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阴差阳错
我这情况咋算？
周宸傻眼了。
急着挑一个熟悉的诡手模仿，结果他下意识地就选择了宋易安。
人家老宋那是一般人吗。
诡手都成血手了。
在自己之前，检测了十几二十个堕者，手臂也没像自己一样出现异常。
周围多名蛮子注意到这边异常，纷纷聚集而来，围在四周。
目光紧紧盯在他身上。
周宸心中凛然。
现在这情况，我是不是可以准备拔剑了？
“大人，又发现一个！”
周宸握着树枝的手臂悄然发力。
“哦？”一名荒域强者从城墙口快步而来。
不过周宸并未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杀意，相反，对方似乎……颇为惊喜？
“什么颜色？”他问道。
“大人您看。”蛮子将晶石举起，“紫黑色之后，夹杂了一丝血红。”
“哦？没出现过。”
这位蓝纹阿凡达目光一亮，看向周宸，“叫什么，哪家的？”
“周星星……”
周宸话没说完，小野豹看到了这边异常，上前几步，“他叫周星星，我家下人，乌统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是兰娅妹子啊。”乌统摇头笑道，“你家这下人不错啊，没修练过，却承受住了诡手异化，看起来神智也没受影响。”
“什么？”兰娅皱眉，“瞎子，我看看你手臂。”
还能怎么做，硬着头皮上呗。
周宸把左臂展示给二人看。
和普通的诡臂相比，没有太大差别，就是偶尔会有气血游走闪过。
那实际上是他控制体内气血，主动营造出来的效果。
“好像还真不一般。”兰娅眼神变化，“怪我没细看，竟一直没发现。”
“哈哈哈哈哈，毕竟太隐蔽了，加上这小子没修练过，谁没事盯着堕者的诡手猛看。”
乌统大笑几声。
“大人……小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宸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问题，简直有大问题。”嘴上虽这么说，却能看出乌统心情很好，“诡手异化，与气血相关，位置还这么好，适合持刀持剑。唯一可惜的就是眼睛瞎了。”
对哦，这是个瞎子。
他冷静下来，“眼睛一点都看不见？”
“回大人，眼睛被邪气侵袭，一点都看不见。”周宸老实道。
“除了气血外，身体有没有其他异常？”
“呃……感官比之前敏锐许多，虽比不上正常人，但不影响日常生活。”
“行，给个机会吧。”
乌统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随手一扔。
令牌并未向周宸身上砸去，而是他的脚下。
然而等到令牌都快掉到地上时，他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想要抓住。
啪嗒，还是落地。
被周宸慌忙捡起。
“感官是有，反应速度未免有点太慢了，多练练吧。”
至此，乌统兴奋之色再无。
一个瞎子，啥都不会，白开心一场。
“行了，你们进去吧，记得和这小子说清楚，安排他入营。”
“好的乌统大哥。”兰娅点点头，“瞎子，跟我走了。”
“噢噢来了。”
周宸跟上。
好险，这一关看样子是蒙混过去了。
这是他在心底不知道多少次庆幸。
幸好在此之前斩钢式突破了第二阶段，不然早就可能露出马脚。
当然，换个方向一想。
假若斩钢式没突破，现在兴许有别的手段打入敌军内部。
跟在小野豹后面，二人吊在队伍尾部。
他能感觉到齐尔扎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数秒，然后移开。
“你之前身躯堕化，左手成为诡手，是不是差点没扛过去？”兰娅问道。
“好像是，抗过去后，身体发生了许多变化，我也说不太上来。”
“傻人有傻福啊。”
兰娅感叹，“堕化，大多从身体某个部位开始。”
“堕化位置在手臂的，最适合在堕化这条道路上继续修炼。”
“练至深处，不比其他强者差。”
咱可以适当讲慢一些，我想拿个本子记下。
学到点新知识，周宸又开始手痒痒。
兰娅继续道，“而有些人堕化部位出现异变，比如：邪气更浓郁，却没有额外影响神智；”
“又或者大幅度提高吸收灵气的速度，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再就是你这种，增益气血。”
“堕化部位恰好在手臂，手臂又进一步异化，明明没修练过，还抗过了异化带来的反噬……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倒没完全抗住。”周宸讪讪一笑，“先前眼睛不是没瞎掉吗，因为诡手彻底瞎了。”
之前编的理由，现在全都串起来了。
这波周宸给自己满分。
“眼睛确实很重要。”
兰娅略感惋惜，“乌统大哥给你的那枚令牌收好，改天我带你去入营。”
“入营？”
“诡手异变，血气增益，你已经有资格接受我们荒域培养，修习堕者功法。”
“这……岂不是说我需要入营，参军，日后上战场？”
周宸面色一白。
“哈哈哈哈是啊，堕者修炼速度极快，说不定你能几个月时间成为强者，立下赫赫战功呢。”
小野豹狠狠拍了拍周宸肩膀，把他打的一个趔趄。
她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不过很快就甩了出去。
堕者修炼快，但想几个月就达到上战场的地步，势必需要牺牲某些东西。
大玄这批堕者，只有极少数才有资格拿到真正的修炼方法。
剩下之人，都将接受速成之法，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半诡异。
这瞎子仆人……显然逃不开这个结局。
会讲故事，读过书，性格也蛮有趣，可惜啊可惜。
“你性子胆小如鼠，入营后可不能再这么怂。营内大人不管你是不是瞎子，胆敢畏缩，那就等着遭受刑罚吧。”
“有了实力，地位将与现在天差地别，我等着你在战场上大出风头。”
大出风头么……
会有那么一天的。
周宸心思异样。
本以为要凉凉了，没想到阴差阳错获得了进入军营的机会。
呆在兰娅身边，始终只是个小护卫，能打探到的信息终归有限。
进入军营，谁也不认识谁，操作空间一下子可提高太多了。
不过在此之前，要赶紧通知一声两位长老。
他们不会模拟真正的诡手波动，只要被仪器一扫，立刻就会探出来。
“二位长老，入城前务必与我联系，这群蛮子在城门口准备了特殊法器，可探查诡手情况。”
“贸然入城，将有暴露风险。”
没等多长时间，祁江平便传来消息。
“我已经入城了，没有异常。周宗主是否出错了？”
已经进来了？？
周宸皱眉。
第二百六十五章 搞洗脑？
真假的。
三个人都是半堕化，然后利用幻术遮掩，伪造成真正诡手模样。
在晶石锁定手臂的时候，周宸就有种不祥预感，凭仙道那点幻术，绝对瞒不过去。
因此才千钧一发之际，模拟真正诡手的波动，并将晶石瞒骗。
“我也进来了，周宗主莫非有什么发现？”丘蓉长老也开口道。
“那晶石似乎有些问题，二位长老可有察觉异常？”
周宸传送讯息。
“当时我有些紧张，担心无法通过检测。晶石贴上来时，有清凉气息在手臂中流转，随后晶石转为灰色。”
“那守城战士神色未变，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入城。”丘蓉说道，“我目前已进入庐城，两位呢？”
“我也是庐城。”祁江平回道。
我们仨都在庐城？
周宸眉头皱的更深。
是巧合么……
斩首计划由自己提出，几名长老，宗主共同商议确定。
除此之外没再有其他人知道。
悄悄潜入荒域阵营，按理说他们不应该这么快反应过来。
结果就在今天，斩首之事已在荒域高层上下传开。
这容不得周宸不多想。
“二位长老都在庐城，这么巧？”
“我就有点远了，现在正位于楚明城。两位先不急着联系，暂且稳住脚再做进一步打算吧。”
“斩首行动，缓步进行。”
这八字乃是事先约定好的口号。
说出，即代表此次行动已出现变数，务必小心。
“善。”
等了数秒，那二人回复一声，结束此次对话。
庐城，军营。
堕者按照资质高低，共分设出四个营来。
周宸此刻就在第一营，也是人数最少的方阵，仅异化者可入。
他大致扫了一遍，第一营人数极少，大概二十五人，仅占整体入营堕者的一小部分。
而此时，他正与七名堕者并排，每人手中拿着一个竹简。
在队列最前方，一名蛮子手持教鞭。
“你们是第四批异化堕者，在你们之前的堕者，如今实力已经很强。”
“在这里不存在什么：后进入者实力低，理所应当。”
“就算第十批进来，你也得给我想办法追上第一批的人！”
蛮子独有的凶悍杀气扑面而来，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胆战，面色发白。
“修炼功法已经给你们了，每日去东边专供处领取修炼资源。”
“我奉劝各位不要抱有什么小心思。”
“你们现在是堕者，是不祥之人，除了我们荒域要，谁还愿留你们性命？”
“不要想着仙人，你们最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丑陋，恶心，像是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
“我荒域，库尔班力以性命发誓，你们现在若出现在大玄仙人面前，他们必然迫不及待把你们杀了！”
“来，给他们看看。”
库尔班力转头对副官吩咐道。
“是。”
副官上前，用法宝在空中投射出一副巨大画面。
漫天修士齐聚，城的另一头，是无数蜷缩着的堕者。
“如此多不祥之人，应当如何处理？”
有修士问道。
思考片刻，看起来像是领袖的女修士轻声开口，“净而化之。”
画面戛然而止，此时校场也变得鸦雀无声。
要把这些堕者都杀了？
这是仙人？？
众人面色变化，连带着身上邪气随之翻涌。
画面一转，出现一个巨坑。
无数尸体堆在一起，能看出来，最上层还有许多人并未咽气，只是四肢被打断，根本爬不出坑洞。
是那百万民众的巨坑！
周宸精神一震。
“大家看呐，这群所谓仙人，把所有堕者聚集在了一起。”
“我们察探到这一幕，准备前去拯救这些堕者……但是。”
轰隆！！
画面疯狂颤动，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
不！
在场之人大多表情狰狞，目眦欲裂。
百万之众，到底多么夸张……
那是不管放在哪里，一眼望去，都能让人感到震撼的庞大数量。
“凡人在仙人眼中，本就是蝼蚁。”
“堕者更是连蝼蚁都不如！”
“仙人不把你们当人，他们南伐，仅仅是想要提高修为。”
“而我们荒域战士，则是真心真意想要帮助你们！”
“现在，你们还认为仙人是正道吗？”
“我记得我母亲重病，药石无医，我背着她上仙门求救，磕了一天一夜的头，反而被门童弟子一巴掌拍飞，我母亲也重伤不治而丧命！”
“我亲眼见过两名仙人战斗，将一座城镇破坏大半，死了上万人！”
“几百万人的性命，他们怎么能说杀就杀？”
“仙人必死！仙人必死！”
众人眼眶通红，万千条红血丝充斥眼球。
身上邪气更是怒涛一样涌动。
勾动情绪，进一步堕化！
荒域，真特么有你的。
这一刻，周宸心头杀意四起。
片刻后忍住。
他心中冷笑一声，玩洗脑是吧，看看谁洗的过谁。
他感知了最早入营的一批人，堕化情况十分严重。
诡手长出根根倒刺，身上更是出现其他诡异化特征。
即便是他，也没把握是否能把这些人救回来。
不过事在人为。
修士没把堕者当人是真的，可荒域又何尝不是。
培养堕者，仅仅是想增加战争工具罢了。
台上，库尔班力忽而目光一凝，手中弯刀掷出，噗呲一声扎在周宸脚前。
“你怎么没有反应？”
众人齐刷刷投去目光。
仙人欺人太甚，我们这般激动，你无动于衷？
“大……大人……我是个瞎子，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
莫名生出几分喜感，冲淡了些现场情绪。
“把你眼睛上的绸缎摘下来。”库尔班力寒声道。
“是大人。”
周宸照做。
嗖！
一道飞剑射出，擦着周宸耳边而过，将发丝割裂。
他呆呆站着，直到两秒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啊！”
大叫一声，腿软倒地。
“真是个瞎子。”
库尔班力冷哼一声，“谁家带来的？”
副手翻了翻本子，很快查到，“齐尔扎大人家的，乌统大人给的令牌。”
“一个瞎子也配入营。”库尔班力更加不满。
“他诡手异化方向和气血有关。”副官回答道。
“这么好的能力，在一个瞎子身上？”
库尔班力哑然，摇摇头。
瞎就瞎吧，刺激他堕落为诡异后，照样能上战场。
只是库尔班力不知道。
最后一次将船消头子赶出军营的机会，被他放弃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这瞎子不一般
“这瞎子什么情况？？”
“凭他那弱不禁风的身体也能跑十几圈？”
“太夸张了吧……”
校场边上，一营其他几名新人上气不接下气，停在旁边目瞪口呆看着场中那还在坚持的身影。
步履蹒跚，浑身大汗，脸色苍白如纸，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荒域的淬体之法，简单又粗暴。
先套着枷锁跑，往死里跑。
反正堕者都是可消耗资源，不用注重根基。
身体素质和意志力先拉起来，堕化诡异走一波。
即便如此，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坚持下来的。
一个“瞎子”“普通人”，身上套着沉重枷锁，到现在跑了接近二十圈。
同时期入营的堕者们最多的才只十五圈，对比下来可见差距。
“异化者们实力进展迅速，身体强度以及意志力都在飞速提高。再有一个多月时间，第一批异化者就可尝试转化为诡异了。”
“这批人中没有太值得留意的人，都是可以弃掉的垃圾。”
“资源充足，诡异化后，有望培养成为荒泽之下。”
荒泽，对标分神。
荒泽之下，即为元婴巅峰。
从零修炼成为分神，哪怕天资极其惊艳之辈都需耗费数百年时间。
而今短短几月就可以做到……
无非耗费一些物资，事后可能存在失控风险，但相比于收获，简直不值一提。
边上，库尔班力静静站着。
副官一一汇报进展，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周宸身上。
“入营第一天我以为这瞎子坚持不了三天，没想到七天过去，他反而进展迅猛。”
“身体素质一般，意志力极强。”
库尔班力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小子跑多少圈了？”
“这是第十八圈。”副官答道。
“七天时间，从一个普通小子，到一口气跑十八圈？”
这意志力何止很强，完全是超乎常人！
况且，单有意志力不够，身体素质差太多，同样不行。
“异化出血气方向，这运气，实在令人艳羡。”
“怎奈是个盲人……继续观察吧，如果有其他过人之处，或许能认真培养。”
“是。”副官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跑道上，周宸上气不接下气，张着嘴，沉重呼吸着。
脚步越来越慢，甚至比不上小孩走路速度。
慢慢向前磨，终于完成了第十八圈。
而外表看起来气喘吁吁的周宸，此时大脑正百无聊赖的思考着问题。
“邪气污染下，堕化部位不再完全属于本人。”
“不加以控制的话，手臂甚至会诞生出‘本能意识’。”
“比如遇到害怕事物，堕者假如想抬起手臂撞上去，手臂却可以本能的抵抗住，就是不靠近。”
“那些没撑过污染阶段，最后身躯完全堕化的人，要么是先前身体素质太差，要么是精神意志不够强大，反被诡手控制。”
“现在这种耗尽体力的淬体方式，目的在于让人精疲力尽，给诡手可趁之机，让它得到机会侵袭身体，打下诡异化基础……”
简单来说。
诡手者，如果没有特殊方法，仅用最普通的锻炼方式，反而会加快自身堕化进度。
噗通！
正想着，在他前面的堕者毫无征兆的倒地，胸膛上下起伏，证明还有一口气。
心眼注视下，对方的诡手散发邪气，侵染经络与血肉。
肉眼可见的肌肉在产生抽搐，颤动。
如这般倒下的堕者有很多，刚刚摔下去，立刻就有人上前将之拉到旁边。
“我差不多该晕了……再多就太引人注目了。”
念及于此，周宸不再伪装，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顺便睡了个觉。
再醒来，人已经躺在宿舍硬床板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周宸神色微动，从床上起身，并未急着开口。
哗啦，翻动书页。
不大的屋子，摆满四张上下位的床铺。
像极了军训时的宿舍。
只是更加艰苦，更加压抑。
漆黑环境中，没有太多光亮。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
“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
“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
没有椅子，没有桌子。
书本捧在手上，七名男子围挤在一起。
边上有窗户，拉开帘，却只能看到光秃秃的墙壁。
这窗子修建的就多余。
房间内仅有一点微弱光源。
那是一个诡手少年，手臂异化能够散发出蒙蒙光亮。
借着这一丝光亮，大家聚在一起，翻看本子上的内容。
一人默念出声，剩下几人屏住呼吸。
“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哗啦——
翻过最后一页，结束。
“这这这，写的他娘太好了。”
有人忍不住攥拳惊呼。
“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
“这真是那周宸所著？他们仙人不都是一个货色吗。”
有人把视线投到角落里，“周兄你醒了，你读过这本书吗？”
“获得此书时我还未失明，虽患有眼疾，却要每日捧卷于灯下细细品读。”
“初读时知只觉心绪激荡，愿化身微光，驱散一方黑暗。”
“然人力犹有尽时，终难事事如愿。”
“此番三府沦陷，外敌入侵，山河动荡。”
“我身份低微，入小姐府中成为下人，辗转来到庐城军营。”
“蛮子杀同胞时，我不敢发声；有人向我求救时，我犹豫不决。”
“读了很多书，自以为懂得很多道理。”
“其实，我亦在为黑暗者辩护，我亦为苟活而得意。”
“现在才明白，知行而合一，到底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回想起来，时常有不甘，难以释怀。”
简单回答，只需“读过”“没读过”。
他们没想到周宸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纷纷怔住。
每一字像是在自述，又像是概括了在场每一个人。
“我……”
一名少年感觉喉咙有些干涸，刚想说些什么。
“快上床，有人来了。”周宸率先开口。
噌！
众人似受惊的兔子连忙跑回床上。
砰！
紧接着大门轰隆一响，被人粗暴踹开。
“来，谁大晚上的还不睡？”
第二百六十七章 打入敌军内部
雾草，完蛋了。
魔鬼长官过来查房了。
众人身子崩紧，拉着被子装成睡熟模样。
显然这蛮子没打算放过众人。
啪！
手中长鞭狠狠抽在一人身上。
“嘶——”
被子完全没有一点防护作用，鞭子落下，穿透被褥，顿时身体抽出一条血红伤痕。
少年死死咬住牙，不敢发出一声痛呼。
长官们的手段，他们深有体会。
敢发出痛呼？那就再多挨几鞭子吧。
“刚才谁不睡觉，在这说话？”
这长官冷声问道。
没人回答。
啪！
又是一鞭子。
“没人说是吧？”
鞭子高高扬起。
“是我。”
角落中，周宸开口。
“呦，还敢站出来？”长官面容冰冷，嘴角带着一丝狞笑，“第四十二条军规是什么，背给我听！”
周宸缓缓开口道，“第四十二条军规：未经允许，堕者禁止进入其他军营。”
“我猜长官你想问的是第二十二条军规：一人犯错，同营或同宿舍人连坐，一同受罚。”
长官脸色越来越黑，“显摆你会背书是吗，老子用你猜？老子想问的就是第四十二条！”
“你们这个屋子的，全都特么给老子出去，水刑！”
水刑？！
所有人面孔一白。
下床，跟随长官走出楼舍。
初春季节，夜晚微凉，这几日在诡手加持下锻炼，这种温度倒是没什么。
可想到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水刑，众人就忍不住两腿发抖。
七拐八绕，来到处罚区。
“戴上，去吧。”
长官拿起铁具，拴在一人脖子上，套好后，堕者依次进入寒潭中。
“好冷！”
冰冷刺骨的寒潭水刚一触碰，就让人狠狠打了个哆嗦。
“没有人喊你们，不许出来。”
水刑，很虐人的处罚方式。
这一池子水非凡水，异常寒冷。
而脖子上套的铁器，刻有荒域阵纹，每隔一段时间自动激活，铁器将瞬间沉重数倍。
在这重量下，众人无法抵抗，只能任由脖子被扯着，整个头埋进水池当中。
直至缺氧到几乎快要丧失意识时，重力才消失，受罚者获得机会重新冲出水面呼吸空气。
如此循环往复，等待长官通知结束刑罚。
什么，你问万一淹死了怎么办。
那就活活淹死呗。
“不就是说了几句话，我们明明很小声了，为什么要……咕噜咕噜！”
一名叫小川的少年正说着话，铁环突然启动，他整个人被牵带着砸进水中。
“小川……”
其他几人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有生物对死亡本能的恐惧，还有对此刑罚的怨恨。
池中某种能量似是收到牵引，缓缓向众人身体中靠近，然后涌入诡手。
“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制造负面情绪，诱导堕者进一步诡异化啊。”
周宸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完了，我感觉我肯定撑不下去。”
“我们说话声真的很小了，这都要受到惩罚……”
绝望，怨恨，恐慌的情绪在池子中蔓延。
“你们怨我吗。”周宸突然开口。
一股波动传开，众人神智一清。
许峰打了个哆嗦，看向那瞎了眼的身影。
该恨吗？
当时又不是单周宸一人说话。
大家都在聊天，自然不应单怪他一人。
可大部分人遇上事，就会下意识想推脱到别人身上。
“不怪你，长官询问时，我们都不敢出声，只有你一人站了出来。只是没想到他如此严苛，实行连坐。”
许峰刚想说话，有人先他开口。
他陷入默然。
哗啦，小川从水中挣脱，大口喘着粗气。
他骂骂咧咧几句脏话，“怨什么怨，难道不应该仔细想想，我们为什么会在这。”
“我们要怨的，到底是周兄弟，还是罚我们的人？”
“读文章的时候热血沸腾，转眼抛掷脑后。”
“做人当如是乎？”
这小川……
周宸意外。
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小川全替他解决了。
在小川呵斥下，其余几人尽皆沉默，有几人脸上还浮现出羞愧神色。
“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咕噜咕噜。”
小川也是倒霉，话说一半，铁环上的阵纹又一次触发，噗通一声，掉进水中。
“干他娘，这群苟日的。”
“他们是侵略者，哪有侵略者饶了别人性命，大家还要对他感恩戴德的道理！”
你一言我一语，中间时不时夹杂“咕咚咕咚”“扑通扑通”的声音。
感受着脖子上的沉重，周宸没有一头栽进池子中。
他轻抿嘴唇，手指轻轻请拨水面，扩散出一圈圈涟漪。
“各位，其实我并不是普通的瞎子。”
什么？
几人向他投来目光。
“除了周宗主的书，我还会一门呼吸法。”
“想学吗，我教你们吧。”
叮叮叮叮！
擂台上，武器上下翻飞，激烈的碰撞声似雨滴般密集。
每一次进攻所溅射出的气浪都足以在类天上划出一条深深沟壑。
“瞎子！！”
周宸对面，一个身子完全堕化，眼球一边正常，一边似恶鬼。
这两米高的身影手持一柄巨斧，舞的虎虎生风，却始终没办法突破那两柄绣春刀的防御。
而这绣春刀之上，缠绕气血，每一次进攻都能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瞎子！瞎子！”
时刻处于半疯狂状态的堕者发出一声声怒吼。
“这周星星，天赋甚是恐怖。”
台下，库尔班力紧紧盯着周宸。
“也可能是他运气好，异化气血，增强感知，并非什么人都有这种运气的。”
副官此时也有些羡慕了，“短短月余时间，我亲眼见证他又抗过了三次异化，身躯仅出现小范围诡异化。更多的，借着异化时的反噬，主动刺激身躯变得更加强大。”
刺啦！
场中，随着一刀抹过对方脖子，气血焰刃将邪气点燃。
周宸结束了这名堕者的痛苦。
“我觉得他有资格加入我们荒域，而不是单单作为一个工具浪费在战场上。”
库尔班力目光闪烁，“你认为呢？”
“我认为可以。”副官开口，“我对他进行了多次测试，盘问。这个人身世悲惨，天生就对大玄充满怨恨，极其适合加入我们荒域。”
“诱导他堕落为诡异，上战场后被大玄修士抹杀，的确可惜。”
“不知道为什么，这批异化者似乎都很仇视大玄，而且天赋都很不错，可能是受到周星星的刺激才这般努力吧。”
“当初没有因周星星是瞎子而把他踢出营去，真是对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切的种子正在萌芽
建兴城，茶舍。
啪！
惊堂木落下，屏风后的说书先生徐徐道来：
“且见那公堂之上，无人敢发出声响。”
“此等恶徒犯下祸事，莫非要任由、他逃脱？”
不是什么节日，也没有寿宴。
茶舍内里里外外却坐满了听众。
孔武有力的汉子，拄拐而行的老者，还有垂髫发髻的孩童。
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时不时怒骂一声，心绪随着说书先生所讲内容而起起伏伏。
“这本是给那赤元宗设下的局，却不料因为一场变故，棋局只能中止。”
“但见少宗主猖狂大笑：‘凡人似蝼蚁，岂敢窥仙神？’，随即质问那李氏妇人：你还有话可说？”
“李氏答：无话可说。”
“又问旁人：可有人亲眼目睹？”
“答：皆为李氏造谣。”
“再问巡查司大人：我是否有罪？”
“答：无罪。”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施暴者逍遥自在，受欺者不可反抗，秉公者视而不见，旁观者默不作声。
这是什么狗屁仙人。
光是听着，就让人怒从心头起。
茶舍内的听众大多双拳紧握，满腔愤然。
“就在此时，一位少年郎挺身而出。迎着几十道视线，他显得有几分胆怯，却还是坚定开口，将少宗主罪行悉数说出。”
“持剑者方澄如明镜，一身剑骨宁直莫弯。”
“便是刚持剑不久的少年郎，已通晓这个道理。”
剑宗的人挺身而出了？！
众人目光一亮。
“好，有种！”
“不愧是一身傲骨的剑修！”
“这才是我大玄脊梁！”
茶舍内一片为叫好之声。
角落中，王冉端起热茶，轻抿一口茶水。
剑宗的故事，刊登在大玄周报中，印制成小说记传。
不说整个大玄，在南域这片，剑宗的知名度在以一个夸张的速度扩散者。
大家都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宗门，势力来说有多么重要。
但很显然，仙家宗门没必要花心思提高知名度。
一等宗门就是一等宗门，二等就是二等。
硬实力摆在这，剑宗的做法，完全没有保持仙宗应有的高贵，反而在广为流传中成为“俗”的代表。
自持甚高的仙宗们并不清楚，有时候积攒下来，舆论的力量也能够惊天动地。
“唯有剑宗弟子敢于挺身而出，反而招来的是仙家宗门的报复。”
“周宗主言：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他唤来青峰三尺，着青衣长袍。”
“潇潇雨夜，怒雷滚滚，翻涌的雷电似是在宣泄着世道之难鸣。”
“持剑者周宸，便要剑叩宗门，讨个公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罢，说书人站起身，端起茶壶，蹭蹭蹭几步从后门逃走。
“狗贼！你又断章！”
“正讲的精彩，为什么跑了可恶啊！！”
茶舍内一片哀嚎怒骂。
紧接着众人开始讨论起剑宗，剑道，周宸。
“咱们建兴城不是也出现了一家剑宗吗，里面的仙长确实和故事里讲的一样，很正直。”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收徒，我家那小子可是哭着闹着想要练剑。”
“谁不想练剑呢。剑宗来之前，铁匠铺里的剑器，未比其他种类的器刃数量多，结果现在每天铸几柄剑，就卖出去几柄，有时买都买不到。”
“……”
民心所向，方能成事。
将茶水一饮而尽，桌上落下几纹赏钱，王冉嘴角上挑，心情不错。
将帽檐压低防止被人认出来，他返回到剑宗。
“喝！”
“哈！”
弟子们正在练剑。
王冉从腰间抽出戒尺，路过弟子身边时刚好纠正他们的动作。
“出剑要快，动作要帅。”
“我们剑宗没有什么固定剑招，在练习基础剑理中，出剑会越来越顺手。”
“多练下去，直至找到适合自己的手感。”
“全力挥剑，感受剑刃划过猪肉时的力道。”
“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斩铁式。”
一名名弟子手持钝剑，在他引导下修习斩铁式。
全场看下来后，王冉负手站到一旁。
“王师兄，我最近好像触及到瓶颈了。”
身旁，关玉莲师妹低声询问着，“往日修炼，每日都能清晰察觉到自己的进步，如今练上一天，几乎没有差别。”
她表情低落，“莫非是我天资迟钝，实在不适合练剑？”
“王师兄，我也出现了这个问题。”胡平师弟开口道。
二人神色略有落寞，怕是胡思乱想了许多。
“不要这么想。”王冉宽慰道，“魏长老不是和大家说了，出现瓶颈很正常，积累到了，自然就突破了。”
“不止我们，就连长老他们也存在瓶颈，慢慢来。”
关玉莲又问道，“王师兄，那你记得周宗主他有遇到过瓶颈吗？”
仔细想了想，王冉颓然摇头，“貌似从没有过。”
每次以为已经到了宗主的极限，结果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给人惊喜。
“陷入瓶颈的话，可以从多个方向来寻求出路”
王冉转而问道，“剑技，剑理，呼吸法，剑道流派，都是能够钻研的东西。”
“说不定哪天灵光一闪，就成功找到了突破契机。”
闻言，二人点点头。
“这样吧，以后每天清晨，咱们三人可持木剑，相互对练一阵。”
“长此以往，说不定都能有所精进。”
“那真是太谢谢王师兄了！”关玉莲目光一亮。
“何须客气。”王冉乐呵呵。
嗡——！
三人交谈之际，一股强横波动忽然自头顶压来。
砰砰砰！
弟子们毫无防备，威压之下，被吹的东倒西歪。
“什么人？！”
王冉目光一凝，长剑瞬间落入手中。
抬头，有三人立在空中，冷面寒霜。
来者不善！
王冉心中警惕。
“就是你灭了九华武馆？”
为首的青年身穿青色袍服，服角绣有柳枝飞絮，缎面柔顺细腻，绝非凡品。
“你们……是青柳剑宗的人？”
那日九华武馆杜馆主临死前曾说，他孙子被青柳剑宗收为了亲传弟子。
对比这青年样貌，以及对方身上压抑不住的怒火。
王冉反应过来，微微眯眼：
“想必，你就是孙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约战，青柳剑宗！
孙子？？
孙子是你能叫的？！
杜海阔差点气的鼻子都歪了。
他身旁的两位长老也不禁侧目。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王冉手中长剑铮鸣，锐利难挡的剑意透体而出。
“老子管你是儿子还是孙子，不走正门，扰我宗修行，语气咄咄逼人，今日不给我个说法，就等着屁股上剌一刀吧！”
我咄咄逼人？
你让观众们评评理，现在到底是谁在咄咄逼人啊艹！
本怒气冲冲地上门，被一声“孙子”打乱了思绪，又被硬怼一番。
杜海阔终归不是老油子，没办法立刻控制住情绪。
他身躯一震，骇人的……
筑基初期修为扩散而出。
“我乃杜海阔，青柳剑宗三长老之亲传弟子，亦是九华武馆杜英武亲孙！”
“一个月前，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九华武馆覆灭，并仗着修为在身，将我祖父击杀，可有此事？！”
“杜英武作恶多端，为祸一方，欺师灭祖，实乃人中渣滓。建兴城内人人得而诛之，我给过他活命机会，他自己不要。”
王冉不咸不淡说道，“除此恶贼，短短一月时间，建兴城内焕然一新，实乃一件功德幸事。”
握艹里姥姥！
“找死！！”
一路上杜海阔思考了无数种即将发生的可能。
甚至对方破口大骂，怒气冲冲提剑砍上来都有设想。
却就是没有想过现在这番“阴阳怪气”。
好优美的大玄人，好优美的大玄话。
杜海阔脸色涨红，作势就要冲下去与王冉搏杀，还是他身后的男子伸出胳膊将他拽住。
“后生，说话最好不要那么狂。”
男子上前半步，“海阔是我们青柳剑宗=亲传弟子，你身具修为，对亲传弟子家人出手？况，未得我们同意便在此城招生门徒，莫非是不把我们青柳剑宗放在眼里？”
“开宗招收门徒要征得你们同意？”王冉微微眯眼。
闻言，这男子目光则如鹰隼般凌厉，眼底还带有几丝轻蔑不屑之意，“建兴城地处我宗范围，自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这开宗的。”
“谁说我们是开宗。”王冉冷笑道，“剑宗分宗，同凡间武馆，修习剑术强身健体，这也要经过你们同意。”
“再者说，你是什么人，也配来质问我一等宗门？”
不怪杜海阔冲动，这欠揍语气，自己都差点忍不住！
男子深吸一口气，眼神愈发冰冷，“我为青柳剑宗大弟子宋恬，你出手伤我宗亲传弟子之家人，此事不可善了！”
“此乃战帖，十日后，青柳剑宗设下擂台，就看你剑宗门徒可敢应战！”
说罢，挥手掷出。
嗖的一声，黄色战帖像是一枚飞镖疾射而来，随后被王冉稳稳接住。
“我们走。”
三人冷冷看他一眼，腾飞而起。
拿腔作势。
本领没多大，架势倒学了三分。
不就是筑基期的小崽种，你狂什么狂啊。
王冉朝对方竖了个中指，将战帖拆开。
浏览下来，无非就是青柳剑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职责剑宗举动，巴拉巴拉一大通。
“青柳剑宗，以剑立宗，三等宗门。”
关玉莲俏脸寒霜，“宗门内最强者不过金丹之境，他们怎敢挑衅我宗，活腻了不成。”
你要是个一等宗门那还情有可原，区区三等宗门……怎么敢的啊。
换算下来，也相当于赤元宗：前期走个过场的龙套货色。
我杀的是亲传弟子的爷爷，又不是你们亲传弟子。
带着人，登门下战帖。
用意已经十分清楚了。
他们就是奔着搞事情来的！
“都是用剑的宗门，咱们如火如荼，影响了他们‘生意’。”
“再者，准是见咱们宗主不在，无人护，才欺负到咱头上来。”
王冉看的门清，“如今剑宗之名传遍南域，有九华武馆一事在前，青柳剑宗此时上门，堂堂正正，旁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们既然想战，那就如他们所愿，真当我好拿捏不成。”
回过头，看着弟子们一个个露出的表情，王冉好气又好笑。
“怎么，还挺期待和青柳剑宗打起来？”
弟子们窘迫一笑。
“我知道青柳剑宗，这个宗门一直以来行事霸道，不把巡查司放在眼中。”
“青柳剑宗真的很强，我们要应战吗。”
“王宗主，您会飞吗？”
刚练剑没多长时间的崽子们，明显不清楚王冉实力，也不清楚剑道威力。
未修炼出来多少剑元，未掌握剑理。
他们真的是把练剑当成练武。
知道剑宗厉害，不过达到和仙人媲美的地步……怎么也得修炼三五十年吧？
“都给我把心吞到肚子里去。”王冉笑骂一声，“他们宗门最强才金丹境，想来就是宗主长老的境界。”
“为了一个亲传弟子，犯不着宗主出手。再者，就算金丹出手，我也……”
扫过弟子们茫然神色，王冉把后半句话吞回肚中。
罢了，这帮小崽子，对于“筑基”“金丹”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
说了也是白说。
“好好练剑，等应战那天，把你们带上。”
“玉莲师妹，胡平师弟，麻烦你们继续指导下大家。”
“好的师兄。”
摆摆手，王冉走回自己屋中。
拿起毛笔，再拿出一张千里传讯符。
这符篆可以传送信息，美美中不足的是传送信息限制颇多。
既无法一次性传送太多字，也不能双向对话。
手中这个，并非普通传讯符，而是子母传讯符。
母符在魏长老手中，可联络众弟子。
王冉以及其他出来开分宗的弟子则持子符。
用一张少一张，浪费不得。
人家下战贴，
自己等人气势，礼数不能落了。
王冉思忖。
奉卢府，奉卢府附近共有几位师兄弟来着？
没记错的话，小胖去的武阳府，不算远。
张墨轩实力也不错，在晋原府不知哪个地界发展。
他们过来帮一手的话那就很稳了啊。
王冉嘴角上挑。
拿起毛笔，刷刷刷落下几个大字。
“来人奉卢府，青柳剑宗，干架。”
催动符篆，下一刻，纹路亮起光泽。
符纸自根部开始燃烧，很快全部烧尽，连半点灰烬都没留下。
“人，已经摇完了。”
“剩下的，等着干架吧。”
第二百七十章 请战！
王冉这孩子传什么消息了？
难道遇上什么困难？
感觉以王冉的性子，即便遇到困难，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求救他人。
反而很有可能是做了什么事情，说出来装装比。
剑宗，魏朝雨将母符取出。
【来人奉卢府，青柳剑宗，干架。】
她面色一黑。
我当你是发生啥事了用一张符篆，结果是干架？
她抬手就准备给这小子传去消息。
仔细一想，王冉这小子倒不至于在大事上胡闹。
青柳剑宗……
没听说过，估摸不是什么大宗大派。
那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魏朝雨收起母符。
脚下，一千五百名新弟子划分成一个个方块阵营。
每个阵营中，都有两到三名助教，正悉心指导着弟子们。
剑宗不比其他仙门，入宗时普通外门弟子给个秘籍，自己去悟，偶尔会有长老师兄进行讲课。
剑宗这边没人领着，是真练不成。
只有入了门，后面才好说。
而今，各方面经过完善，剑宗已经不需要长老时刻亲力亲为。
可以说真正走上了正轨，按部就班发展下去，将来必然能够成为庞然巨物。
不管哪个宗门，势力，都绝不可能具备剑宗这般恐怖的滚雪球能力。
眼下仅仅出师了王冉这批一百多人，再熬几个月，等下批弟子起来，说不定就可以新添几位实习长老了。
观察一阵，她返回到自己的峰头。
自上次后，再没和周宸联系过。
前线战场，仙盟，似乎都没什么动静，不知战况如何。
不知为何，她心头萦绕着一丝愁绪。
“难道我在担心那个混蛋？”
“不可能吧。”
“他们会来吗？”
青柳剑宗，问剑堂，掌门长老齐聚一堂。
四长老开口道，“一个小辈，骨龄也就二十来岁，我在他这个年纪连筑基都没到。”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老四，你那时候不是没到筑基，你是刚练气五段。”
旁边一名长老嘲讽道。
四长老面色动作一顿，脸色迅速沉下来，“我五段，你当年能好哪去！现在过去百年，境界不还是比我低。”
其他人对这二人争吵早已司空见惯。
待他们互呛对方几句，又有一人开口，
“此人我打听过，乃是那剑宗大弟子，据说最得周宗主真传。”
“以周宗主脾性，必然会持剑应战。他的真传弟子想来也会这般。”
“就是不知……我们该怎样安排。”
自己是下战帖的一方，擂台战之事，需提前考虑。
人家年龄摆在这，己方难道派个百岁老头上去？
丢人。
不能把人家虐的太惨，成了青柳剑宗以大欺小。
也不能不虐，否则战帖白下了。
最好的结果，是切搓一顿，王冉等人略败。
青柳剑宗保住面子，还不至于招来太狠的报复。
没错，他们一开始打的就是踩“剑宗分宗”的名声上位。
外人可不会管到底“剑宗”和“剑宗分宗”有什么区别。
等这一战结束后，
他们只会记得，在这一片，青柳剑宗才是用剑的老大。
“若他周宗主在此，我尚敬他三分。小辈罢了，连长老都不是的学徒，有什么资格开宗门。”
主位，一名仙风鹤骨的老者轻捋胡须，眯着老眼。
他便是青柳剑宗的宗主，柳清风。
“现在外人都怎么说，说咱们青柳剑宗水平差，剑道远比不上那周宗主的剑道。”
“想要学剑，不要去青柳剑宗，费时费力还学不到真东西。”
“岂有此理？孰能忍？”
“三长老，你上次同海阔见到那王冉，感觉如何？”
柳清风问道。
“此子目似利剑，体如神兵，一呼一吸之间，已有强者风范。”
“怕是有筑基初期或筑基中期的实力。”
这么高？
几人心头一跳。
准确说，这个等级并不高，但结合王冉二十不到的年龄，便显得尤为夸张。
“如此一来，普通弟子出战怕是不行……”柳清风稍加思索，做出决定，“这样吧，比拼五场。”
“既然同为剑宗，就用剑修的方式来解决。”
“剑术，剑技，以及三场实战。”
“让二赢三共五局，输者致歉。
几名长老思索一阵，补充着细节。
十日时间转瞬即过。
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青柳剑宗高层上下再次齐聚问剑堂。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却始终没有传来王冉消息。
“这王冉收了战帖，该不会怯战吧。”
一名长老忍不住怀疑。
“那日他神态狂傲，不似怯战之人。”三长老摇摇头。
“少年意气，热血上头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没准事后冷静下来，心生畏惧。”
“不来更好，收战帖而不战，传出去难听的是他们。”
忽然，柳清风神色一变，直接从椅子上站起。
“王冉在此，青柳剑宗速速来人！”
一道响彻云霄的呼喊传入耳中，是那小子到了！
青柳剑宗，山门之下。
以王冉为首，身后跟了二百余人。
王冉身侧，十三名少男少女皆腰间佩剑，统一身着黑红相间的剑宗服饰。
在他身后，二百名弟子则衣着纯黑，面容冷峻。
众人往那里一站，冷冰冰的气势扑面而来。
吼完一嗓子，王冉目光落向空中那二人，“怎么，还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好一个分宗宗主。”
宋恬，杜海阔并肩而立，“长老宗主已等候多时，生怕你们不敢来！请入宗！”
众人鱼贯而入，在带路下，不多时，来到人山人海的斗剑谷中。
中心一巨大四方擂台，两侧有开凿出来的观众席。
“笑死，穿成这样，是锦衣卫吗？”
“黑不溜秋像是夜行衣，怎么还要大晚上刺杀人不成？”
“他们身上佩戴的是木剑？我是不是眼花了。”
一道道声音传入耳中，宋恬带领大家到擂台跟前，轻喝一句“止步”后便离开。
青柳剑宗上下，宗门长老宗主迟迟未现，留下王冉等人像猴子一般，遭受场中各异目光。
一秒，两秒。
场中议论声愈演愈烈。
搞这些？
王冉轻笑一声，和身旁几名师兄弟对视一眼，点点头。
十四人齐齐跃上擂台，吭哧一声，王冉手中木剑像是插豆腐一样插入。
将袖袍挽上去半截。
“多的话咱也不说了，都清楚我为什么站在这。”
“十日前，青柳剑宗下战帖。”
“宗门之战，事关荣誉，不可退让半分。”
“你们想分高下，那就分高下。”
“要想决生死，那就决生死。”
“今天我不怕什么以大欺小，以少打多。”
“有能耐下战帖，有能耐就长老宗主全上来。”
“小爷我今天就是来揍人的！”
说罢，猛然抬头，眼中尽是升腾的战意，凝视那空中出现的几道身影。
咔擦！
一柄柄木剑接连出鞘，悬于众人身侧。
接着便是如虎啸山林的震啸：
“极剑宗弟子——请战！”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这才是剑术
十四人组成的呐喊声，响彻山谷。
青柳剑宗弟子露出意外神色。
一时间，议论声都被压下去些。
今天有外宗人前来赴战，大家几天前就知道，并且打听清楚了赴战者的身份。
剑宗：王冉。
年龄最多就是和外门弟子相当，没人见过他全力出手，据传是筑基初期的实力。
反正在建兴城，威望十足，哄骗了不少百姓，连带着抹黑了青柳剑宗的名声。
一个毛头小子，面对这么多修士注视，强大压迫感下，不说腿脚发软，怎么也得稍微出点洋相吧。
王冉却始终面色淡然，不急不躁。
方才更是同师兄弟上台，一声“请战”势压全场。
许多弟子露出惊诧目光。
“好！”
柳清风喝一声，从空中降下。
两宗对战，自然不能落了气势。
青柳剑宗数名长老齐齐落在他身边，六对十四，可谓针尖对麦芒。
看对方年轻，他们做长老的，本来不想放出气势。
到时传出去，成了一帮老头欺负小孩。
结果没想到王冉等人反倒先压了上来，而且看这架势……
柳清风眼角跳动，不动声色的瞥了老三一眼。
这特么你跟我说是筑基初期？？
事已至此，他甚至有些担心亲传弟子上台都不够看。
“我们已久候多时了，既然已登擂台，废话便不多说，为了免得外人说我们欺负后辈，这第一战，你们决定怎么战。”
他袖袍一挥，临时改了计划。
王冉不疑有他，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即开口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剑之一道，可比的东西很多，这第一战，我们就比‘术’，也可称之为‘器’！”
“封禁修为，仅以筑基期体魄进行斗剑，并且不得使用铁器，仅可使用木制剑器。”
“咽喉，心脏为要害。”
“被三中要害者判负，剑刃断裂者判负，使用灵技者判负。”
“这一战，比的是双方剑道之基础。”
“柳宗主，可有何意见？”
王冉问道。
规则不算太复杂，大体上没有脱离自己等人的准备。
仔细说来，周氏剑道偏向于武夫。
一招一式很接地气。
而仙家修的剑典，侧重于剑与灵力的结合。
在这第一战上，实话讲，柳清风不太看好自己的弟子们。
封了一身修为拼基础剑术。
又是近身搏斗，不一定是王冉他们的对手。
不过……
无妨，堂堂青柳剑宗，让对方一局又何妨？
柳清风微微颔首，“可，就如你们所愿。”
“杜海阔！”
“弟子在！”
眼神阴狠的少年从台下站起。
“两宗交战一事，与你有关。这一战，便由……”
“且慢。”王冉忽然又出声。
扫过杜海阔，他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柳宗主莫不是打算派弟子上场？”
“恕我直言，青柳剑宗下战帖，我们剑宗应战，想战的不是贵宗弟子。”
“如果是想谦让我们几局，其实大可不必。”
“毕竟，击败几名弟子也说明不了什么。”
“还是换长老来吧。”
平静的语气，却让在场众多修士面色变化。
“这小子狂的过分了吧？”
“瞧不起谁呢，让我上去和他打！”
“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可笑！”
柳清风也差点被他这番言论气笑，“此话当真？”
“自然如是。”王冉点头。
“好，既然你执意要求，那老夫便不客气了。庞长老，此战由你上场。”
“可。”
“墨轩，你善剑器，这一战你来吧。”王冉也同时开口。
“好的王师兄。”
张墨轩露出些许兴奋神色。
其余人离开擂台，大家这才注意到，唤作张墨轩的少年，身后背了一个皮制剑袋。
剑袋中横插四柄剑刃，剑柄有粗有细，形状不一。
他以为谁带的剑多谁就厉害不成？
庞长老心中嗤笑一声，手一抖，拿出一柄普通木剑，“青柳剑宗三长老，庞义。”
“极剑宗弟子，张墨轩。”
唰！
剑袋最上方的剑刃抽出。
同样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木制长剑。
这剑袋还是件灵器？
管他灵器不灵器，没有实力，都是哗众取宠。
“庞长老加油，把这个小子揍的满地找牙！”
“让他见识见识我们青柳剑宗的厉害！”
台下弟子们不断加油打气。
对比起来，剑宗这边则清冷许多。
“这个叫张墨轩的师兄行不行啊？”
“不知道，应该挺行吧。”
这是建兴城分宗的弟子们。
“第一战就派墨轩师弟上场，会不会有些欺负人。”
“应该还好吧，正好看看墨轩师弟对《剑器精通》领悟了多少。”
“你们说墨轩师弟几招能赢？”
这是王冉等人正在闲聊。
台上。
“请。”
庞义剑锋轻抖，显然不打算准备发动进攻。
“请！”
张墨轩也不墨迹，挽了一朵剑花之后，砰的一声！
“小心了！”
长剑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落下。
好像不怎么样啊。
庞义不闪不避，举剑相迎。
就在双方即将相触的刹那，那势大力沉的一剑竟是陡然改变方向。
快若惊鸿！
“不好！”
庞义目光一缩，迅速身子向后仰去。
长剑掠过发梢，明明是普通木剑，却将发丝直接斩断。
好快的剑！
来不及多想，再抬去手臂，铛的一声，挡住进攻。
然而这一剑仅仅是张墨轩的佯攻。
借着这股反震之力，他腰身一转，脚下划过半圆，迅速拉近身位。
剑如蜻蜓点水，连点庞义剑刃薄弱之处。
仓促举剑的庞义只感觉手中剑刃嗡嗡颤抖，难以把控。
正是对其造成的一丝微弱干扰，致使庞义没办法灵活的控制方向。
又一剑刺来，庞义想要抵挡，却偏了一丝，与长剑擦肩而过。
唰！
木剑横在脖间，全场陷入寂静。
咔擦！
柳清风双眼猛地睁大。
灵木椅被他硬生生捏出一条裂痕。
发生了什么？
这才几剑？？
庞义你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喉结浮动，庞义大脑一片空白。
“庞长老，承让。”
张墨轩后撤两步，做拱手状，“还请庞长老认真些吧。”
让我认真些？？
这种话怎么会从一个后辈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啊。
庞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万幸控制住自身情绪。
他眼神发冷，静下心。
“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给人打懵了
庞义，曾是青柳剑宗弟子。
修行百余载，而今成为宗内长老。
九浪浊江斩过妖，仙山顶上论过道。
六位长老中，不自夸的说，单论剑术水平，他能排进前六。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
实际上，他的剑术水平可压除大长老外的其他长老半筹。
方才交战几招，他就被人反手用剑架在了脖子上。
这一刻，庞义甚至能感受到现场无数目光牢牢锁在自己身上，快要将他羞的无地自容。
终究大意了。
想着对方不过初入剑道的毛头小子，没有什么水平，上来他便没有太过认真。
直到双方交战，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然而为时已晚。
在规则限制下，他既不能动用仙法，也无法催动灵器。
近战失先，可是大忌。
当然，在失先情况下还能把局面扳回来，那足以让外人喝彩。
问题在于他没有啊……
当着数百弟子的面，从头到尾被压着打，颜面何存？
庞义正了正神色，抛开脑海中杂念，“来！”
他依旧不主动进攻。
方才大意，现在认真，且看后辈你当如何。
“庞长老当心了。”
张墨轩再次提醒一句，飒沓上前。
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快速前进。
这一次不会再出问题了！
庞义凝神。
只见张墨轩脚下闪动，忽而一瞬，左右两侧各划出一道半圆弧的剑痕。
“看剑！”
这怎么做到的？？
庞义眼角跳动。
好在这次很快反应过来，在张墨轩长剑落下的刹那，他竖剑在身侧，将进攻挡下。
这一式依旧是佯攻，手腕轻抖，剑刃变换方位，从右侧袭来。
庞义心头一动，快速举剑弹开，目光落在对方胸前。
只顾着进攻，身前空门大开，可是大忌。
他抬起手中木剑，犹如灵蛇探洞，奔着张墨轩胸膛而去。
铛铛铛铛！
很遗憾，张墨轩及时收剑抵挡住。
木剑相触，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互相防范。
“少年郎确实有水平。”
青柳剑宗几名长老目不转睛，不时点点头。
第一轮还能用“大意轻敌”来解释。
这第二轮，能与老三缠斗这么久，足以说明问题。
他们却不知道，台上看似势均力敌的二人，庞义却正在心中连连叫苦。
不知对面这小子如何做到，双方拼剑，每一剑后，手中木剑都传来剧烈震动。
开始震动微弱，他没当回事，随着碰撞次数增加，震颤幅度越来越大。
明明对方使出的力道都在接受范围内，却用一种刁钻的出剑路线将他攻势尽皆封锁。
继续震下去，不至于脱手，但肯定没办法保证持剑的稳定性。
仅需给庞义半秒钟喘息，他就能调整状态，将震动平复。
然而张墨轩的斩击又快又密，压得人喘不过气。
好几个回合他都想趁机脱身，奈何实在脱不开。
第一轮打措手不及。
这一轮，便是温水煮青蛙。
“不能坐以待毙了。”
庞义深知继续下去局势将对自己越发不利。
他深吸一口气，长剑荡开，身躯猛的前进半步，剑锋直指对方咽喉！
他是打算以伤换伤！
判负规则是要害受击。
这么做，不会输！
二者距离极近，庞义又是突然暴起。
张墨轩稍有意外，脚下一弹，疾速向后退去。
撤出五米后，脚掌触地，身躯后仰，躲开刺来一剑。
“疾！”
庞义大喝一声，长剑卷起。
这下，看你如何躲！
张墨轩忽然快速贴近，看样子是想缩短距离。
来不及的。
长剑将对方身躯牢牢锁定，避无可避。
唰！
二人身形齐齐停住。
庞义手中的木剑横在张墨轩脖前。
而张墨轩则举剑架在身前，可惜慢了些，剑刃若再抬高几寸，说不定就可弹开。
“这一剑你输了。”庞义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虽然以他身份，赢他宗一个弟子……不应该高兴。
“这……”
台下，围观的弟子们再次沉默。
场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怎么这般安静，也没个欢呼声？
庞义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这少年郎右手举剑抵挡，左手呢？！
面前的少年缓缓将头抬起，呲牙，露出一个笑容。
庞义无心顾及这些，转身，头皮瞬间一炸。
一柄龙泉木剑，稳稳横在自己的后颈。
“平……平局？”
庞义艰难从喉咙中挤出二字。
“非也。”
张墨将木剑插回剑袋，后退几步，探出右手，示意对方低头看看。
庞义低下头：
青色衣衫，左胸口处，沾染着一大团木屑。
抖落抖落，还是有许多粘在上面。
“这……”他表情渐渐变的难以置信。
“本来剑已抵达了你的心口，方才见你舞的起兴，我便没有提醒，索性继续对战。”
张墨轩开口道，“心口一处，后颈一处，合计二处。”
“庞长老，你败了。”
最后这六字彻底击碎了庞义的表情。
蚌埠住了！！
他呆呆傻傻，还带有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确实比较喜感。
“承让。”
张墨轩见他不说话，抱拳示意，随后转身下台。
“且慢。”庞义开口。
“莫非庞长老认为此战未尽，还欲继续比拼？”张墨轩疑惑道。
“技不如人，在下心服口服。”庞义摇头，眼底带着一丝不甘，“我只是想问一下张小兄弟，你是否尽出全力？”
沉默片刻。
张墨轩指了指身后剑袋，“我善双持。”
得，人家还没用尽全力。
剑袋四个位置，庞义开始觉得是在装比，摆造型。
现在看来，怕是各有用处。
真正全力施展起来，自己怎是他对手？
要知道，这不是极剑宗长老，更不是传闻中的周宗主。
面前的，仅仅是剑宗一名弟子！
照这么看，那极剑宗长老又该有多可怕？
庞义忽而感觉青柳剑宗这次行动，有些冒失。
名声受损就受损吧。
大不了想别的办法补回来。
自家长老败在对方弟子手中，不是纯纯给对方刷声望？
现在只能祈祷接下来的比拼能挽回些颜面吧。
庞义僵硬的回到长老席位上。
“老三，你能不能认真些，就算输，也弄个三比二的情况。”
刚坐下，四长老诧异开口。
“你上去试试？”庞义面色一沉，“你那几手三脚猫剑术，上去怕是连人家衣角都摸不到。”
“你当我是你啊？”四长老面露不屑。
台上，柳清风还没登台，剑宗这边，一个胖胖身影反而上了台。
“我乃极剑宗弟子，刘玉强，这第二场由我出战。”
“单纯的剑术比了，接下来，就比比硬实力吧。”
憨憨的小胖子看起来人畜无害。
乐呵呵说的话，落在旁人耳中却显得嘲讽意味十足：
“不做限制，比拼剑道，青柳剑宗可有长老与我一战？”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小胖的拔剑技！
“好一个后辈！”
四长老勃然变色。
和老三斗嘴归斗嘴，他在台下观看，自然清楚那张墨轩水平。
但双方那是建立在不动用灵技，修为的情况下。
真正全力施展，他们不会以为修士只有这种水平吧？
再说台上这小胖。
身子憨憨胖胖，表情呆呆傻傻，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怎么，刚刚赢了我们一局，打算让一局？
还是说，你们打算随便挑个剑宗弟子，羞辱我们青柳剑宗的长老？
“柳师兄，这次我来，让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
老四站起身。
“注意分寸。”柳清风面容冷峻。
“放心吧，我有数。”
四长老，年轻时偶得一枚灵果，吞服后大大延缓容貌衰老速度。
和其他几位长老相比，他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
双目狭长，看面相就颇为凶狠。
飞至擂台，老四上下打量小胖，半晌开口，“后生，我奉劝一句，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战帖是你们下的，现在怎么反过来说我气盛？”
小胖疑惑。
“也罢，听闻你们剑宗之人，要身持傲骨剑骨，气盛便气盛，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老夫青柳剑宗四长老，迟海。”
老四轻哼一声，单手负后，单手做出请的动作，“请！”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手指一勾，掌心翻出来一柄木剑，刘玉强神色始终不变。
“阵起！”
柳清风起身，打出法诀。
偌大擂台边缘，升起一道巨大屏障。
“此阵可挡金丹期攻击，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迟海岿然不动。
“剑！”
刘玉强身躯看着胖胖的，动作却一点不慢，脚下一踩，速度暴涨，几乎化作一道残影。
这速度？！
迟海心头一跳，但他可不是老三那蠢货，上了擂台还粗心大意。
始终全神贯注的迟海掏出一柄中品灵剑，面对来势汹汹的刘玉强，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使用剑技！
“青柳剑式-叁篇陆式-燕过！”
一道光华附上剑身，其背后隐隐窥见青柳虚影。
都说先试探一两招，你倒好，上来开大。
这么狠？
弟子们愣了愣，紧接着开始摇旗呐喊。
“长老勿要留手！给他点颜色看看！”
“让他见识见识我们青柳剑宗的厉害！”
刹那间，二者相触。
面对庞大虚影，刘玉强显得矮小许多。
轰隆一声爆响，气浪压缩成一团，肉眼可见的向四周疯狂席卷。
双方站定不动，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小子。
迟海面色凝重。
预料之中的碾压没有出现，刘玉强比想象中要强很多。
他怕一剑把对方砍死，还收了几分力，结果自己反而有些落入下风。
这胖子难不成有金丹的实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即便有金丹实力，他总不能现在认输。
一击之后，双方再战一起。
锐利剑气溅过四方，穿堂而过，轰在屏障上，看的人惊心动魄。
“还是有点实力哈。”
你来我往几十个回合，刘玉强点点头。
什么叫有点实力？
迟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长剑一震，二者弹开。
“后生，是你要求的不做限制。若是扛不住，别怪我下手狠！”
迟海面色发沉。
“青柳剑式-伍篇肆式-震八荒！”
恐怖的剑势威压从他身上散发而出，八面汉剑蕴含着浓郁木金灵气。
杀伐之势，在三等宗门足排进前列。
“剑斩！”
他向前斩出长剑。
就在斩出此剑的同时，有一道剑刃出鞘的摩擦之声忽而传出，是小胖的剑！
哪怕有屏障阻拦，还是令众人耳膜刺痛。
嗡嗡——！
随之而来的，是屏障之内，狂风四起，吹动台上碎石乱屑。
骤然！
一道黑与白交织的巨大圆环出现，宛如一个轮盘、甜甜圈。
水墨之色，层次分明，好似有人持毛笔，凭空落墨。
“拔剑技-墨环”
轰！！
这巨大墨轮，体积几乎有擂台一半大小，挡在头顶，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中，硬生生将迟海的剑招挡住！
此子当真有金丹实力！
迟海眼睛瞪的快掉出来。
还没完，又是一声剑刃出鞘。
在迟海反应过来之前，轰然斩出！
这一式墨轮瞬间得到加持，像极了一个超巨型陀螺向前席卷。
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完了！”
瞳孔急剧收缩，大脑只来得及蹦出两字。
而后……
天摇地动。
护住擂台的罩子疯狂摇晃，挤压，形变。
“不好！！”
柳清风面色大变，连忙起身，再度打出法诀，“几位助我！”
几名长老齐齐催动法诀，稳住阵法。
好在小胖没有继续进攻，几秒后，屏障摇晃的幅度终于减弱。
等待所有光华散尽，迟海缓缓降落。
落地时，身子一个摇晃，差点摔倒。
好在及时稳住。
衣衫褴褛，隐隐可见剑痕，头发更是凌乱许多。
“咳咳……”
他强忍下喉头腥甜。
四周再一次鸦雀无声。
“承让。”
刘玉强收剑，留给对方一个潇洒的后脑勺。
无礼的小辈！
迟海正准备开口，结果那一口气没憋住，眼前一黑，头重脚轻。
砰！
直愣愣的就摔下去。
“师弟！”
柳清风闪到他身边，将他扶住。
这要是摔实，青柳剑宗的颜面怕是要丢尽——现在好像已经丢差不多了。
似是想到些什么，刘玉强转过身来。
“凡间武馆下战帖，下帖者输了，可是要奉上自家牌匾供人击碎。”
“你可以怪我下手狠或是怎样，但，既想下战帖获名声，那就需提前做好失败的准备。”
稍作拱手，随后下台。
柳清风面色不断变化，却难以找到反驳之言。
下战帖的根本原因，在于剑宗分宗影响到了青柳剑宗。
事关名声，不可坐视不管。
实际上，完全可以发出请帖，邀请剑宗进行友好切磋。
再三取舍下，柳清风选择了更具噱头的战帖。
并打算在双方对战中给王冉几个后辈面子，让他们输的别太难看。
赢下对战后，再做足姿态：我们青柳剑宗有实力，虽然我们赢了，但也不会追究你们什么。
你看，小算盘是不是很完美。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
计划半道崩殂。
第二百七十四章 山渝关！诡异！
在看到刘玉强认真的刹那，柳清风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完全低估了剑宗弟子的实力。
这个如彗星般崛起的一等宗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们的宗主：周宸身上。
剑宗的发展历程早就被人扒了八百遍。
奈何周宸光芒实在太大，大到他站在那，别人就没办法忽视他。
何况剑宗弟子始终在宗内练剑，从未有过真正出手，旁人又怎可知晓对方实力？
练剑不满一年，拥有金丹期战力……
确定不是天方夜谭？
事已至此，柳清风心中知晓自己的算盘怕是打歪了。
恨啊。
后悔啊。
自己怎么一时间就鬼迷心窍，想借着周宸宗门的威风，往上窜一窜。
还有这个杜海阔。
和他爷爷一个德行，干什么还允许他上门挑衅。
说一千道一万，终归是贪念作祟。
“柳宗主，这第三战？”
王冉登台，“第三战就由我来吧。”
朝迟海嘴里喂进一粒丹药，输送灵力助其化开后，柳清风神态多出几分疲惫。
大概是心累了。
向王冉一拱手，他开口道，“周宗主之宗门，人才辈出，我不能及也。”
“第三战，就算了吧，我们青柳剑宗败了。”
说完这话，他能感觉到四周目光的变化。
顿了顿，带着几分苦涩开口，
“我青柳剑宗本是二等宗门，甚至有望冲击一等。”
“奈何宗门前辈遭小人，敌宗算计，横生变故。此后青柳剑宗一落千丈，到我手中，仅能勉强保住三等之位。”
“宗主之位交于我手，我整日整夜都在想如何壮大宗门，却是误入歧途。”
“我柳清风，终愧对了列祖列宗。”
他叹息一声，“青柳剑宗已败，王小兄弟想羞辱我也好，想骂我也好，请便吧。”
这老头，尚存自知，好歹不算完全辱了剑修二字。
王冉点点头，“我们周宗主曾说过一句话，柳宗主不妨听听。”
“他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剑者，正道也，当如是。”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柳清风怔住。
乍听是在说花，细细品味只觉意味悠长。
好一个剑者正道。
自己最初修剑，为的不就是胸中一口正气吗。
柳清风喉结浮动，神色复杂。
眼见着对方即将离开，他也仿佛卸下了一层枷锁，“等等。”
“柳宗主还有何事？”
“王小友一言，令我豁然开朗。这第三战，还是继续吧，场地有限，可换处地点，还请小友不吝一战。”
望着稍稍鞠躬的柳清风，王冉点头，“可。”
官道上，众人已从青柳剑宗离开。
“王师兄，你们最后谁赢了啊。”
张墨轩忍不住问道，神色满是好奇。
“那还用说，肯定王师兄赢了。”
“我可是听说王师兄又创出一式拔剑技，那柳宗主多半不是对手。”
身旁几人笑道。
“不，我输了。”王冉苦笑。
“啊？”众人一愣。
“柳宗主已成半步元婴之境，我不是他对手。”王冉道。
几人这才恍然。
回想方才二人对战时的场景，他不禁叹一口气。
“王小友，此话我本不应和你说，却受你一句话点醒，柳某心中惭愧。”
“剑宗势头甚猛，南域仙盟看在眼中，已心生不满。我虽不知你们为何要开分宗，不过，需当心些这仙盟中的各人。”
柳清风心存顾忌，没解释太多。
然而结合这番话，不免让人想到他是否受到了某些人、事影响，才有下战帖之举。
被仙盟盯上，尚在预料之中。
只能说日后再谨慎些吧。
他将这些信息转述给同行三十人。
“被盯上倒没什么，开设的这些分宗，我们仅传授最基础剑理，甚至思想建设方面的教学内容就占了很大一部分。”
“宗主回来前，仙盟大抵只能搞些小动作，大家回去收敛些，不要被抓住把柄。”
王冉话锋一转，“咱师兄弟有些时日未见，不若一同到我那建兴城看看，咱们痛饮一杯，明日再返程如何？”
此地距离建兴城倒不远，以众人脚力，耽搁不了太多时日。
大家都是从奉卢府相临的府域赶来，路程没有太遥远。
况且分别数月，各自发展分宗，还真有满肚子的话想唠唠。
“好，你们都不知道我开分宗有多坎坷，一开始差点让人当骗子押进大牢！”
张墨轩连忙点头，引起一片哄笑，“要不是有点水平，你们今天就不一定能看见我了！”
“哈哈哈哈我也是，我刚开宗门那几天，报名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给我郁闷死！”
交谈声中，众人距离建兴城越来越近。
踏踏踏踏！
就在这时，纷乱的马蹄声从后而至，越发靠近。
大地都在轻轻震动，听人数，怕是有上千之多。
“什么情况？”
众人停下交谈，脚步放缓。
不一会，黑压压一片人头出现在眼中。
是大玄军队。
“前方何人！”
为首银甲战士厉声问道。
“剑宗弟子。”王冉高声回道。
银甲战士目光一亮，“可是那周宗主的剑宗？”
“是。”
对方快速靠近，王冉也得以细细打量对方。
银甲战士容貌十分硬朗，虽有常年征战的沧桑，却也能看出其年轻的英姿俊俏。
身披银甲，手持长枪，身下一匹红鬃烈马。
“在下大玄黑虎营督尉，林云星，山渝关附近骤现大量诡异踪迹，附近建兴城，白江城，桓明城……多城百姓有性命之忧，还请仙长助我等速速将百姓撤离！”
此言一出，所有人面色变化。
按照以往经验，诡异往往出现在一城附近，损害一城百姓。
而今看林云星的表现，似是情态十分严重。
知道事情耽搁不得，王冉郑重道，“林督尉需要我们做什么？”
“前方即是建兴城，还请仙长助我一同疏散百姓，向北撤离至归元城！”
林云星肃然道。
“只是这么简单吗。”王冉点头，“此事不难，交给我们即可。”
林云星一愣，连忙抱拳，“多谢仙长，那建兴城就交给您了，我等先行离开。”
“你们去哪？”
啾——！
一声似鸟鸣鹰啼的哨声响起，黑甲军集体调转方向。
三十岁不到的将士匆匆留下一句话，便策马扬鞭：
“山渝关，诛诡异，护我大玄河山！”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撤离！
“王师兄，咱们接下来……”
目送黑甲军离去，所有人将目光投向王冉。
诡异来的突然，此前没有丝毫征兆。
自南伐以来，整个南域几乎很少再有诡异事件。
此时出现的诡异，和南伐可有关联？
“事态似是十分紧急，大家分宗有没有距离山渝关较近的，且速速返回吧。”
王冉表情肃然。
“王师兄，我开设的分宗离山渝关不远。”
张墨轩开口。凝重道，“我们几个先回去安置弟子。”
“还有我。”
“我也是。”
几名师弟纷纷开口。
“好，当以此时为重，那我们暂且就此别过，来日再聚。”王冉抱拳。
共有十二人离去，还剩十八人。
王冉环视四周，“接下来劳烦各位了。”
“王师兄哪里的话，你我同门，何须这般见外。”
“诡异非小事，我等自当竭力相助。”
“好，诸位这便随我前往建兴城，撤离百姓！”
王冉振声道。
山渝关，大玄立国时所建，走势自南向北，全长一千二百里，横跨奉卢半府之地，在当年乃是抵御外族入侵的厚重屏障。
但愿只是一次普通的诡异入侵吧。
王冉心中祈祷。
众人脚步越来越快，本就有修为在身，不多时，便望见建兴城城墙。
此时城门大开，有官兵立在城墙四周，身披盔甲，手持器刃，正在维持纪律。
他们已然在撤离民众，只是效率十分低下。
民众的争吵声，担忧声，啜泣声此起彼伏，光城门口就乱成了一锅粥。
“门口那个小子，我是雾山武馆的大弟子，还不快让我和我爹娘出城！”
“赵巡查，我是白家嫡系，让我们走！”
“别踩，别踩！没长眼睛吗！”
建兴城势力复杂，这一刻彻底成为了负担。
各个势力谁也不服谁，巡查司管理起来难度极大。
眼看火气越来越大，甚至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真是一帮吊人。”
王冉暗骂一声，召出长剑，踩着还不太熟练的御剑式腾空而起。
“我乃剑宗王冉，诸位勿要急躁！”
声音滚滚，转瞬传遍全城。
“剑宗的人回来了！”
“我就说剑宗不可能逃跑，王宗主不是这样的人！”
群众一静，继而露出希冀目光。
相比城内这些势力，剑宗二字，更能让他们感到心安。
“建兴城诸位父老乡亲，想必大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赘述。我向大家保证，我们会想办法护送大家撤离至北面归元城，还请大家配合！”
“配合，我们一定配合！”
“王宗主您说怎么做，让谁先出去？”
憋叭叭了，谁先出去，你反正最后出去。
瞪了嚷嚷不停的几人一眼，王冉迅速做出安排。
建兴城分宗一共招了整整二百四十名弟子，分出一百人先到各处同巡查官稳定人群。
接着召集剩余弟子与建兴城巡查司。
“建兴城民众数量众多，全部撤离难度极大，应实行分批次撤离，老弱病残孕优先使用交通工具，青壮年暂且步行。”
“城门口太小，破开大些，方便出城。”
“就破东、北两个城门吧。你们分一下组，两座城门口各去五名弟子，剩下八人随我入城疏散民众。”
“谨记，特殊时期，切勿心软，扰乱秩序者，趁危作乱者当尽早处理。”
交代完毕，众人应和一声，陆续入城。
王冉则翻出一柄长剑，喝散聚集在城门口处的众人。
“破！”
两道十字剑芒斩出，转瞬张开，形成一道剑网，将城门笼罩，眨眼之间，清出一个宽达百米的通道。
“准备撤离！”
人群终于开始行动起来，有剑宗弟子们跃至高处盯着，宵小之辈收敛了许多。
再有巡查司辅以帮助，人群从东、北两个门向外撤离。
王冉不断从上空掠过，进行巡视。
“救命！！”
巡至城南角，一声惊呼传来。
刚刚扛起包裹的少年，被一只诡异死死压住，狰狞的利齿眼看就要要在他的脖子上。
王冉目光微凝，俯冲而下，一剑将诡异穿透。
“没事吧？”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少年惊魂未定。
“赶快出去和队伍集合吧。”
这少年仅仅是巡查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
半圈下来，他陆续击杀了几只诡异。
大概是大部队四周有巡查官，剑宗弟子护着，诡异们知道不好惹。
于是只能在角落之处搞些偷袭手段。
城内诡异数量并不多，又陆续斩杀了几只便再没新的出现。
这让王冉松了口气。
否则满城诡异，那还撤离什么，直接原地干架算了。
“许兄弟，赶紧走吧，到时候诡异入城，可就走不了了。”
“是啊听我们一句劝，赶紧收拾行李跑，钱财乃身外之物，扔就扔了，有什么东西比得上生命重要。”
城西，一家宅院，并未同其他府邸一般尽皆撤离，这宅院中竟是还留有二人。
这二人聚在祠堂前，与三名巡查官对峙。
“你们怎就冥顽不灵！许家早就不是什么大家族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一名巡查官呵斥道。
王冉微微皱眉，从空中降下。
“发生什么了？”
“王宗主好。”几名巡查官弯腰。
其中一人起身苦笑道，“您说怪不怪，别人都抢着逃走，他们许家这兄妹，怎么劝都不肯走。”
许家，王冉知道。
建兴城一个比较特殊的势力。
有子拜入仙门，按理说应是城内第一势力。
只是许家比较低调，不爱掺和这些，许多时候都是自己玩自己的。
九华武馆争城内第一势力，指的也是除许家外的第一。
“许家许念泉，见过王宗主。”
“许念秋，见过王宗主。”
一男一女，兄妹二人齐齐行李。
男的文质彬彬，女的小家碧玉。
“为何不撤？”王冉问道。
向他们身后看了一眼，那是许家祠堂。
“祖籍之地，祖先魂灵安置之所，不可弃。”
许念泉深深作揖，“还望王宗主体谅我等。”
这……
这话不好接啊。
嘎吱……
沉重的木门打开，一住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颤颤巍巍从其中走出。
“祖父。”
许念泉连忙上前将其搀扶。
“劳烦诸位大人了。”
许忠立作势想鞠躬，被王冉制止。
“许老丈莫要折煞我这小子。”王冉劝道，“您要是闲腿脚不便，我们有马车。仙家符篆，放心不会有舟车劳顿之感。”
“多谢王大人了。”许忠立摇头道，“我没几个时辰可活，就不折腾大家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
“我们许家的根在建兴城，许家的魂也在建兴城，弃城逃跑，我无颜面对我之先辈。”
“咳咳……”
说着，他咳出一口鲜血。
第二百七十六章 比生命更重要的事
王冉心中凛然。
这一口鲜血涌出，生机随之一泄，就像是开了阀的水龙头，不断往外漏。
他立刻感知到许老丈的身体情况。
千疮百孔，触目惊心。
怕是命不久矣。
估摸先前服下了某种丹药，吊住一口气，现在药效减弱，本就虚弱的躯体彻底承受不住，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虽是如此，王冉没有在对方脸上看到一丝畏惧。
老态龙钟的面孔显得不怒自威，说起话来铿锵有力。
“许某人卧床多年，久病缠身，念泉这孩子孝顺，照顾我多年未曾有怨言。”
“今日建兴城突发此事，许某服下秘药，换来片刻生机。”
“最后再祭奠下先辈。”
“许家的根在此，不能移，诡异来的话，就来吧。”
王冉无奈看向许念泉。
许老丈看起来确实生机不足，哪怕修士在此，都不好说能不能将其救下。
可是……
“许兄弟与令妹尚且年轻，莫非也要留在城内？”
“生于许家，自死于……”许念秋刚开口。
噗通！
许念泉收起手刀，朝王冉露出微笑，“有我陪着我祖父就够了，劳烦王宗主将我小妹带走。”
……
“放开我！我要和我哥留在许家！”
“你凭什么绑我！”
许念秋眼角噙着泪水，可惜手脚被绑住，无法挣脱。
马车摇摇晃晃，王冉沉默不语。
“我祖父之父，十五岁参军，十八立功，二十封官，三十战死沙场。”
“祖父之兄，十八入豹营，二十死于诡异之手。”
“我祖父亦参军，立下赫赫功名，三十五山渝关巡查，遭诡异袭击，落下隐疾，五十瘫痪在床。”
“我之父，少年参军，十日淬体，半载开脉，三载通劲。三十战场杀敌，山渝关诛杀诡异数百，力竭而死。”
“我之兄，十三拜入仙门，而今已入南伐队伍，至今生死未卜。”
“忠国念祖，家训如此。”
“祖父愿留，我便随他同行；祖父不留，我亦要留。”
“当燃香祭祖，以慰先祖在天魂灵。”
“祖父服药，没有几个时辰可活了，我再陪陪他吧。”
王冉动容。
他当真没想到许家事迹竟如此忠烈。
“那之后呢，我可在关外派遣人手接应你……”
“多谢王宗主好意，不必了。”
许念泉拒绝，“待我祖父身殒后，我便奔赴山渝关。”
“小妹年岁尚小，劳烦王宗主给她在归元城找个去处吧，有我许家名头在，大抵不会有无礼之辈。”
他脸上始终带着谦谦君子的笑容，
“想来王宗主清楚，有些事情，是要比生命更加重要的。”
说罢，再向王冉深鞠一躬。
“许家次子，浩然阁之徒，许念泉，谢过王宗主。”
平静语气，娓娓道来。
许家三代人，一代在山渝关落下隐疾，一代战死山渝关。
这第三代，也即将奔赴战场。
疏散山渝关附近城池，足见此次诡异数量有多少。
大玄军队血肉之躯，怕是要用命去填。
浩然阁，四宗之一。
许念泉前途大好，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但他毅然决心奔赴战场。
这是他的选择
最后，城中如许老丈一般选择留守的老者甚多。
他们不跟队伍一齐撤离，就是要守在城内。
这是民众的选择。
“那我的选择呢。”
王冉轻叹一声。
抬头，面前少女紧咬牙关，泪痕未干，死死盯着自己，倒是不再哭喊。
“抱歉，这是你兄长的要求。”
不说还好，一说这些，她眼眶立即发红。
“许兄说，你今后要好好活下去，替他看看大玄的广阔河山。”
啪嗒啪嗒。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掉在地上。
王冉再叹，多出几分不忍，手指一挑，将她身上绳子斩断。
少女颓然坐着，没有反应。
“许兄，是个胸中有天地的人。许家，亦是铁骨铮铮……”
“铁骨铮铮有屁用。”少女突然开口，声音哽咽，“他就是读书读傻了，连你们都知道跑，他却要逞能，不过修了几年仙，真当自己无敌了！”
“还有我祖父。受伤初始，本可医治，却不愿叩拜仙长。说什么‘不拜仙神，但拜天地’，而后硬是整日缩在床榻，数十年如一日，日夜遭受邪气侵袭之苦。”
少女流下两行清泪，“你说，他们为什么就是不听劝……”
王冉沉默，递上一张手帕。
随后，手掌搭在腰际的剑柄处，轻轻摩挲。
他没有回话，车厢一时间陷入沉寂。
吱——
不知多久过去，马车停下。
夜间赶路，人数众多，休息片刻。
“这是我的令牌，持此令牌，可前往剑宗学剑。”
撂下一句，王冉掀开幕帘走出。
“王宗主。”建兴城巡查司司主上前。
“赵大人，目前怎么样？”
“回王宗主，一切正常，未出岔子。”
“如此便好。”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冉走出队伍，“此处吵闹，我寻处地界安静会。”
赵大人愕然，看着对方背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渐渐收敛，拱手轻拜。
哗……
飞瀑直下，带来清凉水汽。
王冉深吸一口气，感觉脑子乱糟糟一片。
自己现在强吗，毫无疑问，比凡人肯定是强的。
对上武者天花板也不一定落败。
但即便这般，假若再经历一遍入宗前的诡城事件……他依旧没把握活下来。
更何况山渝关不知其数的诡异？
怕死，人之常情。
能够活着，谁愿意送死？
我还有老爹，我还年轻，上战场的那么多，凭啥要有我？
大好人生我没体会，万千风景我没领略。
凭什么。
他挺立似剑，耳边传来队伍动身的声音，而后声音渐远，直至彻底消失。
王冉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站立不动。
“呼……”
吐出一口浊气，在夜空中凝成一道白雾。
想通了吗？
不算完全想通。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王冉只知道：去了，或许后悔一时；不去，必然后悔一辈子。
“敢为天下先，虽九死其犹未悔。”
剑修者，岂可惧也？
目光越发坚定，王冉但觉身上一轻，终卸下负担。
抬腿，刚准备向前。
他动作一顿，叹息一声，转过头。
十八人静静站在他身后。
“王师兄，怎么不喊上我等人呢。”
“我们可是还约好了一起喝酒。”
“自己逞英雄，可太不地道了。”
王冉嘴角苦笑，沉默着与大家对视。
半晌。
轻弹腰间，长剑鸣响。
回应他的，是十八声齐刷刷的剑鸣。
自己是剑修。
师兄弟们何尝不是。
剑修，且愿剑心通明。
即便世间没有月亮，依然会有光，照亮人间的晦暗。
“那么，出发。”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已打入敌军内部
“周星星，此战表现不错。”
荒域，营帐内，几名荒域蛮子露出欣赏目光。
在他们面前，挺立着一名少年。
诡臂肿胀可怖，气血萦绕，完全看不出人形的臂膀狰狞万分。
光是其中散发的惊人气息，就不禁让人眼皮跳动，想要远离。
诡手形状能掩盖，外表能掩盖，其中气息波动，谁能掩盖？
再完美的遮掩法术也会有露出破绽的那天。
面前这年轻人，纯纯的大诡臂，二五仔。
太适合用心培养了。
“这两次交锋，你及时发现了大玄他们的企图，并且有想法的诱敌深入。”
“虽然没有成功击杀太多修士，但这份智谋，非常人能比。”
库尔班力表情满意，“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在下希望大人们能多赏赐几个高阶邪晶。”
周宸舔舔嘴唇，说到邪晶，表情不受控的多出些贪婪。
邪晶，顾名思义，邪气结晶。
堕者服用，可大量吸收邪气用于进阶。
周星星一直以来追求力量，讨要邪晶，合情合理。
“哈哈哈哈，该给的邪晶自然不会少了你。”库尔班力大笑，接着打量一圈他的身躯。
“你现在的身体已经达到了临界线，最好不要继续吸收，否则诡异化，哪怕是我们都不一定将你拉回来。”
“决战前，小人只想再变强些，好为大人们分忧。”周宸狗腿子的演技简直天衣无缝。
“如果你真是我们荒人该多好。”库尔班力感叹一声。
“皮囊而已，有何重要。”周宸捧哏恰到好处。
“你不懂。”库尔班力摇头，“大玄人身躯卑贱，仙道更是存在巨大问题。你可以去看看各大宗门，哪怕是三大圣地，是不是都几百年没有收到上界的消息了？”
周宸心头一震。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秘闻。
可惜库尔班力没有多说，语气自豪道，“只有我们荒域，才是天选之子，资质得天独厚。”
“此战即将步入尾声，大玄南域，想来此刻已经焦头烂额，忙于诡异，他们殊不知还有更大的……”
“咳咳。”
说的有些放飞自我，他干咳两声连忙止住话题，“总之，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极大多数堕者都将成为弃子死在这里，少部分心腹可跟随我们回到荒域。”
“接下来的战斗，求稳为主。”
“天幕即将解封，这个关键节点，要是贪功战死，到时候我可不会替你收尸。”
“下去吧。”
“好的大人。”周宸一拜，退下身去。
“大人，这周星星……我总感觉有些问题。”
等他退出去后，一名蛮子站出来，“他资质未免也太高了些，而且我们说什么他就干什么，如此听话，简直比狗还要狗。”
“图勒，你疑心太重了。”库尔班力摆手道，“你想试探周星星，我让你试探了，几次下来，没有什么问题，何必揪着他不放。”
“大玄那潜进来的二人我们已经发现行踪，唯独剩下的周宸还没有踪迹，属下不得不谨慎些。”
“这是个问题。”库尔班力沉吟片刻，“众多修士中，周宸最狡猾难缠，他不出来，始终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一蛮子在营帐外轻喊一声，“大人，到时间了。”
“哦，好。”
库尔班力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吱响声。
朝营内众人露出一个嗜血笑容后，他向外走去。
“大家，准备好迎接最后的决战吧。”
“百万诡异围攻山渝关，南域必破！”
“两头齐下，大玄哪边都顾不上，必被荒域攻破！”
刚出营帐经过校场，周宸就听到大家在不断讨论。
在有心人带节奏下，整个校场弥漫起一股绝望氛围。
荒域的计划一环扣一环，杀招犀利无比。
大玄必败的言论一时间席卷全场。
情绪互相传染，哪怕再乐观之人都忍不住心生绝望。
而这阵子训练，众人心理本就极度压抑，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像是炸药桶，顷刻将所有人点燃。
“战败，战败……大玄败定了！”
“荒人将彻底统治大玄！”
陆续有堕者身躯膨胀，彻底堕化成为诡异。
守在校场旁的荒人用几件特殊荒器将他们带走。
“奇怪，入营这么久，按理说他们应该已经很绝望了，怎么才只有这点人成为诡异。”
一名战士嘟嘟囔囔。
“谁知道呢，兴许硬骨头比较多吧……别废话了，这些自然堕化的诡异最具价值，这两天再争取多弄些出来。”
几人用的荒语交谈，周宸听不太懂，不过料想没有谈论什么好东西。
他神情不变，心中波涛翻涌。
这半月以来，局势越发紧张，好几次他忍不住直接出手。
然而在计划之外的是，自己在荒域营中地位越来越高。
几乎成为了库尔班力的心腹，他也随之得到了许多信息。
情报所带来的价值，远远大过直接斩首。
荒域能来入侵一次，就能来入侵第二次。
大概是他的表现让库尔班力很满意，这些日周宸打探到了不少重要情报。
比如荒域那边现在处于三分天下，此次来者，仅仅其中一方势力。
荒域中存在超过合体期的强者。不知何等原因受限，哪怕是合体期强者都不能踏足大玄。
否则哪用得着阴谋诡计，早就直接推平大玄了。
以及今天得知的，这群蛮子入侵的真正意图。
天幕吸引修士注意，数以百万诡异围攻山渝关。
这两环已经足够南域吃上一壶，看库尔班力说漏嘴的表现……蛮子们很可能还藏更狠的一招。
到底是什么。
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周宸心头。
难不成他们还准备了一个原子弹，到时候往南域一砸？
纯纯扯淡。
有这种手段，早砸晚砸有啥差别。
不能再拖了，决战在即，直接把所有人全杀了，看他们还能有什么手段。
想到这，他打定主意，给司徒琴传去消息。
结果还没传出去，自己那“潜伏者”三人小群中，祁江平率先传来讯息：
“我重伤了三个分神蛮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天幕消散
打开联络法器，急促中又夹带些兴奋的语气传入耳中。
啥玩意儿？
“一个叫沙格，一个叫亚斯，第三个不知道姓名。三人皆为荒域分神，事发突然，天赐良机，我没来及通知二位。”
“刺杀十分顺利，他们根本看不穿我的伪装，并未设防。”
“我万剑宗剑招杀伐性极强，仅仅两个回合，他们已然重伤，可惜周围荒域蛮子数量众多，我来不及将三人斩杀便匆匆逃离。”
“当下暂且逃脱追捕，给两位报个喜。”
“按照周宗主所说，荒域共有十一名分神，对外宣称八名，现在我废掉了三人，想来对接下来的战斗有巨大帮助。”
“我伪装一事已经暴露，荒域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两位若是隐藏不下去了，还请尽早逃离，斩首行动，已经很成功了。”
“噢，尤其是周宗主，你自诩剑道超凡，无人可挡。老夫已经重伤了三个，你一共重伤几个了啊？”
傲娇的嘲讽一句，紧接着，祁江平急促道，
“不好，追兵来了，短时间内我就不联络二位了。”
这老头。
周宸嘴角抽动。
因为姜青的缘故，初次见面祁江平就和他不太对付。
经过这三个月的共同卧底，二人时不时互相冷嘲热讽，多少有点亦敌亦友的感觉。
知道他此时正在夺命狂奔，周宸与丘蓉很默契的没有发消息令其分心。
不多时，他回到自己的宿舍中。
“周兄……完了，你听说了吗，荒域留有后手，修士根本抵挡不住。”
“我们难道没有机会了吗……”
几名少年情绪很不对劲。
要不是这段时间跟随周宸修行了呼吸法，估计身躯已经开始进一步诡异化。
“不要乱想，这是荒域们故意放出来的消息，真正的决战还未开始，一切尚未结束。”
在周宸引导下，众人终于渐渐恢复正常。
即便如此，还是不免心生担忧迷茫。
“周兄，你说山渝关真的遭到了诡异袭击吗？”身边，一名叫许念山的青年面泛担忧。
不知想到些什么，他眼眶微微泛红。
“荒域一直在将堕者向着诡异转化，这半年来，不知转化了多少诡异。”
周宸开口，眼中流露出丝丝杀意，“我先前一直好奇，这些诡异被蛮子们放在了哪里，现在看来，恐怕真是为了侵占山渝关做的准备。”
“修士们不会坐视不理吧？”许念山忐忑问道。
“那得看诡异们的实力了。到底是能够威胁到大玄修士，还是说……仅能威胁大玄将士，民众。”
他揉了揉眉心。
一环扣一环的布置，让他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意。
这杀意，何止大玄与荒域……
“大家不要担心，接下来，听我安排。”
周宸拳头悄然握紧。
天幕消散，解除封锁的，不仅是身体，还有消息。
英勇善战，奇招制胜，在军中积攒大量声望的异类……
怎会被人轻视。
想着，他给司徒琴传去消息：
“维持天幕，消耗巨大，哪怕是荒域们也无法继续承担。天幕即将解封，同时山渝关爆发数百万诡异……”
“那道封锁天际的屏障在晃动！”
“看样子用不了几天就会彻底打开！”
看着传回的消息，冯九江再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他迅速问道。
“之前隔绝隔绝三府的屏障忽然发生剧烈震动，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在迅速减弱，按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完全消散！”
终于要散了。
冯九江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能当上仙盟盟主，自然不是傻子。
他同魏朝雨一样，察觉到前线出了问题，传回来的信息不对劲。
于是派出人手查探。
天幕坐落在那里，不会无缘无故长腿跑了，很快便被发现。
随后众多修士对天幕进行攻击，无法造成丝毫伤害，甚至连让它摇晃一下都做不到。
接近透明，摸上去触感冰凉，没有逸散丝毫灵器法宝气息。
这等诡异物品，任冯九江翻遍典籍都没有找到确切答案。
只有一个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的猜想：
这屏障……似是一件半仙器。
而后又请凤仪宗合体期前辈出手。
还是无法击破。
荒域这边，大概也知道大玄发现了异常，不再假传消息，沉寂许久。
不知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冯九江在后方两眼一抹黑，整日七上八下。
直到今天，天幕终于消散。
“盟主，我听说前线屏障消失了？！”
一名仙盟长老惊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冯九江压下心中情绪，“立刻召集所有长老，前往议事堂。”
南域仙盟，议事堂。
“冯盟主您能收到吗，我乃凤仪宗之主，司徒琴。”
“……此次南伐，周宗主可谓立大功，卧底荒域，获取了逐多情报……”
“诡异围攻山渝关仅是蛮子们的手段之一，周宗主怀疑他们还有后手。”
“目前南伐局势逐渐明朗，大战在即，还请冯盟主及时处理山渝关诡异，并增派南伐援兵。”
转述完司徒琴传来的消息，冯九江开口道，“南伐队伍不负众望，眼下进入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
“在此之前，我且问一下，山渝关形势如何？”
一名长老开口，“诡异数量众多，虽等阶不算太高，但单凭凡人怕是难以抵挡。”
“诡异目前正在聚集中，没有正式发动进攻。”
冯九江眼睛微眯，“这样吗。”
又有长老开口，“荒域此举，大概是想要拖住我们，将我们注意力放在山渝关上，来不及发兵增援前线。”
“或可能……故意让我们增援前线，待南域空虚，重兵进攻山渝关？”
可能性很多，谁也不敢确认荒域真正的打算是什么。
咚、咚。
冯九江手指轻叩桌面。
“出兵增援，肯定是要出的。”
“出多少，谁领军，山渝关这边如何处理，都需要斟酌清楚。”
他眼底闪烁着明灭光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线，可不止司徒琴一人传回来消息。
再多人描述中，他才能对前线产生更清晰的认知。
片刻，他轻声开口。
“由我领军，增援南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