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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跃马天下txt下载     跃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马上格斗

    已是阳春三月,大漠之上如今已披上了一层春意盎然的绿色地毯,半尺来长的青草将原先的枯黄装饰一新,星星点点的小花从草从之中探出头来,摇曳着一张笑脸,贪婪地吸引着早上新鲜的空气。

    有地鼠小心翼翼地从草从里探出头来,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食着草叶之上的露珠,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但凡有一点小小的动静,便哧溜一声跑进草从之中,不见了踪影。

    大红马与乌云踏雪相距数十米,对面而立,红娘子与云昭各提了一柄木刀,骑在马上,从今天开始,云昭开始训练马上格斗技巧,让云昭出乎意料的是,在鹰嘴岩马匪之中,马上战斗力最强的居然是红娘子,而不是那些友纠纠气昂昂的精壮汉子。

    三眼虎神情激动地站在远处,跺着脚大声呼道:“红姑娘,帮我好好地出口气啊,将这厮好好地揍一顿啊!”这段时间三眼虎流年不利,先是与燕小乙对赌,输了,洗了一个月的内裤,尚没结束呢,与云昭对赌,又输了,得替他刷一个月的马,偏生乌云踏雪对他警惕的很,弄得他刷马的时候亦得提心吊胆,因为随时这匹大黑马都有可能用它那碗大的蹄子给他一下。这种日子,让三眼虎是生不如死啊!

    今天红娘子与云昭进行马上格斗训练,三眼虎这叫一个激动啊,终于有了出口气的时候了,兴高采烈的他站在最前排,声嘶力竭地叫喊着,“那个兄弟与我对赌,我赌三回合之内,云昭这个臭小子便被打下马来。”

    回答他的是一大片的白眼与竖起的中指。

    “当我们傻呢,虎爷!你就别打注意了,老老实实给云昭刷马吧!”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嘲笑,显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好云昭。

    云昭自然也听到了三眼虎的叫嚣,心中不由有些恼火,我马上格斗是差了些,但也不至于挡不住红娘子三招吧,心里蹩了一口气,霍地举起手中的木刀。

    两人几乎在同时摧动马匹,相向奔来。

    两马交接的瞬间,云昭一刀劈下,红娘子整个人在瞬息之间反倒向马鞍,云昭的木刀从她身上掠过,反手挥出手中的木刀,直劈云昭的背心。

    云昭以为对手要遮挡自己的刀势,完全没有想到红娘子竟然是这样一个应付方法,手上用力过猛,整个人相前一扑,背后陡然响起风声,大惊之下,猛摧乌云踏雪,幸得乌云踏雪神骏异常,间不容发之间,突然加速,红娘子的这一刀便擦着云昭的背心掠过,惊得云昭出了一身冷汗,险些一招都没有挡下来。

    两人圈转马匹,再一次对面扑来。两匹马都是神骏异常,红娘子骑乘的大红马虽然比乌云踏雪差了一些,但也是万中挑一的战马,两马转弯的半径都极其小,而且加速能力也差相仿佛。

    沉闷的木刀交击之声响起,然后在鹰嘴岩马匪的万众瞩目之中,云昭从马上被击了下来,卟嗵一声掉到了草地上,直摔得屁股墩生疼。

    红娘子勒停大红马,俯身伸出手去,“不要紧吧?”云昭拉住她的手,一跃而起,听到那边传来的哄笑声,满脸通红,三招,自己真得没有挡住三招。

    “没事,我们再来。”云昭道。

    “云昭,马上格斗,你一定要记住借助马力,千万不要每一招都将力量完全用实了,一定要留力,随时准备变化,马上格斗不同于地上,有的时候,你根本不需要用力,完全借助马力,便可以将对手杀死。”红娘子道。

    “我记得了!”

    翻身上马,定了定神,云昭再一次摧动马匹,挥舞着木刀,向着红娘子杀去。

    “看到吧,三招,果然三招!”三眼虎手舞足蹈,“云昭啊云昭,你也有今天,看看,又来了,又来了,哇哈,一,二,三,四,五,砰!哇哈哈,又掉下来了。”三眼虎跺着着,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无上,云昭再一次爬上了乌云踏雪。

    “一,二,三……九,十!倒也!”三眼虎狂笑不已。

    “一,二,三……十,十一,十二……十五,倒!”三眼虎欢呼不已。

    一边的燕小乙瞅了一眼三眼虎,“虎爷,你真笑得出来,你也不瞧瞧,从三招倒下,再到现在十五招倒下,云昭用了多长时间?我可是看了,红姑娘可没有手下留情!”

    狂笑的三眼虚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敛了起来,瞧着又一次爬上战马的云昭,丝丝地抽着冷气,“这小子,的确是啊,这小子,他妈的是一个怪胎!”

    “所以嘛,虎爷,这这笑声不妨小一点,要是云昭记恨在心,那天他来找你决斗,哇哈哈,虎爷,你可就惨了,要知道,你也不过能在红姑娘手下撑三十招而已,看云昭这个进步速度,恐怕要不了几天吧!”燕小乙嘻嘻地笑着。

    “小子说得不错啊,比箭我是搞不赢他了,现在看来,这小子马上格斗用不了几天也会赶上老子,啧啧,这小子是什么做的?”三眼虎闷闷地道。

    远处,云昭又一次摔下马来,这一次却是摔得有些狠了,挣扎了几下,居然没有爬起来,红娘子翻身下马,将他扶了起来,“还好吧?”

    “还行,扭了一下腰!”云昭看着红娘子姣好的面庞,摇头道:“以前我真是坐井观天了,要不是你们,我那样冲上草原,估计现在已经死翘翘了。”

    “你进步很快了,毕竟以前你只是打猎而已,能有如今的成绩已经让人很惊讶了,要知道,我可是从小就接受沈叔他们的训练的,今天算了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欲速则不达,等身子利落了,我们再来,今天的格斗过程你也正好消化一下。”

    “行!”云昭道:“我正要好好地想想今天的战斗过程。”

    “回吧!”红娘子扶着云昭上了乌云踏雪,自己则骑了大红马,缓缓向回走来。

    “红姑娘威武!”看到两人奔了回来,众人一齐欢呼,红娘子微笑着挥挥手。

    云昭则有些垂头丧气,他胯下的乌云踏雪也蔫头搭脑,今天主人被无数次击下马来,他也觉得倍儿没面子,看着身侧的大红马耻高气扬,乌云踏雪忽地张开大嘴,一口便咬了下去。

    大红马正兴奋着呢,突遭袭击,一声惨嘶,高高地跳了起来,险些将红娘子摔下马来,众人先是一楞,接着哄堂大笑,那乌云踏雪似乎是从这笑声中得了鼓励,大张着嘴,露出尖牙,便准备再去美美地咬一口。回过神来的云昭赶紧勒紧马缰,伸手在马头上连连抚摸着,安抚着乌云踏雪。

    大红马看着瞪视着自己的乌云踏雪,显是有些怕了,居然向旁踏出几步,尽量离乌云踏雪远些。

    众人更是狂笑起来。

    感谢阿布小虎,剑舞霜刀,暮光晨影,青涛竹海,雨舞龙腾,温州州长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再一次鞠躬感谢!我会更加努力。

第四十七章:馊主意

    云昭的帐蓬离着红娘子与沈风两人的不远,浑身酸痛的他回到自己的帐里,往床上一倒,就再也不想动了,今天与红娘子的战斗,让云昭有些惊心,原来以前的自己太自以为是了,马上的战斗技巧自己差得太远,他倒不是为今天被无数次打倒而恼火,毕竟对面的是朋友,让他跌倒的次数越多,便越能让自己得到锻炼,在以后面对敌人时,这种结果便会大大减少。

    他恼火的是自己原来这样差,将脑袋蒙在被子里,云昭仔细回忆着今天战斗时的一幕一幕,特别是红娘子动手时的一些细节,他更是一点也不放过,今天并不是生死搏杀,红娘子的动作并不是特别快,云昭对那些将他击下马来的瞬间记忆犹新。

    回忆,模仿,消化,吸收,这便是云昭现在急于要做的。

    “云昭,你在吗?”外面传来红娘子的声音。

    “在呢!”云昭翻过身坐了起来。

    红娘子掀帘而入,手里拿着几个瓷瓶,“身上很痛吧?”

    云昭连连摇头,“还行,不那么痛!”

    红娘子哧的一笑,“你撒谎,我动的手,我自然清楚力道。快躺下!”

    “干什么?”云昭莫名其妙。

    “给你上药啊!”扬了扬手中的瓷瓶,红娘子道:“不然到了明天,你就没力气再练了。这是我从沈叔那里要来的最好的金创药,敷上,睡上一觉,明天就不会那么痛了。”

    “这个,我自己来吧!”云昭道,伸手去接红娘子手中的瓷瓶,红娘子手一扬,笑道:“你把手背过去,我看看,你的手臂有多长,连后背上的伤都能抹到?”

    云昭嘿地一笑。

    “脱了衣服,躺下!”红娘子不容置疑地道,“快点!”

    看着红娘子认真的神色,云昭乖乖地脱去了上衣,趴在了床上。

    云昭的背心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横七竖八地全都是被木刀砍出来的青色於痕,有的地方更是青紫交加。红娘子不由大为心疼,纤纤食指在这些伤痕上抚过,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好凉,妙妙,你这药当真不错呢!”伏在床上的云昭已是大声赞了起来。

    红娘子脸一红,“胡说什么呢,我都还没有给你上药。”

    “啊!”云昭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刚刚那冰凉的从自己后背上摸过的是什么了,不由大为尴尬。

    “疼么?”红娘子柔柔地问道。

    “有些疼!”云昭老老实实地答道,开玩笑,那怕是木刀,被人这样斩上十七八下,那有不疼的。

    “对不起!”

    “你是为我好!”云昭笑道:“今天你对我狠一些,将来我活下来的可能性便大增,妙妙,这一点我还是很明白的,以后你不要留手,尽管使出你全身本领。我皮厚,经打,不怕疼!”

    “我当然不会留手的,只有你能打得赢我了,我才能放心地让你去报仇呢!”红娘子道。“躺好了,我给你抹药!”

    从桌上拿过一个碗,从几个瓷瓶里倒出些药粉,调到一起,成了浆糊状,挖了一些,涂抹在云昭背上的伤痕处。

    嘶!云昭陡地感觉到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但紧接着便是一阵清凉感传来,先前的疼痛便大为减轻,果然上极好的金创药。

    红娘子细心地为云昭慢慢地抹着药,直弄了半个时辰,才将后背上的伤抹好,“躺着别动,半个时辰后再翻身,让药力好好地渗进去!”

    “哦!”

    红娘子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云昭身边,道:“趁这个空儿,我给你讲讲马上格斗的一些技巧和用力方法。”

    沈风迈着方步走到了马栏边,万元正趴在马栏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栏里的马儿,昨天,三眼虎他们又去捕了几匹野马回来,万元正在观察着这几匹被拴了起来显得很暴燥的高头大马。

    “不错,不错,三眼虎他们的眼力大有长进!”万元连连点头。

    沈风走了过去,“老万!”

    “老大来了?”万元瞟了一眼,“瞧瞧,那匹纯白色的不错,你那匹黄骠年纪大了,要不要考虑换一匹?”

    沈风笑道:“算了,老都老了,念旧,还是骑黄骠吧,和黄骠一齐好些年了,习惯默契都培养出来了,我这个年纪,没精力也没时间再驯一匹新马了。”

    “才五十出头,老什么老?”万元看了他一眼。

    沈风举起双手,两只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差不多了。”

    万元默然片刻,“你这一次倒是大方,破军和易水寒一股脑地送了出去,也不怕你的念想落到空处?”

    沈风笑道:“难得妙妙看上了一个人,我怎么也得替她加一把劲吧?云昭那小子不错,有潜力啊!”

    “我看这个人对他那个被抢去的老婆情义重得很,这个家伙看着灵动,有的地方只怕死心眼,你就不怕妙妙受伤害?”万元道。

    沈风默然片刻,“老万,你也知道,妙妙一向眼高于顶,这几年我也一直替他物色着呢,咱们这里不错的小伙子也不少,但你看她对那个人假以辞色过,现在好不容易动了心,不管结果如何,我总得帮她。再说了,云昭的那个老婆被蒙人抢了去,只怕生存下来的机会不大,时间会慢慢地让他淡忘的,妙妙聪明得很,温水煮青蛙,慢慢地来吧,这种事儿,本身也急不得。”

    “你倒是好耐心,要是我啊,一碗药下去放倒了云昭,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那时候还怕这小子赖账不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风笑骂道:“这种锼主意要是让妙妙听到了,保管你胡子被拔个精光。”

    万元嘿嘿笑道:“如果真让她得偿所愿,只怕感谢我还来不及呢,老沈啊,说实话,妙妙一向被你惯坏了,在鹰嘴岩便像只母老虎一般,难得地看到她如今温柔的模样呢,这可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嗯,我喜欢云昭,有他在,我胡子被拔的危险大大降低。”

    沈风呵呵大笑,“不错,不错,喂,老万,你哪里还有一坛酒吧,咱们哥儿俩去喝两杯?”

    万元瞄了他一眼,“我可怕被妙妙捉个现行。”

    “不怕,现在她去给云昭那小子上药,一时半会不会出来,走,走,抓紧时间!”拖了万元便走。

    “我说老沈,你还是少喝一点吧,你这手?怎么也不找姚谦看看,弄点药?”

    “你以为我没瞧大夫啊,姚谦说了,这没法子,唯一的就是不要喝酒,少动怒,便可控制,老子都这把年纪了,还这穷讲穷什么,走,走!”

第四十八章:报复

    一个月下来,红娘子的注意力倒有绝大部分放在对云昭的马上格斗训练之中,对沈风的监管自然而然就放松了,倒是让他趁机偷了不少酒喝,每当红娘子闻着沈风身上的味儿狐疑地眼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的时候,沈风总是找个机会便溜到云昭那里,在云昭面前,红娘子还是很注意自己的淑女风范的,因为在云昭面前,听到他多次提到过柔娘,那是一个温宛得如水一般的女子。每每看到云昭说起柔娘,面带微笑,轻言细语的模样,红娘子便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泛起一股酸意。

    可惜,自己只是在那天惊鸿一瞥,柔娘又盖着红盖头,连她长什么模样自己都没有看到,不过看云昭这个样子,柔娘肯定是很漂亮的。每每念及此处,红娘子便会找来一面铜镜,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黑了些,皮肤也很粗糙,以前从不在意自己容貌的红娘子,现在亦开始精心打扮起来了。

    于是鹰嘴岩马匪们便惊讶地发现,他们的红姑娘居然也开始用胭脂水粉了。

    一红一黑两匹战马在荒漠之上纠缠在一起,两柄木刀上下翻飞,云昭与红娘子激烈的斗在一处,与一个月前相比,现在的云昭马上格斗完全是天上地下,从开始的数招就要吃红娘子一刀,倒现在几乎能与红娘子斗个旗鼓相当,不仅让红娘子大为惊喜,也让鹰嘴岩众马匪瞠目结舌。

    技巧之上,云昭仍是差了红娘子一筹,而这一筹已不是在训练之中能得出来的了,必须在血与火之中,在真正的面对面以命相搏的厮杀之中才能悟出来。而云昭在气力上的优势,却又弥补了这一份技巧的不足,再加上胯下的乌云盖雪着实凶悍,背上主人搏杀,它也没有闲着,得空便对着大红马张嘴便咬,撩蹶子便踢,让大红马相当的畏惧,几相加起来,云昭居然与红娘子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好了!”红娘子一刀迫开云昭,“云昭,你过关了,不用再斗了,如果你手里拿得是易水寒,我早就输了!”长时间的缠斗,让红娘子微微有些气喘,一张脸上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之下的大眼睛里透露出分外的欣喜。

    “多谢妙妙,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云昭抱拳道。

    “早就说了,谢什么!”红娘子嗔怪地道:“我不辛苦,你辛苦倒是真的,身上的伤都好了吧?”

    “好了,这点皮肉伤,算不了什么!”云昭圈转马头,与红娘子并马而行,不过大红马很是自觉地往旁边让了两步,与乌云盖雪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明天,我们再练些别的东西!”红娘子道。

    “还有什么?”云昭奇道。

    “有,很多呢,主要便是战场上的生存技巧,云昭,你没有参加过大规模的战斗,不知道在这种战斗之中,个人武力再高,也没有多少施展的余地,所以,提高在战场搏杀之上的生存技巧,那是必不可少的。”红娘子道。“你要作好准备,可能又要挨打吃亏了!”

    “这个没问题,我扛得住。”云昭大声道。

    回到住处,坐在床沿上,云昭脱下衣服,身上的伤痕仍然没有完全消散,一条条纵横来去的伤痕让人触目心惊。从枕边拉出红娘子从云家村带出来的那个包袱,每天晚上,他总要好好地看上一阵才会睡去。

    包袱里没有几样东西,一个小口袋,里面装着二十来两散碎的略带黑色的碎银,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原来准备给柔娘打一套银首饰,不过没有用,想不到现在成了母亲唯一留给自己的念想了。一个木盒子,这是柔娘的首饰盒,里面装着柔娘结婚那天带在头上的银簪子,一对耳环,一双绞丝银镯,还有为未来儿子准备的百家锁。另外,便只有两件自己的单衣了。

    将这些东西紧紧地捂在胸口,云昭低下头,闭着眼,喃喃地道:“娘,我会为你报仇的,柔娘,我一定能找到你。”

    大帐之外的阴影之中,红娘子伫足不前,侧耳倾听着帐内传来低微的啜泣声,她神色亦是黯然,沉默半晌悄然离去。

    翌日清晨,云昭精神抖擞地骑着乌云盖雪,出现在荒漠之上,片刻之后,红娘子也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云昭瞠目结舌的是,红娘子这一次不是一个人,在她的身后,三眼虎,燕小乙等浩浩荡荡,居然跟着十数骑人马。

    “云昭,我们开始吗?”红娘子大声叫道。

    虽然不知道今天到底要干什么,但云昭仍然大声道:“好!”心道,这是要群殴自己吗,一个红娘子便与自己旗鼓相当,再加上三眼虎,今天果真是又要挨揍了。

    三眼虎不怀好意地嘿嘿笑着,一只手在马鞍边的皮袋里掏来掏去,“云昭,今天有你好受的,好生受用吧!”

    “云昭,你策马突击,我们这里会向前投掷各种东西,你就当是箭吧,挨着一下,便算你输了!”红娘子笑道。

    “好!”云昭圈马离开众人数百米的距离,拔出了木刀,大叫道,“我来了!”一夹马腹,乌云盖雪陡地发力,向着众人冲来。

    这边一声呐喊,十数匹马骤然飞散,每一个人手中都握了一团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也是纷纷奔向云昭。

    “中招!”三眼虎一声大叫,手中黑乎首的东西率先飞向云昭。几乎在此同时,十数骑马匪手中的东西都飞向了云昭。

    挥舞着手中的木刀,击向飞来的暗器,同时身子在马上左躲右闪,云昭飞速地向着众人突击。木刀起处,一名马匪大叫一声,已是被一刀劈在胯上,掉下马来。

    云昭左冲右突,十数名马匪尽量地保持着与他的距离,不停地向他投掷着暗器,不时有人被云昭击下马来。

    “看我的!”三眼虎觑准空当,手里的东西脱手飞出,恰好此时云昭劈倒一个马匪,刚好转过身来,卟的一声,三眼虎扔出来的东西正中面门,溅了一脸,一股恶臭传来,马粪!云昭伸手抹去脸上的糊糊,对面的三眼虎笑得打跌。

    “你输了!”远处观战的红娘子驰进,“云昭,你输了!”突然鼻子里闻到臭味,“什么东西?”

    云昭哭笑不得地在脸上又摸了一把,将满手的糊糊递到红娘子眼前,“马粪!”

    红娘子大怒,霍地转头,“三眼虎!”

    三眼虎大惊失色,圈转马头,打马便逃!

    “你给我站住!”红娘子纵马急追,“三眼虎,我扒了你的皮!”

    “救命啊!”三眼虎惨叫着飞马狂奔,“老当家,救命啊,红姑娘要杀人啦!”

    看着一前一后狂奔而去的三眼虎与红娘子,云昭不由放声大笑起来,在他身后,一群马匪也快活地笑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生擒

    又是一个艳阳天,数十人驱策着战马,在荒原之上战成一团,这是一场人数悬殊的对决,一方只有一人,另一方却有数十人之多。云昭骑在乌云踏雪背上,挥舞着木刀,左冲右突,不但要应付随时快马扑上来木刀乱劈的对手,还得提防自己一旦突出去,便会迎头飞来的各色暗器,这一次还加上了取下箭头的羽箭,虽说没了箭头,但强弓射出来,一旦命中,那叫一个疼啊!

    “杀!”一声暴喝,乌云踏雪灵巧地从两马战马之中间不容发地冲过,木刀左劈右削,两人又被击下马去,狼狈地退出了战场。

    利用乌云踏雪的速度,云昭将围攻的诸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较散,这样便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去各个击破,至于那些暗器,如今已很难威胁到他了。

    随着乌云踏雪犹如一道黑烟在草原之上掠过,越来越多的马匪坠下马来。

    三眼虎偷偷摸摸地从鞍旁边袋之中掏出一砣东西,握在手中,正要扬手掷出,云昭却已是冲着他直奔而来,乌云踏雪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三眼虎还没有来得及拨转马头,云昭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杀!”云昭大喝一声,扬起了木刀。

    “停!”三眼虎忽地大叫一声。

    扬起的木刀凝在了半空,“怎么哪,虎爷?”云昭睁大眼睛问道。

    三眼虎一扬手,卟的一声,一砣东西又打在了云昭的脸上,看着那砣黑绿交加的玩意儿在云昭脸上开花,三眼虎大笑着纵马奔开,“云昭,这是虎爷又教你的一招,面对着敌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千万别听他啰嗦,先一刀砍翻罗,哈哈哈!”

    “又是马粪!”云昭大怒,纵马急追上去,“你还有点新意没有?”

    “这可是你那头大黑骡子拉的,怎么样,味不错吧?哈哈哈,爷从今天起,就不用给你刷马啦!”三眼虎狂笑着。

    笑着笑着,三眼虎便笑不出来了,身后清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扭头一看,云昭挥舞着木刀已经追了上来,而在他身后,其它的同伴已经勒停了马匹,正哈哈大笑地看着云昭迅速地逼近三眼虎。

    三眼虎大惊失色,“你们太没义气啦!啊哟!”却是云昭马快,迫近他身边,一刀便砍了过来,险险避过云昭这一刀,三眼虎抽出腰里插着的一柄木刀,转马便奔着云昭而来,“好小子,让虎爷教训教训你,虎爷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来得好!”云昭双眼发亮,两人旋即恶斗在一起,而在远处,更多的马匪汇聚起来,鼓噪着替两人打油助威。

    “虎爷,加把劲,把云昭捶下来!”

    “哎呀呀,差一点点啊!”

    燕小乙也在那里拍着马鞍狂叫,一大群人中,倒没有一个人是支持云昭的,这也很正常,三眼虎是他的老伙计了,而且这些天来他们陪着云昭练习,身上可是没少吃云昭的木刀,现在三眼虎与云昭可是正儿八板地打了起来,与训练那可大不一样。云昭纵然在训练之中表现出了很高的水平,但真正打起来,能发挥多少还难说,虎爷那可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将,经验丰富之极。

    燕小乙狂叫了几声,忽地觉得右侧有些发冷,转脸看时,却见红娘子正狠狠地瞪着他,正在狂叫虎爷加把劲的他立马将后几个字蹩了回去,转而满脸欢容地大叫,“云昭加把劲啊,把虎爷干下去。”

    燕小乙附近的马匪们诧异地看向他,却见燕小乙一边大叫,手指头却悄悄地点着右边的红娘子,恍然间便明白了,于是又有人加入了进来,片刻之后,云昭加把劲把虎爷干下去的叫嚣声便响彻荒漠。

    三眼虎这叫一个气苦啊,老子人缘这么差么?一个失神,手中的木刀便被云昭砸飞,拨马要逃,胯下的战马那里比得过乌云踏雪的速度,瞬间便被云昭追上,唰地一刀劈向三眼虎。

    “我操!”三眼虎不由闭上眼睛,预感的疼痛没有传来,整个人都是腾空而起,睁眼看时,却是云昭抓信了自己的腰带,生生地将自己从马上拖了起来。

    将三眼虎摁在自己的马上,云昭打马奔了回来,笑嘻嘻地将三眼虎向地上一丢,落地瞬间,三眼虎双手一撑,一挺腰已是站了起来。

    “虎爷还好吧?”

    “虎爷滋味如何?”

    一群马匪大笑着看向三眼虎,三眼虎戟指着他们痛骂道:“一群没良心的小崽子,我记住你们了,等着吧,虎爷会让你们难受的。”

    一群马匪讪讪地转头看向他方,在三眼虎的威胁与红娘子的威胁之间,他们毫无疑问会选择倒向红娘子,这是没的说的。

    红娘子笑盈盈地看着云昭,三眼虎不住地痛骂着他不讲义气的伙伴,便在这时,远处一匹快马奔来,“红姑娘,虎爷,老当家的招大家马上回去!”

    “出什么事了?”红娘子问道。

    “红姑娘,哨探回来报告,在离我们鹰嘴岩数十里的地方,发现了地斤泽的蒙人马匪,与我们的哨探起了冲突,我们人少,吃了点亏,老当家的召大家回去议事呢!”

    “走!”红娘子拨转马头,“回去!”

    三眼虎一跃上马,一边追赶红娘子,一边痛骂道:“地斤泽那群蛮子活得不耐烦了吧,几年前还没有被我们杀够,又送上门来了?”

    鹰嘴岩里,云昭第一次随着众人踏进了那顶巨大的帐蓬,沈风坐在正中间,在他的身后,是一副巨大的荒漠地图,上面星星点点地标注着许多标志。

    “沈叔!”红娘子走了上去,“情况怎么样,我们伤了几个兄弟?”

    “死了两个,伤了三个!”沈风淡淡地道,“逃回来的弟兄说,是地斤泽的黄胡子的手下,大约有数十骑。”

    “数十骑便来我们家门口撒野?”三眼虎大怒,“老当家的,我带人去平了他们!”

    “等一下!”沈风抬手拦住他,“慌什么,他们既然来了,而且又伤了我们的人,还想平安活着回去么?”说这几句话时,沈风抬起的脸上充满了自信与不屑,这一瞬间,云昭才觉得眼前这个沈风才是真正的鹰嘴岩的大当家,而以前,自己看到的却只是一邻家老者。

第五十章:灭了他

    沈风看着房内的众人,缓缓地道:“我只是在想,黄胡子几年前挑衅我们,被我们杀得大败亏输,这几年以来,一直老老实实从不来招惹我们,甚至看到我们鹰嘴岩的大旗便会望风而遁,这一次,他是吃了什么胆子,居然敢派人到我门上来显摆?”

    “这几年来,地斤泽虽然不来惹我们,但却一直在不停地扩张势力,大漠上的马匪有不少给他们收复了,再加上从去年到今年,大漠蒙族内乱不至,不少人在争夺王位的斗争中失败而流亡逃窜,这也直接导致了黄胡子实力大张,我想,黄胡子是不是认为他已经有能力挑战我们了。”红娘子道。

    嘿嘿,沈风冷笑两声,“我鹰嘴岩被世人称作是马匪,但我们从头到尾,便是一支军队,黄胡子人数再多,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焉能是我敌手,也好,既然他打上门来,我们便再给他一个好好地教训,这一次,可不是击败了他就可了,我要让他成为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三眼虎眼睛一亮,“大当家的,是不是要抢了他的地斤泽?”

    沈风点点头,笑道:“正是,地斤泽是好地方啊,黄胡子占了那里,可惜了的,不妨将那里作为我们的一个分寨。”

    “云昭,你还不太了解大漠的情况,过来看看这张图。”云昭招呼道:“你来瞧瞧,这是流贯荒漠的阿古拉斯河,这是大漠的生命河,正因为有了它,才有了蒙族,所以在这条河的两岸地区,聚集着蒙人的大部落,几乎所有的蒙人部族都聚集在这条河的沿岸,所以,这些地方便是我们的禁区,马匪是没有能力再这些地方立足的。”沈风道。

    云昭看着贯穿了整个大漠的这条绿线,点点头,“我明白,这个区域也是大漠最为富庶的地方。”

    沈风指点着荒漠上的另外一些星星点点的绿意,“这些地方,是这些年来我们探明的荒漠之中的绿州,有的有人居住,当然,大多数都是马匪,有的地方还没有人。”

    云昭一惊,“这么多马匪?”

    沈风哈哈一笑,“当然,不过这其中有实力的没有几家,其中有些离我们太远,也不需要太过于关注,离我们最近的,又有实力与我们叫板的,便只有这里,地斤泽。”

    “地斤泽聚集着超过三千人的马匪,首领叫阿尔布古,因为有一把浓密的黄胡子,所以我们都叫他黄胡子。这个人凶悍善战,又无恶不作,是距离我们大越最近的一股蒙人马匪。对我们大越边民烧杀抢掠的事情大都便是他们干的。”沈风说道,却没有注意云昭听到这话之后,眼中突地闪过道道凶光,两只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捏紧。

    “阿尔布古实力强劲,经常被一些蒙人部落雇佣打仗,谁出的钱多便为谁干,毫无信用可讲,久而久之,在大漠之上便臭名昭著了,前几年,他想打鹰嘴岩的注意,被我们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这才老实了,没想到这几年的休养生息,他又喘过气来了,这一次既然他找上了门,我们便不再客气,灭了他,夺了地斤泽,我们便又有了一个基地。”

    “三眼虎,你带人去,灭了他的这股前哨,记住,给我抓几个活口回来。”沈风道。

    “好嘞,大当家的!”三眼虎快活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我也去!”云昭大声说道。“我去给虎爷帮忙。”

    三眼虎一楞,转身看着沈风,沈风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云昭也去。”

    红娘子向前一步,“沈叔……”

    沈风摆摆手,“你不必说了,几十个人而已,如果鹰嘴岩二当家的也去,岂不是太瞧得起他们了,你在家呆着,我们接着商讨怎么去打地斤泽,阿尔布古手下人马比我们还多,我们得商议一个妥善的办法,不打则已,一打便要摧枯拉朽地将他们拿下。”

    红娘子无奈地点点头,“是!”转身看着云昭,“你,小心一些!”

    云昭笑道:“放心吧!”

    “三眼虎!”红娘子又看向三眼虎。

    三眼虎会意地一笑,“红姑娘放心,我理会得!”红娘子这是要三眼虎照顾一下云昭,必竟,这是云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看着两人出门,沈风笑道:“妙妙,雏鹰只有放他自己去翱翔天地,才有可能真正成为雄鹰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更何况,以云昭现在的本领,区区几十个马匪,能奈他何?”

    红娘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所谓关心则乱,便是这个道理了。

    一百余骑鹰嘴岩马匪顷刻之间便集结在了一起,平时在一起嘻嘻哈哈不觉得,但现在,云昭看着他们的挺拔的身影,却感受到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气势,那是一股杀气,百余骑集中一起,以前的随意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然。

    三眼虎翻身上马,对身边的云昭道:“跟着我!”

    云昭知道,自己打仗完全还是一个门外汉,点点头,“我知道!”

    一百余骑奔下鹰嘴岩,自杀虎口一路奔出,向着哨探发现地斤泽马贼的地方驶去。

    马车沿着官道向前疾驰,几名身材壮实的带刀护卫护持在两侧,最前面的一匹马上,是一个身材瘦小,蓄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

    他叫索文海,是邬思远的下属,邬思远一时脱下开身,便由他带人护送这辆马车里的人回到京城,将马车里的这个女人交给大王爷。索文海很紧张,因为邬思远在临走的时候对他说,如果这个女人在路上少了一根毫毛,那他就可以自己打个地方抹脖子了。

    这让他战战兢兢,从卢城往京城,一路近三千里地,谁敢保证不出一点差错呢?好在邬思远给了他一块大王爷府的令牌,这让他沿途之上可以驻留官驿,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这声令牌调集一百人以下的地方驻军。

    但这个女人太不省心了。索文海是在潭州从邬思远手中接过护送个女人的任务的,对于马车里的女人身份并不清楚,也不知道来历,但只消看这个女人的反应,索文海便知道来路不正,因为只要这个女人是清醒的时候,便是大哭大闹,寻死觅活,一连几次,让索文海都惊出了几身冷汗,最后没有办法,他使用令牌从一个县的女监里调出了几个身材壮实的专管女犯人的妇人,这才将马车里的这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

    但问题是,这个女人是闹腾不起来了,但却不吃不喝,每天便靠着硬灌一些流食来维持,看着这个女人日渐消瘦,索文海想起邬思远的话,不由寒毛倒竖,自己贴钱购了一些人参,每日煎了汤灌着她喝下去,以免人还未到京城,便已经瘦脱了形。

    “这他妈真是一趟苦差事!”索文海不无抱怨,这一路之上两个多月的时间,马车里的女人倒是没瘦了,也不闹腾了,但索文海却是瘦了一大圈,荷包也瘪了,幸亏,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否则,自己非破产不可。

第五十一章:四爷

    柔娘软软地躺在马车里,这些日子以来,泪也哭干了,浑身的力气也都没了,两个壮硕的妇人一左一右夹着她,只消稍有动作,她们便会紧张起来,自己连寻死的机会也找不到。

    那一夜,犹如梦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只要一闭眼,眼前便是狞笑着的歹人提着雪亮的钢刀走进来,婆婆挡在自己的前面,然后那刀便没有丝毫犹豫地插进了婆婆的胸前,自己的身上溅满了婆婆的鲜血,她听到了云昭急切的喊叫声,但那是她最后的知觉。

    醒来之后,自己便身处在这辆马车之中,一路疾驰,不知驶向何方,但柔娘知道,自己正在一路向南,因为她听到了路人的口音在不停地变化着,每天送进马车里来的饭食也与北边大不相同,一天天的偏淡,偏甜。

    但最让柔娘不解的是,每到晚上住宿的时候,住的居然都是官家的驿站,而每到这个时候,那两个壮妇也不知使用了些什么手段,自己浑身发软,口不能言,只能任由他们摆布着送进房中,这种日子,当真生不如死。

    路也越走越好了,从开始的无比颠簸,到现在平稳直极,道路状况是越来越好了,天气也是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了,柔娘不知道这些人会将自己送到什么地方去?但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有力气,便一定会跑回去,云昭一定还活着,他那么壮实,那么有本事,怎么会有意外呢?那么多的猛兽都被云大哥杀了,那些坏人一定跑不了。柔娘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可是自己不见了,云大哥在那里去找自己呢?

    车外,索文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已经可以看到远处上京城巍峨的城楼了,自己这一趟差事总算是可以结束了,将人往大王府一交,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找个地方去放松放松,这一路行来,自己比谁都累,不仅是身体累,心也累。

    心情大好的他甚至走到了车窗边,对着车内道:“姑娘,我们马上就要到地头了,这里是上京,我们大越的京城,比起边疆,那可不能同日而语,其繁华之处,是你难以想象的,有朝一日姑娘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索某这一路的精心服伺啊!”

    柔娘心里大惊,原来自己竟然到了大越的京城上京,这里距着卢城足足有近三千里地,以往自己也只听爹爹说起过,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来这种地方,一时之间,内心里惶乱无比,自己竟然走了这么远,云大哥可怎么找自己,他怎么可能想到自己竟然到了数千里之外?

    心中彷然无计,眼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我要回家!”她哭了起来。

    索元海觉得有必要劝劝这个姑娘,伸手敲敲窗,里面的壮妇拉开车窗,索元海精瘦的脸庞从车窗外探了进来。

    “姑娘,你知道你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吗?”他眉飞色舞,“是大王爷府,你知道大王爷是什么人吗?那可是当今皇上的长子,是最有希望将来登上我们大越皇位的人,一入大王爷府,你可是身价百倍呀,如果运气好,能得到大王爷的宠爱,那假以时日,我们这些人都要跪在你的面前向你行礼的,你说说,这样的好事,你那里去寻,一般人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好事呢,你说是不?”

    “我不要进大王爷府,我要回家!”对于大王子是什么人,柔娘没有什么感觉,索元海愈是这样说,他便愈害怕,父亲曾说过,候门深似海,这个大王爷比起什么候门,身份更高,自己如果真进了这种地方,那只怕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自己的云大哥了。

    看到柔娘油盐不进,索元海耸耸肩,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恐怕只有到了大王爷府,见了那等排场,那等奢华,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堂了吧,只怕那时候,想赶都赶不走了吧?

    “姑娘啊,你现在哭哭啼啼,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好了,不要哭了,真进了大王爷府,你还这么哭啼的话,惹得那些大人物不高兴了,你可真就惨了!”索元海道。挥手命令壮妇关上车窗,摧促着马车快些走,早一步到京城,早一步交差完事。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让路让路的呼喝之声不时传来,索元海回过头来,一看来者的旗仗,身子一抖,赶紧道:“快,将马车赶到路边,让后面的人先过去。”

    一行人让到路边,停了下来。

    先是数十骑盔甲鲜明的骑士策马而过,随后便是数辆马车紧随而来,在马车的边上,一个金袍玉带,头带王冠的年青人骑在一匹纯白的高头大马上,伴随着马车缓缓而来。

    “四王子!”索元海心中一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四王子,看他们的架式,大概是四王子陪着家眷去郊外踏青而回。

    四王子李逍,时年二十八岁,在皇帝陛下十二个儿子之中,是极有能力的一个人,现在主管着户部与刑部,是索元海所效力的大王子李鉴最强有力的竟争对手。亦是最有可能与大王子争夺那把椅子之人。大王子李鉴今年三十六岁,主管着兵部与工部。两人都是皇帝面前第一得用之人,也各有班底,在朝堂之中各有一大批人拥护,随着皇帝陛下身体情况每况愈下,现在这种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索元海低着头,不敢仰视,虽然在外面,他威风八面,不少地方官员对他是巴结不已,但对于这些人来说,他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而已。一言便可决自己生死。

    李逍的心情不太好,这主要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在与大哥的竞争之中落了下风,先是户部的财政收入连年下降,国家财政捉襟见肘,寅吃卯粮,让父皇是相当不悦,接着便是与自己亲厚的副相王霖被大哥抓住了一个把柄,被迫出外,一连串的打击让他有些消沉。朝中势力本就是此涨彼消,自己连接着吃挂落,便有些墙头草摇摆起来,就这一段时间,便有好几个原先偏向自己的朝中大臣倒向了大哥。

    心情不好的他带着王妃与家人去郊外踏青,借此来冲散一下心中的郁闷,同时也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对策,户部积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而王霖自己本身的确持身不正,这才让人抓住了把柄,这两件事,都是无可挽回的,但想要挽回局,倒也不仅仅是做出什么成绩来,只要能抓住大哥的什么把柄,一样可以扳回一局来。

    想着心事,李逍有些神不守舍,但大哥一向城府极深,做事也是小心谨慎,想要抓住什么错处,倒还真是一件难事。

    但李逍不相信大哥便是干净的,实则上,在他们这个位置上,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是干净的,问题是,自己从那里下手?

    李逍出神地想着,眼角忽地掠过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不由一怔,勒停了马匹,转头看向那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索文海?”他疑惑的叫了起来,这不是大哥家的一个管事么?自己曾经在大哥家见过这么一个人。

第五十二章:好机会

    索文海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四王子记忆这么好,自己只不过见过他一面,他居然就认得了自己,而且记得了自己的名字。

    已经被叫破形藏,在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那就是大不敬了,索文海抬起头来时,脸上已满是笑容,急走几步到了四王子李逍的马前,深深地弯腰,陪着笑脸道:“四爷,小的索文海给您见礼了!”

    李逍一只手按在马鞍之上,俯下身来,笑道:“我还道我认差了,没想到果然是你,怎么,见到你家四爷也不上来行礼,缩着头躲在一边是什么道理?”

    索文海脸上冒出汗来,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陪笑着道:“四爷,小人本想给你见礼来着,但见您带着眷属,小的这不是怕冲撞了您的车驾么?”

    李逍哈哈一笑,直起身来,“大哥的门人,总是这么伶牙俐齿,好,这理由也算说得过去,怎么,这是给我大哥办差回来了?马车里又载着什么宝贝给我大哥呢,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李逍对于邬思远,索文海这些人绝无好感,自己穷得四处打秋风,但大哥却大把大把的花钱拉拢朝臣,这些银钱便是这些人给他弄回来的,自己也曾派人暗中打探过他们银钱的来路,但却一无所获。

    索文海陪笑道:“那里,这马车里是小人的家眷,乡野村妇,不敢出来冲撞四爷。”

    李逍一听是索文海的家眷,顿时便没有了兴致,瞧着索文海这蟑头鼠目的模样,他的婆娘也好不到那里去,真要出来给自己见礼,没的恶心了自己。扬了扬马鞭,“既是如此,那就去大哥哪交差吧!”说完打马便行。

    索文海大喜,深深地弯下腰去,“小的送四爷。”

    马车之中,柔娘对外面的对话听得真切,柔娘本是冰雪聪明之人,听着外面这个叫四爷的人,话语里不无找碴儿的意思,显然与抓住自己的这些人不是一路人,心中不由一动,偷偷地看了一眼两边坐着的壮妇,两个壮妇显然也是被外面人的身份吓着了,脸色如土,身体也不住地发着抖,两眼发亮,抓着柔娘的手不由自主地便放松了,也是,两个县狱里的女狱卒,陡然见到外面身份尊贵无比的天皇贵胄,那有不激动,害怕的道理?

    鼓起全身的力气,柔娘娇小的身子猛地跃了起来,一头便撞向马车车窗,哗啦一声,车窗受这大力一撞,顿时碎裂,柔娘满头满脸的鲜血,撞得头昏眼花,鲜血流下,蒙住了眼睛,但柔娘知道,能不能脱且虎爪,便在这一刻,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柔娘放开嗓子,尖叫一声:“救命啊,救命啊!”

    李逍马队正缓缓通过,路边的行人都躬身行礼让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路上只听得清脆的马蹄声和马车车辙压过路面的吱呀声,柔娘拼尽全力的这一声尖叫,便犹如睛天霹雳一般,打响在众人的耳边,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向路边这本来不起眼的马车,车窗之上,一个满头鲜血,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在放声大叫,而旋即车里传来惊叫声,这个女子被扯了回去。

    索文海听到这一声叫时,整个人便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全身都僵了,心中大叫一声糟了,艰难地转动头颅,只盼李逍没有听到。

    但柔娘这一声如此之大,李逍岂能听不到?诧异地回过头来,恰好看到满头鲜血的柔娘被强扯了回去。

    皱起了眉头,李逍挥挥手,“看看怎么一回事?”立即便有两名卫士翻身下马,走向马车。

    索文海这才反应过来,连奔几步跑到李逍面前,“四爷,四爷,那是我的婆娘!”

    李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的婆娘?你的婆娘撞得头破血流的喊救命?这可真是奇哉怪也,索文海,莫非你在家虐待家人,这在大越刑律之中是可以入罪的,你家四爷我正好管着刑部,既然撞见了,当然得问一问。”

    索文海脸上冷汗直冒,马车门一旦打开,所有的事情便要露馅,情急之下,只能抬出大王爷李鉴来当挡箭牌,但愿四爷顾忌着皇家名声,不再追究此事,就此放过。

    卟通一声跪在地上,“四爷,四爷,我说实话,这里面的不是我的婆娘,这,这是献给大王爷的一个女子,但这女子有些不听话,四爷,我不敢说谎,这个女子是大王爷指定要的。”

    李逍心中一喜,当真是瞌睡来了,便有人送来枕头,如果这个女子不过是索文海欺男霸女抢来自己享用的,他还真没这个闲心去管,但既然是大哥费尽心思弄来的,而且看起来这个女子不是硬抢便是通过什么不地道的手段弄来的,这样现成的把柄不抓更待何时?心中笑开了花,脸上却是勃然大怒,一鞭子便抽了下去,直抽得索文海满头的鲜血,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才爬将起来,强忍着痛,还得跪在李逍面前。

    “混帐玩意儿,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大哥家一个门人罢了,打着我大哥的旗号在外为非作歹倒也罢了,居然想将帐赖在我大哥头上,我大哥何等人也,堂堂的大王子,天皇贵胄,岂会作这等事情,你这混帐,真是可恨,可杀,来人啊,将他给我绑起来,带回去!”李逍愤怒地又是几鞭子下去,抽得索文海满地乱滚,几名卫士赶过来,老鹰抓小鸡般地将索文海提了起来,四马攒蹄地捆了一个结实。

    车旁的几名卫士早已是吓得浑身发抖,跪倒在地,李逍的卫士冲上去,一个个全绑了起来,打开车门,两个壮妇浑身发抖,手里兀自还抓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柔娘。

    “将这两个泼妇一并捆了带回去,来人啊,马上回城,速速找大夫救醒这个姑娘。”李逍大手一挥,马队立即加速奔向城内,这个女子可是重要的证人,万万不能出了一点差错。

    想不到这一趟出来踏青还有这样意外的收获,李逍不由有些兴奋,这女子倒也罢了,但这一次找着机口逮了索文海,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人赃俱获,便是大哥也无话可说,索文海知道太多大哥的事情了,说不定便能从他身上打开缺口,找出攻击大哥的把柄来。

第五十三章:大爷

    上京是大越的国都所在,其巍峨壮观,繁荣昌盛自然不是外地所能比的,生在皇城下的百姓们也不可能知道在遥远的边疆,还有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人们,在他们的心中,大越是强盛而富足的。

    最能体现上京壮观景象的便要算是大越的皇宫了,庞大的宫殿群分为了两个部分,即外朝与内庭,外朝以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为中间,文华殿、武英殿作为两翼,为行使朝政的主要场所。内庭由乾清官、交泰殿、坤宁宫和东西六宫构成,为皇室的生活居住区。按四根柱为一间的传统进行计较,共有近万间之多,宫殿群由紫禁城围护,城高10米,外又围以52米宽的护城河。整座城开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南门为午门、北门为玄(神)武门,东门为东华门、西门为西华门。城的四角各建有一座角楼。每座角楼各有九梁、十八柱、七十二脊,结构复杂,式样奇特,.整个建筑布局严谨规则,主次有序,.让人望之便生敬畏之感。

    而作为大越的大王子,排名第一的继承人,大王子李鉴的王府便在南门午门之外不远的朱雀大街之上,占地约有数千亩,虽然比不得皇宫的壮丽,却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比起其它的王子来说,李鉴的确是地位更高,也更得圣眷,否则也不会让他的府第占据这个地方。

    “你说什么?索文海被老四在城外抓了?”李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跪在面前禀报的一名侍卫。李鉴今年三十有六,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的身体过早地发福了,小肚已经挺了起来,身材壮实,身为天皇贵胄的他,形态言语之间,自然而然地便形成了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态,修得整整齐齐的胡须使他看起来极为老成,听到侍卫的话,两道浓眉掀起,有些不太敢相信。

    “老四明知道索文海是我府里得用的人,居然明目张胆地抓他?”李鉴冷笑着扬起头,“这是不择手段了吗?要撕破脸皮了吗?”

    “王爷,四爷抓索文海,理由是索文海拐抢良家妇女,在城外,这个女子撞破马车车窗,向四王爷求救。”侍卫抬头看了一眼李鉴,小心地道:“据现场的人说,索文海当时声称这个女子是大王爷您点名要的。”

    “混帐!”李鉴大怒,一伸手便摔了手上的价值千金的青花瓷茶碗,“我什么时候要他们给我弄女人了,我什么点名要女人了?索文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爷,我们查了这件事情的原委,这个女人是邬先生从卢城给王爷送回来的,至于为什么,因为邬先生还没有回来,我们尚不知情。”侍卫道。

    “邬思远?”李鉴一楞,邬先远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从数千里之外给自己弄一个女人回来,那是什么道理。

    “马上去查,给邬思远写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李鉴吩咐道。

    “是!”

    “另外,索文海,四弟那边是将他交给了刑部了么?”李鉴问道。

    “小人去打听了!”侍卫道:“四爷回城之后,并没有将索文海以及随行的一干人等交予刑部,而是将人带到了四爷的别院,那里戒备森严,实在无法靠拢去打探消息。”

    李鉴嘿嘿冷笑起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老四是想从索文海身上找到我的漏洞来攻击我。你先下去吧,尽量地探清消息,如果能见到索文海,那便更好。”

    “是!”侍卫躬身退了出去。

    李鉴沉思片刻,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一位书生打扮模样的中年人,“徐先生,你怎么看这事?”

    徐恩茂站了起来,在大堂之中走了几步,“王爷,正如您所说,四爷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王爷您也。这个女子是谁不重要,是不是大王爷您点名要的更不重要,一个女人的事情,即便捅到了陛下那里,又能奈您何?关键便是索文海,这些年,索文海为您办了不少事情,对王府里的很多隐情也知道得不少,四爷这段日子不顺,前些天还因为户部的事情被陛下痛骂一顿,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件事情来转移陛下的视线,而您,无疑是最好的靶子了,恰好这索文海不晓事,居然一头撞了上去,四爷那有不喜出望外的,如果索文海真地说出点什么,只怕会给我们造成大麻烦的。”

    李鉴沉吟道:“索文海是府里的老人,跟着我有年头了,忠心还是不必说的。”

    徐恩茂微微一笑道:“王爷,这种事怎么说得清楚,您也知道,四爷可不是善人,落在他手里,只怕很难守住秘密。”

    李鉴皱眉想了片刻,道:“这样吧,徐先生,这件事你来处理,尽量先派人见一见索文海,告诉他牙关紧一些,本王自然亏待不了他,但凡他有一点不忠,他的老婆儿女一个也便想活着,让他自己掂量一下。”

    “是,王爷!”徐恩茂道:“不过此事还得做两手准备,万一不行,便只能取了他的性命,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索文海是府里老人,这样做,岂不是让其它人寒心?”李鉴有些犹豫。

    “只需厚加抚恤他的家人便好了,索文海做事不慎,给大王爷您惹来这样的麻烦,死是最轻的惩戒了,王爷您厚加抚恤他的家人,更显您的仁厚之心,府里其它人自然明白。”

    “这件事你看着办吧!”李鉴挥手道。

    “另外,邬思远那边要尽快地通知,那件事先停下来吧!风险太大了。”徐恩茂道。

    “你说得不错,这半年来,我们收获很大,可以先停一段时间了!”李鉴道。“让邬思远回来,顺便将这个什么女人的事情问清楚。”

    上京城帽儿胡同,四王子李逍的别院。带着索文海一行人,李逍直接到了别院,事先请好的大夫早已等在了那里,将昏迷不醒的柔娘送进去诊治,又将索文海等关了起来之后,李逍终于消停下来,仔细地回想着今天所有的情节以及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

    “王爷!”王妃心湄走了过来。

    “您怎么不去休息一下,今天也累了吧?”李逍笑着站了起来。

    “王爷,刚刚春花为那个女子洗净了脸上的鲜血,一看那女子的面容,我可是吓了一跳。”心湄脸带惊容。

    “嗯?”李逍惊异地看向心湄。

    “索文海说这个女人是大王爷指定要的,这事看来倒是不假,那个女子竟然有八九分像极了大王爷以前的那个宠妾月儿。”心湄道。

    (刘翔又伤了,郁闷啊!真想大骂一声,你大爷的!又等了你四年啊,就这样完了?心情平复下来想想,他也不容易啊!唉,一代传奇,就此终结。今天心情注定是好不了了,求票票,大家用票票来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吧!)

第五十四章:破绽

    “月儿!”李逍惊道,“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心湄点头道:“那个月儿仗着大王子的宠爱,在府里飞扬跋扈,连大王妃都不放在眼里,以大王妃的性子,岂能容得下去,终于找了一个错处,趁着大王爷上朝的时候,在内府里将其杖杀了,为这事,大王爷与王妃两人还闹了好长时间呢!气得大王妃回娘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李逍奇道。

    心湄笑道:“王爷您忙着国家大事,自然是不屑于关注这些芝麻小事的,妾身就不同了,每次大家有空聚到一齐的时候,聊得都是这些事儿,自然便清楚得很。”

    李逍点点头,“这么说便有道理了,这个女子像极了月儿,不知在哪里被大哥的门人看见了,便想弄回来献给大哥以邀功。却不想这个女子是个性烈的,这才让我们发现了。”

    “想来便是这个道理!”心湄道。

    “四爷,那个女子醒过来了!”一个挎着药箱的老者走了过来,向李逍与湄两人行了一礼。

    “哦,辛苦先生了!”李逍笑道:“情况怎么样?那女子有没有什么危险?”

    “回王爷的话,没什么危险,这女子力气弱,这一头撞下去,却也只是些外伤罢了,稍稍有些震荡,却也不碍事。小人已经开了方子,吃几副药,自然就好了。”

    李逍点点头,“嗯,是这样啊,不过先生,这个女子关系到一件大案子,先生这段时间就住在这别院之中,一则嘛,是就近照看这女子,免得有什么意外,二来嘛,也是为了保密起见,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老者有些为难,“王爷,小人来时没有知会家人……”

    “这个不妨事!”李逍摆手道:“我让人去通知你的家人,先生在此帮本王照料这个病人,每天付给先生十两诊银如何?”

    一听每天有十两银子进项,老者不由大为欢喜,“那敢情好!”

    李逍笑着招来一个下人,“给先生安排一间静室,每日好生照料,不得怠慢。”

    “是,王爷!”那人躬身道:“先生,请!”

    看着下人引着那大夫下去,李逍却对心湄道:“左右无事,便劳烦王妃陪我一齐去问问这个女子?”

    心湄道:“王爷问案,我一个妇道人家跟着去干什么?”

    李逍微微一笑,“对方是一个女人,我一个人去问总是有些不方便,有些事我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再者,这不也算是一个传奇故事么,王妃听了,以后与那些命妇贵人公主嫔妃们在一起侃大山的时候,倒也不妨当个笑话讲与她们听听,想不到大哥倒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儿呢?那些闲得无聊的人听了,保管会泪水涟涟的。”

    心湄明白自家男人的心思,笑指着李逍道:“王爷,你呀!可真是的!”

    李逍大笑着牵着心湄向里间走去。

    柔娘已经清醒过来了,头上撞伤的地方已经被包得严严实实,也不知是什么药物,清清凉凉,虽然头有些痛,但柔娘此时却异常的清醒,“四爷,四爷,这个四爷是什么人呢?看他的气派,倒似是一个大官的。那个索文海一路之上碰到那么多官,都是熙指气使,但在这个人面前却像一条狗一般,这个人一定是个大官。也许,自己能盼着这个四爷为自己伸冤了。”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响处,两个人走了进来。

    春花上前扶起柔娘,“姑娘,四爷来看你了!”

    柔娘转头看去,先见所见那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扶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立刻争扎着爬了起来,下了床,卟嗵一声跪在地上,“青天大老爷,民妇冤枉啊!请大老爷为民女伸冤啊!”

    可怜柔娘自幼便长在偏远乡村,所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前来收税的那些捕快而已,虽然跟着父亲也读书识字,但所读亦不过是一些三字经,烈女传,那里搞得清楚眼前这人的身份,只是一个劲地称青天大老爷,反正看戏的时候,戏里面都是这么称呼的。

    李逍示意春红将柔娘扶了起来,自己则扶着心湄坐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泪水涟涟的柔娘,果然有八九分像极了那个月儿。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民女叫柔娘。”

    “家住那里?”

    “民女家在卢城外五十里的云家村!”

    “卢城?”李逍与心湄两人都是大为惊讶,卢城是大越最为偏远的城池,与蒙族占据的荒漠接壤,距大越上京足足有近三千里地,这个柔娘居然来自那么遥远的地方。但更让李逍惊心的是,大哥的门人为什么会到了卢城这个地方?

    “你,是怎么落到他们手中的?”李逍定了定神,接着问道。

    一提起此事,柔娘顿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当日的一幕一幕在眼前一一扫过,从幸福的天堂到痛苦的地狱,便只有这一天之隔。

    李逍与心湄对视一眼,也不多言,静等着柔娘发泄着心里的痛苦,半晌,柔娘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青天大老爷,民女住在卢城外的云家村,出事儿那天,正是民女成婚的日子!”柔娘定了定神,开始慢慢地讲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一柱香的时分过去了,柔娘也终于艰难地讲完了这一段往事,泣不成声地她仆倒在地,“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作主啊!”

    心湄听得泪水涟涟,“王爷,这个柔娘也太可怜了,这些人也太灭绝人性了,为了,为了讨好主子,居然做出这等灭门的事来。王爷,你可不能放过了这些歹人。”

    李逍沉默半晌,“你说,动手的那些人是蒙人,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蒙人?”

    柔娘抬起头来,“民女长在边疆,经常看到蒙人,他们的打扮着装,说话,民女都是熟悉的,所以知道这些人是蒙人。”

    “你说云家村的人都死了?”

    “民女不知道,民女还清醒的时候,听到村子里到处都是惨叫声,看到四面都是火光。后来,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落到这个索文海手中的?”

    柔娘摇头,“民女不知道。”

    李逍默然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柔娘,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我,我会查的。”

    “请大老爷为我伸冤报仇啊呀”柔娘仆倒在地连连叩头,头上顷刻之间便又渗出血来。

    “这件事情非同一般,不过你放心,我会一查到底的。”李逍示意春红扶起柔娘。向心湄示了一个眼色,两人走了出来。

    “王爷,你……”心湄刚想说话,李逍已经抬手阻止了他,“心湄,这件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为什么动手的会是蒙人呢?”李逍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要人的是大哥的门人,但动手的却是蒙人,大哥的门人凭什么指使这些蒙人?李逍抬起头来,看着天边的一道晚霞,嘴角渐渐地浮起一丝冷笑。

第五十五章:诱饵

    三眼虎郁闷之极,从鹰嘴岩里出来,在荒漠上寻摸了几天,也没有找着对方的踪迹,有时偶尔看到对方的影子,但对方一见鹰嘴岩旗帜,立马便开溜,三眼虎楞是没有找到一点机会。

    “虎爷!”云昭走到三眼虎跟前,正在用力撕扯着一只烤熟了的野兔的三眼虎嗯了一声,仍是大口地咬着兔子,似乎要将这几天的不顺全都发泄到这只野兔身上,

    “我们人多,对方是绝不会与我们接战的,看见我们就跑,甚至闻到我们的味就跑,大漠这么大,我们很难抓住他们的。”云昭道。

    三眼虎眼睛一翻,“你不说我也知道,但你让我怎么办?我还得小心这群王八蛋是不是在诱骗我们,他们的大队人马是不是藏在什么地方呢?”

    云昭道:“不若我们来一个诱敌之计?”

    “诱敌?”

    “我带几个弟兄往另一路走,也许他们看我们人少,便来打秋风也说不定。”云昭笑道。

    三眼虎瞧了他一眼,“算了吧,他们有数十骑,你带几个人去,说不定便是他们的一盘菜,有个三长两短,回去红姑娘还不得生撕了我!”

    云昭怒道:“虎爷,我又不是三岁娃娃,打不赢,我不晓得跑啊,凭乌云踏雪的速度,他们追得上我?”

    看着三眼虎似乎有些意动,又接着道:“老当家的让我们尽快地灭了这些前哨,还要抓几个活口回去,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别到时候误了老当家的大事。”

    三眼虎站了起来,“你说得也对,那这样吧,我给你十个最好的,你带着去,记住,对方如果人多的话,就跑,将他们往我们这里引。”

    “我晓得了!”云昭大喜。

    很快,以燕小乙为首的十名精悍的马匪便聚集到了云昭的身边,三眼虎走到燕小乙跟前,小声道:“云昭虽然厉害,但却是个战场菜鸟,你看着点儿,可别让他有什么差池!”

    燕小乙咧嘴一笑,“虎爷放心,保管让他一根毫毛也不少地回来。”

    一边的云昭耳尖,听到三眼虎如此不放心自己,不由心中微怒,暗道,自己非得做出个样子来给你看看,菜鸟,那个不是从菜鸟一路走过来的,莫非你三眼虎虎爷便是生而知之?

    “出发!”他恼火地大叫了一声,策马便行。

    燕小乙嘿嘿一笑,“他生气了!”

    “生气比没命好!”三眼虎不以为意,“小心,地斤泽的马匪可不是鱼腩,都是有几把刷子的。”

    地斤泽的老马匪瀚思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鱼腩,作为现在地斤泽中为数不多与鹰嘴岩交过手的老人,如今的他已今是地斤泽阿可布古手下的一员悍将,因为有着与鹰嘴岩作战的经验,所以这一次,他被派出来打前站。

    数年之前那一场荒漠之中规模极大的马匪火并,便发生在鹰嘴岩与地斤泽之中,那一战,瀚思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多少好兄弟便在那一场火并之中永远倒在了这片荒漠之上,他们的对手,同样是马匪的鹰嘴岩的敌人,给他的感觉根本就不是马匪,而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瀚思在当马匪之前也在蒙人大帐兵里当过兵,知道马匪与军队的差距。马匪凶悍,不畏死,来去如风,但最致命的弱点却是散漫,打起顺风仗来那是游刃有余,一旦战事不顺,很多的人便会打马开溜,而鹰嘴岩的马匪却不一样,数年前的那场战斗便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地斤泽汇集了大漠之上数股马匪,人数多达三千余人,而他们的对手,只有两千不到,双方在鹰嘴岩外的大漠之上整整追逐战斗了一天一夜,从开始的略占上风,到中间的相持,再到最后己部的溃散,瀚思至今难以忘怀。

    在那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却是瀚思的恶梦,白天折损了数百骑,到了晚上,先是几股小马匪率先撤走,接着便引起了整支部队的崩溃,剩余的两千余骑被鹰嘴岩的残存的一千多骑兵整整追杀上百里,从鹰嘴岩到地斤泽的路上,到处都是同伴的尸体。

    那一战让地斤泽元气大伤,直接丧失了大漠马匪魁首的地位,而鹰嘴岩则取代了这一位置,要不是鹰嘴岩马匪坚决不肯收纳蒙人马匪,这大漠之上,早就没有他们地斤泽的立足之地了。

    但也正是鹰嘴岩的这一政策,使地斤泽在随后的几年里,慢慢地恢复了元气,今年,首领阿而布古不知道为了什么,又将目光盯上了鹰嘴岩,而且这一次,首领似乎是胸有成竹。

    也许,与那个前些日子到了地斤泽的家伙有关。瀚思不认识那人,但单凭那人的衣饰,说话的口气,瀚思便明白,那人可是个大人物。

    也许,首领又与那个部族中的大人物拉上关系了。单看这几天里,源源不绝运到地斤泽的弓箭,瀚思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些铁弓铁箭,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手的,要知道,在严重缺铁的大漠,充足的箭矢储备往往便是一个部落强盛与否的标志,这个人能慷慨地给予地斤泽这么多的箭矢,来头自然很不一般。

    当然,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些箭矢的运到,也代表着地斤泽要为这个大人物做事了,看来是大漠中的贵人们要收拾鹰嘴岩了,这是好事,干掉了鹰嘴岩,在大漠之中,马匪行当里,地斤泽便又能成为第一号了。

    瀚思非常小心,在截杀了一些鹰嘴岩的游骑之后,他便发现了鹰嘴岩的大队人马出来了,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有着前些年的交战经验,瀚思怎么可能与对方正面交战,更何况对方还在人数上占优势,自己的任务只是骚扰,激怒对手,从而让对方对地斤泽展开大规模的报复性进攻则可了。

    在他的后方,首领阿尔布古与那位贵人早就设好了圈套。

    “瀚思,瀚思!”远处,一名游骑飞马奔来,“目标出现了!”

    瀚思兴奋地站了起来,“多少人?”

    “十来个人!”来人翻身下马,“看来是出来探路的,瀚思,要不要做了他们!”

    “当然做了他们!”瀚思大笑道:“我们五十来号人,一个冲刺,便将他们都吃掉了,然后再跑路,让鹰嘴岩的人在后面吃土吧!”

    “上马,准备作战!”瀚思大声喊道。一群马匪兴奋地跃上马匹,向着云昭他们前来的方向奔去。

第五十六章:初露锋芒

    “在那里!”燕小乙站在马上,看着前方滚滚烟尘,“他们来了!”跳回马上,“奶奶的,果然是捡软得捏啊,看到我们人少,就跟闻到腥味的狼一般扑来了。”

    云昭右手紧紧地抓住了马鞍旁的破军。

    对手来得极快,转眼之间,先前押黑点便在众人眼里清晰地显现出对方的身影。看到对方足足有五十余骑,燕小乙拨转马头,“弟兄们,我们走!”

    众人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见云昭两腿一夹马腹,反而迎着奔来的对方驰去,乌云踏雪起速极快,燕小乙刚刚反应过来,云昭已经向前扑出去了十数太远。

    “云昭,回来到”燕小乙大惊,扯着嗓子喊道。

    云昭恍若未闻,此时,他的脑子里只是响着沈风的话,地斤泽马匪是离大越边境最近的一股蒙人马匪,边境上屠村灭户的事情,多半就是由他们做的。多半就是他们做的,脑子里轰轰地响过这句话,云昭大叫一声,左手提起了破军,右手掂出了一根羽产,搭在了弦上。

    “日你娘哦!”燕小乙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怎么忘了云昭跟这些蒙人的深仇大恨了,先前就该看住他,看到云昭滚滚而去,燕小乙无奈地大叫一声,“列队,冲锋!”

    一拨马头,向前疾驰,身后九骑立即策马跟上,十骑排成一个小小的锋矢之形,紧追着云昭而去。

    瀚思看到对面的鹰嘴岩马匪不仅不逃,反而迎着他们冲了上来,不喜反怒,这些杂种,真是狂得没边了,今天不将你们干净利落地收拾了,以后老子在地斤泽还有得混吗?

    脚上的马刺猛叩马腹,瀚思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对面的鹰嘴岩马匪排成了锋矢阵形,这个阵形瀚思在数年之间就见过,只不过组成的人数更多,声势更为浩大而已,如果对手有三十骑左右,瀚思便会考虑撤退,但区区十骑,能有多大威力,自己这边五十余骑,淹也淹死了你,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人冲在最前面,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菜鸟,自己还远在他的射程之外,这个家伙便开始拉弓搭箭,显摆力气吗,这个距离上,你即便瞄得再准,射到老子面前来,还有个屁的威力。瀚思轻蔑地看着对手,看来鹰嘴岩这些年老家伙们不多了,这些新进的菜鸟明显没有经过战阵的考验。

    冷笑着,他加速,然后他便看到远处的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骑手松开了拉弦的手,一支羽箭破空而至。

    羽箭来得好快,刚刚还只看到一个影子,瞬间便已到了身前,听到箭杆在空中飞速转动所发出的呜呜这声,瀚思大惊失色,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在间不容发之间猛地一挫身子,整个人立时矮了一截,头上一凉,包头的头巾不翼而飞,身后发出一声惨叫,百忙之中回头一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同伴惨叫着跌下马去,那一箭正中他的面门。

    这么强的力道?瀚思脸色都白了,抬眼看去,对方的弓弦又以前拉开,呜呜之声不绝于耳,四道箭影破空而至,连珠箭!

    瀚思不是没有见过连珠箭,但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力道这么强的连珠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身边连连传来惨叫声,四名冲在前边的同伴已是翻身栽到了马下。

    这是谁?瀚思脑子里泛起这个念头?

    云昭扣弦连射五箭,破军强大的力道让他的手臂微微有些发酸,反手将破军插到马鞍边,拔也了背上的易水寒,一声暴喝,他猛地冲了上去。

    身后传来嗖嗖的箭声,那是燕小乙们开始对着对方发射,而与此同时,对面的马匪也开始射击。

    挥舞着易水寒,乌云踏雪宛如一道黑色风暴,一头冲向了对方。

    双方仅仅互射了一轮羽箭,云昭已经冲进了对方的马从之中。乌云踏雪太快了。

    “杀!”云昭眼睛都红了,易水寒借着马力,劈向冲在最前面的瀚思。

    瀚思手中的马刀抬起,同样斩向云昭,两刀一碰,嚓的一声,瀚思手中一轻,刀头已是被易水寒削去了一半,亡魂皆冒之下,瀚思猛地侧翻,整个身子都挂到了马身的另一侧,他看到刀光从马背之上掠过。对方黑色的战马一掠而过。

    一个又一个的地斤泽马匪被云昭劈下马来。

    看到云昭冲进了对方的阵心之中,燕小乙大叫道:“冲进去,接应云昭!”十人组成的锋矢阵形亦是一头撞进了对方的马从之中。

    双方交缠在一起,战马几乎已完全失去了速度,云昭嗬嗬吼叫着,手中易水寒左劈右砍,这几个月苦苦训练的成果此时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依仗着胯下乌云踏雪的灵活与强悍,手中易水寒的削铁如泥,再加上云昭本身的那种近乎野兽一般的直觉,云昭手下几乎一合之将,所过之处,地斤泽这些强悍的马匪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来。

    瀚思几乎要疯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几乎以一人之力将他的马队搅得稀巴乱,短短的一个对撞之下,对方前进的路上,自己的同伴便已倒了数个,加上先前丧生在这个家伙箭下的,竟然已有十多个同伴为一人所杀。

    “围住他,围住他,将他困住!”瀚思疯狂地大喊着。

    地斤泽的马匪不是没有想过要困住云昭,但对方的速度太快,在狭小的空间中,那匹黑色的大马仍是灵巧地跳来蹦去,游刃有余,而每当这匹大黑马换一个位置,总会一个或者两个人倒下。

    马匪们开始不自觉地避开云昭的周围,转而攻向燕小乙几人。

    云昭宛如野兽,狂吼着,一次次地挥动易水寒。

    战半持续的时间很短,仅仅不到一盏茶功夫,瀚思率领的这五十余骑便伤亡了二十余人,其它的人正如瀚思所害怕的那样,崩溃了,他们恐惧地避开云昭,然后拨马向外围逃跑。

    燕小乙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念并没有可转了,一次冲撞,他的麾下便少了三个同伴,但幸运的是,对手在这个时候意志崩散了,他们的意志被云昭野兽般的吼叫,蛮不讲理的冲杀击垮,他们开始逃了。

    而作为一名马匪,当你开始在逃跑的时候,便几乎是将性命交到了对方的手中,能不能活下来,便听天由命了。

    “杀光他们!”燕小乙怒吼着,冲了上去。

    云昭盯上了那个躲过自己一箭,随后又挡了自己一刀的家伙,这个家伙一看便知道是这伙人的头头,头头知道的事情自然要多一些,抓住他,说不定便能问出柔娘的下落。

第五十七章:口供

    等三眼虎大部人马急急赶到之时,战斗早已经结束,长达十余里的交战荒漠之上,倒处伏尸累累,无主的战马哀鸣着,在主人的尸体面前转来转去,不时用嘴去撕扯主人的衣裳,希望他还能站起来。

    燕小乙铁青着脸站在三同名伴的遗体之前,一言不发。

    “云昭呢!”三眼虎没有看到云昭,不由有些发急,问道。

    燕小乙伸手往前方一指,“去追对方的那个头目去了。”

    听到云昭没事,三眼虎松了一口气,挥手道:“去几个人接应一下!”

    “是,虎爷!”几骑从马队之中奔出,顺着燕小乙所指的方向急奔而去。

    三眼虎翻身下马,走到三个战死的同伴身前,无言一深深地弯下腰去,其它的鹰嘴岩马匪也都跃起下马来,一一走到三人面前,向死去的同伴致哀。

    “小乙!”三眼虎走到燕小乙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十一个人对五十人,全歼对手,我们只付出三人的代价,这是一场完胜,你不用自责,打仗,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今天是他们,下一次说不定就是我们。”

    燕小乙看了一眼三眼虎,“虎爷,你知道我不是为这个生气。咱们本就来干得就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行当,没人怕死,也没人指望着能寿终正寝地老死在床上,但他们本来可以不死的!”指了指已经永远不可能站起来的三个战友,“要不是云昭不听号令,他们就不会死,我们照样能全歼对手。”

    “老当家的说过,我们虽然被称作马匪,但我们要拿用大越骑兵的身份要要求自己,作战首重军纪。”燕小乙恨恨地道。

    三眼虎沉默片刻,“云昭先前不过是个猎户,根本不懂军纪为何物,再者他与蒙人深仇大恨,临阵冲动是可以理解的,你说得这些东西,我们以后再跟他讲。这需要一个过程。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你将这些蒙人引到了我的包围圈中,打起来,我也不能保证我们一个不死,打仗嘛,总是要死人的,这些事,等云昭回来后,你不要提,现在说了,他也听不进去,还是让老当家的跟他说吧!”

    两人说话间,远处传来急骤的马蹄声,两人抬起头来,便看见了云昭的那匹乌云盖雪,几个后去的骑兵簇拥着云昭,正向回奔来,在云昭的马鞍之上,模搁着一个蒙人。

    奔到三眼虎眼前,云昭提起瀚思,啪哒一声扔到地上,“这是他们的头头,还活着!”

    燕小乙横了他一眼,默默地走到一边,将战死的三个同伴的马牵了过来,几名马匪也走去,合力将三人的遗体抱到马上,牢牢地捆了起来。

    云昭默默地看着马匪们做完这一切,这才翻身下马,走到三人的遗体面前,没有说话,深深地弯下腰去。

    瀚思被带进了鹰嘴岩,此时的他早已是面目全非,两条手臂软软地垂在一侧,脸高高肿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是在被云昭抓住之后,云昭逼供时下的手。只可惜,云昭所问的,瀚思一件也回答不了。

    沈风盯着瀚思,半晌,才凛然道:“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咱们是同行,就不必多说废话,开门见山,你,活是别想活了,但死也有很多种死法,是干脆利落的死,还是慢慢地一点点地死上个三五天,便在你现在的表现,你有意见吗?”

    瀚思身子抖了抖,盘膝坐在地上,脸肿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却还是能听明白意思:“我选干脆利落的死!”

    “好,痛快,当然,你是这行里的老人,也知道规矩,但凡有一句谎言,你所说的都将不会被承认,阿尔布古想干什么?”沈风问道。

    “当然是夺下鹰嘴岩,这里是个风水宝地,大漠上的同行,那个不想占据这里!”瀚思道。

    “几年前还没有被打掉胆子?”沈风冷笑,“还是阿尔布古有了什么依靠?”

    瀚思勉强笑了笑,“不错,我们首领的确找到了依靠,沈风,你的好日子过不了多久了,你盘踞大漠,与我们蒙人为敌,但现在,蒙人之中出了一个英武的兀达,你迟早会被他干掉的。”

    沈风眯着眼睛,看着瀚思,“这么说,你们的首领阿而布古是投靠了兀达,去做兀达的狗了罗?”

    “去给一条狮子做看门狗,也不丢人。”瀚思道:“总好过被狮子一口吞掉。”

    “那你说说,阿布布古准备怎么干掉我?像以前那样,打上门来?”沈风笑道。

    “当然不!”瀚思道:“有一位大漠的贵人找上了我们的首领,为我们提供武器,提供支援,目的就是要消灭你,我们这一次一共出了三个小队,目的便是来你们的地盘上烧杀劫掠,惹怒你们,让你们出动去报复我们,而在地斤泽附近,那信贵人和我们的首领已经为你们准备了一个大大的圈套,只要你踏进地斤泽,便不会有回来的机会。”

    沈风吸了一口凉气,在他原来的计划之中,的确有攻打地斤泽,给阿而布古一个教训的计划。

    “你所说的这个贵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是那个部族的?”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沈大当家的,我知道的都说了,现在,你应该兑现承诺了吧!”瀚思大声道。

    沈风点点头,“小乙!”

    燕小乙大步走了上来,伸手拎了瀚思便走。瀚思亦是强悍之极,虽然马上就要给一刀斩了,却仍是大声道:“沈风,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我在阎罗殿里等着你们鹰嘴岩的好兄弟来汇合,哈哈哈!”

    接着一声惨叫,一切都清静了。燕小乙提着带血的马刀重新走了回来。

    “老当家的,现在怎么办?既然对手在地斤泽摆下了陷阱,先前我们的计划可就行不通了。”三眼虎道。

    沈风点点头,回头看着身后那张巨大的大漠地图,“瀚思有一点说得不错,兀达一统蒙族,结束了蒙族四分五裂的局面,我们的生存空间的确会缩小,以前我们在大漠如鱼得水,但往后,恐怕会艰难起来,如果兀达真的聚集大兵来打鹰嘴岩,我们只有跑路,但我们除了大漠,又无处可去。”

    “所以,地斤泽我们还是要打,不但要打,还得打出威风来,将那个什么所谓的蒙族贵人带来的人一并吃了,这样一来,我们不只是有了第二个基地,更是让兀达知道,真要吃掉我们,他要付出的代价有多么巨大。让他思量思量,值得不值得。现在兀达正在聚集力量,休养生息,只怕他真正想要的是饮马中原,耗费巨大的资源和力量来对付我们,他恐怕也不太愿意,所以,我们现在是到了展示我们肌肉的时候了。”

    “愿听大当家的号令!”厅内所有的马匪头目一齐站了起来,轰然应答。

第五十八章:什么是军队

    既然已经有了作战的决心,鹰嘴岩的众人都是斗志盎然地下去各作准备,这是一场大仗,而鹰嘴岩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打过如此大规模的仗了,这是一次倾巢而出的战斗,如不能干净利落地获胜,鹰嘴岩便将不保,他们将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家。

    云昭正准备离开,沈风叫住了他。

    “云昭,第一次参加战斗,感觉如何?”沈风笑问道。

    “兴奋!”云昭简单地道。

    “兴奋?”沈风大笑起来,“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第一次上战场,可是战战栗栗,一场仗打下来,迷迷糊糊的啥也不知道。”

    云昭道:“沈叔参加的那是成千上万人搏杀的大阵仗,我这一次参加的就是几十人的小规模冲突,那里有可比性。”

    沈风微微一笑,“你可知道小乙非常不高兴?”

    云昭低下了头,“我知道,死了三个兄弟。”

    沈风摇摇头,“不,小乙并不是为了三个兄弟的死亡而恼火,你知道吗,小乙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已经打过很多仗了,见过不少的弟兄离开他,我们本就是生死存亡在一线之间的人,生或者死,没有人看得很重。”

    云昭有些疑惑地看着沈风。

    “十一人对五十人,以三人死亡,数人负伤的代价全歼对手,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完美的胜利,但小乙仍然不高兴,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沈风问道。

    “是,是有些不解。”云昭道。

    “云昭啊,我们鹰嘴岩虽然被世人称为马匪,但我们却从不以马匪自居,而是认为自己仍然是大越的一支骑兵,当然,这支骑兵不再为那个李氏朝廷效力了,但我们仍然为大越民姓而战斗。”

    “鹰嘴岩的人马最盛时也不过两千余骑接近三千人,到现在,我们还有两千人。这一点人马,在大漠之中,别说是那些大部族啦,稍有一点规模的小部族,便能聚集起这么多的人马来,像地斤泽这样的马匪,人数更是比我们多。但是我们却在群狼环伺之中生存了下来,不但生存了下来,而且过得很好很滋润,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鹰嘴岩战斗力极其强大。”

    “不错,我们的战斗力极其强大,但你知道,我们战斗力强大的原因在哪里吗?”沈风问道。

    云昭摇头。

    “纪律!”沈风严肃地道。

    “我们是马匪,但我们比任何人都更强调纪律,因为以我们的实力,如果没有严格的战场纪律,在强敌环伺的大漠之上,我们根本没有生存下去的机会。不要小看蒙人,他们个体的战斗力是很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特别是在马上。如果我们像他们那样战斗,鹰嘴岩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依靠团队的力量,才是我们不断取得胜利的保证。”看着云昭,沈风道:“你明白了吗?”

    云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他心中,只要每个人强大,那么这支队伍就必然强大,而沈风话里的意思却不是这样,蒙人单兵能力极强,但合在一起,却比不上单兵作战不如他们的鹰嘴岩,这是什么道理?

    “中原历史源远流长,数千年来,不停地战乱使这片大陆上出现了无数伟大的军事家,这些人不断地摸索总结出了无数的作战经验,几千年下来,可以说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中原将领都受过这种系统的培训,而蒙人则不同,他们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依靠强大的机动能力和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打得赢便打,打不赢便走,与我们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作战模式,从数百年前,大漠上的蒙人开始形成一个统一的王朝之后,与中原的冲突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蒙人最强大的时候,曾聚集起过数十万骑兵南下中原。”

    云昭倒吸了一口凉气,几十万骑兵,那是一个什么概念?脑子里想像着数十万骑兵纵马奔腾的场景,他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那是中原最为危急的时候,但也是军事名将倍出的年代!”沈风闭上眼睛,沉浸于那些年代波澜壮阔的战斗之中。

    “中原险些便被他们拿下了!”沈风道:“但是在经历过初期的大败之后,中原的将领们逐渐摸索出了对付骑兵的方法,其一,便是坚城固守,消耗对手实力,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依靠着中原一座座坚城,延迟对手的进攻,将他们大批地杀死在城下。其二,便是在与对手的野战之中,以重步兵为首,士兵列成密集的阵容,中间辅以弓弩等武器,与对方进行强硬的碰撞,你能想象那个场面吗?排在最前面的步兵几乎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在骑兵的强烈冲击之下,他们就是人肉盾牌,所起的作用就是延缓对手的冲击力量,为身后的同伴创造杀敌的机会。”

    “在这种战斗过程之中,如果步兵们胆怯了,害怕了,退缩了,那对于整个军队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沈风道:“便是依靠着这种勇以牺牲的战场纪律,中原士兵们一步步扳回了劣势,一步步将蒙人从中原驱逐了出去,形成了如今双方的边境线。”

    “边境线上,历代中原政权都修起了城寨,防止蒙人死灰复燃,而蒙人在经历了这场大败之后,也是实力大损,退回大漠的他们,内部随即出了大问题,互相之间为了争夺水源,草场,而大打出手,因为他们打不进中原,而荒漠的资源又是有限的,这使他们在随后的数百年间,再也没有能力聚集起如此强大的兵力来袭扰中原,虽然边境之上磨擦不断,但那都是单个部族的袭扰,目的也就是为了抢得一点东西而已。”

    “纪律,是中原士兵战胜蒙人的保证!当将领下达前进命令之后,你哪怕知道前进一步就会失去性命,你也必须义无反顾地踏上前去,而当撤退命令下达之时,哪怕你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你只要多走一步就能斩下他的头颅,你也必须后退,因为,你的举动很可能便会造成一支部队的崩溃和失败。”

    “我明白了!”这时候,云昭终于听明白了沈风的意思。“今天白天,我没有听从小乙的命令。如果当时我服从了命令,那三个同伴便不会牺牲了。”云昭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三个人战死不是重点!”沈风欣慰地看着云昭,“重点在于对纪律的遵守与敬畏。云昭,今天你的冲动导致三个人死了,那么以后你的冲动就有可能导致成千上万的死去,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

    “我知道你心中的仇恨!”沈风拍拍他的肩膀,“但你要明白,以你个人的力量,你根本无法报仇,你只有站在一个团队之中,积合所有人的力量,才有可能最终达到你的目的。所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什么时候,要站在更高的角度上来看问题,这才是你现在最需要学习的。”

    “多谢沈叔的教诲!”云昭诚心诚意地鞠了一个躬。

    沈风笑着回身,从大案上拿起一本书,“这个给你,我手下的那些人都看不进去,他们更习惯于以前在战场上摸索出的经验,但你可以试着看一看。”

    云昭接了过来,书页泛黄,显然已经有年头了,书页之上,写着《骑兵作战方略》几个大字,“这是妙妙的爹当年在与蒙人多年作战中摸索出来的,可惜,没有完成便英年早逝了,后来,我慢慢地将其余的地方补上了,这本书送你了。好好地看看!”

五十九章:地斤泽

    第

    地斤泽,在水源缺乏的荒漠之中,这里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大片的湿地和一个不大的湖泊足以供养数千上万人的生活,荒漠之上规模最大的马匪黄胡子阿尔布古就一直盘踞在这里。地斤泽现在总人口早已超过了万人,除了三千多马匪以外,还有大量的马匪的家眷,以及掠夺而来的大越百姓,这些人当然就变成了马匪的奴隶。这些人中除了普通的农夫之外,也不乏手工精巧的各种匠人,木匠,铁匠等奴隶的地位比起普通的农夫要高上许多,至少他们还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马匪需要这些匠人的技术,因此对他们也较为优容,对于他们的家人还算客气,但普通农夫的境遇就要惨多了,用朝不保夕来形容尤为不够,也许早上出门,晚上就再也回不来了,至于他们的妻女,更是这些马匪们泄欲的工具,稍有不如意,非打即杀。

    地斤泽经过阿尔布古这些年来的经营,颇具规模,营寨耸立,比起大漠上的那些规模较小的部族也不遑多让,成排的栅栏将整个大营围了起来,四角耸立着高高的哨楼,上面安放着床弩。防卫算是比较森严的了。

    此时,在地斤泽大营中,阿尔布古正小心地陪着一个人说着话,脸上却是有些懊恼,“札木合大人,现在已经确定,我派出去的三股人马都已经被沈风给吃掉了,连我手下最得力的大将瀚思也死了。”

    札木合神色不为所动,“不过百十来人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比起歼灭沈风的结果,这点付出算得了什么!即便再多些也值得。”

    阿尔布古心头气苦,这些人对你来说的确不值什么,但对我来说,那可是肉痛的,派出去的可都是精锐啊,居然一个不拉地全被干掉了。

    看着阿尔布古拉长了脸一副不痛快的模样,札木合心中冷笑了一下,觉得有必要继续敲打一下对方了,让他得始终打起精神来,否则以后虎头蛇尾起来,不免会坏了大事。

    “黄胡子!”札木合显得很无礼,但阿尔布古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受着,形式比人强啊!

    “我想你也应当明白,以前你们之所以混得风生水起,得意非凡,跟大漠上的形式有关,王庭没有时间跟精力来理会你们,但现在,兀达大王已经整合了所有的部落,散乱的蒙人终于又捏成了一个有力的拳头,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王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样的家伙游离于外,对大王的大业不利的。”

    “阿尔布古一向对兀达大王是高山仰止,佩服异常的,那敢坏大王的大事,您也不是看到了么?您一声召唤,我便奔赴到了您的麾下?”阿尔布古陪着小心道。

    札木合没有理会对方的谄媚,接着道:“大王的第一步计划,就是要铲除所有大漠之上的陷患,我们不能容许有人在我们的家里捣乱,所以,你也好,鹰嘴岩也好,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马匪,都将不会再有生存的空间,王庭大帐兵配合各族兵马,你觉得你们有机会吗?”

    阿尔布古脸上汗水直流。

    “剿灭鹰嘴岩是第一步,你很幸运,大王对你的能力还是比较欣赏的,所以这才让我来招安你,如果这一次能在剿灭鹰嘴岩的战事中,你能立下大功,那么,大王允许你和你的部下成为一个大漠一个新的部族,直接接受大王的指挥。”札木合道。

    阿尔布古大喜,札木合开出的这份承诺可就太珍贵了,如果能单独成为一个部族,自己便将是当仁不让的族长,将开创家族匡古未有的伟业,摆脱了马匪的身份,不但是洗白了自己,而且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部队,草场以及其它数不清的好处。

    “阿尔布古誓死为大王效力!”他颤抖着声音道。

    札木合非常满意自己营造的效果和对方的反应。对于一个马匪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承诺更有吸引力的了。

    “所以,这一次的战事绝不容有失!”札木合道。

    “小人一定竭尽全力!”阿尔布古道:“只是,只是札木合大人,当我们与鹰嘴岩开战的时候,您真得能率部及时赶到吗?”

    札木合轻蔑地扫了对方一眼,“你有三千余战士,比起鹰嘴岩来,人手更多,你又有地理之便,难道还不能吃下对方?”

    阿尔布古苦着脸,“札木合大人,如果是其它的部族或者马匪,阿尔布古敢拍着胸膛向你保证,但鹰嘴岩马匪的战斗力的确强大,您也知道,数年之前,我也是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被对手击溃的,他们的战斗方式与我们蒙人大不相同。”

    札木合看着阿尔布古,虽然对方有些胆怯,但他倒是因此而高看了阿而布古一眼,明白对方的优势和自己的劣势,是成为一个优秀将领必不可少的条件,难怪这个阿尔布古前些年被沈风打得狼狈不堪,但仅仅数年时间,便又发展壮大起来,达到了现在的规模。

    “鹰嘴岩马匪脱胎于大越原卢城骑兵,他们的作战延续了这支骑兵的传统,坚韧,勇敢,不畏死,的确不是你这帮人能比的,也只有王庭的大帐兵能够灭了他们,阿尔布古,我只需要你缠住他们两个时辰而已,我率领的一千大帐兵便在百里开外隐蔽,一旦开战的信号发出,我便会急速驰来援助你,你只消缠住他们就够了。你也知道,不能再近了,鹰嘴岩马匪的哨骑放得很远,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一旦让他们发现了我们,我们就要前功进弃了。”

    在心里揣摸了一下,无论如何,两个时辰自己完全是没有问题的,阿尔布古的信心一下子足了起来,“如果只是两个时辰,我便有信心将他们死死拖住。”

    “两个时辰足够了!”札木合在心里道,剿灭了鹰嘴岩,顺手再将阿尔布古纳入麾下,然后借阿尔布古的手,将大漠里所有的马匪都收服,这不但会让大王对自己另眼相看,同样,自己所属的札儿赤兀惕部也将因此而提高实力,这些马匪单兵作战能力还是不错的,编入军队,稍加训练便可成为一支不错的力量。

    一人匆匆奔进帐内,向札木合行了一礼,“大人,他们出来了!”

    札木合霍地站了起来。

    “开始了!”

第六十章:应付

    时值五月,正是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季节,卢城愈发的兴旺的起来,随着榷场影响的扩大,越来越多的蒙人与大越商人赶到这里交易,榷场日进万金,作为卢城这主的司马瑞自也然是腰包见鼓,所有意图在这里发财的商户,不管背后有没有背景,到卢城的第一件事便要到他这里来拜码头,现官不如现管,真是得罪了他,小小地使点绊子,那损失可就大了。

    卢城军队现在也已经牢牢地掌控在司马瑞的手中,大笔的银钱洒下去,换来的自然便是手下将军们的拥戴,姚猛,丁壮,屈鲁,李健等人也一改往日的穷酸,腰包里也有了厚厚的银钱可供消耗,这让他们对司马瑞也更忠心了。

    司马瑞向来不相信什么忠义,他只相信用足够的利益将所有人都拴在自己身边。

    按理说,现在的司马瑞应当是春风得意了,但今天,他却愁眉紧锁。

    “文庄,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应付?”他看着他的谋主,奢文庄。

    天气还不是很热,但奢文庄手中却拿着一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自己修饰得极为整齐的八字须,看着司马瑞,“将军,你是指那一件事呢?”

    司马瑞苦笑,“现在还架得住几件事吗?当然是云家村灭村惨案。朝廷里派来的可是有铁榔头之称的刑部左侍郎徐威。这个人脾气硬得很,软硬不吃,落在他手里,管你是谁,他可是硬碰硬的就砸将了下来。”

    奢文庄笑眯眯地道:“管他是铁榔头还是木榔头,将军大可不必为此事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这件事说起来,我也亦是脱不了关系的。”

    “当然脱不了关系,只不过将军所担的只不过是保护边疆子民不力,导至蒙人肆虐边民,酿此惨案而已。”

    “便是这个罪名,也非同小可啊,朝廷至少可以给我一个玩忽职守或者才能不及的评价,那对我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司马瑞摇头道。

    “将军可上表请罪,将军来卢城不过半年有余,卢城边军军纪松驰,不堪一战,这半年以来,将军致务整顿军纪,提高士气,不免对蒙人扰边有些力不能及,眼下正在为此事向蒙人交涉,同时整军备战,如果蒙人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便将出兵大漠,以为报复。”奢文庄笑道。

    司马瑞先是一呆,接着两手一拍,“妙呀,这整顿军纪,提高士气,可是实打实的事,我可没有半点瞒报,相信徐威到时候也能看到,而且我说准备提兵大漠,更是以此来表明如今卢城战力雄厚,较之冯从义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朝廷如今与蒙人议和,自然不会因为这一件事便允许将军提兵大漠,但将军的意思却表达到了,朝廷便没有理由再责怪将军了。说不定还因为将军对蒙人的强硬态度而更为器重,要知道,朝廷里对蒙人可是一直是仇视的。”奢文庄笑道。“顺便还敲了冯从义一下,一箭双雕也!”

    “不错,只是我很是困惑,只不过云家村一个小村子被灭而已,以前这种事情也屡有发生,为什么这一次朝廷如此大动干戈?竟然派了刑部左侍郎下来?”

    奢文庄一笑:“无它,神仙打架而已。”

    “你是说?”司马瑞探询地看向奢文庄。

    “徐威是谁的人?”

    “四王爷!”

    “不错,四王爷可是大王爷强有力的对手,眼下四王爷在朝堂之上落了下风,好不容易抓住了大王爷的把柄,岂有不闹大之理?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否则以区区一个云家村,百来条人命,便能让四王爷如此大动干戈?在这些大人物眼中,我们也只不过是一些棋子,更遑论那些小民了。你以为四王爷当真爱民如子,非也,只不过这件事情关系到了大王爷的门人,四王爷便想从这里打开缺口而已。”

    “你是说徐威的本意并不是为了云家村一案而来!”

    “不错,徐威真正想查的是大王爷的门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卢城?而且与蒙人有了瓜葛,四王爷可不会相信大王爷的门人会当真为了一个女人而到卢城来,而且大王爷花消的巨额银钱从何而来也是四爷疑惑的问题?要知道四王爷管着户部,那可也是紧巴巴地。”

    司马瑞霍地站了起来:“那此事便可加关系重大了,要是让徐威查出个珠丝马迹来,我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奢文庄轻摇折肩,“将军不需担心,其一,如今卢城边军上下一心,徐威来查,能查出个什么?其二,大王爷岂会坐视不管,我相信,用不了两天,便又会有新消息传来,大王爷必定会在这次的调查之中掺沙子,以期与我们互相呼应。”

    “卢城边军还谈不上上下一心,至少有一个人是乐于看到我们出问题的!”司马瑞郑重地道,“我相信那个徐威一来,便可以看到这种状况,而此人是最擅于钻空子的,我们不得不妨。”

    “您是说王敏?”

    司马瑞点点头,“我们协助邬思远走私军械的事情,瞒得过旁人,只怕瞒不过王敏,至少他也知道个一鳞半爪。到时候在徐威面前搬弄是非,我们可就被动了。”

    “将军的意思是让他消失?”奢文庄霍地收起扇子。

    司马瑞摇摇头,“王敏是卢城副将,堂堂的五品将军,如果死得不明不白,我们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将军是想?”

    “我有办法让他开不了口,也不敢开口!”司马瑞想了想,忽地道。

    “如此便万无一失,只要我们妥善处理,徐威这一趟必然一无所获。将军,这一段日子,您可得叮嘱乔子方,第二营的士兵没有命令,一概不许出军营一步。”

    “对,文庄,你马上通知那些蒙人,给我滚出城去,没有我的知会,不允许他们再踏进城半步,军械和精铁的事情,暂时停下来。”

    “文庄明白了!”

    两人就一些细节问题再仔细地商讨了半天,终于确定万无一失,司马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文庄,蒙人那边还在摧促着我们出兵剿灭鹰嘴岩的沈风么?”

    “现在已经改了口风,说愿意与我们一齐出兵。”

    司马瑞大笑,“他们愿意出兵便出兵吧,我们可没有这个义务,我更愿意躲在一边捡现成的果子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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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天下介绍:

一个温顺的良民被逼上梁山之后愤怒的呐喊,一个草根从底层奋斗的漫漫征途,一段血与火,情与仇交织的多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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