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拒绝
我是皇帝，我是皇帝，岂容你一个小小的红衣主教在我面前放肆，厄德在心中不断的呐喊，但脸上还是一副镇定的表情，现在的他只能暂时的卑颜屈膝，请求至高主教为他加冕，只有这样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他在下属的搀扶下，慢慢爬下马车，几年倦怠的生活让厄德肚腹隆起，髀间肉生，早已不是从前灵活的二皇子了。
他拢齐皇家披风，上面生怕别人看不到似得，秀了一朵大大的白色鸾尾花，挺起胸膛站在曙光大教堂的台阶下：“主教大人，请通告至高主教大人，厄德请求相见”
都城守备队内讧，一二大队和三大队分别占据了城中近半的地盘，而曙光大教堂位于双方冲突的中间地带，虽然在至高主教的威望下，战场远离周边，没人敢在附近造次，但修士们还是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就怕哪个昏了头的将领莽撞的冲了进去。
虽然得到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教堂内部，但贺拉斯还是明白，今天城中的冲突，和几位大贵族脱不开关系，更何况都城守备队一二大队已经宣誓效忠厄德亲王，这些顶级勋贵们不同于那些乱兵，自然是不能同人而语。
曙光大教堂内部的密室里，至高主教正跪在地上，手里摩挲着自己的圣日神架吊坠，念念有词的祈祷着，即使是年过七十，平日里行走的有些艰巨的他，在祈祷时却是动作标准，一丝不苟，足以称之为教科书。
密室门突然被扣响，几分钟前贺拉斯已经来报道，称厄德亲王求见，至高主教应允了下来，此时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
他撑着手肘站了起来，双腿不自主的颤抖，几乎就要再次跌倒在地，但他还是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慢慢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菊花蜜水，润了润喉咙，才说道：“请进吧”
厄德亲王比他想象的要胖了许多，圆润的脸上都是一副虚与委蛇的笑容，他当即跪在至高主教的脚下，亲吻了他手上象征身份的戒指。
至高主教握着圣日神架吊坠，摸了摸他的头：“亲王殿下，这么多年来，别说是我的三寸容身之地，就连万邦城都不曾来过，今日为何有闲情雅致前来造访”
“城中叛贼作乱，群龙无首，自然需要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来平息战端”厄德站起来，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眼中尽是厌恶，料谁亲吻一个干枯的老骨头上的肌肤，都会感到恶心的。
至高主教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看向他，抿了一口蜜水：“亲王殿下还是直说吧，你想要什么，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你应该很忙吧”
“至高主教不愧是经历五代君王，那本王就直说了，我希望大人能为我举行加冕仪式，越快越好，就是这样”厄德急不可耐的说道，脸上尽是渴望的神情。
至高主教突然觉得很好笑，在几天之内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大人，竟然这么一副德行，他突然觉得很滑稽，喉咙起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犹如破了洞的口袋。
“您笑什么”厄德有些恼怒，他即将成为皇帝，任何的嘲笑不仅是对他，更是对皇室的不尊重。
“我笑厄德亲王应该多读些书，屠夫皇帝的故事，距今也不过两百年，虽然他的事迹已经被遗忘的差不多，有关的记载也被下令销毁，别说是平民，就连稍微式微的贵族都不曾知晓，但我想皇室也应该还会教导吧，毕竟屠夫皇帝的存在可是差点让一个帝国分崩离析呢”
‘屠夫’托斯特是贝尔特四世皇帝的儿子，他在自己的哥哥科特一世继承皇位后，率领叛军攻入黄金宫，将自己的哥哥杀害。
叛军由上百位或大或小的贵族，更多的则是雇佣兵和海盗组成，占领万邦城后，屠夫皇帝特斯托为了支付雇佣军的费用，放任佣兵在城内抢劫，更是摊派大量的税收，连女人兜裆布里得到最后一个铜板都不肯放过。
他的行径最终激怒了贵族势力，领主们拥立科特一世仅存的儿子为新皇，与仍然效忠于屠夫托斯特的佣兵们战斗，在某次巡视自己的雇佣军时候，城中不堪忍受的平民们发起暴动，将屠夫皇帝杀死，连肉都被愤怒的平民们吃光了，他的统治仅仅维持了半年。
听到将自己和那位臭名昭著的屠夫皇帝相提并论，厄德的脸上一片阴云：“大人，所以您是不会为我加冕喽”历史上的屠夫皇帝也不曾被加冕过，他甚至把当时的至高主教杀死，将曙光大教堂的前夫劫掠一空，这也是他失败最主要的原因。
“亲王殿下搞错对象了，加冕的决定权不在于我，而在于你自己”至高主教缓缓踱步走出密室，慢慢走向至高祭坛中，接着来到到祭坛的墙角，那里有一盏流光溢彩，由金银打造的竖琴，他轻轻拨动了琴弦，轻灵飘逸的音符从竖琴中缓缓溢出：“冠冕的权威性，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佩戴他的人，就算是把皇帝的冠冕戴到猴子头上，猴子依然是猴子，你现在连万邦城都没全部掌控，怎么能妄图加冕呢，难道您想做那只猴子吗？”
“快了，就快了，三大队已经被逼近了穷人巷附近，只要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就是真正的万邦城之主”厄德喃喃的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在说服至高主教，还是在说服自己。
至高主教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缓缓坐在首排的漆木长条椅上，他抚摸着椅身，眼神游移：“小查理虽然莽撞，很不成熟，也很幼稚，但他毕竟是正统皇帝，你如今杀了他，还没得到所有封臣的效忠，你的事业或许会成功，但一定会很艰难的，况且查理的遗腹子仍然活着，你觉得您的封臣是喜欢一个懵懂的孩子当皇帝，还是你这样一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人当皇帝？”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然后让一个肯给我加冕的人当至高主教？”厄德气急败坏的威胁道。
“如果那样，别说是勋贵们，光是我主的子民们，就可以将你撕成碎片，就算你成了所谓的皇帝，也永远睡得不安宁，你的结局必将比小查理悲惨上一万倍”至高主教背对着厄德，没有发现他已经悄悄离开了祭坛，转身走进了通道的暗影中。
第三百一十章 三大队
穷人巷的爵士酒馆内，挤满了避难的孩子们，随着二楼阁楼一声嘹亮的啼哭，正在楼梯间焦急踱步的小队长谢尔盖猛地一哆嗦，大跨步的迈上去，冲进当做临时产房的阁楼里，迎面撞上满手血污的老板娘，大猪的姐姐手里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孩粉红色的肌肤还有些皱巴巴的，正在啼哭不止，她正用手指把婴孩嘴中的污秽抠出来。
“是个女孩”大猪的姐姐宣布道。
谢尔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已经有了六个儿子，在最初的满足之后，有一个女儿的期盼一直悬着他的心，现在如愿以偿，他觉得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了，在午后时分，一二大队突然宣布要接管三大队的驻防地点，三大队的士兵们不知道一二大队已经反叛，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三大队在包括谢尔盖在内的小队长们的集结下，当机立断的放弃已经被攻占的驻点，聚集兵力退回了穷人巷和鲜阳花园。
临走前他不忘自己的家人们，他的妻子惊慌之下羊水已经破了，幸好爵士酒馆的老板娘精通接产之术，他的孩子才得以安然无恙的生下来。
谢尔盖慢慢走进临时产房，已经四十多岁的妻子虚弱的躺在床上，额头盖着一面帛巾，脸色苍白的像是晨霜。
酒馆老板娘把新生儿送到谢尔盖妻子的身侧，女孩感受到母亲的气息，立刻停止了哭泣，蠕动着脑袋朝母亲嗅去。
妻子欣慰了笑了笑，摸了摸女儿比青豆大不了多少的小脚趾，又带着哭腔对谢尔盖说道：这下你有女儿了，我不想再生了，我真的不想再生了，太遭罪了”
“不生了，不生了”谢尔盖一扫满脸的阴霾，高兴的像要凑上去亲吻妻子，却被大猪的姐姐推开。
“你身上太脏了，不要靠近产妇，也不要在这里待了，除非你去把自己洗干净”
洗干净？怎么可能！毕竟还有战斗在等待着他，虽然现在穷人巷的街头已经安放了拒马，三大队和一大队正在拒马的两端对峙，但谁都不发保证下一场战斗何时会出现。
“谢尔盖，保护好孩子们，我不想刚刚生下女儿，就失去了儿子”他的妻子转而想起自己尚处在险境中的儿子，立刻红了眼眶。
谢尔盖的六个儿子，谢特和西林还有卡罗特已经成年，谢特和西林早就在都城守备队担任职务，而卡罗特加入圣祷骑士团后，作为一名教会战士驻防在南密林地，剩下的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两个儿子小菊和梅齐正在楼下给伤员清洗伤口，而克雷顿几年前就去学城进修了，谢尔盖也许久没见到克雷顿了。
“妇人之仁”谢尔盖哼哼着：“现在叛逆满城，谢特和西林作为都城守备队的士兵，自然要战斗到底”
他这番大义凌然的话对妻子毫无用处，妻子扭头不再看他，谢尔盖讨了个没趣，转身离开了阁楼。
在刚刚离开的时候，一楼还是遍布着哭泣声，此时已经变得安静如常，谢尔盖最小的两个儿子小菊和梅齐一个五岁，一个六岁，两个男孩坐在一群小孩子的中间，乖巧的趴在一起，不哭也不闹，虽然脸上带着惊恐的泪痕，但遭难之时也变得异常懂事，这得益于谢尔盖的教育，在这点上谢尔盖还是很自豪的。
他的身影出现的一刻，梅齐期待的凑了上来，因为谢尔盖在家里一贯的臭脸，他倒不敢靠的太近：“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你妈妈好着呢，你们有一个妹妹了”谢尔盖摸了摸他的头。
正在这时爵士酒馆大门轰的被撞开，声音之大把几个小孩吓哭了，另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举起了发给他们的小匕首，粗短的小胖腿颤颤巍巍，对准了门口的方向，当看到是一个三大队的守备队队员后，又瘫倒在地上。
来人是谢尔盖的属下，他扫了一圈看到自己的队长后叫嚷起来：“”凯姆大队长召集所有队长议事。
凯姆大队长的临时统帅中心位于鲜阳花园的花坛旁的一座大寨子里，这座宅子属于一大队的欧力大队长，他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家人带走，于是所有人都成了三大队的俘虏。
闯进宅子的时候，欧力大队长的家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仆人看到一群守备队员翻墙进入宅子时，还对他们破口大骂，要让自己的主子将乱兵们全部绞死。
谢尔盖忍住了把这些仆人一件戳死的冲动，仅仅使用绳子捆起来扔进了仓房里，但对欧力大队长的家人还是很照顾，仅仅是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待在大厅里就可以。
欧力大队长的母亲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看到来了这么多的守备队员，以为是自己的儿子要设宴招待同僚，还埋怨儿子不通知她一声，现在她正在自己的卧房里睡下午觉，嘱咐仆人开饭时把她唤醒，届时她坚持要出席敬一杯酒。
议事厅在欧力大队长的书房，作为都城守备队的三巨头之一，他的书房里有着全套的地图沙盘，当谢尔盖第一个占领这里的时候，还看到欧力大队长的一个儿子在里面绘画，在毫不留情的把他从窗户扔出去，又把里面碍事的壁画花瓶和其他装饰品搬走后，这里俨然就是一个严肃的军官会议室了
之后大队长所属的近卫队接管了宅子，谢尔盖得到自己的孩子即将出生的消息，就匆匆赶往爵士酒馆，现在又连忙赶回来。
撞开书房房门的时候，会议早就已经开始，凯姆大队长已经在侃侃而谈，谢尔盖弄出的动静有点大，屋内数十名军团齐刷刷的看向他，紧接着会议继续进行。
他走到一名交好的小队长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脚心巷和匕首街那里已经开打了，七八九三个小队已经赶了过去”交好的小队长目不斜视的悄声说道。
谢尔盖环顾四周，果然那三个分队的小队长并不在屋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重骑兵和重步兵
脚心巷和匕首街的交汇处，有一栋高达十米的高楼，这是一座高大的雕石塔楼，作为城内的预警塔，从始至终都是三大队的驻地。
近十几年来内，虽然帝国境内摩擦不断，一些诸侯的境内，甚至包括不远的银光湖附近，大大小小的战事接二连三，但战火从未波及过万邦城附近。
长久的和平让城防守备队懈怠不堪，特别是一二大队，而这种情况在三大队也有一定的体现，只是不太明显。
看着塔下不断向匕首街涌来的一大队士兵，谢特端稳手中的重弩，轻轻扣动扳机，精钢打造的弩矢刺破空气，呼啸的从那些士兵头上冲了过去，朝几步之后的一大队中的某个小队长头顶飞过，却刺进他脚边的青石地面中。
他懊恼的挥了一下拳头，再次将手指探进矢带，在铁矢和钢矢之间摸索，最终还是选择了钢矢。
矢袋中钢矢不多了，必须要谨慎使用，由于他的目标是那位小队长，必须要造成一击必杀，而钢矢可以造成最好的效果，可以轻松的射穿铠甲以及铠甲后的肉体。
他的这一箭让那位进攻方小队长产生了警惕，他迅速躲进一辆作为屏障的板车后面，正好离开了谢特的视线之内，谢特懊恼的骂了一句，准备端着弩跑到了三楼，想要从另一个方向进行射杀。
但还没等他走几步，一只大脚迎面而来，正是弓弩手分队的指挥官，他看到谢特无组织的行为非常恼火：“回到你的岗位，禁止随处乱走”
进攻方面对雨林般的箭雨，在扔下几句尸体后立刻撤退，不多时，一群全身黑色重铠的盾兵朝街头走来，他们都是力大无穷的战士，每人都擎着一面一人高的钢盾。
一大队的士兵虽然良莠不齐，但还是保留了一只两人队的重盾步兵，这只重盾步兵的士兵平日里享受最好的膳食，故而各个人高马大，力大无穷，这是欧力大队长的看家血本。
在接近弓弩的射程后，前排的盾兵立刻半蹲下身子，将钢盾单手立在身前，而后排的士兵将钢盾举在头顶，第三排的士兵则补上左右两侧的空缺，整个方阵像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壳慢慢朝匕首街走来。
街道上的拒马早就被砍的东倒西歪，在龟甲阵的推进下变成一摊无用的木头，防守方的士兵们手中只有短剑和弓弩，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塔楼上的射口不断向外射箭，亦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龟甲阵慢慢离开谢特所属射口的视线，他急的跳脚，刚想把脸凑到射口外看个仔细，一柄锋利的箭咻的一声从他的眼前掠过，射入他旁边的射口。
射口所属弩手的眼窝被那支箭穿透，脑后骨头的渣子碎散了一地，脑浆糊了谢特一脸，他不顾脸上的污秽，猛地把重弩端起，瞅准刚才惊鸿一瞥间，看到的敌方弩手的方位胡乱射了一箭，那是在一间高屋的阳台上。
“射中了，谢特射中了”一个同伴欢呼起来，随后一只大手拍在了谢特的肩膀上，弓弩指挥官的鼓励声传来：“干得好，继续”
谢特的脸上不动声色，端起重弩继续射击，但他知道，如果塔楼下的同伴支持不住的话，塔楼迟早要陷落，到时候对方的步兵冲上来，自己这些弓弩手必然要死个精光。
就在谢特心神不宁的时候，塔楼下的三大队士兵也在用肉身抗住一大队派出的龟甲阵，七分队的小队长身先士卒，带着士兵率先与龟甲阵接触，他的剑准确的刺入龟牌的缝隙中，刺进一片柔软后，自己也被盾阵中伸出的短刀插进肋腹，被手下的士兵慌乱的拖了下去，鲜血在他的身下染成了一片。
在阵线之后，第三大队八九分队的两个小队长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的神情，正要下达撤退的指令时，却感到青石地面一阵颤抖，身后传来刺耳的号声。
这是冲锋的信号，两位小队长不知道是谁下达的命令，但回头望去看到匕首街的深处一片灯烛人影，高大的战马以雷霆之势冲刺而来，两面信号旗正在左右挥舞。
“都散开，散开”两位小队长对麾下的士兵们发出命令的同时，他们身边的属下也拽着马笼头走到街边。
都城守备队并不设立骑兵，作为城中的守备部队，根本没有骑兵作战的必要，故而只有小队长及以上军官才会配备代步的马匹。
作为小队长，谢尔盖自然也略通骑术，虽然比不上那些享誉帝国内外的骑士，但作为冲锋骑兵也够用了，在凯姆大队长召集骑兵的时候，他自然报上了名。
而这只临时组成的骑兵队，其中大多数人竟然是从南方而来，领头的是果园城公爵的继承人奥拉。
似乎生怕自己的儿子搞不懂状况，伯纳德一连派出了几批信使，第一封信在信中详细的说明了皇帝遭受刺客的刺杀，信中还说如果皇后和皇太子没有遭他毒手，让奥拉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第二封信说明凶手就是厄德亲王，整个南方领都被厄德当成了棋子，而且皇太子现在被带到了城外的安全地带，要他尽一切可能将厄德亲王的势力赶出万邦城。
奥拉全方位无条件的遵从父亲的命令，立刻联系暂时还是首相的温纳，准备调动所有都城守备队对厄德亲王的行驾发起攻击，这时他才发现种种迹象已经表明，温纳已经投入厄德亲王麾下，并带走了一二两个大队，准备全面接手万邦城。
城中效忠于皇太子的只剩下都城守备队三大队，在派出了使者联系上了凯姆大队长后，奥拉立刻以自己率领进城的三百名骑兵为主，组建了突击骑兵，而脚心巷和匕首街的战斗一大队派出了龟甲阵，正好一雪前耻。
也许是因为被洗刷的愤怒，奥拉一改往日谨慎的作风，亲自披挂上阵，虽不是位于队伍前列，但也是居中调应。
呼啸而过的骑兵突击方阵将街道急的密密麻麻，在距离龟甲阵还有一百步的距离，前排的骑兵们将挂在手肘处的骑枪放下，转瞬之间，骑枪断裂声响彻天际。
第三百一十二章 海军出场
万邦城的南郊码头，乌泱泱的人群跪倒一片，迎接所谓的新皇帝，有几个稍微胆大水手的抬起头，看向车碾中的稳坐的厄德，不禁和同伴小声嘀咕：“陛下今年不是尚未满二十吗，怎么胖成这德行”
“上次殿下随舰访问香水城，我还近身伺候过呢，明显不是这个”同伴说完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腰间，示意他闭嘴。
厄德的车驾在离开曙光大教堂后，明白如果不拿下整个万邦城的控制权，那么至高主教是决计不可能给他加冕的，至高主教甚至还拿出屠夫皇帝的事迹来威胁，但他说的没错，如果厄德一意孤行，他的位子根本坐不稳。
他现在决定作出两手准备，一手是让一二大队继续向三大队控制的小半个城市发动进攻，二手是让皇家舰队驶离港口，以石砲向苟延残喘的三大队发动砲击。
海军大臣温水港公爵自从几天就到达了温柔厅，一直跟随在厄德身边，现下他正在向码头的军官们询问事宜，走过面前阻挡视线的几艘战舰后，看到远远的一个泊口内，那里只剩下一片浑浊的河水。
“皇帝之威号呢”温水港的瑞巴德·亨特公爵惊慌失措的喊道，他今年五十多岁，不同于帝国内其他的大领主们，他的肌肤非常的粗糙，右脸有一块非常恐怖的疤痕，那是小时候被野外的野狗咬的，那之后他宣称这是在维护海上商路时，和海盗拼搏时留下的刀疤，倒也唬住了不少人，直夸他是勇士。
那块刀疤在愤怒时红的明显，皇家舰队的旗舰不翼而飞，怎能不让他气恼，他猛地把军需官招来眼前，这才得知所谓二皇争位的事情早已经在海军驻地传遍了，只不过传的有些偏了头，有的说厄德亲王把查理皇帝杀了，有的说查理皇帝把皇后处死了，有的说皇后和厄德亲王上床了，皇帝愤怒之下要亲取厄德亲王狗头，却被皇后杀了，然后皇后和厄德亲王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其实皇太子是厄德亲王的种。
皇家舰队的军官们大多出自贵族家庭，能得到一些消息自然不奇怪，而旗舰皇帝之威号的指挥官达布尔·斯维特伯爵显然更了解其中的隐情，他联合其他三艘桨帆船，一起驶离了港口，朝东方水域而去，自此脱离可皇家舰队。
听完留守的副官讲述之后，瑞巴德的愤怒一点没消失，他一脚把副官踹进河里，转身朝厄德的车辇跑去。
“陛下，皇家舰队全体六十八艘战舰，全体听候您的调遣”瑞巴德语言能力出众，已经开始称呼厄德为‘陛下’了。
果然他的小技巧让厄德挺开心，但还是听出了另一个信息：“我案头上的报告里说明，皇家舰队拥有战舰七十一艘，怎么只剩六十八艘了”
“很抱歉陛下，我们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内，四艘战舰逃离了港口，其中就有旗舰皇家之威号”
“哦，那怎么不拦下他们呢”厄德语气听起来平和，倒没有很生气，毕竟他手里还有六十八搜战舰，足以称霸整条雾河了。
听了厄德轻飘飘的询问，瑞巴德公爵恨不得把他拖下车辇揍上一顿，这种低级的弱智问题让他愤怒。
皇帝之威作为皇家舰队的旗舰，她是条四根桅杆，还有超过四百个桨的超级战舰，船员超过七百人，光是石砲就有四根，就算在以海战为主的帝国外域海岛上，也堪称巨无霸，如果她想离开港口，是没人任何人能够阻止她的。
幸好厄德再没有说过更多的蠢话，也不想更多的追究其中的责任了，他轻轻挥手：“赶紧把你的战舰开出港口，朝穷人巷和鲜阳花园的位置开砲，从现在起三个小时之后，懂了吗”
这是在效忠于厄德之后的第一次出手，而且是非常容易的对岸砲击，他迅速调动手下的水手们，在靠近码头的水域都极窄，最宽的地方也只能并列五艘战舰，所以这次他下令触动十艘战舰，分做两列，已经足够了。
瑞巴德挑选‘胖姑娘’号作为临时旗舰，虽然水手们还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大多数军官已经了解，这些军官都是家住在暖滩的低级军官，而那些身家丰厚的高级军官大多数并没有得到征兆，因为他们的家大多数在鲜阳花园，而鲜阳花园这次就是砲击的目标。
要怪你们就怪都城守备队三大队吧，瑞巴德安慰自己道。
当所有水手都准备妥当，船桨开始在海面上挥舞之时，沙漏已经漏光了一轮，这代表已经过去了一小时的时间，瑞巴德把这玩意倒过来，走出船长室，扶着船沿，看到万邦城正渐渐远离他。
万邦城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城里灯火透明，某个地方甚至燃起了大火，冲天的火苗慢慢吞噬半条街道，瑞巴德甚至能感受到那里传来的温度，他抬头朝桅杆之间的观察手，询问着火的是什么地方。
观察手又黑又小，身材敏捷，赤足在桅杆之间的渔网绳索之间爬来爬去，三步另做两步来到顶端的观察舱，他眯着眼观察片刻，双手围在嘴巴间呼喊：“大人，是芬芳街的方向，您最喜欢的妓院着火了，还有旁边的棺材铺，好大的火啊”
瑞巴德猛地站起来，手指挠着床沿，妓院里那个刚刚十四岁，来自南方海屿的小姑娘和他打得火热，不知道她有没有危险，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尽量不让自己想这破事。
二十艘战舰组成的临时舰队在近河口缓缓行驶，这里的暗礁川航门闭着眼睛都知道其中的方位，这也是为何舰队敢于在晚上驶离港口，在掌旗水手们指挥下，战舰慢慢调转方向，将船侧对准匕首街和鲜阳花园的方向。
巨大的圆石眼睛被搬运到巨勺中，瑞巴德看向手边的沙漏，里面的沙子已经悄然漏光，他轻轻点头，掌旗水手手中的旗帜开始挥舞，圆石咆哮着朝城中飞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独善其身的教会
曙光大教堂外的空地和台阶上，所有的武装修士已经退下了，这里也已经挤满了勋贵和平民们以及他们的家眷，双方泾渭分明，犹如两条不相干的交际线，即使是在这种时刻，贵族们依然穿着最得体的衣衫，腰上挂着佩剑，在一起侃侃而谈，也只有石砲撞击建筑的时候，才能看到他们脸上抽搐的表情。
就在刚才，一场史无前例的砲击向穷人巷和鲜阳花园砸来，藏在家里的人们犹如无头苍蝇似得乱跑，在被砸死了几个人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曙光大教堂周边。
虽然不知道是何人发动的砲击，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并不敢攻击曙光大教堂，难民们越聚越多，最终挤满了教堂里，后来的人不得不当街坐在空地上，修士们为难民们发来毛毯，好歹是能熬过并不太冷的夜晚。
曙光大教堂坐落在穷人巷和鲜阳花园中间，砲击能够不伤到这里，足以见得皇家海军的准头。
彩光通道走廊里，一个年轻的骑士大步朝密室的方向走去，他手里横抱着一个麻布口袋，愤怒将他的头发刺激的站立。
守在密室外的山姆拦了上来：“图克，副团长和至高主教在里面有事情商议，任何人不得打扰”
“商议，商议，就知道商议，不知道外面已经翻了天吗，看看这个，你给我看清楚”图克颤抖着把麻布口袋放在地上面，解开口子，露出里面装的东西，是一个死去的女孩。
女孩的脑袋挨了重重的一刀，脑浆流满了整个口袋，看到山姆依然无动于衷，图克把口袋全部解开，露出女孩赤裸的下体：“我遇见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已经被砍死了，但还是有三个男人在玷污着她的尸体”
“至高神会保佑她的”山姆轻描淡写道。
“放屁，保佑个屁，只有这个才能保佑她”图克猛地甩起头，柔顺的长发猛地掠起，下一个他就拔出剑来：“为什么副团长不下令让我们加入战斗，我们不参与任何派别，谁爱当皇帝谁就去当，只要保护民众就好”
山姆紧紧攥着自己的剑柄，生怕图克在激动之下暴起伤人：“放下你的剑，教会骑士的剑不是对准自己的兄弟的，你给我放下”他余光看向图克手中剑的剑尖，上面还有着斑斑血迹：“你杀人了！”
“是啊，我把那三个男人全杀了，把他们的卵蛋割下塞进他们的嘴里，然后切开他们的肚子，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像个姑娘死的哭哭啼啼个不停，怎么样”图克红着双眼：“这些暴民全该死”
突然一阵眩晕感涌上了图克的心头，他全身的力气一泄而空，下一秒就坠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图克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躺在一张木头床榻上，上面没有任何的铺盖，硌得身上的骨头生疼，他扭了扭头看到一只水囊凑在眼前，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喝点水”
接过水囊，图克仰起脖子把里面的水喝了个干净，他正想道谢，看到那苍老声音的主人撩起袍子在木塌上坐了下来，即使是视线不明的情况下，图克还是看清了他的面容。
“至高主教大人！”他惊呼道，立刻就想爬到地上跪拜，却被干瘦如枯木的手按了下去。
“你刚才的情绪很不稳定，莱昂诺怕你太过激动就把你击昏了，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你的内心还有愤怒吗”
图克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对不起，大人，我太莽撞了”
“莽撞没什么，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至高主教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往昔：“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还要热血，比你还要冲动，但换来的是什么呢？换来的是骑士团差点被取消，这断故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
图克点点头，五十多年以前，在少皇帝洛泰尔一世远征沙漠大陆的时候，曙光大教堂的一批激进派在城中发起教会叛乱，虽然后来被教会内部的保守派占压了，但还是引起了皇室的警觉，最后是骑士团亲自将自己犯了错误的兄弟们处死，才避免了教会武装被取消的命运。
“图克兄弟，你知道吗，自从我继承了至高主教的冠冕，就生怕一不小心就将曙光大教堂带进死路，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做出的每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即使是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在我的要求下，教会势力再也不敢插进世俗贵族们的对抗中，只有在北方新生教会叛乱时，才派出骑士团前去镇压，就算是当年压制三指城公爵时，也是洛泰尔二世皇帝下的命令，骑士团才敢动手”
至高主教慢慢走出这间小屋子，示意图克也赶上，离开后他才发现这里是大教堂一个很隐蔽的地下室，周转了许多通道才重新爬上至高祭坛内，又走过彩光通道，最后来到理石台阶上，周围执勤的教会骑士们看着他们的身影，露出惊讶的神情，特别是山姆，他没想到至高主教会亲自把图克带出来。
至高主教背着手，看向台阶上挤在一起休息的难民们，叹了一口气道：“看看现在的城里，现在局面是两个莱汶缇尔争夺皇位，这是属于皇室内部的争端，只要战火不蔓延到曙光大教堂，怎么折腾都是他们自己的事，然而教会掺和进去的话，意义就不样了，就变成了教会插进皇室纠纷，这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如果那样的话，等到皇位争夺战尘埃落定后，教会连这片可以给与难民们安全的空地都保不住”
图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时从匕首街的方向来了一群守备军士兵，他们士气低落，其中许多被安置在担架上的伤员，他们依次在在曙光大教堂前的空地上丢下自己的武器，失魂落魄的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这是？”图克有些疑惑
“闹剧结束了，第三大队失败了，他们将在我们的监督下安全的离开万邦城”山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图克身边，为他解释道。
“不，你们错了”至高主教眯着眼睛看向这一切：“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三百一十四章 海军副大臣
上次来到暖滩时，巴西勒和大猪还是随时可能被逮捕的逃犯，现在却已经成为了一名威风凛凛的中军团军官，暖滩的一切都已经被中军团接管，许多军官正聚集在码头，因为他们要在这里迎接皇家海军旗舰的到来。
早上得到的消息，称左军团对中军团的分支部队发起了进攻，当中军团的大军支援半路时，却发现左军团在冈瑟伯爵的带领下已经朝万邦城附近转移。
萨塔加尔立刻决定离开皇家森林，带着部队占领黄金平原中大片的村镇，因为参谋们的意见很一致，认为这场战斗会持续一段的时日，需要迅速收集大军需要的粮草，以及大量的征兆民夫。
于是乎，黄金平原的贵族们，接二连三的受到了来信，要求他们集合封地的民夫，前来向新皇帝宣誓效忠，一封信是以厄德二世的名义发出的，一封是以摄政王萨塔加尔以及巴西勒一世皇帝的名义发出的。
“巴西勒一世，啧啧啧，这个名字真霸气啊”大猪嬉笑着堆巴西勒说道。
巴西勒尽量不去理睬他，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一直紫色旗帜上，伯纳德公爵和萨塔加尔在签署了协议后，已经宣布所有的南方部队加入了还是小婴儿的巴西勒一世皇帝的阵营。
正主皇家旗舰还没到，伯纳德公爵就先到了，中军团前行部队的军官们只能先迎接他，好在全部的仪仗都是准备好的，只是把红毯调个头转向东侧就可以了。
在多达五百名骑兵，以及数千名士兵们拥簇下的伯纳德公爵无视迎接他的礼仪，骑着马一溜烟来到了插有白色鸾尾花旗帜的建筑前，这栋建筑是暖滩守备官的官邸，在十多个全副武装军官慈祥目光的注视下，守备官大人热淋盈眶的宣布要团结在以巴西勒一世陛下为首的正派人士身边，做出自己微弱的贡献。
伯纳德公爵为了展露自己的决心，连一贯的佩剑都没带，蹭蹭的以以一种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可以做出的动作，窜到守备官庞大的卧房里，两个奶妈刚伺候小婴儿睡下，就被他的脚步声惊醒，然后嚎啕大哭起来，委屈的小嘴噘的老高。
“陛下，老臣来迟了”伯纳德摘下自己的帽子，深深的对小婴儿鞠了一躬。
大猪对这种场合不感冒，很没眼力的捧腹大笑起来：“幸亏你来的晚，你要是来早了，这小崽子就没命了呢”
虽然他已经没有指责公爵的意思，但其中的意味却说得很清楚，公爵讨了个没趣，开始扯开话题：“这两个奶妈是什么来历，能够照顾好陛下吗”
一同入内的中军团军官上前解释道，这是萨塔加尔大人来皇家森林附近的村子里临时找来的妇女，但她们做的很好，于是就决定一直抚养小婴儿。
听到这里伯纳德公爵的眉毛扭成一团：“这成何体统，陛下的奶妈怎么可以出身如此卑微，至少也是某位身世清白的夫人”
他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别说小婴儿现在已经拥有皇帝之尊，就算是刚刚生下的皇子，他们的奶妈大多也是大贵族分支家的夫人，毕竟这也是一种殊荣，女人甚至会抛下自己的孩子来养育皇子，有了这层身份她们在皇子成年前就拥有了在黄金宫随意进出的权利，甚至一些小贵族家庭会因此而得到更多丰饶的领土。
这话可以由任何人来说，他却没资格这样说，巴西勒在他身后沉着嗓子：“难道您像杀了这两位夫人吗，就想两天前那样，想杀了莉莉，还想杀了小皇子？”
这番话攻击性太大，比刀剑还要猛烈，伯纳德公爵也是要脸面的人，羞愧的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转身走下楼，中军团和南方领的军官们紧随其后。
看到他窘迫的样子大猪哈哈大笑，从奶妈怀里接过小婴儿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下：“兔崽子，你看那老家伙那德行，你高不高兴哦”
虽然听不懂话语，但小婴儿还是抓着大猪的脸咿咿呀呀的叫起来，年纪大的胖奶妈见到有人为自己出头，心情也很好：“这孩子，就是喜欢两位大人，其他人抱都不让抱”
说完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嘴，想起这小孩可不是一般的婴儿，而是当今皇帝，大猪可以称呼他为娃娃和小崽子，她却不能，于是慌忙改口：“是陛下，是陛下”
皇家海军旗舰’皇帝之威号又过了两个小时，才带着其他三艘战舰慢悠悠的来到暖港，这艘高大二十米的，长达百米的巨舰甚至停不进暖港的港口，只能下锚飘在雾河水面中，港口周围的商船在他面前如同一个个小婴儿
个子最为娇小的‘开心猫咪’号载着仅有的几位决定投奔小婴儿的船长来到暖滩上，作为由酒馆和妓院组成的河边小镇，这里的女人见多的太多是粗鲁无比，浑身腥臭的商船水手，穿着帝国海军一尘不染制服的皇家水手引的她们浪叫连连，手绢顺着妓院的的窗户口往天上飘。
香水城伯爵达布尔·斯维特今年三十六岁，眼角刚刚浮现一丝皱纹，他的五官俊美而优雅，晒得略黑的皮肤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光彩，一头柔顺的棕色短发压在纯白海军软帽上，更显的英姿勃发。
他先是准备看一眼婴儿皇帝，得知皇帝正在睡觉，于是作为南方领的领主，立刻觐见了自己主君果园城公爵，公爵很是赞叹了一番他正确的决定，在得知他仅仅开来了四艘战舰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这，这...”伯纳德公爵挠了挠头：“即使有皇帝之威号，海战也实在不好打吧，是否有些困难”
“不是有些困难，而是绝对打不过”达布尔伯爵明确地指出：“更何况其他的皇家舰队是由瑞巴德公爵统领，我们绝无胜算”
“我们还有南方舰队，现在去通知，用不了十天他们就可以开来”克罗姆学士作为公爵的参谋，也参加了回忆。
达布尔摇了摇头：“不够，还是不够，香水城有二十艘战舰，再加上野猫河两位伯爵的二十艘小型战舰，我们的实力甚至不到对方的一半，更何况皇家海军一直保持训练，这仗不好打”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另辟蹊径
本该是指挥官们的军事会议，大猪也舔着脸挤了进来，但他很明显没有放准自己的位置，反而大声嚷嚷：“你们在说什么海军，海军，直接杀进城不就好了吗”
恰巧这时，守备官府邸的女仆端着一只果盘走了过来，里面装着鲜红的草莓娇艳欲滴，大猪一把夺来大快朵颐起来，女仆用漂亮的大眼睛白了他一眼，只好再去准备水果。
香水城伯爵达布尔细心的解释：“是这样的鲁尼爵士，昨夜都城守备队第三大大队死伤超过三分之一，已经撤离了万邦城，所以万邦城已经全面被厄德亲王所掌控，我们如若要攻下万邦城，只能用海军阻断海路，让商贩不能进入，要知道万邦城内居民超过十万，没有商船运送食物，只要一个礼拜就要物价飞涨，厄德的阴谋就不攻自破”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南方领的骑士不是很厉害吗，直接从城门攻进去啊”大猪三两口吃光了草莓，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四百年屹立的帝国都城，是随随便便能攻下的吗”‘胖姑娘号’的船长嗤之以鼻：“帝国的城墙屹立不倒，城门更是水火不沾，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断运粮的通路，这连我三岁的侄子都知道”
海军军官们立刻笑成一片，捉弄似得取笑大猪的愚蠢，中军团的军官们却是有些尴尬，大猪将婴儿皇帝救出城的壮举他们是非常清楚的，每个人都有他擅长的地方，在对他人不精通的翎羽加以嘲笑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显然海军军官们的礼貌只是浮于表面。
而几个跟随在果园城公爵麾下的南方骑士，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多嘴，否则现在被嘲笑的就是自己了。
大猪刚想发火，那几个海军军官就在达布尔伯爵的注视下闭上了嘴，他严厉的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不能因为互相之间的不熟悉就耻笑别人，现在我们应该精诚团结起来”
为了防止在座的几个势力之间再起摩擦，达布尔伯爵迅速为所有人讲述他在旗舰上就想好的计划，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己方海军力量的薄弱，如果想要封锁万邦城的海域，靠仅有的船只远远不够。
“你什么意思？”伯纳德公爵直截了当的说道，在海军方面的他懂得不如自己这个年轻的封臣多，还是要多听取意见。
守备官邸的墙壁上早就挂上一副海域地图，上面浅海和深海用不同的颜色标注，还有各个重要和次要的港口，以及海上路线，达布尔伯爵甩出指挥手杖，指向了一个离万邦城遥远的地方。
“这是哪？”一个显然对外界事物没有多少关注的中军团军官问道，他把脸贴到海域地图上瞧了瞧：“这比伯爵大人您的老家还要往东”
“没错”达布尔收回手杖：“这里是风峡群岛，各位想必都有所耳闻吧”
风峡群岛是位于中央海域中的一系列群岛，西靠南方领东北港口城市香水城，北面是贝克群岛，而南方不远则是贸易之地垂尔萨克森，这里历来是是海盗们的巢穴，早在帝国建立以来，这里就群居了冒险的水手和被驱逐的贵族们，他们在这里组建了劫掠船队，专门对三地之间往来的商船下手。
在帝国建立之初，查理一世皇帝就派遣了刚刚组建的皇家舰队对这里行径过扫荡，在那次查理一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对外征战中，海盗们的尸体挂满了皇家舰队每一艘战舰的风帆。
然而好景不长，仅仅十多年后，海盗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帝国忙于内政，只能渐渐将兵力收缩，后来几百年内，垂尔萨克森的执政官们和贝克群岛的商贾们也进攻过风峡群岛，有胜有败，胜者没有任何报仇，只有大动干戈之下财富的流逝，而几年之后海盗们就犹如雨后春笋再次出现。
一直到今天，风峡群岛都是三地贸易之间最坎坷的一环。
“香水城舰队已经得到通知，立刻会驶进雾河支援，而我还需要一位使者去一趟风峡群岛，寻找到那里海盗头领，雇佣他们为我们而战”
他大胆的计划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那个再次端来水果的女仆看到呆若木鸡的军官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害怕的看着这一幕。
“你疯了不成，怎么可以和这群海盗同流合污”伯纳德公爵猛地一拍桌子，双眼瞪得溜圆：“不去剿灭他们已经是海军的失职，怎么可以低声下气的寻求他们的帮助”
十几个海军军官们脸颊微红，作为皇家海军军官，说出这样一个计划确实有事稳妥，甚至可以说是很愚蠢，但他们早已经被达布尔说服，只等着伯纳德公爵和萨塔加尔的代表同意。
中军团的代表军官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需要萨塔加尔大人定夺，我做不了主”
“我也无法同意，这是在太过于耻辱”伯纳德公爵的双眼几乎已经喷出了火：“达布尔，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是帝国海军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提督，我觉不允许你这样做”
就在众人一片反对声中，被冷落许久的大猪走到了海域地图中间，他望向湛蓝色的海域，若有所思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方法很不错哎”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支持者，达布尔心花怒放，他还压抑住想要亲大猪一口的冲动，沉着声问道：“鲁尼爵士有何见解”
“风峡群岛的海盗有很多船吧，足足有三四百艘吧，我在书里见过的”大猪回答道。
达布尔有些唏嘘，想不到唯一的知己竟然是看似粗鲁的大猪，他环顾四周，看向满屋目光短视的军官和贵族们：“想不到大猪爵士竟也略通海略”他高兴之余，开始称呼大猪的绰号，而不是稍微有些疏远的名字。
“是的，《润滑油夫人》这部小说中讲的很清楚，润滑油夫人在海盗船上穿梭自由，小说中她每一章征服一个船长，我记得那本书足足有三百多章呢”大猪看到有同辈中人，开始分享自己阅读过的喜悦。
看到大猪竟把这本流传在万邦城底层平民中的通俗言情小说，在这种严肃的场合里当成数据标书，达布尔伯爵脸上抽搐不已。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人代表
“当年父亲带离开南方，一路往北去密林地的路上，他就喜欢在凌晨时分把我从床上揪起来，然后教我练剑”巴西勒情真意切的说道。
此时离日出尚有一段时间，天刚有点蒙蒙亮，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巴西勒脚尖与肩平齐，拔出两柄贵妇，他把真正的贵妇取名为大贵妇，而那柄赝品则取名为小贵妇，虽然是赝品，但材质丝毫不逊色它的本体，两柄剑同样都由密林冷钢打造，称得上当时名剑。
两个贵妇扔进草垛旁，他又拿出一只柳木树枝，在空气中挽了个剑花：“来吧，巴拉克，让父亲看看你这么多年都在橘子手下学到了什么”
这句话让巴拉克气鼓了脸颊：“橘子女士才教了我半年的剑术，天天就是抓着木剑，蹲马步什么的，还说是为了打好基础，喏就像这样”他慢慢走向巴西勒，忽然横过处女的剑尖，就朝巴西勒空洞大开的腰腹刺来。
狡猾的小子，巴西勒有些欣慰的笑了，这个孩子很有头脑，但是还是没有经验，他的眼睛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巴西勒轻轻扭动身子，处女就从他的身侧划过，而巴拉克没控制好自己的身体，有些失去平衡，就在他几乎稳住身形的同时，大腿却挨了一柳条，让他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地，处女跌落在地。
愤怒的小伙子摔了个嘴啃泥，朝巴西勒怒目而视：“你真的是我爸爸吗，你怎么这么狠心”
“这是为你好，你的橘子老师学的都是杀人之术，对于剑术她也是个半吊子”巴西勒弓起脚尖，把处女挑回自己的手中，然后递给巴拉克：“再来”
还没等巴西勒有所动作，柳条再次抽在巴拉克握剑的手上，他愤怒揉着被抽的通红的手掌：“我还没准备好呢”
“敌人可不会在你准备好的情况下再进攻”巴西勒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的柳树条以一种斜地里的角度面相自己的儿子，这次他巴拉克倒是稳稳的挥出了几剑，却连父亲的衣角都没碰到。
柳树条和处女相接触，上下左右的翻飞，却连一丝割痕都没有，因为柳树条总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拨开处女，仅用很小的力气就可以让受到的攻击化为无形。
但巴西勒把其中的原理说给自己的儿子听得时候，巴拉克却听得云里雾里，直晃自己的小脑袋：“我听不懂，太深奥了”
巴西勒把儿子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脑袋：“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不在这段时间里，你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你能做到吗”
“我会的”巴拉克眼中神采奕奕，一大一小两只手掌重重拍在一起。
......
达布尔表露出前往风峡群岛雇佣海盗的提议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当所有的勋贵和军官们走出守备官邸的会议室后，众人终于同意了达布尔的计划，只是这件事无论成败，都是要被日后划上一笔耻辱的标记。
经过讨论后，南方领，中军团和海军军官中将分别出一个代表，组成三人代表前去风峡群岛寻找海盗们的帮助，加入婴儿皇帝巴西勒一世的阵营，为他而战。
南方领派出的代表是鎏金骑士阿尔德勃·雷诺，作为伯纳德公爵下武艺最高强的骑士，他被给与了厚望，而海军军官则派出了‘皇帝之威号’的大副希力克，就在中军团商议代表时，巴西勒闯入了会议室，自告奋勇的要求自己代表中军团前去风峡群岛，毕竟他身上还有着萨塔加尔幕僚的身份。
“这是个很危险的差事，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你可得想好了”大猪一只不放弃的劝阻：“要不我替你去，巴拉克可还需要你照顾呢”
看着大猪疲惫的身子，这几天的战斗让他神情憔悴，连一向肥嘟嘟的肚子都瘪了三分，还有那失去的左耳朵，包扎的伤口还渗透着鲜血。
“这孩子是莉莉留下的，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有必要帮助他登上皇位，这是我欠莉莉的”巴西勒下定决心，就不再更改，在凌晨时分他唤醒了自己的儿子，巴拉克作为小婴儿的哥哥一直陪着小婴儿，就连睡觉都在一个房间内。
由于半夜就被唤醒练剑，浑身臭汗的巴拉克在早餐桌上就睡着了，巴西勒摸了摸他尚有些肥嫩的脸颊，提上自己的大小贵妇，头也不回的离开。
阿尔德勃和希力克早就换好了衣服，在荡妇酒馆等待着他，他们将扮成一队想要外出发财的商贩，准备驾着小船前往贝克群岛，这样的目标绝对会被海盗们发现并且劫掠，这样就可以很容易的登上风峡群岛，甚至很容易的见到风峡群岛的劫掠大王，虽然他们并不知现任的劫掠大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希力克是个年约四十的粗胖老船员，据说是身上流淌着皇室遥远的分支血脉，常年在雾河和海洋上漂泊的经历让他变成一个比心思敏锐的人。
军官团给他们商量出的身份是一个充满幻想的商人，带着两个临时召集的蠢护卫，巴西勒欣然接受了自己蠢护卫的身份，但阿尔德勃和希力克却对谁担任商人的身份争执不休。
“你太年轻了小伙子，许多事你摆不平，到时候还没见到劫掠大王的面，你就会露馅的，而且你长得太嫩，看起来就不像一个商人”希力克不知为什么，似乎不是很喜欢阿尔德勃，但他听说就是巴西勒把婴儿皇帝带出城的时候，对巴西勒表达了由衷的钦佩。
阿尔德勃找到了希力克言语中的漏洞，针锋相对：“大副先生，你说对了，一个长得像商人的家伙，怎么会愚蠢的带着两个护卫，雇上一艘小帆船，就敢横渡中央海域去遥远的异邦做生意呢”
希力克哑口无言，于是接受了自己护卫的身份，当他脱下洁白的海军制服，换上一身麻布衬衣，灯笼裤，还有灰色的破洞披风时，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居无定所，到处寻找雇主的流浪剑士。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征召令
“你说，我们能尽快赶回来吗，带着那些海盗船一起”一路上阿尔德勃总是喋喋不休的问道，在旅途仅仅行至第三天的时候，他终于把希力克惹恼了，大副把包袱一甩，冲他骂道：“你能不能闭上嘴，让我的脑子休息一会儿”
他们三个人均骑着马，彻夜不停的赶往香水城的方向，香水城的港口中的一个不起眼的泊口中，停着一艘隶属于达布尔伯爵的小船，那是在他年轻十六岁时和自己的堂兄弟们亲手打造的，几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准备驾驶这艘小船去拜访传说中的南方岛屿，但还没等他们的计划实施，就被老管家给发现了。
达布尔的父亲正准备将这艘小船毁掉时，却忽然去世了，达布尔匆匆继承了家传的爵位，也把自己的梦想埋进了内心深处。
这艘船近十几年来只在闲暇之余，由达布尔伯爵掌舵在近海附近游玩过，从未出过远海，而这次就派上了用场。
出发后的第八个夜晚，三人就走完了寻常车队一个月的路途，他们飞驰电掣的来到了黄金平原和南方领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庄附近，远处的荒野中忽隐忽现着一团橘黄色的光芒，天空中飘荡着黑色的杂质，轻飘飘的落了阿尔德勃满头，将他美丽柔顺的金色头发搞得腌臜不堪。
鎏金骑士布满的蒲扇着自己的头发和肩膀，嘴里不高兴的嘀咕：“这他妈是什么玩意，这群傻子在烧什么”
而巴西勒和希力克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张开双臂无言的迎接着漫天的黑色灰烬，当天空中的灰烬消失不见，远处的火焰也重归于虚无后，他们俩才抖了抖自己的身子。
“今天是神恩节啊，傻子”希力克撇嘴：“你连这个都忘了？”
实际上不仅是阿尔德勃，就连巴西勒也忘记了，如果这三个字就像一团锁链缠在他脖子上，有些让他不能呼吸。
莉莉的预产期实际上就在神恩节，但她在颠簸和惊吓中早产了好几天。
阿尔德勃‘呀’了一声，赶紧闭上眼睛祈祷，巴西勒学着他的样子，默念着希望巴拉克能够快乐的长大。
当三个人的身影走进村庄时，这里正在欢庆神恩节，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领主家院子外的空地上，举起酒杯畅饮泛着泡沫的啤酒，涂了蜂蜜的猪肉正在篝火堆上翻滚烤制，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神恩节大餐是这些村民们一年当中唯一能吃到蜂蜜的机会。
村庄隶属于一个小男爵，他有一对十七八岁的儿女，看到三个人时，他们脸上的好奇比警惕多了几分。
男爵作为主人，先是送上了一杯自家酿造的麦酒，然后是面包和盐，这个举动不代表他有多有善意，只因为今天是神恩节，任何人遇到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都要给予一定的关照，否则将不会受到至高神的祝福。
“你们三个，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如此盛大的节日，为何不在家里陪着家人”男爵的儿子好奇的问，他是个很健壮的青年，看起来很活泼。
他的男爵父亲制止了儿子不礼貌的问题，让自己的女仆从锅子里盛出几碗加了黄油的羊肉炖鱼汤给三人，这位男爵虽然是位贵族，但看的出生活的也很贫瘠，他家里只养着两个女仆，和一个雇佣骑士，虽说是一位骑士，但随身佩戴的剑看起来非常低廉，甚至比不上连果园城士兵的标配长剑。
他的马似乎很老了，鬃毛杂乱不堪，身体瘦弱，牙口看起来也很焦黄，最令人瞩目的是缺了一只耳朵。
当奶油和其他两匹骏马出现在那匹老马身边的时候，老马颤颤巍巍的躲在一旁，似乎并不敢和这些年轻的战马抢食。
当雇佣骑士疑惑的眼光放在三匹骏马上的时候，巴西勒就知道自己三人的行装已经有些露馅了，阿尔德勃装扮的商贩还好说，两个雇佣剑士怎么可能骑这么好的马。
“你们的马，可真好啊，一匹至少的二十枚大金币吧”雇佣骑士口水似乎都快留下来了。
好在阿尔德勃的脑子装的快，不假思索的就想出了借口：“这是我的货物，我是一名马贩，这次是带着样品给自己的客户看的”
“一定是某位大贵族购买的战马吧”男爵自顾自的说道，然后从皱巴巴的丝绸衬衫掏出一份信，看得出他的衬衫已经浆洗过许多次了。
男爵晃了晃手里的信：“信上说万邦城附近发生了战争，需要我等集结农夫去为皇帝作战，这次需要我出十位农夫，加上两位骑士，还有五匹载货的牲口”
虽然男爵晃得厉害，但巴西勒还是在信的启端看到了伯纳德公爵的丰收葡萄徽章，他有些惊讶于公爵的能力，召集封臣的信件竟然这么快就到达了这样一个小男爵的手里，他之前显然已经忘了伯纳德公爵当过二十多年的首相，没有两把刷子是做不到这点的，相反之下厄德亲王的征召令还没到，这一点上己方明显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你的农夫们都征召好了吗，男爵大人”阿尔德勃问道。
“人手倒是够了，但是怎么说呢，麦子还有几天就快熟了，需要人手割麦子，这点让我很头疼啊，但是大家伙又想去为皇帝而战，这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村子里只有几个老头子参加过战争，据说都发了财，所以我的小伙子们也想去跟着皇帝弄点金币花一花”男爵挠了挠头，又看了一遍信纸：“尊敬的巴西勒一世陛下，我记得当今皇帝不是查理，恩.....”
“是查理五世陛下”他的女儿尖叫道。
“不对，查理五世是那个天天睡觉的老懒虫皇帝”女孩的哥哥显然对此抱有不同看法：“是查理六世陛下，我去年去万邦城远远见过他一面，和我差不多年纪”
男爵愣愣的点点头：“那还真是年轻啊，那这位巴西勒一世殿下是怎么回事”
“他是查理唯一的儿子”巴西勒说出了答案，不知道他们日后知道自己效忠的皇帝至今还没满月，会是个什么表情？
第三百一十八章 陌生的故人
雇佣骑士的妻子是一个长相比较清秀的女人，她有着一双粗糙油腻的手，是一直在厨房工作的证明，当巴西勒一行人醒来时，她已经做好了一桌美味的早餐，是用黄油煎的培根肉和炖鱼汤，加上白色的面包，这种早餐是连男爵大人都很少享用的，他们之所以这么好客，完全是因为阿尔德勃拿出了两枚大金币，当做过夜的费用。
他之所以坚持付出费用，全然是因为想要购买精致的草料给三匹马享用，比如豆子，麦麸，菜籽油和盐粒，这些东西村民们都至若珍宝，怎么可能无偿的让路人的牲口享用，所以菜不得不用金币购买。
行事谨慎的希力克责怪阿尔德勃出门露富，这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他早年在商船上讨生活，什么样的恶人都碰到过，虽然后来跟随达布尔伯爵加入了皇家海军，但他内心依然是对陌生人有着天然的距离感。
对希力克的小心谨慎，阿尔德勃显然嗤之以鼻，他摸了摸自己的佩剑‘银血’：“瞧见这个了吗，只要我有这个，我谁都不怕”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把厄德亲王宰了，这样战争就结束了，这样咱们就不用讨这个苦差事了”西力克嘟嚷着，转身蹲在门前捣鼓了几下，他拿出一条打磨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铁丝，顺着门缝绑缚在门外走廊的地板缝里，而另一端则栓在自己的腰间。
”行了，好好休息吧先生们，明天我们还有好一段路要赶呢”他说完反锁上房门，转眼间爬上床打起了鼾。
第二天吵醒巴西勒的是一阵拳打脚踢，睁眼便看到希力克手握自己的海军尖刀和小斧，顶着正缓慢打开的房门背后，当一张中年妇人的脸出现后，他立刻把尖刀和小斧收起，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早上好，夫人”
厨娘的神情有些惊讶：“我敲了几下门，你们没声音，我就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原来你们醒了”
他端来一只很大的餐托，上面装满了美味的早餐，直接放到了床榻旁的桌子上，并自我介绍起来：“我是骑士的妻子，也是男爵大人的厨娘，男爵大人昨夜特意吩咐我说几位要早起赶路，让我赶在你们离开前准备早餐，请趁热享用吧”
“感谢您，夫人，美味至极”阿尔德勃已经迫不及待的赛了满嘴的培根。
这一夜真的睡得非常舒适，巴西勒感觉自己宛如新生，而阿尔德勃和希力克显然也是，自从离开暖港后还是头一天睡在柔暖的床榻上，舒服的以至于睡过了头。
草草用过早餐后，三人带着包袱来到马厩，三匹坐骑被照料的很好，活力四射非常有精神，而且被洗刷的干净，正聚在一起漫步。
巴西勒看到远远有十个年轻的村民结伴站在男爵家的院墙外，其中有八个人拿着长短不一，用火烤的坚硬的木头长矛和柳条编程的盾牌，而三个人拿着柳木做成的弓，腰上的箭袋里装着也是木头箭支，只有两个最高大的小伙子拿着的好歹是剑，真正的剑，虽然看起来灰不溜秋，质量很堪忧。
谢天谢地，巴西勒还以为这个村子穷到连一块铁都没有呢。
雇佣骑士正在对准备出征的小伙子们进行最后的训练。
“我说让你们走，你们就走，听明白了吗，先迈左脚”雇佣骑士的声音很嘹亮，但是有些嘹亮过了头，仅仅是个农夫根本用不着这么大的声音。
几声中气不足的‘是’后，雇佣骑士举起剑直指向天：“进攻，一二！一二！一二！”
征兆民夫们开始迈动脚步，其中九个正确的迈了左脚，而剩下的一个迈了右脚后才发现自己犯了错误，他紧忙原地变回左脚，却不小心顺了拐，这一下子把其他人也带跑偏了，几个精神太过于集中的征兆民夫挤到一起，在地上滚成一团。
雇佣骑士的脸气得通红，他先是把每个人踹上一脚，吼着：“都给我站起来，重新来一遍”
一直到打点好行囊，给马戴上鞍子和笼头后，这些个征兆民夫才勉强能够走起队形，但也是必须在雇佣骑士的口号下才行，只要他一闭上嘴，民夫们立刻不客气像是三步的鸡群。
多年之前，巴西勒也带领过超过千人的密林部队，他明白带领军队需要的本领，仅仅是把士兵们完整的从一个地点带到目的地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不过像今天这样十个人连队列都走不齐的，还真是少见，或者说他们还真是挺笨。
如果不是职责在身，巴西勒还真像留下来训练他们一番呢。
当征召士兵捉对使用木棍对练的时候，男爵也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了，他今天穿了一身漂亮的皮甲，如果不注意上面的锈迹和一些刮痕，还是挺威风的。
他一出门就看到征兆民夫们练得大汗淋漓，倒觉得不错，便向三人中名义上的主事阿尔德勃炫耀：“你觉得我的士兵们怎么样，阁下”
“不怎么样，我在一分钟之内”他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是一位吊儿郎当的富家子弟，只是和家里闹矛盾就出门自立门户，便连忙改口：“我是说我的护卫一分钟之内就可以把他们收拾干净”
男爵先是愣了两秒，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直言阿尔德勃非常幽默，然后表示自己要去找附近村子的领主们，商议一同出发去服役的事情，就不送阿尔德勃了，然后他招来自己的厨娘：“爱丽丝，给几位先生带上几囊咱们酿的苹果酒，用路上解渴用”
听到这个名字，巴西勒开始仔细端详厨娘的模样，慢慢确定她就是当初夺去自己初吻的那个姑娘，当年维克爵士带着他北上密林地，进入黄金平原借宿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个小村子，而这个小姑娘就是当初嚷嚷着非骑士不嫁，并霸道的吻了巴西勒的女孩。
看着她细心的为自己丈夫擦汗，巴西勒有些欣慰，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确实嫁给了一位真正的骑士。
而她的骑士丈夫，却即将前往万邦城加入皇位争夺战。
第三百一十九章 蔚蓝之眼
策马站在果园城的护城河外，可以看到城墙顶有着斑斑烛点，那是巡夜的士兵的火把，为了照亮亦是为了告诉心怀不轨的人，这里有人看守。
在果园城规模还没这么大的时候，经常有野林中的不法之徒在周围行不法之事，在传说中的故事里，某位果园城酋长美丽的女儿就被强盗翻过城墙连夜盗走，从此没有下落，从那之后果园城就行了警惕，上千年过去，果园城已经不是那个破烂的小山寨了，但这个传统却依然保持了下来。
阿尔德勃吹响自己的号角，那是果园城臣属必备的器物，能够在夜间和城墙上的士兵交流的道具，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自己人回来了。
为了让士兵们尽快开门，希力克点燃火把，然后凑到阿尔德勃身前，让城墙上的士兵能够看清他的面容，火苗在夜色中跳跃飞舞。
银白色战马银鬃似乎挺讨厌火焰，跳着脚倒退了几步，阿尔德勃护着自己的宝贝马：“嘿，你小心点，差点烧到银鬃的耳朵”
“我有分寸的”希力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吊桥慢慢被放了下来，还没落到地的时候阿尔德勃就驱使着银鬃跳了过去，从城门旁的小门窜了进去。
守夜的士兵立刻上来查看：“阿尔德勃男爵，您不是和公爵大人在一起吗”
“多嘴，守好你的门，三个小时以后我会再出城的”阿尔德勃轻飘飘的说道，随即绝尘而去，朝着公爵的城堡而去。
果园城的总管已经五十多岁了，经常被世面所困扰，此时好不容易睡下，却忽然被仆人吵醒。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披上衣服，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仆人是不会把他吵醒的。
“是阿尔德勃男爵，他带着公爵大人的信件，要取一件东西”
“你们带他去不就好了”果园城管家有些想发怒的冲动，就这么点屁事要吵醒他？下次有母鸡下蛋是不是也要吵醒他？
“是金库”仆人小声的说道：“他们要进金库去一件宝物”
果园城的金库处于城堡的地下设施中，周围是用坚硬夯实的土堆建成的，刀剑甚至不能刺内一寸，它的大门使用实木制造，外裹着足够打造上百件兵器的厚实钢皮，上挂十八道各式各样的锁。
金库里储存着果园城所有值钱的宝物，里面的金币以十万计，更是有各式各样金制饰品，宝具和珍稀珍惜的宝石，金库的钥匙只有公爵本人和管家才配有，也只有公爵和管家才可以进入，就连公爵的继承人奥拉都不会允许独自进入。
管家穿着软拖鞋匆匆来到大厅，看到阿尔德勃带着两个人正在餐桌上大快朵颐，他们吃的是厨房昨夜制作的剩下的食物，一些冷切鸡肉和白面包，就着凝成膏状的鱼汤灌。
阿尔德勃塞下一块鸡胸肉，将手中的信物，一只切割成葡萄形状的宝石扔给管家：“公爵大人要我来取蔚蓝之眼”
蔚蓝之眼是享誉帝国内外的名贵项链，上面唯一一颗蓝宝石足有鹅蛋那么大，是当年露丝·德兹比嫁给奥拉时带来的嫁妆，果园城中每个贵妇人都以能触摸它一会儿为荣，而露丝夫人也决定日后在自己女儿出嫁时为她戴上。
“这个...用不用通知一下露丝夫人？毕竟这东西是属于她的”管家有些不自信的问道，等到露丝夫人发现自己的蔚蓝之眼不见了，追问之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这几乎不可能，她每天热衷于和修女们讨论缝纫之道，更是经常带着孩子们去郊外游玩。
“这关乎公爵大人，和果园城的未来，更是帝国的大事，怎能让一个女人插手”还没等阿尔德勃接话，希力克就很不客气的说道。
管家明智的没问到底是什么大事用得上蔚蓝之眼，如果公爵大人想让他知道一定会让他知道的，他从脖子上取下从不离身的十八把钥匙，带着三人来到地下金库。
阿尔德勃手里拿着一颗梨子咬着：“管家，我们的士兵集结的怎么样了”
作为公爵的领地，征兆民夫的信件早就用信鸽传达到了，整个领地也集结起了兵力准备朝黄金平原金发，于是管家一笔一划的算到：“所有兵力都在各自的村镇集结的差不多了，我估计能征兆两万民夫和三千民带马骑兵还有超过五百名骑士，先行的一千兵力前几天已经登上香水城的战舰朝雾河驶发了，除了雷堡，他们的还没回信”
“温纳投靠了我们的敌人，当然不会给回信”阿尔德勃吐了一口吐沫。
“他跟随了厄德亲王？这真是不可思议”管家显然在信中知道的很多，不比三人要少。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金库外，这里的暗格里养了十几条凶恶的猎犬，如若当出现陌生人时他们就会冲上来撕咬，这些狗都是由管家和公爵亲手喂养的，只对他们俩抱有好感，所以他们睁着温润的眼睛，温顺的跟在管家身后，倒是对后面的三人龇牙咧嘴。
“它们不会冲上来咬我吧”希力克的声音都变得颤抖，看不出来他竟然对狗有如此恐惧。
“不会的，他们视我为亲人，我带来的人既是客人，除非你们对我有攻击的倾向”管家的声音在地下通道中不断回响。
金库的大门有三人之高，当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阿尔德勃不住的赞叹：“虽然我拜在公爵大人麾下有接近十年的时间，但从未来过这里，确实震撼人心啊”
“转过身去，不许看”管家说道，这是为了防止别人窥视开锁的顺序，十几道咔嚓声后，管家招呼他们一起帮忙将金库大门推开一条小缝，然后他独自举着火把带着猎犬进入，之所以不让其他三人进去，也是防备暗中夹带，这条规定对于任何人都是如此。
仅仅过了五六分钟，管家就从从金库中走了出来，他仍是让三人转过身去，按照顺序锁上大门，然后才把装有蔚蓝之眼的漆盒交给阿尔德勃：“虽然不知道你们拿这玩意有什么用，但一定要小心保管了”
第三百二十章 英勇无敌的斯维特号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靠谱，如果那位海盗头领贪图蔚蓝之眼，拿了礼物不办事怎么办”
在临近香水城的时候，巴西勒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的生活中从未接触过生活在海洋上的人，更别说其中臭名昭著的海盗了。
“如果一个海盗头领拿了礼物不办事，那么他就会被自己的手下杀死，这就是海盗的规矩，这是海盗们的信条，虽然我的大半生都在于他们作战，但对于他们的这种规矩还是挺喜欢的”希力克说完，然后率先进城。
香水城已经做好的战斗的动员，城西的大门外，到处都是安置在野外的帐篷和简易的木屋，全副武装的南方骑士和他们率领的征兆农夫将整个西郊踩得灰尘扑扑，漫天烟尘。
香水城的临时城主是达布尔伯爵的某位堂兄，据说就是小时候和他一起建船的堂兄弟之一，在三人来到香水城前，他就已经把那艘帆船修缮一新，配备好了水手，只等着出发了。
“知道吗，我很不同意达布尔的这个主意，简直是愚蠢透了，我有许多伙伴在死在了海盗的刀剑下，我恨不得把他们的皮扒了，把他们挂在晾鱼架子上风干，你是知道的希力克”
他和希力克十分熟悉，算是好朋友，两个人讨论了一番达布尔的策略，然后吐槽了一顿，就来人报告水手已经召集完成，随时可以出发。
“你们真的不用休息一晚吗，此行虽然海程不是很远，但海洋冷酷无情，那些海盗更是心肠坏得很，你们很可能长途跋涉却没有任何收获”
“算了吧”希力克谢绝了他的好意：“海军不比陆军，咱们的实力太过于薄弱，司令大人对我们了如指掌”即使是分属两个阵营，希力克仍然倔强的称呼瑞巴德公爵为海军司令官，这种情况在皇家舰队里非常常见，巴西勒觉得这可能就是海军独有的文化。
达布尔伯爵和堂兄弟们在年轻时建造的这艘小船，被他们以自己的姓氏为名，起名为‘英勇无敌的斯维特号’，后来觉得名字太过于羞耻，就改为‘英勇号’，算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了，船上设有二十跟船桨，也就是说超过十个水手人就可以驾驶它出海，可以说是小巧玲珑，船上的水手都是斯维特家族的水手，他们本来应该随着香水城的战舰支援雾河上的战事，却被伯爵的堂兄留下执行另一项任务，所以抱有很大的意见，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任务。
当得知这次要载的人是一位出海寻找财富的富家子弟和他的两个护卫时，水手愤怒到达了顶点，虽然水手们不敢违背临时城主的意见，但愤怒无处发泄，所以把伯爵府的传令仆人揍了一顿，此时正在船上做最后的检查。
英雄号停泊在通常由渔船组成的渔鲜港口，当三人到达时候，几个大胡子水手不怀好意的跳下船，用饱含盐粒和风霜的眼神上下打量。
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黑脸汉子率先走上来，先是对伯爵的堂兄微微点头，然后用粗短的手指戳着阿尔德勃的胸口：“我叫鸦卵，是英勇号的临时船长，你可以叫我鸦卵船长，你们的目的地是垂尔萨克森，所以在到底垂尔萨克森之前，我希望你们能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不要惹我不高兴，否则就把你们丢海里喂鱼，知道了吗”
一艘船，就是船长的私人领地，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树立自己的领导型，阿尔德勃很娴熟的收起了自己的跋扈，诚惶诚恐的点点头：“是的，船长大人，一路辛苦您了”
巴西勒暗自好笑，这鸦卵不知道搭载的是一位武艺强大的骑士，和另一位海军战舰的大副，希力克作为皇家旗舰皇帝之威号的大副，统领的船员多达五百多人，岂是一个小小的水手能够比的。
至于巴西勒自己，则什么也不是，虽然号称焰尾酋长，但整个氏族都没有了。
船舱里已经准备好了啤酒和淡水和很多的腌鱼腌肉，还有一些新鲜的柑橘，这些东西非常昂贵，但却是不得不带上的，没有柑橘的滋养水手们会爆发疾病，烂手烂脚烂牙齿是小，严重的甚至会爆发传染病，以至于整船人都死光。
许多年前香水城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当一艘远洋商船驶回港口时，没有按照规定停在近海处排队进港，连续撞上了几艘商船，最后冲上浅滩撞塌了几栋水手小屋，压死了十几个在里面睡觉的海港官员，当香水城的守备士兵爬上船准备抓人时，却发现整艘船的人都死光了，整个船舱里蔓延着黑绿色的汁液，蛆虫在死去水手的身上蔓延蠕动。
从那之后差不多整个帝国的港口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带上足够保持健康柑橘的船只，是不被允许出海的。
三个人待在低矮的小船舱里和臭鱼干作伴，浑身上下透着憋屈劲，个子最高的阿尔德勃不得不蜷着身体，低着脑袋，当他漂亮的金色头发被一根咸鱼干缠住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低声吼起来：“凭什么，凭什么让我们待着这么小的地方，那边明明还有几个舱室”
“那是船员们休息的地方，不是给你休息的”精通海洋之道的希力克说道：“在船上，乘客是最没有人权的，除非你是非常尊贵的客人”
说完他露出一抹轻笑，他所谓尊贵的客人自然不是指阿尔德勃和巴西勒，而是指自己，作为皇帝之威的大副，帝国海军的四号人物，他可以说在帝国内任何一艘船上，都可以胜任船长的角色，但很明显的他并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
这时英勇号忽然晃动了一下，在木板躁动的声音中，缓缓驶出港口，泊口周围的渔民开始吹起口哨，这时他们的一贯传统，希望每艘离港的船只都能收获好运，满载着丰收而归。
这份丰收大多指满船的渔货，或者是丰厚的商品和闪闪的金币。
对于三人而言，就是那份海盗的诚意。
第三百二十一章 贪心商人阿尔德勃
航行到了第三天，所有的近海的建筑都无影无踪，漫天的海水和蔚蓝的天空融为一体，使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而此时的风向正好，三面小巧的风帆像是展翅的鸽子，就连水手们都放下了手中的船桨，百无聊赖的坐在甲板上。
如果不是身边那个恶心的声音，倒也是一个惬意的午后，自从离开近海的范围后，阿尔德勃就吐个不停，他的抱着一只小木桶，嘴角总是挂着呕吐物的残渣，时不时的把脑袋埋进去呕吐。
巴西勒来到他的变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还好吧”
阿尔德勃抬起头，脸上早已经没有那副俊美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青紫色的脸，脸上挂着眼泪和鼻涕，说不出的惨淡，他张了张嘴，发出几个急促的音阶，随后闭紧嘴巴，脸色变得狰狞，然后再次埋进呕吐桶里。
“吐吧，吐干净就不难受了”小个子水手的软鞋踏在被海水打湿的甲板上，手里拿着小匕首削着一只柑橘，不停的往嘴里送，并把剩下的半只抛给巴西勒：“来点？”
巴西勒接过柑橘，连皮吃下，满嘴的酸味让他打了个哆嗦，口腔充斥了唾液：“多谢啦”
“真是奇怪了，你小子怎么不吐呢，第一次坐船的人就没有不吐的，只是吐多吐少的区别”小个子水手扭头看向抖擞个不停的阿尔德勃：“不过吐得这么厉害的人还真是少见，你的主子让我想起了我那怀孕的妹妹，吃什么就吐什么”
“我坐过船，去过很远的地方的”巴西勒随意的解释道，然后看道阿尔德比的小木桶已经装满了呕吐物，便准备倒进海里，这些呕吐物虽然恶心，对于鱼类确实丰富的食物，它们会变成食物残渣，被鱼类吃掉，然后茁壮成长，然后端上人类的餐桌。
想到这里，巴西勒觉得有点恶心，也有点想吐的意思。
而希力克则在船尾，正在和一个水手比赛钓鱼，他的脚边放着一只铁桶，里面已经装了不少的货，随着手中一紧，他甩起鱼竿，一只硕大的螃蟹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被他用夹螃蟹的手法抓住，也就是直接按住螃蟹的肚腹和背盖。
“老伙计，你好厉害啊，今天有螃蟹吃了”身边的水手看着希力克脚边满满的铁桶，发自内心的赞叹，他们的钓鱼是带有赌博性质的，如果希力克输了就要将自己的扳指送给水手，而水手输了不过是要送上今日量的啤酒。
水手摸不准希力克的底细，满口答应了下来，却不知希力克已经在海上摸盘滚打四十多年，据他和巴西勒吹牛时，曾说自己钓过的鱼能装满银光湖，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也能说明技巧的娴熟。
比赛结束，水手虽然输了比赛，但心情还是不错的，他提着满载的铁桶准备去烹煮海鲜，和倒完呕吐物的巴西勒打了个照面。
巴西勒悄不声息走到希力克身边，他知道希力克钓鱼是假，观察路线是真：“怎么样，瞧出什么了吗”
“向北偏了两舵，快驶进海盗们的势力范围内了，我们妥妥的要被打劫了”
之前希力克假装和舵手聊天，趁着舵手不注意在船舵上做了些手脚，鸦卵船长警惕性不足，并没有注意到这点，还以为自己的英勇号正在以正常的航线行驶呢。
“他这样的人，在皇家舰队只能当一个浆手，这都没发现，实在无法忍受，我暗地里准备了十多套计划呢，都排不上用场了”希力克幽怨的说道。
巴西勒抬起头，看向硕大的一轮明日，将整个海面映照的灿烂无比：“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发现太阳的方位不对了吧”
然而巴西勒确实高度了鸦卵船长的本事，他一直在船舱里休息，等到午饭做好了，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看着锅子煮的海鲜，鸦卵眉毛扭成一团，他曾经发誓过，如果自己能够执掌一条船只，一定不再吃这些恶心人的玩意，但此时真正当上了船长，却发现如果天天吃保存的肉干和面包，那么一定储存量会立刻见底，所以他必须以身作则，面不改色的捞起一块鲑鱼肉，没滋没味的吃起来。
众人一边嚼着海鲜大餐，一边听着阿尔德勃的呕吐声，他已经把昨夜的食物吐的差不多了，此时正滴答的口水倚着船沿唉声叹气。
巴西勒嚼着螃蟹腿：“哎，你吃不吃了”
阿尔德勃慢腾腾挥手，然后艰难的挪动脚步，慢慢走回船舱，但尚未到达阁梯就因虚弱倒了下去。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正在瞭望的水手忽然传来警戒：“前方出现海盗，大约二十分钟的海程”
鸦卵船长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猛地抬头看向太阳的方位，大惊之色后朝船舵的方向跑去，他三两步跳上去，一脚踹开正在分神的舵手，猛地看到船舵上的标刻度偏了一角，紧接着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偏了都不知道”
舵手来不及解释，赶紧拔下自动驾驶的木方，猛地向左打满舵，企图在被海盗船发现之前逃离。
然而海盗船既然已经到达了此处，必定是早已经发现了英勇号，海盗船比英勇号要小，却载满了舞蹈弄棒的海盗。
几个水手赶紧顺着木梯爬到货仓，把船上搭载的货物轮番扔下水，这样是为了减轻英勇号的重量，可以更快的逃离，这也是商船遇到海盗时的标准做法。
刚才还吐的死去活来的阿尔德勃，看到关键的时刻到了，倒是艰难的撑起身体，抱着那些临时作为障眼法购买的货物，都是一箱箱漂亮的毛皮制品。
“我的货啊，我的货啊，不能扔啊”他使劲挤出几滴眼泪，把一个贪心商人的德行装的惟妙惟肖。
“滚开，不扔，咱们都跑不掉”水手一脚把他船帆，顺便把箱子抛进海里。
阿尔德勃眼看时机已到，张牙舞爪的跳进海里去拥抱自己的货物：“我的货啊，我的货呀”
第三百二十二章 自投罗网
巴西勒猛地从海水里扎出头来，一把抹净脸上的水滴，看到希力克早就游到阿尔德勃身边，托着他的屁股往木箱子上爬。
他把身子放平，舞动着双腿，慢慢朝箱子游过去，阿尔德勃虚弱的趴在箱子上，紧紧抱着漂浮物不撒手。
希力克显然也注意到了巴西勒的位置，在靠近的时候一把将他捞了过来，巴西勒将身子伏在箱子上，然后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英勇号：“他们还真跑了”
“他们的做法是对的，没人会去挽救几个自杀的人”希力克说道。
在商船遇到海盗时，通常会全速逃离追捕，对于那些意外落水的人，只能保佑他们好运了，更别说这三个直接往水里跳的人。
这波海盗驾驶的是三艘快浆艇，在奋力的划动下，很快来到三人身边，其中一艘停了下来，剩下的两艘接着去追英勇号。
“鲜血，或者金币”在快浆艇靠近三人的时候，船上的海盗们争先恐后的叫喊起来，他们把怀里的小磨刀石掏出，用匕首在上面摩擦，这样做可以给与别人恐惧。
而鲜血的代表着死亡，如果目标执意不投降，那么等待的就是刀剑的刺入，如果选择金币，那么就是投降并且交出自己的货物，然后视目标的富有程度勒索赎金，这些希力克早就科普过。
阿尔德比立刻摘下了自己的剑，双手高举做出一副怂样：“金币，金币，别杀我，大人们”
海盗们听到‘大人’这个词的时候，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爆发出一阵哄笑，这种称呼贵族们的词语放置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让他们有些飘飘欲仙。
三人的武器都被收缴走，双手被绳子紧紧束缚住，然后被连拖带拽的赶到快浆挺上，其中一个黑色短发带着眼罩的海盗蹲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一只刀柄上镶着碎宝石的匕首，在阿尔德勃脸上虚划：“那艘船还有什么好东西吗，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们的身份”
“别伤害我，别伤害我，大人”阿尔德勃的身体颤抖着，一部分是装做出来的，更多的是他现在确实非常虚弱，长时间的航行让他心力交瘁，吐的不省人事，现在都是在咬紧牙关坚持。
“那艘船是从香水城雇来，我的父亲是一名来自万邦城的商人，他老是骂我光知道吃，光知道玩女人，我气不过，就偷了些钱准备做贸易，这样父亲就会看不起我了”
海盗挑了挑眉毛，心想这还是条大鱼，得赶紧交给头领。
货物很快清点完毕，共有十箱漂亮的毛皮衣服，两箱漂亮的匕首，这些都是海盗们非常喜欢的东西，众人便带着丰收的喜悦返航，三人被仍在快浆艇的后部，由一个差不多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看守。
男孩带着一顶软皮小帽，手里拿着柄小刀：“不许乱动，乱动就给你桶个窟窿”
“我没乱动啊”阿尔德勃吐着苦水。
“多嘴，我这就通你个窟窿”小男孩拿着小刀正跃跃欲试，屁股上却挨了一脚，带着眼罩的海盗骂了一句：“这是金贵的，可以换赎金的”
“这个也要换赎金，那个也要换赎金，我什么时候才能玩女人啊”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索性坐在快浆挺上哭了起来。
一个月前几个老海盗们带着小海盗去酒馆玩，面对那些姿势风骚的女人，小海盗也跃跃欲试，却被告知没杀过人的男人不配玩女人，所以他一直等待着时机，等待那些胆敢反抗的肥羊，只要这样他才有杀人的机会，可是最近的生意都很不好，而且好不容易抓来的肥羊都乖的狠。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啊，为什么不反抗啊”小海盗都快气疯了，跳着脚骂道，顺便想给靠得最近的巴西勒踹上一脚，他的动作在巴西勒眼里慢的简直像是只鸭子，稍微挪了个屁股就躲了过去，小海盗一脚踢空，打着转甩在小艇上，裤子被钉子刮了个口子，露出一大片白皙的屁股蛋子。
风峡群岛的‘洁白女士’号就下锚在距离大概三十分钟海程的地方，小艇很快就回到了母船附近，这艘船拥有七面大大小小的风帆，就算在皇家海军也算的上是主力战舰。
三人在海盗们的威胁下，依次顺着船侧的绳梯慢慢爬了上去，看到同伴们收获了战利品，满船海盗或趴在船沿上，或攀附在绳索上，开始欢呼起来。
洁白女士号的船长带着一顶华丽的软布海帽，上面插满五颜六色的羽毛，看起来像只求偶的孔雀一样，抓获三人的眼罩海盗来到他身边报告：“抓到个硬货，还有他两个手下，那艘桨帆船跑了”
这时那几箱子毛皮和匕首已经被吊上了船，船长稍微检验了一番，他惗了惗皮子，又凑上去闻了闻：“东西还不错，就是少了点，聊胜于无吧”
然后他们又讨论了一番英勇号的航速，思索后得出结论，自己的快艇在追上之前，就会进入香水城海域的附近，所以他们一定会空手而归，而且估计英勇号上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船长检查完货物，开始打量被绑来的三人，他的眼光在阿尔德勃和巴西勒身上一掠而过，在看到希力克的时候，眉头渐渐紧锁起来：“你是一个护卫？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腥味”
“你说对了，伙计”希力克一改自己伪装的神情，挺直了胸口，身上的气场骤然散发，他目光直视着船长：“阿尔德勃，把我们的礼物拿来”
由于海盗们之前没搜过他们的身体，所以装有蔚蓝之眼的盒子还一直在阿尔德勃的怀里揣着，他抖了抖身子，盒子便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船长看了那盒子一眼，光是那精致的盒子就价值不菲，他带着疑惑的目光，有些害怕里面有机关，便把盒子交给小海盗：“打开它”
小海盗倒没那么多想法，双手一掰打开盒子，蔚蓝之眼的光芒瞬间把他的眼睛都快闪花了，他哆哆嗦嗦的张开嘴：“卧槽”
第三百二十三章 洁白女士号
之所以在洁白女士号上展露盒子，希力克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如果在小浆艇上拿出蔚蓝之眼，很有可能被当时的几个海盗私吞，他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摩海盗的心理的。
而洁白女士号上的船员有二百计之多，在众目睽睽之下，船长决计不敢私吞，这样名贵的宝物不是他所能贪昧的，肯定会一层层上交，知道交到海盗中的最高头领中。
这也亏了海盗们中的一项规矩，因为防止有人私藏保护和金币，被绑之人身上一律不得先行搜索，必须等到有数十名公证人的情况下才可以。
蔚蓝之眼给与整船海盗的震撼还在继续，特别是那个小海盗，之前他满脑袋都是女人，为了有和酒馆招待共度良宵的机会，他可是攒了很久的钱呢，现在这样一颗震撼人心的大宝石放在他手心，如果能够被他拥有，光是看一眼那些女人就愿意和他睡觉了吧。
想着酒馆的十几个女招待纷纷跳到他的床上，小海盗满眼都是金星，口水拉的老长，在差一指就要落在宝石上时，船长一把将他踹开，将宝石夺了过来。
作为一名常年在风峡群岛摸爬滚打的大海盗，洁白女士号的船长见到的宝物各式各样，总类繁多，半人高的金象，整箱的宝石，粗如大腿的象牙都不会让他如此失态，但眼前的蔚蓝之言实在太大，足足有婴孩拳头那么大。
他把蔚蓝之言对准太阳，整个甲板都浮现着蔚蓝的透射光。
“这么大的宝石，有生之年能看到一眼，我这辈子值了，有的吹了”一些海盗水手纷纷赞叹道，他们的心中没有贪念，知道什么是自己该拥有的，所思考的就是怎么把今天的画面记下来，日后去加以叙述。
“先生们，观摩结束了”众海盗把船长围得水泄不通，正看得热闹时，船长将蔚蓝之言放进盒中揣进怀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在海盗船上，船长的话就是命令，众海盗一哄而散，结伴着回到舱室，甲板，绳索旁继续自己的工作。
“至于你们，这种好东西不是你们这种任务该拥有的吧”洁白女士号的船长眯着眼睛来回打量，最终在希力克身上停留了下来：“而且这个金色小家伙不是领头的，你才是主事人吧”
希力克不置可否，抖了抖肩：“已经看出来的东西，就不必再问了吧，我也没想过能够骗到一位丰富的海盗船船长”
虽然希力克已经极易隐藏自己的身份，但作为一个饱经海风的老海员，他身上的气味可能别人闻不出来，却逃不过同样经验丰富的同类的鼻子。
船长背身依靠在船沿上：“你的身份，老伙计，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希力克嘴角轻轻一笑：“你面前的，是皇帝之威号的大副，你可以称呼我为希力克大副”说完他仰起头，又变成了那位在帝国海军中声望极高，受人爱戴的老军官。
前几分钟，三人还是被抓获的肥羊，而此刻，就已经是礼遇极高的贵宾了，三人被邀请进入船长的房间。
无论是帝国海军，还是强盗，对海洋上闯荡的资历和职位都极其看重，在查理五世时期，曾有位风峡岛海盗之王被逮捕，直到他被首相处以斩首之前，他都享受着公爵之礼的待见。
而同样的画面再次出现在洁白女士号上，作为皇家旗舰的大副，希力克拥有至高无上的资格，他几乎反客为主，直接坐进了船长的软皮大座椅上，而面前三位海盗船的军官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大伙都坐吧”商谈以希力克的开口而开始，洁白女士号的船长，大副，水手长像三个被捉到恶作剧的小孩，乖乖的挤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南方领的阿尔德勃·雷诺爵士，这位是来自密林地的巴西勒·阿斯卡尼伯爵，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面见风峡岛的最高海盗头领”
希力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巴西勒又变成了一位伯爵，此举也是为了拔高一行人的身份，加大所带来的诚意。
他刚刚说完，洁白女士号就一阵晃动，海盗船收起了锚，开始朝风峡群岛的方向驶去，这艘船是在垂尔萨克森和南方海屿之间做了一笔不大不小的‘买卖’，回程时发现了英勇号的身影，本着贼走不空的理念，顺便劫掠一番而已。
船一动，阿尔德勃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好在洁白女士号的吨位比英勇号要大上不少，行驶的也要平稳许多，所以倒没让直接吐出来，不过也是脸色苍白，面无血色。
“我可以知晓，你是为了什么事而面见我们的首领吗”洁白女士号的船长首先发问，在没弄清对方来历时，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将人带到头领面前。
“我现在手里有笔大生意，价钱丰厚，童叟无欺，我需要你们的船”希力克耸了耸肩，直截了当的说道，海盗们在海上漂泊，图的不就是富贵，与其和他们讲什么大道理，不如直接用钱砸，他太了解他们了，况且临行前果园城公爵也说过，他会全力资助婴儿皇帝的复位活动，所有的钱都可以奉上，毕竟事情的起端是因为他。
洁白女士号的三位海盗军官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希力克只是要将蔚蓝之言送给海盗中的最高首领，没想到他还打了一笔大生意，听希力克的语气，这份生意还不小呢，足以让每一个海盗都收获满满。
作为风峡群岛的海盗，日常的劫掠是小打小闹，当一些地区出现战争时，那份雇佣费用才是大头，只不过近些年来大部分地区都远离战乱，只有一些小打小闹，满足不了海盗们的胃口。
激动之余，船长并没有得意忘形：“这我做不了主，您需要和铁钩亲自谈一谈，不过我想送上门的的声音，他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