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TXT下载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全文阅读

作者:相茶     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txt下载     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全文阅读

忌日快乐(1)

    “房东怎么这样啊,明明说好我们两个人合租,她又找一个男生过来是什么意思,我非得跟她吵一架不行。”

    卢悠悠烦躁地打着字,可无论她说什么房东都没有再回消息了,她骂了几句脏话没听到回应,扭头去看,才发现赵玉瑭站在几米外一动不动。

    “你干嘛呢?”

    白昼的帷幕已然落下,小区的路灯年久失修光线昏暗,女孩站在草坪边上,似乎是在发呆。

    “赵玉瑭!”

    卢悠悠不耐烦地加大音量,“你不会想不租了吧,这家可是最便宜的,哪怕再加个男人合租我们也得租,不过我会把价格再往下压一压的。”

    女人尖细的声音和系统的机械音重合在一起,让赵玉瑭本就混乱的思维更加凝滞,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莹白柔和的脸,弯眉杏眼,是很古典的东方长相,美得含蓄。

    她轻轻点头:“知道了。”

    见她迈开步子卢悠悠才满意地拉着行李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试图给房东打电话,不过那边一直没接通,而且信号也不稳定。

    “什么破地方。”

    这小区年岁有些久了,外墙油漆斑驳脱落,乍一看像老人皱巴干枯的皮肤,道路两边的绿化树在夜风中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光秃秃的枝丫,仿佛时刻要扑过来一般。

    赵玉瑭拖着行李箱,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听着那自称系统的鬼东西在她脑海中重复播报。

    【恭喜宿主成功激活“惊悚世界体验卡”,请保持平稳心态,努力存活下去!】

    【警告:宿主已进入惊悚片《忌日快乐》主场,您此场的身份牌为“倒霉的无辜租客”,顺利存活即任务成功,可以拥有一次美好的异世界之旅哟!】

    系统的声音沉寂下去,耳边只剩下行李箱轮子滚动时与地面的摩擦声,赵玉瑭习惯性地将碎发别到耳后,轻呼口气。

    她在死亡的最后一秒和系统做了个交易,为的就是能再拥有一次活下去的机会,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竟然要穿梭惊悚世界完成存活任务。

    “待会儿见到房东你不要说话,我来跟她谈,最好能把价格再往下降个几百块。”

    说着,卢悠悠扭头瞧了跟上来的赵玉瑭一眼,她模样漂亮,性子却很软,看起来是个好支使的。

    要不是刚开始工作经济紧张,卢悠悠才不愿意跟这么个漂亮姑娘在一块合租呢,太抢她风头了。

    “呼,终于到了。”

    卢悠悠抬手要敲门,房门却毫无预兆地打开了,随之倾泻而来的是深沉的黑暗。

    她一愣,在骤然亮起的灯光里看到了一张极精致的脸,少年黑发白肤,漂亮得有些失真,跟这破旧的建筑格格不入。

    “你们好,我叫辛燃,是跟你们一起合租的租客。”

    辛燃歪了歪头,漆黑的眼珠随之转向赵玉瑭,唇角勾起,笑得无辜又稚气。

    然而赵玉瑭却在他打量的视线中偏过头去,微微蹙眉,心里没来由地一跳,脊背生寒。

忌日快乐(2)

    “你多大了呀,怎么来住这种旧小区?”

    卢悠悠早就不在意两人合租变成三人合租的事情了,她紧紧盯着辛燃雪白的侧脸,第无数次为少年的美色所惊叹,心思活泛起来。

    她头回见这么漂亮的男生,看起来还很单纯好骗,要是拐来当男朋友多好。

    逼仄的客厅里堆了不少东西,辛燃懒懒倚靠着柜子,脸上仍然挂着那副秾丽勾人的笑,眼尾弯起的弧度却阴冷僵硬,眼珠一错不错地落在赵玉瑭身上。

    他完全无视卢悠悠的搭讪,孩童一样好奇地发问,“你书包上挂着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蓝色的毛绒玩偶,制作劣质,却带着他无比熟悉的那股令人生厌的气味。

    他就像对待入侵自己领地的敌人一般,阴冷的视线仿佛要凭空把那玩偶撕碎。

    少年漂亮得不似真人,在这种惊悚世界里美丽几乎意味着某种危险,赵玉瑭尽量不跟他对上视线,闻声也只是低着头,“玩偶挂件。”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玩偶挂件,系统就暂时寄生在里面,照它的话说,惊悚片主场范围小的话干扰因素会很强,如果它不把一部分自身从赵玉瑭身上剥离融入到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会出现跟她中途失联的状况。

    那个劣质玩偶五官线条扭曲,在白炽灯照耀下有股阴惨气。

    卢悠悠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挪开视线,辛燃却仿佛很感兴趣地问来问去,他嗓音空灵,话里都是在讲玩偶,赵玉瑭敏锐地察觉到他目光深处那股不善意味,怪异之余感到不安。

    这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玩偶,他为什么对它如此感兴趣?

    它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在于系统……赵玉瑭迅速掐断思路,顶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视线抬起头,“你喜欢这个玩偶吗?”

    她像寻常聊天一样自然,“我在地摊上买的,还蛮喜欢的,就是有点烂大街,好多人都有。”

    辛燃扯扯唇角,意味深长,“好多人都有?”

    赵玉瑭点点头:“是啊。”

    她情绪平静,没有像上个人一样一提到玩偶就战战兢兢,词不达意,但辛燃可不相信她的话。

    那玩偶气息独特,他至今还没遇到第二个这么让他厌恶的玩意儿。

    之前的几个人就带着这股气息在这里大肆破坏,第一夜还没过就想着往外跑,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在抢着送死。

    想到这些,少年连脸上的笑都敛去了,目光如刀似剑,拉扯着赵玉瑭露在外面的肌肤,这毫无掩饰的杀意哪怕只是持续了一刹那也被她察觉到了,忍不住掐了掐掌心,让自己不要失态。

    “阿姨!”

    房东回来了,卢悠悠赶紧迎上去,抱怨道,“阿姨你怎么才回来,我想跟你聊聊租金的事。”

    这是所三居室,房东阿姨据说是独居,所以才找人合租。

    她大约五十左右,浓妆艳抹下是遮不住的疲态,一进来就低低地垂着头,似乎生怕看到客厅里的什么,匆忙地拎着袋子钻进厨房,声线僵硬,“都行,都行。”

    她指指对面,“你们就住那个房间吧。”

    卢悠悠见她这么好说话心情不错,便没再纠缠,和赵玉瑭一起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隔出一个还算封闭的空间,赵玉瑭捏了捏玩偶挂件,神情有些冷。

    【他发现你了。】

    系统底气不足,【应该没有,他不可能知道我。】

    赵玉瑭眼中流露出几分轻嘲,【他或许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一定知道你的存在。】

    所以才对那玩偶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度,所以才连带着对她生出极强的破坏欲。

    这大大增加了她在这里存活的难度。

    赵玉瑭并不遮掩自己的怒火,【你应该知道这对我不公平,既然想让我活下来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她不可能被动地等死。

    系统妥协了,【这个小世界陷入了死亡循环,但每次被纳入的租客只有两个,如果系统不介入,很难有人能从这里存活。】

    所以她并不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宿主”,难怪辛燃会在见到她的时候有那么强的敌意。

    他把她当作入侵领地的挑衅者了。

    【你让他们做了什么?】

    【执行逃离任务,用任何方法。】

    可想而知那些人会在慌乱之下做出多荒唐的事。

    “你怎么又发呆?”

    卢悠悠发现她这个同事状态不太对劲儿,但也没放在心上,这间房有两张单人床,她率先抢了看起来新一点的床位。

    “玉瑭你睡那张床吧。”

    这两张床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和这座小区一样古老陈旧,房间里潮气很重,飘散着让人毛发倒竖的腐烂气味。

    卢悠悠嘀咕了几句也没太在意,可知道这里是惊悚片主场的赵玉瑭却不能不留意这股腐烂气味的来源,开始四处翻找。

    辛燃对她已经起了疑心,她要在这里存活下来,势必要尽快弄清这座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你在看什么?”

    赵玉瑭把衣柜合上,装作没看到里面疑似血痕的斑点,摇摇头,“随便看看。”

    辛燃站在门口,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身形修长挺拔,几乎把窄矮的门口完全挡住,或许是因为这间卧室灯光昏暗,他眉目模糊不清,漆黑的眼瞳仿佛布满眼眶。

    他用这双几乎全是漆黑瞳仁的眼睛盯着赵玉瑭,声音压得低低的,“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哦。”

    话音未落,头顶悬着的灯泡刺啦刺啦几声,将灭不灭,不知道是不是赵玉瑭的错觉,鼻间那股腐败气味更浓了。

    “哒!”

    赵玉瑭把床头灯打开,黑暗如潮水退去,她微微仰起脸,第一次不闪不避地对上了辛燃的眼睛。

    瞳仁眼白都在,是形状姣好的一双眼,刚刚好像只是在昏暗灯光下的错觉。

    辛燃眨眨眼,卷翘的长睫一颤一颤,好似没有察觉到她的目的,只是疑惑道,“这里的灯不太好哎。”

    赵玉瑭没接他的话,而是说,“为什么不能动,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这里暂时是我的了。”

    住一段时间?

    听她这么说,辛燃表情变得古怪,那些在她之前来的人可没有一个有这种念头的,他们满脑袋都是尽快离开,砸门、破窗、跳楼,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突然想看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忌日快乐(3)

    “你们偷偷聊什么呢?”

    卢悠悠从外面进来,警惕地看着赵玉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没什么。”

    赵玉瑭低头收拾东西,没有再重复自己的问题,就好像她刚刚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怎么想知道答案。

    辛燃也不走,他此刻已经看出这次来的人和之前不同,对她格外感兴趣,就这么懒洋洋地坐在分给赵玉瑭的那张单人床上,视线随着她动来动去。

    原主的东西不多,赵玉瑭把洗漱用品拿出来,弯腰时耳边的碎发落下来,在空中荡了几荡,那小巧的耳垂便在发丝中显出轮廓。

    辛燃突然眯了眯眼,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耳后那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再想仔细看时,痕迹又被发丝挡住了。

    他舔了舔虎牙,颇为不爽,想把她狠狠压住,再把那片疑似胎记的痕迹看个够。

    他这么想时赵玉瑭突然抬头看了过来,少年坦荡荡地扬眉,“你头发扎起来比较好看。”

    赵玉瑭拢了拢发丝,把耳后位置遮得严严实实,“我喜欢披着。”

    她把换洗衣物抽出来,“我要洗澡了。”

    辛燃“哦”了声,礼貌地回避,还不忘嘱咐一句,“快点洗好,晚饭快做好了哦。”

    浴室很小,赵玉瑭站在淋浴头下,对着水汽朦胧的镜子看了眼耳后,那里有个月牙状的暗红胎记,很小一个,是她出生起就带着的,没想到居然还在。

    【温馨提示:宿主的任务时间有限,要注意及时抽身方可保全自己。】

    水温骤然变冷,浴霸刺啦一声全灭了,赵玉瑭闭着眼,轻叹了口气。

    浴室果然是惊悚片的重灾区。

    她缓缓睁开眼,伸手去摸淋浴的开关,手却伸进了一团湿漉漉的头发里,说是头发,触感却黏腻,腥臭味直冲鼻腔。

    赵玉瑭紧抿着唇,控制着自己的思维不要往恐怖的方向发散,一用力从头发里拔出手,裹上浴袍便往外走。

    转身的一刹那对上镜子,那面镜子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身形看不清,五官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是她自己的脸。

    “赵玉瑭”眼神呆滞,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一张嘴却涌出大量的湿泥,泥土越吐越多,骤然布满整面镜子,接着溢了出来,浴室地面开始被湿泥覆盖。

    与此同时,赵玉瑭感觉到了呼吸不畅,口鼻仿佛被镜中湿泥糊住,越来越重的窒息感令她面色涨红,她意识到自己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分钟就会窒息而死。

    她才来到这个世界几小时,还没再看一次日出,绝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嘭!”

    浴室门被撞开,赵玉瑭因为脱力跌坐在地上,发尾滴下冰凉的水珠,一下一下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大口喘息,眼里盈满水光,濒死的体验让她几乎不能思考,那种窒息感仍旧如影随形。

    “你怎么了?”

    少年关切的声音响起,辛燃坐在那张单人床上,仿佛从未从这里离开过。

    他表情紧张而担忧,漆黑的眼瞳却一动不动,藏着极深的恶意,欣赏着冷静被打破的她。

    赵玉瑭回头看向浴室,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忌日快乐(4)

    辛燃坐姿放松,身体刻意向赵玉瑭的方向前倾,做出一副关切姿态,可眼里的恶意和幸灾乐祸却并不多加掩饰。

    这一招已经用过很多次了,那些还没进入状况的“入侵者”会在这之后疯狂寻找逃离的办法,丑态百出。

    他饶有兴味地观察女孩因为险些窒息而潮红不褪的脸,因为刚才太过慌乱她身上的浴袍散了些,大片雪白的肌肤映入眼帘,只是那湿漉漉的发丝仍然牢牢地挡在耳后,如同保卫城堡的骑士。

    辛燃眼中流露出几分可惜,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女孩惊恐的神色可以欣赏,他恶意地想,便把视线往上抬,这么一看,他却不禁怔住——

    女孩微仰着脸,几缕发丝粘在额角,她弯着眼,竟然在笑。

    颊边潮红未褪,眼里还盈着水光,这么一笑将她本身的柔和气质冲淡了几分,从眼尾叠出的笑弧里勾出丝丝艳丽。

    赵玉瑭浅浅笑着,把散乱的发丝捋起来,随手扎住,耳后的肌肤彻底暴露在空气中,辛燃几乎是不自觉地将目光投落过去,清楚地看到了那片暗红的痕迹——是月牙的形状。

    “你不是出去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辛燃的注意力都在那小巧的月牙胎记上,随口扯谎,“听到你在叫,就过来看看。”

    “我看到了很吓人的东西。”

    似乎想起来自己这次恶作剧的目的了,辛燃终于把注意力扯回来,他表情惊吓,恰到好处的疑惑。

    “什么吓人的东西?”

    此时卢悠悠也走了回来,她刚刚在跟房东阿姨沟通,但对方只顾着做饭什么都不说,让她生了一肚子气,现在再看到“衣衫不整”的赵玉瑭和辛燃,火气更盛。

    “吓人的东西?是不是还要辛燃进浴室给你看看才行啊?”

    她阴阳怪气,只觉得赵玉瑭这人还挺有心机,想方设法地跟辛燃搭讪。

    赵玉瑭没理会她,倒是辛燃觉得她碍手碍脚,嫌弃地蹙眉。

    他盯着赵玉瑭,等着她把剩下的话说完。

    这些入侵者只对这里的危险有个大概了解,却不清楚究竟会发生什么,此刻她会惊慌,会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这种“幻觉”多来几次,她的精神就会全盘崩溃,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样。

    赵玉瑭似乎很犹豫,欲言又止,“算了,应该是我看错了,我最近压力比较大,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然后就恢复了平静,根本没被困扰多久。

    辛燃:“……”

    他漂亮的长眉蹙得更厉害了。

    卢悠悠才不想听他俩聊天呢,闻言赶紧把辛燃赶出去,“哎,我也得洗澡了,你先出去吧,我们待会儿吃饭见。”

    辛燃一走,她就开始质问赵玉瑭,“你看上辛燃了?”

    湿漉漉的头发扎起来不舒服,赵玉瑭把长发散开,开始拿毛巾耐心地绞干,眉目安静秀气,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平和。

    “不。”

    她抬起头,杏眼微圆,那点故意维持的水光早就被擦干净了,透出淡淡的冷色。

    “你最好也不要。”

    辛燃就是这个死局的关键,很明显,跟他走得越近就越危险。

    她倒不是善心大发想救卢悠悠一命,但要是连卢悠悠都没有了,辛燃岂不是更会针对她了?

    卢悠悠不屑地撇嘴:“要你管。”

忌日快乐(5)

    餐桌上,三人排排坐,房东阿姨,也就是何红梅把饭菜一碟碟端上来,嘴里念念有词,“糖醋鱼,回锅肉,鱼香肉丝……”

    竟然是满满一桌的荤菜,卢悠悠惊喜不已,率先开始动筷子,只是菜夹到一半就被狠狠敲下去。

    她愕然地对上何红梅阴冷的眼神,对方瞪了她一眼,扭头看向身边的空座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慈爱,“来,我们小兵先吃。”

    卢悠悠露出惊恐神色,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女人是个疯子?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今晚就赶紧离开时,赵玉瑭开口了,语气平淡,“小兵是谁?”

    三人的视线全都转向她,辛燃撑着脸,长睫下眼神晦暗。

    她冷静细心得过分,从进来开始关注的就不是哪些地方能成为逃跑的出口,倒对这座房子和何红梅很感兴趣。

    何红梅表情僵硬,有时候语气甚至跟不上动作,整个人都有种不和谐感。她一边不安地挪动座位,一边无比和蔼地说,“是我儿子,我儿子可喜欢吃这些菜了,得让他先吃。”

    说完停顿了几秒,她侧着身子仿佛在倾听对方讲话,随后叹了一口气,“好了,我儿子说他今晚没胃口,你们吃吧。”

    这一番动作把卢悠悠吓得毛骨悚然,等她离开后迫不及待地问,“她是个疯子?”

    她怎么能跟一个疯子住在一起!

    “嗤——”

    辛燃突然轻笑了声,赞同地点头,“确实是个疯子。”

    如果不是疯子,谁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囚禁数十年,谁会把——

    他话锋一转,“不过也可能只是个失去儿子的可怜人。”

    卢悠悠已经在几秒钟算了一遍自己的存款,她就是因为没钱才来租这个房子的,此刻别说房东是疯子了,就算房东是鬼她也不能走。

    为了给自己台阶下,她附和辛燃的话,“也对,只是个可怜人。”

    算了,她们有三个人呢,还怕一个疯女人不成?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快速往碗里夹着肉,吃得很欢快。

    赵玉瑭安静地吃着饭,很少吃菜,吃完饭后就回了房间。她没有把辛燃的恐吓当真,一进房间就继续翻箱倒柜地寻找线索。

    果然,在衣柜最底下,她看到了一张背景是客厅的照片,照片上是房东一家三口,只是儿子的位置被从上到下斜着撕掉了,只能看到半个身子。

    这张照片明显是长方形,何红梅和她丈夫站得比较靠边,如果不是无意为之,那对面应该还有两个人才对。

    除了何红梅的儿子,还有一个人是谁?

    辛燃?

    他究竟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卢悠悠躺在床上,“你说何红梅儿子是怎么死的,不会是在这房间死的吧?”

    她一阵恶寒:“怪不得房租这么便宜呢,原来是鬼宅。”

    赵玉瑭拿着那张照片,轻轻道,“她丈夫呢?”

    卢悠悠以为她在跟自己说话,随口道,“说不定也死了呢。”

    说完,见赵玉瑭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干嘛?”

    赵玉瑭把照片收起来,“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这照片上的人只剩下了何红梅一个。

忌日快乐(6)

    老小区电路状况不太好,有时候连网都连不上,卢悠悠吐槽了两句就开始看自己提前下载好的电视剧。

    看到一半她突然点了暂停,“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赵玉瑭当然听到了,不过一开始她没有理会,这会儿也摇摇头,“没有。”

    卢悠悠面露狐疑,自己不想动却又好奇这声音的来源,“声音好像是从你床底下传来的,你去看看。”

    她都这么说了赵玉瑭也不拒绝,她抓着床沿往下看,单人床的地板是一层很薄的木片,一只发青的断手就攀在那里,似乎捕捉到她的视线,一下子猛冲过来。

    赵玉瑭迅速撤开,那股腐烂气味来萦绕不散,这让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卢悠悠好奇地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

    赵玉瑭平静地说:“不信你可以看看。”

    卢悠悠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本能让她下意识摇头,“我不看了。”

    她很快把这一茬给忘掉,继续沉浸在电视剧的狗血剧情里。

    可事情没完,接下来赵玉瑭在洗手间再次看到了那只断手,水龙头流出的是血水,擦手的毛巾变成了一团黑发,床单的触感像冰冷的尸体皮肤……

    她来厨房烧热水,辛燃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你脸色不太好看。”

    任谁看到那些恶心的东西脸色都不会好看,不过赵玉瑭的情绪很镇定,没有出现丝毫崩溃的前兆。

    这让辛燃感到惊讶又不解,往常被卷入这场循环的人没有一个不发疯的,哪怕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可精神还是会在这样层出不穷的折磨中瓦解。

    精神崩溃的情况下,逃离的欲望会更加旺盛,他们会做出不顾后果的行为,会拼命尝试逃生。

    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入侵者”,或许是本来以为能有点依仗,但所有希望都被现实击溃,他们比不知内情的人更容易失控。

    水温迅速攀高,在烧开的一刻热水壶发出叮当的震动声,赵玉瑭找了个杯子接水,淡淡道,“又看到一些幻觉。”

    辛燃不错眼地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掩饰的痕迹,可惜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你不害怕吗?”

    赵玉瑭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都快成为被幻觉笼罩的疯子了,该害怕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辛燃哑然。

    这是什么新型的伪装策略吗?还是说她确实没有被告知内情——不,不可能。

    他越来越好奇她会怎么做了。

    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仅仅是为了逃离这里,那为什么一开始要进来?

    辛燃曾经试图拷问那些人,可彻底绝望的人比疯子还难沟通,语言混乱,什么也问不出来。

    赵玉瑭啜了口热茶,本就细致温婉的眉眼被雾气模糊了轮廓,更显出几分江南烟雨的柔和。

    “还没有去你房间看过,东西收拾好了吗?”

    辛燃也根本没进去过,他有自己的房间。

    他意有所指,“收拾得很好。”

    毕竟她本身就是个整洁爱生活的人。

    赵玉瑭似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那祝你今晚好梦。”

    辛燃语气更低,“你也是。”

忌日快乐(7)

    严格来说,这是赵玉瑭重生的第一天,也是不安宁的一天,她思绪繁杂,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房间里窗帘拉得严实,丝缕月光都透不进来,在这深沉的夜色里辛燃漫步进来,他身形半透明,纸白的脸上缠绕着细密的黑线,衬出几分诡艳。

    他在自己的床边停下,那里原本潮湿破旧的床褥被换掉了,碎花被下浸满女孩的柔软香气,赵玉瑭侧身睡着,发丝滑下露出耳后肌肤,那一弯暗红月牙仿佛浸在血里,美得惊心动魄。

    辛燃盯着那弯月牙,漆黑的瞳仁映不出任何影子,他垂着眼,用冰冷的指尖细细描绘过去,指腹用力碾磨,只至将弯月揉成满月才满意。

    看到赵玉瑭在睡梦中蹙起的眉,他眉梢微挑,指尖就势而下,轻轻掠过凹陷的锁骨窝——

    几乎在辛燃进来的一刹那赵玉瑭就有所察觉,只是她被梦魇困住,整个人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她蹙着眉,一股冰凉的气息在耳后缠绕不停,时揉时捻,她紧紧咬着唇,控制不住地轻颤,眼尾飞上两抹嫣红。

    这些异样被察觉,那气息更加得寸进尺,试探地攀上她的唇,用指腹按着揉弄。

    赵玉瑭很清楚,这些动作里有轻佻有戏弄,她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人充满恶意和兴味的眼睛,他将自己当作人偶来对待,毫无尊重可言。

    是鬼了不起吗?

    她心里陡然生出怒气,奋力挣开梦魇的束缚,狠狠地合上险些被撬开的齿关,在同一瞬间睁开眼睛。

    房间里只有卢悠悠睡着时的呼吸声,那恶劣的家伙消失得无影无踪,可灼烫的耳后、刺疼的下唇都在宣扬着他做的“好事”。

    赵玉瑭这下是真被气笑了,她狠狠搓着耳根想要把那种陌生的感觉给挥散,心烦意乱。

    【我要怎么才能从这里离开?】

    按照惊悚片的惯用套路,她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里,无法联系外界,直至被戏弄至死。

    系统倒没有绕弯子,很直白地回答,【惊悚世界的形成完全倚赖于反派的怨气值,因此反派本身就是通关的钥匙,本世界遵循辛燃的意愿完全封闭不停循环,想逃出这里必须先对付他:要么感化,要么抹杀】

    只是这两个方法的前提都是能顺利接近辛燃,它以前的宿主们要么不听指挥只想逃跑,要么就是演技拙劣下场凄惨,没有一个能顺利逃离存活的。

    感化他?

    赵玉瑭淡淡笑了。

    夜风缓缓吹拂,辛燃坐在阳台上,两条长腿在空中轻轻荡着,他目光迷离,漆黑的眼瞳似能吞噬一切。

    实际上他却有点困惑,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手掌,那里仿佛还存留着女孩温热柔软的肌肤触感。

    他眯了眯眼,又想起那抹暗红色的小月牙,很漂亮,和她的唇一样令人心痒。

    这是第一个让他有耐心等待的人,或许是无聊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又或许是那神秘存在的挑衅令他想要去仔细探究,辛燃期待起赵玉瑭接下来会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撕下冷静的面纱。

    朝阳升起来了,成片的霞光铺满大地,却不能给少年身躯增加一点光亮,他依旧是黑沉沉的,灰扑扑的,像衣柜底下那不知被藏了多久的老相片。

    “啊,第二天了。”

忌日快乐(8)

    就像赵玉瑭预料的那样,卢悠悠一早起来就接到公司电话说是给两人放假,她完全没有起疑,甚至没有想要出门的念头,打算在房间里窝一整天。

    不过看到赵玉瑭往客厅走,还是跟了过去,生怕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会跟辛燃搭上话。

    客厅里东西很多,而且一眼望过去都是些旧东西,连挂钟都破旧掉漆,墙上挂着几幅十字绣画,还有一个老式的日历。

    明天的日期被圈了起来,底下用红笔写着两个小字——生日。

    字迹很潦草,大概是匆忙写下的,看笔迹也比较新。

    谁的日期?是何红梅那个死去的儿子的生日吗?

    “喂——”

    辛燃抱臂而立,“你发现什么了?”

    她总在寻找这些细节,虽然过于冷静让他觉得心痒,但到底比那些疯狂哭叫的人强多了。

    出乎意料的,赵玉瑭居然回答他了,“你看这个日历,”

    她看向辛燃,认真跟他探讨线索,“你觉得这是谁的生日?”

    辛燃略惊讶地抬眉,很快无所谓地答,“反正不是我的。”

    他只有祭日,没有生日。

    赵玉瑭像是被他逗笑了,眉眼舒展,她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古典美人一展颜有种岁月静好的平和感。

    辛燃被这一笑给笑愣了,眼底浮现些许困惑。

    她为什么对他笑?

    她明明已经意识到了这里的诡异,明明已经对他起了很强的警惕心,可她怎么还能对他毫无芥蒂地笑出来?

    如果是那些故作姿态、假惺惺的笑,辛燃说不定就直接动手了,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可偏偏她笑意浅浅,真实无比。

    他握了握拳又松开,心底困惑的同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痒,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无措。

    赵玉瑭已经转过头了,她今天扎着马尾,一侧脸那弯月牙痕迹明晃晃地露在外面,辛燃的视线就牢牢地向她的耳根攀附过去,简直像连着蛛丝一般。

    那里他昨晚摸过,稍一用力弯月便盈满,很有意思。

    “我还发现了一张照片。”

    赵玉瑭完全忽略他直勾勾的视线,“你看,我猜这照片上有四个人。”

    “一个人是房东阿姨的儿子,还有一个会是谁呢?”

    辛燃被她的笑和那弯月牙扰乱了心思,神情漫不经心,“她女儿?”

    赵玉瑭摇摇头,指着那照片的右下角,那里有双浅蓝色的运动鞋,“这双鞋是男款,或许是她另一个儿子。”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卢悠悠忍不住插嘴,“你猜人家有几口人干嘛,跟你有关系吗?”

    她音调高,话也不大动听,实在让人心烦,辛燃压着眉眼的不耐,突然给她递了杯果冻。

    赵玉瑭顺着他的手看去,默默扭头。

    那是她的果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拿的,此时递给卢悠悠绝对没有什么好心思。

    卢悠悠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并且立马打开吃了,凉凉的果冻一进嘴就弥漫开淡淡的腥臭气,且口感黏腻,像是在嚼什么肥肉,她表情扭曲,飞快地跑到卫生间吐掉了,干呕不停。

    “玉瑭玉瑭!”

    她惊恐不已地盯着马桶,那里被吐出的根本不是果冻而是红黑色的生肉,隐约可见下面发白的骨头。

    卢悠悠快吓晕了,“你、你快看!”

    赵玉瑭往里面瞥了一眼,马桶里是没嚼几口的果冻,她大概能猜到卢悠悠把它当成了什么,拍拍她肩膀,“你冷静一点,那只是果冻而已。”

    卢悠悠惊魂未定,鼓足勇气再看了一眼,确实是果冻。

    她脸色煞白:“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

    赵玉瑭打断她,“你好好休息吧,可能是没睡好。”

    这下卢悠悠是不能心大地玩手机了,她躺在床上心还砰砰地跳,忍不住拿被子蒙住头,着实被吓得不轻。

    赵玉瑭重新回到客厅,那张老相片已经被辛燃撕成了再也拼不起来的碎片,就连日历都被他撕下来几张,不过圈出生日的那张他没有动。

    他就跟有破坏欲的小孩一样,似乎见不得这些东西完好的样子。

    “她还好吧?”

    他假惺惺地关心道,表情却懒得掩饰了,十足地懒散。

    “不太好,她也出现幻觉了。”

    赵玉瑭在他身边坐下,拿了张还算完好的日历折叠,“你有没有出现什么幻觉?”

    辛燃开始盯她的手指,“比如?”

    “比如——会揉你耳朵的鬼手,啊对,还摸你的嘴唇……”

    “咳!”

    辛燃偏过头去,厚颜无耻,“没有,我没有出现这种幻觉。”

    赵玉瑭“哦”了声,“我觉得这可能不是幻觉。”

    她突然凑过来,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因为身高差距她的唇险险擦过他下颌。

    辛燃没有动,他下意识地空空吞咽几下,浓密的长睫垂下,被那微微张开的唇勾去心神,赵玉瑭一动他就控制不住地去追,执着如采蜜的蜂。

    赵玉瑭似乎察觉不到他的失态,她径自说着话,声音带笑,眼里却冷,“你说,这屋里是不是还有只鬼,色鬼——”

    辛燃回过神来,在心里揣测,她是故意说这话戏弄他,还是确实不知道他就是……

    好吧,肯定是前者。

    他压低声音,意有所指。

    “或许是恶鬼。”

    赵玉瑭笑了,把叠好的千纸鹤放在他掌心,“或许吧,”

    她转移话题:“还没问过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租房子呢,你看起来还是个学生,不上学了吗?”

    那日历叠成的千纸鹤有些花哨,辛燃捏着翅膀反复地看,“不上,家里不让上了。”

    “为什么不让你上?”

    辛燃抬起头:“你在套我的话?”

    他挺熟悉这种套话的套路了,不过对方是赵玉瑭,他奇怪地不怎么生气。

    赵玉瑭无辜摇头:“你没有交过朋友吗?我们这是交朋友前的正常了解阶段,你有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

    她说对了,辛燃的确没有交朋友的经验,不过他对她口中的交换信息很有兴趣。

    “她让我照顾她儿子,就不让我上学了。”

    他答得含混,很快反问,“你有几个朋友?”

    赵玉瑭开始仔细回想,停顿的时间有点久,辛燃不大高兴,“很多?”

    “没有很多,一两个吧,不过现在都不联系了。”

    无论是她还是原主,好像都不太擅长交朋友。

    你的朋友不会只有你一个朋友,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无法忍受。

    她要唯一。

    辛燃勉强满意她的回答,大方道,“你可以再问我一个问题。”

    赵玉瑭认真道:“今天真的不是你生日吗?”

    盯着千纸鹤看了很久,辛燃才出声。

    “我不过生日。”

忌日快乐(9)

    已经入夏,空气粘稠得让人呼吸不畅,头顶悬着的吊扇每转一圈都吱嘎个不停,更令人心烦。

    赵玉瑭却没有被影响到,她热得脖颈微微泛红,神情仍然平和,“我也不过生日。”

    本来低着头的辛燃抬起眼来,有些意外。

    “为什么?”

    她看起来就像是会被人好好疼爱的样子,辛燃这么想着,并不想在这一点上跟她共情。

    莫名的,他不希望她和自己有什么共同点。

    赵玉瑭浅笑着,“很意外吗?我的童年并不比你的好多少。”

    童年啊,那已经是好久之前的经历了,可现在想来,居然也一桩一件记得清楚。

    热风拂面,她微微闭眼,“不过我并不怨恨他们,没什么好在意的,我这不是好好地长大了吗?”

    她说的不是原主而是那个真正的她,死在一场暴风雪里的她。

    其实不是不恨,赵玉瑭只是刻意地选择遗忘,被怨恨包裹会严重影响她像正常人那样生活,而她只想平静普通地活着。

    她用温和而包容的目光看着辛燃,“你呢,你心里有恨吗?”

    辛燃没有说话,漆黑的瞳孔里渐渐倒映出她的轮廓。

    恨啊,当然恨,不恨的话他又怎么会困在这里一遍遍重复那场血腥而无声的杀戮。

    可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她跟自己说这些,是故意靠近他吗?

    一定是的,辛燃知道她就是这么狡猾的人,她背后那个神秘的存在或许在给她出谋划策。

    可不得不说,“交朋友”这个说法令他很心动,以至于他竟然真的想跟她聊一聊那些心里话了。

    于是他坦荡荡地说了真话,“恨啊,非常恨。”

    他可能天生比别人少一窍,做不到遗忘和原谅。

    赵玉瑭抬眼时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怎么?”

    辛燃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他想知道什么干脆就直接问了。

    “你为什么来这里?”

    他必须要确认,她是否会成为他的敌人,那个神秘存在三番五次送人来究竟想对他做什么?

    在这炎热的正午赵玉瑭仍然出了一冷汗,她知道自己不能撒谎。

    “我不是自愿来的。”

    她苦笑一下,“选择有限。”

    某种程度上她说的确实是真话,如果还有其他选择,她当然不会来这么“刺激”的地方,她是很享受平静的人。

    她轻声说:“我只想从这里离开。”

    只想从这里离开?

    是了,那些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逃出去,只是太过惹他厌烦了。

    辛燃几乎可以肯定,她的存在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她只是个普通人,甚至更脆弱,那个所谓的神秘存在同样如此,它对辛燃就是个恼人的苍蝇,只是烦人而已。

    它但凡有点本事也不至于频繁换人。

    他心情突然愉悦起来,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辛燃其实很好懂,他的情绪几乎不加掩饰,赵玉瑭微微一笑,“我们是朋友了吗?”

    说来有趣,这恶鬼阴戾、冷漠、没耐心,可在感情方面又纯如稚子,竟真的咬住了她的鱼饵。

    “唔,我考虑一下。”

    如果是以前,辛燃绝不会对交朋友产生什么兴趣,他始终冷漠而拒人千里,可现在辛燃在这无限重复的死局里感到了厌烦,一个知道真正的他却不会感到惧怕的人对他而言是非常新奇的存在。

    电风扇发出最后一声吱嘎的绝响彻底罢工,暑气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辛燃没什么感觉,赵玉瑭却热得不行,用手作扇不停扇风。

    她摸了摸热出酡红的脸颊,却突然感到一阵阴风,垂下来的发丝都被吹得扬起,脖颈和后背沁进凉气,舒服得让她眯起眼。

    赵玉瑭意外地抬头,却只看到少年若无其事的侧脸。

    她突然想,原来当恶鬼也是有好处的,他身上那么冰,简直像个移动空调。

    要真是移动空调就好了,把插头一拔,看他怎么作乱。

    这么一联想,她眸子便弯了弯,灵动狡黠的笑意悄悄溜出来。

    辛燃余光瞥见,搭在膝上的指尖动了动,得意地翘唇。

    他的阴风也是有大作用的。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只恶鬼用阴风给人家姑娘扇风有多么违和,多么没出息。

忌日快乐(10)

    何红梅在傍晚才回来,她一天只做一顿晚饭,晚饭异常丰盛,仍然是满桌的荤菜,赵玉瑭照例只吃素菜,辛燃比她吃得更少,那些何红梅口中她儿子最爱吃的饭菜他一下没动。

    赵玉瑭可以肯定辛燃不会是何红梅的儿子,他应该是相片中被撕掉的那个人。

    他之前说“她让他留下来照顾她的儿子”,也就是说这个已经死掉的儿子事先很有可能是生病了,何红梅让辛燃照顾自己的儿子,那她儿子死后辛燃为什么仍然没有去上学?

    辛燃又是怎么死的?他是死在那个儿子之前还是之后?

    赵玉瑭默不作声地捋着思绪,哪怕已经成功接近辛燃了,她也没有放弃探索这个家庭里发生的事情,而卢悠悠还没从上午的惊吓中缓过神,也没什么胃口。

    她脸色煞白,悄悄凑近赵玉瑭,“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打不出去电话,上网也不能发消息,我们别在这里住了,今晚就走好不好?”

    怕赵玉瑭不愿意,她慌忙地补充,“我给你出钱,我们先一起去酒店住一晚,我总感觉这里不太对。”

    上午的事情过后她就一直很害怕,总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窥视着。

    赵玉瑭轻声拒绝,“我们出不去的。”

    卢悠悠不死心,何红梅一走就拉着赵玉瑭要出门,“怎么可能出不去,我们一起走。”

    走到一半赵玉瑭回头,“辛燃,你也一起吧。”

    辛燃意外挑眉,“好啊。”

    这座老式小区楼层不高,没有电梯,走得还是传统的楼梯,空旷的楼道每走一步都有回声。

    她们租的房间在五楼,可走了十几分钟的楼梯仍然走不到一楼,卢悠悠终于意识到赵玉瑭的话是什么意思,整个人抖个不停。

    “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不想死,这里一定有鬼!”

    她就不该贪便宜的,这可是真死过人的鬼屋啊!

    这种时候卢悠悠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她下意识地依赖这位始终冷静的同事和室友。

    赵玉瑭握着她的手让她冷静些,辛燃已经对她的聒噪感到不耐烦了。

    “靠走走不出去,但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能出去。”

    她看向辛燃,“对不对?”

    胸口口袋里还揣着她叠的千纸鹤,辛燃对上她清亮的杏眼,感受到了被需要和信任,微一颔首。

    “当然。”

    当然有其他办法可以出去,但这得取决于他愿不愿意。

    赵玉瑭对他展颜,再次确认,“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不知为何,辛燃心口阵阵发烫,那古怪的感觉令他前所未有的兴奋。

    明明他已经没有心脏了,为什么还会有心跳加快的感觉呢?

    他几乎没有思考,说出自己早就确定的答案。

    “当然。”

    她是他的朋友了。

    她是他的。

    他要留下她。

    辛燃无比确信自己即将占有她,他将把她当作有趣的伙伴,一起经历这接下来还要继续循环的死局,她会是他无聊生活的调剂品。

    在这一刻,赵玉瑭敛目垂首,情绪是和表情截然不同的冷漠。

    【鬼也会死吗?】

    系统愉快回答,【鬼会死会消失,宿主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赵玉瑭轻轻呢喃,仿佛在重复辛燃的话,“当然。”

    感化他?

    她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忌日快乐(11)

    这一次出去没有找到逃离的方法,面纱揭下露出让人无法接受的诡异现实,卢悠悠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她甚至疑神疑鬼地认为这里可能只有她一个真人,因此对赵玉瑭也退避三舍,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

    房门被反锁,赵玉瑭进不去,她干脆在客厅溜达,时不时地拿起一两个老物件在手里翻看。

    这一溜达就走到了阳台,阳台不大,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不过里面的植物叶片干枯发黄,似乎都死了。

    是何红梅无意照看吗?

    一棵石榴盆栽被摆在边缘位置,石榴树歪歪曲曲地立着,赵玉瑭伸手扶了把,却发现这棵石榴树只栽进去一半,连根都还露在外面。

    她动作一顿,随即用手在土壤里扒拉了几下,很快,土里翻出一个被塑料袋包裹的硬物,熟悉的腐烂味隐隐飘散出来。

    塑料袋打开一角,里面的断肢露出来,是一个人的半截手臂。

    看腐烂程度已经死了有些时候了,只是不知道这是何红梅丈夫还是她儿子。

    又或者是辛燃?

    赵玉瑭冷静地把塑料袋埋好,离开阳台时才发现辛燃在门边静静看着自己,或许是刚出现,又或许是已经看了很久。

    可他什么都没说,赵玉瑭也没有问。

    这两天的遭遇大大提高了她的心理承受度,看到这种藏尸场景连脸色都没有变。

    她熟稔而自然地搭话,去厨房洗手。

    “怎么在这儿站着?”

    辛燃的视线越过她去看阳台的盆栽,“等你。”

    赵玉瑭将发丝拢了拢,她这几天一直扎着马尾,耳后的月牙痕迹便若隐若现。

    “阳台的植物都死得差不多了,那些都是何红梅养的吗?”

    马尾松了,她便把头发散开重新扎一遍,这一下便把辛燃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认真地看着她手上动作,“不是。”

    他情绪漠然:“是她儿子。”

    所以那里埋着的是何红梅儿子吗?

    赵玉瑭把头发理顺,了然地点头,“怪不得,他死了后那些植物就没人照顾了吧。”

    因为儿子喜欢植物,何红梅就把他碎尸后埋进了花坛?

    还真是疯啊。

    辛燃突然出声,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怎么不用那个玫瑰花的发绳了?”

    他说的那个发绳跟书包挂件一样是地摊上买的,质量不好,赵玉瑭用了一次就把发绳扯断了。

    她并不觉得可惜,只是一个发绳而已。

    “那个坏了,这个也一样用。”

    辛燃没再出声了。

    他静静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但遗憾和可惜之情展露无遗,可见是喜欢那个玫瑰花发绳的。

    他的喜好总在这些小玩意上表现出来。

    赵玉瑭自然也看出了辛燃的情绪,他做出这样一副可怜情态时其实很容易就让人心软,尤其配上那张得天独厚的漂亮脸蛋。

    就连她也被短暂地迷惑住了,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

    他是一只鬼,恶鬼,除非她有九条命才会在这里跟他玩这些小把戏。

忌日快乐(12)

    到了晚上,卢悠悠总算接受赵玉瑭跟她是同类的事实,但又因为过于紧张不停地找赵玉瑭说话,等她睡着赵玉瑭已经不困了。

    她到客厅接水喝,隐约听见有声音从何红梅的房间里传来。

    何红梅住的那个房间通常房门紧闭,此时却开着一条门缝,要引她去看似的。

    透着门缝能看到里面昏暗的烛光,何红梅跪在地上,不停地往地上磕着头,嘴里念念有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我想见见小兵,求求你,你把小兵带来见我好不好?”

    她用力地磕着头,猩红的血丝顺着额头滑落,模糊了半张苍老的脸,此刻她既不僵硬也不阴冷,只是个可怜的老人。

    辛燃高坐于供桌之上,居高临下地睨着这人可怖的面容,目露嫌恶,“他已经死了,连鬼都做不成。”

    他恶劣地勾唇:“你不是希望他入土为安吗?他确实安了,早就转世投胎去了。”

    何红梅身体剧烈颤抖,磕头声不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再也不想时而混沌时而清醒地一遍又一遍经历这一切,每死一个人都让她想到自己的儿子。

    她的小兵啊!

    辛燃不再理会这个疯女人,他对门外的人更有兴趣。

    “你都听到了?”

    赵玉瑭捧着水杯一点点地抿,“嗯。”

    辛燃愉悦地弯眼,她果然知道,她早就猜到他的身份了。

    赵玉瑭好奇地问:“她儿子是怎么死的?”

    还是这么有好奇心,不过辛燃这次愿意回答她了,“自杀,”

    他点点心口:“捅的这里。”

    “那你呢?”

    辛燃看着她安静清透的眼睛,心口阵阵发软,他享受这种被她凝视的感觉。

    他希望能一直被她用这样的眼神凝视着。

    “被她杀死的。”

    他熟练地装可怜,漂亮的眉眼蹙着,很难过似的,“她觉得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她的儿子,她要报复我。”

    赵玉瑭声音很轻:“那你很无辜。”

    其实一点也不。

    何兵自杀的时候辛燃在场,甚至连那把刀都是他帮忙拿来的,他没有阻止没有补救,只是冷眼看何兵结束自己的生命,冷眼看着何红梅痛苦发疯。

    可是这些辛燃不想告诉赵玉瑭,她不是他的猎物而是他的朋友,他不想吓跑她。

    零点到了,辛燃撕下那张代表着今天的日历,将它递给赵玉瑭,“再给我叠个千纸鹤好吗?”

    他从来不过生日,但不意味着他没有生日。

    唯一的那次生日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记忆,现在他想用一个新的、美好的记忆来代替它。

    他想要一只千纸鹤。

    赵玉瑭没有伸手接,那张日历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好困,我要睡觉了。”

    她掩上房门,余光里少年一动不动。

    当晚,赵玉瑭再次被梦魇困住,她无法控制自己朝海水迈进的腿,脚踝、膝盖、腰肢、咸味的海水蔓延到了胸口,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口鼻被海水封住,喉咙里一片咸涩,胸腔酸痛。

    辛燃坐在床边,轻轻抚弄她耳后的月牙,眼神温柔。

    “不要挣扎。”

    他要将她留下来陪自己,可他不想她被何红梅那个疯子杀死。

    他选择自己动手。

忌日快乐(13)

    【警告警告,宿主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请尽快挣脱梦魇!】

    赵玉瑭在沉沉的黑暗里听到了系统的警告声,此时她已经彻底被海水淹没,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意识却在系统的作用下格外清晰。

    她早就意识到辛燃的想法,可真到了这一刻她能做的挣扎也格外有限。

    赵玉瑭胸口起伏,她竭力冲破水流的阻力,缺氧的窒息感让她再次回到那个被泥沼覆盖的浴室。

    她几乎要冷笑出声。

    他以为这样就能杀死她吗?

    【推我一把】

    系统:【宿主不可——】

    赵玉瑭冷声,【你确定要看我死在这里吗?推我一把】

    系统权衡利弊之后还是答应了。

    在系统的推力下赵玉瑭奋力地向上游,她水性很好,但此刻早已四肢无力,即便如此她也是咬着牙使劲儿,她决不会认输,绝不能这样输掉。

    “刺啦——嘭!”

    房间里的灯泡骤然炸裂,伴随着连续的几声巨响,赵玉瑭睁开了眼睛。

    她眼睛通红,一醒来就大口大口地呼吸,发丝全被汗水打湿了,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惊险令她脊背生寒,剧烈震颤。

    辛燃冷眼看着这一切,“为什么要挣扎?”

    “你说过我们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你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赵玉瑭擦着被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嗓音沙哑,“你要我做鬼?”

    她笑,“可我想活着。”

    辛燃紧紧盯着她:“你不死在我手里,也会死在何红梅手里。”

    赵玉瑭抬眼跟他对视,她冷静得很快,那点脆弱感却挥之不去,又或许是刻意留给他看。

    “我不会。”

    辛燃皱眉,觉得她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睡的是我的床,你以为你代替的是谁的角色?”

    是他。

    她会像他一样,在这一晚死去。

    赵玉瑭只是笑,“你是你,我是我。”

    “如果我一定会死,那你自己动手做什么?”

    她咳嗽几声,“你可以等何红梅把我杀死。”

    是啊,他原本是要这样做的,可一想要她那纤细的脖颈会被另一个人死死扼住,他就无法自控地愤怒。

    他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好,那我等着,如果你没有死在何红梅手里,我还会动手的。”

    赵玉瑭应得轻松,“好啊。”

    白天来得格外快,何红梅一大早便出门去买菜,她表情惊恐绝望,可动作却轻快麻利,这种割裂感让她像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

    卢悠悠本想跟在何红梅身后下楼,可走到一半便被困住,她面前再度出现了走不完的台阶,她走到精疲力竭地昏迷过去,最后却发现一切如一场梦,她仍然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几乎要崩溃,神经质地坐在床尾抠指甲。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赵玉瑭看着半黑的天色,静静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你以后想要出门的话我可以帮你,”辛燃愉悦地畅想以后,“我不会困住你的,我们是朋友对吗?”

    赵玉瑭捋着袖口,那里用重新系上的玫瑰花发绳固定着一把水果刀,她沉静地答,“对,我们是朋友。”

忌日快乐(14)

    夜晚降临了。

    何红梅拿着蛋糕回来,很快地折腾出一桌饭菜,这次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她僵硬地笑,招呼大家,“吃啊,大家快吃,吃完饭我们切蛋糕。”

    说着,何红梅第一次主动跟辛燃搭了话,语气高高在上,表情却无比讨好谄媚。

    “小、小燃,你也吃。”

    辛燃仍旧没动,他似乎是厌烦了这一次次重复的场景,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卢悠悠如今已经草木皆兵,她认定了这里的诡异都是因为何红梅,因此格外警惕。

    只有赵玉瑭拿起了筷子,她在三人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吃了几样饭菜,然后看着何红梅说,“我们吃好了,开始切蛋糕吧。”

    何红梅把切蛋糕的塑料刀递给了辛燃,“小燃,你、来切,”

    她还想说声生日快乐,然而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因为辛燃不允许,他不承认这场屠杀宴是他的生日。

    薄薄的塑料刀并不锋利,辛燃夹在指尖转了两圈,把它递给了赵玉瑭,“你来切。”

    赵玉瑭接过刀,“你不吹蜡烛吗?”

    辛燃厌烦地压着眉眼,“不。”

    塑料刀切下的那一刻如同破开了人的皮肤,大量的鲜血从缝隙中倾泄,白色的奶油瞬间被猩红覆盖。

    何红梅在卢悠悠的尖叫声中猛地扑了过来,她手里拿着砍骨刀,神情癫狂,“杀了你,杀了你,你得给我儿子偿命!”

    她连续几刀都砍在躲避不及的卢悠悠身上,凄厉的惨叫和女人的疯喊冲击着耳膜,赵玉瑭拉了卢悠悠一把,反手挥开朝自己飞来的蛋糕,鼻间满是奶油香气和血腥味的混合,令人作呕。

    客厅狭小并不适合大幅度动作,这也为赵玉瑭争取到了缓冲时间,她用能拿到的所有东西做武器,尽量跟何红梅拉开距离。

    然而这没有用。

    整个房间被血色笼罩,这一刻她真的变成了当时的辛燃,因为提前被下了药而四肢酸软无力,连抬手的动作都很勉强。

    何红梅一步步靠近,手里的砍骨刀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朝赵玉瑭挥下。

    在刀尖落下的前一刻,何红梅突然停滞在原地,连惨叫不止的卢悠悠都被定格住。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辛燃轻叹口气,“都说她会杀了你了。”

    他在赵玉瑭身边蹲下,此刻她发丝凌乱,身上不可避免地粘了很多蛋糕奶油。

    赵玉瑭背靠柜子,轻而无力地笑了声,“你要自己动手了?”

    她笑时好看,这么柔弱而没有攻击性的姿态也好看,侧脸时将耳后暴露在外,一弯月牙暗红艳丽,被奶油遮了大半。

    辛燃喉结轻动,漆黑的眼瞳映出一点血光,像是被诱惑了般倾身过去,深深嗅闻她身上那甜蜜的香气。

    两人交颈耳语,仿佛亲密的情人。

    “我不会让你很痛的。”

    辛燃保证道,唇瓣轻轻触上那片温热肌肤,将他觊觎已久的月牙细细吮咬,舔去了那多余的奶油。

    他愉悦地眯起眼,眸子漆黑,“甜的。”

    第一次尝到蛋糕的味道,原来真的是甜的。

忌日快乐(15)

    赵玉瑭脸上、脖颈上都沾了不少奶油,她乖顺地坐着,从远处看仿佛被辛燃拥在怀里。

    这恶鬼大概此刻倒不急着杀她了,而是近乎痴迷地舔她脸上的奶油,他气息冰冷似刃,唇瓣却意外地柔软,每碰她一下眼睫都似承受不住般地轻颤。

    如果不是这过分血腥的环境,如果不是他心里还是存着要把她变鬼的杀意,他殷红的唇和晕开的眼尾倒是难得的美色。

    “你喜欢我?”

    辛燃捧着她的脸,吻她眼睫的动作停住,他大概是第一次接触“喜欢”这个话题,显得稚气又青涩。

    他抿抿唇,眼瞳里透出几分迷惑而沉思,几秒后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语气却霸道。

    “我要你。”

    要你永远陪着我,永远能这样依赖地待在我怀里。

    辛燃充满期待地想象着这样的未来,只是想象他就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发颤,四肢百骸漫起汹涌的暖意,他不得不承认,他见她第一眼就想留下她。

    赵玉瑭点点头,对他的“告白”没有惊更没有喜,她只是用平常的语气说,“可我不喜欢你。”

    她看着少年一瞬间变茫然的眼,扯扯唇角,笑中带着和他如出一辙的恶意。

    “我不想要你。”

    她的话瞬间刺破那些美好的幻想,辛燃难得露出无措的神色,但也只是一刹那,他表情暗下来,“你没有选择。”

    她必须留下来。

    “辛燃,如果'社会交往'是门课程,那你一定是零分,你知道与人交往的前提是什么吗?”

    “是尊重。”

    人和人之间需要尊重,可强者和弱者之间却不用,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只有臣服与否。

    辛燃固执地说:“你留下来,我会尊重你。”

    这话对赵玉瑭来说无异于“你先跪下,我们再谈条件”,可是怎么办呢,她最不会服软了。

    她微微侧脸,发白的唇瓣贴上了辛燃扶在她颊边的指尖,那是一个很轻的吻。

    辛燃霎时失语,他茫然而惊喜地眨了眨眼,空荡的心口传来饱胀感,那不知何处而起的汹涌情感急需个发泄口,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就等着被人紧紧牵住。

    “你——”

    “辛燃,”

    赵玉瑭在他之前开口,话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你说错了,我当然有选择权,我可以选择永远不这样吻你。”

    辛燃骤然沉默。

    他有些困惑,有些恼怒,为什么她可以这样游刃有余地威胁他呢?她的依仗是什么,是那神秘却无用的存在吗?

    在这样海浪般的情绪下面还有一股细流轻轻扑岸,辛燃感觉到了委屈,从未有过的委屈。

    委屈这种情感来源于以为能得到最终却没得到,这是他第一次对什么人生出期待。

    可他们明明是朋友了,她都答应跟他做朋友了,却现在又说不要他,她要离开。

    赵玉瑭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我要杀了你。”

    他恶狠狠地虚张声势,手指攥住了那截细颈。

    几乎是在同时,赵玉瑭突然爆发,以极快地速度朝他扑过去,或许是心里还存着某种侥幸,辛燃没有及时躲开,而是接住了她。

    “噗呲——”

    尖刀狠狠插进恶鬼心口,在这一刻,他听到女孩低低的柔软嗓音。

    她轻而沉静地说:“生日快乐。”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628/ 第一时间欣赏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最新章节! 作者:相茶所写的《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为转载作品,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介绍:
绑定系统后穿梭不同惊悚世界,恶鬼/怪物/邪神睁开血色的眸子,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赵玉瑭要在一个个绝境困局里努力生存,活下去是她唯一的目标。
【古宅惊魂】中,邪神降临,伸手将她拉入深井。“我允许你做我的侍者,你将永远追随我,依赖我,接受我的庇佑。”
赵玉瑭扬眉一笑,毫不犹豫地斩断两人间的羁绊,“不。”
我要做就要做你的枷锁。
【深海吞噬】中,怪物带着割裂狰狞的灵魂而来,将她拖入海底深渊。“人类末日已近,信仰我者得永生,留下来。”
赵玉瑭握紧了刀柄,“我要作为人类活着,成为怪物的我绝不再是我。”
“要留下我,你只有融入人类这一个选择。”
我要做便做规范你社会行为的准则,你将克制本能,以我为先。

【我愿做赵玉瑭的爱人,我承诺,我将克制本能,将灵魂奉上,以她喜为喜,以她恶为恶。】
【我愿做祂的爱人,我承诺,我将在完全自由的情况下给予祂我最纯粹的爱意。】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在惊悚片里禁止心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