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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玖官     侯府娇娇重生后她飒翻了txt下载     侯府娇娇重生后她飒翻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被发现了

    坐在车内,薛蜜心里思绪万千,却也无可奈何,只盼前世的家人们在这时还一切安好吧!

    她随意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忽然一眼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的大丫鬟霓裳,正一脸急切地左顾右盼,脚步匆匆,似乎在寻找什么,便命剑烈立马停车。

    “怎么了?三姑娘。”剑烈回过头来问道。

    “我刚见着我家霓裳了。剑烈,你自己驾车回府去吧,不用送我了。”

    薛蜜急匆匆地跳下马车,瞅准了霓裳所在的方向,撒开脚丫奔了过去。

    “霓裳。”薛蜜穿过人群,叫了她一声。

    霓裳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看见自家姑娘,顿时一脸欣喜地朝她跑来。

    刚跑到薛蜜面前,便十分激动地拉住她的手,又哭又笑地道:“姑娘啊,我总算找着你了。您昨晚夜不归宿,奴婢担心的一整夜都没睡踏实,一大早就溜出来找您了,您可别再吓奴婢了!”

    看着满脸担忧的霓裳,薛蜜感到心里头一阵温暖,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好好好...是我害你们担心了,不过,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啊福大命大,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话可不是这么说啊,姑娘!”

    霓裳摇着头,轻轻咬了咬唇,道:“姑娘,您忘了,您现在还在被夫人禁足吗?万一夫人发现您离开了侯府,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啊,糟了,我居然忘记这一茬了!霓裳,现在母亲还没发现我出府了吧!”

    薛蜜闻言眼睛一瞪,赶紧问道。

    霓裳又摇了摇头,道:“姑娘无需担心,婢子出府的时候,府里头还没有任何人发现你已经离开了房间。”

    薛蜜松了一口气,拉着霓裳就往长庆侯府跑,“那我们赶快回去吧,趁母亲还没有发现!”

    主婢二人又回到了昨天翻出来的围墙那儿,四下无人,静悄悄的。

    仰起头望着并不算多高的墙头,薛蜜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谭贞哲。

    若不是从墙头跌下,被正巧在此经过的谭二公子抱住,恐怕就要摔得屁股开花了。

    霓裳见她捏着下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以为她在烦恼该怎么翻过去,便道:“姑娘,您踩着婢子的肩膀爬上去吧?”

    薛蜜被她的话唤回到了现实,看着霓裳瘦弱的香肩,有些不忍心地道:“那怎么行?若是踩疼了你可怎么好?”

    “没事的姑娘,婢子有些功夫底子,这点疼还是受得住的。”

    霓裳摆了摆手,叉开双脚站好了桩,毫不介意地道:“姑娘,婢子已经准备好了,趁现在没有人,您快上来吧。待会儿若是被人撞见了,可就尴尬了。”

    薛蜜环顾四周,想想也对,于是也就不犹豫了,双手撑在霓裳的肩头迅速爬到了她背上,再用膝盖抵在肩膀,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脖颈。

    霓裳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小腿上,缓缓起身,以防薛蜜摔下来。

    薛蜜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后,就伸出手去够墙头的砖,试了好几次才够着了,两只手紧紧扒住了砖头,半个身子用力地往上一拔,双掌撑在墙头,往前微微倾了倾。

    “好了霓裳,我已经爬上来了,你可以松开我了。”

    薛蜜成功爬上墙,扭过头对下面的霓裳道。

    “婢子明白了。”霓裳松开了扶住薛蜜双脚的手,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薛蜜用双肘靠在砖头上慢慢往前移动,才刚挪动了几下,就猛地看见墙底下站着几个婢女,皆低垂着头,站在最前头的是一名妇人,怒容满面,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母亲?”

    薛蜜看清楚了这妇人的模样,登时就惊得险些从墙头滚落下去。

    姚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看那副架势,像是故意在此守株待兔,等着她翻墙进来似的。

    薛蜜愣愣地趴在墙头,与姚氏尴尬对视,一时不知所措。

    我是该直接跳下来呢,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再翻回去,让霓裳接住自己?

    没等薛蜜想好该如何应对,满脸笼着一层寒霜的姚氏就强忍着一腔怒气,瞪着她道:“你还想在那里趴多久啊?蜜姐儿!是下不来了吗?”

    此时的姚氏心里一阵窃笑,面上却不显露出来。

    这死丫头总算犯错被我抓到了,看我不好好惩戒她一番,叫她那日明里暗里地冲撞我!

    姚氏冷哼一声,一招手道:“来人啊,把我们侯府的三姑娘毫发无损地请下来,带到慈月堂去。”

    说完,她便愤怒地一转身,大步朝慈月堂走去,贴身的丫鬟碧棠赶紧跟了上去。

    留下的几个婢女立马上前,其中一个看着资历较长的婢女小心翼翼地道:“三姑娘,您还是赶快下来吧,夫人这回真生气了,奴婢在底下给您垫脚。”

    说完,她便在墙角蹲下了身子,抬头朝旁边愣着的婢女喝道:“你们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在下面接住三姑娘,三姑娘若是磕着碰着了,看夫人怎么罚你们。”

    那几个婢女闻言,立马站在她周围,纷纷举起手来,欲接住要跳下来的三姑娘。

    薛蜜见此,叹了一口气,朝她们道:“你们起来吧,我不从这边下去。”

    接着,她又朝站在墙的另一边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霓裳,喊了两声“霓裳,霓裳……”,霓裳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道:“姑娘,这下可糟了,被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才好啊?”

    薛蜜苦笑,只得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是我所造成的,后果都由我来承担,我会护你们周全。现在我要从你这边下去了,你准备接好我就行。”

    霓裳听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遵从自己主子的命令,上前举起双手。

    “姑娘,你先用双手挂在墙顶,脚尽量放下来,准备好后松开手就行,婢子一定保证会接住你的。”霓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仔细提醒道。

    薛蜜点了点头,开始挪动身子,双手紧紧扒住了墙头,身子慢慢地往墙下落去。

    霓裳见此,神情紧张地又往前靠了靠,也亏得她练过一些花拳绣腿,要不然,只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稳稳地接住她。

第17章 薛嫣

    薛蜜把身子放到最低后,两只手臂都在颤抖,大声喊道:“霓裳,我快坚持不住了,等下就松手,你注意点!”

    说完,她心里默念三个数后,松开了抓住墙头的手指,整个人往地面倒着落下去。

    霓裳眼疾手快地先两手轻轻抱住薛蜜的大腿,再慢慢加力止住薛蜜下落的速度,等到她抱到薛蜜的细腰时,薛蜜已经安全地站在了地上。

    两人同时呼出了一口浊气,待确认没事后,霓裳这才松开了手。

    “姑娘,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擦着皮了?”

    霓裳拉起薛蜜的手掌看了看,“呀!果然,手指都出血了,姑娘啊,您以后可别再翻墙出府了。”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一条丝巾,仔细给薛蜜包扎了起来。

    薛蜜心头一阵感动,口中笑着道:“放心,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过你说得对,我以后都不会再翻墙出侯府了,要出去就光明正大地出去,我倒要看她能奈我何!”

    霓裳听见自己主子如此大胆的话,手里的动作不由地顿了一下,感到有点震惊。

    姑娘醒来后真的变了许多,都有点陌生了。

    但这也是好事,也就不去多想了。

    待霓裳包扎好薛蜜的手掌后,薛蜜便拉住霓裳的手道:“走,我们这下可以从侯府大门大摇大摆地进去。”

    于是,两人跑出了巷子,转回到大街上,忽然见到原本在墙的另一头的那几个奴婢正急匆匆地往她们这边赶。

    待那几个奴婢一脸惶恐地跑到两人身前时,她们立马围着薛蜜跪下来磕着头,其中一人心惊胆战地道:“还请三姑娘不要再离开侯府了,若三姑娘现在离开,不去见夫人的话,夫人定会怪罪奴婢,三姑娘宅心仁厚,还请随奴婢们回府见夫人,放奴婢一马罢。”

    “奴婢恳请姑娘回府!”其他的奴婢也齐声请求道。

    薛蜜见她们这般阵仗,心知她们是怕她偷偷跑了,姚氏降罪她们,心中顿时不爽,厉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侯府是我家,我自然会回去,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都给本姑娘站起来,我做事还要你们来教吗?”

    “姑娘恕罪,奴婢不敢!”

    那几个被姚氏吩咐要把薛蜜带回去的奴婢立马站起来,却也低着头,一脸惊慌地说着不敢。

    “好了,都让开,本姑娘现在要回府,你们去门口摆道欢迎吧。若是敢敷衍我,莫说母亲不罚你们,我也要让你们尝尝侯府的家法。”薛蜜下了命令,甩了甩衣袖,昂首阔步地抬脚先走。

    那几个奴婢连忙称是,也赶忙小跑着去侯府门口。

    等她们都跑远后,一旁的霓裳震惊自己主子的气势,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

    “霓裳,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跟上我啊!”

    走了没几步的薛蜜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没跟着自己,回头把还在发呆的霓裳叫到自己身边。

    “姑娘,你刚刚真是太有气势了,与之前……不是,总之奴婢很为姑娘高兴,姑娘终于有了侯爷之女的霸气,我想大夫人泉下有知,一定可以瞑目了。”

    说完,霓裳擦了擦眼角滑出的泪滴。

    薛蜜想起原主的母亲,回想起她那温暖的怀抱与笑容,心情沉重了一下,却也很快振奋起精神,“以前的侯府三姑娘已经被那场大火烧死了,现在我是浴火重生后的薛蜜,霓裳你或许会觉得我变了,我也确实变了。不过你也不要怕,我绝不会伤害你。”

    薛蜜停下来,拉起霓裳的小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我没有怕,姑娘。现在的姑娘就很好。”霓裳抿了抿嘴唇,摇了下头回道。

    霓裳以为薛蜜说的侯府三姑娘被那场大火烧死了是指,自己的主子从那场大火中救醒过来后同时治好了疯病,现在的主子已经完全好了,所以才变得这么不一样了。

    而薛蜜的本意其实是,原本的侯府三姑娘真的死在了那场大火中,现在的薛蜜是两年后清河县县令之女重生过来的。

    薛蜜当然看出来了自己的丫鬟误会了她说这话的意思,不过她也不会去专门解释,轻笑一声,便重新拉着霓裳往大门走去。

    当薛蜜一只脚迈入侯府门槛时,早已等候在此的一大群婢女们登时躬身行礼,齐刷刷地道:“欢迎三姑娘回府!”

    跟在薛蜜后面的霓裳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当真正看到这样的大场面,心头还是忍不住讶异了一番。

    “免礼,做得不错,算你们过关了。母亲不是叫你们请我去慈月堂吗?你们开路吧!”说完,薛蜜一挥手就准备离开大门。

    “站住!”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忽然破空传来。

    只见一道娇俏的身影挡在了薛蜜的面前,带着种讥诮的口气道:“三姐姐,听说你在被禁足的时候擅自出府,还被母亲抓住了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人幸灾乐祸的语气,但却没有一个奴婢敢抬头,更遑论说什么话了。

    只有薛蜜眯起了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位绿裙少女,在脑海里思索起有关此人的信息,以及她平时对原主的所作所为,心下有了计较。

    “嫣儿妹妹消息挺灵通的嘛,不过不知嫣儿妹妹拦住本姑娘的去路可有什么事?本姑娘还要去见母亲呢,耽误了母亲的时间,嫣儿妹妹就不怕母亲怪罪吗?”

    薛蜜乜了她一眼,同样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回怼道。

    “闭嘴,她是我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怪罪我?倒是你,犯了错还敢让我母亲的人对你毕恭毕敬地欢迎你回府,你也太不知好歹了!”

    说完,薛嫣又扭头对那些奴婢一通痛骂道:“你们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跑去欢迎她回府,本姑娘还从没被你们夹道欢迎呢,信不信我告诉娘亲,让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那些奴婢立马跪倒在地,朝薛嫣磕头道:“五姑娘息怒,五姑娘饶命啊!”

    只有站在薛蜜身后的霓裳没有跪下,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跪倒的奴婢。

    薛嫣见此非常满意,骄傲地扬起头,叉着腰,得意地看着薛蜜,就像一只向人们炫耀开屏的小孔雀。

第18章 赵姨娘

    “嫣儿妹妹,你还真是没事找事儿,我是薛府的三姑娘,也是她们的主子,她们欢迎我是理所应当的,你就算告到母亲那儿,母亲也只会觉得她们有礼数,没有跌侯府的面子。

    倒是你,把你姐姐我拦在侯府门口,不让本姑娘去见母亲,还让那么多外人看我们侯府的笑话,坠了侯府的脸面,你说,母亲是会先罚她们,还是罚你呢?”

    薛蜜冷笑一声,翘起眉头,挑衅似的注视着薛嫣。

    “你……”薛嫣闻言,咬牙切齿地瞪着薛蜜,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两人相对而立,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哼,现在容你这般嚣张,看母亲待会儿如何惩罚你!”

    薛嫣说不过薛蜜,气势完全败下阵来,愤而转身,大步往慈月堂走去。

    随即,薛嫣朝自己的贴身丫鬟紫桐悄悄使了个眼色,紫桐立马会意,加速跑开了。

    薛蜜见此不以为意,呵呵一笑,命跪在地上的一众丫鬟纷纷起身,站成两排跟在了她的后面,浩浩荡荡地就往慈月堂进发。

    看这架势,却不像是去领罚的,倒像是去兴师问罪的。

    提前赶到慈月堂的紫桐一眼便看到了早已等在这里的姚氏贴身丫鬟碧棠。

    此时的碧棠脸色也不好看,在慈月堂门前不断踱步,见到紫桐前来,立马问道:“你不好好伺候五姑娘来这里干嘛?”

    因为两人的主子是母女,两人平时也接触不少,一来二往都比较熟悉对方的情况。

    紫桐见碧棠语气不好,猜测是夫人刚刚对她发了脾气,所以也没在意平时的好姐妹带有一些责怪的话语,只是凑上前说道:

    “是五姑娘命我早些前来告知夫人刚刚的情况,五姑娘原本听说三姑娘擅自翻墙出了侯府,正好被夫人撞见三姑娘翻墙回来,于是想去看看热闹,结果却发现三姑娘直接从大门走进来,还让夫人带去的丫鬟夹道欢迎,五姑娘上前说了句三姑娘的不是,却遭三姑娘以侯府地位之由反驳狡辩,所以五姑娘命我前来告知夫人。”

    “什么?那些丫鬟还夹道欢迎三姑娘,夫人的命令可是直接把三姑娘带到慈月堂!真是反了天了他们,难怪让夫人等了这么久,害得我被夫人训斥不会管教底下的丫鬟,做事磨磨唧唧的。可恶!”

    碧棠知道前因后果后,咬着一口银牙,气呼呼道。

    随即又扭头对紫桐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就进去禀报夫人。算了,你和我一起进去见夫人吧。”

    两人赶紧小跑进去向姚氏禀告。

    “禀夫人,三姑娘从侯府大门进来了,现在正往这里赶来。”碧棠低头行礼道。

    “从侯府大门进来的?我离开的时候她不是还趴在墙头吗?犯了错还敢从大门进来,看来她是不知悔改啊!”姚氏恨恨地道,愤怒地抬手拍了一下太师椅的把手。

    紫桐见姚氏火上来了,趁机说道:“是的,夫人。三姑娘还让前去带她来慈月堂的丫鬟在侯府门口欢迎她,五姑娘看不过去与她争辩,还被她贬低一番。”

    “是吗?还有这回事?看来这丫头病好了之后,能说会道了!”姚氏不屑地想着,嘴里却说:“我知道了,一切等蜜姐儿到了再说。她们还在路上吗?”

    姚氏刚说完,薛蜜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了慈月堂,抬眼就见坐在主位之上的姚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陪坐在右首的,则是一名满头珠翠的貌美妇人。

    在半路被薛蜜超过的薛嫣在薛蜜进来后,才一脸委屈地冲到自己母亲面前,抱着姚氏的柳腰哭诉道:“母亲,三姐欺负我……”

    姚氏轻抚自己亲女儿的脑袋,也不说话。

    薛蜜怔了一怔,这谁欺负谁啊,不过看姚氏这架势,怕不是要动真格了,就连不常露面的赵姨娘,竟也听到消息跑来看戏了。

    可她毫不畏惧,就算借给姚氏两个胆,谅她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

    “蜜儿见过母亲,三娘。”薛蜜盈盈福身,向姚氏和赵姨娘见了礼。

    “不必同我们耍这些虚礼,蜜姐儿,我且问你,为何带着霓裳偷偷翻墙溜出府去?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了,岂不笑掉大牙?”姚氏怒目质问道。

    薛蜜泰然自若,笑道:“那蜜儿倒是想先请教请教母亲,为何要禁了蜜儿的足?蜜儿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母亲,就连出府散散心的自由也被剥夺了?”

    姚氏微微一愣,继而干咳一声,面上摆出慈母一般的嘴脸道:“蜜姐儿,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娘还不是替你的伤病着想,不想让你在外面过多走动,以免耗了元气或是遇到什么不测。还不如窝在房里静养,等病完全痊愈了,你想去哪里娘都绝对不会拦着你。”

    姚氏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薛蜜不禁嗤之以鼻。

    不等姚氏赐座,她自个儿拣了个座坐下来,把姚氏晾在一边,却与对面的赵姨娘扯起了闲谈:“三娘近来可好?珍大哥在翰林院谋了个什么官职来着?有没有打算给他说一门亲事呀?”

    按照原主的记忆,这赵姨娘在府中为人十分低调,平时谨言慎行,安分守己,不使那些个狐媚手段争老爷的宠。

    相比起姚氏来,她对待下人可谓和善许多,也没什么心眼,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儿子薛珍的事业和生活上。

    长庆侯府的大公子薛珍,还未及弱冠之年,虽然不是嫡出,却十分替侯府争气,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幼时就展露出读书的非凡天赋,素有神童的美誉,去年一举考中状元,如今已经入了翰林院就职。

    赵姨娘冲着薛蜜欠了欠身,笑吟吟道:“多谢蜜姐儿垂问,我近日过得还行,能吃能喝,只是过于牵挂外头的珍儿和老爷,夜里偶有失眠,身子渐渐有些消瘦了。托蜜姐儿的福,你珍大哥在翰林院当上了侍讲学士,从四品的官,为今上和太子讲解经义,以备顾问应付。

    至于你珍大哥的亲事嘛,我倒曾与他说过一嘴,他却不着急,说是且先搁着,待日后仕途安稳下来,行了弱冠之礼,再谈论婚娶之事。”

第19章 我看谁敢

    “珍大哥真是太有出息了,也都是三娘平日调教得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来,蜜儿也能跟着沾沾光。”薛蜜粲然笑道。

    “蜜姐儿谬赞。”赵姨娘听见薛蜜如此称赞自己儿子,作为母亲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不过她悄悄瞅了一眼旁边的姚氏,也不好再多说下去。

    薛蜜自然发现了姚氏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不过她并不在意,依旧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找话题和赵姨娘搭话。

    姚氏心头暗恨,呼出一口浊气,强行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收敛尽了,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一种侯府当家主母的气势和雍容华贵的姿态尽显无遗。

    坐在姚氏旁边的薛嫣,见自己母亲脸上突然就不生气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让她误以为母亲要放过薛蜜,再看薛蜜那完全不把母亲和自己放在眼里的傲慢态度,火气顿时忍不住了,强行插话道:

    “三姐姐,母亲不允许你出府是考虑到你的病,而你翻墙出府被人看到就是失了侯府的颜面。

    堂堂侯府之女做下翻墙这种贼人才会做的事,一定会被别人说侯府管教不严,这难道不是天大的事吗?

    还是三姐姐你认为侯府颜面一点都不重要,就拉上赵姨娘试图逃避自己要受的责罚。莫非三姐姐你以为赵姨娘能保护你免受责罚不成?”

    话一出口,赵姨娘就变了脸色,姚氏也这时也开口佯嗔道:“嫣儿,不得无礼。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胡乱编排长辈岂是你们这些小辈该做的!”

    “可是……”

    “胡闹,这里没你的事,紫桐,快带嫣儿回房间去!”姚氏见薛嫣还想反驳,严厉地止住她要说出口的话,并命令紫桐带她离开慈月堂,免得口无遮拦坏了正事。

    “姑娘,夫人也是为您好,您还是先听夫人的吧!”紫桐在一旁劝道。

    薛嫣愤恨地剜了一眼薛蜜,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蜜姐儿,嫣儿话是说得难听了点,不过也是实话,侯府的颜面不可失之毫厘,否则老爷在外面和同僚处事也会落人口舌。”说到这里,姚氏故意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赵姨娘,道:

    “妹妹,你说呢?”

    赵姨娘闻言心头一凛,姚氏看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实际上是要她选队站。

    本来,她就不想来掺和进侯府三姑娘和姚氏之间的麻烦事,但姚氏却派人叫她来慈月堂商量要事。

    她早就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事,却没想到是姚氏想要对薛蜜施行家法,叫上她其实是想让她支持姚氏的做法。

    毕竟,薛蜜无论怎样都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想以正当的理由大肆惩戒薛蜜,凭一个借自己姿色和手段当上侯府女主人的姚氏肯定是不够的,万一罚得重了,搞不好会被侯爷责骂一顿。

    而赵姨娘的儿子去年刚考上状元,风头正盛,给侯府涨了不少名声,作为状元的娘,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若能得到赵姨娘的支持,惩罚薛蜜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会大打折扣。

    赵姨娘在侯府多年,这点心思还是有的,她很快就明白了姚氏话里的潜台词和真实目的。

    “姐姐才是侯府女主人,自当姐姐一人决定就行,我一小小妾室无权过问此事!”赵姨娘试图将自己撇个干净。

    “妹妹说的哪里话,正如蜜姐儿刚刚所言,珍儿可是状元之才,母凭子贵,妹妹在这侯府怎么可能是区区妾室身份可以衡量的。”姚氏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踢了回去。

    赵姨娘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无奈道:“姐姐言重了,妹妹我只想平平安安地在这侯府安享晚年,珍儿有能力是他自己的事,我这当母亲的也不奢求他什么,只盼他一切顺利。姐姐还是自己决定吧!”

    姚氏见她这般,揣测着她定是不想站在她这边了,顿时一阵恼怒,却也没表现在脸上,只是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可惜的样子,拿腔作调道:“妹妹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的,不过也罢,侯府家法不可破,无规矩不成方圆。”

    说完,转头对着薛蜜换上严肃的表情,摆出侯府夫人的威严,一字字地道:

    “蜜姐儿,你作为堂堂侯爷之女,地位不说多崇高,但也是大家闺秀,却做出如此有损侯府颜面之事,今天我作为侯府夫人就代仙逝的姐姐教育教育你,希望你知错就改。来人啊,把三姑娘带去佛堂跪着抄佛经,晚上不得睡觉,直到明日一早才能放出来。”

    说完,在周围等着的几个粗使婆子领命,欲上前拉走薛蜜。

    “我看谁敢!”

    薛蜜大喝一声,吓得婆子们浑身一颤,面面相觑,只能求助般地看向姚氏。

    薛蜜见吓住了众人,马上对坐在主位上的姚氏说道:“请问母亲大人,我翻墙出去怎么就损失侯府的颜面了?”

    “你……你还想狡辩吗?蜜姐儿,那么多人见到你趴在侯府墙头,你还想怎么解释?”

    姚氏见薛蜜还敢顶撞她,脸色终于绷不住了,愤怒地拔高了声音。

    “是,没错,我是趴在了墙头,可母亲大人是不是忘了,我在被火烧之前,一直被外人知晓的侯府三姑娘便是痴痴傻傻的,外人见一个痴傻之人翻墙会觉得侯府管教不严吗?

    若真要说我丢了侯府颜面,那也是在我被外人笑话痴傻之时便已丢了侯府颜面。

    只不过,连我爹爹都没有因此责罚我,母亲大人却要罚我跪佛堂。母亲大人是见爹爹不在,便找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罚我吗?”

    姚氏听后,已经被薛蜜的话气到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了。

    而在一旁的赵姨娘也是心惊不已,没想到这三姑娘痴傻病好了之后如此能说会道,竟把一向精明的姚氏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暗暗点头,庆幸的同时,也打算以后与薛蜜交好。

    “你……你如此顶撞自己的母亲,便已是大不孝,我罚你就是应该的。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进佛堂,不许她出来。”

    姚氏已经是无名火烧到脑门上了,不管不顾的,就是要把薛蜜押送进佛堂去罚抄才称意。

第20章 好大的权威

    薛蜜眼看着围过来的婆子,一个个张牙舞爪似的,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没想到这姚氏竟如此心狠手辣。

    她想着自己该不该顺了姚氏的意,主动请去佛堂,否则被这么多人拉去多没有面子啊。

    还在犹豫不决,可旁边的婆子们可不会给她半点思考的时间。

    就在一个婆子刚刚用手抓住薛蜜衣袂的一角时,屋外,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像一颗炸雷般凌空响起。

    “我看谁敢!”

    随即一道高大的身影龙骧虎步地迈了进来,屋内的丫鬟见到来人都立马跪了下来。

    姚氏和赵姨娘也大惊失色,纷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行礼:“妾身参见老爷。”

    这人,正是长庆侯薛嵩。

    薛嵩半个多月前去往开封府参加故友之子的婚宴,惊闻爱女薛蜜险些葬身火海的噩耗,忙驱车赶了回来。

    “老爷,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提前派人回府传个话。”姚氏整衣敛容,稳住了心神,便上前挽住薛嵩的胳膊。

    薛嵩却冷哼一声,无情地甩开了她的手,径直走向薛蜜。

    “爹。”薛蜜呆怔地望着薛嵩一步步走来,喉头哽了哽,喃喃地叫了一声。

    起初,她对于原主的这个爹,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第一次见面,他眼中布满的对自己慈爱之色,令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薛德宝,身为清河县的父母官,为官清廉正直,两袖清风,深受百姓的爱戴。

    而彼时,她桀骜不驯,从早到晚只知调皮捣蛋,常惹爹娘操心生气。每回闯祸捅了娄子,都是由他们来收拾烂摊子。

    她好后悔,悔自己的年少无知,悔自己的叛逆乖张,悔自己没能在父母膝前承欢尽孝。

    薛嵩走到薛蜜跟前,满面威严地向左右的婆子大声怒斥道:“狗奴才,还不快松开三姑娘,滚一边去!”

    婆子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跑开了。

    “我的好蜜儿,你身上的伤可都好全了?”薛嵩看着已经不痴不傻的女儿,缓缓伸出右手,颤巍巍的抚向女儿的脸颊,眸中浓浓的疼爱之意,满得几乎就要溢了出来。

    舐犊情深。

    他一向视为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哪怕受到一丁点的伤害,都会痛得揪心,如今听到她遭了火灾的意外,险些丧了性命,当即就快马加鞭地从开封府赶回盛京,为了女儿,他愿散尽家财,只盼女儿平安就好。

    “爹,蜜儿已经没事了,您不用担心。”薛蜜望着薛嵩,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沉甸甸的父爱,心中一暖,便冲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没事就好,你可知爹爹当时听到消息险些晕死过去,如今见你果真恢复完全,连痴傻之症也一并治愈好了,因祸得福。爹心中始终悬着的这块石头也就终于能够落地了。”薛嵩神色激动,六尺多高的铁汉,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下眼泪来。

    “多谢爹爹关心。”

    薛蜜轻轻握了握薛嵩的大手,徐徐往后退了半步,盈盈拜倒在地,叩首道:“爹,蜜儿顽劣,不听母亲劝阻,偷偷翻墙溜出府去,犯下滔天大错,害得母亲大发雷霆,气血攻心,还故意忤逆母亲,拿话顶撞。请您责罚蜜儿吧!”

    薛嵩闻言眉峰紧锁,眯了眯眸子,将女儿扶了起来,柔声道:“乖女儿,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在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了然于胸。这件事并不怪你,快起来吧,爹不会罚你,旁人就更没权利罚你了!”

    他说得最后两句话,尤其是“旁人”二字,咬得格外的重,分明指的就是姚氏。

    姚氏自然听得出来,那两个字就像两根针一般狠狠扎进了耳朵里,令得她悄悄攥紧了藏在袖筒中的拳头。

    死丫头,别以为现在有你爹回来给你撑腰,你就能躲过这一劫!

    哼,城墙上挂门帘——没门!

    “好蜜儿,你且回房去歇息,我与你母亲还有话要说,待晚些爹爹再来看你。”

    薛嵩慈爱地拍了拍薛蜜的肩头,笑着说道。

    在女儿面前,他那一向浑厚的嗓音顿时变得十分温柔,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仿佛生怕说重了些会吓着宝贝女儿的小心肝似的。

    “是。爹,那蜜儿先退下了。”

    薛蜜敛衽施礼,在他面前尽显规矩安分的淑女姿态,临走前特特瞟了姚氏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目送着女儿渐渐离去,薛嵩上扬的嘴角一点点压下,很快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的笑意霎时间也僵住了,霍然转身,甩了甩袍子,就往姚氏走去。

    “姚氏,你刚才可真是威风啊!连我这辈子最疼爱的蜜儿,你都敢动她!”

    “老爷,您听妾身解释,妾身只是吓唬吓唬蜜儿,并没有真的要罚她跪佛堂的意思。”

    姚氏察言观色,瞧得薛嵩一脸的阴沉,忙殷勤地扶了他坐下,从碧棠手里端过热茶奉上,一面替他捶肩,一面为自己开脱道。

    “吓唬?当真只是吓唬?哼,我看未必吧!”

    “难喝!”

    薛嵩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水,又立马吐了出来,语气生硬地道:“我早些时候就已经回府了,之所以没有让下人声张,就是想站在外头听听,你究竟为的什么要命的事如此大张旗鼓的惩治蜜儿。我若来晚了几步,只怕蜜儿早就被你拖去佛堂罚跪了,居然还让她抄佛经,晚上不得睡觉,姚氏啊姚氏,你真是好大的权威啊!”

    姚氏心头一凛,忙道:“老爷误会了,妾身只是做做样子,并不会真的如此惩罚蜜儿。蜜儿也已经长大了,该懂得些是非事理,犯了错警示警示,也好让她知错能改,若是一味地宠溺,只怕会养歪了她,日后她若是干出些败坏门风、不合家规的事情来,再想管教只怕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啊!”

    她巧舌如簧地说了一通,又立即吩咐碧棠拎着茶壶跑去房里换上另一壶清茶来。

    “呵呵!看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

第21章 家贼难防

    薛嵩是个比较传统守旧的人,十分重视侯府的门风名声,平日最吃姚氏用这一套大道理来压他,晚上枕边风再一吹,定被哄的团团转,不但不责怪反而还要回过头来感谢赞扬她。

    如今听她这番话,正在气头上你的薛嵩却丝毫听不进去,回头瞪了她一眼,以一种冰碴子似的口气道:

    “姚氏,我才出去不过几日,蜜儿房里就半夜失火,白白遭了大罪。你不好好反省自己顾护不周之责,现在倒好,竟小题大做,趁我不在府中,擅自滥用私权惩戒蜜儿。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姚氏见那些话不管用,怔了一怔,狐狸似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一旁如坐针毡的赵姨娘身上,溜转了一圈,肚里很快有了一番思量。

    她掏出帕子,假模假样地啼哭起来:“老爷这话说的实在太伤人,妾身一直待蜜儿如亲生闺女一般疼,其心日月可鉴,妾身对蜜儿若有半分不轨之心,定教妾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眼下妹妹也在场,老爷若是怀疑妾身有谋害蜜儿的恶毒心思,不如就问一问妹妹,你离开侯府这几日,妾身待蜜儿究竟如何,蜜儿房中失火,妾身又是如何应付的,蜜儿身受重伤,妾身有没有请郎中治疗?

    个中细节,老爷一问便知。妾身到底有没有说谎,相信老爷心中定有判断的!”

    薛嵩闻言顿时眉头一皱,狐疑地看向正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看姚氏表演的赵姨娘。

    赵姨娘见自家老爷看向自己,暗道姚氏这招祸水东引用得还真是妙啊,不过竟敢引到我身上,以为我好欺负不成。

    “老爷,姐姐在蜜儿出事时确实尽心尽力照顾蜜儿,请孟大夫来了侯府好几次,每次姐姐都会在场仔细询问蜜儿病情有没有好转。而放火的人已经查到了,可惜被人暗杀,无法找到主谋。”赵姨娘如实地告诉了侯爷这几天的事情。

    侯爷这才脸色稍微有些缓和,“念你照顾蜜儿不易,想教好蜜儿的心是好的,这次你滥用私权妄图罚蜜儿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蜜儿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亲生母亲,我答应过薇儿会照顾好蜜儿,我不想让当时年幼的蜜儿没有母亲关心照顾,才把你扶正,希望你像亲身母亲一样照顾蜜儿。否则,你侯府夫人的位置怕是要做到头了。”

    薛嵩眼神犀利地看了一眼姚氏,姚氏立马低头行礼,“老爷,妾身谨记,一定不会让老爷失望。”

    话虽如此,姚氏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的捏着巾帕,微微颤抖,显示出其内心强烈的不甘与愤怒。

    姚氏从她被薛嵩扶到侯府夫人这个位置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侯爷的这种心思,也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能当上侯府夫人的原因就只是侯爷觉得薛蜜需要一位母亲,因为那一天侯爷也和她说了相同的话。

    当时的姚氏听到薛嵩的话后,虽然也是心有不甘,但也美好地认为只要自己照顾好薛蜜,侯爷也会发自内心地认同她这个侯府夫人的身份,这样自己终有一天不用担心地位不保。

    刚当上侯府夫人的姚氏确实有一段时间把薛蜜照顾得很好,甚至得到了薛嵩的信任。

    只不过,权利是一种令人着迷的东西,侯府夫人这个身份让姚氏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她已经不满足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了。

    于是,她开始苦心经营,用尽自己所能得到的所有资源,把自己的大女儿养地如出水芙蓉般美艳,再借由侯府夫人的身份,把自己的大女儿送进皇宫当秀女。

    姚氏把她讨好侯爷的方法全部教给了自己的大女儿薛湘,果不其然,青春靓丽的薛湘一举被皇上看中,成为宫里的宠妃,姚氏不仅是侯府夫人,还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就连姚氏的母族姚家一脉也因为这一层关系更上一层楼,一飞冲天。

    姚氏本以为自己会因此在侯爷心里更重要,因为她教出了这么一个好女儿,自己侯府夫人位置就是名副其实、不可撼动的了。

    可没想到,侯爷再次对她说出了当年的话,这句话攻破了姚氏的心防,磨灭了她所有的自以为是、所有的幻想,让她觉得自己再怎么努力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侯爷你的心是有多硬啊!”姚氏在心里呐喊。

    薛嵩见姚氏态度还算好,也就消了气,又对赵姨娘说道:“你刚刚说,放火的人抓到了,是谁?敢来府里放火烧我女儿,莫非是府里的家贼?”

    说完,又看了眼姚氏,见她还是那副面目低垂、眼角含泪的可怜模样,便又看向赵姨娘。

    此时的姚氏虽然面色不改,实际上心里早就惊慌失措了。

    “嗯,没错。”赵姨娘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姚氏,继续说道:“据下人禀告,是蜜儿身边的丫鬟红莲和金樱所为。”

    “果然,哼……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一没坐镇侯府,就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薛嵩脸上重新挂满了愤怒,转头对姚氏道:“你就是这么替我管理侯府的吗?你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吗?”

    这时的姚氏已然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平静地说:“老爷这是哪里话?妾身管理侯府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丝毫不敢懈怠。但妾身也只是肉体凡胎,如何能得知那些下人的心思?”

    薛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现在开始,府里有丫鬟或府丁一旦发现周围人可能有伤害主人家的行为,及时上报者可多得半年月钱,隐瞒不报者,实施连坐制,包括害人者那一房所有下人轻则重杖四十,重则乱棍打死。

    福伯,你去把这条规矩告知府里所有下人。我不想再看到以下犯上的事情了。”

    伺候在薛嵩旁边的侯府管家福伯连忙应诺,低头恭敬地出了慈月堂,开始召集帮手宣布新的府规。

    对侯爷刚下达的命令,姚氏和赵姨娘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差点被下人害死。

第22章 化妆

    薛嵩见福伯已经下去了,端起一碗茶,喝了一口,只觉味道比刚才的好多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眯着眸子问道:“我看蜜儿刚刚说话流畅,条理清晰,思维敏捷,还像以前那般……蜜儿的疯病应是好全了吧?”

    话语说到最后竟带着些许轻颤,薛嵩有点不可置信,自己一回来女儿的病就好了,会像以前那样叫自己爹爹了,这对薛嵩来说也算是解决了他的一件心事。

    “老爷,你想的没错。蜜姐儿的病确实是好了,她还和我谈珍儿的事呢?”赵姨娘嘴角含笑道。

    姚氏这时也不好什么话都不说,“侯爷放心,我已经请孟大夫看过蜜儿好几回了,什么事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薛嵩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姚氏瞧着老爷的怒火总算压下去了,很满意地睨了一眼赵姨娘,笑着点了点头。

    适才若非她在一旁帮着说话,只怕自己孤掌难鸣,老爷这气也一时半会消不了。

    “妹妹,我那有几只精致上等的金簪玉钗,随我去挑几件你喜欢的吧。”姚氏凑到赵姨娘身前,满脸堆着笑道。

    “姐姐,金簪玉钗自然是极好的,妹妹我怎好意思夺人所好呢?”赵姨娘婉拒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姚氏携了赵姨娘的手,冲薛嵩欠了欠身,道:“老爷,妾身失陪了。”

    姐妹二人牵着手,有说有笑地出了慈月堂,那欢声笑语依稀还能传进屋内薛嵩的耳中。

    薛嵩见自己的妻妾姐妹情深,相处融洽,不禁颇感欣慰。

    儿女健康安乐,家庭和谐美满,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啊!

    薛嵩高兴地想着,猛地灌了一口茶,险些呛得将茶叶都喷了出来。

    “老爷,您没事吧……”

    旁边的一个丫鬟赶紧上前用绢帕擦拭薛嵩的嘴角和衣服,另一个丫鬟则轻拍薛嵩的后背。

    待薛嵩感到好受些后,摆了摆手,伺候他的丫鬟才小心翼翼地退下。

    他看了看即使被擦了后还是湿了半透的衣服,皱了皱眉,吩咐道:“去叫后厨烧水,我要沐浴更衣。准备好后,来书房找我。”

    丫鬟们赶忙低头称是,陆续地出门去准备了。

    ……

    永昌伯府内,燕策正吩咐下人准备好礼品,他也好好地整理打扮了一番,打算去安国公府和安国公及安国公夫人商量退婚事宜,要去拜访的拜帖在前天就已经被他叫下人送去了安国公府。

    对方也同意他去安国公府做客,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今天登门拜访。

    “剑烈,都准备好了吗?”燕策朝正在和下人对接消息的剑烈问道。

    “回公子,礼物都已经装上了马车,就差公子您了。”剑烈如实禀告。

    燕策点了点头,“好,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发。”说完,便大踏步地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剑烈和剑崇紧随其后,一众下人也纷纷跟上,赶车的赶车,牵马的牵马。

    浩浩荡荡的队伍引来街上行人的匆匆避让和注目,不过看到那伯府的马车也就理解了。

    而此时的安国公府,郑奕蓉的闺房里。

    “琼丹,你快看看我的玉钗这样插好不好看!”郑奕蓉正坐在梳妆镜前,仔细的摆弄她头上的装饰。

    在她身后还有两个丫鬟正不断地给她梳头,整理裙摆。

    而她的贴身丫鬟琼丹此时正认真地给自己的主子描眉毛,听见自家姑娘的话,只得停下手中的描笔,离郑奕蓉的脸稍微远了点,神色认真地左右看了看,一阵思索后,眉头微松,上前稍微移动了一下玉钗,然后让开身子,让姑娘能在镜子里看到新插好的玉钗,嘴角含笑道:“姑娘,你看这样搭配是不是更好看一点。”

    郑奕蓉微微摆了摆头,惊喜道:“琼丹,你眼光真不错,这样确实更好看了许多,真不愧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眼光比那些下人好多了。”

    琼丹闻言,嘴角笑意更甚,嬉笑道:“是姑娘从小教的好,奴婢从小就与姑娘在一起,要是还不能明白姑娘的心思,岂不是愧对姑娘的栽培。”

    “你呀,就是伶牙俐齿,我可没记得自己教过你净说这些好听的话。”郑奕蓉嗔怪地伸出手指点了一下琼丹的额头,“你刚说懂我心思,那你说说我今天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打扮啊。”

    “诶呀,我的好姑娘,府里都传遍了,谭二公子今天要来,敢问这世间除了谭二公子外还有谁能够让姑娘您这么早起来啊?”琼丹见自家姑娘心情好,也起了调笑之意。

    “喔……你这是怪我平时起得晚咯。”郑奕蓉双手叉腰,抿起双唇,故作嗔态地道。

    见自己这幅样子没有吓到琼丹,对方依然眼角含笑地看着她,郑奕蓉便忍不住上前伸出柔嫩的小手抓琼丹的腰腹,口中还佯装凶狠道:“好你个小丫头,叫你笑话我、叫你笑话我。”

    琼丹也禁不住自家主子这样挠她痒痒,一边笑得不成样子,一边断断续续地告饶:“好了好了,姑娘啊,我错了、我错了不行吗?”

    郑奕蓉见这样做很有效的惩罚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决定不停手,得趁此机会,好好让她长长记性,重振自己主子的威严。

    琼丹见自家主子仍不放过自己,无奈只得拿出杀手锏,“姑娘,您再继续罚奴婢,谭二公子可就要到了!”

    郑奕蓉手下一顿,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从凌晨起来开始化的妆容,满脸急切地坐回梳妆镜前,慌忙道“琼丹,快、快,谭公子快要来了,我的妆还没画好。哎呀,都怪你惹我,要是等谭公子到了,我的妆还没化好的话,我就好好罚你们。”

    这时的郑奕蓉终于露出了国公之女的气势,当然还带着平时无人敢管她的刁蛮劲儿。

    琼丹也明白自己主子真的生气了,也不敢继续造次,手里拿起眉笔,仔细地画了起来,同时嘴中安慰道:“姑娘请放心,奴婢保证能在谭公子来之前准备好,保证姑娘您和谭公子订婚的时候光彩夺目,迷得谭公子为你当场倾倒,一双眼儿再也休想从你身上挪开。”

第23章 好女婿

    郑奕蓉一听到琼丹这话,原本急切的心情立马消失,脸蛋上飞起了两片红云,眼角春意盎然,娇羞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本姑娘还没想嫁人呢!”

    琼丹见自家姑娘心情重新变好,也不由地暗暗松了口气,附和道:“谭二公子一表人才,温文尔雅,能配上姑娘你是他的福气。姑娘乐意嫁自是一桩美事,不乐意嘛…….”

    “诶诶……我也没说不乐意嘛!”郑奕蓉赶忙止住琼丹的话头,她感觉自己的脸更红更烫了。

    周围的丫鬟也不禁暗笑了一声。

    当时,郑奕蓉在收到燕策的拜帖后就以为对方是来和她订婚的,于是,她这些天来逛了好多家首饰铺子,买了好多时兴的玉钗耳环吊坠手镯之类的首饰,还吩咐下人重新打理公爵府。

    一切都只为迎接谭二公子的到来,府里的下人也都为此忙碌得脚不沾地,没有一刻的闲暇。

    郑奕蓉在房里盛妆打扮了一番,没过多久,就有个身穿藕荷色比甲的丫鬟跑了进来,笑吟吟地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婢子刚才瞧见谭二公子已经到了门口,正一箱一箱的往府里搬东西,怕不是给姑娘送的聘礼,婢子掂量着大约有七八箱,咱伯府这位姑爷可真是下了大血本呢!”

    “真的?我要去见哲哥哥。”

    郑奕蓉闻言喜笑颜开,拎着裙角就冲了出去,径直往正厅飞奔,只恨不能插上双翅立马飞到谭贞哲的面前。

    “姑娘,慢些跑,小心摔了贵体......”

    身后的琼丹和一众丫鬟满脸担忧,急忙追了上去,生怕她在半路摔了一跤,若是花了脸,那今天忙活一上午的妆可就算白化了!

    另一边,燕策等人和几个抬箱子的小厮已经踏入了二进院子。

    燕策步履从容,走得不快不慢不轻不重,剑烈和剑崇则像他的影子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他们知道主子此行的目的是来退婚的,尽管心中很不理解,但也没有办法制止。

    郑大姑娘自打两年前与主子在赛马场上邂逅之后,便对主子芳心暗许,常以各种理由跑来永昌伯府约主子出去游玩,或是赛马或是游湖,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主子的一片情意。

    只可惜,主子对她这份情意并没有给出太明确的反应,前些时日他虽仍对郑大姑娘不咸不淡,但至少不会过于冷漠疏离,怎么主子自从遇刺醒来之后,突然就变得这般无情,如今更是狠心,主动提出了退婚的要求来?

    莫非,正是因为清河县那个叫薛蜜的姑娘?

    剑烈忽然记起,几天前主子命剑崇暗地里偷偷调查清河县令之女薛蜜的那件事情,不自觉地将两者联系起来。

    想到这,他便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剑崇,剑崇却是微微摇头,示意此事毋需多管。

    剑烈见状,便只好将满腹的疑问都压了回去。

    安国公府很大,燕策是第一次来拜访,由府里的管家引着,也走了一刻钟才来到正厅。

    厅内,安国公郑锋晟靠在一张紫楠金棕圆围宽椅上,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自斟自酌,喝到兴致高的时候还会哼上几声江南小调。

    夫人冯氏却是愁容满面,攥着帕子不停地徘徊。

    “我说夫人啊,你这转来转去的,可把我老头子都给转晕乎咯。你说你急个什么劲嘞?”郑锋晟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笑眯眯道。

    “老爷,亏您还有这闲情逸致喝酒唱曲的,您不是也听说了么?那永昌伯府的谭二公子突然反悔,不想迎娶我们蓉儿,您说这岂不是把咱们安国公府的面子丢在脚底下踩么!”

    冯氏跺了跺花盆底鞋,走到郑锋晟身前,一把夺下了他手中刚想续杯的酒壶,气势汹汹地道。

    “夫人,你可别听风就是雨的,自己给自己添堵。谭贞哲是什么为人,我比你更清楚。我相信他绝不会是那种食言而肥的小人,你且等他抬着三书六聘来订婚吧。”郑锋晟捋着下颌的山羊胡,笑得十分爽朗。

    “老爷可别高兴的太早了。”

    冯氏将酒壶搁在几案上,在他旁边的圈椅上坐下,忿然道:“这谭贞哲若真是为订婚而来,为何偏偏就他一个人递了帖子过来?永昌伯和永昌伯夫人却为何不肯出面?这只怕不合规矩,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郑锋晟却不以为然,趁冯氏不注意,将酒壶抢了过来,往琉璃杯里满满倒了一杯,痛快地饮了一大口,乐呵呵道:“夫人怕是多心了。依我猜测,永昌伯和他夫人应是府中有其他的要紧事忙,一时抽不开身,所以才只让贞哲一个人过来。再者说了,将来要成亲的是贞哲他自己,只要他来了就行,他爹娘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爷啊,你就是太信赖谭贞哲了,处处帮他撑腰说话,小心被鹰给啄了眼。”冯氏见他固执不听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深知多说无益也就把后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没法子喽,谭家这个好女婿,我郑锋晟可是认定了!”

    郑锋晟开怀大笑,喝完了杯中的酒,觉得不尽兴,索性就将酒壶倒提起来,仰着脖子,让酒从壶嘴处像一条直线般笔直地流进嘴里。

    安国公郑锋晟在朝中乃是德高望重的肱骨之臣,虽与薛嵩同为武夫出身,却并不似他那般顽固不化略显迂腐,而是乐天知命,豁达开明,致仕后便在府中养了几只金丝雀和鹦鹉,闲时提笼遛鸟,下棋斗酒,小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润的。

    自受封公爵以来,只纳了一房妾室,发妻冯氏膝下一子两女,正是世子郑卓云与大姑娘郑奕蓉、二姑娘郑奕苹。

    妾室孟氏生有一子一女,二公子郑卓凡,三姑娘郑奕蔷尚未及笄。

    全盛京城人都知道,这安国公对永昌伯府二公子的才华和品貌向来都十分赏识,听闻长女奕蓉对他情有独钟,更是中了下怀,便生了将女儿下嫁给谭贞哲的心思。

    两年前,恰逢永昌伯这厮腆着脸来为长子谭贞明登门提亲,郑锋晟故意推脱了好几回才松口答应,不过,给出的条件却是将大姑娘许配给他的庶子谭贞哲。

第24章 百年人参

    永昌伯谭敬尧着实是大吃了一惊,还以为安国公在开玩笑戏耍他一番,为此窝在家里生了好几日的闷气,得知安国公乃是正儿八经的态度,这才迫不得已地应承下来。

    就此,郑奕蓉与谭贞哲的婚约才正式敲定。

    而冯氏听到老爷宣布这个消息时,却是死活不肯答应,愣是将两人的婚期一拖再拖。

    把蓉儿嫁给区区一个伯府的世子,已是极委屈了自己女儿,如今却倒好,竟还是个身份更不如的庶子!

    这教她如何甘心?

    原以为蓉儿当初只是情窦初开,一时心血来潮,过了两年之久,定会对谭二公子感到腻味,却不曾想她竟是个痴情种,非但没腻反而热情更胜从前,隔三差五地就往永昌伯府跑,对着谭贞哲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得那叫一个肉麻!

    前些时日,她与郑奕蓉聊了些掏心窝子的话,了解到蓉儿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嫁给谭贞哲,渐渐的,也就默许了谭贞哲成为安国公府未来的女婿,不再横加阻拦。

    眼下,街头巷尾却又传出谭二公子悔婚的消息,传的简直不要太真,而老爷却一点也不在乎这些谣言,怎能不叫她又气愤又着急?

    此时的厅门外。

    “二公子,还请在此稍候片刻,待老奴先进去通传通传。”

    管家将燕策一行人带到了门口前的石阶旁就停下了脚步,向燕策躬了躬身子,道。

    “好,有劳郑管家了。”燕策拱了拱手,微微一笑。

    管家转身,疾步迈入了厅中,对着只顾喝酒的郑锋晟和一旁瞪着他的冯氏分别作了个揖,喜道:“老爷,夫人,永昌伯府谭二公子求见。”

    “哟!我的贤婿来啦,快快有请!”郑锋晟抹了抹嘴角的酒渍,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

    管家应了一声,反身出去,将外头等候的燕策一干人等都迎进了厅内。

    “国公爷安好,侄儿今日特来拜访,实在唐突,还望公爷海涵。”

    燕策在管家的带领下,昂首挺胸地步入正厅,站住后垂下头,拱手行礼,一派翩翩风度。

    郑锋晟见到燕策这般气宇轩昂的模样,暗自点头,既惊讶于原本的谭贞哲温文尔雅,自带一种读书人的秀气远不是今天他看到的这般儒雅中还带着英气的,又得意于这便是自己挑中的好女婿,年少有为不说,如今成长得更加出类拔萃,令他十分满意。

    “哎呀,贤婿说得哪里话,我这公爵府你来便来,哪需递什么帖子,就算我有时候不在府里,你未来的岳母也非常欢迎你来啊。”

    郑锋晟十分洒脱地摆了摆手,还给一旁的冯氏递了个眼色。

    冯氏虽然在燕策到来之前,因坊间传闻燕策要来退婚一事,不想给燕策好脸色。

    但当见到燕策一进来时丰神俊朗的姿态,也不由地觉得自家公爷眼光还是不错的,这燕策精气神十足,不说现在他才学名满盛京,就看他如今的气派,倒也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冯氏接收到郑锋晟的眼色立马会意,也和颜悦色地上前道:“是啊,谭二公子不用这么见外,安国公府随时都对你敞开大门,你能经常来的话,想必卓云与蓉儿也会十分开心的,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想多见到你们几个聚在一起,也热闹些。”

    说完,郑锋晟接过话头道:“是啊,蓉儿待会就过来,贤婿先和我们叙一叙闲话。来人,看座。”

    “伯父伯母客气,侄儿打扰了。”

    谭贞哲见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如此客套,也不好意思一上来就提退婚的事情,想着先等郑奕蓉也到了再说吧,便顺从地坐了下来。

    “贤婿,令尊身体可好啊?我好久都没去看他了,想着是不是找个时日与他小聚一番,联络联络感情。”郑锋晟一坐下便朝燕策问道。

    燕策也不敢怠慢,拱手道:“家父平时多有锻炼,身体还好,就是年轻时留下的隐疾时有发作,也有太医及时诊治,药到病除,有劳公爷挂心了。侄儿代家父先谢过公爷。”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那老小子年轻时就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体,打仗冲最前面的就是他,老了隐疾就来了吧。”

    郑锋晟调谑似的朝燕策抱怨了一句,随即想起了什么,朝管家道:“安伯,去库房把我上回去长白山访友时买到的百年人参拿来。”

    管家闻言恭敬地回道:“好的,老爷。”

    见管家离开,郑锋晟才对燕策说道:“贤婿,这百年人参虽不能治疗隐疾之类的伤病,但对保养身体还是有些好处的,你且拿回去给令尊补补身体啊!”

    燕策心中一惊,赶忙起身回礼道:“公爷,这礼物太贵重了,侄儿受之有愧,万不能收,还请公爷收回成命。”

    “贤婿说什么呢?这人参又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你爹娘的,你有什么愧?再说,老头子我都把最宝贵的女儿送给你了,也不见你有多愧疚啊,哈哈哈……”郑锋晟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伯父,这……”燕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起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郑锋晟止住笑意,见燕策似是还有话说,老脸故意一板,沉声道:“贤婿莫非看不上老头子我这个礼物,还是说你爹那老小子不想要?”

    燕策心中暗自叫苦,只得故作平静地道:“伯父良苦用心,侄儿怎会看不上?恭敬不如从命,那侄儿就厚颜替家父收下您老这番好意。”

    郑锋晟这才收起严肃的表情,笑道:“这才对嘛,贤婿坐下再说。”

    这时,管家捧着一道精美的长方形锦盒回到了正厅,道:“老爷,百年人参拿来了,请过目。”

    说着,便打开了锦盒的盖子,一个酷似人形的植物便出现在众人眼前,离得稍远的燕策甚至都能闻到丝丝参香。

    郑锋晟看了看便挥手让管家拿给燕策看,并点头道:“嗯,这人参保存得极好。贤婿,我命人送到你府上。”

    燕策此时也不敢多言了,只是道:“哪敢劳烦伯父,侄儿也带了些人过来,交给他们拿回去即可。”

第25章 对不起

    “诶,贤婿,这有什么劳不劳烦的,一句话的事。如果让你带回去,估计你家父亲那老小子还会怪你收下我的礼,你可是我的好女婿,老头子我怎会害你?就听我的,我让人送到你府上。”

    郑锋晟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呵呵道。

    燕策闻言恍然大悟,嘴角含笑道:“伯父能如此为侄儿考虑,侄儿受宠若惊,谢过伯父。”

    “哈哈哈……贤婿快别谢了,来,我喝酒,你喝茶。”郑锋晟向他举起酒杯,示意道。

    燕策赶忙也端起茶杯遥遥敬了一下,细细品尝起来。

    冯氏看了一眼刚才抬进厅内的那几个大箱子,有些狐疑地问燕策道:“谭二公子,你今日携重礼上门,可是为了商量与小女订婚一事而来?”

    这时,堪堪赶到门外的郑奕蓉恰巧听见了母亲这句话,登即霞飞双颊,一张脸红得赛似晚春的桃花,女儿娇羞之态,展露无遗。

    她悄悄蹲在墙根底下,竖起耳朵,内心满是期待地等着里头燕策的回答。

    然而,燕策接下来的话却使得她的一切幻想瞬间都被粉碎。

    “不是。伯父伯母,侄儿此行正是为退婚而来的。”

    燕策的话音一如往常般温润如珠,可听在郑奕蓉的耳中,却像是被一根冰针狠狠刺了一下。

    她整个人就像冰雕一般愣在了当场,一动也不动。

    “你说什么?”

    冯氏闻言一怔,眉梢斜斜一挑,宛若一个疑问号,表示她希望燕策能够再说一遍!

    “侄儿斗胆,恳请伯父伯母解除侄儿与令爱郑奕蓉之间的婚约。”

    燕策起身离座,朗声说完,便推金山倒玉柱,插烛似的向郑锋晟与冯氏拜了下去。

    郑锋晟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按在桌上,庞眉紧皱,面上本来的笑意顿时被一层怒意所代替。

    走下堂来,背负双手,围着挺直腰板跪着的燕策施施然地踱了个圈子,最后停在他的面前。

    “贤婿,你这话可是当真的?”郑锋晟瞬也不瞬地盯着燕策,目光灼灼。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小侄心意已决,还请伯父伯母成全。”燕策泰然自若地对上了他的眼神,面不改色,并没有丝毫的慌乱。

    “哼!你既然明知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却为何贸然提出退婚之请?你倒是说说,好端端的为何要退了这门亲事?”郑锋晟脸色一沉,语气也不如刚才那般和善了。

    冯氏也立马走了过来,在一旁煽风点火道:“老爷,妾身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偏是不信,这回亲耳听到,可知传言非虚吧?”

    “伯父请息怒。令爱金枝玉叶,小侄才疏学浅,身份卑微,自知配不上令爱,还请伯父另择佳婿。为表歉意,小侄特来奉上薄礼,还请笑纳。”

    燕策说完,回头冲身后的剑烈和剑崇微微点头,二人便领命将所有箱子一一打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的各式珠玉珍宝和绫罗绸缎,以及一些名家字画。

    郑锋晟对箱子里的宝贝并不感兴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始终将视线落在了燕策身上,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眼神里的情绪颇为复杂,既有对燕策此举的不理解,也有对他不能成为自己女婿的惋惜。

    冯氏却是讥诮地笑了一下,原想着区区一个伯府的庶子还能送上多豪华的大礼?可当目光甫一与那些珠宝字画一接触,登时就瞪圆了眼珠子,鬼使神差地靠了过去,一样样翻看着那些宝贝。

    脸上鄙夷的表情,顿时转化为了难以置信,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些东西,既有稀世奇珍,也有外国贡物,更有失传已久的《韩熙载夜宴图》,甚至连当朝有着‘一字千金’妙誉的著名书法家曹羲之的限量版字帖也都赫然在列。

    莫说一个永昌伯府,只怕是他们安国公府也未必能有渠道弄来这么几大箱宝物,除非是皇室中人的赏赐。

    难道说,这谭二公子竟与哪位王爷有很深的交情不成?

    冯氏想到这一层,不禁摸了摸鼻子,暗怪自己眼拙,居然轻视了他!

    “谭二公子。”

    郑锋晟还待再问,这时,郑奕蓉突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蓉儿,你都听到了?”

    冯氏从惊叹中回过神来,一抬头看见女儿两眼微红,眸中一片湿漉漉的,原先精致的妆容也都被毁了。

    便知她刚才定是哭过,忙心疼地掏出绢帕,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渍。

    郑奕蓉却是扬了扬手,阻止了母亲的行为,“娘,我没事,您不用管我。蓉儿只是想向谭二公子把话问个清楚。”

    冯氏闻言一愕,望了一眼郑锋晟,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挥挥手示意她先退下,只好收回了手,让郑奕蓉走到燕策面前去。

    燕策身量极高,此时即便是跪着,郑奕蓉也基本能与他保持平视。

    “郑姑娘,对不起。”燕策眼帘微垂,朝她拱手施了一礼。

    “谭二公子,你与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厌烦我,喜欢上别人了?所以今日才跑来安国公府,以退婚来羞辱我一番?”

    郑奕蓉一脸幽怨地望着燕策,虽然极力想要抑制住心中的愤恨与悲伤,但还是被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哽咽给出卖了。

    燕策闻言眸色一黯,薄唇轻抿,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缓缓启齿道:“郑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故意羞辱之意。承蒙姑娘垂青,纡尊降贵,与在下定下一纸婚约。

    在下也深知姑娘的心意,只是在下才貌平庸,无德无能,恐怕无福消受姑娘的一番美意,还请姑娘见谅......”

    “谭贞哲!你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的话,你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郑奕蓉素来是个直肠子,最不喜欢别人说话拐弯抹角,谦词一用就是一箩筐,立即气呼呼地打断了燕策的话。

    可是,她明明记得,以前的哲哥哥也不这样啊,谈吐得体,言简意赅,为何如今却变得越发别扭了?

    “是!在下对姑娘从来不曾有过男女之情,只不过屈从于父母之命罢了。”

    燕策的喉结上下牵动,一个个字就从嘴里蹦了出来。

    简短而有力的回答,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飞快地拔出了鞘。

第26章 许诺

    一旁的郑锋晟听了他说的这些话,愁得直揉眉心。

    谭贞哲这傻小子,蓉儿是叫你直接些,你也不用这么直接啊,好歹婉转些,不能驳了她的脸面,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咦?不对,我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郑锋晟使劲地甩了甩头,他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喝醉了!

    “那,你心里头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郑奕蓉随手抹了一把泪,顰起尖尖的柳叶眉,继续逼问道。

    燕策沉吟片刻,揉了揉腮,干咳了两声,才道:“郑姑娘,实不相瞒,在下的确心有所属。”

    “是谁?”郑奕蓉脱口而出,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道:“可是那晚与你共进晚餐的薛姑娘?”

    “薛姑娘?”郑锋晟听了,与冯氏面面相窥,插了一嘴问道:“蓉儿,你说的是哪位薛姑娘?”

    郑奕蓉鼻孔里冷哼一声,抽了抽唇角,语气带着种比青梅还酸的讥诮之意:“还能是谁,不就是长庆侯府的三姑娘薛蜜那个痴傻丫头么!”

    “当真是她?”

    郑锋晟大吃一惊,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吞下了三斤发了霉的黄莲,吐了吐舌头,转脸看向燕策,不可思议地道:“我说贤婿啊,你莫不是吃错药了吧,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姑娘嘞?”

    燕策被他嘲弄一番,却是微微一笑,拱手道:“说来不怕伯父笑话,正如郑姑娘所言,小侄确实对薛三姑娘暗生情愫,已决定今生非她不娶。”

    郑锋晟听见燕策如此义正言辞的话,心里了然他不是说笑,虽不知这个本来十分看好的侄儿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痴傻丫头情根深种,但作为自己女儿的父亲,郑锋晟也决定要好好治治这个跑来自己家当面拒绝宝贝女儿的臭小子。

    看着站在一旁无语凝噎的郑奕蓉,郑锋晟心知蓉儿心里头还是喜欢着谭贞哲的。

    一念及此,郑锋晟的脸色也再次冷了下来,沉声道:“这么说,侄儿今日前来便是非退婚不可喽。”

    话音刚落,一股极具威慑力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直冲燕策而去。

    燕策见这位平时对他慈眉善目的长辈陡然间横眉怒视、冷言冷语起来,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湖也在这一瞬间荡起了一圈圈涟漪,硬是承受了这番气势。

    只听燕策不顾气势凛然的郑锋晟,斩钉截铁地道:“正是,还请伯父成全!”

    郑锋晟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挥衣袖,转身背对燕策,语气极其沉重而严厉地道:“这……只怕也是你父亲的意思吧?”

    燕策不敢称是,毕竟原主的父亲其实是极力反对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来国公府退婚。而燕策对此也无法心生不满,毕竟自己的决定会致伯府于何境地,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原身的父亲永昌伯谭敬尧不阻拦他,放他来国公府退婚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心慈手软了,没把他关起来都算是好的了!

    燕策敢肯定,如果是他大哥敢退安国公府的婚,那谭贞明非被永昌伯打断一条腿不可。

    所以燕策面对郑锋晟的提问,只能说:“这是小侄自己的意思,与父亲无关。还请伯父成全。”

    郑锋晟这次没马上回答燕策,而是不紧不慢地走上高堂,双手负在背后,慢慢地坐回椅子上。

    整个大堂里顿时只有郑奕蓉小声的抽噎声,安静得可怕,每个人都感觉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跪在堂下的燕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保持跪地拱手的姿势,一言不发地等郑锋晟的回答。

    郑锋晟一只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指头轻轻地敲了起来,节奏均匀,每一声的间隔几乎都是相同的,像鼓点一般打在了燕策的心坎上。

    剑烈和剑崇见自家公子一直跪在地上,而堂上那个坐着的老头只是漠然看着还敲打手指,心中不爽这个安国公如此对待自家公子,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两人也知这件事情是自家公子做得不地道,明明有婚约还因为一个基本上没见过几面的丫头而毅然决然地来退婚,是个当父亲的都不会轻易放过敢如此欺负自己女儿的臭小子。

    当郑锋晟敲到一百下手指后,他才悠悠地道:“你让我成全你,那……又有谁来成全我女儿呢?还是说……你觉得你送来的那些礼物,便是对我女儿最好的补偿?”

    两个问题的声音不大,在此时落针可闻的大堂内却可以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郑奕蓉听见自己爹爹如此维护她这个女儿,心里更加亲近自己爹爹的同时,也想听听燕策的回答。

    冯氏虽惊讶于燕策能得到皇室中人的赏赐,但她对自己女儿的宠爱可不比郑锋晟少。

    就算燕策受到哪位王爷的赏识,冯氏也不允许他能如此伤自己女儿的心。

    听见老爷的问题,冯氏也暗暗为老爷叫好,就是该这样给燕策下马威才好,好好挫一挫这小子的锐气。

    剑烈、剑崇则暗暗为自家公子捏着一把汗,暗叹这安国公看来是不肯轻易放过自家公子啊,他们要不要去禀告王爷,让王爷来帮公子一把呢,纠结啊。

    身处安国公气势中心的燕策也在此时感到了棘手,没想到这平时十分好说话的一个老爷子忽然这么难缠,这是让他给郑奕蓉一个交代啊,看来是惹得他发飙了,连贤婿都不叫了。

    但本公子都想和你女儿退婚了,你还要本公子给你女儿一个交代,这不是为难人是什么,就不能双方和平退婚吗?燕策心中不由想道。

    “伯父哪里话,这些薄礼只是小侄聊表心意,定然是无法完全补偿郑姑娘的。这样吧,小侄愿意答应郑姑娘一个不会有违我本心的条件,并竭力为伯父完成一件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伯父意下如何?”

    无奈,燕策只能选择自己吃亏,许出承诺,这也是他最后的让步,如果郑锋晟还不答应的话……

    郑锋晟听见燕策的话,心头暗笑,毛头小子还跟我斗,今天如果让你退婚成功了,老子我脸往哪搁啊?

    还会让自己女儿看不起自己,更加让自己女儿伤心,臭小子净给我找事,拿出这样的筹码,总算栽在老子手上了吧。

第27章 打他一顿

    郑锋晟把自己的心思藏得滴水不露,脸上还是一副爷吃亏爷不爽的表情,“呵……侄儿前途不可限量,如今给我一个老头子这样大的承诺,老头子我可消受不起哦!”

    燕策听见郑锋晟的话暗道有戏,连忙道:“伯父言重了,侄儿只是不想郑姑娘因此吃亏,让伯父难做而已。”

    郑锋晟心中暗自撇了撇嘴,这还不叫让我这个老头子难做啊,这臭小子真会说话,再看自己女儿一眼,见女儿似是因为燕策刚答应她一个条件,也不再哭了,心头一动,于是说道:

    “行了行了,老头子我也不是不想成全侄儿你,只不过蓉儿是我最宝贝的一个女儿,老头子我最见不得她伤心了,这样吧,如果你的条件能让我女儿开心,老头子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说着,郑锋晟摸了摸胡子,又说道:“还有啊,贤侄。不是老头子说你,你一个人来我府上就想把婚退了,是不是太不给我安国公府面子啊?叫上你家那老小子,让他跟我谈吧!至于你,还是先征得我女儿同意吧。

    来人,叫云儿来和蓉儿一起招待永昌伯府的二公子。”

    说着,吩咐冯氏离开了大堂,临走前还给自己女儿使了一个眼色,表示老爹只能帮你到这了。

    可惜,此时的郑奕蓉只是面色平淡地看着燕策,对郑锋晟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都不看,之前忽闻燕策要退婚的伤心之色也消失殆尽,往日英姿飒爽的气势再度回到了她的身上。

    燕策眼看郑锋晟离开,慢慢地站起了身,随即便看到郑奕蓉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安国公故意把这等尴尬的局面留给他,一时之间燕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和郑奕蓉相顾无言了一会儿,便受不了她那饱含深意的眼神,错开目光,无奈道:“郑姑娘何不坐下再谈。”

    郑奕蓉没有回答,默然收回注视着燕策的目光,坐到了他对面的座位。

    燕策见她坐下,自己也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剑烈和剑崇此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脸轻松地侍立在燕策后面。

    一时之间,大厅里也是立马安静了下来。

    燕策见郑奕蓉不想先开口,呼出一口浊气,道:“不知郑姑娘对在下之前所说,意下如何?”

    郑奕蓉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这才开口道:“谭二公子说的哪里话,小女子怎敢对永昌伯府二公子提要求呢?二公子想怎样做就怎样做,小女子遵从便是。”

    燕策知道郑奕蓉现在还正在气头上,对她这阴阳怪气的话也不恼怒,只是岔开话题道:“郑姑娘,等卓云兄到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如何?”

    郑奕蓉闻言愣了一下,不知燕策这是何意,没好气道:“随你便。”

    “哎呀,是谁惹得我的好妹妹生气了啊。”

    一道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紧接着便是推门进入的脚步声。

    屋内众人都朝门口看去,便见一个玉树临风般的俊朗公子缓步走了进来。

    “谭贤弟,几日不见,风姿更胜以往啊。”

    郑卓云一进门就看见坐着的燕策,便打了声招呼,随即转过话头,对郑奕蓉道:“蓉儿,就算谭贤弟有所怠慢,你也不应该失了礼数才是。”

    郑奕蓉听见自己哥哥为谭贞哲说话,心中那股刁蛮劲便一股脑爆发了出来,“我的好哥哥,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还是闭嘴吧!哼!”

    郑卓云一时无语,不过天性爽朗的他也不甚在意,转头对燕策道:“谭贤弟,屋内多闷啊,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我记得我家你也很少来吧,今天我带你逛逛这国公府,熟悉熟悉。”

    燕策立马道:“卓云兄,我正有此意。”说完便站起身来。

    郑奕蓉见此也跟着站了起来,“熟悉什么啊?谭二公子说不定还看不上我们这里呢!”

    郑奕蓉照旧话里夹着刺,郑卓云就算在这么迟钝,也看出了两人之间出现了一些矛盾,心中暗道,难不成下人的禀告是真的。

    郑卓云一边心里思索着,一边若无其事地朝燕策热情道:“谭贤弟别在意,令妹不懂事。我们走吧。”

    说着做出请的手势,领着燕策出门。

    “哥,你才不懂事呢!你知道他今天来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吗?你还对他这么客气?他都把咱爹娘惹生气了!”郑奕蓉一边朝两人追去,一边生气地朝自己哥哥大喊。

    郑卓云这才诧异地看了燕策一眼,燕策只得尴尬地咳嗽一声,把视线转向别处。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谭贤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哥哥替你出气,打他一顿如何?”郑卓云似笑非笑地回头朝跟上来的郑奕蓉说道。

    燕策苦笑连连,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来的谭贞哲或许是温文尔雅,一身儒雅之气,身体也不是很好,但自从燕策穿到他身体后,不说燕策本身就练过功夫。近日身体也不知为何感觉越来越好。

    此时的燕策面对一点武功都不会的郑卓云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随便几手就可以把郑卓云打趴下。

    但考虑到这件事是自己不对在先,也不好真的对郑卓云出手,如果卓云兄来真的,看来只能忍耐下来了,燕策暗自想道。

    “什么?你打他一顿?这……这还是算了吧!”

    郑奕蓉很明白两个人身体都很瘦弱,打起来估计是两败俱伤。

    郑卓云一副我就料到你会这样说的表情,笑道:“现在知道心疼你的情哥哥了,之前还各种刁难!女孩子家嘛,要大度一点,男人可不会喜欢小肚鸡肠的女人,这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给你的忠告,记住喽。”

    郑卓云语重心长的样子彻底惹恼了郑奕蓉,只见她一脸怒气地冲到郑卓云面前,伸出小手掐住郑卓云一只胳膊上的软肉,狠狠地一扭,没好气地道:“你那个贤弟都要来退你妹妹的婚了,你还帮他说话,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郑卓云被自己妹妹掐地直呼“懂了懂了,轻点、轻点,疼、疼啊!松手、快松手”,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却并没有立马推开自己的妹妹。

第28章 比试

    郑奕蓉见自家哥哥知道疼了,也就松开了手,站在一边生闷气。

    在听清自己妹妹如此生气的原因后,也不敢再调笑,只叫道:“呼!谭贤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妹妹哪里不好,你要来我家退婚?”

    燕策这才又解释一遍道:“令妹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在下早已心有所属,不想再耽误令妹。”

    郑奕蓉再次听见他相同的话,冷声道:“我知道,长庆侯之女薛蜜是吧?”

    郑卓云在听到是薛蜜后也不由地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谭贤弟何时喜欢上长庆侯之女的,我记得贤弟你除了那次酒楼外就没有和她相处过了吧。莫不是一见钟情?”

    燕策也不好解释,只得硬着头皮说:“没错,就是一见钟情!”

    “是吗?那这么说,贤弟你还未向薛姑娘表明心意,薛姑娘也还不知道贤弟你喜欢她,对吧?”郑卓云一下子轻松道。

    “是的。卓云兄何出此言?”燕策有种不好的预感。

    “哈哈哈……贤弟,那我可就对不住了。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在琢磨如何追求薛蜜姑娘呢。先说好了,公平竞争啊!”

    郑卓云说完,又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燕策和郑奕蓉一时被他的话惊得目瞪口呆,相互对视了一眼。

    “卓云兄竟也对薛三姑娘有意?”燕策回过神来,急忙询问道。

    “怎么?不可以么?”

    郑卓云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胸膛,笑眯眯道:“薛三姑娘非但有倾城倾国之貌,而且洒脱不羁,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妮子,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孩。”

    “哥哥的口味倒真是够独特!”郑奕蓉气咻咻地瞪了郑卓云一眼,心里头更是恼火。

    她原本想着哥哥能帮自己把谭贞哲劝得回心转意,没成想他自个竟也搭了进去!

    这区区一个长庆侯府的三姑娘,到底是有何大能耐,居然能让谭二公子与自家哥哥像是都被灌了迷魂汤似的,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哼!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

    心中这般恨恨地骂着,郑奕蓉便想出了一个主意来,扯了扯郑卓云的衣袖,凑在他耳边细声说道:“哥,谭二公子刚才在大厅里许过承诺,我可以向他提出一个条件来,只要不违本心,他都会答应。不如妹妹帮你一把,定教你一举掳获薛三姑娘的芳心,顺利地将她娶回家来,如何?”

    “哦?妹妹有何妙招?”郑卓云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

    郑奕蓉却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燕策见他们两兄妹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心下一阵狐疑,总感觉他们俩像是在谋划着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谭二公子。”郑奕蓉走到燕策面前,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盯着他字字铿锵地道:“你适才在厅中所许下的诺言,可还算数?”

    燕策闻言微微一怔,继而点点头道:“当然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好。”郑奕蓉嘴角微勾,笑道:“如今我正好有一个条件,还望谭二公子能够答应。”

    “什么条件?郑姑娘但说无妨,只要谭某办得到,定会答应姑娘。”

    燕策见她笑得诡异,像是憋着一肚子坏水,一时毛骨悚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我所提出的要求很简单,谭二公子绝对办得到。”

    郑奕蓉顿了顿话音,接着朗声道:“我要与薛蜜比试赛马,她若赢了,我便立马同意退婚,从此你我两不相干,各走各的阳关道。若是我赢了,谭二公子必须与薛蜜一刀两断,从此不得再与她见面,不得与她有任何瓜葛,至于我们俩的婚事,我可以接受延后一年。

    怎么样?谭二公子,你能否答应?”

    此话一出,不仅燕策呆了一呆,就是一旁的郑卓云都为之一愕。

    嗐!敢情妹妹说的帮忙,就是帮自己铲除谭贞哲这个竞争对手,以便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地追求薛姑娘啊!

    燕策皱紧了眉头,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单就马术而言,郑奕蓉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毫不夸张的说,全盛京城,除了定远将军府的谢禹晟,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令她甘拜下风。

    连一向精擅此道的原主谭贞哲对上她都要败下阵来,薛蜜那细胳膊细腿的,估计上马都困难,只怕会输得很难看。

    更何况,她还曾经从马背上掉下来,导致失了心智,恐怕如今已经对马这种动物造成了极大的心里阴影,见到了都要绕着走才行,又如何能赢得过她?

    虽然说当初他声称早已倾心于薛三姑娘乃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为的是尽快退掉与安国公府的婚约,是以他对薛三姑娘并无特别的情意,她若是输了,大不了与她断绝来往便是了。

    可头疼的是,郑奕蓉所谓的将婚期延后一年,也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罢了,只怕夜长梦多,到时候再想退婚可就良机尽失了。

    郑奕蓉见他愁眉不展,面上表情变幻不定,像是还在斟酌,便不耐地道:“谭二公子,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许啦。你记得告诉薛蜜,两日之后的申正一刻,在玉华山马场,我们不见不散!”

    说完,郑奕蓉一扭头就走了,郑卓云怎么叫都叫不住她。

    郑卓云眼看着妹妹像风一般地大步离开了,不禁摇头叹气,道:“蓉儿这个丫头,也真是太刁蛮任性了些!”

    说着,又转身看向燕策,见他面上的神色已恢复正常,便摸了摸鼻尖,笑道:“谭贤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依我之见,还是别将此事告诉薛姑娘吧,舍妹想必也只是一时闹小孩脾气,过不了两日,可能也就把今天说的话都抛之脑后了。”

    燕策却并不认可他的话,淡淡地道:“卓云兄,我觉得令妹这回应是动了真格,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会承担起所有后果。

    至于令妹与薛三姑娘的比试,届时会不会来赴约,待谭某与薛三姑娘商定之后,再前来安国公府登门拜访,将结果告知贤兄妹。”

第29章 长姐回娘家

    郑卓云见他已拿定了主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既然如此,那就按谭贤弟所言,不过,我能不能同你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卓云兄言重了。有什么需要谭某做的,卓云兄直说便是,谭某不敢推辞。”燕策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面色如常道。

    “好,那我就不兜圈子了。”郑卓云伸出右手,朝自己唇上的短髭轻轻一抹,哈哈笑道:“其实我只是想央你下次来的时候,顺便把薛三姑娘也带上吧。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几日没有见着她,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空落落的,像猫挠了似的直痒痒。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燕策早就料到了郑卓云会这么说。

    他已经看出来,自打那一晚与薛蜜有过一面之缘后,这位堂堂安国公府的世子爷就似乎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当时还不确定,如今听到他亲口吐露心声,也就验证了自己当初的猜测。

    “卓云兄的这个要求,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就看到时候薛三姑娘她自己愿不愿意来了。她若不肯,谭某总也不能绑了她来吧?您说是不是?”燕策说完,微微一笑并抬眼睨了一下他的脸色。

    郑卓云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笑道:“无妨,她若真不想来,本世子亲自去长庆侯府见她便是了,这又有何难?”

    “卓云兄所言极是。”燕策微微颔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道:“时候已经不早,在下先告辞了,日后得空,再来找卓云兄饮酒欢叙。”

    “好!说起来,我们俩可有好些日子没有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喝过酒了,届时一定要不醉不归。”

    郑卓云拍了拍燕策的肩膀,笑得十分爽朗,顿了顿又道:“谭贤弟何不留下来用完晚饭再回去?家里应该也没什么急事要办吧?”

    燕策苦笑道:“卓云兄真会打趣,我留在这里,只怕不是来吃晚饭的,令妹和国公爷想必都会把我生吞活剥,吃的该是我才对吧?”

    “哈哈,谭贤弟说话还真是幽默。”

    郑卓云捂着嘴笑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正,收敛了所有笑意,沉声道:“谭贤弟,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与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薛三姑娘?还是说,那只是一个为了退婚临时编造的托词而已?”

    燕策闻言目光一滞,心虚地别开脸去。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恭恭敬敬地冲他施了一礼,道了声“失陪”后,就举步离开了。

    郑卓云望着燕策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微微一蹙,两指抵在下颚处,似在思索着什么。

    ......

    长庆侯府,秋水阁。

    薛蜜闲坐在敞椅上,面前梨花木雕花云腿桌案上摆着果盘,里头盛的是香橙,一瓣瓣掰开,宛若金钱,露出金灿灿的果肉。

    她拣了一块丢进嘴里,只觉入口津甜,嘴角不由得上扬起来,点点头笑道:“爹爹差人送来的橙子,味道果然不赖嘛!”

    “姑娘,大姑娘刚回府来了!”

    这时,霓裳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对正在吃橙子的薛蜜道。

    “大姑娘?”

    薛蜜闻言一怔,快速咽下一口果肉,咂了咂嘴,心中不由得暗自思索起来。

    霓裳口中的大姑娘,正是原主的嫡亲姐姐薛萱。

    薛萱四年前满心欢喜地嫁给鸿胪寺少卿贺兰钧,却不料那贺兰钧是个花心大萝卜,在府中养了好几房妾室,且酷爱喝花酒逛窑子,外头还藏有不少相好,两日前更是明目张胆地将挹翠楼花魁月如霜带回家里,扬言要纳她为第七妾。

    薛萱实在忍无可忍,本打算与贺兰钧和离,可贺兰钧却坚决不同意,薛萱一怒之下便跑回娘家,想求爹爹替她做主。

    原主与这位大姐感情极深,当时听闻她不幸被火烧伤,薛萱还曾特地托人送来许多祛疤用的舒痕胶,以表慰问。

    “长姐她人现在何处?”薛蜜从敞椅上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问一旁的霓裳。

    “回姑娘,大姑娘她刚到门口就被请去了含芳院,眼下还在夫人那儿呢。”霓裳微微垂首,轻声道。

    “这姚氏,只怕又要作什么妖!”

    薛蜜暗暗腹诽,一想到薛萱或许会受尽姚氏的苛责,脚下不由得走快了些。

    刚赶到慈月堂门口,就很清楚地听见里头姚氏正在拿腔作调地训斥薛萱:“萱儿理应体谅姑爷才对,你既已嫁为人妇,言行举止当遵守三从四德,哪能随便传出个善妒的名声来?

    姑爷不就是想纳个青楼女子为妾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你赌气跑回来?若叫外人瞧见了岂不是沦为笑柄?还白白给咱们长庆侯府扣上一顶子女没有教养的帽子么?”

    薛萱听得忿忿不平,额头上的青筋都暴凸出来,可当着姚氏的面又不敢发作,只能低着头,忍气吞声地承受这些难听的话。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的生身母亲秦氏已经撒手人寰,如今侯府大小事务都由后母掌权,唯一能够倚靠的就只有父亲薛嵩了。

    可她一回来,连爹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姚氏的侍婢带到了这里,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倾诉不说,还要受尽姚氏的冷嘲热讽。

    “母亲这番话说得也太糟践人了吧!长姐不过回趟娘家来,怎就成了善妒?照母亲的意思,您若是现在回姚家去,也要被说成没有教养且善妒的咯?”

    薛蜜尖利而讥诮的话音骤然响起,令姚氏怔了一怔。

    抬头就见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嘴角犹是挂着笑意,可姚氏看在眼里,却是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薛蜜上前,伸手在腰间一搭,分别向姚氏与薛萱盈盈地福了下去,“蜜儿见过母亲、长姐。”

    行礼之时,她细细打量了薛萱一番。

    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容貌甚是姝丽,面上未施粉黛,千丝万缕绾着一个拘谨的堕马髻,身材略显丰腴,个子却十分高挑,说话需得仰视才行。

    “妹妹近来可好?身上的伤可都痊愈了?”

    薛萱见到她顿时露出欢喜的笑容,紧紧拉住她的手,关切地嘘寒问暖了一阵。

第30章 和离

    “托姐姐的福,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多亏孟大夫的凝霜粉和姐姐送来的舒痕胶,我身上的伤疤都已褪除干净了。”薛蜜望着薛萱,笑吟吟地道。

    “那就好,那就好!见你如今果无大碍,姐姐可真是太高兴了!”

    薛萱牵着妹妹的手转了一圈,激动不已,眼角隐隐泛起晶莹的泪光。

    姚氏见二人姐妹情深,倒搅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似的,不由得眉头紧蹙,大声咳了一嗓子,惺惺作态地对薛蜜道:“蜜姐儿,你别误会了,我适才对萱儿所说的那番话,并非你想的这般。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我只是怪萱儿有些小题大作了,恐坏了侯府的名声。”

    薛蜜闻言松开了长姐的手,走到姚氏面前,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振振有词地道:“哦?那蜜儿倒是想请教请教母亲,姐丈想要纳妾也就罢了,偏偏带了个风尘女子回家,这难道不算坏了他们贺兰府的名声?此事如果传出去,那咱们侯府的门楣岂不也被这厮给玷污了?”

    “这是他们贺兰府的家事,烂也只是烂他自己的名声,与我们长庆侯府又有何干系?”姚氏立马回怼。

    “长姐难道就不算侯府的人?”薛蜜不甘示弱地呛声道。

    “当然不算,她都嫁出去四年,早就与侯府沾不上边了。”姚氏瞪大了眼,有些面红耳赤。

    “既然如此,按照母亲的说法,那无论长姐是不是善妒,也都不会影响咱们侯府的名声咯?若是这样的话,母亲也就怪不上长姐了,她这次回娘家来,自然也就与您无关!您也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薛蜜撇了撇嘴,转过身去,回到薛萱身旁。

    “你......强词夺理。”姚氏一时语塞,原先的气势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一下子都泄掉了。

    薛萱夹在二人中间,听得一愣一愣的,以一种看新鲜事物的目光看向薛蜜,心下暗暗惊叹:我这平日里娇怯怯的妹妹,如今怎的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竟把谁都不敢惹的姚氏堵得哑口无言!

    薛蜜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姐姐,爹爹之前遣人给我送来了好几箱上好的赣南脐橙,不如去我房间吃橙子吧。多得根本吃不完,姐姐一定要替我分担一些才行。”

    “橙子等晚上再吃吧,不急于一时,且看看母亲可还有别的吩咐?”薛萱瞥了一眼姚氏,见她脸色阴寒,心头一凛,只能摆摆手拒绝了。

    姚氏刚要发话,薛蜜却抢先道:“哎呀,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两个可都好久没见了,叙旧之心甚切,想必母亲也是能够理解的,母亲应该也没有旁的吩咐吧?”

    说着,莞尔一笑,看向姚氏时更是有意无意地挑了挑眉。

    姚氏气得肺都快炸了,却只能强制忍耐,否则自己若是对她甩脸色,她到时候哭着把状告到老爷面前,说自己如何如何苛待她,只怕真要遭殃了!

    姚氏长呼一口浊气,佯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挥了挥手,道:“萱儿就与蜜姐儿一同去吧,你们两姐妹也该好好聚一聚,谈谈心,我暂时也没有什么话要交代你的。”

    “好嘞,蜜儿先行告退!”

    薛蜜马马虎虎地行了一礼,就拉着一头雾水的薛萱往外跑,仿佛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似的。

    姚氏简直怒得像一个冒烟的火炉,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目露凶光,射出一股炽烈的杀机。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道:“死丫头别太得意,我一定会找个机会弄死你!”

    ……

    姚氏怒不可遏的模样,薛蜜和薛萱自然是看不到了,就算是看到了,薛蜜估计也会当做没看见,还在心里头乐呵着呢,完全不当一回事。

    两人一进秋水院,正在打扫院子的瑶琴见到她们立马躬身行礼道:“欢迎大姑娘回府。”

    “行了行了,琴儿。我不过是嫁出去几年,你就对我这么生分了吗?明明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还行什么礼?”

    薛萱见自己妹妹的贴身丫鬟朝自己行礼赶忙扶起她,温柔地笑道:“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你俩照顾我妹妹,辛苦你们了。”

    “大姑娘,尊卑有别,奴婢不敢有违侯府的礼数,还望大姑娘理解。”

    说着,刚被扶起的身子作势又要蹲下去,薛萱赶忙拉住,道:“现在这里只有我和妹妹,礼数是做给别人看的,你们是外人吗?妹妹,你说呢?”

    薛蜜理所当然地道:“那是自然,我罩着她们俩,她们自然是我的人了。”

    瑶琴和刚出来的霓裳听到薛蜜的话,心中顿时感动不已。

    霓裳则也走到两人面前微微弯腰行了一礼,道:“欢迎大姑娘回府,屋里已经备好新茶,姑娘们还是进屋聊吧。”

    薛萱见自己妹妹的两个丫鬟都如此懂事,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好,我们进去吧,妹妹!”

    于是,四人进了里屋。

    薛蜜和薛萱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瑶琴和霓裳一人伺候着一位姑娘。

    “姐姐,你今天回府是不是因为姐夫对你不好?”薛蜜一坐下就朝薛萱问道。

    薛萱也不隐瞒,坚定地道:“妹妹,我也跟你讲实话,我想同贺兰钧和离,我实在是不想继续在贺兰府待下去了,我几次与他提出和离他都拒绝了,没办法,我只能回来想让爹爹帮帮我。”

    薛蜜一点都不惊讶薛萱的这个决定,那个贺兰钧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原主都有所耳闻。

    而且,薛萱的婚事都是姚氏一手操办的,薛蜜不用动脑子都能猜到,那个贺兰钧不会是什么好人。

    如今就连素来被人称赞贤良淑德的亲姐姐都受不了那个姐夫,就更加印证了薛蜜的猜测——姚氏不是好人,她介绍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所以,薛萱要与贺兰钧和离,薛蜜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于是,薛蜜立马给她出主意道:“姐姐,你终于下定决心了。我陪你一起去和爹爹说,只要爹爹同意,那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想拒绝都不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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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娇娇重生后她飒翻了介绍:
清河县令之女薛蜜重生了,一睁眼,却成了长庆侯府的三姑娘。
人人都道痴傻两年的蜜姐儿终于清醒了,要找仇人一个一个算账。
薛蜜一边磨刀霍霍,一边想方设法地要回家。
路上,谭贞哲拦住了她:好巧啊,姑娘也去清河县?
薛蜜挑眉:你谁?
谭贞哲笑了:相逢何必曾相识?
薛蜜却瞪着眼:可我为何感觉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个朋友——
养的那头大黄?
谭贞哲:......侯府娇娇重生后她飒翻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府娇娇重生后她飒翻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府娇娇重生后她飒翻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