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虚无（二十七）
理所当然的，他们都失败了，因为至始至终，这不过是蒙原的无心插柳。
在散下混沌摆渡人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若大陆能够存活并不用被替换，那就一定会有自己当年散下的混沌摆渡人成神，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可以控制并强行吸取其所有的神力，为己所用。
第二种情况，自然是大陆被诸多的因果所毁灭，交换期出现，他亦可以吸收这股庞大的，不亚于神力的力量。
可是这本该双赢的局面，毁就毁在他当年的无心插柳。
三个混沌摆渡人的苏醒时间各不相同，因此才会造成，心之窗阴差阳错地没有认出撒云烟和鹿欣这两个同类，也就导致了后来撒云烟与心之窗的共生，以及鹿欣完全失去的记忆。
有因必有果，果却又生因，直到如今，大陆虽然迎来了交换期，可蒙原却被阻止吸收庞大的力量，而阻止他的，正是已经整合了混沌摆渡人力量的成神者——撒云烟。
可笑的是，蒙原分出去的是自己的力量，如今这股力量强大到了和自己分庭抗礼的地步，还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当年你将力量分作三份的时候可没想到吧。”撒云烟的头颅迅速地复原，“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再凝聚一处，点醒你的千秋大梦。”
“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了。”蒙原攥紧了拳头，“还是那句话，即使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你也不过是我当年分出去的，一，点，点，力量。”
...
这着实是一场大战，直到那大陆为之变色，直到那星域为之混沌。
大陆之上，白光拼了命地穿透着黑色屏障，却无论如何不能将黑色屏障瓦解，冲毁大陆从而获取力量。
星域之中，白色长剑与黑色长戟兵戎相见，刺出那根本不属于生物承受的速度，散出惊人到极致的能量。
蒙原在星域之中，与其他智慧生命的强者相抗，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对手。
撒云烟不过是一个初成神者，却与战斗经验相当丰富的蒙原，战得不分高低，不相上下。
蒙原解开了撒云烟的记忆封锁，未曾想这并没有让撒云烟心态崩溃，而是更激发了他的斗志。
要知道蒙原当年的成神，并没有经过太过争斗的洗礼，而撒云烟的本源力量虽受之于蒙原，却经历过远超于蒙原的争斗算计。
蒙原的力量被越来越压迫，而撒云烟正愈来愈熟悉成神后的战斗技巧，毫无疑问，他已经胜了。
黑色长戟跨过了白色长剑，猛得劈下，长剑断成了数截，而长戟就直接顺着长剑的走势，插进了蒙原的心脏。
撒云烟不知道，这个位置究竟能不能将蒙原置于死地，但他只能朝这个位置，散出他最强的一击。
星域，好似那混沌中的幻境一般，开始了严重的扭曲，待撒云烟再睁开眼睛，星域仍是原来的星域，而蒙原，正背着手站在他的面前。
第196章 虚无（二十八）
“杀了我，这个大陆，真的会变得更好吗。”蒙原平静地说道，“恢复你的理智，撒云烟。”
“蒙原...”撒云烟使劲甩了甩头，太多人在他面前死去，太多人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他的确失去了理智，但是现在，理智回到了他身上。
“我的确有私心，却也是对这个大陆的私心。”蒙原转过身，他背后的画面逐渐开始清晰。
撒云烟认出来了，虽然气质与年龄完全与现下不符，那的确是莫辰和且逍遥。
漫漫云端之上，莫辰与且逍遥摆开阵势，下了一盘天外之局，围棋，十九横，十九纵，三百六十一位，便阅尽了世间纷争离愁。
撒云烟静静聆听着他们的对话，知道莫辰因为抗击外族而受伤，知道了他们为大陆付出的所有，知道了他们要去别的大陆上，寻找华夏未来的希望。
画面再次转变，星域之外，一个擎着喋血剑的男人，与一个手握铁扇的男人，随同一群极道高手，在大陆最后一道的防线上，抵死相守。
莫辰曾死在此处，且逍遥亦死在此处，他们的接班人，最终打赢了这场仗，却也是与那外族头目，同归于尽。
整条防线碎成了齑粉，在大陆的上空爆散成点点星河，画面便又一次飞速地转变。
撒云烟看到了诸葛青，也就是已经在时间长河中轮回了许多次的诸葛亮。
他看到了武狂三，在痛失亲人之后，是如何从一代大盗变为万古流芳的大将军。
他看到了诸葛亮是如何在一次次的轮回中，通过一个擅使弓弩的女子反抗命运的过程，找到了自己的道。
故事的最后，亦喜，亦悲，撒云烟无法评说，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直到蒙原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比你成神早，自然能看到这些未来会发生的事，你认识的人，你不认识的人，都会因为你今天的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样的结果，你能接受吗。”蒙原说道，“还是换一种，让我吸收所有的力量，一举摧毁外族，大陆重生之后，我亦会拼尽全力保卫。”
“事到如今，你还在寄希望于我以及大陆交换的力量。”撒云烟笑了，“你不会成为大陆的保护神，你只会像混沌大君一般，逐渐被力量迷失自我，你有没有看过你的结局，也许大陆，就是毁在你的手里也未可知。”
“撒云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蒙原再一次发怒，可在这里，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我辈，必须走过的路。”撒云烟上前了几步，拍了拍蒙原的肩膀，“你该退场了，我也该，退场了。”
“你竟知....”
“为什么这些画面中没有我的存在是吗。”撒云烟依旧在笑，“我可是撒云烟，这点线索，我还是发现的了的。”
第197章 虚无（二十九）
“即使知道这些，你依然选择了这条路。”蒙原彻底泄了气，面对撒云烟，他再也没有办法了。
“新旧交替，对于大陆来说如此，对于咱们这些生命来说，不也是如此吗。”
说话间，两人的身影在空间中消失，场景回到了星域，那决死的一击。
撒云烟的长戟虽然捅进了蒙原的心脏，可蒙原亦在最后一刻，催动断裂的剑尖，插入了撒云烟的后颈。
他们的生命，在同一刻离世，既然撒云烟选择了杀蒙原，那么蒙原也只能选择和撒云烟同归于尽。
“不！！！”
莫辰和且逍遥挣脱开了【步影门】的束缚，【步影门】在他们的身后逐渐散成了点点的黑光，与外头黑色的屏障，汇聚成了黑色的细雨。
外头白色的光点，也随着黑色的雨滴，轻若无骨地降落在大陆之上，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大陆上空，一黑一白两团光束缓缓爆散，亦汇聚成了黑白光点，洒在华夏大陆之上。
两位成神者的全部力量，都成为了莫辰和且逍遥的养分，即使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因为他们是这大陆上，仅存的人类了。
他们成为了新的神，亦是大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最快的成神者。
“啊啊啊啊啊啊！！！”莫辰的精神几欲崩溃，成神的兴奋完全抵不上失去朋友亲人的痛苦，鹿欣、朗盛青、心之窗、撒云烟，他们全都在他面前死去，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且逍遥明白他的痛苦，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莫辰，因为他自己，还没有抚平自己的创伤。
华夏大陆，没有被交换，时间仍旧在定格，不知道过了多久，莫辰才勉强站了起来，他双眼无神地看着且逍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想，我们该做点什么了。”
“为大陆？”
“大陆的交换权，也许已经在我们的手中，新的开始，就在我们的脚下。”莫辰转过身，“这是一条艰难的路，你愿意陪我走吗。”
“当然愿意。”
“从此以后，叫我无道吧，抱歉，我得时刻提醒自己，莫要，无道，毕竟，这世界的道，已然不存。”
“好。”
......
莫无道和且逍遥，的确改变了大陆的未来，他们见证了原大陆的毁灭，见证了且逍遥的故土来到了光明面，由于这片故土上本就存在人类，倒是不需耗费精力创造新的生灵。
作为大陆的保护神，他们再次穿越混沌面，找到了在大陆外，也就是星域之中建立防御工事的办法。
于是他们两个使用神力，耗时多年，终于建成了一座浮空大陆，保卫着华夏大陆上空来自星域的威胁，这座堡垒的名字，就是阙影宫，亦是撒云烟当年看到的，许多人为之埋骨的所在。
他们在各个大陆位面搜寻人才，组成阙影宫第一批的战斗力量。
第198章 新生（完）
但星域外的威胁也随着阙影宫的建立日渐加重，由于阙影宫的出现，外族的团结程度超越了任何的历史时期。
最终，一个名叫月中君的智慧生命，率领一支外族军团，正式向大陆发动了战争。
不死不休的战争，根本不能以年来记，阙影宫的南天门，也不知道被攻破了多少次，外族的战斗力虽然没有阙影宫来得强大，但他们的人员补充速度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战火弥漫，阙影宫亦是人员凋零，而月中君的攻势，自发动战争以来都未曾减弱，无论是哪一方，都是时候为这场纷争，画上一个句号了。
......
“只要云州还在里头，一剑双灵的情况下你就不能发挥出喋血剑的全部威力，放弃云州吧，算我求求你！”很难想象，这话是从且逍遥口中说出的，阙影宫，着实是到危急存亡的时候了。
“我不行，不代表其他人不行。”莫无道的表情很平静，“月中君挑在这时候约战，我缘何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可是...”放弃邓云州，这件事且逍遥想了太久，阙影宫的存在，就意味着不断地牺牲，如果不是邓云州，那就会是莫无道。
“逍遥，这次，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莫无道的手中，喋血剑凝成了实体，古朴的木质剑鞘，星空一般的墨黑色打底剑柄，“我们，去找个能用这把剑的人吧。”
“好...”
（全书完）
什么是最好的礼物？
什么事可对我倾诉？
但瞧那风风雨雨，
不过我掌中蛊。
一面是生，
一面是屠。
喋血巨剑，斩尽风骨。
逍遥神算，黄泉作苦。
平津之梦，盗走万物。
笑谈人皇，赠我弓弩。
何谓有？何谓无？
何谓华夏山河图？
且稍待我踏碎末路，
且看我掌间翻覆。
一面是生，
一面是屠。
可还记得当年风云？
可还记得那阵动静？
待看遍是是非非，
不过早定天命。
一面是影，
一面是心。
墨天为蓝，何等豪情。
拨云才见，岳中山亭。
武生三狂，粗中有细。
子龙魂在，恒可领兵。
何谓惶恐？何谓零丁？
何谓一生作浮萍？
与这世道有何干系？
仅你我二人足矣。
一面是影，
一面是心。
后记
五本书的世界观，到了这本书就已经宣告结束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坑也在这本书里填完了。
好嘛，确实脑子里有故事，不管这个故事是好是坏，我都想把他完完整整地写出来。
说起来，过了一年，对于写作我又有了新的认识，不赚钱的作品，未必是不好的作品，而热卖的作品，也未必能符合每个人的口味。
正如《狙皇》的后记里所说，我违背了不再写作的承诺，因为我想要给所有的人物，一个结局。
莫辰的往昔，撒云烟的牺牲，阙影宫的建立，江湖的开端，蓝星的盛放，大盗的豁达，狙皇的救赎。
所有的故事，都在这本书中完完整整地铺垫了出来。
同时，命运，也作为一个最关键的线索，贯穿了目前所有的故事。
单看命运二字，好似一句空谈，人生在世，若处处相信命运，那此人一定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但命运，真的不存在吗，谁都不知道。
故事的架空，究其根本，是书中所有的角色都对命运有一个起码的认知，它在所有故事的世界观中，都并非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就涉及到了更深层次的思考，当你知道了命运早已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是要顺着命运，获得你该拥有的，放弃你多得的，还是向命运抗争，追求对自己最极致的掌控。
这个选择，本身就没有对错，每一本书的主角所做的选择，也不相同，或许屏幕前的读者，在面对主角面对的情景时，所做的抉择又不一样。
说了这么多，无非也是想为这整个故事作结，同时，我也该预告一下，下一本书想写的故事了。
人生在于选择，无数的选择交织出了无数的人生，如果我们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去欣赏一个个性格迥异的人的故事，并且将这些人人为地汇聚在一起，又会发生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呢。
剧透至此，也感谢一直支持着我的读者，无论多少，你们都是我最宝贵的财富，天涯，顿首。
——染梦天涯，202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