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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跃马天下txt下载     跃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章:真相

    这里毕竟是征北军,既然找了军中大夫,自然便无法瞒过朴德猛与耿冲两人,万锦基还没有苏醒过来,他们两人已是联袂而来。看到万锦基的模样,两人都是眉头深锁,朴德猛还好一些,对于在征北军在江南对白莲军折刀阔斧的改编虽然知道一个影儿,但知之不深,但耿冲就不一样了,在职方司中深居高位的他对这些事情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看到万锦基突然出现在这里,心里大叫不妙,心中只是奇怪,怎么会让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他还好吧?”耿冲看着军医,问道,心中却恨不得躺在这里的家伙就此长眠不醒,那该有多好啊?

    “病得很严重。主要是长途跋涉,风寒入体,又强自撑着没有休息,到了这里,精神上突然放松,一下子便倒了下来,能不能撑得过去,就看他的运气了!”军医连连摇头。“好在此人体格甚是健壮,也许能挺来亦尚未可知,一切都看运数了吧!”

    “他是?”朴德猛一直在益州镇守益州城,并不认识万锦基。

    “他叫万锦基,白莲军大将!”耿冲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朴德猛,介绍道。

    朴德猛立时便闭上了嘴巴。

    “好了好了,你们去休息吧,野鸡命硬得很,不会就这么死的,我和三眼虎在这里守着他就够了!”红娘子挥挥手,心烦意乱地道。万锦基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这个模样,只能是白莲军出了大问题,但白莲军能出什么问题,红娘子却想不出来。一切只能等万锦基醒来之后再说了。

    “燕将军,看样子万将军一时之间也不会醒来,您和虎爷也不妨先去休息,让大夫辛苦一下,在这里照顾便好了,等他一醒来,便再去叫您!”耿冲提议道。

    “自家兄弟病成这个样子,谁还心思去休息!”三眼虎怒道:“你们去吧,我要守着我兄弟!”

    朴德猛与耿冲两人对视一眼,向红娘子抱拳一揖,双双退出了大帐。

    两人走在大营之中,军靴踩着积雪,发出嘎嘎的响声。

    “有没有办法让万锦基住口?”耿冲突然停了下来,侧脸看着朴德猛。

    “不要犯浑!”朴德猛看着耿冲,“三眼虎守在那里,此人功夫不俗,暗杀行刺是绝对行不通的,除非你发动军队,但这样还瞒得住燕将军么,再说都督也不见得愿意万锦基死,不然此人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能赶到这里来?我可不信此人有本领一路从赣州能平安无事地走到这里来?”

    “此人如果醒来……”

    “整编白莲军一事,终究是瞒不了多久的。万锦基到此,就说明现在已经木已成舟,白莲军已经改变为白莲营,全数落入我们掌控之中,即便暴光,又怕什么?燕将军纵然脾气不好,但对于这种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难道还能掀了桌子么?”

    “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朴德猛点点头,“都督已经到了卢城,万元老先生不是也赶到了卢城了么?有他们两人在,料想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前日卢城来信,都督去了云家村!”

    “这样吧,耿冲,你马上派人去卢城,将万元老先生迎来,这样当燕将军天雷大作的时候,也好作为清凉剂,免得我们两个顶雷。”朴德猛笑道。

    “说得是!”耿冲笑道,“我马上去办。这里离卢城不远,快马来去,最多一天时间万老先生便赶来了。”

    除了担心红娘子大发雷霆之外,两人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担心,必竟这军营之中,尽数是征北军士兵,有着严格的上下体系。除了吩咐军中上下各级军官遇事要及时汇报之外,两人云淡风轻地闲扯了几句,但各自回去了。在两人看来,这不算什么大事,燕将军将来是要成为征北军主母的,相对于那样的美好前景,一个区区的白莲营算得了什么。说句老实话,对于现在的白莲营的战斗力,两人都还没怎么看在眼里。

    大帐之内,又点燃了一盆炭火,显得温暖如春,随军大夫替万锦基针炙完以后,便抱着药箱坐在火盆边闭目养神,万锦基不完全脱离危险,三眼虎是不会放他走的。

    红娘子与三眼虎则坐在床远,焦虑地盯着万锦基,万锦基是鹰嘴岩老兄弟,跟着红娘子从大漠便开始一刀一枪的拼杀,不仅仅是兄弟,更是亲人,眼见着万锦基在阎王殿前门前打转,红娘子忧心如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军营之中更鼓已敲过了四通,更鼓之声惊醒了火盆边打着瞌睡的大夫,猛地抬头看见红娘子与三眼虎两人双眼布满血丝,一脸忧心的样子,大夫赶紧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替万锦基把脉。

    红娘子与三眼虎紧张地盯着他,生怕此人一张嘴,便判了万锦基的死刑。

    大夫的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将万锦基的手塞回厚厚的棉褥之中,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燕将军,他脱离生命危险了。此人的生命力当真顽强,这个样子都能挺过来,了不起,是条汉子!”

    “当真?”红娘子与三眼虎都是大喜,连声追问道。

    “没错,脉象已渐渐平稳下来了,比先前强健有力多了,显然他已经熬过了最难熬的时刻,应当没问题了,我再开一个方子,让人把药熬好了送过来,等他醒来之后喝,以后就是慢慢将养的问题了,虽然捡了一条命回来,毕竟是大伤元气。”

    “多谢多谢,大夫当真身手不凡!”三眼虎大力拍着大夫的肩膀,眉花眼笑。

    大夫苦笑:“虎爷,你快拍塌我的肩膀了,倒也不敢当虎爷的赞,这还是他自己够壮,看来他也不忍看着我被虎爷拧掉脑袋。”大夫此时心情也轻松下来,开着玩笑道。

    三眼虎大笑不已。

    大夫自去开方抓药,红娘子与三眼虎此时也都轻松下来。

    “二当家的,他的眼珠子在转!”一直盯着万锦基的三眼虎忽地大叫起来。

    红娘子一个箭步窜到床前,“野鸡,野鸡,我是二当家的,你能听见么?”

    万锦基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一条缝,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红娘子与三眼虎两个又喜又急的面容。

    万锦基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两只眼中却流下了泪水。

    “野鸡,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三眼虎心急,一看万锦基醒来,便连声问道。

    万锦基眼中的泪水流得更急,张着嘴,半晌,才看着红娘子,声音嘶哑地道:“二当家的,白莲军没有了,没有了!”

    “没有了?”红娘子和三眼虎都是大吃一惊,怎么会没有了呢?白莲军在相州虽然遭受重创,精锐损失泰半,但加上后备军队,也还有二万余人,怎么就没有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没有了?”三眼虎急道。

    “三眼虎,没看到野鸡现在这个样子吗?去,给野鸡倒一杯热水来。不要急,即便出了什么事,我们远在千里之外,亦是远水救不得近火,光急有什么用?”红娘子喝道。

    三眼虎被红娘子一喝,心中虽然着急上火,却也不敢发出来,去火盆边倒了一杯热水,扶着万锦基坐了起来,把他靠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地喂着他,连着喝了半杯热水,万锦基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看着红娘子,流着泪道:“二当家的,白莲军没有了,白莲军被云昭吞了,被他整编了,现在整个白莲军的基层军官全部都是由征北军第五营调过去的,他们将两万人的白莲军整编成了一个战营,连主将都是从第五营调过去。”

    三眼虎手一抖,半杯热水全洒在了棉褥上。

    “你说什么?”红娘子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云昭整编了白莲军?黄瑞呢,索文海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二当家的,黄瑞和索文海都投靠了征北军了!”万锦基道:“黄瑞被调到征北军第五营成了第五营的副将,索文海成了整编后的白莲营的参军。我不肯就范,他们便把我关了起来,我瞅准机会逃了出来,一路逃到了这里!”

    “万老先生呢?”三眼虎厉声道。

    “万老先生不说话,默许了这次整编,正因为万老先生这个态度,军里的鹰嘴岩老兄弟们才没有闹将起来。万老先生也被云昭收买了。”

    三眼虎转脸看着红娘子,这一次他没有跳起来,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红娘子。

    红娘子慢慢地站起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走到火盆边,缓缓地坐下,伸手拿起火钳,伸到火盆里,拨弄着火炭。哗拉一声,整个火盆却给戳翻了。

    “二当家的!”三眼虎与万锦基都担心地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扔掉火钳,红娘子看着地上四溅的火炭,低声问道。

    “从二当家与虎爷你们两人离开江南,渡江北去之后就开始了。”万锦基低低地道。

    “原来云昭一力要我过江到益州来看一看,真正的意思却是在这儿!”红娘子惨然笑道。***

第六百六十一章:伤心

    “你去过小乙那里了?你骑来的战马身上有他的骑兵营的烙印!”红娘子问道。

    “二当家的,别提小乙了,他与黄瑞他们一样,都不再是以前鹰嘴岩的那个小乙了!”万锦基愤愤地道:“我去找他,但竟然阻止我来见您,在我的坚持之下,他最后给了我两匹马,一面令牌,还说什么这是最后一次帮我了。”

    “燕小乙这个白眼狼!”三眼虎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忘了他是怎么有今天的!”

    红娘子幽幽地道:“小乙是怎么有今天的?他是跟了云昭,才有今天的,今天他是统领上万骑兵的大将,征北军如此强大,我们如何能与之相比,上次我见郝仁,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嘿嘿,三眼虎,你和野鸡跟着我,弄得现在跟流浪狗一般,心中可有些后悔?”

    三眼虎一听便急眼了:“王八犊子才后悔。燕小乙这个小白眼狼,再见到他,我非一刀活劈了他不可!”

    “胡说什么!”红娘子站了起来,“小乙给了野鸡战马,令牌,就说明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只是懂得如何选择罢了。”

    看着红娘子往外走去,三眼虎道:“二当家的,你去哪里?”

    “我出去转转。”红娘子头也不回地道。

    “二当家的,我陪你去!”三眼虎有些不放心。

    “我要你陪作甚么?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脚婆娘么?”红娘子转过头来,脸上居然带着笑容,“你担心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你陪野**,他刚刚苏醒,身体不行。我就是转转而已。”

    一掀帐帘,红娘子大步走了大帐,从温暖的大帐之中突然走出冰天雪地之中,寒风吹来,红娘子不由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冷战,脸上的笑容倏然敛去。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泪水无法抑制地流淌下来。

    斥退了上前问安的警卫,红娘子跨上自己的战马,猛力一鞭,大红马长嘶一声,四蹄生风,闪电般地掠出了大营,直投入夜色的深处。

    大红马停在远处的山梁之上,红娘子翻身下马,两腿一软,屈膝坐倒在雪地之中,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地埋在膝上,失声痛哭起来。

    云昭,为什么要这样?即便是你要改编白莲军,你犯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吗?我马上就会成为你的妻子了,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你为什么不信任我?为什么先要将我骗开,再整编收买我的手下?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就是那种不知轻重,刚愎自用的女人么?

    越想越伤心,红娘子在一片空旷之处,纵情地痛哭着,宣泄着内心的不满与伤痛。

    昨夜万锦基已经苏醒,红娘子深夜单人独骑冲出大营,朴德猛与耿冲两人都得到了消息,但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其它讯息,当红娘子在天亮之前又回到了大营,两人彻底放下心来,看来红娘子终于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其实在两人看来,这本身也算不了什么大事,红娘子拥有的将他她失去的多得多。

    按照原定计划,今天他们要继续向卢城进发与韩啸的广昌营汇合,所以天一亮,军营里吃过早饭之后,朴德猛与耿冲二人便一齐来到红娘子的中军帐,从道理上来讲,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仍是红娘子,虽然实则上,他们两人才拥有这支部队的实际指挥权。

    三眼虎怒目金刚一般地立在红娘子的大帐前,看到二人一脸轻松地走了过来,三眼虎一横身子挡在大帐之处,沉着脸瞪视着两人。

    “虎将军!”朴德猛与耿冲二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三眼虎不友好的举动两人丝毫不以为忤,朴德猛抱拳道:“我们二人是想向燕将军请示,大军什么时候拔营开拔?”

    “开拔什么开拔?”三眼虎黑着脸道:“我们二当家病了,今天不见人,她说了,今天不走了。”

    “二当家的病了?有没有请大夫过来?”朴耿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

    “不关你们事!”三眼虎抱着膀子,“今天反正是走不了了!”

    朴德猛点点头,“燕将军的身体重要,不走便不走了,反正卢城已经打下,早一天晚一天没关系,既然如此,老耿,我们就回去吧,让燕将军好好地将养身体。”

    耿冲道:“如此甚好,虎将军,请代我们向燕将军问好!”

    两人同时抱拳一揖,转身退了出去。

    走在营地中,耿冲突然笑了起来,“燕将军耍起小孩脾气了!”

    “耍耍小脾气没什么,起先我还担心她闹出更大的动静呢,嗯,这样很好,其实只要想通了,便也没什么!”朴德猛道。

    “朴将军,我突然有个想法,你说要是都督开门见山地与燕将军讨论白莲军的改编与整合,燕将军会不会同意?”耿冲突然道。

    朴德猛一愕,半晌才道:“这个事我还真没有想过,不好说。”

    “说说你的想法呗!”耿冲笑道。

    朴德猛停了下来,仔细思索了半晌,才道:“其实这事不仅仅是事关着都督与燕将军两人,耿冲,你说是这样吗?”

    “当然!”

    “都督和燕将军虽然不分彼此,但实则上,两人的部下却是两个不同的山头,代表着不同的利益。其实像都督和燕将军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之上,很多事情做起来,已经由不得他们的本心了,他们的身后,都有着一个利益集团。他们会被这个利益集团推着,身不由己的一步步向前走,就拿白莲军来说,如果燕将军不走,他们就有主心骨,他们就有可有不同意整编,因为从实际上来说,征北军强,白莲军弱,而且是全方位的强,这种情况下的合并,必然是弱的一方吃亏,燕将军的一些手下肯定会因为这次整编而失去手中的权力,你说这些人甘心吗?他们一定会撺掇着燕将军与都督讨价还价,而燕将军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点火就着,如果让这些人给绑架了,都督到时候怎么做?让步,那咱们这些人满意吗?不让步,燕将军那里怎么办?所以索性将燕将军先骗走,燕将军一走,再收买几个重要人物,整编便顺风顺水了,这事如果慢慢来,温水煮青蛙,也可以达到这个效果,但问题是,我们征北军现在是一大摊子的事,那有时间在他们身上耗费如此多的精力,自然是快刀斩乱麻,迅速整编白世莲军从而形成一定的战斗力,能让他们在江南发挥一定的作用,减轻我们将来渡江的压力。”

    听着朴德猛的话,耿冲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燕将军的脾气着实火爆!”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燕将军和那个三眼虎一般,身上都带着一股匪气,这一点,与我们征北军的高级将领可有点格格不入,朴将军,你不知道,这一次燕将军自作主张,都督府里其实是有很大议论的,都督当时气得都摔了杯子,后来还是在蒋公的劝说下才改变了主意。”

    朴德猛哼了一声,“三眼虎敢绑架我的士兵,这事儿要不是你跟我说,我还真想不到他有这么大胆,这事儿我以后还是会和他说道说道的。”

    “你算了吧!”耿冲连连摇头,“没有燕将军点头,三眼虎敢这么做?这个理儿,你现在没法讲,以后也没地儿讲去,烂在肚子里吧,那几个士兵我都重点交待过了,这件事,只能烂在他们肚子里,敢吐出一个字,我就割了他们的脑袋。”

    “说起来也真是憋气,我从军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朴德猛气哼哼地道。“所以说,白莲军一定要整编,你想这次逆袭安庆,本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做了也就罢了,貌似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透过现象看本质,要是征北军的将领都这么干,那征北军还不乱套,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也只局限于一些战术动作,大的战略方面的计划,是绝对不能偏离的。要是以后在决定性的战役里面,再这么来一下,影响了征北军军力的整体调配,那还不误了大事!”

    耿冲哈哈一笑,“就事论事,这件是特例,要是换了别人,脑袋早挂在兴灵城头了。朴将军,你是正儿八板的军人,与燕将军,三眼虎等人是不同的,在你眼中极其重要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其实算不了什么。也许他们认为这是灵活机动,而把你想象成为一个呆板的将领!”

    朴德猛连连摇头,“白莲营的军官必须换成征北军的人,原白莲军的将领不能让他们担任正职,这事儿,回去以后我得向都督进言。”

    “到时再说吧!”耿冲一摊手,“燕将军今天不走了也好,我估摸着,万元老先生今天晌午的时候就该到了,有了这尊大神,我想总能帮燕将军转过这个弯儿来。”

    “走吧!”朴德猛笑道:“既然不走了,咱还得组织士兵动一动,这大冷天的,不动动可不行。窝在大帐之中,会把士兵给窝懒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对话

    万元的到来比朴德猛和耿冲的预计要来得更晚一些,直到这一天傍晚的时候,万元一行人才出现在大营之有,朴耿二人迎出大营,但作为万元晚辈的红娘子,三眼虎两人却没有出现。

    对于这个结果,万元似乎丝毫也不意外,对于朴德猛的解释笑而不言,只是指着身后一辆全封闭的马车,道:“那里面关着司马瑞,我特地从玉门关提了他出来。”

    朴德猛会意地点点头,“来得好,这家伙也该受到惩罚了,燕将军应该很高兴看到他。”

    “妙妙在哪里?”万元单刀直入地问道。

    “万公,末将给万公引路!”朴德猛恭敬地道。

    如同拦住朴耿二人一般无二,三眼虎抱着膀子站在大帐门前,斜着眼睛看着万元,这个他曾经尊敬的长辈,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眼睛里充斥着的是被背叛的愤怒。

    不过万元可不比朴耿二人,他是与燕妙妙的父亲燕达,以及沈风同一时期的人物,是鹰嘴岩的创始人物之一,站在三眼虎面前,他的身材只及到三眼虎的脖颈,却仍然昂着头,冷冷地看着三眼虎,积威之下,三眼虎的眼睛不停地眨了起来,眼中的愤怒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安与惶恐。

    “滚开!”万元声音不高,但却极具传透力。

    三眼虎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地向旁跨了一步,让开了大帐的门。当年万元已是军官的时候,三眼虎还只是一个年纪不大,刚刚入伍的士兵,几十年来的威望,在三眼虎的心中已是根深蒂固,被万元一声断喝,立时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

    看着万元昂然掀帘而入,三眼虎又羞又恼,正想做点什么来挽回颜面,朴德猛与耿冲二人已是双双拦在了他的面前,“虎将军,万公此来,带来了一件绝佳的礼物,你可想去看一看?”朴德猛笑着道。

    “老家伙能带什么礼物来?什么礼物也不有弥补他的背叛!”三眼虎哼哼道。万元此时已进了大帐,三眼虎的胆气便又壮了起来。

    “司马瑞!”耿冲突然在一边插嘴道。

    “你说什么?”三眼虎歪着头,看向耿冲。

    “万公带来的是司马瑞!”耿冲笑眯眯地道。

    “卢城司马瑞?”三眼虎的眼睛立时瞪得溜圆。

    “当然,此人在玉门关被石敢当将军生擒活捉,这一次万公将他……喂喂,虎将军!”耿冲还没有说完,三眼虎已是撩开他的两条长腿,如飞一般地向着营门口方向奔去。

    “快跟上去,可别让这个莽撞家伙三两下便将司马瑞弄死了。都督可说过,这狗头得死在鹰嘴岩!”朴德猛道。

    “那里边?”耿冲努努嘴,有些担心地道。

    “怕什么,没看见三眼虎在万公面前就像一头温顺的小羊么?”朴德猛笑道:“我们走,让万公与燕将军好好谈谈。”

    两人拔脚向着三眼虎追去。

    万元进了大帐,帐里没有生火,与外面一样寒气逼人,红娘子盘膝坐在一块毡毯之上,垂着眼睑,没有抬头。

    万元站在大帐门口,盯着红娘子看了片刻,走了过来,一撩袍子,盘坐在红娘子的对面。

    红娘子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万元,半晌,道:“地下寒气重,你年纪大了!”

    万元呵呵一笑,“妙妙,这个时候你还关心我?行,不枉我这几十年的辛劳,你问吧,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我,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质问我,今天就咱们爷儿俩这此,有什么你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为什么?”红娘子双眼仍然红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云昭为什么要这么做,万叔,我一直以为,我与云昭,你是更疼我的,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你是在说改编白莲军一事?”万元抚着胡子,问道。“你是在愤怒于自己的军队从此归了云昭呢,还是其它的?”

    红娘子摇摇头,“我已经决定要嫁给云昭了,我的自然是他的,我只是愤怒于这种方式。一种欺骗的方式。云昭不应当这样对我。”

    万元笑了起来,“妙妙,这个世上最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其它人。甚至于是你的敌人都比你要了解你自己。我想问你,如果云昭当面向前提出要改编白莲军,将他纳入征北军体系,接受征北军指挥,你从此不再拥有他们,你会接受么?”

    红娘子沉吟片刻,“我会考虑。”

    万元双手一摊,“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红娘子怒道:“我与他成婚之后,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他的,这有什么区别么?为什么一定要改编?”

    “你错了!”万元摇摇头,“你从小在鹰嘴岩长大,鹰嘴岩虽然采取着军队的管理模式,但实在说起来,其实是沈大哥的家天下,从小你便受这种氛围的影响,你以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后来你拥有了白莲军,便理所当然的也认为这是你的,但这是不对的。”

    “这有什么不对,鹰嘴岩是沈叔一手创立,而白莲军是在我手里诞生的。”

    “这就是白莲军与征北军的差距,也是你与云昭考虑问题的不同所在。如果就这样一个问题去问云昭,他就绝对不会这样回答我。”

    “难道征北军不是云昭的么?”红娘子反问道。

    万元摇头,“云昭在征北军中拥有绝对的权威,但这不代表征北军便是他的,妙妙,征北军能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就是因为云昭从来都不认为征北军是他一个人的,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那就是,他是征北军的代言人,也正因为云昭的这个定位,使他能够团结征北军中所有的势力派别,将他们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征北军中势力派别极其复杂,你也知道,孟姚丁仇属于卢城边军,苏定方胡泽华属于安庆边军,霍震霆,姚长坤,朴德猛,万世昌属于原王好古系列,而周广益则属于原简述派别,其它一些还有高山族,益州地方派别,小乙郝仁的鹰嘴岩,征北军之间山头如此之多,但为什么会如此强大,就是云昭对这些有着清醒的认识,他是这些势力之中唯一能够平衡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站在更高的地方的人。直接点说,云昭是这些势力的代表,当云昭能够带领这些人向着他们统一的目标前进的时候,他们就能够团结在他的周围,而一旦云昭背离了他们共同的目标,那云昭便会被他们放弃,你明白这一点么?”

    红娘子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她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妙妙,就你而言呢?鹰嘴岩时相对单纯,但当你拥有白莲军时,就大不一样了,除了三眼虎,万锦基这些老兄弟之外,还有了索文海,黄瑞等其它各种怀着不同目的来到这个集体之中,他们各有各的目标,一旦发现你不能实现他们的目标,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抛弃了你,就如同索文海,黄瑞一般,索文海需要的是什么,他需要的是掀翻李氏王朝,与云昭相比,你显然远远不如,曹瑞需要荣花富贵,封妻荫子,需要青史留名,你不能给他,跟着你甚至朝不保夕,性命危在旦夕,他们自然便要另寻出路。”

    “万叔,那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你也抛弃了我?”红娘子静静地看着万元,问道。

    “我需要什么?我这一辈子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给你父亲报仇,第二件便是看到你平平安安,燕家将来子孙成群,如此而已。”

    “你也认为凭我的能力做不到这些,所以你便选择了云昭?”

    万元笑了笑,“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妙妙,这个世界,终是男人的舞台,这些事情便交给云昭去做便好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开诚公布地给我谈,而是要采用这种欺骗的手段?”红娘子不贫地道。

    “云昭担心你的脾气,不见得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而且还要考虑到,另外有一些人,会借用此事怂恿你出头,因为如此大规模的改编,不可避免地会损害很多人的利益,妙妙你行军打仗或许是一把好手,但是这种勾心斗角不免没有什么经验,一旦给人利用,便会给云昭造成很大的困挠,所以,要将你骗走。”

    红娘子垂下头,默不作声。半晌,才道:“万叔,您说我是一个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甘于寂寞的人吗?”

    “如果你爱云昭,你不必须做到这一点!”万元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不容置疑地道。

    两双眼睛对视,却是谁也没有退让半分。

    外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喧哗声,有三眼虎得意的大笑和有人的长声惨呼以及讨饶的声音,红娘子眉毛一竖,“三眼虎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不要怪他,他必定是看到了司马瑞了!”

    “司马瑞?”红娘子霍地站了起来。

    “是的,我将司马瑞给你带过来了!”万元微笑着道:“云昭特意留给你的。”***

第六百六十三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世间上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等死。更可怕的不是等死,而是明知自己会死,却不知是什么时间会死,司马瑞现在就处在这种状况之下。在玉门关,他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因为云昭明确说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虽然底下的那些狱囚不知道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大都督要如此之般,但大人物总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不是他们这些人揣泽的,于是乎在牢中死囚一般要享受的那些待遇,司马瑞是一样也没有遇到过,相反,他在狱中的生活是很受优待的。

    说实在的,人真是一个很贱的东西,越是这样,司马瑞便越是胆寒,虽然每日有酒有肉,隔三岔五还将他拉出去晒晒太阳,吹吹风,但担惊受怕的司马瑞仍是一日瘦似一日,在云昭找他谈过之后,这种恐慌更是与日俱增,身体急剧消瘦,把玉门关大牢上到牢头,下至狱卒一个个急得不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行,司马瑞那里吃得下,睡得着?最后没得办法,只能将肉啊,饭啊统统熬成粥,然后派人硬灌下去,这样才算保住了他一条命,但仍然瘦得不成人形了,往那里一站,麻杆一般,似乎风一吹便能将他吹倒。

    今日万元将他提走,玉门关上上下下如释重负,总算要将这个祖宗送走了,当下便兴冲冲地的打开牢门,那知司马瑞平时看着温顺,今日且犹如化身巨人,赖在狱中就是不走,哭天喊地,打拱求饶,满地打滚,将众人闹得厌烦了,一涌而上,五花大绑,胡乱扯了一些他的衣物,塞进嘴里,这才将他抬出牢房,交给了万元,关进一辆密封的马车,送走了这个瘟神。

    这一天,平时吝啬之极的牢头破天慌地自掏腰包,请所有的狱卒去了玉门关最好的酒楼,大搓了一顿以示庆祝。

    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但是当年沈风的头颅高悬于司马瑞的中军旗下,数千鹰嘴岩兄弟为了抢回沈风的头颅而前仆后继地向着列阵的卢城边军发起进攻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无数的兄弟倒在床弩以及各类强弓硬弩之下,这么多年过去,鹰嘴岩的老兄弟每每提起司马瑞,无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三眼虎大步奔到马车前,甚至等不及士兵打开车门,提起小钵一般大的拳头,咣当一拳,将车门打碎,一伸手,已是将里面捆得综子一般的司马瑞拖了出来。

    卡着司马瑞的脖子,将他的提到自己眼前,司马瑞惊恐的眼睛与三眼虎对个正着。

    三眼虎仰天大笑,“司马瑞,认得爷爷我是谁吗?”

    司马瑞惊恐地连连摇头,他时当真认不得三眼虎,当年他是高高在上的卢城主将,何曾认得一个小小的马匪?

    “江湖上都称呼爷爷叫三眼虎,是鹰嘴岩的好汉!”三眼虎雷霆的吼叫声震得司马瑞耳朵嗡嗡作响,前面的他没有听清,但鹰嘴岩三个字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落到这一田地,最怕听到就是这三个字,看着三眼虎愤怒的眼睛,他两眼一翻,竟然吓得昏了过去。

    “狗贼,你也有今天!”三眼虎一声痛骂,握紧拳头,一拳擂在司马瑞的小腹之上,昏迷过去的司马瑞立时便被这一拳打得痛醒了过来,虽然被绑着,但他仍然痛得上下两个半身向中间蜷缩起来,眼泪鼻涕齐飞,惨声哀嚎。

    三眼虎狞笑一声,粗壮的手臂一扬,将司马瑞抛了起来,紧跟着飞起一腿,将对方直踹得飞了出去,卟的一声,破麻袋一样跌在地上。

    “受死吧!”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司马瑞,三眼虎大吼一声,助跑几步,腾空跃起,膝盖突出,从空中重重地落了下来,这一下要是击实了,司马瑞当场便是报销。

    “虎将军不要!”有惊呼声传来,一边朴德猛和耿冲二人刚好赶到,看到这一幕,都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三眼虎二话不说,刚一见面便痛下杀手。

    耿冲飞身而起,半空中一伸手,牢牢地抱住三眼虎的腰,将他从空中拖了下来,朴德猛则是猛扑上去,一蹲身抓住司马瑞,手腕一拧,将他摔到自己身后。

    三眼虎一落地,反手一拳已是击下耿冲,耿冲嘿地一声,一伸手已是架住了对方的势大力沉含怒而发的一拳,瞬息之间,两人交手数招,三眼虎是格斗高手,但耿冲是征北军职方司大将,行军布阵,指挥大军或许欠缺能力,但单打独斗可是极为擅长,数招之间,竟然稳稳占了上风,将三眼虎逼得连连后退。

    “住手!”眼见控制住了局势,朴德猛站直了身子,喝道。

    “得罪了!”耿冲一收手,身体猛然后退,迅速摆脱了三眼虎的攻击,笑看着对方。

    三眼虎心中悚然,刚刚几招,他已明白,擒拿格斗,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个不显山来露水的家伙的对手,与他相处了这么条时间,自己竟然还一直瞧不起对手,认为对手不过尔尔,今天一交手,才知道深浅,看着对手的眼神都有些变了。自己想要战胜他,除非自己手中有弓箭,拉开距离才有可能。

    “此人与我鹰嘴岩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不能杀他?”他沉声问道。

    “我们征北军抓住了他,都督又特地将他留下来,送到这里,意味着什么,虎将军应该明白吧?我们都督说了,此人应当死在鹰嘴岩上,只有这样,才能告慰鹰嘴岩数千兄弟在天之灵,虎将军在这里便将他杀了怎么行?”朴德猛看着对方,反问道。

    “这……”三眼虎一时语塞,半晌方点点头,“小云子说得有道理!此人应当死在鹰嘴岩。”

    朴德猛和耿冲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司马瑞在那里?”远处传来一声娇喝,三人回头看时,红娘子已是急步而来。

    朴德猛将司马瑞提了起来,“燕将军!”

    红娘子盯着司马瑞,司马瑞本来就已是惊弓之鸟,吃了三眼虎一顿腾揍,此时已是神志不清,嘴歪眼斜,嘴里不停地往外冒着白沫。看着对方这副邋遢模样,红娘子不由有些作呕。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红娘子沉声问道:“司马瑞,你还认识我吗?”

    司马瑞不认识三眼虎,但大名鼎鼎的红娘子他怎么不认识?身体顿时打摆子一般抖了起来,要不是朴德猛提着他,他早已是瘫软了下去。

    “来人!”看着司马瑞这副模样,朴德猛倒担心这家伙会被生生地吓死。

    “朴将军!”几名卫兵涌了上来。

    “将这个家伙给大夫送过去,告诉他,保住他的命,现在他还不能死!”朴德猛道。

    “是,朴将军!”

    看着司马瑞被拖走,红娘子突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一无所有,当年鹰嘴岩溃散,沈风身死,而那时的司马家族对于红娘子而言,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报仇显得是那么的渺芒,正因为在大漠看不到希望,红娘子才远走中原。

    时过境迁,当年的那些似乎高不可攀的人物,如今都已被踩在脚下,但这却不是自己做到的,而时云昭。沈叔的仇算是能报了,但自己的头上还压着另外一座大山,那就是远在上京的曹氏,那是害死自己父亲并让他背上叛国大帽子的元凶,曹氏的根基远远不是司马家族所能比拟的,红娘子内心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妙妙,回卢城吧,云昭在云家村等着你,你们两个面对面,好好地沟涌一番,我想,对你们会更好!”不知什么时候,万元走到了红娘子身边,低声道。

    红娘子默默地转身向回走去。

    “妙妙!”万元叫道。“听叔一回吧!”

    红娘子回过头来,看着万元,“万叔,我想静一静,我要好好想一想,我想单独呆一阵子,明天,我带着司马瑞先回鹰嘴岩去,朴德猛!”

    “末将在!”朴德猛向前跨了一步,抱拳道。

    “带上部队,明天你们去卢城吧!”

    “燕将军你?”朴德猛犹豫地问道。

    “我说过了,我要回鹰嘴岩一趟!”红娘子断然转身,大步离去。

    “万叔,我跟二当家的回鹰嘴岩,你去不去?”三眼虎瞪着眼睛,看着万元。

    万元苦笑了一声,“我当然要去,沈老哥,燕老哥都埋在那里,都七八年了,我也想他们了,便去与他们聊一聊,喝一杯酒吧!”

    “万公,这两千骑兵您带去吧,现在关外的蒙军大股部队虽然都被消灭了,但还有不股的游骑以及一些散兵游勇仍在,你们可不能出半点岔子。”朴德猛道。

    万元点点头,“也行,反正现在一时没有战事,便让他们随我去吧。”

    “成功!”朴德猛大叫道。

    一员小将从一边跑了过来,“将军!”

    “你,带着这两千骑兵,跟着保护燕将军与万公,要是出了一点岔子,你就不用回来了!”朴德猛大声道。

    “遵命,将军!”成功大声道。

    今天很生气,因为看到一哥儿在评论区长评大论地吐槽来着,我很少去看评论的,今天就居然去看了,恼火!这已经超出了讨论作品的范畴,纯粹的人身攻击了,总得说些什么吧,很多人说云昭怎么样怎么样?是忍者神龟,我想反问你一句,你想怎么样?云昭知道柔娘背叛了自己,嫁给了李四,他能怎样?提刀冲过去,挥兵杀过去?只怕路还没走一半,便被杀成渣渣了吧!拜托,这是历史军事小说,不是玄幻,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没有一拳轰掉一座山头,一巴掌扇飞一个星球好不?他所能做的,只能是默默地增强自己的实力,没有强大的力量,你满腔血勇有个屁用?云昭非得表现得义愤填膺大吼大叫着我要报仇,我要杀李四,我要杀柔娘才能满足你?如果云昭真是这样一个人,谁会跟着他,这样的人一点成府也没有,能成大事么?某些人看书满足于单纯的感官,从来没有细想过,小说中,云昭的性格从最初到现在,已经发生了绝大的变化你都没有读出来,你说个鬼啊?你在叫嚷着要杀李四,杀柔娘,云昭想的是挖掉李家的根,那个更狠一些?

    至于柔娘,她为自己找各种理由来开脱,有错么?一个做了什么事,总会为自己找理由,难道你不是这样?

    再说了,枪手写小说,从来都不将自己代入进去,而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客观地去分析,去写每一个人的心理历程。

    最后很不满地说一声,看小说,你不满意走了就好,骂我干嘛,我又没有绑着你非看不可,你从一二十万的公众版一直看到几百万字的VIP版,不管你是看的正版还是盗版,一边看一边骂我,什么心态啊?你不喜欢我的小说,起点几十万部小说,总能找到你爽的,干嘛揪住我不放,我是该骄傲呢还是该恼火呢?一位写手,不管他写得多好或者多差,但他都是付出自己的辛勤的劳动,至少也要表示尊重吧!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感谢你花费了这么多时间打了这么多字,虽然是在骂我!

    不说了,超过一千字便要发单章,麻烦!以上这段牢骚是添头,不会收费,在这里,特别感谢那些默默支持枪手的书友,接下来,云昭的战略将会发生大的改变,征途也要进入最后的中原争霸了,我会很认真地去写。不出意外情况,每天仍是早八点晚八点两章。***

第六百六十四章:生啖

    昨日晚间又下了一场雪,虽然不大,但这个天气,落下来却不也会化去,大清早的云昭一爬起来,便提了一把扫帚替母亲的墓室打扫,吴凡和蒋旭也跟着在一边帮忙,墓园里另外的大大小小的坟墓亦由其它的士兵打扫,整个墓园之内倒是一派热闹。

    但在这一片热闹之中,一队兵马自外疾驰而来,领头的却是职方司的重要头目之一耿冲。

    坐在墓室之间的台阶之上,云昭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听着耿冲的汇报。

    “就这样?”看着耿冲,云昭问道。

    “是!”

    “妙妙没有大发脾气,没有摔东西砸场子?”云昭追问道。

    “没有!”耿冲连连摇头,“就是知道消息的当天骑马冲出了大营,在外呆了半夜,后来看起来眼睛红肿,像是大哭了一场,都督,万公不是赶过去了么?有万公在,燕将军怎么也不置于掀了桌子吧?”

    云昭搓着手,眉宇之间透露出不安,“你不了解妙妙,如果她当时当真直接掀了桌了,大吵大闹一番反而更好,这样的话,气来得快,消得自然也快,眼下这个反应,看来是真有些伤心啊,这事还真是有点棘手。”

    看着云昭有些焦燥的模样,耿冲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云昭不由恼羞成怒,瞪着眼睛冲耿冲叫嚷道。

    耿冲赶紧换拳道:“都督,都说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事其实也算不了什么,燕将军生几天气,自然也就好了,再说还有万公在一旁开解,您用不着如此焦虑的。”

    云昭皱眉想了片刻,“你说得对,这件事从根子上,我做的是有些不地道,虽然这是出于大局以及稳定方面来考虑,但对于妙妙,的确是不公平了一些!”站了起来,“我去鹰嘴岩吧,去跟她好好地道个歉,陪个礼,将此事化解开来。”

    “都督英明!”耿冲连连点头。

    “张丽华,洪安邦去了中原,郭锋那头缺少得力的人手,你呢,赶紧赶回去,协助郭锋给我将程群盯紧了,程群此人有枭雄之资,以前还有民族大义,忠君受国的想法束缚着他,但现在看来,此人已经豁出去了,突破了这道底线,这家伙就是一个极厉害的对手,这一次他准备反袭江北,正好一拳打在我的软胁之上。盯紧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要迅速地反馈回来。”云昭吩咐道。

    “是,都督!”

    “石敢当的飞天营已经到了卢州,在那里稍事修整,补充粮草之后就将进入梁州,你追上石敢当后,便随着石敢当一起过去。”

    “我明白!”

    “叮嘱姚长坤,石敢当,王强几个,程群一定要小心应府,此人麾下几个大将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都督放心,要说打起仗来,我还真看不出有谁是我们征北军的对手!”耿冲骄傲地道。

    “这种思想要不得!”云昭严肃地道:“战场之上,两军交锋只是最后的一击,很多时候,战争的胜利在战前便已经决定了,你在谋略之上落了下风,落入到敌人的算计之中,士兵的英勇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小心为上!”

    “是,末将明白了!”

    “你去吧!我今天也立即起程去鹰嘴岩。”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雪花,云昭向着大帐走去。

    “末将告辞了!”耿冲躬身礼送云昭。

    鹰嘴岩,在红娘子率领着两千骑兵重新入驻之后,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在成功的带领之下,一天的时间,已经破败不堪的鹰嘴岩便又重新涣发了生机,废墟被清走,场地被平整,哨楼再一次立起,一顶顶军用帐蓬在当年曾经的建筑物地面之上树了起来,高高的鹰嘴石上,飘扬着征北军的军旗。

    从到了鹰嘴岩开始,司马瑞便被捆在了校场的正中间,只在寒冷的夜晚,才会在他的身边点上一堆篝火,以免他被冻死,随军大夫更是随时临测着,要确保此人在行刑前还是活着的。

    红娘子原本是准备着抵达鹰嘴岩之后便杀了司马瑞,但得到消息的原鹰嘴岩的一些活着的人日夜兼程地赶向这里,特别是老窝里的那些人,倾巢而出。老窝原本是鹰嘴岩的家属生活区,生活着大量的从鹰嘴岩因为伤病而退休的马匪,当年与司马瑞一役,他们被作为人质带上了战场,最后得以生还的不足半数。

    经过七八年的休养生息,老窝里的人数又恢复了不少,当年被打散的一部分失散马匪也回到了老窝潜藏,当鹰嘴岩重新飘扬起军旗的时候,这些人闻风而动,成群结队地赶向鹰嘴岩。

    鉴于这种情况,红娘子暂缓了祭奠沈风的活动,决定再等两天,也许还会有当年的兄弟闻讯之后会赶到鹰嘴岩。

    这一耽搁,倒是让从云家村一路赶过来的云昭赶上了。

    驰马奔入杀虎口,沿着那迷宫般的道路一路直上鹰嘴岩,看着现在鹰嘴岩的盛况,恍然之间,云昭似乎回到了七八年前,自己初上鹰嘴岩一般,只到看见鹰嘴石上飘扬着的征北军军长,而不是鹰嘴岩的狼旗,这才反应过来。

    云昭亲自驾临,成功忙不迭地迎了上来,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从正式加入征北军到现在,成功还没有见过云昭。

    “末将成功叩见都督!”云昭翻身下马,将乌云踏雪丢给蒋旭,笑道:“成功,嗯,我知道你,你的父亲很了不起,虎父无犬子,好好干,前途远大!”

    “是,是,是,多谢都督夸赞!”成功忙不迭地点头,其实云昭与他的岁数差不多,但云昭说起这话来,理所当然,而成功也觉得云昭就应当这么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云昭一边走,一边问道。

    “都督来得正好,今天便是燕将军定下的杀司马瑞以祭奠沈老当家和鹰嘴岩死难兄弟的日子,原以为都督赶不上了!”

    正说着,鹰嘴岩校场已经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云昭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云昭的突然出现让鹰嘴岩校场瞬息之间安静了下来,对于校场上的这些人来说,云昭并不陌生,当年云昭曾在老窝里住了很长时间,从各地赶来的当年的马匪们对于云昭更加熟悉,他们曾与云昭并肩战斗了很长时间。

    不过现在,他们与云昭之间的地位差距实在太大,看着旗甲鲜明的征北军将士簇拥着云昭出现在校场之上,所有人都在行着注目礼。

    “妙妙!”云昭走到了红娘子身边,含笑叫道。

    “你来了!来了就好!”红娘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地点点头。“你既然来了,这个仪式就由你来主持吧!”

    云昭连连摇头,“不,还是你主持,鹰嘴岩上的事情,由你来当家,也应当由你来当家。”

    “云昭所说不错,今日只论鹰嘴岩辈份,妙妙你是鹰嘴岩二当家的,祭奠沈老哥还有鹰嘴岩数千兄弟,自然该由你来主持!”万元在一边道。

    “好吧!”红娘子看了云昭一眼,大步走向了前方。

    成功带来的两千骑兵此时已变身为警戒士兵了,手拉着手,围成了一个大园圈,将情绪高昂的人拼命地拦在外面,以免这里面有人冲进了场地中央,今天这里老老少少来了好几千口子人,几乎每一个都与司马瑞有着深仇大恨,要是不控制住局势,恐怕等不到正式开刀,司马瑞就会被人活活殴死,咬死。

    场地正中央,被捆在一根立柱之上的司马瑞肝胆俱裂,看着周围的人群,看着今日的架式,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极度的恐慌让他大小便失禁,身上臭气熏天,让看守他的几名士兵无不捂着口鼻,而对生命的留恋又让他号淘着声嘶力竭地求饶,但他那嘶哑的声音被淹没在愤怒的声讨之中,根本没有人去管他在叫嚷什么。

    马匪们自有他们一整套祭奠亡灵的仪式,一个时辰过后,终于进入到了最为关健的时刻,寸剐司马瑞。

    一名老态龙钟的行刑者带着两个徒弟稳步走了行刑台,看着司马瑞惊恐的眼睛,老者微微一笑,掏出一柄铮亮的小刀,举起身边的酒壶芦,仰脖子喝了一口,卟的一声喷在刀锋之上。

    “饶命!”司马瑞的喉咙已经喊不出来了。

    老者根本没有理会司马瑞的求饶,提起小刀,唰唰两声,已是将司马瑞额头之上两块皮轻巧地剥了下来,反搭在司马瑞的眼睛之上,遮住了他的眼睛。身后的两个徒弟三下五除二,将司马瑞剥得一干二净,提起一张鱼网般的东西,覆盖在司马瑞身上,用力一勒,网深深地勒进肉里,一块块的肉从格子中突了出来。

    观刑台上,云昭,燕妙妙,万元,三眼虎等人肃手而方,被拦在警戒区之外的人,看着马上就要到来的这一幕,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老才手起刀落,司马瑞发出一声惨呼,一小块肉轻轻巧巧地落了下来。一名徒弟一伸托盘,接住了这块肉,飞奔到场边,一扬手,将这块肉抛下人群。有人抢到了这块肉,竟然张嘴巴,便将这块肉塞到了嘴里,嚼得血水横流,边嚼边大哭道:“老大,老二,老四,今天给你报仇了,老三我正在生啖仇人血肉,你们安息吧!”

    台上,吴凡看到这一幕活吃人肉的景象,顿时胃里有些翻江倒海起来,老者下手极快,一块一块的肉块被连二接三地抛向人群,基本上下场都是一般,吴凡悄悄地后退了一步,让蒋旭宽大的背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第六百六十五章:一样的场景,不一样的心情

    寸剐,官方的名字叫凌尺,被判处凌尺之刑的人,死尽受尽千刀万剐,奇惨无比。一个高明的行刑手,能将一个人身上的肉剐得所剩无几,这个人却还有一口气吊着,没有死绝,但凡被判凌尺之人,死前必定会想千方设万计地对行刑者行贿,让行刑者在行刑过程之中不动声色地一刀干掉自己,免得受那无尽的苦楚,但今天司马瑞显然不在此列。此时,观刑的人已经能清晰地看到他裸露的内脏在蠕动着,但他却还活着。

    从开始的狂热,生啖司马瑞之肉,到现在慢慢地安静下来,现场除了沉重的呼吸之声以及旌旗招展的呼啦啦之声,再也听不到别的。

    应当说,这些人都是良善之辈,当最初的激愤消散,看着场中那个血肉模糊的骨头架子,大部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

    红娘子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云昭不动声色地跨前一步,使红娘子能够靠在自己的肩上,“算了吧,让我来送他归西吧!”云昭低声在红娘子耳边道。

    回头使了一个眼色,吴凡赶紧将云昭的破军递了上来。提着破军,云昭从吴凡手中接过一支羽箭,“破军是当年沈老当家送给我的,亦是你父亲的遗物,就让他死在破军之下吧!”

    张弓搭箭,瞄准了行刑台。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哧的一声,羽箭擦着行刑者的身体射过,夺的一声射入司马瑞垂下的脑袋,垂下的脑袋猛扬起,被生生地钉在身后的木桩之上。

    行刑的老者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云昭摆摆手,示意他退了下去。

    “砍了司马瑞的脑袋,挂在鹰嘴岩上,尸体扔到大漠上去喂狼!”云昭吩咐道。

    “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一下吧!”云昭对红娘子道,“放心,这里有我呢!”

    红娘子点点头,“我头有些疼,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去休息一下。”

    看着红娘子离去的背影,云昭微笑着走下高台,走向那些拥挤的人群,那里,有着许多他以前的熟人,战友。

    鹰嘴岩上大摆宴席,没有足够的桌椅,一张毡毯往地上一铺,大盆大盆的牛羊肉端上来,没有酒水,便煮雪为水,以水代酒,大家要的是这份喜庆,觥筹交错之间,鹰嘴岩上重现了当年的盛况。

    周旋于这些昔日的兄弟朋友之间,云昭灌了一肚子的雪水,直到夜深人静之时,才终于安静下来,即便是强健如云昭,也觉得脚步有些发虚。踩着喀吱作响的积雪来到红娘子的大帐前,却意外地看到万元站在大帐。

    “万公!”云昭叫道。

    万元没有作声,却指着远处高高的鹰嘴岩,循着万元所指的方向看去,高高的鹰嘴石上,飘扬的征北军军旗之下,坐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留给云昭的是一个孤寂单薄的背影。

    “这么大冷的天,妙妙干嘛爬到那上面去了?”云昭惊问道。

    “心里的结还没有打开!”万元摊摊手,“她是那样的心高气傲,云昭,她对你也是死心塌地,这一次,看来真是觉得受到了伤害。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儿也只能由你去解决了。”

    云昭点点头,“我明白。”

    “其实妙妙已经改了好多!”万元叹了一口气:“要是以往,她一定会暴怒,但现在,她却把什么都埋在了心底,这对于征北军是一件好事,但对于你们两,却不是什么好事了,妙妙是一个很执着的人,要让她彻底忘记一件事情,是很难的。”

    “放心吧,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别忘了,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你们的大婚,要是妙妙这口气回不过来,到时候你就尴尬了,你的婚事对于整个都督府来说,都是头等大事,一旦不能如期举行,必然会引来很多猜测,这于征北军的稳定也不是什么好事。”万元叮嘱道:“云昭,女人嘛,该哄就得哄,该骗就得骗,两人相处之时,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则性的东西,你服服软也没什么的。”

    云昭哧的一声笑了起来,“万公,这是经验之变谈么?”

    “屁的经验啊,我那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什么都不懂,只能都听我的,那像你与妙妙两人,一对人中龙凤,要命的是,你们两个都太强了,要是有一个弱些,就像我那老婆子一样,反倒什么都好说了,可惜她死得早,现在我算是安稳了下来,她的骨头现在只怕都化成灰了。”万元感慨地道。

    “对不起,万公,我冒昧了!”

    “你去吧,晚上风大,老在上面这么吹着,别冻个三长两短,现在别人去也是不行的!”推了推云昭,万元道。

    红娘子甚少让她的秀发如此肆意地披散在肩头之上,平素,她总是细心地将他辫好,然后盘在自己的头上,再用头巾紧紧地扎起来,飘扬的长发看起来是极美的,但对于一个随时都会踏上战场之上搏命的人来说,那就是障碍了。但今天,红娘子任由自己的秀发随风飘荡着。

    云昭轻轻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与红娘子一般,以手支着下巴,仰着头,看着天上那一弯若隐若现的残月。

    “那一年,我们要离开鹰嘴岩的时候,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云昭说,“那天的月亮很圆,很亮。”

    “那一天,妙妙,你说你喜欢我!”云昭侧过头,握住了红娘子冰凉的手,轻轻地揉搓着,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那冰冷的小手。

    似乎沉浸在当年美好的回忆当中,红娘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那时的我们,好年轻。觉得什么事情都不是问题,什么事情我们都能做到,八年过去了,我们长大了,变老了,终于明白,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根本无法办到的。什么都在变,云昭,你在变,我在变,鹰嘴岩也在变,你瞧瞧,连那些老窝当中的乡亲们,又有那一个没有变呢?”

    “是啊,都在变,但是妙妙,我们的感情并没有变,不是吗?”云昭伸手轻轻地将红娘子揽进怀里。嗅着发际传来的淡淡清香,在红娘子的耳边轻轻地道。

    “真得吗?云昭。”红娘子问道。

    “当然。”

    “你觉得是我喜欢你多一些,还是你喜欢我多一些?”红娘子突然问道。

    “这,这有区别吗?”云昭笑着问道。

    “当然是有区别的!”红娘子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算了,我不问这个问题了。”

    “妙妙,关于这次的白莲军改编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想得太多,当初直接跟你敞开来谈,以我们两人的感情,你一定会接受我的想法。”云昭轻轻地抚着红娘子长长的秀发,充满歉意地道。

    “算了,白莲军你已经改编了,改了便改了呗,我已经没有再想这事儿了!”红娘子摇摇头。

    “你能这样想那太好了!”云昭大喜,“万公还生怕你一直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呢!还有半个月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了,婚礼不能如期举行,那影响可就大了去了。妙妙,如今的我们不再当年了,以我们所处的位置,一举一动,就牵动着无数人心,甚至影响着时局的变化。”

    红娘子身体微微一颤。转头看着云昭的脸庞,半晌,轻声问道:“云昭,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不能问的?”云昭笑道。

    “你心里,还想着柔娘么?”红娘子盯着云昭,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和柔娘在一起十几年,要说不想那是假的,但想和想是不同的。”云昭微笑道:“妙妙,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已将柔娘彻底放下。”

    “你不恨她?”

    “曾经恨过!”云昭转过脸,看着石下繁星一般的灯火,“但现在也想开了,她一个弱女子,落到那步田地,做什么选择都不足为奇。更何况,我现在有了你呢!”

    “可是柔娘是有机会回到你身边的!”红娘子追问道。

    云昭的脸色稍稍变了变,但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平常,“十几年的时间,我和柔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我与她的感情顺利成章,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应当十分深厚,但这之间却缺少了什么,现在想来,应当是少了一份爱情应当的轰轰烈烈吧。想起和柔娘的过往,却都是一些家常里短的平常事,她与李四在一起,历经生死患难,自然可供回忆的地方多了一些。”

    红娘子沉默半晌,“那我还想问你一句,你现在爱我,和当初爱柔娘,你觉得那一个更深一些?”

    云昭顿时瞠目结舌,“妙妙,这,这有可比性吗?”

    “自然有可比性!”红娘子坚持道。

    云昭沉默半晌,方道:“我不知道,当时我与柔娘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她就是我的全部,现在对你,亦是一样。”

    “可我觉得不一样!”红娘子淡淡地道:“你对我,缺少了一分毫无保留的信任。”

    云昭摇头否认。

    “云昭,你不要忙着否定,我回鹰嘴岩来,其实就是给你,也是给我一段时间,让我们双方都冷静地想一想而已,明天,你回兴灵吧!”

    云昭一惊,“那你呢?”

    “我还想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第六百六十六章:来自上京的情报

    听着红娘子的话,云昭不由一呆,“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红娘子默默点头,“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吧。你了解我的性子,我一向争强好胜,便是争男人,我也不愿意输给别人。”

    云昭恼火地站了起来,“妙妙,你到底想要怎样?难道非要我说我爱你远胜秦柔娘不成,我早就告诉你了,我已经忘了她,甚至于还恨她!”

    “没有爱,那来的恨!”红娘子看着云昭,眼中蓄满了泪。

    “妙妙!”云昭大叫一声,“秦先生自小教我读书识字,待我如同儿子一般,柔娘与我一起长大,即便男女之情早已随着这么多的事情的发生已渐消云散,但兄妹之情呢?在我心中,秦先生,秦柔娘他们是我的亲人啊!我现在恨柔娘,不是恨她背叛了我们之间的爱情,而是怨恨她忘了杀父之仇,忘了云家村一百余口人的仇恨,她嫁给李四,为李四生儿育女,但她却忘了这一切都是李氏王朝造成的,人虽然是蒙人杀的,但蒙人只是一把刀而已,操刀的手却是李家。我要掀翻李氏王朝,将他们踩倒在烂泥之中。为了这个目标,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来,一点一点积蓄着力量,现在已经离目标越来越近了,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

    红娘子垂下头,默不作声。

    “妙妙,你的父亲是曹氏害死的,要想复仇,也必得掀翻了李氏,才能打倒曹氏,就算是为了这个目标,现在你也不要给我添乱好吗?跟我回去吧,我们的大婚日子只有半个月了,要是到了那一天,你没有出现在兴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红娘子抬起头,“云昭,难道你娶我就只是为了让你的政权更加稳固吗?”

    云昭气急反笑,“妙妙,你这样说,我真是无话可说了,好吧,随你的意吧!”一拂袍袖,云昭转身走下了鹰嘴岩。

    走下鹰嘴岩,云昭一眼便看见了万元,他站在那里,看着云昭,满脸的忧急。

    “万公,妙妙走火入魔了!”云昭顿了一顿,丢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云昭的背影,万元长叹了一口气,手脚并用,艰难地爬上了鹰嘴石。

    无论是红娘子,还是云昭,两人皆是一夜无眠。

    天一放亮,吴凡便走进了云昭的帐蓬,看见云昭顶着两只熊猫眼,不由吓了一跳,按下心中的疑惑,吴凡问道:“都督,按照计划,今天我们应当返回卢城,稍事修整之后便要返回关内,回到兴灵了。”

    云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在鹰嘴岩留一天吧!”

    吴凡点点头,“那好,我马上派人飞马通知卢城,免得那里的人等得心焦。”

    “去吧!”

    云昭还在期盼着万元能够做通红娘子的思想工作,能跟着他一起返回兴灵。兴灵那边,有关他大婚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只等他与红娘子两人返回兴灵了,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但现在,他这边却出了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红娘子一直没有现身,云昭呆在帐蓬之中,也没有走出去,直到晌午过后,吴凡一阵风一般地冲进了大帐。

    “都督,耿冲来了,已经过了杀虎口!”

    “耿冲,他怎么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云昭顿时紧张起来,在云家村,他已经打发耿冲直接去卢州,怎么又返回来了。

    大步走出帐蓬,片刻之后,耿冲已经飞马从杀虎口的道路之上冲了出来,一直奔到云昭跟前,脸露紧张之色,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递给了云昭:“都督,我刚到玉门关,便接到了郭锋将军的密信,十万火急!”

    云昭哗啦一声撕开了密封的信件,只看了几眼,脸色已是大变。

    “吴凡,集合亲卫营,我们马上走。”

    “蒋旭,备马!”一边大声喝道,一边走进大帐,背起破军,提起易水寒,等他大步走出来的时候,蒋旭已经牵来了乌云踏雪,候在了大帐之外,鹰嘴岩上人喊马嘶,亲卫营以极快的速度集合到了校场之上。

    成功和万元,三眼虎都赶了过来。

    “云昭,出什么事了?”万元急问道。

    “万叔,南边军情出现了较大的变化,我得马上返回兴灵去。”抬眼看了一眼红娘子所在的方向,云昭叹了一口气,别过了头。

    “是有利还是不利?”

    “不利!”云昭道:“我得马上赶回去准备应对,狗娘养的李大,你这个蠢猪!”云昭突然痛骂了一声。

    “成功!”云昭喝道。

    “都督,末将在!”成功赶紧奔到了云昭的马前。

    “你带两千骑兵留在这里,保护燕将军以及万公。等燕将军什么时候想回去了,你再护着他们一齐回兴灵去。”云昭吩咐道。

    “遵命!”

    一带乌云踏雪的马缰,冲着万元以及三眼虎点点头,云昭风一般地冲出了校场,冲进了杀虎口。

    蹄声隆隆,亲卫营摧动马匹,紧紧地跟了上去,片刻之间,云昭与他的亲卫营便没入到了杀虎口迷宫一般的道路之中。

    万元回过头来,却看到远处的大帐前,红娘子静静地站在门口。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背着手走向另一边自己的帐蓬。

    红娘子爬上了高高的鹰嘴岩,看着云昭一行人等从杀虎口奔出,奔马如龙,在大漠之上卷起股股白雪风暴,逐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云昭接到的郭锋发来的情报,便是自江南上京而来的,有关于李鉴将要率十万羽林军御驾亲征,出上京城,驾临卫州与李四决一死战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于云昭来说,不谛是五雷轰顶,由不得他不急。云昭过卢城而不入,仅仅是派人去通知了一声韩啸,便带着吴凡蒋旭一路奔向玉门关。

    到了玉门关,补充了一些物资和战马,便又匆匆踏上了回兴灵的路途。

    十天之后,云昭风尘仆仆,带着一身的疲惫出现在兴灵征北都督府。

    征北都督府早已经忙了起来,所有的军政长官在云昭抵达之前便已得到了通知,齐聚在了都督府,与上一次齐聚都督府的满心欢喜不同,这一次,众人都是面露凝重之色。

    “都督,所有人都已在议事大厅集合,就等都督您赶回来了!”大门口,郭锋急步迎了上来。

    “走!”云昭翻身下马,急步而入,这个时候,虽然看到云昭满身的风尘和疲力,郭锋也没有问云昭虽否需要休息,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都督必定心急如焚,那有休息的心思。

    “都督辛苦!”一踏进议事大厅,满满一屋文武大臣都站了起来,齐齐鞠躬向云昭行礼。

    “罢了!”云昭摆摆手,大步走向自己的坐位,走到大案之前,转身看着右侧一人,“长坤,你也回来了!”

    姚长坤抱拳长揖,“长坤无能,吃了败仗,特地回来向都督请罪!”

    “那里话,胜败乃兵家常事,韩仲本非常人也,败在他手下,也不是什么丑事,找到机会,扳回来即可,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拍拍姚长坤的肩膀,云昭宽慰道。

    “多谢都督!”姚长坤感激地点点头,“末将一定会努力的。”

    “我们一齐努力!”云昭笑了笑,“想当初,我也有千里逃亡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熬过来了。”说着话,走回到大案之后,坐了下来,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热茶,一饮而尽。“郭锋,你来介绍情况!”

    “是,都督!”郭锋走到议事厅中间,向众人抱拳团团一揖,“各位,半个月前,我们职方司接到洪安邦张丽华发回来的绝密情报,李鉴已经决定带十万羽林军和一万陌刀手出上京,亲临卫州与李四决一死战!这一消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众人都是点头。

    “据可靠情报,李鉴的这一行动,出自于曹仪的动议。而根据我们职方司这一段时间收集的情报以及碰巧截获的曹仪的给潞州知州杨宏发的密信,我们有理由相信,曹仪已经暗地里投靠了李四,那么,这个时候曹仪突然动员李鉴御驾亲征便显得不同寻常,我敢肯定的说,曹仪一定包藏祸心,李鉴出上京易,但只怕出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大厅内轰然一声,众人都是讶然叫出了声,李鉴出上京,在众人看来,这是一步蠢棋,但曹仪暗地里投靠了李四,这个情报大家却是第一次听到。

    “曹仪的老家便在卫州,在那里,他的根基之雄厚,远超我们想象。如果曹仪投靠李四是真,那么,李鉴一到卫州,必然是有去无回。”郭锋强调道:“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郭锋,根据你们的情报,李鉴出上京需要多长时间,还来不来得及阻止?”云昭沉声问道。

    “不大可能了,我们这里距上京太远,一来一去,便是八百里快马加急,也得月余时间,而李鉴动员十万羽林军,准备出征所需要的军械,粮草,也最多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军械粮草在上京一向是不缺的,也就是说,我们无法阻止,而且,他不见得会相信我们的话。”郭锋摇头道。

    “这个蠢猪!”云昭猛地一拍桌子,“真是难以想象,当初上京政变,他是怎么成功的?当了几年皇帝,当成猪脑子了么?”***

第六百六十七章:战略大调整

    “怎么办?”马一功眉头紧锁,“都督,李鉴出上京,必然失败,而他的快速失败,必然会给我们的战略带来最大的困难,李逍会以最快的速度整合中原,等到李逍完成了对中原的整合,而我们这边还在与蒙族拼命,还在与即将渡江的程群纠缠,那渡江作战,争霸天下将成水中月,镜中花了,一旦中原平定,以中原庞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我们困居北方,根本无力与其对抗,到时候,真得只能在北方当一个地头蛇了!”

    “不能让他称心如意!”姚长坤站了起来,“得给他制造麻烦,让李鉴能够支持更长的时间。李鉴支持的时间越长,我们这边才越有机会。”

    “问题是,我们怎么给他们制造麻烦?”孟姚愁容满面,“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一屋子的文武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云昭侧着身子,盯着身后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巨大地图,半晌,身子缓缓地转了过来。

    随着云昭的身子侧转,屋里的议论之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眼睛都盯着云昭,期盼着他们的首领能给出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

    “李鉴的失败不可避免!”云昭淡淡地道:“曹仪老谋深算,将李鉴逛出了京城,必然会趁此机会控制上京,出了上京的李鉴将断绝粮草,补给,军心大乱,必然不击自溃。这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听到云昭如是说,一屋子的人都冷了半头腰,眼神也都黯淡下来,他们跟着云昭,可不是仅仅只想在北方做一个草头王,而是想着能做开国功臣,封妻荫子,青史留名的。

    “李鉴可以败,但我们却不能让他亡!”云昭一敲桌子,大声道。

    “想法子救他出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姚长坤,马一功等眼睛一亮,但旋即又面露难色,“但是都督,我们怎么做到呢?”

    “长坤,你那边在这两年恐怕就要困难一些了!”云昭看着姚长坤,“不管如何,你与王强给我守住梁州,保证梁州与卢州连成一片。”

    “都督要将石敢当调往江南?”姚长坤问道。

    “不仅仅是石敢当!”云昭断然道:“我决定将朴德猛和石敢当两个营一齐调往江南,还有小乙的骑兵营。全益凤指挥如此大规模的军队恐怕力有未逮,所以第五营,益州营,飞天营,骑兵营将组成南征军团,由朴德猛任南征军团主帅,燕小乙,全益凤副之。”

    “如此一来,南征军团便拥有全益凤的第五营二万余人,白莲营两万人,益州营一万人,飞天营两万人,骑兵营一万五千余骑,近十万兵马了,都督,是不是将小乙的骑兵营留下来,毕竟江北更能让骑兵一展雄风啊!”孟姚站起来建议道。

    云昭摇摇头,“我们面对的蒙军尽皆骑兵,与他们作战,我们本来就是以步卒为主,一万多骑兵其实所起的作用并不大,但将他们派去江南,就是一支决定性的力量。朴德猛!”

    朴德猛霍地站了起来,心中砰砰只跳,云昭将一支将近十万余人的大军交给他指挥,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手心里满是汗水,他知道,这是一个机遇,一个绝大的机遇,在征北军中,以前只有姚长坤有过独挡一面的机会,但很不幸,姚长坤吃了韩仲的亏,损兵折将,而第二个机会落到了自己头上,如果自己把握得当,必然将成为征北军中最为重要的一员。

    “都督,末将在!”

    “南渡作战,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干?”云昭直截了当地问道。

    朴德猛顿时一呆,云昭刚刚作出决定,自己刚刚知道要担当这一支部队的指挥官,云昭就要自己谈作战计划,这未免也太快了一些,但是朴德猛也知道,这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验,如果自己表现不好,一屋子的将官只怕都会跳出来反对。

    低头沉思片刻,走到地图前,“都督,南渡作战,末将认为,并不在乎一个胜字,而在一个拖字!”

    云昭嘴角牵扯了一下,看不出是不是在笑,“继续说,怎么个拖法呢?”

    “都督,末将过江之后,将出相州,经赣州,陕州,直入贵州,贵州现今还在威卫叶开手中,如果李鉴醒悟过来,必然会向这个方向逃窜,所以,我们有很大机会接到李鉴,只要李鉴一入我南征军团之手,我们便树起搞护驾大旗,以李鉴的名义在中原站稳脚跟,然后与李逍展开争夺,而与李逍的争夺,我们不必在处乎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尽可能地将时间拖得越长越好,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将李逍赖以生存的江南三州给他打成一片糜乱,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说得好!”云昭击掌赞道,“以你为主将,我没有看错人,朴将军,这事儿说来简单,做起来可是艰难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好在白莲营现在控制着赣州,陕州两地,你们过江之后,将有一块很大的战略回旋空间,曹新宇,马友在苍江之上,也打得李宏超不敢向上游窥伺,你现在过去,比全益凤当初的境况要好多了。”

    “都督请放心,末将必不负所托。”朴德猛挺胸道。

    云昭的目光转向姚长坤,“长坤,如此一来,你的担子就重了,你会比现在更加艰难得多。我把孟柱的二千陌刀手给你,我把蒋旭也给你。”

    姚长坤微微点头,“都督,末将唯一担心的就是,一旦程群过江,秦州翼州肯定保不住,都督的意思也是放弃这两地,但是,如果程群与蒙人,与韩仲勾结起来,那末将只怕连梁州也守不住,梁州一失守,卢州首当其冲,再让他们夺了卢州,我们征北军就被切成两块了。”

    “这一点你放心!”云昭胸有成竹地道:“韩仲不蠢,雅尔丹也不是傻瓜,与程群联合,击败了我们,对现在的蒙族有什么好处?我们倒了,下一个便轮到他们,以蒙族现在的状态,我们一旦失败,他们在程群的攻击之下,能挺多久,要知道,程群的背后可是站着李四,李四能提供给程群的可是无穷无尽的整个中原之力,所以,在北方,短时间内,必然将形成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

    “我们,蒙族,程群!”云昭竖起了三个手指头,“如果我们在江南失败,则程群会成为这三家之中最强的一个,如果我们在江南成功地拖住了李四一统中原的步伐,使李四无遐北顾,则程群是最弱的一个。”

    “末将明白了!”姚长坤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三足鼎立,各有谋算,就看谁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

    “郭锋,以你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想办法通知李鉴,告诉他曹仪的阴谋,虽然来不及阻止他出京,但让他早一天知道这一件事,也许就能替他多保留一点保命的本钱。告诉他,不要妄想还能夺回上京,曹仪不动则已,一动必然是让他不能翻身,让李鉴往贵州逃吧,只要他到了贵州,我们的勤王护驾的兵力就能保护他,并为他翻盘击败李四。”

    “是,末将立即去办!”郭锋霍地站了起来,“末将亲自去!”向云昭作了一揖,转身大步走出议事厅。

    “围困燕京的所有将领听令!”云昭站了起来。

    哗啦一声,孟姚,丁仇,苏定方,胡泽华,霍震霆,周广益应声而起,“末将听令!”

    “开始进攻,给我先将燕京外面所有的据点拔了,我要兵临燕京城下,围困燕京城!”云昭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遵命!”

    “各地方官员,回去之后立即发布征兵令,所有预备役集结,征北都督府治下各地,从即时起,进入军事管制,一切皆以军事行动优先,但有延缓而误军机者,杀无赫!”

    “下官遵命!”各地的地方长官们纷纷起立,抱拳遵令。

    “马大人,你便是刮地皮,也得凑齐这一次大战的军费,就不要再叫穷了!”

    “是,都督,计财司一定不会拖诸军后腿。”

    “王宾大人!你兴业司所有的银两,那怕是一个铜子,也全都交到计财司。再告诉你治下的那些军械作坊老板们,征北都督府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现在是他们表现的时候了,能打制多少兵器,就要多少兵器,征北军赢了,不但会付利息给他们,还会额外给予他们奖赏,爵位,官帽,要是因为他们供给不力而使我们输了,哼哼,我就先砍了他们的脑袋,灭了他们的九族!”

    “王宾明白,这帮商人都有着七窍玲珑心,不会看不清形式的,都督尽管放心。”

    “诸位,征北军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我们这一次是三面作战,不但要面对蒙族,还得面对程群,面对李四,就让我们征北军的旗帜永远高高飘扬在这片土地上吧,征北军,战无不胜!”

    “万胜!”议事厅内,所有人齐声高呼,群情激昂!***

第六百六十八章: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满屋子里的文武官员须臾之间散尽,整个兴灵顿时忙碌起来,一道道命令从各个衙门飞马奔出,传文各地,自今日始,征北都督府将为争霸天下而踏出最为重要的一步,而他治下的千万生民亦将身不由己地被裹协进这一场席卷天下的豪赌,没有人能知道最后的胜负,小民们不清楚,他们只知道现在的统治者云昭带给了他们比以往更好的生活,那么,他的决定自然是英明的,是正确的,为了保护他们已经得到的东西,他们毫不犹豫地响应着云昭的号召,男人告别妻子,儿子告别父母,一个个精壮的汉子带着简单的行装,走出了家门,走向了村口的集结点,走向了大城小镇一个个登记预备役的站点,云昭自掌控益州之日便开始执行的预备役制度开始发挥出他巨大的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一支支预备役军队在县城换装,然后开向兴灵,重新集结,整编。而那些野心勃勃的大人物们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他们仍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放上了赌桌,生当作人杰,生死为鬼雄,能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至于最后是胜是败,许多人倒没有想这么远。谁能说他们就没有成功的希望呢?他们有强大的军队,廉洁的官员,英明的首领,执着的信念,从那一方面看,他们都有极大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征北军还没有失败过!这是所有人最为信服的一个事实。

    征北军,战无不胜!

    所有人退了下去,开始了他们的征途,云昭疲惫地靠在虎皮交椅之上,在众人面前,他似乎胸有成竹,豪气云天,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是在进行一场豪赌,如果姚长坤在梁州挡不住程群,如果程群与蒙族勾结,于征北军而言,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程群,这个他一直放在心上的人物,终究成了自己心头之上的一根刺,后背上的一把刀。云昭不是没有想过拉拢程群,但理智告诉他,这样一个人是绝不会臣服于自己的,不像自己对李氏王朝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仰而只想着颠覆他,埋葬他,在程群的心中,最后的那条红线他绝不会去碰触,在程群看来,效忠李大也好,效忠李四也好,终究那是李氏的家事,无论倒向谁,都不会有人斥责他。渡江逆袭,在程群看来,既可以挡住蒙族,又可以挡住自己,同时,又为自己争得了身前身后的荣光,他对李氏王朝,可以问心无愧。

    但对自己,则是致命一击。

    燕京城城高险峻,绝不是轻易能拿下的,蒙族虽然历经大变,连接大败元气大伤,但仍有札木合,勃律,韩仲这样的人才,还拥有着交州,合州,泰州,延州,又新夺了蒲州,陇州,不乏战略回旋余地,拿下燕京城所有的外围据点,只是逼迫蒙元的一步棋,也许,自己得另僻蹊径了。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都督!”堂下有人轻呼道。

    云昭睁开了眼,“蒋公!”他惊呼了一声。

    蒋丰年事已高,在兴灵,他已经不再管事,这类议事他亦从不参与,今年冬天,一双腿更是不良于行,窝在家中,极少出门,但今天,他来了,是让人抬来的。两名抬着他进来的士兵正退出大厅。“您不在家中休息,怎么来了?”

    蒋丰微微一笑,“蒋旭回家了,虽在缠七夹八地没有说清楚,但老头儿亦是听了一个七八成,知道都督心中此时必然烦闷,所以便来看看!”

    云昭走下大案,拉了一把椅子,坐到蒋丰对面,叹道:“蒋公,想当初咱们两人初会之时,我是一个亡命的马匪,你是一个乡村的老汉,那时的我们一无所有,所以敢搏命一击,但现在,我拥有了这么多,当又要作出搏命一击的时候,我反而胆寒了,害怕了,蒋公,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在蒋丰面前,云昭不惮于露出他虚弱的一面。

    蒋丰大笑,“都督,自来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时的我们,什么也没有,自然也不怕失去失去,但现在,我们已经拥有更多了,如果不思进取,也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而且过得比绝大部分人要舒适得多,自然便害怕失去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致便是这个意思了,但是,都督并不是这样的人,还是作出了另一种选择,老汉当初举族投奔都督,看中的就是都督骨子里的那一股野性,那一股敢于向比自己强大的多的事物宣战的勇气,今天,我看到的都督还是当年那样,都督怎么能说自己没有出息?”

    “可是我害怕了!”云昭坦然道。

    “当初都督就没有怕过?”蒋丰含笑反问。

    云昭愕然半晌,“似乎在事后也怕过!”

    蒋丰大笑不已。

    “蒋公今日特意过来,不仅仅是来安慰我的吧?您老历经沧海,当有以教我?”云昭试探地问道。

    蒋丰微微一笑,“都督,燕将军没有跟着您回来,兴灵准备好的大婚仪式怎么办?”

    没有想到蒋丰转了话头,云昭叹了一口气,“妙妙这个性子,是勉强不来的。这一次,我恐怕是真伤了她了!”

    “都督,请恕我直言,以燕将军的脾性,实在不适合成为都督的夫人!”蒋丰抚着花白的胡须,道。

    云昭抬头看了一眼蒋丰,“蒋公,这个话题我们能不能不谈!”

    “好,都督说不谈那就不谈,不过兴灵的这场大婚恐怕要取消了对吧?新娘子不肯现身,自然是举行不了的。”

    “是,肯定要取消,现在局势陡变,我也没有这个心思了,等过了这个坎,也等妙妙转过这个弯再说吧!”云昭道。

    “都督接下来准备强攻燕京?”

    “燕京难打,我准备先拿下燕京外围的据点,围困燕京,如果能打下,一切迎刃而解!”云昭道。

    “如果不能呢?”

    “那就会形成三强鼎立。北地要乱成一团了!”

    “都督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蒋公说的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联蒙灭程!”蒋丰石破天惊地道。

    云昭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蒋丰直视着云昭的双眼,“都督,你要的是什么?”

    云昭瞪着蒋丰,沉默不语。

    “都督要的是整个天下,亿兆子民,万里江山,却为何将自己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蒙族身上,非得灭其而心甘?都督难道没有想过,如果能收复蒙族,他们也将变成您的子民么?”蒋丰遍布褶皱的老脸之上,此时似乎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光彩,“蒙族已经日薄西山,虽然还拥有一定的实力,但被我们切断了玉门关,便已经变成了翁中之鳖,再难有翻身之日,所余只是苟颜残喘而已,他们现在已经没有经略天下的野心了,有的只是如何活下去而不被灭族,如果都督此时乘虚而入,岂不是可以一举数得?

    “联蒙灭程,这,这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我,这岂不是将我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云昭断然摇头。“当初程群在那种情况之下,还挥兵联合我们与苏灿从良,打断了蒙族的脊梁骨,我岂能不如他?”

    “所以程群只能做李氏的一只看门狗,而不能有更大的成就,程群的悲剧就在于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又想自立门户,又想青史留名,最终一事无成,反而为各家所不容,落到现在的地步,都督,你想步他后尘么?”蒋丰厉声反问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当都督你身登大宝,手握乾坤,青史自由都督你来书写,何惧春秋之笔?”

    “这,这……”云昭张口结舌,颓然坐倒,“如此不择手段,我云昭堂堂大丈夫,岂能为之?”

    蒋丰大笑,“都督,你可知你是怎样坐上安庆城守的位置的?”

    “是岳将军遗命!”

    “是,岳将军看重你,但你可知岳将军是怎样死的?”蒋丰含笑看着云昭。

    云昭突地觉得身上汗毛倒竖,“岳将军是与蒙军激战,身中流矢,不治而亡的啊!”

    “错了,以姚谦的医术,连阿斯兰那样的重伤都能将其从阎王殿门口拉回来,岂有治不了岳铭的道理?都督,岳将军是当年我与姚谦商议过后,一副药汤送走了他!”蒋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云昭,“如果岳铭不死,都督您岂能登上安庆城守的宝坐,没有这个起点,都督何来今日这地位,该出手时,绝不能心软,为了达到最终的目标,即便过程有些肮脏,手段有些龌龊,那也是顾不得了!”

    云昭震惊地看着蒋丰,被蒋丰所说的话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历史之上,那些辉煌的明君贤皇,那一个不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揭开他们光鲜的外衣,内里照亲鲜血淋漓,不堪入目,何岂止都督你一个?”***

第六百六十九章:机会

    岳铭之死,云昭一直以来,都是以为他是因为伤重不治才过世的,对于岳铭将当时的安庆边军交给自己这样一个后来者,而不是苏定方胡泽华,云昭一直心存感激,没有安庆边军这一个平台,没有安庆城守这样一个起点,可以说,云昭根本就没有施展手脚的机会,当时的安庆城守虽然职位在大越军队体系之中并不是太高,但在当时,却是整个大越的焦点,因为那是数支边军之中唯一一支还在战斗,抵抗的一支大越军队,当关外大越大溃退之际,安庆边军飘扬的大越旗帜不知鼓舞了多少关外的抵抗力量此起披伏的反抗蒙军的统治。..

    正是有了这样一面举世瞩目的旗帜,再加上其它一些机缘,云昭在安庆城守的位置之上一跃而成为大越最为年轻的四品宣威将军,创造了大越军官升职的传奇。

    此时陡然听说岳铭之死的背后竟然还有蒋丰与姚谦的手笔,是他们将岳铭谋杀,而目的就是将自己送上安庆城守的宝坐,云昭身上冷汗不禁涔涔而下,看着蒋丰,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情况。

    “我和姚谦,一直以来都不曾将这个情况吐露给都督,一来我们认为都督不知道可能更好,二来,当时的都督毕竟太年轻,虽然有一身本领,但心智并未达到我们想看到的那一个阶段。过早告诉都督,对都督是有害无益。所以一直瞒到了今天。”蒋丰微笑道。

    “你们认为现在我就可以面对了?”云昭喃喃地道。

    “当然,这七八年来,都督的成长有目共睹。”蒋丰笑道。

    “就是说我现在变得更加心狠手辣。变得更不要脸了吧!”云昭苦笑。

    蒋丰仰天大笑。“某些事情不同的人做来。便会有不同的说法,比如都督奇袭王好古,吞并简述部属,别人来做,那是背叛兄弟情义,都督来做,那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又好比逛青楼pij。一般人做了,那叫行为不端,但文人雅士做了,那叫风流韵事。甚至流传千古,任何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来看,都会有不同的结论。”

    看着蒋丰,云昭觉得今r当真在经受一场道义的洗礼,蒋丰所说,与自己从小接受的教育当真是格格不入。连二接三地被蒋丰进行着重磅轰炸。云昭心旌神摇,一时之间。竟是难以自持。

    “换而言之,如今与蒙族议和,如果别人来做,说不得那是卖国求荣,但都督来做,那就是心怀仁慈,促进民族融合,因为这么多年来,都督一直便在抗蒙的第一线,抗蒙英雄便是都督脸上的标签,七八年打下来,蒙族已经被都督打得濒临灭亡,在可以灭亡他们的情况之下,都督却放他们一马,许以招安,没有人敢说都督什么闲话!”蒋丰道。

    云昭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脸上神s变幻不定,显然心中,正在不停地挣扎着。从他还是一个猎人开始,就视蒙人为大敌,偷偷摸摸地猎杀落单的蒙人,后来更是以灭蒙为己任,数年驰骋,百场征战,战场之上血流成河,现在陡然听到蒋丰说起要与蒙人议和,并将蒙人纳入征北军体系当中来,一时之间,他还真感觉到难以接受。

    “蒙人已经立国,要想他们向我们投降,或者说联合吧,这不是容易的事情。这里有个主次的问题!”

    “这不是什么大的问题。”蒋丰笑道:“都督不正是在向燕京步步紧逼么?别看蒙人现在还拥有不小的地盘,其实他们中的才智之士都明白,蒙人撑不下去了。他们绝大部分的jing锐在这几年当中,已经损失殆尽,看看他们的兵力分布吧,交州,合州,延州,泰州,蒲州,陇州六个州的地盘,他们只有勃律一支军队驻防,其它都是新招地方兵,这些人的战斗力若何,不言而喻,姚将军之败,败在出其不意,当然,亦是败在韩仲的奇算之下,这只是一场特例,这样的战斗只有其一,不可能有第二次,而程群过河之后,我们主动放弃了秦州,翼州,但这点地盘如何能满足程群的野心,姚将军与王强两人重兵收缩于梁州,都督,您说说,程群这头野狼会去咬谁?必然要去咬蒙人,纵然他不也不想将蒙人守完全打垮,但从蒙人手里夺几个州的地盘,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换句话说,逼迫蒙人与我们走上谈判桌的不仅是我们,还有程群也会帮我们啊!”

    “这一点倒不错,程群的确会这么做。”云昭点点头。

    “更何况,都督,与蒙人和谈,我们还有另外一张筹码呢!”燕丰看着云昭,意味深长地道。

    “还有什么筹码?”

    “那便是都督你自己啊!”蒋丰哈哈大笑,“蒙元皇蹬尔丹对都督你一往情深,这在双方高层之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一次姚谦回来曾跟我提起过,在雅尔丹的书房之中,同心结挂满了一墙壁。”

    云昭不禁老脸一红,他与雅尔丹的几次秘密会面,自然是瞒不过都督府最核心的一群人的。

    “蒙人要的是生存,我们要的是天下,既然如此,都督何不给他们生存的土地,从而换取这一把锋利的马刀呢?”蒋丰道。

    燕京城中,气氛一天比一天凝重起来,韩仲在的胜利虽然让他们赢得了喘一口气的机会,但对他们的境况并没有实际上的改变,兵力严重不足的弊端已经暴露了出来,除了集重兵与燕京之外,勃律与韩仲在北方亦只是勉力维持局面而已。

    在蒙人控制区下,有许多人已经看明白了蒙人只是在作最后的垂死挣扎,他们的统治已经延续不了多长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还会有人甘心为他们陪葬?云昭在延州的雷霆之举让这些州的豪绅大户,英雄豪杰们都心有余悸,覃理丰何许人也,被征北军杀得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延州数万户百姓更是被强行迁走,这直接导致了现在的延州民生凋蔽,大量田地荒芜,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步覃理丰后尘,一旦蒙人失败,征北军重来,秋后算帐之时,谁也受不了这种打击。是以这些地方虽然还在蒙人的统治之下,但平静的水下,波澜涌动,小股的暴动,抵抗此起彼服,更有不少大户暗中蓄积力量,与征北军姚长坤眉来眼去,暗通款曲,不求别的,只求将来蒙人失败之时,他们能捞一个敌后英勇抗敌的英雄帽子,从而在新的统治者面前捞取一些好处。

    姚长坤自然是来者不拒。但凡有人投诚,他便秘密派出一批人员潜入这些地区,直接去组织这些抵抗者,等待时机成熟,便一起举事。蒙人当初为了保持这些地区的有生力量,对当地的豪绅大户采取了怀柔政策,这让这些人有了反抗蒙人的资本。

    燕京,皇宫。

    术赤匆匆奔进了雅尔丹的书房。

    “陛下,韩仲的奏折。”

    放下手中的朱笔,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雅尔丹接过奏折,并没有马上展开,看着术赤,“征北军开始进攻了么?”

    “是,札木合将军和脱里将军已经离开燕京,前临前线了,上次我们放弃了霍城,这一次陉口,义渠,狄道,九原再也不能有失,这些地方再丢,燕京就完全只能困守城中了。”

    “征北军进攻的部队有那些?”

    “孟姚的卢城营,苏定方的安庆营,胡泽华的磐石营,霍震霆和周广益的第六营第七营,而且,云昭的亲卫营已经抵达了霍城,亲自指挥。”术赤道。

    “这是要势在必得吗?”雅尔丹喃喃地道:“云昭还有几支部队去那里了?燕小乙呢?”

    “陛下,燕小乙,朴德猛两支部队进入了卢州,再加上已在卢州的石敢当,那里已经聚集了三支征北军部队,如今去向尚不明朗!”

    “他们是想去支援姚长坤,从南方再给我致命一击么?”回头看着地图,雅尔丹低语道。

    “陛下,南方有勃律亲王,韩仲亲王坐镇,料想不会出什么问题!”术赤道。

    雅尔丹摇摇头,打开韩仲的奏折,看了几行,脸s却是有些变了。

    “陛下!”术赤不安地问道。

    “韩仲建议我放弃陉口,义渠,狄道,九原,收缩兵力于燕京城!”雅尔丹晃晃手里的奏折。

    “什么?韩仲这是什么意思?保存实力保存实力,看书

第六百七十章:同样的办法

    韩仲抵达泰州之后,通过一系列的战术欺骗,成功地迷惑了姚长坤,一击得手,虎口奔食,从姚长坤手中夺回了陇州,进而取了蒲州,取得了蒙元近几年来难得的一场胜利,为苟颜残喘的蒙元皇朝打了一针强心剂,赢得了更多一点的喘息之机,但随着征北军大举进逼,燕京的形式愈发的危急起来。

    蒙元精锐骑兵最为擅长的便是野战,但现在,在征北军面前,他们在野战这中无法撼动对手,征北军精良的装备,高昂的士气,让这种主动进攻的战术无法占到任何便宜,在对方犹如瓢泼大雨一般的霹雳火的射击之下,骑兵的冲锋战术成为一种送死战术,根本无法接近对手,即便勉力冲到对手的步卒阵前跟前,也亦是零零散散,不成气候。

    一旦野战无法取得优势,在征北军的强势面前,蒙元便毫无还手之力了。现在攻守易势,蒙元精锐骑兵被迫防守,更加拉大了双方的差距。

    韩仲现在并不太关心这些,他知道蒙元皇朝只是在拖延时间了。

    这几天,一直密切关注着姚长坤的韩仲接到了一个奇怪的情报,姚长坤在收缩兵力,从秦州,翼州两地进行大规模的撤退,不但撤走了他的士兵,他的地方官员,连百姓也开始被迁走,每日浩浩荡荡的撤退行列都有上百里之长,似乎姚长坤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么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姚长坤在抢时间,所以在如此大张旗鼓。他为什么要抢时间?为什么要放弃秦州,翼州两地。韩仲很清楚,通过这几年的经营,征北军在秦州,翼州两地的统治已经非常稳固,而这两地也开始为征北军输血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摆出放弃这两州的计划呢?

    韩仲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

    “姚长坤要干什么?”勃律焦燥地问道,对手如此大的行动,而他们却看不出缘由,这让他十分不安。“秦翼两州可是非常富庶的,迁走百姓,让这两州成为荒芜之地,姚长坤的目的是什么?”

    韩仲摇头,盯着地图,出神地看着这一大块地方,伸手将上面放着的两面代表征北军的小旗挪走。

    “难不成这两地会出现强大的对手,而迫使姚长坤不得不走么?敌人从那里来?”勃律摇头道。

    “对手?”韩仲闭眼沉思,再睁眼时,他的眼睛已经盯上了苍江的对岸,荆州。

    “敌人,敌人!亲王殿下,我想我明白了!”韩仲两眼放光。

    “你明白了什么?”勃律不解地问道,顺着韩仲的眼神看过去,“你是说程群?他为过江?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提起程群,勃律不由咬牙切齿,他可忘不了苍江岸边,几十万蒙军折戟沉沙的场景。

    “他不是来帮助我们的,他是来趁火打劫的!”韩仲看着地图,“好算计,难怪姚长坤要收缩兵力,放弃秦州,翼州啊!他是集中兵力守住梁州,保住梁州与卢州这一整片土地。”

    “云昭在卢州还有三个营,为什么不来布防秦翼两地?”勃律盯着地图。

    “这三个营肯定是要渡江南去,程群北来,云昭南去,南辕北辙,各打各的,可就苦了我们啦!”韩仲此时头上冷汗已是涔涔而下。

    “我们本就形式不好,还能恶化到那里去?”

    “云昭将第五营主力集中撤到梁州,再加上姚长坤本部兵马,梁州便成了一个刺猬,程群一旦过江,轻而易举地得了秦州翼州,但程群的胃口会满足吗?不,不会,梁州成了一个硬骨头啃不动,那他一定会转而攻击我们,而我们这点兵马,分布在这么多地方,如何挡得住程群的进攻?云昭不派兵支援姚长坤,而是径自渡江南去,是要将中原搅乱,为他南渡争取时间,我们却要在这里对付程群,替他挡住这头饿狼,你说我们的形式会不会更恶化?”韩仲砰的一拳砸在地图之上。

    “能不能联络程群,一齐对付云昭?”

    “有这个可能吗?即便有这个可能,我们也不能去做,当真击败了云昭,那我们的末日也就到了!”韩仲厉声道:“程群已经成了李四手里的一把利刃,如今有云昭牵制,我们还可抵挡,一旦云昭失败,李四便会以极快的速度一统中原,那个时候,以中原庞大的人力物力,排山倒海之势攻来,我们如何抵挡?云昭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派出三个战营的力量出击江南,而不是来援救梁州。现在我们与云昭的形式就很微妙了,在燕京,云昭强势逼迫,在这里,我们却要唇齿相依,哈哈哈,有趣,妙极!”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有趣的!”勃律怒道:“说来说去,都是我们吃亏!”

    “是,谁叫我们现在最弱呢?”韩仲冷笑,“但是,程群的过江,对我们来说,就有了与云昭讨价还价的本钱,勃律亲王,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与云昭议和么?那时你认为以云昭的强势,必然不肯答应,但现在呢?李大出了上京,败亡无日,云昭已过江了四个战营,在江南汇集了近十万兵力,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要与李四争霸天下。他想要争霸天下,便得先平定江北,现在程群过江,江北的形式一片混沌,他想经迅速结束北方的计划受到了重挫,他会怎么做?”

    “与我们联合?”勃律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我要回燕京去!”韩仲断然道:“勃律亲王,收缩我们的兵力,与姚长坤一样,程群来就让他来吧!”

    “放弃大片的地盘?”

    “不放弃难道我们还守得住吗?”韩仲直截了当地道:“与其失败之后再丢给对手,不如保存实力,勃律亲王,将来我们手里的实力越强,与云昭谈判的底气便越足,便越能争得更好的条件。”

    “非得与云昭议和么?”

    “这将是我们最好的出路。李四拥有庞大的中原,不需要我们,但云昭想要制霸中原,就需要我们,我马上回燕京去!我想,陛下现在一定需要我!”

    韩仲大步走到门边,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如果程群咄咄逼人,你不妨与姚长坤联络,此人是个聪明人,我想,他一定不介意背后捅程群一刀。”

    看着韩仲离去的背影,勃律脸色十分精彩,半晌,才叹息道:“难怪这么多年来,我们蒙人一直干不过大越人,走一步看十步,为了目标,可以不择手段,这我们蒙人还真是想不出来,做不出来,刚刚的敌人转眼之间就能成为朋友,先前还并肩作战的兄弟,片刻之后便成了生死仇敌,大越人,太可怕了!”

    不管勃律如何感慨,但他仍然被韩仲说服了,这些年来,韩仲表现出来的才能不仅折服了蒙族两任皇帝,也让勃律等人心悦诚服。

    “来人,升帐!”他大声喝道。

    上京,天空之中飞舞着大片的雪花,但进出上京的正门玄武门却大开,无数的仪仗簇拥着李鉴走出了玄武门,盛大的出兵仪式刚刚结束,李鉴将亲率十万羽林军,一万陌刀队出征卫州,两万先锋军此时已经出了上京地盘,即将进入卫州,而李鉴统率的中军今天也正式出发了,以徐恩茂为首的上京文武百官恭送李鉴出上京城,在送行的人群之中,退职之后一直蜇伏不出的曹仪竟然也赫然在列。

    众人伏在冰冷的雪地之上,在山呼万岁的呐喊声中,李鉴的仪仗缓缓启动,在一万陌刀队的簇拥之下,李鉴躇踌满志地跨出了玄武门的大门,局势虽然恶化,但只要在卫州一战得胜,便可扭转所有不利的局成。看着麾下昂扬的士卒,李鉴深信,自己一旦出马,必然马到成功。

    “父皇,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十岁的李勉骑在马上,由待卫牵着马匹,走在李鉴的身边。

    “很快!我们很快就会重回上京城!”李鉴笑着摸了摸李勉的小脑袋。

    “那能赶回来过年么?”李勉问道:“我想在过年的时候放烟花,玩彩灯呢!”

    “今年过年怕是回不来了,只能在军中过了,勉儿,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在天下,怎么一心想着这些小物件?父皇这次带你出来,就是要让你见识一下金戈铁马,热血豪情!”

    “可是我不喜欢杀人!”举起手中的小小的佩刀,李勉答道。

    “你不需要杀人!”李鉴笑道:“你是高贵的皇太子,自然有人替你去杀人。只要你有需要,便自然有人抢着争着去替你杀人。”

    “哦!”李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父皇,我可以去看看朵儿和馨儿么?她们坐的那驾马车又破又烂,她们一定会冷的!”

    李勉嘴里的朵儿和馨儿便是李逍的两个女儿,此时,正与她们的母亲,四王妃心湄坐在一架马车之中,随军出征。

    李鉴脸色一沉,半晌才道:“不准去!”

    李勉低下头,半晌,才鼓起勇气道:“父皇,能不能给她们换一辆好一些的马车。”

    李鉴回过头,对身边的侍卫道:“没听到皇太子说的话么,快去办!”***

第六百七十一章:暗房之变

    李勉与李逍的两个女儿朵儿,馨儿年龄差相仿佛,很小的时候,父亲和四叔的关系还没有破裂,他还与这两个妹妹一齐玩过,朵儿与他差不多大,馨儿在他的映象之中,则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粉粉嫩嫩的小女囡,但从那以后,他见到这对姐妹的机会越来越少,终于,再也见不着了。这一对可爱的姐妹便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今日一见,他却是大为震惊,映象之中的两个粉妆玉裹的妹妹,如今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眼神虽然一如既往的灵动,但看着他的眼神却是陌生的,那里面,有一种说不清的似乎是厌憎的东西在里面,这让李勉很难过。

    她们乘坐的马车与她们的身份太不匹配,在李勉的心里面,这两位妹妹是应当坐在那种高头大马拉着的华丽的凤辇之中,身周摆满了她们爱吃的零食和玩具,巧笑嫣然。但父亲似乎很讨厌他们,他只能尽自己的所能为她们改善一下这次旅行的条件,在李勉看来,这一次走出上京就是一次旅行。

    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心湄与朵儿馨儿很快便有了一架华丽的马车,内里温暖如春,布设有设计精巧的炭炉,小巧的铜壶之中,热气腾腾,香炉之中,清香袅袅而上,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比起先前那辆,的确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朵儿馨儿欢呼雀跃,心湄却是略感意外,等到送来马车的侍卫走后,她打开车窗,证询的目光看向车窗外一个校尉军官,那是看守她们的这支部队中的一名低级军官,但这个人的身份却绝对不平常。他叫曹平。

    “没事!”曹平让自己的战马与车窗保持着平行的距离,声音很低,但却恰好能让心湄听到,“我打听过了,是皇太子李勉看到两位小公主的模样很可怜,特意央求皇上送来的。”

    “李勉啊!”心湄叹了一口气。

    她心中不能不感叹,帝王之家,没有什么兄弟情义,父子之情,但那是在成年之后,在小时候,他们其是和一般人家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在李鉴和李逍小的时候,也是兄友弟恭的。不知道以后的李勉和朵儿馨儿又会以一个什么样的面目互见?她闭上了眼睛。

    “王妃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时机一旦成熟,我们便可以脱身而去,王妃很快便可以见到四爷了!”曹平看着心湄,误以为是心湄担心害怕了,赶紧出言安慰。

    心湄点点头,没有作声。既然是曹仪作出的安排,相信出岔子的可能性不大。

    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天的时间,只行进了五十里,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扎下营盘,这支庞大队伍的后队,还没有走出上京城。

    上京,曹府,与先前的冷落相比,在李鉴出京之后,这里明显地热闹了一些,但高官显贵们仍然不会过来。有的只是一些平素受到冷落的人们,这些情况落在徐恩茂眼中,亦是毫不在意,总会有一些失落的人要去曹仪那里寻找一些温暖的,更何况,现在的曹仪似乎又有了要被皇帝启用的意思,这个时候去掏大腿,总比将来曹仪出来后才抱大腿强,徐恩茂冷笑,曹仪不可能再回到权力的巅峰,也许皇帝陛下将来还会借用他丰厚的治政经验和庞大的人脉关系,但一个有权无实的国公之位便可以打发他了。在如何处理曹仪的问题上,他与皇帝两人商议良久,最后决定,等李鉴在卫州得胜归来之后,便升曹仪为国公,参赞政事。参赞而不决定。

    曹仪自然不会在乎徐恩茂怎么想,在他眼中,徐恩茂已经和一个死人差不多了。今夜,他的府中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从曹府的侧门驶了进来,而以曹仪之身份,竟然站在了侧门之后相迎。

    马车停下,车门掀开,一个身着白袍,脸白无须的人走下了马车,看到站在外面的曹仪,不由吓了一跳。

    “曹公,折煞洒家了!”来人嗓音尖厉,下了马车,小跑几步,走到曹仪面前,弯腰施礼。

    “苟成总管,辛苦了!”曹仪满面春风,一把挽住来人的手臂,笑道。

    苟成有些受宠若惊地被曹仪挽着,一路走进了曹仪的小书房。

    老客家奉上香茗,便躬身退出,带上了小书房的门,门内便只剩下了曹仪与苟成两人。

    “来,尝尝,江南来的,今年的新茶。”曹仪笑盈盈地道,“这是极稀罕的新品种,你在宫中只怕也喝不到!”

    苟成小啜一口,茶水在嘴里打了几个滚,让茶水丝丝缕缕地流下咽喉,眯起眼睛,品味片刻,“果然是极好的,比起宫中的贡品要好很多!”

    曹仪大笑,“贡品其实并不是江南最好的茶,像这种,产量极少,如果江南那边将这种茶贡进宫中,宫中的贵人喝顺了嘴,大量地要这种茶,他们可那里弄去?所以真正的好东西,宫里是没有的。更何况,现在江南的贡品断绝,便更稀罕了。”

    “曹公手眼通天,苟成佩服之至!”苟成轻笑道。

    喝了几口茶,似乎在不经意间,曹仪问道:“苟敬苟大人的身体可好些了么?”

    苟成放下茶碗,摇摇头,“苟大人年纪大了,前些年为了追捕四爷,寒冬腊月的行程数千里,一路疲劳辛苦,最终无功而返,身体却在这一次长途跋涉之中累垮了,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今年是更恶化了一些,入冬过后,竟是一天比一天恶化了。”

    “上京好大夫不少,宫中珍贵的药材也是数这不尽,竟然不能痊愈?”

    苟成叹了一口气:“苟大人抓捕四爷失败,以至于酿成如今大祸,陛下对苟大人异常不满,虽然看着当初拥立份上没有问罪,但苟大人在宫中却是失势了。连带着暗房也不受待见,这些年,行动经费被一再削减,暗房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京外的网络几乎都已经瘫涣了!”

    曹仪冷笑:“当年苟敬掌管暗房,先帝异常倚重,位高权重,但他以一己之私,违备陛下遗愿,助纣为虐,帮助大爷谋朝篡位,竟然将我与关鹏举都瞒得死死的,以至于最后我们两人不得不违心地帮助大爷登上皇位,如今他垂垂将死,不知可有悔改?”

    苟成脸色苍白,“每每念及此事,苟敬大人便悔不当初,这几天时昏时醒,一旦醒来便念叼对不起先帝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曹仪道:“苟总管,苟敬大人沉荷难起,暗房先在是由你掌事,你给我说说,暗房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实力?”

    “不瞒曹公,暗房这几年实力大损,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而四爷的罗网在那个念云王妃的掌管之下,发展极快,这个女人是四爷的妃子,手中权力极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怎么和她斗,这几年,暗房在外地的网络被他们暗杀的暗杀,收买的收买,早已溃不成军,而征北军的职方司这一年来,向中原的渗透也极其迅速,与他们相比,暗房已是不值一提了。”

    “这么说,暗房早已不堪使用了?”曹仪不满地道。

    “不不不!”苟成看到曹仪的脸色一变,赶紧道:“曹公,在外地我们是不行了,但暗房在京城还是牢牢地掌控着局势。曹公想做什么,不论宫里宫外,暗房都能做到。”

    “你们还有多少力量?”

    “不瞒曹公!”看着曹仪的脸色,“京城里,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文武百官,暗房都有钉子,另外,暗房在宫中还有一支行动人手,这支人手是暗房的精华。”

    “这么说,我府里也有你暗房的人手罗?”曹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苟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卟地一声跪在曹仪面前,“曹公恕罪!”

    曹仪笑着将了牵了起来,“职责所在,我了解,那几个人我已将他们都召集了起来,放在侧门耳房里,你走的时候,将他们都带走吧!”

    “是,曹公大度。”

    曹仪从身边的案桌上拿起一张纸,“这上面几个人,十天之后,我要他们死!”

    苟成接过纸条,脸上肌肉不停地抽动,上面所书,无一不是李鉴的心腹手下,掌管着京城的各个心腹要害之所。

    看着曹仪的目光,苟成将纸条放进嘴里,慢慢地嚼乱,咽了下去,“曹公,十天之后,这些人都会消失。”

    “十天之后,我要进宫!”曹仪微笑着道:“徐大人这首辅也当到头了,该歇歇了。”

    “小人明白!”苟成点点头,“到时小人在宫门处迎接。”

    “另外,你回去之后,便送苟敬大人归天吧,这么大年纪了,病得这么沉重,躺在床上未免是活受罪,早就早了吧!”曹仪淡淡地道。

    “曹公?”苟成脸露难色。

    “苟成,你不要跟我说这两年来,你还没有握住暗房,如果你连这点都没有做到,哪有什么资格与我合作?苟敬不死,关健时刻说不定就会坏事,虎死不倒威啊,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会真正意义上掌控暗房,所以,他必须死!”***

第六百七十二章:苟敬之死

    皇宫的西北角,有一组在皇宫之中显得极其平常的小平房,进出这里的也基本上都是一些太监和宫女,但这里,却实实在在是大越皇帝手中掌握的一支特务组织,暗房的所在。

    暗房所处的地位和作用以及日常所从事的工作,使得任何一个呆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基本上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闪失便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皇宫这个庞大的建筑群里,历年以来,在这个位置之上能干上很多年的极少,苟敬是一个特例,老皇帝在世的时候,他极受宠信,虽然大越的高官显贵之中没有他的名字,但有资格知道他的人,都明白此人权力之大,让人侧目。而李鉴的上京政变,因为有他的参与协助,而变得极其容易,将首辅曹仪,大将军关鹏举,包括当时病榻之上的皇帝都瞒得死死的。

    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一点意外就是应当抓住的李四跑了,但就是这一点点意外,却使这场完美的政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遐疵,而且这块暇疵越来越大,最终让这次完美的政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

    作为抓捕李四的首脑,苟敬被皇帝所迁怒,便不足为奇了。

    呕心沥血的策划,不辞辛劳的千里抓捕,但是最后,李四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这次失败带给苟敬的不仅仅是心灵上的挫败感,也从身体之上彻底击垮了他。

    苟敬的年龄比老皇帝李嘉还要大上好几岁,那一场寒冬腊月的千里追击让他本来就已经很脆弱的身体终于崩断了最后一根弦,回京之后,李鉴的雷霆大怒又让他惊吓不已,终于一病不起。

    他的倒下,连带着暗房也一落千丈,李鉴不再信任这个在他夺位过程之中立下汗毛功劳的机构,受到冷落的暗房旋即在各个方面受到打压,原本朝中的高官显贵们对于这个机构就是又恨又怕,以前老皇帝在世时,他们不敢异动,但现在岂有不痛打落水狗的道理?没有谁会喜欢一个动不动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身边安插探子的机构,暗房的存在,早就让许多人不爽了。

    暗房的经费被削减,人员被裁撤,曾经显赫的这个大越头号特务机构迅速衰落。而更要命的是,李四的罗网在秦柔娘的主持下,发展迅猛,这当然得益于秦柔娘的身份,李逍侧妃的身份是她能得到她想要的资源,在李四的系统之中,秦柔娘一呼百应,罗网对暗房展开全方位的进攻,能收买的收买,纳入麾下,不能收买的一刀杀了一了百了,暗房在全国的机构迅速被秦柔娘抹平。

    在暗房举步维艰的时刻,征北都督府的职方司再一次介入给了他们最后一刀,职方司在洪安邦和张丽华的指挥之下,强势介入中原,与秦柔娘的罗网一边互相剿杀,一边又抢着收拾暗房在外的机构,使得名声显赫一时的暗房最终只能控制上京,而丢失了外围的所有网络。

    李鉴大概没有想到,他不经意间的冷落,斥责苟敬,使得下属们不遗余力的打压暗房,最终导致了他变成了瞎子,聋子。这也算是作茧自缚了。

    苟平是苟敬一力扶植起来的暗房的副手,在苟敬外出的时候,就是由苟平主持暗房的事务,苟敬病倒之后,权力更是尽数转移到了苟平手中,全盘掌控了暗房之后,苟平终于发现,暗房要完了。

    作为暗房的老人,一个为这个机构贡献了毕生精力的老牌探子,他不甘心暗房就这样沦落,他找上了曹仪,而正挖空心思要将暗房收为己用的曹仪可谓是正瞌睡便有人送上了枕头,焉有不喜出望外之理,双方一拍即合。

    苟平不惮于暗房为谁服务,他只需要暗房能拥有昔日的荣光,但他没有想到,曹仪的一个重要条件便是要他杀了苟敬。

    一间小小的平房,掩映在茂密的松林之中,积雪覆盖着松林,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苟平绕着这间小平房走了数个圈子了,但仍是没有勇气走进去。

    这间小房子里,住的就是苟敬。

    小平房的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走了出来,“总管,大人请您进去。”

    苟平抬起头,看着小太监,从对方的脸上,他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出来,犹豫再三,他终于一咬牙关,走进了小房子。

    苟敬躺在床上,本来就削瘦的他,现在就跟一个髓髅一般无二,眼窝深陷,躺在厚厚的棉絮之中,半晌才能看见他呼吸一次,已是离天远离地近了。

    “大人!”苟平跪在床前,双手扒着床沿,轻轻地呼唤道。

    听到苟平的呼唤,苟敬有些艰难地转过头来,看着苟平,嘴角牵扯,似乎露出一丝笑容,“你是有什么难决之事么?这才在外徘徊?”苟敬的声音几乎难以听见。

    “是,大人!”苟平垂下头。

    “何事?”

    “暗房的存续或者毁灭!”苟平抬起头,鼓起勇气道。

    苟敬闭上眼睛,苟平可以清晰地看到,棉絮起伏不定。

    “你扶我起来。”苟敬轻轻地道。

    “是!”苟平站了起来,坐在床沿之上,扶起苟敬,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你去找了曹仪?”苟敬语气极其平静,似乎在叙述着一件极平常的事情,但听在苟平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几乎想要丢掉苟敬,拔腿逃出房去,身体颤抖,苟平终于还是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

    “是,大人!”

    苟敬笑了笑,“我虽然躺在床上,马上就要死了,但暗房里的事情,一样还是瞒不过我的。”他淡淡地道。

    苟平脸上汗水涔涔而下。

    “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还能走进这间小房子么?”苟敬问道。

    苟平低头,不敢作声。

    “因为你实实在在地是想让暗房活下去。这一点,你比我强!”苟敬道:“我错了,我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而使暗房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大人!”苟平泪水哗啦哗啦掉下来,“大人为了暗房鞠躬尽瘁,众人有目共睹。”

    “可终究暗房还是毁在我的手里!”苟敬摇头。

    “曹仪提出了什么条件让你如此为难?”苟敬问道。

    “他要我杀了大人!”苟平不敢隐瞒,直言相告。

    苟敬呵呵地笑了起来,“与有荣焉,与有荣焉,想不到我一个垂死之人,竟然还能得到大越首辅的重视,竟欲杀我而甘心。”

    “大人放心,即便与其合作不成,我也不会动大人一根汗毛的。”苟平鼓起勇气道。

    “你错了!”苟敬淡淡地道:“如果我不想死,你杀想我也动不了我,但是现在,我的确是不想活了,所以,你可以杀我。”

    “大人!”苟平完全傻了眼。

    “杀了我之后,你准备怎么做?”苟敬继续问道。

    “大人,我……”

    “说!”苟敬的语气之中带着不可辩驳的强势。

    “是,大人死我,我将与曹仪合作,协助他控制上京,皇上此次出京必败无疑,眼下,我们只能跟随曹仪才能有活路,才能让暗房重现荣光!”苟平道。

    “你又错了,苟平!”苟敬道:“跟着曹仪,暗房不会重现昔日荣光,将会很快灭亡。”

    “为什么大人?”苟平不解地问道。

    “曹仪现在跟四爷勾结到了一起,是不是?”

    “是!”

    “那你说说,四爷进京,当了皇上,他会用我们暗房么?当初正是我们暗房从中做了手脚,才让四爷失去皇位,更遭受我们千里追杀,你说四爷会忘记这些事么?”

    苟平汗出如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四爷的罗网在那个女人率领之下,如今实力已经远超暗房,如果没有这个罗网,我们对四爷还有用处,以四爷的性格,即便心中不快,也会留下暗房,但有了罗网,暗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大人,是我思虑不周,我会拒绝与曹仪的合作。”

    苟敬摇摇头:“苟平啊,以后你做事要多想想,多用用脑子,现在京城之中,不出意外的话,曹仪已经掌控了大部分的力量,罗网必然也已经潜入京城,如果你不投靠曹仪,第一个灭亡的就是暗房,所以,与曹仪的合作继续。”

    “那我们左右不过是一条死路,又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效力?”苟平几乎要哭出来。

    “时间,与他们合作争取时间。”苟敬道:“在为曹仪办事的同时,你将暗房的精华力量悄悄地隐藏起来,让他们沉下水去,暗房里那些秘密档案更加重要,更是要藏起来。这些东西,绝不能落入到罗网的手中去。”

    “藏起来后,以后怎么办?”苟平问道。

    “静待时机,罗网不需要暗房,但这世上,还是有人需要的,你想起来了么?”

    苟平沉思片刻,惊道:“职方司?”

    “对,职方司。与他们耿络,帮曹仪做事的过程之中,曹仪必然放松对你们的监控,你们利用这段时间可以将我所说的这些事办完,然后在罗网出手对付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全部消失,投入职方司,暗房在京城强大的行动力量,还有这些涉及到无数高官显贵的秘密档案,职方司一定会感兴趣,他们会接纳你们。这才是暗房能存在下去的唯一机会。”

    “我明白了,大人。大人,要不是你,我就带着暗房一步步走入死路而不自知了。”

    “这两年躺在床上,终于明白了许多。苟平,当年我一念之差,为了我苟家那唯一的香烟而做错了事,现在我要死了,我仍是放不下,你一定要将我那侄子保护好,让他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大人放心,我即便自己死了,也会做到这一点的。”

    苟敬点点头,“小格子,把药端上来!”

    小太监低头着,将炭火上温热的药汤送了过来。

    “苟平,你喂我吧,吃完这碗汤药,我便要睡了!再也不会醒了!”

    苟平泣不成声,端着汤药,手不住地颤抖,终于,将汤碗凑到了苟敬的嘴边。***

第六百七十三章:目标,燕京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注定是一个将要记入史册的日子。

    这一天,李鉴的圣驾终于进入到了卫州境内,卫州知州骆超亲临边境迎接。

    这一天,程群的大军开始渡江,李宏超的舰队在老河口布下屏障,防备着征北军舰队可能到来的袭击,在损失了古台船厂而且确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之后,程群加速了他的北渡计划。

    这一天,征北军燕小乙的骑兵营开始自薄阳望江湾水师基地登船,驶向南岸,作为南征大军的总指挥,朴德猛也与燕小乙一同渡江。

    这一天,全益凤第五营两万大军兵出兴义县,陈兵相州边境,全力保护大军渡江。

    这一天,郝仁的三千骑兵偕同白莲营,出赣州,入陕州,向着贵州急速行军。

    这一天,云昭的大军兵临燕京城下,雅尔丹放弃了燕京外围的四个最后的据点,将兵力收缩进了燕京城,而与此同时,勃律按照韩仲的计划,放弃了蒲州,陇州,也将兵力收缩。

    这一天,雅尔丹与云昭一个城上,一个城下,遥遥相望。他的身边,站着从南方急奔而回的韩仲,不论是征北军还是蒙元,都有了和谈的意思,但双方也都清楚,在和谈之前,燕京城下,必然还会暴发一场规模庞大,空前激烈的战斗,只有在双方相持不下,谁也奈何不得谁的情况下,只有在南方程群咄咄逼人的架式拉开之后,双方才会放弃最后一丝幻想,真正地认真地坐到谈判桌前。

    天空之中飘着细细的雨丝,雨丝之中夹着无数的雪籽,打在盔甲之上,发出簌簌的声音,云昭全身黑甲,黑色的披风在风中飘扬,他骑着乌云踏雪,在军阵之前缓缓移动。

    在他的身后,卢城营和安庆营这两支云昭麾下最为强大的部队肃然而立,天气极冷,士兵们握着兵器的手上都缠满了布条,盔甲之上已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细冰,眉发之上,有白霜凝结,呼吸之间,白气缠绕。虽然燕京城下集结了数万部队,但在这一霎那,竟然无比安静,听不到一丝喧哗之声,只闻风雪呼啸之声。

    征北军步卒军纪之严,一至于斯。

    城上蒙人上至贵族将领,下至普通士卒,都为征北军军容所撼,看着城下犹如山一般沉静的征北军,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如此强军,任谁站在他的对面,都会禁不住心驰神摇。

    “了不起!”站在雅尔丹身边的韩仲,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云昭此人,从军不过七八载,麾下士卒派系复杂,他居然能将之完美捏合,并练出如此强军,当真令人佩服。吾从军数十载,一辈子心血,亦只练出了三千象山府兵,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韩大人,现在不是发感慨的时候吧,云昭大举进攻马上就要开始,在我们之中,论到守城攻城之术,你为翘楚,这一仗我们该如何打?云昭军容如此齐整,士气如此旺盛,而我大军却一退再退,士气低迷,两相对比,我们已是落在下风了。”一边札木合不满地道。对于韩仲强烈要求雅尔丹放弃了外围四个防守点而全军收缩回燕京城,札木合是持有不同意见的,但雅尔丹却一力支持韩仲,这才促成了蒙元大军的回撤。

    “退不见得便是失败!”韩仲回望了一眼札木合,笑道:“札木合将军,你也看到了,云昭军容如此齐整强盛,如果不撤回来,你认为在陉口,义渠,狄道,九原这四个地方,有那一个地方的城墙能挡得住云昭的全力一击?”

    看着城下卢城营和安庆营的军容,札木合黯然摇头,“挡不住!”

    “不错,挡不住,一旦城墙挡不住,我们就得与云昭野战,以步破骑,无论是卢城营还是安庆营,都是此道老手,孟姚秘苏定方在长期的与我们缠斗之中,已积累了丰富的以步破骑的经验,他们所持有的霹雳火这种武器,更是对冲锋骑兵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与其在这四个地方白白地折损兵力,还不如收缩回燕京城,这里的城墙,足以让云昭望墙兴叹。”看了一眼雅尔丹,韩仲接着道:“云昭想在这四个地方对我们的有生力量造成实际性的杀伤,我们岂能如他所愿?”

    “但是现在我们十万兵力缩进了燕京城,也不是办法啊!粮草,补给,都成大问题!”脱里在一旁插话道。

    “放心吧,与云昭的大战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南边,也应当快开始了!”韩仲意味深长地看了雅尔丹一眼。蒙元将与云昭议和,到目前为止,还只有雅尔丹与韩仲清楚,勃律知道一些,而札木合和脱里,都还蒙在鼓里。

    “万胜!万胜!”城下,突然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众人收住话头,看向城下。

    城下,云昭缓缓地摧动乌云踏雪,从阵形的最前方走过军阵,易水寒出鞘,黑沉沉的刀锋在风雪之中闪着乌光,每走过一个军阵,云昭都会停留片刻,手中易水寒指天,这个军阵的士兵便会爆发出震天的呐喊,看着云昭,他们的眼中充满着狂热。

    呐喊声此起彼伏,终于,从军阵的这头,云昭一直走到末尾,掉转马头,加速狂奔而回。

    易不寒在空中挥舞,云昭高声怒吼:“征北军!”

    “万胜!”回答他的是数万士卒的呐喊。

    “征北军!”

    “万胜!”

    乌云踏雪兴奋地踩踏着积雪,犹如闪电一般在军阵之前掠过。回到中军旗下,云昭双腿夹紧马腹,乌云踏雪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呛然有声,云昭还刀入鞘,破军已是持在手中,右手持弓,左手已是抽出三支羽箭,弓如满月,箭如流星,三枚利箭破空而上,带着尖厉的啸声刺破风雪,穿透风雨,飞行至最高点,掉头而下,落在两军正中间,云昭手中破军前指,大声吼道:“征北儿郎,替我灭此朝食!”

    “杀!”中军旗下,亲卫营士兵齐声高呼。

    “灭此朝食!”三千亲卫营再次呼喊。

    “杀!”卢城营声震九天。

    “灭此朝食!”

    “杀!”安庆营吼声如雷。

    “进攻!”中军旗猛然前指。

    “杀!”卢城营士兵手中长矛重重在地上一顿,上万双脚步齐声踩踏,咚咚有声,前锋十数个方阵几乎在同时移动起来,军靴踩踏在积雪之上,踏破浮冰,踩碎积雪,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在他们身后,更多的士兵推动着改进后的霹雳炮,喊着号子向前挺进,积雪之上,被辗出深深的车辙。

    装在马车上的伏魔弩后发而先至,从霹雳炮之后窜出,从方阵之间的缝隙之间奔出,向前挺进到离城约四百步,霍然立定,马车倒转,马头向后,车厢向前,一支支粗如儿臂的伏魔弩露出狰狞的真容,箭头所向,正是燕京城头。

    霹雳火被装在独轮上,两名士兵推着独轮车,亦是越过了缓缓前行的军阵。

    “陛下,请回宫吧!”韩仲戴上头盔,回身对雅尔丹道。“进攻要开始了!”

    雅尔丹摇摇头,“不,我去城楼,我相信我站在城楼之上,会更加地鼓舞士气,我与士兵们一同守城!”

    韩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脱里将军,请保护陛下!”

    雅尔丹盛装站在城楼之上,张开双臂,似乎要将整个燕京城拥抱在怀中,“蒙族的儿郎们,我与你们同在,拿起你们的武器,拉开你们的弓箭,为了大元的胜利,战斗吧!”

    今天,雅尔丹没有穿着皇帝的服饰,却是穿着蒙族女子的传统服装,站在城楼之上,狂风似乎随时会将她吹倒,衣袂飘飘,发丝飞舞,宛如女神自天而落,看到这一幕,一时之间,城头之上蒙军低落的士气瞬间便高涨起来,他们的皇帝,他们的女神此刻正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无不热血贲张。

    “杀!”城上终于暴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叫声。

    一台台床弩被绞上弦,一张张长弓被拉圆,一根根擂木被搁上城垛,一块块滚石被搬到墙垛之下,城内,霹雳炮的长臂高高扬起,一枚枚石弹率先飞上天空。

    “盾!”城下,指任先锋指挥的丁仇听到霹雳炮呼啸的声音,声嘶立竭地下达着命令,一块块铁盾被举过头顶,卡卡声中,无数的铁盾扣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龟壳。

    “定!”吼叫声再次传来,前进的士兵站住了脚步,龟壳般的盾牌形成了一个顶盖,顶盖之睛,步卒们单膝跪地,无数双手伸上去,顶住头上的铁盾。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石弹落在铁盾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卡卡之声清晰传来,那是石弹的落点之下,手撑铁盾的士兵臂骨断裂的声音。一轮霹雳炮过去了。

    “起!”

    “行!”

    静立的龟壳又开始向前挺进。龟壳走过,原地留下了数十名手臂断裂的士兵,他们缓缓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本阵之中,这场战事已经与他们无关了,他们只能无限遗憾地看一眼不远处的燕京城。

    “放!”孟姚怒吼。

    城下,伏魔弩发出尖厉的嘶叫之声,霹雳炮也同时发出了咆哮之声。***

第六百七十四章:一拳打在空气中

    蒙人刚入关时,可谓兵强马壮,名将林立,声势一时无俩,但八年的时间过去了,蒙人历经惨败,名将凋零,老一辈的将领们不是殒命沙场,就是死于内斗,以至于现在,除了勃律,马里汉等人外,在蒙人军队之中执掌指挥权的都是札木合,脱里等新生一代将领,连萧里禧萧里措兄弟这样以前名不见经传的人如今都在蒙元军队之中手握重权。

    蒙人擅长进攻,不擅守城,虽然有着燕京这样经营许久的坚城,仍是心里没底。但韩仲及时从南方赶回,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韩仲精研兵法数十载,对于越人攻守城战术无不精通,在他的布置之下,守城的蒙军极有层次感,而攻城一方,云昭本人亦如蒙族将领一般,擅于战野而不擅攻守城池,像这样的进攻坚持的任务,他都是放手让像孟姚这样受过正规的长期军事训练的原大越将领来做,这就有了一个问题,无论孟姚或者苏定方怎样变化,韩仲总能及时做出应对,将征北军的攻势化为无形。

    燕京城下,形成僵局,摆在雅尔丹面前最大的难关不是征北军的进攻,而是城里大量军民面临的粮食危机,从丢掉卢宁开始,这个危机就像一把悬在蒙元头上的大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而现在大量的外部军队涌入燕京,更加剧了燕京粮食的紧缺。

    正如韩仲所预料的那样,在扛过了云昭的进攻三板斧之后,征北军明显放缓了进攻的步伐,不论烈度和强度,都大大降低。

    双方虽然还没有直接接触,但都是心知肚明,和谈将不可避免,这是让双方各达目标的最恰当的行动,现在的僵持,只不过是为了争取谈判桌上的主动,将利益最大化而已。

    而这,就要取决于云昭南征军团的进展,以及渡江之后的程群将对谁发动更大的进攻罢了。到了那时,一切都将明朗。

    苍江之上,千船竟渡,万帆林立,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程群命令以刘绪勇为先锋的千牛卫渡江之后,今天主力开始由荆州出发,李宏超的舰队除了留下一支在老河口警戒之外,其余的也都投入了运送部队,辎重的船队之中,程群在荆州,相州等地征集了大量的民船,商船,投入到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渡江行动中来,整个苍江似乎被船密密麻麻的塞满,从远处看过去,这一段,几乎看不到江面的水流奔腾。

    坐在一艘五桅战舰的顶楼,看着声势壮观的渡江行动,程群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欢容,刘绪勇已经发回了情报,他们在第一批登陆之后,没有预想中的对方的拼命抵抗,刘绪勇甚至没有看到一个征北军士兵,所有的应当驻军的地方,早就人去屋空,留给程群的只是万里荒芜的原野,最让程群痛恨的是,征北军在撤退之际,将秋天播下的冬麦全都给破坏了,所有的水井被填平,房屋被焚烧,行进百余里,竟然看不到一间完整的房屋,看不到一家正常的百姓,回为征北军将他们都迁走了,只有那些已经根本不可能进行长途跋涉的古稀老人或者身患重病的人,才会半死不活地躺在快变成废墟的房内,麻木地看着程部士兵闯进房来为。

    江北秦州,翼州,已经是什么也没有剩下了。

    程群的心中很沉重,江北的情况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云昭对自己即将过江的行动早有判断,从而作出了针对性的布置,就像当自己撤离江北的时候一般无二,云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留给了自己一个一穷二白的秦州和翼州。当年,云昭以姚长坤王圭主政秦翼梁蒲四州,用了二年时间才让四州恢复了一些元气,而自己,现在将要重复对手所做的工作了。

    征北军在薄阳大规模渡江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程群,双方隔着数百里距离,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但程群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过江,与他的关系还有很大么?那是李四的问题。

    李鉴出京,云昭此时渡江,想要干什么,不言而喻。云昭调动重兵奔赴南岸,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说实话,对于云昭的征北军,程群的心中真还有些犯怵。

    船身微微震动,靠岸了,在离开北地数年之后,程群又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大步走下舰船,刘绪勇等先期抵达的将领早已恭候在岸边。

    “情况怎么样?”一边大步向前不远处早已立好的大营走去,程群一边问道。

    “不是很好!”刘绪勇摇头,虽然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北岸,但这种诡异的情况,让每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会觉得不正常。

    “我已经派出数支部队奔赴各地,秦州已经变成一片鬼域,根本就看不到人了。”刘绪勇叹道:“希望翼州不是这样。”

    程群的脸色阴沉的像乌云密布的天空,停下脚步,看着身后仍在源源不绝渡江而来的部队,“一定是这样的。云昭什么也不会给我们留下,真狠,当年我至少还可他留下了无数的人口,现在,他连人口都迁走了。姚长坤退到梁州了么?”

    “是,退得干净利索,起初我还担心姚长坤给我们设下了圈套,但十几天过去了,我的部队已经占领了秦州城,正在大步向翼州挺进,别说看不到征北军,连他们的哨骑也看不到一个。”

    “云昭自知在如今情况之下,无力抵抗我的进攻,但如此舍得,干净利落地将两州地盘送给我,此子胸怀当真了不得。”程群摇摇头,“希望能将他挡在江北,倘若让他主力过江,中原必将再起战火,现在李大败亡在即,四爷将一统中原,中原百姓会迎来难得的一段喘息之机,我们不能让云昭过江,因为他的野心,会让中原再起战火,百姓又将重新陷入苦难之中了。”

    “可是现在云昭的征北军已经过江了!”刘绪通叹息道。

    程群冷冷一笑,“只要云昭过不了江,只要他的主力还在北地,他过江的部队将来在四爷的攻击之下,撑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我们要在蒙人和云昭之间谋取某种平衡,蒙人亦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力量,将云昭死死牵制在江北,等到四爷一统中原,我们便可以得到源源不绝的补给,那时,我们耗也耗死他。”

    “云昭想用空空如也的秦州翼州来拖死我,却想不到我身后的荆州会让我渡过最初一段时间的困难,等四爷彻底击败了大爷,那空空如也的秦翼两州很快就将得到大力援助,丁口,粮食,军械,我们会拥有一个崭新的秦翼两州。”

    “大将军说得是。”刘绪勇犹豫了一下,“大将军,我们在秦州城的府衙之中,看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姚长坤在秦州府衙内立了一块碑。”

    “立了一块碑?”程群失笑道:“姚长坤也玩儿这种小儿把戏?碑上写得什么?”

    “上面写着,程将军,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永远留在北地吧,我在梁州等着你!”刘绪勇转述道。

    程群大笑,“我本来就不准备走了!绪勇,这块碑还在吧,留给我,留给我,让我留作纪念!”

    在程群看来,姚长坤此举更多的是一种意气之举,在他映象之中,姚长坤是那种沉稳,极具大将风度的人,他竟然也做出这种举动,不由让程群大感意外之余,也似乎可以想像到姚长坤当时的愤怒。

    一天之后,程群主力入驻秦州城,这里,将成为他今后几年的中军所在地,秦州濒临苍江,现今情况下,正适合程群如今的现状。

    但接下来各地反馈回来的情报,让程群就有些始料未及了。

    不仅是征北军,连蒙人也在大规模的撤退,好像与征北军事先密谋过一般,蒙军勃律亦放弃了蒲州,陇州两地,手段与征北军一般无二,都是在大肆破坏之后,迁走丁口,留给程群一片空荡荡的土地。

    刘绪勇的千牛卫在占领翼州之后,发现了蒲州陇州的异动,没有时间请示,便立即向这两地发动进攻,希望能留下一些什么,但他们便宜没占着,反倒是被来去如风的蒙人骑兵敲了一记闷棍,损失了千余的前锋部队,等他们的先锋将领重整旗鼓的时候,蒙人已经完全退出了两地。

    秦州府衙,程群,领军卫统领刘华健,豹滔卫统领蒋光宇,千牛卫统领刘绪勇,金吾卫副统领兰昆等一众高级将领齐聚,发生在北地的事情让他们大出意外之余,也有些手足无措,这就像一个人蓄积了满身的力量重重挥出,却击在了空处,丝毫没有使上力量,这其中的难受大概便自有挥拳者本人知道了。

    “大将军,怎么办?接下来,我们是攻击梁州,还是攻击交州?抑或延州?”刘华健看着地图,郁闷地问道。对手的行为太过诡异,这让他们有些惴惴不安。

    “打延州!”程群断然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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