现在后继有人,自然神清气爽:“我们来打个赌。”开始认真期待起他的小主子,还未见面已神驰神往!他们顾先生的孩子……

    虽然爹一言难尽了些,但所生的孩子肯定是不一样的。

    “赌什么?”高成充警惕的声音。

    顾管家觉得高成充傻,知道夏侯执屹不安好心,还跟他赌,觉得能赢是怎么了,异想天开!赶紧走!不要搭理这只老狐狸!

    夏侯执屹眯着眼看着几个人,声音因为小主子的落地忍不住温柔了三分:“赌赢了的,可以第一轮照顾两个孩子,问题是:你们说两位小少爷的头发有多长?答的最接近的人,赢得第一轮机会,我猜……”

    高成充不等他说完,率先开口:“我赌一截指腹的长度。”说完胜券在握的看着夏侯执屹,他那些心思当别人都不懂吗?

    他也是看过很多初生儿视频的,学过一些‘技能’的,新出生的小孩子,无非就是这样,长长短短、加加减减也是在一截小指肚左右,这次他赢定了。

    夏侯执屹张张嘴,觉得自己刚‘生完’要舒出去的那口气,生生又被堵住了,就是不让他痛快。

    更后悔自己说晚了,他就该在提出赌约条件的时候就紧跟上这个答案。

    但随即笑眯眯的开口,眉眼是修炼成精的笑意:“既然高兄美玉在前,那我赌长于一个指头节的长度,易朗月就赌短于指头节的长度,顾管家还有什么高见吗?”

    高成充不等顾管家说话,瞬间觉得事情不对,他是抱着左右能摇晃一些长短的心思猜的这个,怎么现在成了绝对值!

    反而他们两个人,活动范围无限扩大了?“不是,我的意思是……”

    夏侯执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顾管家不参与?”

    你才不参与!顾管家咬咬牙:“我赌两个指节的长度!”

    夏侯执屹眼睛微眯,左右调节吗?“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走!”

    高成充还想说点什么,已经被众人推着向前走了!

    *

    原来的病房内,如今放置了两架小小的婴儿床,吴姨、包姐一人带着一位佣人照顾一位孩子,处理的井井有条。

    孩子已经接种了出生后的第一针疫苗,小家伙包裹整齐,都躺在小床上,安安静静的睡觉,偶然嘟嘟的小嘴巴鼓动一下,孱弱的小手颤抖的晃动一下,又安静的睡下去。

    相比于他们的爸爸,这两个孩子真是安静的小天使。

    郁初南,郁初三郁初四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站着。

    撑死算是在四个人手脚麻利的包裹孩子时,他们趁机看了两眼。

    郁初南看着周围的气氛,和房间内随着两个孩子的到来进来的保镖,还有一看就训练有序,手脚利索的保姆,她有些不敢上前说,她来吧。

    本来她的亲外甥,总觉的因为周围环境的不同,让她十分局促,不好上前。

    郁初四人高看着两个虽然瘦小,但很健康的孩子心有感慨,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舅舅,但却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小孩子,又是被这么精心的呵护着的。

    他觉得自己都不是孩子的舅舅,是有幸看到谁家王子出生的路人,惊叹已然超过惊喜。

    因为周围的人不同,觉得他们距离他很远很远,而这个距离,或许会一直如此,并不会因为对方母亲与他的关系有任何转变。

    夏侯执屹进来目光死死的盯在两个孩子身上。

    但被高成充一拱,拱向郁初南,刚才不是很热情吗?赶紧热情去,人急忙向两位小主子跑去!

    他决定抱上一个就走!管什么老什子的赌约,反正顾先生不会计较,现在谁抢了就算谁的!

    夏侯执屹也不是吃素的,一面与郁大姐打着招呼,脚已经伸了过去下绊子。

    吴姨仿佛没有看到几个人进门后的迫切和推搡,脸上笑的像朵菊花一样,眼里都是两位可爱的孩子,不等他们问,已经开口:“医生刚才检查过了,说两位小少爷看着轻了些,但身体都很好,不用入保温箱,养一养就壮士了。”

    真好,包女士也笑着,真心为两位不容易的小少爷高兴,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高成充怎么会被他绊倒,这些年也就别练了,但还是被阻拦了脚步,慢了一拍,就让夏侯执屹先了一步。

    几个人竟然默契的一起挤到左边的小床旁,右边的一方仿佛受到冷落的不受宠的皇子,逢年过节,无人朝贡拜见。

    吴姨的脸色难看的瞪着几个人。

    郁初南、郁初三、郁初四诡异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没有想别的,只是觉得,五个人好默契,怎么都往左边挤,看右边的孩子也是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左起第一个是大儿子,右边那是小儿子,怎么能一样,只要大儿子不长坏,不长歪,不是先天不足,痴傻难教,他未来便是第二个顾先生。

    小的那位,再聪明绝顶,再智力不凡,都只是富贵一生,如果他能力卓绝,缔造第二个顾氏王国,那是他的能力,也会有他的班底,但都将是他给别人的一番造化。

    在他们这里,顾家这位左边的小少爷,地位是稳稳的。

    尤其两人同胞,更要泾渭分明,免得让二少爷觉得他也是可以的,从小便知道不属于他,将来的怨怼也少一点,当然了,该承担的责任也少一些。

    在未来的教导上,二少爷也可以松懈一点,大少爷吃的苦头毕竟也多一些。

    就算是顾先生自己,走到今天的地位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所以当然抢老大!

    郁初南、郁初三、郁初四见他们明明知道‘错了’,还几个人这么长时间没有换地方,就像较劲一样互相瞪着,顿时觉得万分古怪?

    是那边的老大身体不好吗?还是老大格外好看一点?她刚才没有发觉啊。

    站在二少爷身边的包女士,不禁心有感慨,她接受的是现代高端教育,学的是儿童心理学,上的是名牌大学,跟过很多大师,做过很多场儿童真实案例,研究发表过多篇论文。

    对幼儿有非常系统全面的了解,所以被小姨吴女士推荐进入了顾氏集团,签了三十年合约,未来将负责顾夫人和顾二少爷的起居。

    孩子没有交到她手里,也就是没有生下来的时候,她没觉得什么,甚至顾夫人进产房的时候,她也没有太大的感觉,都是顾先生的孩子,照顾谁不是照顾。

    但这一刻她隐隐觉得有些不一样的,那五位顾先生名下的肱股之臣,没有一位过来,他们守在大少爷的身边,不是在较劲,是根本就没有过来的打算。

    包女士茫然了片刻,再看向自己旁边襁褓里什么也不懂、还是一团小肉肉的、不足她手臂长度的小孩子时,陡然间明白了很多很多。

369如释重负(二更)

    包兰蕙有些为二少爷委屈,都是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年级,何必将事情做的这么明显,不就是一些身外物,看的那么重干什么!以为谁稀罕!

    再说大少爷就一定是他们心目中最好的人选!也许将来还不定谁厉害过谁!

    包兰蕙再看向自己旁边的小孩子时,不禁有些维护的意思,连一向冷静的性格,此刻再看到对面小姨和那几位一表人才的成年人时,都不高兴了。

    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愚昧。

    吴姨嫌他们吵的时候,看到了她的目光,但又移回来,嗔怪夏侯执屹他们,不让他们堵着大少爷围着,至于外甥女,时间不对。

    回头会说给她听,否则她做不了一年就会被夏侯执屹踢出去:“好了,好了,周围的空气都浑浊了。”头疼。

    夏侯执屹怎么会让,继续跟几人较劲,恨不得揪下几率头发比一比,谁输谁赢,要不是碍于孩子母亲肯定护着两位少爷,他非拔下一根来争取监护权。

    郁初南、郁初三、郁初四谁也不好提醒他们旁边的老二,只能说,这些人的世界不好猜。

    在吴姨的高兴中,夏侯执屹的坚持中,高成充的不相让里,郁家三人的茫然间,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把年纪的古教授带着自己的徒弟们进来,见一堆人围在病房里,气的险些没有把刚才在顾先生那里受得气吼出来!“都在这里干什么!嫌顾先生回来的晚看到这两个是不是!孩子抱到隔壁去!快!”

    众人才猛然想起还有顾先生!面对着两位少爷的喜悦都生生因为‘顾先生’三个字压下去一截!

    没有敢耽误,还没有争出个所以然的夏侯执屹,丝毫不敢耽误。

    吴姨更是手脚麻利!

    带着所有孩子用的东西,用过的纸张,包括空气中的气味都快速移了出去,谁知道顾先生会不会连味道都嫌弃!

    郁初南、郁初三、郁初四看着一眨眼的功夫搬空了的房间和两位小外甥,面面相觑。

    夏侯执屹突然探出头:“大姐,过来啊——”

    *

    手术观察室内。

    郁初北刚刚已经醒了,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征兆,身边也没有医生,就看到顾君之守在她床边,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郁初北顿时笑了。

    顾君之眼里的惊喜仿佛初抬头的雏鸟,看到了归来的母亲!毫不掩饰。

    郁初北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继而细细感知了一下身体状态,伤口微微的疼痛,让她知道现在很好。

    郁初北顿时有种高考结束,可以打自家调皮孩子的冲动,整个精神都放松了下来。

    不过缓口气才发现,很累,顿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笑什么?”委屈的,还有刚才被凶了后的一些娇气。

    郁初北眼睛很亮,有熬过去的如释重负,也有对他的心疼,想打他的那一下,也因为时过境迁,觉得没那个必要了。

    郁初北反而更喜欢的握着他的手,看他的目光越发温柔,仿佛花落的一刻,结出了更充实的果实,所思所想又是另一个境界了,连日常所见都变了一种味道。

    看向顾君之的目光,也更加柔软,更加愿意将心比心:“生我气了?”拇指划过他的手背,带着一丝丝安抚。

    顾君之顿时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看了自己亲娘家,但他不是只撒娇很懂为自己造势:“没有,就是刚才没了你……有些害怕……”

    白净依赖的侧脸,嫣红的唇瓣,飞入鬓间的眉宇,乌鸦般的睫毛,清冷如尘却不自知的气质,轻轻吹口气都能钻入人心里扎根发芽,更何况如此缱眷的说话。

    让听到的人恨不得为他掏心挖肺,填补他所有的不高兴。

    郁初北领教了一年多,也没有练出来,什么时候见了心也能再软几分,想看一眼孩子的心情都可以等待了。

    何况她也不是非要让孩子长在眼前的人,声音不禁更柔了几分:“刚才是怕你受伤,并不是要凶你?”

    “怕我受伤可以更好的保护我啊……”顾君之的声音更加委屈:“要是担心我,不是更应该放我在身边吗?”

    郁初北没有打死他,纯碎是现在动不了!那表情那动作!一个词瞬间生动的跃入脑海‘恃宠而骄’!

    纯碎是一个欠打一顿才能老实的纨绔子弟!

    “是,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是我们行为粗暴了,没有将你这枚珍贵的玉石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

    咦?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呢。

    郁初北心里翻个白眼,其实很吃他软绵绵的这一套,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情感真挚:“迤嬴,以后不会了。”

    顾君之目光里闪过一丝茫然,继而又晕了一层水光,慢慢的、依赖的,趴回她身边……

    没了一直占据在两人之间,存在感越来越强的‘人’,似乎心情因为她这一句话的安抚,瞬间就好了,一直笼罩在他头顶,随时能将他吞并的恐惧,因为两个人,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私密的空间里,独属于他的她,真好……

    ……

    病房里的窗帘换了新的蓝色织花图案,床单也换了新的,不远处的茶几上放了两捧满天星,果盘的香气在雅致的房间里弥漫。

    顾君之整个人都活了一样,看哪都舒服。

    郁初北的伤口慢慢有些疼,麻醉的效果已经过去,但这种疼还能忍受,再加上有个粘人的活宝,心情非常放松,整个人都轻快非常。

    郁初南、郁初三、郁初四看到精神不错的二妹、二姐有些惊讶。

    本来有很多话想问,很多话要说,比如孩子跟着那些人真的没问题吗?

    这些都是什么人?

    他们好像不喜欢老小?你前段时间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去看看孩子?现在身体好些了吗?二姐夫是做什么的?

    但因为一旁面无表情削香蕉的二妹夫,不管郁初北笑的多舒心,都让她们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三人探望的时间很短。

    古医生、夏侯执屹都担心顾先生再次暴走,像是自家熊孩子就差临门一脚的家长,怕这时候再出现什么事,歉意连连在三分钟后,就想办法将人弄走了。

    但保证了,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孩子,就是住在隔壁都行。

    夏侯执屹因为时间不够热情来凑的心态,恨不得捧上一份真心,让对方知道他的实意!

    让一贯挑理的郁初南都找不到理由说男方做的不对。

    只是吧,看自家妹子的时间都有严格的规定,总觉得怪怪的。可看人家金贵的孩子没问题啊,也许真的像夏侯执屹所说,妹子需要休息而已?现在不是都讲究什么科学生产吗?

    何况二妹夫还在呢。

    郁初北也松口气,直接打给夏侯执屹,最近让大姐别来了,让四儿给她找点事情做。

    她现在身体不方便,顾君之最近又被惯的觉得他自己什么都对,如今三分钟的‘委屈’都不愿意受,等过段时间她修养好了再说。

    顾君之晃悠着切片的香蕉,每一片都像用尺子量过,薄如蝉翼,铺在盘子里,还能照到盘子的底瓷。

    厉不厉害?

    郁初北嗔他一眼:你厉害!“睡一会,自己玩。”也不怕累到你,但总归是能自娱自乐了……

    ……

    “夫人不看看孩子吗?”吴姨为孩子叠着小衣服,看眼坐在大少爷小床旁不知道对着大少爷研究什么的夏侯执屹。

    温暖的灯光亮着,窗帘已经拉上,外面有灯火声传来,屋内静谧温暖,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八了。

    医院里也添了过年的气氛。

    夏侯执屹收回黏在大少爷身上的目光,头发真多:“过了这两天吧。”

370要不要看看神经科(三更)

    “也不知道夫人想不想。”

    夏侯执屹又将目光放回两位少爷身上,伴着房间里朦胧的灯光,看着两个孩子,想是肯定想的,怎么会不想看一眼,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保下来的孩子,母子连心,谁不想看一眼。

    不过,里面有个更孩子气的人,比这两位更需要照顾,又会说话,又能卖乖,还能撒泼,谁能争过他去!

    夏侯执屹帮二少爷掖一下领口的衣服,想着,以后这两位就是凭借年纪小,也未必争的过那位‘心思歹毒’的。

    现在享受只有叔叔没有爸爸的日子怎么样?将来你们会发现,叔叔比爸爸更值得你们依赖哦。

    温馨的暖意在三人之间流转,夏侯执屹看向两位小婴儿的目光越来越温柔,远没有平日机关算计的冷漠。

    仿佛五十多岁的大爷看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子,怎么爱都觉得给不够一样。

    ……

    郁初南回到了住的地方,还是有些担心,初北一个人在医院……

    也不是一个人,总归是没有娘家人陪着会不会受了委屈,有什么事找的到人吗!

    另一方面她也担心,今天看到了那么多人照顾孩子,她连搭手的地方都没有,她们晚上能不能看好孩子,年轻的那几个比孩子还缺觉吧,万一晚上睡着了?

    郁初南越想越睡不着,越想越担心,睡了一半,又忍不住起床,打开了三妹的门,坐到床边,将三妹摇醒,声音低沉:“你说,我还有用吗?”

    郁初三差点没有吓死!报警的心都有!“你什么时候拿的钥匙!”

    “我跟顾大哥要的。”

    郁初三闻言顿时郁闷的蒙上被子,顾叔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给她钥匙!她就觉得东西有被动过的痕迹,肯定是她!

    “我问你话呢,你钻什么,都晚上了,你开什么空调,电热毯不够你用的。”郁初南说着抬手就帮她关了。

    郁初三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郁初南还惦记着自己的事:“你说,我还有没有用。”

    没有!你回去吧,没见那些想照顾两个孩子都没有排上队,你还能做什么!赶紧回去!

    但大姐是二姐接来的,二姐的意思说的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她走了,她能说什么:“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问二姐,说不定二姐需要。”

    “是吧!”郁初南顿时又精神了一些,想着又有了奔头,也是,万一需要呢:“你二姐,是不是被人养在外头了?”

    郁初三的瞌睡虫都惊醒了:“姐,你想什么呢!”

    郁初南对老三的反应也很惊讶,那么大声音干什么,没见她都压的这么低了:“我也是怀疑,你看,他们两个人一直住在这里,生孩子也没有男方家人出面,又是那个阵势,我就想着是不是……”年纪大了,想的还是现实一些。

    有一瞬间郁初三觉得大姐怀疑的相当有理由,整个人都坐起来了,但想想:“不会吧,二姐夫才多大,而且结婚证我们是见过的。”

    郁初南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没有父母吗?”一位上年纪的都没有看见。

    “过世了吧?”而且还来了那么多一看就有分量的人,怎么看也不该是躲躲藏藏的关系,而且二姐夫有病,那样的人还能知道怎么养个小的?

    郁初南也不敢瞎说,她就是觉的怪,拍拍郁初三的被子:“先睡吧。”

    郁初三看着关上的门,郁闷了,把她说精神了,她走了!

    ……

    夜晚非常冷,上半夜还下了冻雨,外面张灯结彩,也没有拦住风雪交加中的年意。

    灯火整晚的亮着,医院大门上的灯笼闪着喜气洋洋的光。

    病房里的人大多睡了,值班的人在值夜。

    夏侯执屹围着大少爷走了一圈,又围着二少爷走了一圈,突然抬头,看向睡不着做活的吴姨:“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测智商?”

    吴姨老花镜差点没有砸他脸上,瞪他一眼,不靠谱:“你应该查,有没有神经受损!”

    “对!对!”是这个词,万一生出顾先生那样的,他们也得认啊!想想竟然有点小激动!可能是伺候‘变态’久了,自己都有些‘变态’了。

    “对什么对。”吴姨抱起不舒服动了好几下的大少爷,重新为他铺一下床上的被褥:“二少爷也该醒了,要吃些东西……”

    包兰蕙这个时间值班,刚才去护士站拿了擦肚脐的药,这时候开始冲牛奶。

    夏侯执屹靠着那次在港口对顾先生的严词拒绝,得到了第一轮看护两位少爷的机会:“当然对,万一再出一个顾先生,我得再找一个脑子不好使的来伺候,你说对不对啊,大少爷,多找一些人,从小培养,这双眼睛真好看,不行还是要看一下神经科,眼睛太像顾先生了,慎的慌!”

    为什么不给二少爷也看看,二少爷长的就不像顾先生了!包兰蕙摇着奶瓶。

    夏侯执屹在大少爷那找完存在感,被大少爷一闭眼睡觉后,又舔着脸去看二少爷:“二少爷的头发是不是不够黑?”

    吴姨没有搭理她。

    包兰蕙没有吭声,二少爷头发黑着呢,而且长的也好看,这个人已经问了一下午奇怪的问题了,总之都是大少爷不好的地方就是顾先生没有遗传好,责任都是医生的,二少爷的不好都是他自己的,外面年节的气氛都不能让他闭嘴。

    夏侯执屹抱起醒了的二少爷,脸上的笑容像快速绽开的菊花,还没有完全打开的时候。

    包兰蕙已经拿着奶瓶伸手了:“二少爷也该吃饭了,夏侯先生给我吧,头发不黑,免得碍了你的眼。”

    夏侯执屹的神色突然变了,他是什么人,天顾集团执行董事长,虽然分工后不再跟着安保部出任务,曾经也是风风雨雨过来的。

    同阶可以调侃他,顾先生可以看不上他,顾夫人也可以防备的揣测他。甚至顾管家可以靠着资历拿他自己当盘菜的跟他叫嚣!

    但这位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拿的谁的钱还是不知道她自己几斤几两!

    吴姨见夏侯执屹变了脸,顿时心里一慌,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打圆场。

    她能仗着和顾管家差不多的资历呛他两句,那是还有夏侯先生父亲的情意在,她也算从小看着夏侯执屹先生长大的,她外甥女这么说就是不长眼了!

    夏侯执屹可不是好相处的人!

    包兰蕙见状,顿时也有些紧张,她第一次对上这位笑眯眯的夏侯先生对人摆脸色的样子!平时见他都是笑眯眯的,甚至对顾先生顾夫人过分讨好,对着两位少爷也像个孩子一样,脾气非常好才对——

    吴姨已经上前,赶紧赔不是:“她不懂事,秘书长你别生气,回头我好好教她,还要给二少爷喂奶呢,别让二少爷等急了。”

    又不是吃她的奶!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夏侯执屹瞬间冷着脸看向吴姨。

    吴姨心里也一颤,顿时明白了夏侯先生的不悦,甚至还有些不高兴自己倚老卖老。

    是她莽撞了:“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这是照顾少爷们的,不是照顾你的。”

    “夏侯先生说的对,是兰蕙不懂事,我一定好好教。”

    夏侯执屹看两人一眼。

    包兰蕙真吓住了。

    夏侯执屹不至于一次就把人处理了,千挑万选出来,自然是觉得她能照顾好人,高学历的人好找,对孩子有心的人不好找。

    夏侯执屹到底愿意给自己的眼光一个机会,又检查了一下两位少爷的情况,转身去看顾先生了。

    吴姨小心翼翼的送走夏侯执屹,顿时如释重负,冷着脸看向自家外甥女!

371长的黑不黑(一更)

    包兰蕙眼里已经有了眼泪,委屈又尴尬,她年纪不小了,文化程度高,现在被人这样的下脸,她没有当场摔门出去,不过是顾忌孩子们现在身边不能没有人。

    在讲究尊重交流的当代,谁给他的自信,可以那么说话,她又不是非这里的工作不可。

    何况,她是出来工作的又不是出来受气的!她什么工作找不到,以她的资历当初多少家机构请,她也是看在姨的面子上才来的,这人还……

    “委屈了。”吴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也有些后悔引荐了她,顾家有些观念是不适合太自我的人的。

    包兰蕙擦擦眼泪,神色坚决:“我不想干了。”哪里不能找一个让人舒心的地方。

    吴姨晃一下手里的奶瓶:“不干就不干了,明天把违约金结了,你走就对了。”

    包兰蕙沉默着没有说话。

    吴姨心里叹口气:“夏侯先生什么人,对两位少爷用了多少心,盼了多久,哪个他们不是想捧在手心上的,不过是孩子刚出生,逗个乐,你还当真了。

    你对孩子的期望高,还是他们对孩子的期望高,说难听了,你不过是人家请来的一个保姆,夏侯执屹才是要跟孩子朝夕相处的亲人,你过什么嘴瘾。

    夏侯执屹吃你那一套?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他,照顾好二少爷了再去邀功,没看到成绩,人家就看到你的脾气了”

    “我……”

    “不用担心违约金我帮你说情,我的老脸这点事还是没问题的。”吴姨觉得走了也好,省的出事连累她。

    包兰蕙也不是不能受一点委屈,她能选择顾家,除了因为阿姨,也是经过各方面对比的:“我走了,孩子们……”

    “夏侯先生专门请了两位喂孩子的奶姨,明天人就到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包兰蕙尴尬都忘了,惊讶的看着自己小姨:“还有这种陋习!”简直刷新她的认识。

    吴姨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奶粉不要冲啊,凉热不要调吗,论你们说的什么营养,除了母乳不会再添加任何辅食,没有一样食物是营养元素都全面的吧。”如果有条件,当然要请两位来喂孩子,想什么呢。

    包兰蕙想的多了去了。

    吴姨嗤之以鼻:“你水平再好,知识再专业,你能吃吗!赶紧走,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包兰蕙的三观被刷新了一下,还有些懵!简直让她怀疑人生,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你委屈?委屈的事多了!”吴姨声音理所当然:“你以为是在外面随便接了一个孩子,人家未必差你一个,你觉得夏侯秘书长是好相处的人,也是你能随便就给两句暗示的,真把自己当回事!”

    包兰蕙被说的脸色不太好:“我也是见他对二少爷态度那样才……”

    “什么态度了,没有逗还是没有抱,你想教二少爷什么,众生平等?大少爷有的,二少爷也得有?你给吗?你要是给的起随便你怎么说?”

    包兰蕙不说话。

    “感情不差就行了,至于大事上的定夺,肯定会有偏颇侧重,你以为他们几个干什么,他们在争第一年的管理权限,争完了谁没有过来看二少爷。

    与其想那些,你怎么不想着教二少爷自己的未来自己挣,难道天顾不是顾先生自己挣的!

    你爱走赶紧走,我看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未必保的了你,也省的因为你牵连我。”

    包兰蕙没动。

    吴姨见她不说话,口气稍微放好了一点:“将二少爷交给你,而不是我们这些老顽固,就是希望你给他新的天地,新的见识,能用你的所学引导他,选中你,就是他们对二少爷也好二小姐也好的第一份爱。

    你可倒好,先闹腾起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是位二小姐,就能接受点了,你教的就能更自由点?自己心态先摆正了,再合理的向夏侯先生和顾夫人提出建议,比如觉得他们偏心啊,二少爷有些小失落啊或者在情感上写封意见书上去,不比你现在做的‘有脸’。”

    吴姨说完,抱着二少爷去一旁喂奶去了。

    包慧兰这一刻有些真切体会到,她小姨是在‘大户人家’当‘保姆’的,‘见识’不俗,工资很高。

    ……

    翌日下午,郁初北已经能靠着坐一会了,虽然还有些疲倦,经过一晚上安静的休息,脸色已经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一些。

    麻药彻底消失,伤口钝疼的感觉浮上来,但还可以忍受。

    郁初北看眼在床边折纸鹤的顾君之,有点想看孩子了,他细碎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他墨色的眉目,只余一段雪白的肌肤,和翘起的半阙睫毛,可怜可爱的玩着。

    房内温热的暖风熏的他懒洋洋的,像晕染了一层光晕。

    郁初北捉摸着怎么开口合适,可也不得不说,顾君之担心的好有道理,没生的时候就把她的心思猜透了,这不,才几天,她就捉摸着怎么哄骗他了。

    郁初北哭笑不得。

    顾君之抬头,一双狭长的眼睛里仿佛坠着星光熠熠的亮,却摆出生气的样子:“医生说你不能笑。也不能久坐,该躺下了。”

    “是,医生让我多走动呢,你是不是扶着我动一动。”

    顾君之立即扔下纸鹤:“好啊。”

    郁初北的手臂和重量全部依在他身上,正在琢磨怎么提出去隔壁走一走,看一看,昨天夏侯执屹说了,孩子就在隔壁,两个房间有个相连的门推开就是。

    虽然是那么说,但这个病房很大,会客区、康健区、绕着走一圈都很累人,完全谈不上去隔壁走走的可能性。

    郁初北对这个病房有些不满意了,小一些多好,她还能提议将门打开,两个房间通通风什么的:“快过年了吧。”

    “嗯。”顾君之扶着她,帮她看着脚下,十分尽心。

    郁初北顿时有种,自己负心汉的感觉,天知道她只是想看眼孩子,又不是要伤天害理。

    如今孩子不跟着她,她人是不累了,可心累啊。

    郁初北思虑再三,装作非常不经意的问:“你看过他们了吗?怎么样?还能看吧,不枉咱两辛苦了这么久,他们还受了你婴儿床的好处呢,看没看,不看太亏了吧。”

    顾君之兴趣缺缺:“没看。”

    郁初北松口气,虽然语气一般,但没有前几天那么重的排斥和怨气了,像说事不关己的人,这就是进步。

    虽然更深一层的进步不太可能有,但这样也很好:“你的小毛衣岂不是让他们白穿了,如果长的黑都对不住你送出去的衣服。”

    郁初北说着重新坐回了床上,走了一圈好累,人慢悠悠的躺下去,没有一丝想要看孩子的冲动一般:“你去看一眼去,黑成球了也能逗个高兴。”

    郁初北自然而然的躺下,让顾君之帮忙挪一下枕头,好像在说隔壁饭菜好香,你去看看做的什么菜,咱们回头也叫一份的随意感。

    顾君之神色未变,可也是真不感兴趣:“黑就黑,有什么好看的啊。”顾君之帮忙盖好被子,还拍拍,让她盖的更舒服一点:“还难受吗?”关切又温柔的看着他。

    郁初北一口气憋在胸口:“好多了,就是折腾了这么久,不能看到你的成果好不好,有些可惜,我困了,你就去帮我看一眼,等一会我醒了讲给我听,当打发时间了。”

    顾君之想了想,又想了想。

    郁初北看着他,看着他,紧张在内里,表面丝毫不在意也不催促。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顾君之突然开口:“好吧。”

    郁初北的心扑通落回心窍内,不困的心神,现在也困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372黑

    顾君之推开隔壁的门,他穿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居装,加绒的运动裤,上身是一件高领的灰色羊毛衫。

    不算时尚的搭配,但因为长的好看,身材高挑,微微垂下的细碎发丝和无垢的脸颊,让他看起来十分年少又孩子气。

    只不过,没有了平时面对郁初北时的温顺、无害、孩子气的一面,他更像是刚刚拿到无尚凶器的小魔,行走在溺水河畔,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白骨皑皑的曼陀罗。

    他神色中的懵懂依旧,但稚嫩的诡异和死气更甚。

    他还是个孩子不假,但在外人眼里绝对谈不上弱小。

    夏侯执屹几乎瞬间就站了起来,立即对吴姨打个手势,目光甚至不敢肆无忌惮的落在他身上。

    吴姨顿时带着房间里伺候的人,训练有素的安静退出去,自己默不作声的垂着头站在门口,不看、不听、不问。

    夏侯执屹也已经站在一旁,神色恭敬,不敢发声。

    本来还因为两位孩子热闹的房间,像瞬间进入了寒冬,没有了一丝生气。

    夏侯执屹不禁默默的祈祷,希望两个孩子千万不要醒来,千万不要哭。

    顾君之脚步如常的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面前,微微垂头去看,细碎的头发轻轻偏移,落到他左耳边的位置,便是一副醉生梦死的男子画卷。

    顾君之没有看见,过大的被子挡住了他的脸,顾君之自然而然的伸出手——

    夏侯执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瞬间火急火燎,但脚又不得不生生扎入地板上,他不能动——

    顾君之拨开被子,古井无波的看着里面的人,眼睛、鼻子、眉毛,瞬间将他的头像另一侧一拨,看看另一面。

    夏侯执屹险些没有冲过去,刚才那一下顾先生下手太重了!

    小床上的婴儿不舒服的动了两下,皱着眉,瞥了瞥嘴,又睡了过去。

    顾君之不以为意,又拉开他的衣服看了两眼。

    走向另一个床上的东西。

    夏侯执屹眼睛死死的盯着被打开的被褥,恨不得自己的意念能够移山填海,给大少爷将被子盖上。

    顾君之又如法炮制的把另一个看了一遍,觉得都看的差不多了,转身,按照来时的路又返了回去,被打开的门,发出咔嚓一声,重新关上。

    夏侯执屹、吴姨顿时松口气,快速帮两位小主子穿衣服,搭被子。

    “幸亏暖风开的足。”

    夏侯执屹像重新归海的鱼,得意着另一件事:“多聪明的孩子,知道见了谁能哭,见了谁不该哭,记住了没,就是那张脸,见了他千万不能哭,会出大事的。”

    吴姨扯扯嘴角没有开口讽刺,两位少爷还睡着呢,眼睛都没有睁开,怎么认他们父亲的那张黑脸。

    ……

    顾君之不喜欢孩子不以他们的出生为转移。

    他看完了就是看完了,就是字面的意思。

    此刻安安静静的坐在睡着的郁初北身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感觉不到什么血脉相连的感觉,就是那两个是那两个,他是他。

    他就是有些无聊,不想折纸鹤,也不想动,整个人的思绪放空,木呆呆的,看上去十分恐怖。

    *

    郁初北睡的时间有些长,醒来的时间天已经黑了,窗帘拉上,病房里更显得安静温暖。

    顾君之在她动的时候已经醒了,手放在她的胸口,头枕在她的枕头上,脸颊压的有些红,但依旧不掩他的颜色。

    “几点了……”郁初北懒洋洋的。

    顾君之看看手腕上的表:“五点了……你饿了吗?要吃东西吗?”顾君之的下巴放在她肩上,呼吸落在她颈间。

    郁初北觉得痒痒的,将他稍微推远一点:“先倒点红糖水吧。”

    “嗯。”顾君之掀开被子下床,人已经精神了,水、杯子、红糖,照顾人的事情做起来行云流水,非常漂亮,看着也赏心悦目。

    郁初北坐起来一点,将吸管放入杯子里,精神又比上午好一些,也没有昨天那么累了,但更惦记某件事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眼:“去看他们了吗?”吸管轻轻放入口中,眼眸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在问什么好玩的趣事。

    “看了。”顾君之说的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看着杯子里水的容量,更担心她烫:“你慢点喝,还有一点点烫。”

    “还好?黑吗?”不知道长的什么样子,像她多一点还是像他,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哭,有没有想她……

    估计后者是不可能了,毕竟那么小。

    “黑。”顾君之不能接受的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再帮她搅一搅,很烫的,怎么能喝一大口,烫到了怎么办。

    “怎么黑了?”郁初北盯着他手里的杯子,他们两个谁黑?

    “嗯,还丑,眼睛这样——”说着,把自己漂亮狭长的眼睛挤成一条肉嘟嘟的缝隙,要多不好看有多不好看:“还有眉毛,都看不见,眉头皱着——”

    说着鼓动他胶原蛋白满满的额头,努力挤出四五层折子,总结一个坚定观点:“不好看,丑,肚子也难看太大,胳膊、腿上皱着不好看,黑。”

    郁初北看完他连形容带表演的孩子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大好的心情都不美了,有那么难看吗,如果那么难看:“咱两谁整容了?”

    顾君之没有回过神来,天真无邪的看着她,手里的动作没有停,就是听不太懂?什么意思?

    “他们丑成那样难道不是你整容了?”郁初北决定鄙视他。

    “我没有,我好看,我白。”

    再强调一遍?郁初北有点不自信了:“真那么黑?”不禁开始想自己小的时候是不是有点黑?

    “好了。”顾君之将红糖水递到她面前,吸管的方向对着她,乖巧的坐在她床边:“还疼吗?”

    郁初北在想是孩子黑还是红糖水比较黑:“疼。”

    顾君之一听赶紧要看:“你怎么不嚷疼。”

    郁初北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忍忍就过去了。”她说的是真心话,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与别的同龄孩子比,同样的疼痛,她能挺过去。

    “那也疼啊——”顾君之有些着急,非常着急,想最大限度的减轻她痛苦。

    “没事,没事,我还喝水呢,你别动。”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郁初北觉得不能看到孩子的惋惜,也不是不能再等一等:“真黑啊。”

    顾君之看她一眼,看着里面星星点点的期待和好奇,最终肯定的点点头:“嗯,丑。”

    “算了,既然丑,我过两天再去看吧。”郁初北说完从玻璃杯的折射中偷偷去看他的表情。

    顾君之神色如常,只是不甘心还想去看她的伤口。

    郁初北是不会让他看的,叶医生说了,只能让他接触美好,最好就一直风花雪月,另一面不用让他体会。

    再说郁初北也不想让他看,伤口哪个是美的:“公司最近怎么样?”她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了。

    “挺好啊。”顾君之收回手,还是不甘心,想看一眼。

    郁初北嘴角抽抽,你近一个月不上班,公司还好好的很值得高兴是不是!也不怕被扫地出门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想想那次落水时,夏侯执屹来的速度……郁初北又觉得自己或许想的不对。

    如果他真的对天世有什么想法,难道不是少一个继承者更方便吗?

    夏侯……没有那个意思?

    “你想什么呢?”顾君之靠了过来,将她的手臂抬高一些,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端的可爱、无害。

    “想你黑一点是什么样子。”

373初次见面(一更)

    ……

    郁初北第十天的时候让‘活蹦乱跳’的顾君之打开了通往隔壁的房门。

    顾君之的神色有些不太好,但也没有像要生的时候那样闹,知道郁初北身体不好,手还扶着她的腰。

    高挑俊美的身形陪在她身边,让顾夫人仅有的一点姿色,也逊色不少。

    顾君之仿佛浑然未觉,乖巧的跟在她身侧。

    高成充急忙让开,因为有夫人在,高成充没那么紧张顾先生的情绪,但也没有敢凑上去真的以为顾先生乖巧无害。

    吴姨含笑的站在一旁,她伺候两人的时间久一些,知道顾先生在夫人身边,不会突然一脚踹过来,只是不理人而已。

    包兰蕙正在给二少爷换尿了的小衣服,没有上前。

    郁初北笑眯眯的,穿了一身棉质的卫衣,因为孕期没有怎么长肉,此刻宽大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身体有些单薄,但精神很好。

    郁初北脸上什么妆容都没有,素净又平和,她没有先看小床上的孩子,虽然迫不及待、百爪挠心,但还不至于这点忍性都没有。

    只差临门一脚了,她反而有的是耐心。

    郁初北首先看到了高成充:“高医生?”

    高成充想想自己五大三粗,再加上一身跟走廊里的人没有任何差别的衣服,还是硬着头皮认了:“夫人好。”

    “辛苦了,想不到夏侯先生也把你请来了。”

    高成充心想,我应该的啊,总觉得夏侯执屹在给他下套,孩子可以给表亲照顾,没有听说给医生照顾的啊,他现在说自己跟顾先生也沾亲还来不来得及。

    不管高成充心里如何火急火燎的想给自己安个名分,有顾先生在,他也不敢‘挑战’一下:“不辛苦,古医生是我父亲,我从小也是跟顾先生一起长大的,两位少爷未来的身体健康就是我的责任。”

    郁初北惊讶的看向他,看自己孩子这件事险些‘真’的忘了,高医生是古医生的儿子?!

    长的不像啊,也没有跟父亲姓,不过现在也流行跟母亲姓,就是长的太不像,但想到对方以后负责自家两个孩子的身体情况,心里不禁更尊重了几分:“以后就辛苦高医生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

    吴姨当没听见他们打机锋。

    包兰蕙瞥了高先生一眼,但因为上次的经验教训,赶紧移开目光当没有听见。可就‘高医生’每次来,这些一身黑的人气场都恭敬三分,和‘高医生’身上掩不住的气息来看,他怎么可能是医生。

    郁初北心里自然也怀疑对方那身痞气,但他是精神科医生,有的时候也是体力活,她也不好以貌取人,只是对他还修了小儿科有些另眼相看。

    毕竟‘人不可貌相’。

    高医生见顾夫人应和他的客气神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又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埋了,还是英明神武了一会。

    他估计是被夏侯执屹传染了,脑子有些不清楚,张口就敢胡说!好在他在顾先生眼里蝼蚁都不是,没有得顾先生‘一眼’照顾。

    郁初北到底对高医生不感兴趣,顾君之虽然孩子气,但能让高医生进来,当然就是十足信任。

    郁初北的目光很快被婴儿床和那弯腰为孩子盖被子的动作吸引了。

    还没有看到,眼里的光便温柔了下来,但想到身边还有个‘醋桶’,又生生收回去三分。

    可即便这样,落在距离她最近的婴儿床上的目光也如四月的春色,温暖的几乎撑破外面的寒冬和凋零的新年礼花声。

    郁初北的目光落在她拳头大的婴儿脸上,小眼睛闭着,嫩嘟嘟的小嘴动一动,小胳膊微晃,似乎睡的并不安稳。

    头发很黑,贴在娇嫩的额头上,皮肤吹弹可破,软嘟嘟的一小捧,又因为太小,看不出更像谁一些,就是觉得心都软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么招人喜欢。

    但郁初北的目光还是很快从他身上移开,瞪眼一旁的顾君之:“黑?”

    顾君之勉强又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可还是点点头,难道不黑。

    郁初北闻言转身看向老二,面容依旧:“是,不如你白,也不如你嫩。”

    顾君之觉得是啊,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房间里除了郁初北,两个孩子以外,顿时有种:你脸真大的感觉!跟出生十天的小孩子比嫩,即便是他们国色天香的顾先生,也有些为老树皮刷漆的感觉!

    郁初北看向老二,心里的喜欢差点压不住的扔开顾君之,去捏他无意识挥舞的小手。

    襁褓中的小婴儿醒着,漂亮的眼睛半睁,黑漆漆的水盈盈的,像是萌出的春心,惊震的巨雷,瞬间掠住她的心神,让她不顾一切为他生生死死。

    真可爱,小脸捏上去一定很软,小胳膊好细,人也很小。

    虽然想尽一切办法怀到了足月,但毕竟两个,在外面长的时间还短,看起来依旧小小的。

    但也因为小,更加惹人怜爱,也更可人怜惜,尤其是一双眼睛,因为脸小,眼睛格外亮一样的好看。

    顾君之看着郁初北,就那么硬生生的看着,他刚才叫了她一声,她没应!

    高成充吓的汗都要下来了。

374我哭我有理(二更)

    吴姨也十分紧张!吓的手不停的哆嗦,下意识想抱着两位少爷赶紧跑,夫人怎么就没有听见呢!

    包兰蕙见过顾先生发火,但不理解现在什么情况,她是夫人临近生产重新开始上班的。

    但也察觉出气氛紧张,整个人都不好了,发生什么事了?

    郁初北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变化,眼里都是宝宝半睁着的眼睛,真好看。

    但再好看也想与孩子的父亲分享,郁初北含笑的看向顾君之,想跟他说说眨着眼睛的孩子多么的可爱,便发现顾君之‘冷漠无情’的目光。

    郁初北看了一眼,神情如旧、表情如初,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一个纹路,目光的温柔依然能掐出水来。

    顾君之的神色很冷,不是憎恨和恼怒,是茫然是平静极点的冷淡和伤怀,是一切尘埃落定后,果然如此的软糯和可欺。

    他像一只以为有了壳的乌龟,转头发现一切都是自己错觉的惶恐和不安,当惶恐不安都没了余地,他有的只剩下彻骨的平静和认命。

    知道自己没有壳,知道自己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知道自己的渺小和无助,继而寂灭。

    高成充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死了!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顾夫人还不快点哄他!他下一秒什么都做的出来!会出大事的!要不然把孩子送出去也好!

    郁初北温柔的笑着,伸手握住小孩子根本不是伸向她方向的手,看向顾君之,柔情似水的目光里有星星点点的荧光,声音也温温柔柔的:“你没有冤枉他们。”

    郁初北说着松开儿子的手,握住顾君之:“你受委屈了,前些日子辛苦你了。”你的惶恐、你的不安、你的不高兴,都是应该的,轻易就能分薄了你的爱的小东西啊。

    顾君之突然有些想哭,他的任性,所有人都说他无理取闹,她还一意孤行的生!还生出来的倔强!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她分明就是爱他们!折磨了自己!

    可是她承认了!她承认他的心情,看到他的委屈,看自己趴在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弱小,他没有壳啊,他没有——

    郁初北抱住他,真的懂……那么敏感,却要生生分出去一半,还肯定不会赢,他怎么会高兴。

    顾君之将高出郁初北很多的头埋在她脖子里,委屈、无助,就是一个孩子……

    高成充有一刻的呆愣,下一秒险些没有把隔夜饭吐出来!他家顾先生在干什么!

    还有就是……这个女人好老辣的手段,哄顾先生简直手到擒来!简直让他为顾先生不值!

    这样的怒气还没有升起一秒!又烟消云散,实在是自家顾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一张面皮都是假的!

    就是现在‘痴痴傻傻’的样子,也能逼的顾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两人应该说王八绿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要嫌弃谁。

    就是顾先生哭出一条河来,熟悉顾君之的人也不会有人同情他,一个身披铠甲、手拿多种核心武器、背后一座军火矿的人,成天说自己是小可怜,要脸吗!也就顾夫人信了他的邪!

    高成充不想这一对狗男傻女,悄悄的去拽顾夫人身边的小床。

    吴姨也机灵的去拽另一个,房间里的人,静悄悄的、无声无息的,将两位小公子运了出去。

    至于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愿意觉得自己惨,继续惨去;一个愿意安慰,就安慰去,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什么都不如他手里两位正常的小少爷重要。

    高成充抱着二少爷,啧啧有声的握住刚刚顾夫人握过的小手,安全的逗孩子:“你可是好不容易保住了你的小胳膊啊,开不开心,高不高兴,真是有福的小宝贝,让伯伯沾沾福……”气。

    “哇……哇……哇……”

    高成充见二少爷哭了,吓的看了一眼门口,赶紧抱着孩子走了:“别喊了,被你便宜爹听见大家一起完。”

    ……

    郁初北半躺在床上,安抚着受了一个多月委屈的顾君之,快把自己憋出病来的人,丝毫没有不耐烦。

    顾君之趴在她肩上,眼睛还有些红,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大房子知道自己弱小更令人心安的事情。

    他需要照顾、需要安慰,可他又赢不了,那种无助惶恐,好像又回到永远没有出口的梦里。

    他一个人走的脚都烂了,喊的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人听见,或者说,他们明明听见了,还装作没有看见他。

    每个人都如此,每个人都想把他推下去,没有人舍得看他一眼,没有人喜欢他。

    郁初北抚着他的背,半坐的时间长了,伤口其实有些疼,但还是不舍得让他动一下。

    看到他的委屈他只是有一半满足,还有一半:“你不许多跟他们在一起。”

    “怕争宠失败?”郁初北挑挑眉。

    “你——”顾君之跳起来要造反!

    郁初北又将他安抚下来:“别动,伤口疼,我今天不是向着你了吗?他们再好也不是你,你是另一种无可代替的不一样。”

    “但你迟早会向着他们的。”顾君之声音又变的落寞,靠在她身上不动了。乖顺的像一只金尊玉贵养着的波斯猫。

    郁初北一下一下的捋着毛:“没有什么比看得到的未来,却无能为力更让你不安的,但我保证,需要偏心的时候我一定先偏心你,还有,不要怕,再过二十年,他们也会有更偏心他们的人陪伴的,不是会一直需要你我的,两位会离开我们的人,这样一想,是不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顾君之瞪她一眼,满口不负责任的乱说,但……好像也有道理的样子。

375三更

    ……

    “你觉不觉得这样下去我们顾先生很危险。”高成充抱着大公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进来有一会在小床边逗二少爷的夏侯执屹。

    夏侯执屹瞥他一眼,跟棕熊一样的身材,托了一个‘孱弱’的小孩子,他也不怕用力过猛弄断了胳膊腿。

    高成充见他不理人,又走近一点:“跟你说话呢!聋了!”

    “听见了。”

    高成充想想那天的情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们以前都担心顾先生弄残了顾夫人怎么办,你现在不觉得,顾夫人能在想脱身的时候,先弄死咱们顾先生吗?”

    高成充想到这个可能便背脊发寒,可这是绝对有可能的!就顾夫人控制顾先生的那能将顾先生情绪随意搓圆捏扁的能力,她绝对能先让顾先生崩一次!

    夏侯执屹拽着二少爷的手,不以为意:“不是还有我们呢吗。”弄死回去就是了。

    “万一顾夫人先让顾先生弄死我们,然后再弄死顾先生呢?”

    夏侯执屹猛然看向高成充。

    高成充觉得一定会如此的看向夏侯执屹:“那天在这里的事件,你们可都看见了!顾先生明显被夫人吃的死死的。”

    “不是,我是说你这么大声音不怕顾夫人听到!”

    高成充嘴角颤了一下!现在是说那些的时候吗:“夫人去做检查了。”

    “哦。”夏侯执屹边看着二少爷边想高成充的问题,确实有这种可能,现在的顾夫人如果想利用顾先生做些什么,轻而易举。

    “你哦什么!娘们唧唧的!难道没有那种可能!”

    夏侯执屹想一想,再想想,他确实没有想过那种可能,顾先生的形象是根深蒂固的,他想的都是别人怎么倒霉,没想过顾先生会输:“应该不可能吧。”顾先生那样智商的人……不可能,不可能……顾振书不是也没有好下场吗!

    高成充觉得夏侯执屹脑子被屎堵住了!一边抱着大少爷踱步,一边帮他分析:“万一顾先生不想活了,献祭呢!就说这次顾先生有多反对两位少爷出生,结果呢,就因为顾夫人先‘自伤’了,顾先生就心疼了,如果放在以前,有什么顾先生做不成的事吗!”

    夏侯执屹沉默了很久,看着手边的孩子,才慢悠悠的开口:“我们不是还有小主子吗。”

    所以大主子死了就死了,是那个意思吗!

    “你冲我横什么!”

    高成充才发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但见夏侯执屹暴躁成这样,估计也不高兴他刚刚听到的那种可能。

    他们可以同情顾夫人的遭遇,也从心里尊重顾夫人,但如果反过来顾夫人能伤害到他们赖以生存的顾先生!怎么办!任人拿捏!

    “顾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你自己信吗?”人心难测,感情这种事能难测,谁知道顾先生哪天不会给他自己捏一个超惹人厌弃的人格,专门恶心郁初北,郁初北因爱生恨,干掉顾先生!

    夏侯执屹只觉得烦,刚清净没有两天,又跑出一个惹人厌的话题,能怎么办,他们现在是能动夫人还是能动顾先生。

    “我就说当初不要谈恋爱,谈什么恋爱!”高成充振振有词。

    夏侯执屹嗤之以鼻:“你当初反对了!?”

    忘了。

    高成充抱着大公子,大少爷突然打个隔,吐了一口奶在他宽阔的肩上。

    高成充立即笑了:“看,看,奶香气!小孩子的奶香气传染!”

    夏侯执屹看他那样子就有气:“你刚才在聊什么忘了吗?”

    哦,不太重要,反正短时间内又不可能发生,他们顾先生千变万化的皮囊,很多女人爱的:“长的像不像我——”高成充托着大少爷的小脑袋,凑上自己大脑袋,一起堆到夏侯执屹面前。

    夏侯执屹呵呵他一脸:“如果像你,你早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二少爷像我吗?我说神韵?”是不是有点像?都那么不同凡响。

    高成充不屑于顾:“自己生去。”

    ……

    郁初北身体恢复的非常好,月子也接近尾声,伤口已经不疼了,性格看起来更加温和。

    刚才顾君之出去了,帮她去拿最后一个检查结果。

    一般情况下是不用他去的。

    郁初北觉得中间的门会开,果然,顾君之前脚走,后脚,门就开了。

    夏侯执屹笑的非常宽和大度甚至有一点点讨好。

    郁初北没想到进来的是他老人家!手里的杯子立即放下了。

    “初北要不要看看孩子?”

    郁初北摇摇头,等顾君之回来再看,最近刚宽宏大度点了,别因为这一眼,让他又觉得世界塌了,把顾君之支开,就是想让她看一眼孩子?

    夏侯执屹似乎有一点失望,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他能不失望吗?本想着讨好一下顾夫人,万一哪天顾先生作死了,他好舔着脸让顾夫人高抬贵手,结果没有迈出的第一步就踩了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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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剩女之顾氏长媳介绍:
郁初北没有文化,青梅竹马的博士生男朋友找到工作后,爱上了更年轻可爱的小师妹。
但日子总是要过,郁初北思来想去,决定跟属下谈个恋爱。
年纪小、长的帅、身材好、虽然轻微自闭加弱听。
但若不是有缺陷,这样帅气、可爱的小男生怎么会跟自己安分过日子。
几年后。
郁初北想分手,一个自闭、抑郁、脑子不好使的人,安安分分的独自美丽不好吗,为什么如此清奇。
出门不能坐地铁!
买东西都要挑最好的!
逛个商场,一个不注意他正低着头让经理给他清场!
你有病就有理了是吧!
郁初北有点想把他甩了了,她能容忍对方有病,但不能是容忍对方病的如此奇葩,再这样下去,她养不起!
顾君之不明白女朋友为什么生气,是觉得他手工没有做完?还是觉得他做的面汤不好吃?还是他最近药吃的太多……
顾君之有些害怕,他不知道哪里不对,他已经很听话。
顾君之,五岁时被绑架,绑匪勒索一个亿。
虽撕票未遂,但留有很严重的缺陷,自闭、弱听,医治无果后,被父亲送去中东。
时任天世集团执行总裁。
天赋很高,大多时候沉默,少数情况会情绪崩溃。
真有病!大龄剩女之顾氏长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龄剩女之顾氏长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龄剩女之顾氏长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