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灰大仙
江北有一个很名的景点，是一个防空洞，修的很深很长，现在变成了一个地下夜市，但也仅仅是占据了这个防空洞的前半段。
而后半段是一个拐角，久而久之就成为了流浪汉和外来务工暂时没有找到落脚点的人晚上休息的地方。
现在的时间是黑夜，防空洞里本来应该是流浪汉和无家可归的人最聚集的时候。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整个防空洞都没有几个人，显得出奇的安静。
整个防空洞内，只有几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打扮和体型。
方便活动的紧身衣，以及瘦小精干的体格。
五个人都是这种打扮，围坐在一块，正中间是一个黑漆漆的盒子。
“外面的钩子太多，基本上把整个江北都围了起来，咱们没有路了！”
其中一个貌似领头的男子说道，声音阴恻恻的，面相也是鹰钩鼻，三角眼。
“长老，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另一个最矮小的家伙搓着手，就好像一只猥琐的苍蝇，眼里带着一抹惊慌。
被称为长老的男子咬咬牙，盯着眼前的黑盒子，神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请大仙！”
其余四人闻言，齐刷刷的脸色一变，并不是怕，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平日里请大仙，要是没有活祭，那请大仙的那个人就是祭品。
但现在不一样，这次他们是给大仙干活。
就算请大仙也不会有代价，虽然会被大仙视为办事不利，但也比把命丢在这里强。
“事不宜迟，钩子随时会发现外面的迷阵痕迹。”
长老站起身，将那个黑盒子紧紧的绑在身上，环顾自己仅剩的四个属下，问道：“谁来做祭坛？”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都有往后缩的意思。
长老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最矮的那个人身上，说道：“你来！”
“长老！我不行，我身子太脏了，大仙会嫌弃的！”
被点名的人连连后退，被大仙上身，也就是充当所谓的祭坛，是会折寿的。
凡人容纳大仙的力量，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呢？
“为了兄弟几个的命，只能委屈你了！”
长老显然已经开始着急了，强迫加上道德绑架，根本就不给手下拒绝的机会。
“准备请大仙！”
“那长老，我要多拿这个数！”
最矮的手下咬咬牙，伸出五根手指头。
“可以。”
长老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卖命钱，五百万不多。
见自己的寿命卖了个能够接受的价格，手下也配合起来，盘坐在地上，摆出一个诡异且扭曲的造型来，就好像一只.....大老鼠一样。
剩下的四个人，连带着长老在内，聚拢在他的周围。
四个人的站位连起来，就是一个菱形。
而后，四个人不约而同的跳起了诡异的舞蹈，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声音不大，就好像是在唱歌的声调，声音沙哑低沉，听起来阴森无比。
舞蹈的同时，四个人交换着位置，步伐各自不同，但结合起来，却是一点不乱。
这动作很诡异，在明暗不定的灯光照耀下，四个人的影子被拉长，随着舞动，就好像是一条条狰狞的蛇。
诡异的舞蹈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在这个过程中，一股漆黑粘稠的炁，从四个人的舞蹈中慢慢的浮现，聚拢在中间的个人的周围。
渐渐的，他整个人都被那漆黑粘稠的包围住。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漆黑粘稠的炁就好像有生命一般，化作一缕缕的，如同蛇一般的线条，从他的嘴巴眼睛等五官之内钻进去。
“弟子恭请灰大仙上身呐！！！！”
与惨叫声一同响起的，是长老那类似吟唱与戏腔相结合的诡异声调。
“吱吱吱！”
清晰无比的老鼠尖叫声从扭曲一团漆黑粘稠的黑炁中响起。
包括长老在内的四个人，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态度恭敬无比。
漆黑粘稠的黑炁骤然收缩，就好像被收起来的卷尺。
而后，黑炁彻底消失之后，出现的身影相比之前已经大变样了。
原本比正常人略惨白一点的肤色，变成了暗沉干枯的灰色。整个人变的更加瘦小。
但头并没有变小，在瘦小体型的衬托下比例显得很诡异。
耳朵变成了上竖的招风耳，嘴巴缩小，嘴角两腮各自长出来三根短短的僵硬胡须，两个门牙突出来。
猛地一看，就好像是一只人立而起的大老鼠。
“我等见过大仙！”
长老在内的四个人，恭恭敬敬的跪拜在地。
大老鼠没有反应，只是扭扭脖子，声音嘶哑的问道：“东西呢？”
“在这里！”
长老把腰弯的更深了一些，好让大仙能够看到自己背后的黑盒子。
“弟子无能，让钩子们盯上了，只能仰赖大仙出手，救弟子等人脱离苦海！”
“也好将玄晶安然送给大仙享用！”
被称为大仙的大老鼠嘿嘿一笑。道：“也罢，看来你们这些废物确实是尽力了。”
“跟老祖来，带着你们遁地走。”
大仙说罢，脚下带起漆黑黏稠的炁，慢慢的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大坑。
“你们三个先下去！”
大仙示意那三个手下。
“是！”
三个手下不疑有他，踩进了黑炁之中。
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长老深深地低着头，冷汗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大仙嘿嘿诡笑，道：“想要在十四个全真经师的眼皮子底下带走这宝贝，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大仙说的是！”
长老谄媚的笑着，把身上背着的黑盒子跟自己绑的更紧了一些。
“走吧。”
大仙直接迈步走进了刚刚吞噬三条人命的黑炁之中。
长老深吸一口气，随着大仙的步伐走了进去。
......
等长老再次看到地平线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他仅有一个脑袋露在地上，警惕的看着周围。
大仙就不一样了，直接从地遁之中脱离出来，回头笑道：“怎么？不相信本大仙的手段？”
“这里已经远离了江北一百里还多，没人能够察觉。”
大仙对自己的手段很自信，毕竟这个可是他身为野仙安身立命的手段。
长老也放心下来，随之走上地面。
“你尽快赶回家，这个身躯就扔在这里，本大仙要用他给那些钩子一个惊喜。”
大仙嫌弃的指了指自己附身的这个身体。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最重要的是玄晶！
龙脉出产的天生神物！只要吸收了这个，它至少能够增加五百年的修为！
“是，弟子这就出发！”
长老连连点头，至少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至于其他人的命，现在也顾不得了。
长老如此想着，抬起头，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一个......戴着漆黑傩面的人影。
第五十九章 两个都是千层饼
“还不快动身?”
大仙见长老呆滞在那里，不满的呵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玄晶到手就吃了这个没用的东西。
反正也不用担心没有手下可用，大仙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为了金银而卖命的人类。
“大仙？一只老鼠？”
突如其来的沙哑声音让大仙瞬间警觉，看也不看，一道道漆黑粘稠的炁，如同大蟒一般，呼啸着直奔声音来源而去！
然后，大仙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更不看自己的战果，拉住长老的胳膊，直接遁地而去！
不管那声音是什么人，能够让自己在这么近的距离都察觉不到，直接跑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得不说，灰门一有风吹草动就跑路的本事，还真是从根子上来的。
在长老最后看到的画面里，大仙那大蟒一般的黑炁直奔那神秘的傩面人而去。
可对方动都不动一下，就只是站在那里。
“嗤！”
黑炁骤然穿过那傩面身影，就好像什么也没有碰到一样，斜斜的打在傩面人背后不远处的地上，腐蚀出一个大坑。
就好像，那个傩面黑影，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长老再次被大仙带着潜行遁地了足足两个小时，就在他已经快要窒息的时候，大仙终于是带着他会带了地面。
“此处距离雪城已经只有不到百里，本大仙这次附身带来的力量也要耗尽。”
大仙带着长老从地下钻出来，叮嘱道：“你用最快的时间赶回驻......”
话说到一半，大仙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摊不停腐蚀大地的黑炁。
那是他的力量残留！
“等了你十分钟，不算久。”
戴着漆黑傩面的身影缓缓的浮现，如同被橡皮擦擦掉的简笔画在倒放一般。
“十分钟？”
大仙愣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傩面黑影。
“你，是奇门术士？！”
姜祁懒得回答，只是扫视眼前这个人形大老鼠一样的怪物，问道：“家仙？”
通过江北的风水局，长老等人的一切举动都在姜祁的眼中，包括他们召唤这个大耗子的祭祀。
这让姜祁想到了冀州北三省雪城一带的家仙。
（本书中的九州是按照尚书·禹贡的记载来划分。没有用尔雅和周礼中的记载，所以没有幽州，东三省只能划分到冀州之内，特此解释。）
家仙一般指的是狐黄白柳灰，也就是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老鼠。
本来姜祁也以为这家仙只是传说，没想到真的有，还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不过眼前这个，怎么看也不像是善仙。
“现在不可能有这般实力的奇门术士！你到底是谁？！”
灰大仙也没有回答姜祁的问题，反而是继续追问。
“你们，在我的风水局中。”
姜祁抬起指尖，黑金光芒闪耀，说道：“在这个风水局内，时间，空间，距离，方位，都由我来制定。”
“呵呵。”
灰大仙回以冷笑，道：“你要是承认你是奇门术师，本大仙勉强能认下，但风水师想要做到这一步？你以为你是谁？”
“姚广孝还是刘伯温？”
以风水局做到模仿奇门的能力，难度之大，就好像用纸条来做出一碗面条，还得让吃的人真的以为吃的是面条。
在灰大仙看来，能够影响到它投射过来的意识和力量，还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更改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这等手段已经是现在人间不可能存在的奇门术士，可面前的人却说这是风水局？
简直大言不惭！
姜祁也懒得去再解释。
在灰大仙的感知中，它已经遁地到了雪城之外，但在姜祁看来，它只是在这个江北的郊外冒了两次头而已。
而这里，也是姜祁给灰大仙准备的笼子。
老鼠自以为已经脱离了笼子，但实际上，它只是在笼子内的滚轮上卖力气而已。
就好像蒙着眼拉磨的驴子，走上十万八千里，也还是在磨盘旁边。
而且，灰大仙也确实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剩下的部分也只够它维持在这里的意识而已。
姜祁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种类似妖怪的存在，自然是怎么小心怎么来，能够无损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为什么要刚正面呢？
所以姜祁很有耐心的等到现在。
而现在，也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黑金光芒在指尖闪耀，轻轻的一个拨动。
“嗡！！”
江北那已经暂时被指玄法连成一体的风水局瞬间催发，源自风水之气的力量骤然降临，无形无质，但真实存在。
伴随着风水之气催发，演化出恐怖的镇压之力，降临在灰大仙和那个长老的身上！
“噗！”
本就被管理局的人伤过，又被带着遁地许久的长老，直接就跪在地上喷了一地的血，其中还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该死！”
灰大仙虽然依旧站着，但整个人都动弹不得，狭小的老鼠眼中带着震惊与不可置信。
这真的是风水手段！而不是奇门！
面前的傩面人，到底是什么存在？！
这个年代，怎么可能会有这等风水玄修？
就算九州龙脉齐全了，那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出现这般人物。
更何况，记得五奶奶说过，九州龙脉的残缺，只是灵气衰败的一部分原因而已！
灰大仙百思不得其解，但也知道不管如何，今天自己是栽了。
“镇。”
姜祁再次抬手，骤然间将风水局逆转！
原本的镇压之力，在转瞬之间变成了炙热的地气！
地气如同流动的熔岩，蒸腾而起，化作一口大印，自灰大仙的头顶砸下！
“轰隆！！”
如同雷霆乍起的爆炸声中，灰大仙消失不见，至于作为承载灰大仙意识和力量存在的“祭坛”，自然也免不了灰飞烟灭。
原地，只剩下了长老一人。
长老勉强抬起头，双手捧着那黑漆漆的盒子，膝行向前。
“大人！玄晶在此！还请大人饶小人一命！”
很显然，这是一个墙头草，还是很识时务的那种。
姜祁没有动，任由那灰门长老爬过来。在这个过程中，长老的身形似乎......膨胀了几分？
“轰！！！”
长老炸了，在激励距离姜祁不过一米多点的地方，炸的干脆利落，浑身的血肉都成为了这次爆炸的“火药”。
灰大仙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手下是墙头草的性子呢？
所以早早的就在他的身上落下了手段，长老整个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众所周知，风水师正面战力几乎等于零。
这一下爆炸，姜祁本该尸骨无存。
但问题是，灰大仙知道风水师的弱点，姜祁自己也知道。
被血肉炸弹波及的傩面身影缓缓的消散。
不远处，姜祁慢慢的从藏影状态中走出来。
嗯，很显然，两次面对灰大仙的，都是投影。
第六十章 你在第三层，我在南天门
姜祁现身之后环顾四周。
除了地气大印灼烧出来的一个人形痕迹之外，灰门长老也散了一地，想要拼起来的难度，堪比清明上河图。
原地，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盒子。
姜没有走过去拿，而是静静的等着。
没一会的功夫，一群人便兔起鹘落一般从各个方向跑过来，看到姜祁之后也没有靠近，只是站在远处对姜祁微微躬身行礼。
这些人打扮穿着各异，有男有女，西装革履的白领，穿着围裙的家庭主妇，裤腿沾着泥点子的工人，花枝招展的靓丽美女。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人身上都带着玄修的气息。
全是管理局的人。
两个人越众而出，正是王队长和张道爷。
二人到了近前，齐齐的躬身行礼，道：“见过傩面前辈。”
王队长面带惭愧的说道：“我们的疏忽，还要劳烦前辈出手，实在是愧对前辈的信任。”
姜祁没有搭茬，只是指向那黑盒子，说道：“怎么处理？”
王队长闻言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保证道：“我们不会做任何有可能影响龙脉的事！”
“请前辈放心，包括这块在内的所有玄晶，都会放在龙脉之内，不会有人妄动！”
这是在来见傩面人之前，局里的高层提前决定好的。
本来局里是呈两个意见，一方就是王队长刚才说的，不会做任何有可能影响龙脉的举动。
而另一方，则更加倾向于把玄晶有限的拿出来一部分，用来巩固局里的力量。
当然，这个意见里有多少公心，又夹杂着多少私心，就不一定了。
但现在，随着灰门的动作，再加上傩面前辈的突然现身出手，让局里没有了第二种声音。
拿出来之后怎么分配是一个问题，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
而神秘的傩面前辈的态度又是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轻而易举间，改变一整个江北市的风水布局，让本来繁杂纷乱的风水为一人所用。
这是极其恐怖的境界。
就连龙虎山的当代天师都说，这不可能在现代的玄修能够做到的！
而归根结底，管理局是从傩面前辈的手里接过了这一条完整的龙脉，不可能不重视傩面前辈的意见。
无论是从法理还是实力的角度。
很显然，傩面前辈之关心龙脉，不关心其他。
“很好。”
见傩面前辈点头，王队长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前辈，晚辈现在就护送玄晶回龙脉？”
王队长恭恭敬敬的请示。
“退后。”
姜祁突然说。
王队长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很听话的后退到远处的人群之中。
姜祁低头看了一眼那黑盒子，一脚踩了上去。
“噗！”
“轰隆！！”
先是一声闷响，只见一阵阵的黑炁飘散，气味难闻到能够让玄修都昏头转向。
然后紧跟着就是突如其来的爆炸！
磅礴的粘稠黑炁在瞬间爆开，将周围的一切都腐蚀的一干二净1
姜祁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黑盒子不是什么正经玩意，灵觉一直在预警。
原料似乎是......老鼠屎？
准确的说，应该是风干后再煅烧的老鼠屎，做成的这个盒子。
灰大仙还真是勤俭持家，啥也不浪费。
姜祁如此感叹着，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被爆开的黑炁吞噬。
整个人就好像简笔画一般缓缓的消失。
王队长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吓的不轻。
等尘埃散去，除了被黑炁腐蚀的坑坑洼洼的大地之外，只有一块大概拇指大小，散发着金色荧光的晶石静静的躺在那里了。
那就是玄晶，大部分龙脉仅仅会产出一次的神物，也是龙脉的基石之一。
这玩意的坚硬程度，比钻石之流强横太多，就算刚才的爆炸威力再大一百倍，也不可能在玄晶上留下痕迹。
玄修想要借用玄晶的力量，只能一点点的引导出来。
“前辈呢？不会是......”
王队长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傩面前辈的身影，不由得开口。
话说到一半，后脑勺就被张道爷来了一巴掌。
然后，张道爷才说道：“你刚才没看见？前辈在这的就不是本体，估计是投影之类的存在。”
“更何况，以前辈神鬼莫测的实力，会栽在这种小手段上？”
张道爷说罢，顶着金光咒踩过残留着黑炁的土地，弯腰把玄晶捡起来。
两个管理局的人带着一个裹着密密麻麻符箓的金属箱子跑过来。
张道爷很痛快地把玄晶扔进箱子里，他怕不干脆一点自己会舍不得。
“快拿走，小心的护送回去！”
张道爷就好像那被原配强迫，不得已送走小老婆的地主老财，闭着眼睛摆摆手。
玄晶这东西，是每一个玄修梦寐以求的存在，没接触过也就算了，但亲自拿在手里，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王队长目送局里的人护送玄晶离去。拍了拍张道爷而肩膀。
把这位道爷从就好像刚刚丧偶的状态中惊醒。
“走了道爷。”
“唉，无量天尊啊......”
张道爷叹息一声，惆怅的跟着王队长离去。
有三个人留了下来，负责善后。
......
江北市内的摩天大厦上，姜祁睁开了眼睛。
没错，在郊区的全部都是借助风水局构成的投影，姜祁的本体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摩天大楼。
灰门的这件事基本上算是搞定了，但隐患也不是没有。
灰大仙并不是本体前来，而是降临了一部分力量附身在弟子身上。
所以，很难保它不会卷土重来，再次打龙脉的主意。
毕竟玄晶这东西的吸引力对玄修界的某些存在来说，属实有点大。
“要不，跑一趟雪城？”
姜祁喃喃自语，把这个列为备用行程。
如果真的要去的话，肯定要做好准备，别看灰大仙的力量投射这一次似乎不堪一击，但别忘了，这仅仅是灰大仙的其中一部分力量。
还是在姜祁利用风水局消耗了绝大部分的情况下，姜祁才赢的这么轻松。
灰大仙这种存在，已经可以称之为妖了，谁知这玩意到底修行了多少年？
所以，就算想要斩草除根。也得先打探一番。
姜祁默默的想着，离开了摩天大楼。
嗯，再去吃点东西好了，不知道苏轼会不会喜欢臭鳜鱼？
第六十一章 去采棒槌？
第二天一早，姜祁从一间宾馆的床上起来。
扯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
伸了个懒腰，姜祁开始考虑今天吃点什么特色的东西。
昨天晚上的臭鳜鱼，白玉笔杆给出的反馈还不错，不过比螺蛳粉和臭豆腐要弱一点。
要么是吃腻了臭香臭香的东西，要么就是不喜欢这种烹调方式。
还是得继续摸索。
一个星期的时间，应该足够把白玉笔杆的口味给摸清楚了。
姜祁默默的想。
苏轼的执念，注定了是一个耗时良久的大工程，要的水磨功夫。
至少姜祁自己定的标准是，在十年之内把这个执念给完成。
洗漱了一下，姜祁离开了宾馆，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早餐。
然后，姜祁看着端上来的豆腐脑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这家的豆腐脑是放糖的？
虽然是姜祁从没尝试过的吃法，但来都来了，秉持着总不能浪费的想法，把甜豆腐脑送进了口中。
出乎意料的，味道还不错，但姜祁还是不怎么喜欢，而白玉笔杆也只是轻轻振动，看来也不是很感冒。
吃完了豆腐脑，姜祁正准备打开手机看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的饭店推荐。
可刚刚打开手机，就发现有人给自己发消息。
“老爸？”
姜祁挠挠头，打开手机，翻看起了老爸发过来的消息。
“跟着老爸去找棒槌？”
姜祁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棒槌是个啥。
“滴滴滴......”
下一刻，老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爸？”
“听你导员说，你突然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老爸姜鸿的声音中带着疑问，问道：“刚开学就请假，是要办什么事？”
“一点私事。”
姜祁没有明说，只是简单的回答。
“算了，不管你这个，你自己做主就好，跟我去一趟雪城？”
“带你见见世面，顺便看看你老爸怎么做生意的。”
姜鸿并不会阻碍自家儿子的做法，也相信自己儿子有自主分辨的能力。
“雪城？”
姜祁皱了皱眉毛，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指尖闪耀黑金光芒，但不是催动指玄法改变风水，而是掐算。
姚广孝的传承中，主要就是指玄法，而指玄法并不只是包括风水术，还是一门顶尖的卜算之术。
这事实在是太巧了，自己刚刚和以雪城作为大本营的家仙灰大仙结仇，今天老爸就突然告诉自己说，要去雪城谈生意。
虽然姜祁明白，灰大仙再厉害，也不可能探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可能在短短一夜的时间里安排到老爸的头上。
通过老爸的生辰八字，姜祁指尖的黑金色光芒如同滚珠一般流动着。
“小吉......”
不出所料。自己卜算出来的结果说明。并不是有人布局到了老爸的头上，反而老爸这一趟会很顺利。
“老爸，你去雪城做什么生意？”
姜祁虽然已经确定了没有问题，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
“去采棒槌。也就是人参。”
姜鸿回答道：“我准备开拓一下高端中药的市场，三年前就在联系雪城一个很有名望的老把头。”
“因为那老把头这几年生了病，所以也是在最近才有了进展。”
“按照对方的意思，合作可以，但要上门去面谈，我也得去实地考察一下。”
姜祁闻言点点头，所谓的把头，就是雪城采参人的头子，一片地方的人参怎么卖，卖给谁，都是把头决定。
而够资格跟老爸合作的，必然是大把头。
“只是考察的话，派个人过去不就得了？”
姜祁总觉得老爸有点小题大做。
“如果可能的话，我准备亲自采一颗人参送给我老婆，马上就是我们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了。”
姜鸿理所当然的说道：“礼物肯定要自己准备才算有心。”
姜祁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嘴角抽了抽，问道：“您直接说给我妈准备不就得了？还您老婆？”
“你说你一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叫我老婆叫妈，都给叫老了！”
姜鸿很不满的说道。
“我......”
姜祁满头黑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给你准备了车，估计一会就到江北，你现在在那？”
姜鸿显然不想继续跟儿子掰扯老婆和你妈那个称呼更合适这个问题。
“在江北中庆街这边的cbd东门。”
姜祁报上了地址，随后就发现老爸挂断了电话。
“雪城好吃的应该也不少吧？”
虽说雪城和姜祁的老家常山都属于冀州，但姜祁还真没去过雪城三省那边。
不过苏轼的执念本来就是品尝天下的美食，那么去哪里的都无所谓了，反正九州大地不管那个犄角旮旯都有特色美食。
至于灰大仙的事，有机会就多了解一些所谓的家仙到底是什么来历，没机会也就当是去探店旅游。
毕竟，傩面人跟灰大仙结的仇，跟我姜祁有什么关系？
而且，根据姜祁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普通人的世界和玄修界之间，有着很深的鸿沟。
就算是灰门这种邪道，也不敢对普通人下手，不然就是天下玄修的公敌了。
所以雪城对姜祁来说并没有什么来自玄修界的危险存在。
更何况，整个雪城那辽阔到极点的黑土地上，也不可能只有灰大仙一个家仙。
姜鸿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没让姜祁多等，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一辆商务车停在了教案面前。
“小姜。”
司机摇下车窗跟姜祁打招呼，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跟了姜鸿十来年的老人。
“沈叔叔。”
姜祁点点头，坐到了副驾驶，问道：“咱们先回家吗？”
“不，直接去机场，老板已经出发了，他会在雪城黑山市等咱们。”
老沈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回答。
黑山，属于雪城吉省，是离长白山最近的城市，看来老爸是直接要进山？
姜祁点点头，这很符合老爸雷厉风行的性子。
老沈接着说：“老板已经给咱俩定好了机票，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就穿着这个去？”
姜祁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卫衣和外套，现在可是十月份了，雪城那边可不是这一身能够顶住的。
“飞机上有衣服，老板直接包了整个头等舱。你想让空姐给你穿都行。”
“......6”
第六十二章 老把头家的五奶奶
一路上了飞机，至于汽车，自然会有人开走。
至于在飞机上，也没有发生什么令人期待的故事。
倒不如说，那种跟你挨着的座位上正好是一个同龄漂亮妹子，然后你们一见如故，短短几个小时就好感大增的剧情，只会出现在都市yy小说中。
这种剧情在姜祁这里不可能发生，因为整个头等舱都被他老爸包下来了，旁边坐的也是一身腱子肉的大叔。
不过妹子倒是有很多，时不时的就会跑进来一个，俏生生的半蹲在旁边，仰着头，轻声细语的问姜祁需要什么东西。
姜祁不胜其烦，最后只能把头等舱的门给关上。
这才清闲了一些。
快到的时候，姜祁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冲锋衣。
在一众空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姜祁跟在老沈的走下了飞机。
还没离开停机场，迎面就开来一辆劳斯莱斯。
后座车窗放下来，冒出一张中年儒雅帅大叔的脸，正是姜祁的老爸，姜鸿。
“上车，直接去长白山脚下。”
姜鸿抬了抬下巴，见自己儿子没有缺胳膊少腿，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二人上车。
姜祁坐到了老爸旁边，问道：“直接上山？”
“修整一天，老把头要给咱们接风，明天看天气，如果可以就上山。”
姜鸿说罢，撇了一眼姜祁，把手一伸，说道：“拿出来吧。”
“什么？”
姜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把怀里的白玉笔杆递给老爸。
“这宝贝你就这么收着？”
饶是姜鸿这种吃过见过的大富豪，也被姜祁的随意给震了一下。
可以称之为国宝的文物，就这么随便的揣在怀里？
“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毛做笔尖，先当个手把件玩着。”
姜祁满不在意的说道。
“......”
姜鸿把玩了一下白玉笔杆，随手还给姜祁，说道：“也就那样。”
表现的比姜祁还要不在乎。
但仔细看就能够发现，姜鸿的眼中带着依依不舍的意味。
可在儿子面前，当爹的怎么能怂呢？
毕竟再宝贝的文物，也不如父亲的威严更重要。
特意挂载了防滑链的劳斯莱斯，一路来到了长白山的脚下。
终点是一排看起来很简陋的木屋，但下车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另有乾坤，装修的不能说多么豪华，但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少。
而且还都是名牌。
这也算合理，毕竟采参人也不可能穷，这一行跟古董行其实差不多，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姜老板，欢迎光临寒舍。”
刚刚走进房间，便有一个跟猴子一样的干瘦中年人迎了上来，看起来五十来岁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能看出大病初愈的样子。
“老把头，身子还硬朗？”
姜鸿跟老把头握了握手，一行人坐在了很有雪城特色的火炉子旁边。
“老毛病了，早些年赶山落下的病根，好好坏坏的也就那样。”
老把头叹了一口气，带着浓厚的雪城口音，侧身看向姜祁，问道：“这位小哥是您的......”
姜鸿道：“我儿子，带他来涨涨见识。”
“这孩子就是个书呆子，除了学习啥也不会，可今年高考，也就考了一个冀州文科状元，全国总分才排第五，不争气的很。”
无论是什么身份的父母，都不会放过炫耀自己儿子的机会。
果不其言，老把头面带惊奇的看向姜祁，感叹道：“虎父无犬子啊！”、
“您捧了，我就是个小孩子，还得多请教您呢。”
姜祁微微躬身，说道。
“嗨，一个白活了半辈子的老头子，没什么值得请教的。”
老把头很受用的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正好到中午了，咱们入席吧？准备了一点土特产，姜老板别嫌弃。”
“您请。”
姜鸿站起身，一行人在老把头的带领下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个硕大的圆桌，摆的满满登登。
姜祁扫了一眼，暗自啧啧嘴，除了雪城特色的锅包肉，溜肉段等菜品，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山货。
基本上山上能够允许吃的东西，都在这里。
该说不愧是靠山吃饭的吗？
待姜祁和姜鸿父子俩入席之后。老把头拍拍手。
一溜烟的人就走了进来。
每个都是粗犷的样子，看起来也都是三四十岁正当壮年的样子。
老把头说道：“这些人，都是跟着我吃饭的，全是赶山的好手，随便一个拿出来，扔进长白山里半个月，也能自己活着爬出来。”
这是老把头在展示自己的肌肉了，也是在对姜鸿表示，自己这个把头，有跟姜鸿合作的资格。
“老把头，这都是顶好的兄弟啊！”
姜鸿感叹着点点头，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老手，熟手，也是采参人最当打的年纪，体力眼力都在巅峰，经验也不缺。
有了这群人，长白山的老林子也能闯一闯。
“都坐下，敬姜总一杯！”
老把头一挥手，一共八个采参人便坐了下来。
喝酒的杯子也很有雪城特色，大杯烈酒，突出的就是一个豪爽。
不过推杯换盏这些事跟姜祁没什么关系，毕竟在这些人眼里，他还算是个孩子。
所以姜祁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美食上。
雪城的菜，盘子大，量大，光那一盘子锅包肉都得两斤往上。
反正姜祁吃的很畅快，怀里的白玉毛笔也在振动，看来也很满意。
估算着吃了大概一个半成年人的饭量之后，姜祁就停下了筷子。
再吃下去，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水平了。
借口上厕所，姜祁离开了这个烟雾缭绕，酒精味顶鼻子的房间。
出来之后，姜祁便在这房子里参观了起来。
房间东北方向的一个神龛吸引了姜祁的注意力。
神龛上摆放着新鲜的贡果，以及快燃烧完的三炷香。
而供着的不是画像，而是三尊陶瓷神像，两个小的中间立着一个大号的，看起来很对称。
小的那两个，一个狐狸头人身，一个脖子细长如蛇，都是作揖的姿势，对着正中间的神像。
而那个大的，则是一个端坐的老太太形象，上色十分的鲜艳，在慈祥之外，还透着一点诡异。
这是家仙？
姜祁饶有兴趣的看着，突然神色一动，但没有转身。
一道声音在姜祁的背后响起。
“要上一柱香吗？五奶奶很灵的。”
第六十三章 胡宴
在姜祁背后响起的声音很清亮，带着雪城口音，娇滴滴中透着一股子彪悍的意味。
“五奶奶？”
姜祁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看向方才说话的那人，而后，姜祁眼底微微一凝。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孩，看起来跟姜祁差不多的年纪，穿着纯白色的羽绒服。
一般来说，穿白色会显得皮肤暗，但眼前的这个姑娘不一样，她的皮肤更白。
但不是无血色的苍白，而是透着健康与温润的莹白。
大大的羽绒服让这目测一米七的姑娘看起来有些袖珍，宽大的毛领子半包着巴掌大的脸蛋，又添了几分可爱。
女孩很漂亮，但不是让姜祁目光重视的原因。
透过姜祁的眼睛，在女孩的背后，看到了一缕半透明的，白色的炁......
这一缕炁，绕着女孩慢慢的盘旋，似乎是在护着她。
上面带着让姜祁既熟悉又陌生的意味。
家仙的炁......
但跟姜祁接触过的灰大仙那粘稠诡异，充满了恶意的炁不一样，女孩身上的这道炁，显得纯净很多。
但根子上，依旧是家仙的气息，带着一丝丝不协调。
姜祁明白，那时属于妖的特征。
家仙再怎么粉饰，就算是真正护佑一方百姓的保家仙，也是异类，是妖。
而且，女孩身上的这道炁，比灰大仙的质量更凝实。
果然，雪城不可能只有灰大仙一个家仙，更不会没有比灰大仙更强的存在。
姜祁默默的想到。
他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说起来慢，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对视的功夫。
女孩听到姜祁的问题，用干净清亮的嗓音说道：“五奶奶是大家仙，是所有家仙的老祖宗，也是我们雪城所有请了家仙的人家，都要供奉的主位。”
“五奶奶很灵的。”
女孩显然很是推崇她口中的五奶奶。
姜祁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见过五奶奶真正显灵吗？”
“九州那么多的道观寺庙，你见过那个神仙佛祖真正显灵吗？”
女孩反问。
姜祁神色一动，这话说的有意思，很显然，女孩是想说，所谓神仙佛祖之流有显圣传说，但谁又真的见过？
放在五奶奶这里，自然也是一样的。
“有道理。”
姜祁笑着点点头，没有再深究。
方才他已经探查过了，眼前的女孩并不是玄修界的人，除了围绕着她的那一缕炁之外，就是一个普通人。
而她身上的这一缕炁，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只是在滋养精神，加持肉身。
说白了，就是一个玄学版的高端按摩椅......
这是一种福缘，也是一个标记。
让其他能够看到这缕炁的人知道，这女孩是有人罩着的。
所以，这炁的来源，就是所谓的五奶奶？
姜祁默默的想。
女孩绕过姜祁，点燃三炷香，插在了神龛前的香炉内，保证香火不断。
“看来你不会拜五奶奶，是因为有别的信仰，还是说无神论者？”
女孩做完这一切，转身好奇的问道。
姜祁笑道：“我不信鬼神，非要说的话，我信......历史。”
“哦？儒教？”
女孩歪了歪头。
“也不算，儒释道三教也好，家仙也罢，还有其他的鬼神之流，我都不信。”
这跟姜祁自己的知识储备以及接触过的短刀和十八子有关。
对姜祁影响最大的，除了父母，可能也就是姜屈兵和姚广孝以及朱元璋了。
这三位就没有一个笃信鬼神的。
一个骄傲到若不胜，吾宁死的将军，一个敢把天师打下神坛的雄主，还有一个看似兼修三教，实际上只信自己的狂徒。
神仙在他们面前，恐怕第一反应不是跪拜，而是研究怎么把神仙给一刀砍了。
姜祁觉得这很好。
神仙嘛，在神龛上就好，其他的地方，是人的世界。
“哦。”
女孩点点头，抬起白嫩的手掌，说道：“胡宴，老把头是我爸，你应该是那位姜大老板的儿子吧？”
“姜祁，幸会。”
姜祁点点头，指了指神龛，说道：“你家这是供着三个家仙？”
“没错，柳仙是我爸早些年请回来的，狐仙是我五岁的时候请回来的。”
胡宴回答道：“至于五奶奶，不用请，只要供家仙，就得供五奶奶。”
“家仙不是只请一位是最好的吗？”
姜祁有些疑惑，请家仙可不是养宠物，大多数人家都是请一位。
这就好像你发现你女朋友有两个男朋友，你和另一个男朋友都会不爽。
“狐仙是我供的，柳仙是我爸爸供的。”
胡宴淡然说道：“我是爸爸从外面捡来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五岁那年进了手术室，鬼门关前面打了个滚。”
“回来之后，就请了狐仙。”
姜祁闻言一愣，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同家不同源，就没有请家仙上的忌讳了。
至于更多的过往，姜祁也不会去问，关系没到那个程度。
二人之间沉默了下来。
这时，喝酒的房间被打开，一个个都是大红脸，显然是喝好了。
“老哥哥，你可得带我进山感受一下！”
姜鸿亲切的搂着老把头，吐字不清的说道：“我可是带着心愿来的，就想自己亲手挖一株参！”
“好说，好说！”
老把头乐呵呵的说道：“最近天气都不错，上山不是大事！”
二人一唱一和，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亲兄弟一样。
姜祁上前搀扶住老爹，胡宴也是一样的动作。
“老弟啊！看我这闺女怎么样？水灵吧？”
“好！是个好孩子！有灵气！”
“你家小子也是人中龙凤啊！”
“老哥哥的意思是？”
“让俩孩子多接触接触？”
“哈哈哈哈哈！好说！好说！”
“别的不说，百年的老棒槌，我陪嫁三颗！”
“老哥哥你这是点我！这样！结婚的时候，明朝皇后的凤冠，我拿来让咱闺女戴着！”
“你放心，不是土里出来的！”
眼看这两位越说越离谱，大有马上再喝一顿定亲酒的架势，姜祁立马把老爸拉回房间。
胡宴也无语的拽着老把头离开。
刚刚把姜鸿搀扶回房间，姜祁关上门，扭头就看到老爸气定神闲的坐在床上，哪里有一分醉意？
“小子，你还有的学呢。”
见儿子面带诧异，姜鸿微微一笑，掏出大衣口袋里的保温杯，灌了一口热茶，吐出一口酒气。
“老狐狸不好搞，一点口风都不松，看来还得加把劲。”
’
第六十四章 合作敲定，上山
虽然姜鸿没有真的喝醉，但酒却是实打实的喝进了肚子里，睡一觉在所难免。
姜祁不想听老爸打呼噜，见老爸睡的很安静，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小姜。”
老沈在客厅的沙发上跟姜祁打招呼，问道：“你爸睡下了？”
“嗯。”
姜祁点点头，坐过去问道：“沈叔，你没事吧？”
“我的酒量在三斤。”
老沈微微一笑，尽显酒国宗师气度，道：“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大专没毕业的大老粗，为什么能跟在你爸这么一个大老板身边十几年？”
话说的直白，但老沈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姜祁一个残酷但现实的商界规则，或者说道理。
对你没有帮助，不能给你助力的人，不要留在你的身边。
因为那只会坏事。
“沈叔，你也太贬低自己了。”
姜祁笑着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沈叔可没有这么简单，做了老爸的司机之后，不仅找了专业保镖学习反追踪，车技也练到了能够上赛道拿名次的水平。
但这似乎也恰恰印证了老沈刚刚说的话......
“也就是跟你了，别人想听我还懒得说呢。”
老沈笑眯眯的喝茶，他可以说是看着姜祁长大的，有些东西，让老板告诉他，可能会让姜祁觉得自己爸爸是一个阴险小人。
但他说起来就百无禁忌了。
“你家就你一个儿子，将来肯定是你接班，现在也到了让你学东西的时候了。”
老沈抬起下巴点了点老把头的房间，轻声道：“这次，就是一节你爸爸给你上的示范课。”
“看看你爸是怎么用最合适的代价，敲定这次合作。”
“之所以是最合适而不是最小，这就是你要学的重点。”
沈叔一板一眼的说道：“正常的商业合作，是一定要共赢的，利润有一条线，过了这条线，对方的利益就会受损。”
“这样的合作不会长久。”
姜祁默默的点头，他注意到沈叔用了正常这个词，也就是说，还有不正常的？
“沈叔，谢谢了。”
姜祁笑道：“背这些东西不容易吧？”
沈叔也笑了，说道：“就几句话。”
很显然，这都是姜鸿提前教好的，方才沈叔也暗示了，说他就是个大老粗。
不得不说，沈叔看的很明白，自己就是个传声筒，要让姜祁知道是谁让他说的这些东西。
老板的功劳，尤其是老板对他儿子的功劳，不能贪。
“就这些，你好好想想。”
沈叔说完，就站起身自己出去遛弯了。
姜祁目送沈叔离开，有些苦恼的摇摇头，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接班？
在摸清姜祁自己身上的疑惑之前，估计是没有那个时间。
只能说，老姜同志这一波费尽心机纯粹是浪费.......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是傍晚了。
喝酒的时候说是中午，但已经是两点多了，再加上喝酒的时间，以及姜祁刚才在房间里看护老爸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
“晚上吃点啥呢？”
姜祁环顾四周，中午喝酒的那一票子估计还起不来，这个类似农家乐的地方，好像只有自己和沈叔还在活动。
这时，老把头的房间门被打开，胡宴走了出来，看样子也是怕老把头睡觉的时候吐出来，才待到现在。
“你饿吗？”
胡宴看到了沙发上无所事事的姜祁。
“有一点。”
姜祁点点头。
“看来晚饭只有你我加上那位大叔了，出去吃一点吧？”
胡宴透过窗户看到了在外面抽烟的沈叔。
“可以。”
姜祁没什么意见，跟着胡宴走出客厅，正准备跟沈叔打个招呼一块去。
然后姜祁就发现，沈叔在看到二人之后，先是一愣，然后麻溜的把烟头踩灭，捂着肚子直奔厕所。
演技之高，要不是姜祁会望气，看得出沈叔身上没有代表疾病的衰气，差点就把他也给骗了。
姜祁：“......”
您这察言观色的功夫要不要这么溜？
而且您是不是会错意了？
姜祁无奈的摇摇头。
“走吧，看来这位大叔去不了了。”
胡宴也无奈的眨眨眼，虽然沈叔的演技很棒，但这也太巧了。
看不出来怎么回事才有鬼。
姜祁点点头。
这里在长白山的脚下，算是一个挨着县城的小村子，走不远就是吃饭的地方。
晚上吃的是当地的特色大串烤肉。
一串大半斤肉的那种。
很有雪城特色，味道也不错，汁水很足，姜祁连着吃了三串。
而胡宴打包了半串。
就是很正常的吃个饭，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插曲。
更没有什么醉汉调戏小美女，姜祁大发神威的情节。
那种人终归是少数，更何况这里可是雪城......
莫非以为东北大汉是假的？
而且，别忘了胡宴的身份，在这个地界，老把头的名字可好使的很。
真以为赶山人只会采参是吧？
回来以后，姜祁便回到了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姜祁醒来之后就听到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洗漱完推开房门一看，发现昨天见过的几个赶山人都在收拾东西，每个人都是一身皮裘，裹的跟熊瞎子一样，
收拾的东西大多是帐篷，滤水器，罐头之类的野营装备。
其中除了几柄雪亮的开山刀，以及两杆老猎枪之外，最吸引姜祁目光的，是一个小盒子。
里面放着几个玉制的工具，看起来就好像袖珍的铲子勺子，以及刮刀，还有戳子。
除此之外，还有几枚铜钱以及一卷红绳。
这是要上山了？
姜祁有些好奇，老爸是怎么做到用短短一晚上的时间，就让老把头松口的？
要知道，现在上山基本上就意味着，合作成了。
而昨天老把头还在打哈哈。
真就那个雷厉风行？
姜祁不禁咂咂嘴，老爸在经商上的手段，还真是有一手。
“小哥醒了？准备准备，今天咱们上山！”
老把头看到姜祁之后，笑呵呵的打招呼，脸上一点也没有宿醉的残留。
得，这位昨天也没醉......
都是老狐狸啊。
姜祁如此感叹着，隐隐也期待起上上来，毕竟他这也是第一次。
第六十五章 棒槌没了？眼红的狗！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老把头拿来了三件皮裘，递给了姜祁父子和老沈。
“穿上这个，这个季节上山，穿的少可不行，老林子里的山风跟刀片子一样。”
老把头拍了拍手里的皮裘，笑道：“再贵的羽绒服冲锋衣也不如老皮子抗风！”
在上山这件事上，老把头就是说一不二的，三人自然不会反对。
每个都套上了皮裘，三个熊瞎子新鲜出炉。
很快，上山的人就准备好了，加上姜祁三人，以及老把头，一共有九个人。
“姜小哥，知道为什么只有九个人吗？”
老把头亲自背起带着皮带的小箱子，扭头问一边的姜祁。
姜祁笑道：“正要请教您呢。”
“这是我们赶山人的老规矩了，凡是上山采参，人数必然是单数。”
老把头裹了裹皮裘，说道：“因为在我们眼里，棒槌也算是一个人，单数上山，双数下山，讨个彩头。”
“但现在，守规矩的人不多了。”
老把头叹息一声，道：“你看看，都是三四十岁的老人，没有年轻的，不是我不给年轻人机会，而是实在没有年轻人愿意做这一行啊。”
“在这么下去，等我死了，你看到的这些，恐怕就是最后的赶山人了。”
“老哥哥，你也不要太悲观，还有我呢。”
姜鸿拍了拍老把头的肩膀，说道：“昨晚上我就答应你了，没人学，我找人来学！”
“肯定不会让这门手艺断了根就是！”
“谢谢姜老弟了。”
老把头回首跟姜鸿点点头。
姜祁看明白了，合着自己老爸打的是感情牌。
老把头怕赶山的手艺在他这断了根，而姜鸿给出的条件就是，只要合作，不仅共赢，还会找人才来学。
这才是老把头最看重的，也是老把头松口的原因。
方才之所以主动跟姜祁这个小孩子搭话，也是老把头知道，未来这个合作能不能一直继续下去，不仅要看姜鸿，还要看姜祁这个接班人。
“都准备好了吧？”
老把头看向在场的众人，大声问。
“准备好了！老把头！”
众人也大声回应。
“祭神！”
老把头一声令下，一旁不用上山的几个赶山人便抬出供桌，上面正是五奶奶和柳仙的神像。
“跪！”
老把头手持三根清香，点燃之后，率先跪在了供桌面前。
姜祁父子等三人在一边看着，没有参与，姜鸿是无神论者，而老沈比较信佛。
至于姜祁，他怕自己拜了会出事。
“五奶奶在上！柳大仙在上！保佑弟子此行一切顺利！”
老把头一丝不苟的拜了三次，将细香插进了香炉中。
而后，老把头站起来，转身，看向那巍峨的长白山脉。
他深吸一口气，用带着浓郁雪城口音的嗓门大喊。
“赶山喽！！！”
“开拔！！”
伴随着老把头浑厚的声音，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长白山在众人的眼里更加的醒目了一些。
一行人纷纷动身，直奔长白山而去。
当然，不是走着去，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里虽然是距离长白山最近的村子，但离着长白山还有不短的路程。
两辆看着就很皮实的越野车开了过来，轮子出奇的宽大，一看就是改装过的。
老把头跟姜祁等三人坐在一辆车上，直奔长白山脚下而去。
在车上，老把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翻看着一张手绘的地图。
姜祁就坐在老把头旁边，撇了一眼发现，那地图上似乎是长白山的某个位置，用红点标志着三个地方。
这地图很简单，没有比例尺，没有参照物，跟正经的地图相差甚远。
没亲自去过长白山，并对长白山很熟悉的人，绝对看不懂。
老把头注意到了姜祁的目光，笑道：“看不懂吧？这是我自己画的，上面的三个记号，是三根年岁没到的嫩棒槌。”
说着，老把头怕了拍身上的箱子，道：“赶山人的规矩，看到没到年份的棒槌，要在上面缠红参，挂铜钱。”
“一呢，是传说棒槌有灵性，让这红绳一绑，就跑不了了。”
“这二来，也是告诉其他的赶山人，这个棒槌是被做了记号的，别人动不得。”
老把头从盒子里摸出一枚铜钱递给姜祁，示意他仔细看看。
姜祁接过一看，果然在铜钱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胡”字。
只听老把头说道：“其中有一颗，是我八年前赶山发现的，当时还差小十年就满五十年了。”
“这次正好把它挖出来，也让姜老弟满足心愿，”
“老弟啊！”
老把头看向姜鸿，笑道：“五十年的老棒槌，送给弟妹不算跌份吧？”
“哎呦我的老哥哥，您这不是让我坐蜡嘛！”
姜鸿惭愧的摆摆手，笑道：“老弟不跟你客气，这棒槌我收了，但该得的钱，一分也不能少！”
“不然就是不给老弟面子！”
“老弟敞亮啊。”
老把头笑眯眯的点头。
这是他在展示肌肉，告诉姜鸿，跟他合作不会吃亏。
赶山四十年，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地图，老把头手里有多少。
车子很快来到了长白山脚下。
老把头下车之后，看向姜鸿父子等三人，道：“三位，赶山的规矩，你们应该也知道，这上了山......”
姜鸿点头道：“老哥哥，你放心，在山上，所有人都听你的。”
这也是规矩，谁也不知道老林子里藏着什么危险，大雪盖地，什么也看不到，靠的就是把头的经验。
这种情况下，令出多门就是大忌讳。
上山之后，把头的话才是唯一管用的。
老把头点点头，没有再多说，派了三个人开路，两个人垫后，把他和姜鸿等四人夹在中间。
大概在老把头的指挥下走了一个小时，老把头突然停了下来。
“都停！”
老把头一声喊，所有人都看向他。
姜祁默不作声的砍了一眼老把头东边大概十来米的位置。
那里有一颗遒劲的老松，树根处的雪堆中，满是掉落的松针。
“就是这里，八年前的那颗棒槌就在这老松下面。”
老把头闭着眼回忆了一下，而后笃定的说道。
说罢，他迈步上前，蹲下身，扒开积雪和松针。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东西，让老把头脸色一变，甚至破口大骂！
“那来的眼红狗，挖了老子做了记号的棒槌！”
“不守规矩！不怕断子绝孙吗！”
第六十六章 老林子前的破庙
听着老把头破口大骂，众人随之一愣，反应过来后，一众采参人马上过去查看。
老沈正想也过去看看，被姜鸿拦了下来，微微摇头。
赶山人之间的事，不掺和。
“谁特么干的没卵的脏事！”
“做了记号的棒槌都挖！这是那一帮的畜牲做的！”
几个赶山人凑到老松下面一看，也纷纷破口大骂。
老把头深深地叹息一声，站起身转头看向姜鸿，说道：“老弟，老哥哥食言了，你过来看看吧！”
“老哥哥，能查出来吗？”
姜鸿说着，走上前去。
姜祁也跟了上去，低头往老松底下一看。
只见被老把头刨开的土坑里，除了依稀能够看到一截的红绳以及铜钱之外，就只有零星的几片半绿不绿的叶子。
姜祁认的出来，那是人参的叶子。
这场面不用看都猜的出来，有人发现了老把头做的记号，提前把参挖走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还留下了红绳铜钱和参叶子不处理，示威？还是说来不及？
“这帮畜牲！老把头你看！”
老把头赶忙蹲过去一看，眼里的愤怒更多了几分。
原本应该是人参的坑里，除了刚才说的东西之外，其中一个赶山人又挖深了一些。
正是里面的东西让老把头如此。
一根根已经被冻硬的参须参差不齐的栽在坑里。
老把头拿起来一根，眯着眼睛细细的看着已经萎缩的断茬。
“是用大铲子挖的，活干的很糙，毁了这么多的须子，这根棒槌已经废了。”
挖参是一个细致活，要用小型的工具一点点的拨开土层，务必做到不伤一根须子，
讲究一点的，还会用玉做的工具，比如老把头就是如此。
而挖这颗参的人，显然是一大铲子下去，伤不伤须子什么的也不管。
“要么是什么也不懂的生瓜蛋子，要么......”
老把头站起来，掏出旱烟袋子，深深地嘬了一口，吐出一口青烟。
“就是烂心的同行。”
“老哥哥。怎么讲？”
姜鸿闻言也不得不管了，要是那种专门破坏别人发现的参的家伙，也会影响到合作。
“有的人，说是赶山人，但眼高手低，自己发现不了棒槌，就盯着别人做了记号的棒槌下手。”
老把头咬着牙说道：“说白了，就是损人不利己的家伙，自己好不容易挖的参卖不上价，便坏别人的参。”
“能查到吗？”
姜鸿言简意赅的问道。
至于查到之后......
“大雪之下，什么痕迹都没有，难了。”
老把头叹息一声，说道：“但从被挖开的土层看起来，应该不过一个月。”
“老把头！一定是隔壁村子的那帮人干的！”
一个赶山人喊道。
“回去再说，先紧着这次。”
老把头眼中闪过思索，显然已经锁定了一些目标，但没有实际的证据。
那群眼红狗趁着第一场雪下来之前上的山，一场雪下来，什么痕迹也掩埋了。
一众赶山人虽然不忿，但也只能暂时压下来怒火。
“老哥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姜鸿拍了拍老把头的肩膀。
“老弟，你放心，我会解决的，不会影响咱们的合作。”
老把头也没有了打机锋的心思，把话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姜鸿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
“走吧，去看看另外两颗参。”
老把头站起身，示意继续出发。
一行人继续踩着大雪前进。
陆续看过了老把头地图上的另外两处做了记号的地方。
所幸，这两处的参还在，但年份太小，都是十几年的参。
老把头换了红绳，但没有再绑铜钱。
“不能绑了，难说那群人还会不会过来。”
姜祁闻言点点头，他原本还在纳闷，在老把头口中眼高手低的家伙们，是怎么发现的那颗老参。
现在一看，怕是带着金属探测器上的山......
其中一个赶山人忍不住说道：“老把头，咱们干脆把这两颗棒槌给......”
“胡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把头打断，呵斥道：“咱们不能不守规矩。”
说话的人压闭上了嘴。
老把头把拨开的积雪重新覆盖回去，站起身继续走。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中午的时候没有停，因为早上出发的时候吃的饱饱的，所以只吃了一点压缩饼干。
但现在必须停下来修整了。
在雪中走路，不仅更累，温度也是一个大问题。
还要注意四周，看看有没有棒槌的痕迹。
尤其是开路的人，脑门已经开始冒蒸汽了。
又搜寻了一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
“前面有一个破庙，过了那里，就算是进了老林子，今天晚上在那里修整一下吧。”
老把头开口，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走了二十多分钟，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庙宇。
看起来有些残破，但整体还算完整。
“这庙在我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就是这样，从这个方向上山的赶山人和猎户，只要过这里，就会力所能及的修缮一下。”
老把头对姜鸿说道：“庙里会有一些干粮和腊肉，但吃多少下次就得补上多少。”
姜鸿点点头，没有说话，是累的。就算有常年锻炼，但到底是做老板的，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体格子好了。
一行人进了破庙。
几个赶山人忙着去捡柴火，补房顶，老把头和姜鸿已经坐下来休息了，老沈在外面做预警的机关。
再往前就是老林子，难保有什么东西会窜出来。
姜祁无所事事，便参观起了这个破庙来。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神龛上的神像，是姜祁在胡家见过一次的五奶奶。
以及在神像背后墙壁上，围绕着五奶奶神像的五个各不相同的大仙，都是面向五奶奶，满脸笑容的作揖。
除了黄大仙和白大仙之外，剩下的柳仙和胡仙，姜祁都在胡家见过神像。
至于灰大仙......
姜祁眯起了眼睛，胡黄白柳灰只是一个泛指，意味着这五类比较容易“成仙”，但并不是说每一类大仙只有一个。
而这壁画上的灰大仙，与姜祁打过交道的那个很像，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位......
第六十七章 春典与猎户
姜祁又看了一眼那灰大仙的壁画，随之收回了目光，就算想找灰大仙的麻烦，也不是现在。
虽说老把头身上也有跟女儿胡宴一样的炁保护，但那只是一个标记，本质上还是普通人。
再加上自己老爸也在，真要出什么事，姜祁可就后悔莫及了。
先想办法摸一摸灰大仙的底细，然后再从长计议。
姜祁心里打定了了主意，便不再关注那神像和壁画，来到老爸身边坐下等着开饭。
出门在外，又是在山上，吃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几块腊肉，加上罐头一炖，热气腾腾的。
带着工业气息的肉香闻起来顶鼻子，但吃起来也就那样。
很显然打动不了白玉笔杆。
“姜老弟，这一趟，怕是难以让你达成所愿了。”
老把头一边吃，一边歉意的对姜鸿说道。
现在这年头，老参越来越少，今天找了半天毫无所获，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事。
赶山人上山半个月一无所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反而很常见。
本来老把头想的是，把自己的存货拿出来一颗，半卖半送的给姜鸿做见面礼。
可没想到一群不讲规矩的眼红狗打乱了计划。
老把头手里做了记号的，年份合适的老棒槌已经没几个了。
只能寄希望于，这一趟能够找到合适的，但那概率很小。
“没事，老哥哥，我这一趟能长长见识已经很满足了。”
姜鸿自然不会说失望的话，一次意外罢了，他知道老把头的实力。
老把头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
这时，正在吃饭的姜祁深色一动，不着痕迹的往老爸旁边靠了靠。
不一会的功夫，负责在外面站岗的赶山人匆匆走了进来。
“老把头，西边来了几个人，看样子也是冲着这里来的，其他的，天黑看不清！”
老把头闻言，摆摆手。
一众赶山人便把姜鸿三人围拢着保护起来，开山刀和猎枪也拿了出来，对着外面。
老沈的手摸向后腰，眼睛看向姜鸿，见姜鸿微微摇头，便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大概过了十分钟，破庙外面传来吱呀吱呀踩雪的脚步声。
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显然也看到了庙里的火光。
“庙里的兄弟，春典开不开？”
破庙外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老把头抹抹嘴，站起身淡然说道：“开。”
那人接着问：“甩个蔓？”
老把头道：“烧干锅蔓。”
庙外的人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等了一会，说道：“胡老兄，赶棒槌还是赶狍子？”
“赶的是棒槌。”
老把头说着，问道：“阁下是？”
“老弟顺水蔓，赶的是狍子！”
门外那人回答。
“刘老弟，进来说话。”
老把头坐了下来，对姜鸿低声道：“是几个猎户，领头的姓刘。”
姜鸿点点头，问道：“是不是假话？”
“不一定，看对方进不进来，人家也在怀疑咱们。”
老把头说。
这很正常，大雪封山，死个把人往林子里一扔，饿红眼的狼群就是最好的清道夫。
姜祁撇了一眼门外，没有说话。
四个普通人，带着火器，威胁不大。
门外一时间没有声音传来。
大概过了几分钟，门被推开。
四个站位很有讲究的壮汉走了进来。
都是一身的老皮子，背着包裹和新鲜的兽皮。
老把头上前两步，说道：“小老姓胡，伙计们给面子，唤一声老把头，几位是？”、
那四个猎户一听，原本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下来，抱拳道：“胡把头，您老人家的名号俺们也听过。”
“只是听说您前两年害了病，上不了山，刚才还以为是谁冒了您的名号。”
“现在看，您老当益壮。”
老把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几人，笑道：“张老炮的徒弟？”
刘老大愣了一下，道：“您心明眼亮！”
“张老炮那一手套索的绝活，别人可学不来。”
老把头指了指四人腰间绑着小铁球的套索。
刘老大彻底放松了下来，走到近前，却看到了姜鸿等三人，问道：这三位是？”
姜鸿笑道：“羊角蔓，贸易点，杵门子还算硬。”
“现在跟老把头搭伙。”
刘老大眼睛一亮，说道：“姜老板您明亮，跟老把头搭伙，那可是买卖成快，一定火穴大转！”
“您捧了。”
姜鸿微笑着点点头，既然来了雪城，以老姜未雨绸缪的性格，要是不突击学几句春典才是怪事。
方才姜鸿说他姓姜，是个商人，赚钱的门路还算多，是老把头的合作伙伴。
而刘老大则是俩人一块捧。
说姜鸿有眼光，跟老把头合作一定能挣钱，而且还是大钱。
“姜老板，我这有点皮货，您上一眼？”
刘老大话音一转，拍了拍自己的包裹。
显然，这位刚才也不是白说漂亮话，能跟老把头合作的，一定是大商人，他自然不会放过推销自己货物的机会。
猎户也不好混，这年头能打的东西越来越少，年景也不行了。
姜鸿来了兴趣，道“那就上一眼。”
“您请。”
刘老大示意自己的三个兄弟，把背着的包裹打开。
除了一根兽腿之外，包裹里就是两张灰色的皮子。
“您看看，入冬的老狼皮，一个眼没有，上等的好货色！”
“为了这两张皮子，我们啃了三天的雪，套索都废了两根。”
（注：平行架空世界，狼能打，没级。）
刘老大叹息一声，说道。
姜鸿没说话，翻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刘老大神色一紧，心知老板这是没看上，咬咬牙，翻出另一个小包裹。
打开，里面是两张黑亮的皮子，看起来比狼皮小很多。
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油光，刘老大吹一口气，皮毛就跟海浪一样翻滚。
“好东西。”
老把头眼睛一亮。
姜鸿也点头道：“上好的貂皮，不错，拉个手吧。”
刘老大甩开袖子，跟姜鸿的手握住，两只手在袖子里一阵动作。
最后，姜鸿笑道：“就这样吧，四张皮子我都要了。”
“您痛快！”
刘老大乐呵呵的收回袖子，说道：“胡把头做个见证，赶明我下山，硝好了送到胡......”
“呼！！”
话还没说完，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穿堂而过，吹灭了防风炉子里的火光！
霎时间，整个破庙昏暗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来自五奶奶的邀请
风来的诡异，明明不是很大，但却连最好的防风炉子都给吹灭了。
而且还冷，冷的刺骨，吹进来的一瞬间，地面上就肉眼可见的结了一层霜雪。
伴随着冷风一块吹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药材苦味。
“小心！”
老把头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就软软的晕了过去。
其他人也是一样。
除了姜祁。
“奉五奶奶之命，请先生前去做客，其余人等皆是凡人，见不得我等，故而出此下策，还请先生见谅。”
远远的，传来一个颇为尖利的声音。
姜祁充耳不闻，小心的把昏迷的姜鸿安置好。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被迷晕了，但还不是被邪法迷晕的，而是一种药。
睡上一觉，不仅没有坏处，还会精神抖擞。
姜祁用望气的法子看了一眼老爸以及在场其他晕过去的人，神色有些怪异。
这种秘药似乎还有个功效，那就是滋养肾水......
显然，这玩意不是普通人该有的东西，刚才那一阵风也不是凡人的手段。
姜祁看向破庙敞开的大门，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但姜祁似乎看到了什么。
“先过来道歉，我就听你们解释。”
姜祁抬起手指，指尖闪耀着黑金光芒，十八子缓缓的转动。
整个长白山北麓的气机，似乎都发生了莫名的改变。
一阵奇异的波动掠过，惊起不知多少的野兽。
动物那天生灵敏的感觉在预警，此起彼伏的恐惧哀嚎一时间响彻长白山北麓。
当然，气机变化惊动的不止有野兽，是有别的东西。
早在上山之前，姜祁就在暗中用指玄法影响长白山，构建出了一个“原点”。
此刻只需要轻轻一推，长白山北麓的气机顿时为他所用。
在那气机的压迫之下，破庙外面的存在也不得不现身。
迎面走来的是两只狐狸，足有一人高，两只后腿撑着身子，学着人的样子行走，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
火红色的皮毛上带着雪花。
到了破庙门口，两只大狐狸一起拱手行礼，尖长的嘴巴咧开，似乎是在笑。
这一幕，出奇的诡异。
“小的二人是五奶奶座下的使者，见过先生。”
其中一只大狐狸上前两步，身子弯的更深了一些。
不知是出于恭敬，还是因为无处不在的，来自长白山的气机压迫。
“解释。”
姜祁淡淡的说，虽然从目前看起来，这所谓的五奶奶使者是带着善意来的。
应付普通人所用的手段也算是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对普通人另类的“赐福”。
但，其中有姜祁的父亲。
两只大狐狸的皮毛都湿了，因为在姜祁说出这两个字的瞬间，它们两个只感觉如芒在背。
不能说错话，不然……会死！
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清秀少年，真的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它们！
“我们……我们是……”
其中一只狐狸鼓起勇气，磕磕巴巴的开口，但怎么也说不下去，最后只能颤巍巍的匍匐在地上，不住的叩头。
“解释。”
姜祁视若无睹，继续说道。
简单的两个字，让两只狐狸如遭雷击，眼睛一翻，竟然昏死了过去。
“阁下是人间真修，何必为难两个刚刚炼化喉头横骨的小崽子？”
沙哑中带着尖利的声音在破庙外响起，听起来有些飘渺，显然声音的主人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飒……”
伴随着一阵突破空气的破空声。
一层层的雪花席卷而起，就好像一枚贴地飞行的导弹一样。
到了近前，那极速飞掠的身影停下，风雪随之停歇。
“五奶奶座下四仙之一，胡说，见过阁下。”
来人一身淡蓝长衫，这是百年前的文人习惯的打扮。
瓜子脸，狐狸眼，薄唇勾起，天生便带着笑。
简单来说，是一个男生女相的家伙。
“胡说？”
姜祁笑了笑，问道：“都说雪城有五仙，谓之狐黄白柳灰，怎么这堂堂大家仙座下，只有四个？”
胡说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神色一沉，面上却笑道：“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阁下不也是不想让令尊卷进我等之中吗？”
“这是威胁？”
姜祁歪了歪头，手腕上的十八子微微转动，黑金光芒越发的炙热。
“阁下误会了，我可不是傻子！”
胡说的语气着急了一些，说道：“再蠢的家伙也该知道，不能在风水局中惹怒风水师，尤其是阁下这般，以整个长白山北麓为局的真修！”
“目的。”
姜祁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比方才更加沉重十倍的气机威压如同乌云一般，笼罩着破庙。
“奉五奶奶之命，请阁下去做客！”
胡说也没有了绕圈的心思，那种一方天地都在与你为敌的体验，实在是太过恐怖！
风水师近乎没有正面战力，可一但让其构建出风水局，那就是最难缠，最恐怖的对手之一！
因为到了那时，你是在跟一方天地气机作战！
“请阁下相信，我们不可能平白无故招惹阁下这般的人间真修，方才的手段，也只是因为玄修界的规矩！”
“凡人与玄修界之间的壁垒不可触碰！这是共识！”
“更何况这些凡人里还有供养在下的弟子，在下不可能对他们下阴手！”
“嗡！”
恐怖的气机散去，胡说周身一轻，但灵觉依旧在疯狂的预警。
那恐怖的气机依旧凝聚着，就好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悬而未发，反而比气机盖顶还要让人惊骇与心慌。
“阁下，这里的凡人我们不会动丝毫，五奶奶也只是想请阁下去做客，若是阁下不信，在下以命做保！”
胡说的声音越发急迫，到最后甚至有些吐字不清。
“就凭你的名字，我就不是很信你。”
姜祁说着，站起身，问道：“你家五奶奶，就让你这么空着手来请我？”
“五奶奶说，只有阁下肯赏脸，一切好说！”
胡说赶忙保证。
“有崽子说，您的父亲想要一株山参，您看一株三百年的可够用？”
“请阁下放心，不会被发现任何马脚，在下会安排！”
姜祁没有回答，只是走出破庙，与胡说擦肩而过。
胡说松了一口气，连忙将两个崽子收起来，跟上了姜祁的脚步。
“阁下请，五奶奶特意拿出了她老人家出行的暖轿。”
胡说一指不远处。
只见一架黄顶青身的暖轿静静的停在那里。
抬轿子的，是八个画着浓妆的纸人。
姜祁扫了一眼，神色一动。
那八个纸人，穿的竟然是飞鱼服……
第六十九章 六百年前的往事
姜祁看了一眼暖轿，在八个纸人那诡异的油彩微笑中，迈步走了上去。
暖轿的空间并不大，大概也就是飞机头等舱的大小，算是名副其实的小轿。
“起轿！”
伴随着胡说的一声号令，暖轿被八个纸人抬了起来。
姜祁静静的坐在暖轿里，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颠簸，这八个纸人显然不是寻常的法术造物。
甚至有几分姚广孝传承中，所描述的一种纸人神通。
说白了，就是低配中的低配版的黄巾力士。
但即便如此，放在现在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暖轿停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暖轿稳到让姜祁甚至感觉不到在前进。
“先生，请下轿，五奶奶正在前面等您。”
暖轿外面传来胡说的声音。
姜祁没有动，闭目养神，道：“我已经应你们五奶奶的邀，到了这里。”
“接下来，是不是该让你们的五奶奶动一动？”
胡说愣了一下，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暖轿不错，我懒得下去，不管想谈什么，让你们五奶奶过来谈。”
姜祁一点也不客气，有来有回才是博弈。
对方邀请自己，自己来了，那身为主人的五奶奶，凭什么不出来迎接？
暖轿外面安静了下来，胡说的气息也不见了。
就好像……正在进入另一个空间？
不，不是好像。
就是正在进入另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的气息，姜祁很熟悉，这不是别的，是龙脉的气机！
姜祁没有做出阻止的动作，而是静静的等待。
很快，暖轿进入了龙脉自发形成的风水局中。
“小先生喜欢这暖轿，拿去便是，也算是老婆子对小先生的歉意和见面礼。”
这时，暖轿之外传来了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
姜祁睁开了眼睛，手腕上的十八子闪耀黑金光芒。
而后，迈步离开了暖轿。
“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自认虽不是君子，到也有点操守。”
姜祁说着，抬头环顾四周。
眼前是一株高大无比的青松，足有十人怀抱粗细，高大到一眼望不到顶。
而周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但姜祁知道，这是视觉带来的错觉，这个空间没有那么大，龙脉也有极限。
那高大的青松，就是龙脉的具现化，也是长白山龙脉的“源点”。
在青松之下，厚厚的，半青半黄的松针之上，盘坐着一个红衣老太太。
老太太很老了，老到眼皮耷拉着，盖住了眼睛。
稀疏的苍白头发，被一根普通的木簪子勉强扎起来。
她正在看着姜祁，干瘪的嘴角抿出一抹笑容，露出仅剩不多的牙齿。
姜祁上前两步，没有说话。
眼前的老太太，毫无疑问就是五奶奶，雪城的大家仙，也是所有“大仙”的祖宗。
“姜小哥，老婆子可以这么叫你吧？”
五奶奶微笑着说道，声音沙哑干枯，就好像枯死的树。
“可以。”
姜祁点点头，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五奶奶并不意外，笑道：“老婆子能够通过神像，看到一些场景，可以说，雪城所有供奉家仙的人家，老婆子都能察觉到一些东西。”
姜祁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相比自己这个被误会的“老不死”，面前这位才是货真价实的，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
很显然，是这位五奶奶察觉到了姜祁的存在，也察觉到了，姜祁并不是普通人。
但从常理来看，就算五奶奶有所察觉，最多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会大费周折的请姜祁过来？
姜祁问出了这个问题。
而答案也让姜祁有些意外。
只见五奶奶回答道：“为了报恩。”
“报恩？”
姜祁皱了皱眉头。
“六百年前，一个道人孤身来到这里，手持御赐斩龙剑，身负圣旨，斩断此处龙脉。”
五奶奶缓缓的回忆着：“那时，我只是一只小狐狸，刚刚炼化喉头横骨。”
“彼时的天地灵气已经在衰竭，干枯，整个玄修界的气运与灵气，全靠九州龙脉在支撑。”
姜祁听到这里，神色一动，但也没有打断五奶奶。
只听她继续说道：“道人挥剑，以风水局结合奇门阵，斩断了龙脉，也断绝了长白山气运与仅剩的灵气。”
“我一个小妖，失去了灵气滋养，本就没有多少寿命。”
“大概过了几十年，呵呵，原谅老婆子记性实在不太好，记不得具体是几个十年。”
“总之，就在我马上就要因为寿命终结而死去的时候，一个黑衣老僧来了。”
“他用纯粹的风水术，以一种我不能理解的方式，修复了断裂的龙脉。”
“气运与灵气恢复，但我已经到了寿命的尽头，就算恢复了灵气，本也没有机会再续命。”
“依旧是那个老僧，他将我带到了这里，与这龙脉本源绑定，对我说……”
五奶奶的眼中闪过回忆，缓缓说道：“守好龙脉。守好这个世界。”
“自那以后，六百年，我一直遵循着当初的约定，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身边也渐渐的多了一些同类，我教它们修行，教它们与人为善，教它们用善因结善果。”
“也就是现在人们所熟知的所谓保家仙。”
说到这，五奶奶停了一下，看向姜祁，说道：“直到，你的出现。”
“我？”
姜祁知道，五奶奶口中的道人和和尚，恐怕就是刘伯温和姚广孝。
那么，这所谓的报恩……
“没错。”
五奶奶看着姜祁，眼中带着迷茫与困惑，还有一丝丝的释然。
“我辨认不出，也确定不了你与我那恩人的具体关系。”
“说是传人，但玄炁骗不了人，那是他独有的气机。”
“说是转世，如此修为，必然觉醒了前世宿慧，不可能认不出我。”
五奶奶喃喃自语一般的说着。
“也罢，既然分不清，便不再去分。”
“他当初结善因，如今我自然该报以善果。”
“这份善果，该落在你的身上。”
第七十章 狐黄白柳四家仙
听着五奶奶的话，姜祁皱了皱眉头。
因果这个东西，不管是善果也好，恶果也罢，都不是随便能接的。
恶果就不用说了，本就不是好东西。
至于善果，接了原本不属于你的善果，也要付出代价。
因果在乎天道，而天道至公。
姚广孝对五奶奶有救命之恩，护道之恩，都是一等一的大恩。
而姚广孝如今已经彻彻底底的消亡，这是姜祁亲眼所见，姚广孝最后的“存在”，消散在了明孝陵地宫之中。
现在五奶奶想要报恩，能接的也只有姜祁。
但问题是，姜祁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是姚广孝的传人或者转世。
他与姚广孝之间，更像是一笔交易。
姜祁帮助姚广孝完成执念，而姚广孝付出名为指玄法的报酬。
简单来说，姜祁与姚广孝之间因果已清，而五奶奶这个与姚广孝有关的因果，自然与姜祁无关。
姜祁自己也不想沾这个东西。
“姚广孝已经不存在了，一切都已经不再。”
姜祁直接说道：“我不会承接这个因果，是善是恶，都与我无关。”
五奶奶闻言，神色呆滞了些许时间，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即便是那天人一般的存在，也挡不住时间的消磨吗......”
五奶奶叹息着，看向姜祁，说道：“我不知你与他究竟是何等关系，但知道你恐怕是如今跟他最近的人。”
“你不愿意接这个善果，老婆子不强求，但老婆子的那些崽子，希望交你这个朋友，不知老婆子有没有这个面子？”
姜祁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并不在意多认识一些人。”
“那就好，那就好。”
五奶奶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老婆子时间不多了，六百年的承诺，也该到了了结的时候。”
姜祁没说话，他看的出来，五奶奶的生命之火已经到了熄灭的边缘。
按理来说，五奶奶这种大妖，不该只有六百载恶寿命。
但五奶奶先天不全，经历过灵气的衰竭。
或者换个说法，五奶奶受到过简易版的天人五衰。
以五奶奶那时的实力，如此劫难本该要了她的命，但姚广孝给她续上了。
姚广孝将五奶奶的气运与长白山龙脉连接，五奶奶也就成了守护龙脉的存在。
如此一来，自然会受到龙脉的恩泽。
但五奶奶的先天不足终究是补不回来。
而且成也龙脉，败也龙脉，承了龙脉的恩泽，自然也要承载龙脉的“重量”。
所以，五奶奶才会在这个时间就即将濒临死亡。
但姜祁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他也没那个能力。
归根结底，姜祁也只是一个风水师加武夫罢了。
如果把玄修比喻成一个游戏的话，那么姜祁这个“玩家”，就是把风水师这个“副职业”点到了很高的等级。
最多再加上一个名为“武道”的辅修职业。
而真正的玄修“职业”，也就是“主职业”，还一点都没有呢，纯就是空白。
“既然已经没事，那我就告辞了。”
姜祁说着，微微点头算是告别。
“请随意。”
五奶奶也没有任何想要拦住姜祁的意思，轻轻的点头，而后闭上了眼睛，蜷缩在高大的青松之下。
姜祁没有再说话，指尖一点。
伴随着黑金光芒闪耀，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种磨砂般模糊的样子。
这种模糊感越来越重，直到陷入纯粹的黑暗。
等姜祁再次看到亮光的时候，已经脱离了龙脉所在的空间，重新回到了现实。
姜祁此刻位于一个山谷之中，依旧是在长白山，但这个山谷并没有雪，反而是如同春天一般的温暖。
处处翠绿之中，依稀能够看到诸如狐狸，黄鼠狼一类的动物嬉闹。
“先生出来了？”
胡说来到了姜祁面前，拱手行礼后笑道：“这里是我们和族人生活的地方，位于长白山的最深处。”
“是个好地方。”
姜祁环顾四周，夸赞道。
“先生，其他三个家仙，此刻也在这里，不知？”
胡说的谈吐中，带着几分古时文人的腔调与含蓄。
姜祁自无不可的点点头，说道：“可以。”
“我这就喊他们过来。”
胡说点点头，唿哨一声。
顿时，不远处走来三个人。
领头的那个一身黄袍，是那种暗沉的土黄色，生的瘦小，腰长四肢短。
左边那个穿着一身黑，衣服黑皮肤也黑，脖颈细长。
右边那个矮胖，头发比常人粗很多，根根分明的冲天而起，就好像顶着一脑门的刺。
“我们四个都是被五奶奶捡来的，名字也都是五奶奶起的。”
胡说笑着说道。
而后指向那脖子很长的家伙。
“这位脖子最长的叫柳十钱，我们都叫他一两，本体是蛇。”
柳十钱对着姜祁拱手行礼，笑道：“因为五奶奶捡到我的时候，我只有一两重，所以得了这么一个名字。”
姜祁恍然的点点头，五奶奶起名字还真是直白啊。
矮胖的那个跟着说道：“我叫白天，本体是刺猬，叫白天是因为，五奶奶在晚上捡到的我。”
姜祁愣了一下，只听白天继续说道：“因为五奶奶讨厌晚上，所以......”
一身土黄色衣服的说道：“我叫黄花，本体是黄鼠狼，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咳......”
黄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五奶奶捡到他的时候，他在对着一朵花撒尿，臭的很，五奶奶被熏的恶心。”
胡说在一旁笑的很无良的解释道。
姜祁：“......”
“那也比你个天天碎嘴子的混蛋强！”
黄花脸色一黑，对姜祁说道：“这家伙炼化喉头横骨花的时间最长，会说人话之后就一刻不停的说，五奶奶受不了，就给他起了胡说这个名字！”
姜祁算是听出来了，五奶奶起名字，讲究一个因地制宜和接地气。
“诸位，我有一个问题。”
姜祁看着面前的狐黄白柳四位家仙，突然说道。
拌嘴的胡说和黄花也停了下来，看向姜祁。
“灰仙，也就是老鼠，在哪里？”
第七十一章 灰牙
此话一出，四位家仙的脸色就变了。
变的很难看，眼神中带着愤怒，不齿，以及......一丝丝的怀念。
姜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
从破庙的壁画上，姜祁就基本已经确认，五奶奶麾下的狐黄白柳灰五位家仙中的老鼠，就是灰门的灰大仙。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五位家仙之见到了四位，唯独少了灰仙。
这背后的原因，已经很显然了。
但细节上的东西，姜祁还得通过眼前的四位家仙来了解。
“先生知道灰门吧？”
胡说叹息一声，见姜祁点头，便继续说道：“这个盘踞在雪城的邪道势力，就是灰仙在经营着。”
“哼！”
柳十钱冷哼一声，道：“早晚要吞了那个叛徒！”
姜祁神色一动，问道：“叛徒？”
“没错，叛徒。”
白天接着说道：“我们五个里，它是最先被五奶奶捡回来的，叫灰牙，因为它那两颗门牙比别的老鼠大很多。”
“所谓狐黄白柳灰，若只是看我们这五奶奶门下的五个，其实应该反过来说。”
“灰牙才是老大，也是第一个生出灵智的。”
“但它在五十年前，背叛了五奶奶。”
姜祁点点头，问道：“为了什么？”
“为了龙脉......”
胡说神色愤怒的说道：“五奶奶时日无多，先生应该是知道的对吧？”
“其实五奶奶现在也只是吊着一口气，早在五十年前，五奶奶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灰牙想要五奶奶死后，将守护龙脉的因果度给它。”
“但五奶奶拒绝了它，因为灰牙并想接五奶奶的班，并不是要继续守护龙脉，给长白山带来安定。”
“正相反，它要独占龙脉的灵气！”
姜祁明白了。
灰牙，也就是灰门的灰大仙，要借助守护龙脉的因果，来独吞龙脉的灵气与气运，借此来让自身修为更进一步。
甚至在这个灵气衰竭的年代，修成真正的仙！
姜祁可以说，在这个时代，自己是最了解龙脉的人。
灰牙选的这条路，从个人来看其实是有很大希望的。
吞噬龙脉气运与灵气，包括玄晶之类的龙脉神物，确实有着在这个堪称袖珍末法的年代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但代价则是......九州龙脉彻底的断掉一部分！
姜祁不会这么做，也不会允许其他的存在这么做，因为那会把九州的气运与因果尽数破坏！
如果把九州比喻成一副精致的拼图，那龙脉就是这个拼图的底盘。
先前金陵龙脉的断裂状态，就好像是拼图的一角被撕掉，但到底是藕断丝连。
姜祁修复了金陵龙脉，将这断裂的一部分再次拼合了回去。
而灰牙想要做的，则是彻底的剪去一部分拼图，成为它自己的东西。
且不说这个目的想要达成有多么的困难，光是龙脉自发的反噬就是一道几乎不可能逾越的障碍。
只说灰牙有这个想法，就是姜祁所不能允许的。
拿着永久损毁九州气运的代价去成全一个个体，就连九州历代的皇帝都不敢这么做。
更何况区区一只老鼠了。
就连朱元璋，想的也只是集中九州气运，而不是去损毁。
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灰牙还是没有放弃这个丧心病狂的想法，从它对金陵龙脉的动作就能够看出来。
“能够找到它吗？”
姜祁心里的念头闪过，抬头问道。
胡说摇摇头，说道：“很难，他的修为在我们之上，还笼络了很多心术不正的凡人。”
“家仙可以寄宿在任何一家弟子的神龛之中，但难免会因为自身的妖气影响到那家弟子的身体。”
“我们接受供奉，也都仅仅是留下一个念头。真身寄宿，是被五奶奶严令禁止的。”
“但灰牙显然不会在乎这个......”
姜祁明白了。
家仙修行，靠的是香火供奉，但自身到底是妖，若是真身寄居，难免会影响到凡人。
但灰牙就是在这么做，供奉灰牙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任何一家都可能是灰牙的真身所在。
“五奶奶也找不到吗？”
姜祁继续问道，五奶奶是大家仙，修为也好，玄炁手段也好，都在灰牙之上才对。
“五奶奶之前可以，但现在.....”
胡说叹息一声，说道：“现在除非是等灰牙自己现身，不然找到它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知道了。”
姜祁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既然玄学的手段不行，那加科学呢？
“先生跟灰牙......”
胡说欲言又止的开口。
“有些矛盾。”
姜祁没有细说，但在场的四位家仙都明白姜祁的意思，恐怕是灰牙惹到了这位先生的头上。
“若先生需要我等，请尽管开口。”
胡说正色的躬身行礼。
它也想明白了，姜祁之所以答应赴约，恐怕就有针对灰牙的一部分目的在内。
“对了，还是要提醒先生一句，灰牙恐怕不是自己一个。”
柳十钱突然说道：“家仙的修行方法，是五奶奶通过自身与龙脉的因果推演出来的。”
“而五奶奶也没有吝啬，除了我们五个之外，还有不少的家仙，其中大多都是狐黄白柳灰五类。”
“家仙多了，总会有那种不修正道的家伙存在，不止一个灰牙。”
姜祁并不意外，善恶本就是两面，倒不如说，要是只有灰牙这么一个邪道家仙，才会让姜祁意外。
长白山很大，除了家仙之外，还不知道藏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五奶奶是大家仙没错，但就连在家仙之中，五奶奶也只能代表正道家仙，除此之外，还有心术不正的。
那么有没有不修家仙之法的呢？
其中有没有比五奶奶修为更高的存在？
这是姜祁不可忽视的。
不过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重点还是在灰牙身上。
不管是灰牙前段时间曾经对金陵龙脉下手，还是刚刚得知的，灰牙那丧心病狂的目的，都是姜祁不不能容忍的。
就算胡说等家仙说的有水分，但那跟姜祁有什么关系？
单单金陵龙脉一事，就足够姜祁准备灭掉灰牙了。
“先生，天快亮了。还是现先回去的好。”
胡说提醒道。
“另外，先前在下所说的老参，还请先生不要拒绝，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
“请先生放心，绝对是顺理成章。”
第七十二章 灵气衰微另有原因？
经过胡说这么一提醒，姜祁也点点头。
目前所在的这个山谷虽然是白天，但显然是幻术加上障眼法，实际上外面还是黑夜。
“破庙那边，有在下的八个崽子看着，寻常的野兽不敢去，有点道行的它们也能拦下。”
胡说一边带着姜祁往山谷出口走，一边说道：“至于像在下这种家仙，也不用担心，在长白山，五奶奶的面子很有用。”
“嗯。”
姜祁点点头，跟着胡说穿过一道屏障踏出山谷，外面果然还是一片黑暗。
“请先生上轿。”
胡说指着不远处雪地上的暖轿，对姜祁说道。
姜祁看着眼前那由八个纸人抬着的轿子，以及那八个纸人身上的飞鱼服，问道：“这飞鱼服是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只有锦衣卫配穿飞鱼服，而锦衣卫属于明朝的皇家亲军。
就算五奶奶跟姚广孝有点因果，也不可能这么整。
因为即便是姚广孝，也顶多是在特殊的时刻，在皇帝授意的情况下才能够调动一部分锦衣卫。
就这，多半那些锦衣卫还带着监视姚广孝的命令。
所以，五奶奶这八个穿着飞鱼服的纸人是怎么来的？
而且，那暖轿还带着黄顶，非皇亲国戚不可用。
这就很离谱，五奶奶再怎么厉害，也是在雪城，怎么会跟明朝的皇室有关？
“在下也不甚清楚。”
胡说摇头道：“从在下生出灵智开始，五奶奶出行就一直是这顶轿子。”
“刚开始，在下也不懂这轿子代表着什么，后来伪装为人，拜了一位师父读书，之后才知道这轿子有多大的来头。”
“也在好奇之下问过五奶奶，但她老人家只说这是陈年往事，让我不要再去问。”
姜祁点点头，暂时把这个疑惑搁置了下来，他总觉得这背后不简单。
但姜祁现在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不可能会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去主动探寻一些隐秘。
不去想这些，姜祁走上轿子，伴随着胡说的一声吩咐，轿子被抬了起来。
依旧是平稳到几乎感觉不出在前进的感觉。
不一会，轿子落地。
“先生，到了。”
胡说迎着姜祁下来，说道：“破庙里的几位只会以为自己睡了一个好觉，不会有任何的损伤，请先生放心。”
“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慢走。”
姜祁点点头，目送胡说离去。
自己则转身走进了破庙。
另一边，一直跟着轿子走出去十几里地，胡说才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
那股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气机依旧存在，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消散过。
那位姜祁先生，从始至终都在维持着这道气机。
一但有一点的不对劲，马上就是气机镇压。胡说相信那位姜祁先生不会犹豫分毫。
“从头到尾，这位先生就没有放下戒备啊......”
胡说感叹了着说道。
虽说胡说自己清楚，五奶奶对于姜祁没有任何的恶意，但姜祁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
姜祁并不知道胡说的想法，但就算知道，也不会选择毫无戒备的过去。
风水师本就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一但解开风水局，不说别的，胡说就能把姜祁吊起来锤......
姜祁现在的玄修道路发展非常的畸形，除了指玄法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正统玄修手段。
而武道宗师在真正有修为的玄修面前，就是个活靶子。
更别说姜祁修的青鸾真气本就是讲究后发先至。
但这个东西，姜祁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总不能去找个龙虎山终南山之类的地方去拜师吧？
“慢慢来吧，现在的手段，自保肯定是够用的。”
姜祁喃喃自语，这一趟去见五奶奶，姜祁心里多了两个疑惑。
一个就是那轿子的来历，五奶奶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密辛。
这个疑惑，姜祁不是很上心，毕竟那是五奶奶的私事，人家也没有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义务。
让姜祁上心的，是五奶奶的一句话。
关于如今灵气衰竭的原因。
本来姜祁以为，如今的灵气衰竭，是从刘伯温斩龙开始的。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首先，姜祁原本的想法就有漏洞。
九州五千年，人杰辈出，盯上龙脉的也不可能只有朱元璋一个。
往前数，精通风玄修的大能多的是。
姜祁就不信，既然姚广孝刘伯温是玄修，那诸如姜尚，留侯，武侯之流，就是普通人？
这几位哪一个不是精通八卦风水？又有哪一个不是惊世骇俗的天纵之才？
而九州五千年，惊世骇俗者又岂止这几位？
这些人就没一个盯上龙脉的？
所以，只能说朱元璋针对龙脉的手段，加剧了灵气衰微的进程，但不是根本原因。
而五奶奶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灵气衰微早有征兆！
而导致灵气衰微的根本原因又是什么？
这才是姜祁最关心的地方。
缓缓转动手腕上的十八子，在内置空间内，盘龙佩依旧在发光。
姜祁至今也没有搞清楚这玩意到底是有啥用。
但龙脉有灵，不可能给姜祁一个废物。
暂时想不明白，姜祁也只能先放下心头的疑惑。
来到老爸身边，发现这几位都被套上了睡袋。
八只大狐狸从阴影中钻了出来，人立而起，对着姜祁拱手行礼之后，无声的离开。
姜祁等了大概两个小时，外面升起了朝阳来。
一行人也陆陆续续的醒来。
“这一觉睡得舒服！”
姜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脸的神清气爽。
“是啊，这一觉醒来，感觉身子都松快了一些。”
老把头也跟着说道。
不过众人也都没有在意，感叹了一下后就收拾好东西、。
“姜老板，那我们就先下山，等把皮子收拾好之后，就送到胡把头家，您看可行？”
刘老大来到姜鸿身边，笑着说道。
“没问题。”
姜鸿点点头。
等几个猎户离开，老把头等人也收拾好了东西，继续出发。
“接下来就要进老林子了，多长点心！”
老把头神色严肃的叮嘱。
众人也纷纷点头应是。
任何小看长白山老林子的人，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很好。
出了破庙，一行人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老林子的边缘。
这时，姜祁突然神色一动，不着痕迹的看向某个方向。
“哎呦！”
姜鸿突然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