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飞剑杀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转眼便到了第二天,肖仁带着五名捕快一大早便去了梁佳和赵硕根家附近,石鋭凝则坐镇府衙,静等着陆梦才那边的消息。
时间慢慢地流逝,太阳慢慢爬上了高空,眼看着便到了正午时分。
就在石鋭凝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一名捕快突然急火火地跑了进来,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
“怎么样?陆梦才那边有动静了?”
“不是陆梦才!”
肖仁摇了摇头道:“是赵硕根!”
“赵硕根?”
石鋭凝皱起了眉头,他光想着私盐的事,几乎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其实他原本也没把它当回事。
“赵硕根刚刚死在了自己的家中,是被一把匕首从后背插入,直入心脏!”
“什么?!”石鋭凝的眼睛立时瞪大了许多。
赵硕根的院门前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们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看到有大批捕快前来,人们立刻都安静了下来,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林氏此时正站在院子里,眼睛已经哭肿了,三名捕快正守在房门前,看到石鋭凝前来,都赶紧抱拳行礼。
“有人进去过吗?”石鋭凝一进院子便问道。
“回总捕头,我们一发现人被杀便将屋子封锁了起来,没有人进去过!”
“林夫人,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石鋭凝看着还在哭泣的林氏问道。
林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哽咽着说道:“今天早上我在院子里洗衣裳,老爷出来上了趟茅厕,然后便回二楼书房里看书,等我洗完了衣裳,已是快正午了。我回到屋里准备做饭,想让老爷给搭把手,于是我便叫了他两声,可是老爷却没有回音,我感到有些奇怪,便上楼去看,结果发现老爷趴在了地上,背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呜呜呜呜……”
林氏说完又哭了起来。
石鋭凝没再说话,快步进到了屋内,两名捕快紧随其后。
二楼书房内,一名男子趴在地上,背部插着一把匕首,伤口处溢出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显然死亡的时间并不长。
石鋭凝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把匕首,刀柄上围着一圈一指来宽的黄纸,黄纸上画满了古怪的符文,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日在梁佳家中看到的那把匕首。
经仵作验尸确认,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周身无其他外伤,死因为被匕首从背后刺入,直入心脏。
书房内窗户紧闭,从里面上了闩,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屋内的摆设丝毫未乱,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地板上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支毛笔搁在笔架上。
石鋭凝拿起了那支毛笔,在书案上抽取了一张白纸,并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剑’字。
石鋭凝搁下了笔,看着那两名捕快,微微一笑道:“你们看我的书法如何?”
“额,总捕头,我们不识字……”
来到楼下,石鋭凝看着原先在这里监视着的那三名捕快问道:“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
“总捕头!”
其中一名捕快抱拳答道:“今天早上我们五名兄弟和肖班头一起到的这里,肖班头安排我们三人监视这座院落,他和另外两名兄弟监视另外一座院落。早上的时候,我看到死者从屋内出来,去了院子西南角上的茅厕,随后便又返回到了屋内,紧接着一名女子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大木盆,木盆里盛满了衣服。”
“可是她?”石鋭凝指了指站在院子里的林氏。
那名捕快扭头看了看,点头说到:“正是!她一直在院子里洗衣服,也一直没有人进过这座院子。快到正午的时候,她洗完了衣服,并端到了屋后面去晾晒,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道亮光从他家的二楼窗前闪过!”
“亮光?什么样的亮光?”石鋭凝的眉头就是一皱。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一道很亮的光,在二楼的窗前一闪而过,不光是我,他俩也都看见了,还有街上许多看热闹的人也都看见了。”
“看热闹的?看什么热闹?”
“听他们闲聊,我才知道,原来有个叫王阳的,昨天当众说是今天正午时分,要御剑来取赵硕根的人头,因此街上便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哦,了解。”
石鋭凝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亮光闪过没一会儿,那个女人就从屋后面转了回来,手里端着空木盆,随后便从正门进了屋,也就是过了大约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吧,她便大叫着从屋内跑了出来,嘴里喊着杀人啦!快来人之类的话,我们这才冲了进去。上到二楼一看,发现有人倒在了地板上,背上还插着一把匕首,事情就是这样子了。”
“亮光、匕首……”
石鋭凝皱着眉想了想,随后又问道:“在林氏进入屋内到跑出来喊救命的这段时间里,屋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关着的!”
“嗯……”
石鋭凝边思索边把玩着那把刀柄上贴有一圈黄纸的匕首,突然间,石鋭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又快步走向了后面的厨房。
没一会儿的功夫,石鋭凝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总捕头!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林氏看到石鋭凝走了出来,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官爷那!我家老爷准是被那王阳用什么御剑给杀了的,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御剑?什么御剑?你看到了吗?”石鋭凝问道。
“这……”
林氏顿了一下,接着哭诉道:“我虽然没看到,但街坊邻居们都说看到了,难道他们都是骗我的不成吗?”
“你们大家谁看到飞剑了?”石鋭凝大声地问围在院门口的人们。
“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几道呼声。
“你们看到了?有多长?是铜是铁?”石鋭凝又问。
“那倒是没看清楚,我只看到有一道亮光闪过!”
“就是,那飞剑飞得太快,我就只看到了一道亮光!”
“我眼睛尖,那亮光唰地一下就过去了,分明就是一把剑的模样,不是飞剑还能是什么……”
人群中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石鋭凝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是道听途说来的,非要说是自己亲眼所见,为了证明其真实性,不惜添油加醋完善细节,以至事情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基本上就已经被改编成剧本了。
他转身吩咐道:“守住房门,谁也不许进去!”
“是,总捕头!”
石鋭凝又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看林氏,看得林氏有些发毛,不禁低下了头去,小声地问到:“官爷,您……”
石鋭凝没有回答,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即转身出了院门。
当他来到王阳的家中时,肖仁等人已是等得坐立不安了,一个个眉头紧锁,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到石鋭凝进来,肖仁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去。
“总捕头,您可算来了!”
“行了,我都知道了,我刚从赵硕根家中过来!”石鋭凝举手打断了肖仁的话。
“这边是什么情况?”
“今天早上我一过来,就先进屋看了看,当时我表姐正在屋里做针线活儿,姐夫也正躺在床上,一切都很正常,我便安排了一名兄弟在客厅里坐着,我和另一名兄弟则守在了院子里。”
肖仁紧皱着眉头道:“从早上一直到现在,我表姐和表姐夫都没有外出,也没有人来过,但就在正午的时候,守在赵硕根家那边的兄弟却传来消息,说赵硕根被杀了,我当时就懵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
第77章 凶手也是人
“你表姐和表姐夫住在一个屋里吗?”石鋭凝问道。
“不是。”
肖仁摇了摇头道:“姐夫腿受了伤,两人躺一张床很不方便,所以我表姐暂时住在卧房的隔壁。”
“大人,听说赵硕根被人给杀了,是真的吗?”此时梁佳从二楼走了下来,一脸的忧心忡忡。
“是真的。”石鋭凝点了点头。
“天哪!不……不会真的是老爷他……我家老爷可是寸步未曾离开过房间的啊!”梁佳惊慌失措道。
“他的那把匕首呢?”
“不见了!当我听说赵硕根出事了之后,我便想到了老爷所说的什么御剑杀人。我急急忙忙地去找那把匕首,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不会是老爷他真的把那把匕首给御剑飞走了吧?”梁佳满脸的惊愕。
“你们待在这里,肖仁,我们上去看看!”石鋭凝说完迈步向着楼梯走去。
上到二楼,正对着楼梯口的房间门依然是开着的,可以看到王阳正悠闲地躺在床上,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看到石鋭凝和肖仁进来,王阳的脸上立刻闪现出兴奋的光芒,还没等石鋭凝开口,便急急说到:“我把赵硕根给杀了!嘿嘿……”
“哦?是吗?”石鋭凝故作惊讶地问道。
“那当然!”
“你今天去他家了?”
“不用!”
王阳晃了晃脑袋说到:“我会御剑之术,哪里还用得着去他家?”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石鋭凝装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很简单啊!正午的时候,我就躺在床上,就是这里,我施展法术,将我的宝剑御剑飞去他家,宝剑所到之处,我都可以看到的!”
王阳连手舞足蹈地说道:“我看见那赵硕根就坐在他家二楼的书房里,正在看书,我便心念一转,宝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绕到了他的背后,然后‘噗哧’一下就结果了他的性命!怎么样,厉害吧?”
“是吗?那真是够厉害的!”石鋭凝奉承到。
“哼!谁让他卖一头疯牛给我呢?这是他活该倒霉!”王阳哼了一声,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既然那么厉害,你何不再施展一下你那御剑之术,让那把宝剑自己再飞回来,让我们也开开眼呗!”石鋭凝笑道。
“唉!”
王阳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好是好,我也很想再施展一次给你看看,可惜我的法力全都用光了,没法再御剑了,要想法力恢复过来,起码要等半年,要不你再等等吧!”
“行,那我就等着!”
石鋭凝站起身来笑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有事要走了。”
“那你们慢走啊,我腿不好,就不送了!”王阳冲着石鋭凝摆了摆手。
出了房门,石鋭凝轻轻地将门带上,又向前走到了隔壁的门前,门是虚掩着的,石鋭凝伸手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房内布置地简朴而又整洁,西北角是一张木床,窗前是个梳妆台,台子上放着胭脂、水粉、铜镜之类的物品,侧面靠墙是一个书架,不过架子上并没有书,而是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些日常用的物品。
“肖仁,这个案子你怎么看?”石鋭凝微笑地看着他。
“还真是邪了门了!”肖仁紧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个邪门法?”
“若说我表姐夫所讲的御剑杀人是胡说八道的话,那他方才所说的又该怎么解释?他说的赵家的情形可是和现场一模一样啊!若说他真的会什么御剑杀人,这……这怎么可能?还有那道亮光,真的是飞剑吗?还有就是那把匕首,怎么会跑到赵硕根的身上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要去想什么御剑之术,那纯属扯淡!”
石鋭凝摇了摇头道:“赵硕根就是被人给杀死的,凶手会是谁呢?”
肖仁思忖了一下道:“首先不可能是王阳,因为他的左腿断了,要想拄着拐杖出去杀人,再偷偷的溜回来,还不让监视的兄弟们发现,那根本就不可能!”
石鋭凝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会不会是林氏呢?”
“她也不太可能。”肖仁摇了摇头。
“首先我们在外监视的兄弟看到赵硕根从屋里出来上了趟茅厕,当他进屋后,紧跟着林氏便出了屋子,一直都在院子里洗衣服,直到发现赵硕根被杀为止,她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那会是谁呢?”石鋭凝看着书架上的那些瓶瓶罐罐,随口问道。
“会不会是哪个流浪汉?”肖仁地眼睛就是一亮。
“有个流浪汉昨天从这里偷走了那把匕首,今天又跑去赵硕根的家中,用匕首杀了他?”
“那流浪汉是怎么做到的?兄弟们都是吃干饭的?还有那道亮光又是怎么回事?”石鋭凝笑了笑。
“那我想不出来了,我宁肯相信王阳真的会什么御剑之术了!”肖仁撇了撇嘴。
“御剑?”
石鋭凝笑道:“就算是御剑吧!那剑也不是空气不是?赵硕根书房的窗户是关着的,窗户上连个小洞也没有,门也是关着的,那飞剑是从什么地方进去的?”
“说的也是……”肖仁抠了抠腮帮子。
“凶手也是人,不是鬼魂,要杀人就必须要在现场,你再好好想想……”石鋭凝提示道。
房内一阵沉默。
“这明明是个书架,怎么连一本书也没有呢?”石鋭凝看着那个书架,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
“平常的老百姓连大字也识不得几个,还看什么书啊?”肖仁随口说道。
“原来如此!”石鋭凝嘴角一扬,迈步出了房间。
“原来……怎么个情况这是?”肖仁看着石鋭凝的背影,纳闷的跟了上去。
“走,去赵家,所有人都去!”一到楼下,石鋭凝便大手一挥。
“我也去?”梁佳茫然地问道。
“你也去!”石鋭凝点了点头。
“那我家老爷他?”
“留下一名兄弟在这看着!”石鋭凝说完便大步走出了客厅。
赵硕根家的院门前,围观的人群并未散去,看到石鋭凝等人走了过来,人群中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议论。
“怎么没见王阳跟来,不是他用飞剑杀的赵硕根吗?”
“你知道个啥?人家会用飞剑,谁敢抓他?”
“就是,要是惹毛了王阳,搞不好什么时候脑袋就得搬家……”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官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那王阳招了吗?是他用飞剑杀了我家老爷吗?”
一见到石鋭凝等人,林氏便急急忙忙地问道,还不忘擦一擦脸上的泪痕。
“林夫人、梁夫人,你们合谋杀害赵硕根的事情,是想在这里说呢?还是去大堂上说?”石鋭凝的眼神一厉,嘲讽似的看着林氏和梁佳。
“哗!”的一声,院门前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是她们两个?”
“不会吧?林氏谋杀亲夫?还和梁氏合谋?”
“那道亮光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亲眼看见了的……”
一时间院门前人声嘈杂,像群蚊子似的嗡嗡声响成了一片。
“安静!”肖仁瞪着眼大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极其地复杂。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看着院子里的情形,没有人吭声,生怕漏听了什么。
林氏和梁佳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似乎都有点紧张,眼神里都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林夫人,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丈夫赵硕根,你认也不认?”石鋭凝盯着林氏问道。
第78章 抽丝剥茧
“官爷,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认?”
林氏咬着牙说到:“你说是我杀死了我的夫君,可有证据?”
“证据是吗?证据就在你的身上!”石鋭凝冷冷的一笑。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到了林氏的身上。
林氏被看得一阵慌乱,在稍微稳了稳心神后,这才故作镇定地说道:“大人,您可以让人搜我的身,看看我身上是否真的藏有什么证据?”
“不用搜,证据就在你右手的衣袖上。”石鋭凝抬手指了指。
林氏的眉头就是一皱,慌忙抬起了右手,将袖口撩了起来仔细观瞧,只见在衣袖上有着两处黑色的斑点,看着这两处黑斑,林氏的身躯猛地就是一震。
“凶手要行凶,就必须要在现场的,而你,是唯一在现场的人。”石鋭凝淡淡的说道。
肖仁的眼睛立刻大了一圈,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石鋭凝接着说道:“当我今天听你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你说你今天早上在院子里洗衣服,赵硕根在二楼书房里看书,对吗?”
“那又如何?”林氏回了一句。
“你既然一直在院子里,你又是怎么知道赵硕根是在书房里而不是在卧房或是其他什么地方?”
“这……”
林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又镇定下来,眼珠转了转说到:“从早上一直到中午,在书房里看书,这是我家老爷多年养成的习惯,我当然不用看也知道他就在书房里了。”
“好,就如你所说,这是他的习惯。”
石鋭凝点点头,接着说道:“当我看到你袖子上的这两处墨渍的时候,我就基本确定凶手就是你了!”
他笑了笑道:“我还是从头讲起吧!”
“杀赵硕根是你和梁佳,你们两人预谋已久的!当赵硕根卖给王阳的那头牛踩断了他的一条腿,而王阳叫嚷着要杀了赵硕根的时候,你们知道机会来了,于是便开始了你们的计划。
你知道今天有人监视着你们两家,于是便演了一出不在现场的戏给我的兄弟们看。今天早上赵硕根来到院子里上茅厕的时候,你便准备好了一大盆衣服在门口等着,当其回屋的时候,你便紧跟着走了出来,这样一来,你便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就在快接近正午的时候,你知道和梁佳约定好的时间到了,于是便端起了木盆转到了屋后,我那监视这里的兄弟自然认为你是去屋后晾晒衣服了,十分完美,毫无破绽。
当你到了屋后后,便由后门进入了房内,并上到二楼书房,当然,此时你手里已经拿着了那把所谓的‘飞剑’。赵硕根那时正在看书,对你自然是毫无防备,于是你很轻易地便用匕首从其背后刺死了他。
而当你杀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你却突然发现原先贴在刀柄上的那一圈黄色的符纸不见了,你并没有慌张,而是用书房里的笔墨又画了一张符纸贴在了刀柄上,我想原先那张符纸应该就是你画的吧?
随后你便下了楼,从后门出去,又端着空盆转到了前院,在我们兄弟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当然了,随后你便大叫着冲了出来,到此为止,你们的计划便实施完成了,只是可惜呀!”
石鋭凝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在画那张符纸的时候有点慌乱,毕竟是刚杀了人嘛,这也难怪!你的衣袖沾上了两滴墨汁,但你却是没有发现,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何,我说的可有不对之处?”
“官爷,就凭这两滴墨渍,你就能想像出如此精彩的故事来,奴家还真是佩服之至呢!”林氏扭头看向了别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不认是吧?”
石鋭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原本我也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可当我摸着刀柄上贴着的那圈符纸的时候,发现贴符纸的浆糊竟然没干,当时我就非常奇怪,若这是王阳的那把所谓的飞剑的话,浆糊早就应该干透了才对。
既然浆糊还没干,那就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这把匕首并不是王阳的那一把,二就是如果这是那一把,那就说明原先贴着的符纸掉了,又有人重新粘上了一道符纸。
所以我就试了试桌案上的那只笔,果然,笔上还蘸满了墨汁,分明就是刚刚用过不久,随后我便发现了你袖子上的墨渍,这样一来,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总捕头!”
肖仁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到:“既然是她杀了自己的丈夫,那这又与我表姐有何干系呢?”
“匕首就是她送过来的!”石鋭凝冷冷地盯了已经抖成一团的梁佳一眼。
“她?不对啊,今天早上一直到现在我一直守在家里,我表姐她并没有外出啊?”
“匕首是昨天送过来的。”
石鋭凝冷冷的一笑道:“我起初也是十分地疑惑,林夫人是如何拿到这把匕首的?我想匕首既然是在梁佳的家中,那么必然要有人把它给送过来,既然今天不可能,那昨天……梁夫人昨天可是来过的。”
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梁佳,梁佳此刻已是抖如筛糠了。
“昨天梁夫人借着王阳前来闹事的缘由,前来道歉并送了一盘油饼。当时她们两人一起去了厨房,很显然,她们是去交接匕首去了。当时梁夫人手里托着一个木托盘,那么能藏下匕首的地方就只有一处了,托盘的底部。
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我去了一趟厨房,发现那个托盘还在那里,可能是林夫人忘记把它给处理掉了吧,肖仁!”
“在!”肖仁立即高声答到。
“去厨房将那个托盘取来!”
“遵命!”
很快托盘被取来了,石鋭凝接过托盘,将其翻了过来,只见托盘的底部粘着一张黄色的纸条,上面画满了古怪的符文。
“可能是梁夫人怕匕首掉下来,粘得过于牢固了吧?”
石鋭凝笑了笑道:“也可能是时间太短,加上你们心里有鬼,慌忙中将匕首取下,却没有注意到刀柄上的符纸被粘在了托盘上。”
“可是,王……王阳他……他都已经承认了呀……”梁佳哆哆嗦嗦地说到。
“这就是你的功劳了!”
石鋭凝盯着梁佳,冷笑了一声道:“就在方才,我还没有想明白王阳为何会承认人是他杀的,而且还能将杀人现场的情形说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他亲眼见到的一样,直到我看到了你房中那书架上的瓶瓶罐罐,我才明白过来。”
“你……你都明白了些什么?”梁佳带着颤音小声说道。
“平常普通老百姓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家中更是不会有什么藏书,而昨日里你却说王阳是看了一本书,并按照书中所写的,想像出了什么神仙教会了他御剑之术。试问王阳本就是个庄稼汉,加之脑子又不好使,他怎么可能会去看书?你的这个谎话编得有点不切实际了!”石鋭凝嘲讽似的笑道。
“可是……王阳又是如何得知案发现场的情形的呢?”肖仁皱着眉头问道。
第79章 上了人家的钩了
“自然是梁夫人告诉他的!”
石鋭凝紧接着说到:“梁夫人每天要给王阳喝两副药,那是让人快速入睡的药,当王阳喝下药之后,脑子便变得迷迷糊糊起来,这时若是有人向他灌输一些事情,他潜意识里便将听到的事情当作了真实发生过的。”
肖仁紧皱着眉头,是有听没有懂。
“还记得昨日里梁夫人喂王阳要喝药时的情形吗?王阳喝下药之后,梁夫人轻声地说到,你是只乖兔子,当时王阳的反应是什么?”
肖仁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眼睛猛地一亮:“当时王阳迷迷糊糊地说‘我是只乖兔子,然后就睡着了!”
“没错!”
石鋭凝伸手打了一个响指说到:“梁夫人就是以这种方法让王阳相信自己会御剑之术,并且弄了这把匕首给他看,这样一来,王阳更是确信无疑!就在今天早上,梁夫人又是以同样的方法,将她与林夫人早就商量好的杀人细节灌输给了王阳,这才使得王阳确信是自己御剑杀死了赵硕根!”
“原来如此!”肖仁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那那道亮光是什么?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了的!”突然间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声地问道。
“问的好!”石鋭凝举起双手在空中拍了两下。
“肖仁!”
“在!”
“你去二楼的卧房,将林夫人梳妆用的铜镜拿过来!”
“明白!”肖仁转身便冲进了屋内。
转眼间他便拿着一面小铜镜回来了。
石鋭凝接过铜镜,将镜面对准了已经偏西的太阳,随后将镜面向着二楼的窗户一转,只见一道亮光瞬间从二楼的窗前闪过。
“哗!”的一下,人群又开始骚动了起来。
“安静!”肖仁几乎是带着怒气吼到。
“很简单的小把戏!”
石鋭凝将镜子递给了肖仁,笑了笑道:“当我看到梁夫人的房间里有一面镜子的时候,我就明白那道亮光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梁佳此时再也坚持不住了,嘤咛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表姐!你……你这又是为何……唉!”肖仁长叹一声别过了头去。
“你们看!”林氏突然捋起了袖子,露出了整条右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氏的右臂上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一道一道,看了让人触目惊心。
“这里还有!”林氏哭着又将左臂露了出来,左臂上同样也是伤痕累累。
“赵硕根他不是个人!他就是个畜生!”林氏放声痛哭起来,此时的哭声要比先前要真实得多。
“赵硕根他表面上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却是猪狗不如!他几乎天天打我,看我稍有不顺眼便是拳脚相加、皮鞭抽身,我嫁给了他五年,被他打了五年!我受够了!再也不想受他的折磨了!”
林氏几乎有些疯狂地说到。
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石鋭凝也低下了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也受够了!”
梁佳突然也高声地叫道:“王阳他整日里疯疯癫癫,就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样!我做牛做马的伺候他,还要忍受街坊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受苦受累不说,走在街上就连头也抬不起来!这样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说完梁佳也放声大哭起来。
“唉!”
石鋭凝一声长叹,慢慢地站起身来,像是对众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里面的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说完便摇着头慢慢地向外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府衙捕快房内。
“肖仁,你不要怨我,王法就是王法,徇不得私的。”石鋭凝轻声叹到。
“总捕头,这我都明白,都是我表姐她一时糊涂,怨不得谁。”肖仁摇了摇头道。
“她们两人虽然犯了法,却也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林氏自然是免不了一刀,但你表姐却是罪不至死,大人那里,我会尽量为她求情的。”
“多谢总捕头,肖仁感激不尽!”
“总捕头!”
此时一名捕快大步走了进来。
“陆梦才那边有动静了?”石鋭凝神经猛地一紧。
“是的!陆梦才在半个时辰前偷偷出了家门,身边一个人也没带,骑着马向城外去了。”
“可曾跟上?”
“跟上了,负责跟踪的兄弟是个老手,绝不会被他发觉的,沿途都留下了记号,我们只要循着记号就能找到他们!”
石鋭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柳总捕头卧病在床,此事就不要惊动他了,肖仁,你集合五十名兄弟,全都带上家伙,在我后面跟着,不要跟得太紧,在我出发一刻钟后你们再走!”
“明白!”肖仁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但愿这次能逮到一条大鱼!”石鋭凝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他带上了一把长剑,骑马出了城,果然,沿途每到一个岔路口,地面上都会插着一面小三角旗,三角旗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在月光下泛出微微的荧光。
在沿着标记走了约一个时辰后,前方没路了,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石鋭凝下了马,将马留在了路边,小心地进了树林,在树林边缘的一棵树干上又发现了一面三角旗。
循着三角旗指示的方向,石鋭凝渐渐的走进了树林的深处。
就在他消失在树林之中后,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了树林边,将树干上的三角旗拔掉之后,沿着石鋭凝来的路迅速跑了下去。
在沿着标记东拐西拐走了约小半个时辰后,石鋭凝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黑衣人正蹲伏在一簇灌木丛的后面,看到石鋭凝到来,黑衣人便起身猫着腰迅速来到了他的面前。
“总捕头。”黑衣人抱拳小声说道。
“怎么样?”
“人就在前面。”
石鋭凝随着黑衣人猫着腰来到了那簇灌木丛的后面蹲了下去。
“总捕头,你看。”黑衣人一指左前方。
石鋭凝定睛看去,在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上站着一个人。
借着月光,石鋭凝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人,这是名男子,中等身材,三角眼、鹰钩鼻、面色白皙,一身锦衣华服,腰间围了一圈亮银色的腰带,双手负在背后,惨白色的月光照在脸上,眼睛里放射出冷酷的目光。
在那人的身前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至于是谁却是看不清楚了,只见那人趴在地上,似乎是个死人,尸体的旁边还有一口箱子。
“你回去接应一下兄弟们。”石鋭凝悄声地对黑衣人说到。
“明白!”黑衣人点点头,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石鋭凝在灌木丛的后面待了还不到十分钟,就见林间空地的那人扭头看了过来。
“出来吧,我的石总捕头!你可是官,怎么跟做贼似的?咯咯咯咯……”那人突然笑了,声音尖锐,听起来还有些刺耳。
“看样子他是专门冲我来的!我上了他的钩了!援兵估计是来不了了……”
石鋭凝先是一惊,继而又摸了摸怀中的那把经他改良的手枪,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第80章 究竟是谁在钓鱼?
“我知道你在等我,我也没想藏!”石鋭凝站了起来,不急不缓的走到了空地之内,与鹰钩鼻对面而立。
此时他也已看清,躺在地上的是名男子的尸体。
“哦?你知道我在等你?”鹰钩鼻不禁诧异了。
“如此荒凉的所在,又是深夜,你不在等人,难道是在欣赏月光?”石鋭凝笑了笑。
鹰钩鼻淡淡地一笑:“不愧是总捕头,一猜就着,咱……在下佩服的紧呢!”
“马屁就不用拍了,你是谁?他又是谁?”石鋭凝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死尸。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至于他嘛!”鹰钩鼻咯咯一笑,笑声如同鸡叫,在深夜里听起来还真是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就是你打算用来钓我这条大鱼的陆梦才么?”
“这么说你是早有准备了?”石鋭凝眼睛盯着鹰钩鼻,眼角的余光却是四下里扫视着。
“不用那么紧张,我也就埋伏了五名高手而已!”鹰钩鼻掩嘴笑道,右手不自觉地翘起了兰花指。
“这家伙怎么那么像个太监?”石鋭凝的眉头微微一皱。
“你早就知道我在监视他了吗?”石鋭凝瞥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尸体。
“那是当然!三天前他拉了十车私盐,咱……我买通了他的一个伙计,故意在半路上丢了一袋,结果被一个叫王阳的人捡走了,哪知那个王阳竟然是个脑残,不但没报官,居然还把那袋私盐给私吞了!我正打算杀了他闹出点动静来,可巧他自己就闹出动静来了,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陆梦才肯定被你监视起来了,我只要约他出来,你就会乖乖的跟着他来的,不是吗?咯咯咯咯……”鹰钩鼻说完又是一阵令人发毛的长笑。
“这么说,你是专门冲我来的?”
“差不多吧,谁让你是锦衣卫的密探呢?算你倒霉喽!咯咯咯咯……”
石鋭凝心神就是一凛!
自己的老底儿都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了,他却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你还真是冷血,人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石鋭凝怒道。
“吆~~~,石总捕头,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这个陆梦才的死可是很有价值呢!”
“你利用陆梦才深夜把我引到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吧?”石鋭凝笑了。
“你瞧,光顾着说话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鹰钩鼻一指地上的那口箱子说道:“打开看看吧,我的石总捕头!”
石鋭凝看了一眼箱子,没有动。
“唉吆!石总捕头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放心吧,里面没机关的!”鹰钩鼻笑道。
“笑话!我石鋭凝什么时候怕过?”
石鋭凝说完迈步走到了箱子旁边,伸出了右脚,用脚尖在箱盖上向上一挑,箱盖立刻向上翻了起来。
与此同时,石鋭凝飞速的向后退了几步。
“还真是够小心的,咯咯咯咯……”
箱子被打开了,里面并没有机关,也没有弩箭毒气之类的东西射出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耀眼的光华!
石鋭凝定睛一看,箱子里竟然满是金银珠宝,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怎么样,石捕头?”
“这是给我的?”石鋭凝笑了笑。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没有废话,一说就明白!”
“什么条件?”
“你还真是痛快!”鹰钩鼻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既然石捕头如此痛快,那我也就不绕弯子啦!这么说吧,以后只要你乖乖的与我合作,这箱珠宝就是你的了!当然,这只是个见面礼,以后每年都会有一箱珠宝奉上,你看如何?”
“我要是说不呢?”石鋭凝冷冷地问道。
“地上的陆梦才就是你的下场!”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亡命绝路,石捕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吧?”鹰钩鼻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仿佛一只苍鹰已盯住了猎物一般。
“一箱珠宝有点少!”石鋭凝摇了摇头。
“价钱好商量,你就开个价吧!”鹰钩鼻面露欣喜之色。
“容我考虑考虑!”石鋭凝装模作样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石捕头,你是在等你的援兵吗?那你就不用白费心机了!”
鹰钩鼻笑着说到:“你的援兵早就被我的人给引走了,你们沿途留下的标记此时已经到了十里之外了吧?咯咯咯咯……”
“那我就开价了。”石鋭凝淡淡的说道。
“多少?”
“说出你的身份,我或许能考虑一下。”
“你这是选死路了?”鹰钩鼻目光一寒。
石鋭凝冷冷地一笑道:“你费尽心思把我引到了这里,难道就为了向我行贿?你觉得我会信么?”
“那你认为我是为了什么?”
“这还用猜?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么?”
“咯咯咯咯……”
鹰钩鼻翘着兰花指,掩嘴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呢!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不逗你玩了!都出来吧!”
话音一落,鹰钩鼻身后的灌木丛中缓缓的走出了五名黑衣蒙面人,每人的手里都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听说石总捕头的武功可是高明的紧呢,这下终于有机会欣赏一下了!咯咯咯咯……”
石鋭凝不急不躁,微微一笑道:“既然我都快死了,那你能不能让我死的明白点?”
“这个嘛……”
在鹰钩鼻看来,他的这个布置,宰了石锐凝应该是万无一失,因此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略微思忖了一下道:“陆梦才替董仲明贩卖私盐,锦衣卫的密探与他暗中勾结,两人分赃不均打起来了,结果是两败俱伤,双双身亡,怎么样,这个解释很合理吧?”
“董仲明是谁?”
“为了让你死得瞑目,我已经破例了,石鋭凝,你可以上路了!”鹰钩鼻眼神一厉!
那五名蒙面人呈扇形朝着石鋭凝围了过去。
“都别动!”石鋭凝一把从怀中掏出了手枪。
五个人还真听话,全都停下了。
“唉吆!原来是火铳!怪不得你那么有恃无恐呢!”鹰钩鼻先是一愣,继续又咯咯笑了起来。
“一般能用这玩意儿解决的事情,哥从不动刀动剑的。”石鋭凝耸了耸肩。
“咯咯咯咯!石鋭凝!你的火铳顶多只能打死一个,你以为他们怕死么?”
“不怕死的尽管试试!”石鋭凝冷冷地一笑!
“都给我上!看他挑哪个?”鹰钩鼻那尖细的嗓音回荡在树林之中。
“呯!呯!呯……”
接连五枪,五个蒙面人全都躺下了!
鹰钩鼻直接傻眼了!
“忘了告诉你了,哥的火铳可是经过改良的,是最新式的版本。”石鋭凝又将枪口对准了他。
“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身份了吧?”他眼眉一挑。
“铮!”
鹰钩鼻伸手在腰带扣上一抓一抖,一柄如秋水般的银色软剑发出了龙吟般的颤鸣。
“咱家还就不信了,你的火铳还能……”
“呯!呯!”
又是两声枪响,鹰钩鼻的双肩血流如注,银色的软剑也掉在了地上。
“这回信了?”石鋭凝吹了吹枪口处的白烟。
第81章 皇家的家务事
“好厉害的火器……”鹰钩鼻双手下垂,鲜血染红了双臂,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切!哥厉害的东西多了去了,这只能算是个毛线!”石鋭凝好整以暇的拔出了弹夹,又换上了一个新的。
“老实交代你的身份,目的是什么,哥可以替你向知府大人求个情,能免你一死也说不定……”
“咯咯咯咯……”鹰钩鼻发出了凄惨的鸡叫声。
“你想让咱家开口,下辈子吧!”
话音一落,就见他双目圆睁,牙关猛地一闭!
“慢着……”
一丝鲜血从鹰钩鼻的嘴角流了出来!
“噗通!”
尸体栽倒在地。
鹰钩鼻咬碎了口中的毒丸,服毒自尽了!
“唉!你这又是何苦……”石鋭凝摇头轻叹了一声,在他的尸体旁蹲了下去。
经过一通摸索,鹰钩鼻的身上除了一封信函别无他物,一点能代表他身份的东西也没有。
石鋭凝抽出了信,接着月光仔细的看了一遍,不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封信竟然是当朝太子朱高炽写给董仲明的!
信里的内容是让董仲明暗中联络女真族,待时机成熟后大举入侵,在边关制造混乱,太子便可趁乱起事,谋夺帝位,并承诺事成之后对其进行封赏,对女真族割让土地城池作为谢礼等等!
“尼玛!这事闹大发了……”
一颗小心脏极速的跳动了一阵后,石鋭凝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此人若是太子的人,应该去找董仲明送信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照刚才的情形来看,他明摆着就是冲我来的,这又是为何?既然董仲明与太子合谋,陆梦才又是董仲明的人,他又为什么要杀了了陆梦才?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锦衣卫密探身份的……”
“陆梦才替董仲明贩卖私盐,锦衣卫的密探与他暗中勾结,两人分赃不均打起来了,结果是两败俱伤,双双身亡……”
鹰钩鼻的话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荡着。
蓦地,他的眼睛就是一亮!
“这封信是伪造的!有人想要利用董仲明陷害太子,并稍带着连锦衣卫一块儿算上!杀了我和陆梦才,那便是死无对证,再有这封信作为物证,一旦交到朱棣的手里,那……”
“总捕头~~~”
就在这时,肖仁带着一大票人马,由之前的那名探子带领着,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
一看到地上的几具尸体,肖仁立马就愣住了。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石鋭凝把脸一沉。
“总捕头,路标应该是被人给改动了,要不是小吴及时找到了我们,又远远的听到了火铳的声响,闹不好到天亮我也找不来……”肖仁羞愧的低下了头去。
“哈哈!我是跟你闹着玩的,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将尸体带回,尽快查出他们的身份!另外你即刻带人去陆梦才家里,给我细细的搜,任何账本记录什么的都不要漏下!”
“遵命!”
府衙内堂。
新任知府闫森在看完了那封信之后,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太子想要谋反……”
闫森发着颤音问道:“石总捕头,这事你……”
“大人,依卑职来看,此信应该是伪造的。”
石鋭凝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当然,有些不能说的自然是隐去了。
“有理!”
闫森不住的点头,心道:“立功的机会来了!”
“既然是有人想要构陷太子,那我要是把这封信呈报……”
“万万不可!”石鋭凝立刻打断了他。
“为何?”
虽然石鋭凝此刻非常后悔当初上学的时候没好好学历史,但有一点他是非常明确的,大明永乐时期并没有什么大的内乱,而且政局稳定、国力昌盛。因此对于谋反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大人你想,什么人敢构陷太子?构陷太子的目的又是什么?这可是皇家内部的家事……”
闫森恍然大悟!
自古以来,皇家内部为争帝位而起的纷争就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而敢于构陷太子的人,除了太子的那两位弟弟,还会有谁?这种事情又岂是他这种层次的人可以掺和的?
就在去年,当朝大学士解缙就因为干预皇家内部的事务,被连降了三级,最终被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派人将其灌醉,然后扒光了衣裳,活活冻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闫森当然非常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咱们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简单,那陆梦才做的是拉货的生意……”
石鋭凝刚开了个头,闫森立刻接口道:“陆梦才的车队在半途被匪徒抢劫幸而被我们及时发现,将劫匪悉数消灭,但陆梦才不幸被劫匪杀害,就这么定了!”
“大人睿智!”
石鋭凝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这封信……”
“这封信?”
闫森将信凑到了桌面上的油灯前,一蓬火起,一撮纸灰飘在了半空。
“你我从未见过……”
第二天一大早,肖仁便抱着一大摞的账本回来了。
“总捕头,陆梦才家的账本全在这儿了!”
“分给兄弟们,全都给我看一遍,每一页都别落下,把所有的雇主全都统计一遍。”
“的咧!”
一个时辰后,统计的结果出来了,除了零星的几个雇主外,基本上百分之九十八的业务都是来自同一个雇主:“董仲明”,这一点石鋭凝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总捕头,这个董仲明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肖仁皱着眉头问道。
石鋭凝白了他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还不赶紧去查?把城里所有叫‘董仲明’的人全都查一遍!”
“明白!”
肖仁带人走后不久,仵作那边传来了消息,鹰钩鼻竟然是个太监!
“太监?”
石鋭凝地心中就是一动!
“敢对太子栽赃陷害的人里又是太监的,那就只有……东厂!”
一想到“东厂”这两个字,石鋭凝禁不住就是一激灵,电影电视剧看的多了,东厂给他的那种一手遮天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他转念又一想:“东厂这才刚建立起来,还没到牛逼的时候呢,再说了,哥也是个锦衣卫,怕他个毛线?”
想到这里,他的底气又足了!
傍晚时分,肖仁回来了,带回来的结果是,整个金州城里叫“董仲明”的一共只有五人,其中三个是年过六十的老者,都是种田的老汉,还有一个是个白痴,剩下的一个还在吃奶。
对于这个结果,石鋭凝也不感到意外,要想找出这个董仲明来,除非把整个辽东查个遍,那可是个大工程,一是耗费时间,二是没那个必要,因为按照他的推断,这个董仲明闹不好也是个受害者,因此此事也就此作罢了。
三天后,那五名黑衣蒙面人的身份也查清了,全都是绿林道上的杀手,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那种,五人一死,线索也就断了,而鹰钩鼻的身份也始终是一个谜,没人知道他是谁,为谁办事。
吃过了晚饭,石鋭凝照例在自家的后院练习剑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看到黑影出现,石鋭凝丝毫没有吃惊,他收剑而立,面色严肃的说道:“锦衣天下行!”
第82章 携美同行
“日月照大明!”
对完暗语出示过腰牌之后,黑影沉声道:“第9527号密探,你上两次任务完成的不错,指挥使非常的满意,特令对你嘉奖!”
“份内之事!”
石鋭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嘉奖在哪儿?我又不是三岁的娃娃,随便夸两句就美得不行……”
“接着!”黑影解下了腰间的长剑,手一抬,连鞘飞向了石鋭凝。
石鋭凝伸手接住,只见剑鞘非常的古朴,看上去年代十分的久远。
“苍啷!”
石鋭凝手握剑柄拔出了一尺,一道龙吟之声响起,一阵寒气袭来,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好剑!”石鋭凝回剑入鞘,一脸的兴奋。
“当然是把好剑!这可是指挥使的佩剑,削铁如泥,是他特别赐予你的!这个殊荣够风光的了吧?”
“替我谢过指挥使!”
石鋭凝一抱拳,心道:“这还差不多。”
“这是这次的任务,望你能顺利完成!”
黑影抛出了一颗蜡丸,紧接着隐入了黑暗之中。
任务上说,今日女真族在关外活动频繁,屡屡骚扰边境,而且每次都是目标明确,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很显然是有人给他们提供了准确的情报。
石鋭凝的任务是暗中查出女真族安插在中原内部的眼线以及与之相勾结的朝廷官员,拿到他们的罪证。
“女真族?不就是满族吗?灭掉大明的就是他们……”
石鋭凝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念又一想:“管他了,满清入关那也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起码现在还成不了气候……”
翌日清晨,府衙大堂之上,闫森愁眉不展的将一封公函递到了石鋭凝的手中。
看完了公函,石鋭凝也紧锁起了眉头。
就在五天前的正午时分,一股女真族的骑兵偷袭了辽阳县的一处仓库,抢走了粮食六千五百石,时间刚好是在附近驻军外出操练的时间段里,等军队赶回,女真族的小股骑兵早就逃回草原去了。
“大人!”
石鋭凝皱着眉头道:“女真族目前共分为三个部落,他们各自为政,相互之间还经常内斗,形同散沙,对我大明构不成威胁,但他们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入境劫掠,时机把握的又恰到好处,若是没有准确的情报和内应,是绝对办不到的!”
“石捕头,你的想法和本官不谋而合,虽然女真人不足为患,但为他们提供情报的内应若是不除,边关将永无宁日,万一要是有朝廷官员与之相勾结的话,那就……”
“大人,卑职就跑一趟辽阳,说什么也要把女真人的内应给揪出来!”
“也只好如此了。”
闫森点了点头道:“石捕头,早去早回,万事小心,这是府衙公函,只要是辽东,你所到之处,所有官员都会配合你的行动,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至于你家中的事务,就包在本官身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闫森说完又拿出了一封公函。
“多谢大人关心!卑职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启程!”
在回家交代好诸多事宜后,石鋭凝单人独马,踏上了前往辽阳的旅程。
出了金州城,石鋭凝一路策马驰骋,在狂奔了近一个小时后,这才放缓了速度,在官道上不紧不慢的溜达起来。
一路满眼的青山绿水,疏影横斜,使他的心情格外的舒畅,忽然就生出了一股作诗的念头,不禁仰起了头来。
“啊……”
他忽然就卡壳了,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十几首千古佳作。
“把人家的作品拿过来安在自己头上,是不是太无耻了些……”
他琢磨了半天,终于从心底里发出了一声呐喊。
“Freedom~~~!”
这一声彻底喊出了他心中的情愫,只觉得浑身畅通无比。
“三脚猫,你在鬼叫些什么?”
他刚喊完,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怪叫!
“卧槽!是卢敏!她是从哪儿蹦出来的?”石鋭凝惊愕的带住了马,扭头看去。
不是卢敏还会是谁?
就见她仍旧是一副女扮男装的模样,神清气爽的骑在马背上,正皱着眉头望着他。
“卢大小姐?你这是……”
“你猜?”卢敏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
“你猜我猜不猜?”石鋭凝顿时翻起了白眼。
“听说我们的石总捕头要出远门,我就想啊,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是不够看的,好歹也是我们青屏山庄的三庄主,这万一要是死在了半路上,那多丢人啊?所以我就勉为其难,一路护送你喽!呵呵!”卢敏笑得娇躯乱颤。
“我说卢大小姐,咱们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不要总是‘三脚猫、三脚猫’的挂在嘴上好吗?怎么着也要矜持一些不是?对了,你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卢敏笑道:“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我有事要去辽阳,正走在路上,突然就听到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响,我还以为是劫匪呢,吓得赶紧躲进了路边的树林里,没成想居然是你!”
“你要去辽阳?怎么会这么巧?”
石鋭凝顿时惊了,心道:“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无巧不成书’么?”
“怎么?你也要去辽阳?”卢敏也是惊愕万分。
“你去辽阳做什么?”
石鋭凝认定了这是一个巧遇,因为他要去辽阳的事除了他自己和闫森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即便是消息泄露了,卢敏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出现在这里。
他的判断非常正确,但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巧遇,省去了他后面不少的麻烦。
“你先说!”卢敏莞尔一笑。
“我去辽阳有公干,你呢?”石鋭凝说了等于没说。
“我要去我们在辽阳的镖局一趟,我爹他忙,分不开身,派别人去又不放心,所以我就亲自出马喽!”
“就你一个人?连个护卫都不带?”
“男女有别嘛!再说了,一个人出来多自在?想干嘛就干嘛!”
“说的也是……可是,卢大庄主真的放心让你一个人出远门?”
“三脚猫,你忘了咱们追回那批货的时候……”
“哦~~~我想起来了!”
石鋭凝打断了她道:“这就是大庄主答应你的事儿?”
“是啊!我可以一个人随便去哪儿都行!呵呵!”
“原来如此……”石鋭凝点了点头。
两人骑马并排而行,既不快,也不慢。
“石大捕头,你去辽阳做什么?那边出了大案子了?”
“也算是,也算不是。”
“怎么说?”
“女真族在那边闹腾的挺厉害,知府大人派我过去看看……”
石鋭凝并没有隐瞒他此行的目的,只不过没说重点而已。
石鋭凝边走边扭头看着卢敏的男装扮相,虽然另有一番风味,但总觉得有些别扭。
“咱们一会儿到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换回女装吧!”
“出门在外,男装更方便,为何要换回女装?”
“这还用说?想我堂堂的辽东总捕头……额,暂时是代理的,这好容易出一趟远门,身边没个美女陪着怎么行?也显不出我的身架来不是?”
“你……讨打!”卢敏顿时羞红了脸,举起手里的马鞭,朝着石鋭凝挥舞而来。
“想打我啊?先追上我再说!”石鋭凝猛地抽了一下马屁股,胯下骏马长嘶了一声,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
第83章 救了个班头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啥都不累,两人结伴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知不觉间两天便过去了。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时分,两人终于进入了辽阳地界。
“前面再有五六里地就是风亭镇了,今晚我们就在那里过夜,明天一早再进城吧!”卢敏看着手中的地图说道。
此刻天已经有些黑了,夏末初秋时节,北方的天气已经不能用凉爽了形容了,一阵山风吹过,两人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好,那咱们可要快点……”
石鋭凝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右侧的密林中传来了一阵阵金铁交鸣的声音!
“停!”
石鋭凝一举手,刚想催马前行的卢敏立刻又停了下来。
“怎么……”
“嘘!你听……”
卢敏柳眉一皱,赶紧屏气凝神,侧耳倾听了起来。
金铁交鸣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山路上却显得十分的清脆,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呵斥。
“有人在交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同时下了马。
将马拴在了路边,两人循着声音摸进了树林。
黑暗的树林中,四道身影正在来回交错着,三名黑衣蒙面人正在围攻一名青衣大汉。
石鋭凝和卢敏刚在五十米外的一簇灌木丛中俯下身去,那名青衣大汉便倒在了地上。
三名蒙面人围在了大汉的近前,全都发出了桀桀的笑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否让我死……个明白……”青衣大汉断断续续的说道。
“刘班头,要怪只能怪你太多事,本本分分的做你的班头,他不香吗?”其中一名蒙面人操着沙哑的嗓音笑道。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还有他的身形,难道他是……”卢敏的心里倏地一惊!
她的眼睛紧盯着那名蒙面人,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石鋭凝已经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了手枪。
“这年头的糊涂鬼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你就认命吧!”那名蒙面人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呯!”
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树林中呼啦啦飞起了成片的宿鸟!
“噹!”
黑暗中爆起了一丝火花,那名蒙面人的手臂猛地一震,长剑脱手飞了出去!
“都给我老实待着!”石鋭凝平端着手枪站了起来。
“是火铳!”
那名蒙面人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一抖手。
月色下寒光一闪,一把飞刀直奔石鋭凝的前胸!
石鋭凝眼睛一眯,脚踩疾风步法连着旋转了两圈,身子横移到了左侧五米开外。
“嘣!”飞刀插入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之上。
“耶和?还敢……”
石鋭凝紧接着就是一愣!
“人呢?”
树林中空空荡荡,除了躺在地上的那名青衣大汉,哪里还有那三名蒙面人的身影?
“妈的,跑得倒是够快!”
石鋭凝双手握枪,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吧?”在确信周围没人后,石鋭凝在那名青衣大汉的身前蹲了下去。
卢敏则站在他的背后,警惕的注意这周围的动静。
就见青衣大汉浑身是血,胸前手臂上起码有三四道伤口,脸色苍白,看着石鋭凝微微一笑,双眼渐渐的合了上去。
刚才他全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此刻精神一松弛下来,立刻便昏死了过去。
“嘶啦!嘶啦……”
石鋭凝立刻便将大汉的衣摆撕成了几道布条,为他包扎起了伤口。
“他还活着?”卢敏随口问道。
“就是失血过多,暂时还死不了!”
“你还会这个?”卢敏看着石鋭凝那熟练的手法,眼中充满了惊异的目光。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不会这个还行?”石鋭凝边说边背起了大汉。
“走,带他去镇上!”说完他大步朝着大道飞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带着昏迷不醒的大汉住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时近三更,青衣大汉终于苏醒了过来,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他看着眼前的石鋭凝和卢敏,想要挣扎着起身,又被石鋭凝轻轻的按了回去。
“在下辽阳县捕快班头刘子铭,两位的救命之恩没齿不忘,请问两位恩人怎么称呼?”刘子铭有气无力的问道。
“哈!原来你是个班头啊!那正好!”
卢敏莞尔一笑,指着石鋭凝道:“他就是你们辽东府的代理总捕头石鋭凝,算是你的顶头上司了!”
“什么?”刘子铭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在下石鋭凝,辽东府代理总捕头,正打算去你们辽阳县呢,咱们能在这儿相见,也算是缘分了!”石鋭凝笑了笑。
“石总捕头,我……”
“快别动。”
石鋭凝轻轻地按住了他道:“你怎么会被人追杀的?对方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刘子铭摇了摇头道:“前些日子女真族的一支小股骑兵抢劫了县里的军粮仓库,他们目标明确,时机把握的分毫不差,我怀疑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这几日一直都在查这件事情。”
“那你可曾查出些眉目?”
“是的。”
刘子铭点了点头道:“我查到这件事与一家镖局有关,今天独自出来,就是想摸一下他们的底,因为人多反而不好办事。我暗中跟踪他们的镖头出了城,没想到竟然是他们的一个圈套,要不是遇到了你们,我恐怕此刻已经在奈何桥头喝汤了。”
说完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镖局?什么镖局?”石鋭凝赶忙问道。
“这个……”
刘子铭犹豫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石总捕头,此事关系重大,虽然您救了我,但我并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这要等到……”
“是青屏镖局辽阳分局。”卢敏突然说道,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
“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子铭立刻就被惊呆了!
石鋭凝眉头就是一皱,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就是青屏山庄的少庄主卢文,想要杀你的那个人是辽阳分局的总镖头杜云天,这是他的独门暗器,破血飞刀!”
说完她将那把飞刀递到了石鋭凝的眼前。
石鋭凝接过看了看,这是一把小巧的飞刀,长度约十厘米,最为奇特的是,刀身竟然被分为了两半,中间是一道筷子粗细的细缝。
“一旦被这种飞刀插入体内,空气立刻就会顺着中间这道细缝进入血管,血液流速加快,根本就止不住,使用这种歹毒暗器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鸟!”石鋭凝重重的哼了一声。
“三脚猫,你还懂医术?”
卢敏的目光立刻变得惊异起来,石鋭凝此刻在她的眼中,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座神秘的宝藏,似乎永远都有挖不完的秘密。
“略懂而已!”
石鋭凝问道:“你能确定是他?”
“绝对错不了!”
“你们青屏山庄什么时候跟女真人勾搭上了?”
“别乱扣帽子!要是真如你所说,我还会告诉你吗?这肯定是杜云天自己干的好事!”
卢敏的脸又阴了下去,自言自语道:“好你个杜云天,竟然敢私通外族,坏我青屏山庄的名声,我非办了你不可!”
第84章 鱼上钩了
“稍安勿躁!”
石鋭凝一摆手,看着刘子铭问道:“刘班头,你这次暗中监视镖局的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没人知道,就连我的副手我都没告诉他,只是征求了一下知县李大人的意见,在得到了他的同意后我才行动的。”
刘子铭叹了口气道:‘唉!只怪我身手不好,被人识破了行藏,这才……”
“我们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石鋭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冲着卢敏诡异的一笑道:“卢少庄主,你明天去镖局办你的事,要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要引起杜云天的疑心,然后想办法把他骗回青屏山庄,我记得你们的朱大总管很是有点手段的……”
卢敏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不由地“噗哧”一笑。
“刘班头,咱们如此这般……”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便早早的起了床,卢敏先行告辞,快马加鞭的赶往镖局去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刘子铭的伤势明显好转,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再加上他的体格硬朗,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
石鋭凝在镇子上为刘子铭雇了一辆马车,自己骑马跟随在旁边,不急不缓的朝着辽阳县城而去。
在接近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了辽阳县衙,刘子铭一下车,众多捕快和衙役便纷纷迎了上来,大家全都是一副惊愕的表情,在刘子铭做了简单的解释之后,大家又全都是一阵嘘寒问暖。
县衙大堂上,知县李滨一看到刘子铭满身带伤,顿时大惊失色,忙从桌案前转了出来,在问明情况之后,先是安慰了几句,接着便是一阵长吁短叹。
“李大人,这位便是辽东府代理总捕头石鋭凝。”
刘子铭介绍道:“幸亏遇见了石总捕头,不然卑职的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
“哦?原来是石总捕头!本官久仰大名,今日幸得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李滨立刻又打起了官腔。
石鋭凝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知县大人,年纪四十左右,尖嘴猴腮老鼠眼,一看就知道是贪财好色的那种,心中不由地一阵冷笑。
“那里那里,李大人谬赞了!”石鋭凝抱了抱拳,微笑着取出了闫森为他准备的那封公函。
李滨看过之后连连点头,满脸都是花朵,那笑容假的,石鋭凝看着直犯恶心。
“李大人,刘班头被歹徒围攻,身受重伤,您看……”
“哦!刘班头!”
李滨立刻说道:“你办案辛苦了,赶紧回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这几日就不要来上班了,在家好好调养身体,本官改日再去看你!”
“多谢大人体恤!李大人、总捕头,卑职告退!”刘子铭抱拳躬身后便转身离开了。
“石总捕头,咱们后堂叙话?”李滨飞速的扫视了一遍大堂上的几名衙役。
“大人请!”石鋭凝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县衙内堂,两人分宾主落座,自有侍女奉上了香茗。
“知府大人派石总捕头此次前来,不知……”李滨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慢条斯理的问道。
“唉!还不是为了女真人的事吗?”
石鋭凝摇头叹了口气道:“柳总捕头身染重病,卑职身为代理总捕头,原本就战战兢兢,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忙得不得了,那女真人又不消停,四处作乱,就连知府大人也是为此烦心不已,因此派卑职前来查询一下前几日军粮被抢的事情。”
“这都是本官的错。”李滨立刻一脸的自责。
“辽阳有女真人作乱,本官本应加紧防务才是,没想到……”
“哎!李大人,您可别这么说!”
石鋭凝一摆手打断了他道:“想那女真人本就是草原上的流寇,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能预料的到?他们今天来辽阳,说不定明天就跑到无虑了,就连金州城也不敢保证没有他们的足迹,这是谁也无法控制的,李大人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李滨眼眉一挑,心中暗道:“听这意思,这个石鋭凝并不是想来查案的,难不成是来打秋风的?我再套套他的话……”
“哎呀!还是石总捕头看得透!本官刚才还有些担心,知府大人是派你来兴师问罪的呢!”
“李大人多虑了!”石鋭凝笑着摆了摆手。
“那你的意思是……”
“还不就是走个过场嘛!”
石鋭凝笑道:“女真人作乱,抢的又是军粮,知府大人怎么着也得作出个样子来不是?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说的是!说的是!喝茶……”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是在默默的品着茶。
“不知道这个石鋭凝的胃口有多大?这次说不得要放放血了,万一要是令他不满意,回去向知府大人告我一状,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李滨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该拿出多少银子来打发这个代理总捕头。
“刘子铭暗中监视镖局的事就只有他知道,结果一出城就被算计了,十有八九与他脱不了干系,看他那一脸贪财的样儿,我就不信他不上钩!”石鋭凝心里一阵冷笑。
又过了一会儿,石鋭凝终于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他放低了声音道:“李大人,这军粮被抢,军营那边就没有怨言吗?”
“怎么没有?他们天天都在催我赶快补充军粮呢!”
李滨愁眉苦脸道:“想我辽阳县,就这么屁大个地方,让我上哪儿去在短时间内筹集那么多的粮食?真是愁死我了……”
“李大人,卑职倒是有个门路,不知……”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这个石鋭凝绝不会白来这一趟!这样正好,我就随了他的意,这样既能堵住他的口,又能解决军粮问题,说不定我还能从中捞点好处,何乐而不为?”
李滨眼眉一挑,赶紧接口道:“石总捕头要是能帮本官解决这个大难题,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本官定会重重酬谢!当然啦,这是咱们私底下的交情,谁让我与你一见如故呢!嘿嘿……”
“好说!”
石鋭凝拱了拱手,有些神秘的说道:“我认识一个土财主,家有万亩粮田,粮食那是堆积如山,填充军粮毫无问题,我可以从中牵线搭桥,但有一点,要是直接向他购买粮食,那就没什么意思了,需要有个中间商……”
“明白!”李滨忙不迭的点头,眼睛直放光。
“只是这个中间商可不好找,财力差点可吃不下,六千五百石粮食呢,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石总捕头的意思是?”李滨将脑袋凑近了说道。
石鋭凝又将音调放低了几度:“现在一石粮食的官价是五钱银子,鉴于时间吃紧,军粮物资耽误不得,完全可以提到八钱,那六千五百石粮食就是五千二百两,那个土财主恰好有点把柄握在我的手上,我让他两钱银子卖,他绝对不敢放个屁,到时候给中间商五钱银子,再开八钱银子的票……”
“中间商的事情包在本官身上!”李滨乐的直冒泡。
“本官知道一个人,完全能吃下这批粮食,而且本官与他交情莫逆,只给他三钱银子的本钱即可,这个忙他还是帮的!”
“如此甚好!还是李大人的人脉广啊!”
石鋭凝的眼中放出了贪婪的光芒!
看到石鋭凝的神色,李滨彻底放心了。
第85章 披着银子的猪
“上钩了!”
石鋭凝赶紧趁热打铁道:“此事若成,你我二一添作五,咱们……”
“哎~~~那怎么行?”
李滨忙摆手道:“你我三七开,我三你七!”
“不不不,要不四六吧,怎么着也不能让大人白忙活不是?以后的机会多着呢!”
“那就这么定了!今晚我做东,给你介绍几位朋友认识一下,哈哈哈哈……”
是夜,华灯初上,街上车水马龙。
辽阳县最豪华的酒楼里最豪华的包间内,四个人围坐在一桌山珍海味前正谈笑风生着。
坐在最上首的自然是知县李滨,他的左边是石鋭凝,右边是一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对面坐着的则是一名身穿校尉军服的军官。
“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辽东府的总捕头石鋭凝!”李滨乐呵呵的说道。
另外两人赶忙起身,拱手客套了两句。
“石总捕头,这位是董仲明董老板。”李滨指着那名华服男子介绍道。
“鄙人董仲明,今日有幸能结识石总捕头,真是三生有幸!”董仲明笑着说道。
“彼此彼此!能认识董老板,也是石某的荣幸!”石鋭凝笑着回礼,但心里却是无比的震惊。
“董仲明!难不成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董仲明?这特么也太巧了吧……”
“这位是梁宁梁校尉,辽阳驻军的军需官。”
“在下梁宁,说起来与石总捕头还是同乡呢!”梁宁哈哈一笑。
“哦?梁校尉也是新昌县人?”
“我父亲是新昌县人士,我是在河南出生的,后参军又回到了辽东,也算是回归故土了!哈哈哈哈……”
石鋭凝又客套了几句,大家重新坐了下去。
三杯酒下肚,大家的话便多了起来。
石鋭凝看着董仲明,举杯笑道:“董老板,这次多亏你出手,兄弟敬你一杯!”
说完他一饮而尽。
董仲明赶紧举杯道:“区区六千多石粮食的生意而已,李大人能找鄙人帮忙,鄙人不胜荣幸,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说完他也一饮而尽。
“哈哈!程序很简单,董老板收购了粮食,再送到军营仓库,由梁校尉接收,开出收条,然后董老板再拿着收条来我这里支取货银,这笔生意就算大功告成了!”李滨笑道。
“军营管理补给的人都是自己兄弟,不就是七千石粮食嘛,小意思!”梁宁也哈哈笑道。
“六千五百石眨眼就变成了七千石,你也不怕被撑死!”石鋭凝的心里那是各种骂娘。
“好啦!今天咱们不谈生意,只谈风月!”李滨说完连拍了两下手。
包间的门开了,一群莺莺燕燕娇笑着走了进来,包间里顿时充满了刺鼻的脂粉味。
要想被羊视为同类,那你就得学着吃草,这个道理石鋭凝当然懂,于是也没客气,一把便将一名少女揽进了怀里。
他嘴里喝着美酒,怀里抱着软玉,脑子里却一直浮现着从鹰钩鼻的身上搜出的那封信的内容。
太子勾结董仲明,要他暗中联络女真族……
即便那封信是伪造的,但董仲明若是与女真人没有关系,那东厂岂不是在胡说八道?东厂绝不会那么蠢,也就是说,董仲明必然是女真人的奸细,女真人偷袭了军粮仓库,董仲明就在辽阳,军需官梁宁……
石鋭凝突然明白了!
女真人的情报是董仲明提供的,而他们的时机把握的那么准,必是从梁宁那里得来的!当然,这个李滨也脱不了干系……
石鋭凝原本就想着利用贩卖粮食这件事把女真人给钓出来,然后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抓几个活口,逼问出奸细是谁,没成想这帮人竟然到齐了。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石鋭凝笑得比他们三个都要开心……
在辽阳县花天酒地了两天后,石鋭凝带着收到的大包小包的礼物,坐着马车回了金州城。
五天后的清晨,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了辽阳县一座大型宅院的门前,六名小厮前呼后拥着将一名身穿华服的胖子迎下了车。
就见这名胖子也就二十啷当岁,一身的锦缎,腰间挂着名贵的玉佩,每根手指上都戴着宝石戒指,右手大拇指上还套着一枚翠绿的扳指,脖子后面斜插着一把象牙折扇,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土腥味儿,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土财主家的公子哥儿。
此人正是扮作土财主,前来与董仲明谈生意的新昌县新任班头毛建。
毛建端了端肚子上的肥膘,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方的横匾。
“董府,应该就是这儿了!”
他点了点头,指着大门,拖着长音道:“叫门……”
董府客厅内,董仲明与毛建分宾主落座。
“毛公子,看您年纪轻轻,生意就做的这么大,真是年少有为啊!”
董仲明嘴上恭维着,心中却道:“还真特么是个土财主,整个就一披着银子的猪嘛……”
“啥……有为?董老板,我就是个土包子,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我爹说了,不就是六千来石粮食嘛,小买卖而已,他又忙,所以就让我出来锻炼锻炼,你可别嫌我没文化啊!”毛建大大咧咧的笑道。
“哪里,毛公子过谦了。”
“我这人从来就不谦虚!实力不允许嘛!”
毛建随意的摆了摆手道:“那咱们就别浪费功夫了,还请董老板把合约拿出来吧!”
“请稍等。”董仲明冲着一旁伺候着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
那名小厮一点头,转身下去了。
时间不大,他双手托着一个托盘走到了毛建的近前,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
毛建斜眼一瞅,就见托盘里放着两张写满了字的纸,另外还有几张银票。
“毛公子,这是这笔买卖的合约,您先过过目,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哎~~~”
毛建大手一挥打断了他道:“我大字不识几个,斗蛐蛐还凑合!我爹说了,这中间有石总捕头牵线搭桥,肯定错不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这就签了吧!”
“痛快!我就喜欢和毛公子这样的人谈生意,一点都不墨迹!”董仲明笑着挥了挥手。
小厮会意,立刻奉上了一支蘸满了墨汁的狼毫笔。
“我字写的太难看,就不在这儿丢人了!”
毛建摆了摆手道:“砚台呢?”
小厮赶紧把砚台端了过来。
毛建撸起了袖子,抬起右手看了看,又放了下去,转而抬起了左手,二话不说按进了砚台。
“啪!啪!”
两张合约的右下方分别出现了一个黑手印。
那名小厮又赶紧给他递上了一块洁白的还冒着热气的毛巾。
毛建一边擦着手一边笑道:“这下齐活了,这几张银票是定金对吧?”
“正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毛建一把抓起银票塞进了怀里。
“董老板,粮食送到哪儿?”
“送到无虑县的北郊,那里有我的一个大型仓库,这是路线图。”董仲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羊皮地图递了过去。
毛建接过看了一眼便塞进了怀里,小声嘟囔道:“怎么跑无虑县去了……”
“最近辽阳不是不太平吗?我怕万一……”
“说的也是,那就这么定了,我一回去就装车发货,回去需要三天,装货一天,去到无虑县……”
毛建小声嘟囔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六天后将货送到地头上,货到付款哈!”
“没问题,那就六天……”
第86章 零伤亡大捷
三天后,金洲府衙。
“石总捕头,我回来了!”毛建嘿嘿笑道。
“叫我石头就行,咱俩还用得着那么见外?”
石鋭凝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
“办的妥妥滴!这是交货地点!”毛建将那张路线图递了过去。
“无虑县?果然不出我所料!”石鋭凝嘴角微微一翘。
“怎么是在无虑县?”他随口问道。
“啊,那个董老板说了,最近辽阳不太平,他怕再出事,所以就让我们把粮食送到他在无虑县的仓库去!”
石鋭凝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地图,地图上标注的仓库位置是在无虑县的北郊,与辽阳县搭界,距离边境草原只有不到百里的距离。
“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石鋭凝心里冷冷的一笑,转身找闫森去了。
“大人,我需要辽阳县和无虑县边防军巡逻的时间安排表,另外……”
第二天一大早,卢敏便来到了府衙。
“三……石总捕头!”
当着那么多捕快的面,卢敏硬是把“脚猫”两个字给咽了回去,怎么着也得给人家留点面子不是?
“是卢大小姐啊!石某有礼了!”
石鋭凝抱拳笑了笑,转而小声问道:“怎么?那个杜云天开口了?”
“那是当然!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卢敏得意的一笑。
“他为何要杀刘子铭?”
“你猜?”
“因为他心里有鬼呗!”石鋭凝翻起了白眼。
“噗哧!”
卢敏掩嘴娇笑道:“你咋就那么聪明咧?”
“好了,我时间紧迫,赶紧说正事吧!”石鋭凝面色一正。
卢敏也看得出石鋭凝不是开玩笑,赶紧小声道:“据杜云天交代,他一直都在暗中帮一个叫董仲明的人走私铁器和私盐,从中捞取好处费,而且还从他在军中的一个朋友那里搞到了军队操练时间表,并卖给了……”
“梁宁!”石鋭凝打断了她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卢敏有些惊奇了。
“我不但知道,还跟他喝过酒呢!”石鋭凝笑着转身去了大堂。
从大堂出来后,毛建正好赶了过来。
“石头,全都布置好了!”
“出发!”石鋭凝大手一挥。
两天后的下午,在通往无虑县北郊唯一的一条小道上,一个由上百辆牛车组成的车队正在不急不缓的行进着,每辆牛车上都装满了小山似的麻袋。
“时候差不多了,到了巡逻军交替的真空时间了。”最前面的牛车上,扮作车夫的石鋭凝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响鞭回荡在了空中,这是让大家戒备的信号。
与此同时,辽阳县县衙内堂,知府闫森正坐在上首慢条斯理的品着茶,知县李滨坐在下首,屁股上就跟扎了几根针似的,那叫各种的难受。
知府大人突然到访,也不说明来意,这让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闫森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另一边,班头肖仁带领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捕快正躲藏在董仲明家旁边的小巷子里,就等着一声令下冲进去拿人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阵秋风乍起,天地间一片萧索的寒意。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闫森坐在那里,眼皮都不抬的问道。
“回大人,现在是酉时……三刻了……”李滨战战兢兢的答到。
“嗯……”
闫森点了点头,冲着一直站在门口的一名衙役摆了摆手道:“去吧!”
那名衙役抱拳躬身,转身快步离开了。
“大人有令,开始行动!”
肖仁早就等不及了,一听这话,立刻挥舞起了手中的钢刀,瞪眼大喝道:“都给我冲,把院子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跑喽……”
与此同时,石鋭凝带领的车队还在缓缓的行进着。
蓦地,大地似乎微微的颤动起来,一阵阵马蹄声响和嗷嗷的呐喊声隐隐传了过来。
石鋭凝眼睛一眯,带住了牛车,整个车队一辆接一辆的停住了。
“轰隆隆……”
就见左前方一片尘土飞扬,一道道黑乎乎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了石鋭凝的视线里。
“弯刀、皮甲、长弓……终于来了!”石鋭凝的嘴角微微一翘,手中的鞭子举了起来。
马蹄如雷,呐喊震天,一片乌压压的骑兵嗷嗷叫着朝车队冲了过来,人数约在两三百人。
“再近点!再近点……”
石鋭凝全神贯注的目测这骑兵的距离。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朝着车队笼罩而来,每辆牛车上都插满了羽箭,远看就像是一只只巨大的刺猬一般!
然而每头拉车的牛却全都安然无恙,可见女真人的射术之精,所有的车夫早就躲在了牛车的侧面,没有一个人受伤。
终于,在骑兵队伍距离车队仅剩两百余米时,石鋭凝手中的鞭子响了!
“噗通!噗通!噗通……”
百余辆牛车上最上方的麻袋几乎同时被顶了起来,如雨点般落在了地上,每辆车上的麻袋边缘都露出了十几个脑袋,十几支火铳架在了麻袋上!
“fir!”石鋭凝一声怒吼!
虽然所有人都没听明白石鋭凝喊的是什么意思,但全都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
“轰!轰!轰……”
百余辆车上近千支火铳同时开火,那场面叫一个惊天动地!
密集的弹雨如飞蝗一般扑向了迎面而来的骑兵群!
冷兵器对上了火枪,即便是简易原始的那种,那也不是一个等级的。
枪声一响,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骑兵立刻从马上摔了下去,等到其他人意识到中了埋伏,急急勒住了战马之后,第二轮枪声又响了,骑兵们如下饺子般从马上掉了下去,等到他们拨转马头往回逃窜的时候,第三轮的枪声又响了……
近千支火铳不停的开火,五六轮下来,地上躺满了女真族骑兵的尸体,接近三百人的骑兵队伍,逃回去的也就十几个,基本上算是被团灭了。
“哈哈哈哈……”
辽阳县的大堂上,知府闫森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不费一兵一卒,以零伤亡的代价就消灭了女真族的一支骑兵,这功劳可不是一般的大,他怎么可能不开心?
“恭贺大人又立奇功!”
李滨连连拱手作揖,脸上堆满了笑容,心里却哆嗦成了一团。
至于董仲明,他自然是什么也没招,闫森按照石鋭凝事先安排好的计划,也没有对他用刑,只是审问了一遍,随后便将他关押在了大牢里。
是夜,三更时分,辽阳县的大牢内,一名看守提着一个食盒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董仲明的牢房门前。
一阵轻微的开锁声响之后,牢门开了,看守一进门便立刻在嘴边竖起了食指,示意有些惊讶的董仲明不要出声。
食盒打开了,里面的饭菜摆在了地上,三个精致的菜肴,外加一只烤鸡和一壶老酒。
“董老板。”
看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这是我家老爷送来的,您别着急,他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哦……一定!一定!”董仲明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我走了,您慢慢吃,可一定要吃啊!身体要紧!”看守特别嘱托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牢门重新被锁上后,董仲明看着地上的菜肴,眉头皱了起来。
“到底是谁送来的……”
董仲明虽然是个女真族人,但长期生活在中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养尊处优惯了,草原人的秉性早就被磨光了,在他的字典里,除了贪财就是好色,这种人是最惜命的了。
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开吃,尤其是那名看守临走前再三嘱咐他一定要吃,这就更引发了他的疑心。
第87章 调入天捕府
“谁会这么好心给我送吃的来?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一定吃下去?这里面肯定有鬼!”
牢房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耗子。
董仲明心念一转,将菜肴撒了一些在墙根处,然后坐在稻草堆里目不转睛的瞅着。
老鼠们自然是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很快便有十几只前来赴宴,然后如他所愿的全部四腿朝天、口吐白沫的躺下了。
“我就知道!”
董仲明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他们这是想要杀我灭口!吃了我的、拿了我的,居然还想要我的命!大不了老子与你们同归于尽……”
牢房外一直在偷窥的那名看守踮着脚尖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知府闫森便坐在了县衙大堂上,他要亲自审问女真人的奸细董仲明。
董仲明被带到堂下跪倒后,他习惯性的拿起了惊堂木。
“大人!”
闫森的惊堂木还没等落下,董仲明便开口了。
闫森此时老难受了,惊堂木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啪!”他最终还是拍了下去。
“下跪何人?”他明知故问道。
“小民董仲明。”
“这下舒坦多了……”
闫森满意的向后一靠道:“董仲明,你可知罪?”
“小民知罪,小民愿招!”
“我靠!石鋭凝的这招还真灵!”
闫森心里美的直冒泡,但脸色还是要十分严肃的。
“如此甚好,免去你的皮肉之苦,说吧!”
“大人,小人有个条件,若是大人答应了,小人便招,否则宁死不招!”
“啪!”
闫森猛地一拍惊堂木,气得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竟然敢与本府谈条件?真是……”
当他看到一旁石鋭凝的眼神时,又立刻闭住了口。
“好吧,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大人,只要能留小人一命,小人愿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出来,否则宁死不招!”
“这个嘛……”
闫森略微思忖了一下,点头道:“好吧,只要你能全部招供,也算是戴罪立功,死罪可免,但活罪不能饶!”
“只要不死就行!”
董仲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道:“大人!小人乃是女真族人,被派到中原来长期蛰伏,为他们提供情报,并暗中运送粮草、铁器等物资,这其中还有许多朝廷官员收受了我的贿赂,为我开方便之门!”
“朝廷官员?空口无凭,可有凭证?”闫森有意无意的瞥了一旁的李滨一眼。
“当然有!我与他们往来的书信全都留着呢,就怕会有这么一天!”
“在哪儿?”
“全都藏在我家后花园的假山暗洞里,由机关开启,我可以带你们去拿!”
“噗通!”
李滨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脸色蜡黄,浑身抖成了一团……
北京城,东缉事厂,密室。
“万易行!你是怎么办事的?”东厂督主冯宇轩怪叫道。
“督主!属下办事不利,请督主责罚!”大档头万易行单膝跪倒,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冯宇轩调匀了气息,缓缓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回督主,原本整盘计划都很顺利,问题出在了一个叫石鋭凝的身上!”
“石鋭凝?他是什么人?”冯宇轩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是金州城的一名捕快班头,因剿灭倭寇有功,最近刚被提升为了辽东府代理总捕头。”
“剿灭倭寇有功……”
“是的,望海埚大捷表面上是刘江指挥的,但实际上全是此人在背后策划的。”
“一名捕快而已,怎么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督主,此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乃是锦衣卫的密探!”
“哦?锦衣卫的密探……”冯宇轩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我们的计划里是想拿他开刀,把他与董仲明绑在一起,如此一来,太子与董仲明合谋造反的事就牵扯到锦衣卫了,没想到刘博那个废物不但没把事办好,竟然连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这个石鋭凝还顺藤摸瓜,揪出了董仲明,顺便还重创了女真人的一支骑兵,此人不简单,绝非等闲之辈!”
“有点意思……”冯宇轩的嘴角微翘了起来。
“督主,要不要我把他给……”
冯宇轩右手一抬,打断了万易行道:“不,咱家要好好跟这个石鋭凝玩玩……”
与此同时,亲军都尉府的密室内,纪纲一脸得意的坐在椅子上,对面站着北镇抚使聂虎。
“聂镇抚使,这个石鋭凝很能干嘛!我看他比你手下的任何一个人都强!”
“大人,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把他放在辽东偏远地区,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嗯……”
纪纲点了点头道:“东厂最近是越来越不不安分了,专门监视朝中大小官员,嚣张的很呢!”
“大人说的是!东厂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现在几乎所有的官署衙门里都有他们的人在坐班,瞅谁不顺眼便找个借口将其缉拿,令百官人人自危!”
“东厂不安分也就罢了,就连汉王那边也不消停,最近他上书皇上,成立了什么天捕府,专门负责朝中官员的案子,侦缉办案罪不呈堂,这简直就是变本加厉!”
冯宇轩冷哼了一声道:“汉王朱高熙与东厂暗中勾结,早就是一丘之貉了!别人不知道,本座可是一清二楚,他成立天捕府,摆明了就是要给东厂撑腰!”
“大人睿智!有了天捕府,以后东厂再想要栽赃陷害哪个官员,那就更加方便了,再不遏制一下他们,用不了几年就会骑到我们锦衣卫的头上!”
“那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纪纲猛地一拍扶手道:“天捕府眼下正在招人,各省各州有才能的人都在他们的考虑范围,石鋭凝既然是个捕头,那……”
“卑职明白了!”聂虎立刻接口道。
“嗯,那你就去办吧!”
两人想的是不错,要让石鋭凝打入东厂内部,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石鋭凝锦衣卫密探的身份早就被东厂探知了,石鋭凝这一去,无疑是用肉包子打狗,送羊入虎口了……
半个月后,石鋭凝如期的接到了下一个任务,进入天捕府当一名卧底,暂时蛰伏,伺机而动。
然而任务上只交代了天捕府属于汉王朱高熙的势力,并没有说明朱高熙与东厂的关系,无形中又让石鋭凝被动了许多。
当然,石鋭凝若是知道了天捕府和东厂是一家,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去的,明摆着是去给人家送人头嘛!
这日清晨,石鋭凝一到府衙,便被闫森叫去了内堂。
一进内堂的门口,他便看到了闫森的那一张苦瓜脸。
“石总捕头,唉……”闫森愁眉苦脸的将一封公函递到了他的眼前。
石鋭凝皱着眉头接了过去,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封调令,要调他去京城天捕府任职。
“天捕府?”
石鋭凝笑了笑道:“这是个什么机构?不过听上去倒是蛮吓人的!”
“岂止是吓人?简直就是要命啊……”
闫森摇头道:“这天捕府乃是汉王奉旨成立的,专门侦办朝中大小官员的案子,只要有证据,便可随意拿人,无需请示,可以说就是悬在我们这些人头上的一把刀啊……”
“那岂不正好?卑职若是去了天捕府,那大人的安全不就……”
“对啊!”
闫森的眼睛就是一亮。
第88章 半块玉佩
“石总捕头,不,本府要改口称你一声石大人了!”闫森拱手笑道。
“大人,千万别,卑职可担不起!”石鋭凝笑着连连摆手。
“没什么担不起的,咱们可是兄弟!”闫森笑着拍了拍石鋭凝的肩头。
“石大人啊,本府有你这个兄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前在新昌县的时候,若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可千万别记仇啊?哈哈哈哈……”
“大人,瞧您说的,要是没有您的提携,卑职怎么会有今天?卑职感激您还来不及呢!”石鋭凝赶紧抱拳道。
“咱们彼此彼此!若是没有你,本府也不会升迁的这么快!哈哈哈哈……”
闫森拍着他的后背道:“你这就回家去收拾一下吧,明天就动身前往京师,至于家里嘛,有本府在,保证平安无事!”
“那就多谢大人了!卑职告辞……”
“哥!你要去京城任职?”石颖儿的双眸中流动着惊喜的目光。
“嗯!”
石鋭凝点头道:“妹妹,只要是哥答应你的事,就绝不会让你等太久,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在北京城里安家了!”
“京城……”
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石颖儿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想象,如今梦想即将成真,她激动的娇躯微微抖动了起来。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她长久以来一直期待的梦想,竟会成为她人生噩梦的开始。
“哥,你把这个也带上吧,或许能用得着。”石颖儿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
石鋭凝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块,准确来说,是半块玉佩。
“这是什么?”石鋭凝拿起了这半块玉佩,正反两面看了看。
玉佩是乳白色的,几乎毫无瑕疵,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只是断了半截,切口非常平整,很显然是由专业的匠人切割的。
玉佩上刻着“三宝”二字,旁边还有一只骏马的前半截身子。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爹说起过,这半块玉佩是他和一名至交好友的信物,一人一半,万一要是谁发生了大的变故,他的后人便可拿着这半块玉佩与那人相认。”
“至交好友?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未听爹说起过?”石鋭凝疑惑地问道。
“爹怕你忘了!你以前就知道吃,木讷的跟块木头似的,爹说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呵呵!”石颖儿笑道。
“额,好吧……”
石鋭凝翻着白眼将玉佩收了起来……
北京城,尧舜时期的幽都,西周时期的蓟州,晋朝后改名幽州,契丹人的燕京,元朝大都北平府,后成为了燕王朱棣的封地。
自打朱棣发动了靖难之役,成功夺取帝位之后,改名为北京,并将大明朝的都城由南京迁到了这里,自此之后,北京城便成为了中华民族的心脏,再也没有改变过。
元末明初时期,由于常年的战乱,使得这座千年古城破败不堪,商业颓废、人口凋零,自从被定为大明朝的都城之后,仿佛在一夜之间又焕发出了青春的朝气。
短短数年的时间,北京城样貌大变,面积扩大了数倍,人口数百万,商业发达百业兴旺,尤其是郑和两下西洋后,北京城已然成为了亚洲乃至全世界的政治经济贸易中心。
石鋭凝一路上快马加鞭,总算是赶在报到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天进了北京城。
站在北京的大街上,石鋭凝心中感慨万千。
眼前虽然没有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也没有高架地铁,但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六百年后的北京,而且街道上人潮如织,如果乘坐马车的话,一百米估计就要走上半小时,比起北京城闻名天下的堵车来,一点都不遑多让。
走走停停、逛逛看看,直到接近傍晚的时候,石鋭凝这才按照路线图找到了天捕府的大门。
在验明身份完成报到等事宜之后,石鋭凝领到了一套制服和一块写着自己名字的腰牌,被安排在了第二十一号宿舍内。
这是一个两人住的房间,房间不大不小,两人住完全够用,房内的摆设也非常的简单,两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两个橱柜。
石鋭凝换上了制服,这是一身深蓝色的锦缎绸衣,胸前用银丝绣着一个大大的“天”字,心口处还绣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捕”字。
这是天捕府内最为普通的捕快制服。
“终于有制服了!天捕府,这也算是到了捕快的最高层了吧?”石鋭凝穿着这身制服,顿觉一阵神清气爽。
他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情愉悦的走到了窗前,随手推开了窗户。
他所在的这栋楼是座五层的建筑,坐落在天捕府前院的东北角上,第二十一号宿舍位于三楼背阴的一面,窗户正对着内院,不过有一棵粗壮的大树就在楼的背面,茂密的枝叶几乎将整座楼都遮挡了起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一推开窗,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翠绿的树叶,石鋭凝顿时撇起了嘴,他刚想转身,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从窗外的大树下传了进来。
“这内院可是府主宋忠的私人禁地,里面住的应该是他的家眷,不知道府主夫人长什么样?到底有多漂亮……”
带着这些有点龌龊的好奇心,他开始屏气凝神,寻找到了一处最佳的观测角度,眯起了眼睛,透过树叶的缝隙仔细的观察着内院里的动静。
终于,两道身影走进了他的视线,其中一人竟然身穿紫色蟒袍,一头白发披肩,顶门是束发紫金冠,皮肤白皙,从石鋭凝的角度看去,此人的脸色白的吓人,几乎毫无血色。
“我去!这得是抹了多厚的粉底啊?难不成他是个太监?可他又穿着紫蟒袍……”
石鋭凝皱着眉头又看向了紧跟在那人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
只见他身材魁梧,足有一米九,身穿飞鱼服,浓眉大眼四方脸,看上去像是个正面人物,然而满脸却都是谄媚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条哈巴狗。
“这两人到底是谁?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府主的内院……”
石鋭凝正琢磨着,就见两人走到了内院对面的一道小门前。
就见那名身材魁梧的汉子上前打开了小门,弯腰躬身媚笑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身穿蟒袍的老者走出了小门,随手挥了一下道:“回去吧。”
说完他便消失在了门外。
“我去!这声音,怎么跟母鸡叫唤似的?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石鋭凝猛然一惊,他想起了那个鹰钩鼻!
“错不了!这声音和鹰钩鼻的几乎一模一样!难道他也是个太监?他还穿着紫蟒袍,能穿蟒袍的太监……是东厂厂督!”
石鋭凝的眼睛登时就圆了!
“尼玛!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天捕府岂不是东厂的爪牙了?那我岂不是……”
他的心一沉,脸色严峻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想起了脚步声!
石鋭凝眼神一凛,猛地转身看向了房门!
第89章 被人跟踪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身影从侧面转了进来。
只见一名朝气蓬勃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套制服和一块腰牌,满脸都是兴奋的表情。
一见到石鋭凝,那人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位大哥,小弟唐毅斌,也被分配到了二十一号宿舍,以后咱们就是舍友了!不知您怎么称呼?”
唐毅斌将手中的制服和腰牌放在了桌面上,冲着石鋭凝一抱拳。
“在下石鋭凝,辽东人士,幸会!”石鋭凝抱拳回礼道。
“俺是山东人!幸会!”
唐毅斌嘿嘿一笑,随即看了看左右两张床铺。
“不知道石大哥你睡哪一张……”
“你随意挑,我无所谓。”石鋭凝微微一笑。
“那俺就不客气了!”唐毅斌一屁股坐在了左边的床上。
“你是山东哪里的捕快?”石鋭凝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了下来。
“捕快?俺不是捕快!”
唐毅斌摇头道:“俺就是个猎户,山东临沂人!”
“猎户?不是捕快?”石鋭凝有点懵。
“对啊!俺就是个猎户!”
唐毅斌嘿嘿笑道:“俺有个本事,那就是追踪术,只要是俺盯上的猎物,他就是一只耗子钻进了山里,我也能把它给找出来!”
“这么厉害?”石鋭凝有些惊了。
“当然啦!这可是俺家祖传下来的秘术,要不知县大人怎么把我推荐来了?不过俺现在也是个捕快了,还是京城的捕快!”唐毅斌一脸兴奋的换上了那身制服。
“石大哥,既然你以前就是个捕快,那肯定是经验丰富了,俺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你可别嫌俺笨手笨脚哈!嘿嘿!”
“好说!同住一个屋,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了!”石鋭凝微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以后俺都听你的!”
“我还以为来这里的都是各地的捕快呢……”石鋭凝自言自语道。
“当然不是!这里面啥人都有,全都是能人,而且大部分人的武功都很高强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他们说的呗!对了,石大哥,你有啥本事啊?”
石鋭凝心中暗自苦笑:“我怎么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自己是个捕快,就想当然的认为别人也都是……”
他自嘲似的笑道:“我啥本事也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了一声呼喊。
“所有人都听好了!赶紧换上制服,去广场上集合,府主要训话!”
唐毅斌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招呼石鋭凝道:“石大哥,府主要训话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好……”
天捕府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身穿制服的人,石鋭凝大略数了一下,约有两百多人,个个精神抖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时间不大,一名中年男子迈步走到了众人的前面,他也是身穿深蓝色的制服,唯一不同的是,制服上的字是用金线绣上去的。
“众位兄弟!我叫萧伯烈,是天捕府的金牌捕头,以后大家叫我萧捕头即可!”
萧伯烈一脸严肃的说道:“大家来自天南地北,今天聚集在这里,也算是缘分,以后大家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回头我会给你们每人发一本天捕府的府规,大家一定要牢牢记住,绝不能犯其中的一条,否则严惩不贷!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高喊,余音在广场上回荡不休。
“好了,现在有请府主宋忠宋府主为大家训话!”萧伯烈说完侧身让到了一旁。
时间不大,就见一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四方脸,身穿飞鱼服的汉子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原来他就是府主!”石鋭凝心神一凛!
“众位兄弟!本府主有礼了!”宋忠冲着众人微一抱拳。
“属下见过府主!”众人齐声高喝。
宋忠双手平伸,向下按了按,场上顿时寂静无声。
“众位兄弟!我天捕府乃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成立的,直接受命于圣上!除了圣上,不论是谁,不论官多大,都无权干涉我们办案!我们的任务就是专门侦缉朝中大小官员的案子,以确保圣上的江山无忧,确保大明江山稳固!”
“保圣上!保大明!”众人振臂高呼了三声。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天捕府的捕快了!萧捕头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以后你们要接受他的指挥,让你们抓谁,你们就去抓谁,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用鸟他!都听懂了吗!”
“明白!”
“好了,接下来萧捕头会给你们编组分派任务,以后大家各司其职,尽心尽力为圣上分忧,本府主还有事,就不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说完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转身便走。
“恭送府主~~~”
“现在我开始点卯,被点到名的就站出来……”萧伯烈拿着一本厚厚的名册开始了点名。
一个时辰后,总算是散场了,两百人共被分成了十组,石鋭凝被编到了第四组,同组的自然还有舍友唐毅斌,由于他乃是总捕头出身,因此被任命为了第四组的队长。
他们的职责很简单,有事办事,无事便在四处闲逛,搜集官员及其家属的日常生活情况,就连闲言碎语也包括在内,一旦有了罪证,便可上报总捕头,再由萧伯烈上报府主,酌情抓人。
石鋭凝在天捕府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一连三天,他带着自己的小组在被分配好的范围内闲逛了三十六个时辰,每天除了喝茶就是聊天,要么就是听别人聊天,总之日子过得是百无聊赖。
石鋭凝虽然表面上十分的淡然,但心里的那根弦却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天捕府是东厂的势力,这一点他已经心知肚明了,而自己是锦衣卫密探的身份也早就被东厂探知了,这一点他也非常清楚,因此天捕府指定调他来,其中的寓意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了,除非他之前的判断有误,那个鹰钩鼻不是东厂的人,但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石鋭凝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些问题。
这一日正午,用过了午饭后,石鋭凝让四组的兄弟们各自分散到了几个街区,自己则悠闲的逛到了德胜门附近一处比较幽静的街区。
这里是一片住宅区,居住在这里的大都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但相比起大富大贵王孙贵族来讲还是差了一个档次,基本上都是中型的院落。
石鋭凝来此的目的,无非是想要物色一座宅院,然后安家落户,把远在辽东的妹妹接过来。
虽然北京城的房价与金州城根本没有可比性,简直高的离谱,但以他目前的财力,在北京买一座大型的豪宅也是毫无压力,但这里毕竟是京城,他虽说是在天捕府任职,但也只是个小捕快而已,如果买下一座豪宅,那就显得有些过于高调了。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一直在暗中跟踪他的那个家伙给揪出来,人多的地方不好下手,人少的地方那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他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但敏锐的嗅觉告诉他,后面有一个尾巴!
第90章 伯父是郑和
前面不远有一棵粗壮的大树,石鋭凝漫不经心的朝前走着,就在经过那棵大树的一刹那,他的身形突然一闪,躲到了大树的背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刻钟后,石鋭凝依旧没有从树背后走出来。
不是没有走出来,而是他根本就没在树背后,因为地上连个影子都没有!
终于,一名贼头贼脑的小青年从百米外的一处拐角探出了头来,只见他紧皱着眉头,先是四下里望了望,随后一路小跑到了那棵大树的近前。
“咦?真是奇了怪了,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他正纳闷着,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石鋭凝一直都躲在树上!
“这位兄台,我欠你钱吗?”石鋭凝笑吟吟的望着他道。
“额,这个……”
石鋭凝紧接着脸色一变,眼中射出了渗人的寒光!
“说吧,你是谁?跟踪我做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石公子,您叫我阿福就行了。”
年轻人反而镇定了下来,连连拱手作揖道:“您真是厉害,我这么小心都被您给发觉了!”
“马屁就不用拍了,今儿你要是不说实话,恐怕是走不了了,实在不行就跟我回天捕府,到那里再说也行!”石鋭凝说着话,右手按在了腰间挎着的剑柄上。
“石公子,您误会了!我可不是想害您,是我家主子想要见您!”阿福赶忙解释道。
“你家主子?哪位?”石鋭凝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记忆里,北京城算是第二次来了,但上一次乃是在五六年前,是跟着父亲来的,这个本体的记忆里关于北京的情形除了吃喝就是玩乐,其余的一概没有印象了。
“我家主子姓郑。”阿福启发道。
“郑……”石鋭凝努力的搜寻着记忆,结果是毫无结果。
阿福看到石鋭凝一脸茫然的样子,赶紧又启发道:“我家主子说了,他与令尊大人乃是世交……”
“与我父亲是世交?姓郑……”
石鋭凝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又把这个本体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阿福也不再启发了,赶紧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嘀咕道:“石公子,我家主子就是皇上的贴身太监郑和郑公公。”
“郑和!?”
石鋭凝的眼睛立马就直了!
郑和是谁?七下大西洋,带领世界无敌舰队在大海上任意驰骋,所经之处无不臣服,扬大明国威,传中华美名,谁不服气就揍谁,一言不合就开打,那叫一个牛逼克拉斯!
“郑和居然与我父亲是世交?管他是真是假,这个牛叉人物说什么也要去见一见的,这趟穿越没白来啊……”
“公子想起来了?”
“嗯嗯……”
“石公子,我家主子特别交代的,要你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见你,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所以我才一直跟着你……”
“了解!”
石鋭凝点头道:“可是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
“我家主子说了,您只要一看到这个就会信了。”阿福说完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准确来说是半块乳白色的玉佩。
“半块玉佩!”石鋭凝猛地一惊,立刻接了过去。
就见玉佩上刻着“啸天”二字,旁边还有一只骏马的后半截身子。
“这是父亲的名字!”石鋭凝一阵小激动,赶紧从怀中取出了石颖儿给他的那半块玉佩。
慢慢的,两块玉佩合在了一起,接口处严丝合缝。
一只正在奔腾的骏马出现了,旁边刻着四个字:“三宝啸天”。
“石公子,我家主子原本姓马,名三宝,是当今圣上御赐的‘郑’姓……”
“快带我去,我要拜见一下郑……世伯!”石鋭凝不再怀疑,一脸兴奋的打断了他道。
“哎!石公子,请随我来吧!”
三宝老爹胡同,又名三宝胡同,东起德胜门内大街,西至棉花胡同,如今叫做三不老胡同,郑和的府邸就坐落在这条胡同里。
一刻钟后,石鋭凝跟随着阿福来到了三宝老爹胡同,在一座气势恢宏的豪宅门口停了下来。
“石公子,请随我来!”
阿福叫开了门,引领着石鋭凝穿堂过廊,东拐西拐的走着。
院内的景致别具一格,楼台亭谢小桥流水,但石鋭凝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看,一心就想着能赶快见到这位传奇人物。
足足走了约十分钟,阿福这才引领着他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大厅里。
“石公子,请您稍待,我这就去通报一声。”阿福深深的作了一揖,转身离开了。
“郑和居然是我父亲的世交好友,实在是太意外了……”
石鋭凝坐在客厅里正激动着,一名中年男子一脸兴奋的大步走了进来。
只见他身高一米八左右,浓眉凤目,一张圆胖脸,面色白净,身穿淡青色的锦衣,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怎么看也不像个叱诧风云的舰队统帅,倒像是个和气生财的富家翁。
“贤侄!多年不见,如今变得更加英俊了!哈哈哈哈……”郑和一脸的和蔼可亲。
石鋭凝赶紧站起身来,单膝跪地,双手向上一抱拳,低头恭声道:“小侄石鋭凝,拜见郑伯父!”
“哈哈哈哈!快起来!让伯父好好看看!”郑和大笑着将他扶了起来。
郑和双手扶着他的双肩,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一边笑一边不住的点头。
“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不错!不错……”
两人份宾主落座,仆人阿福奉上了香茗。
郑和摆了摆手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进来!”
阿福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唉!”郑和轻叹了一声,神色黯淡了下来。
“贤侄,想当年我还是马姓的时候,有次遇险,是你父亲救了我,我与他一见如故,于是便义结金兰,情同手足,不想他却英年早逝,从此天人永隔,实在是令我悲痛不已……”
他转而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好在啸天兄有子如此,也能含笑九泉了!”
“原来我爹还是郑和的救命恩人!这情份大发了,足够我吹一辈子的了……”石鋭凝老舒坦了。
“伯父,您过誉了,小侄身无所长,这都二十多岁了,还是一无是处,而您却率领着舰队远赴重洋,振我国威,令万民敬仰,与您比起来,小侄真是有些无地自容了。”
“哎~~~此言差矣!想我像你这么大时,还是个白丁,比起你来可差得远了!哈哈哈哈……”
郑和笑完,又有些神秘的问道:“怎么样?你这个锦衣卫密探干的如何?”
石鋭凝倏地一惊,但很快便释然了。
他这个锦衣卫密探的身份是石啸天当年托关系买来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石啸天当年所托的朝中官员竟然就是郑和!
“还凑合吧,其实也没什么事可干。”石鋭凝嘿嘿一笑。
“贤侄,你也不用太谦虚了!你出谋划策剿灭了倭寇大军,又设奇谋灭了女真人的一支骑兵,而且还未伤一兵一卒,这就足能显示出你的才能了!”
“郑伯父,你连这些都知道啊?”石鋭凝有些惊了。
“哈哈哈哈!岂止是我?就连皇上都知道!他对你可是赞誉有加,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见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