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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跃马天下txt下载     跃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九十六章:安居乐业

    “我不同意!”听到雅尔丹将以身为饵,引诱连仲文现身的计划之后,札木合立时便跳了起来。自从雅尔丹踏入秦州境内之后,札木合立即便率了一千骑兵迎了上来。先前札木合并不知道连仲文藏身秦州的消息,职方司并没有知会他,此时他显得十分恼怒,“职方司为什么不通知我这个秦州知州,早知连仲文在秦州,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他挖出来,岂会等到公主你踏进秦州之后来面对他的威胁?这件事,我会找王爷给我一个说法!”

    雅尔丹笑着摆摆手,“札木合,有什么好激动的,你当真大张旗鼓,那连仲文早就逃之夭夭了,还会等着你去抓他,对于这种人来说,你人多根本就不是什么优势。”

    “哪怕是将他吓跑呢,也比让公主你面对他要强得多吧!这种危险人物,想一想便浑身起鸡皮疙瘩,岂能让他还有动手的机会?”札木合怒道。“公主,你的行程要改变,在我们抓住连仲文之前,你不能现身。”

    “不可能!”雅尔丹摇头,坚决地道:“正因为连仲文危险,而且在罗网之中身居高位,抓住他或者杀死他,都对我们北地的大业有帮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札木合看着雅尔丹坚决的面容,叹了一口气,“那么便找一个替身来代替你!”

    “我想我的样子对连仲文来说,必然不陌生,你找一个替身,就算容貌有几份相似,可是说话的神态,举止,岂是能模仿得来的,如果让连仲文看出了破绽,那岂不是功亏一篑?”雅尔丹笑道:“札木合,有什么好担心的,玲花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还有你也会呆在我的身边,还怕一个区区的连仲文么?”

    札木合连连摇头,“公主,我们不知道连仲文会采取什么手段来进行袭击,这种人不发则已,一发必然是惊天动地,我们不得以防万一啊!属下虽然不敢妄自菲薄,但也不能拿公主殿下来冒险啊,万一有个闪失,我札木合就成了蒙族的罪人。”

    雅尔丹格格地笑着,轻轻地拍了拍手,喊道,“特里,你进来!”

    大帐门被掀开,扎着满头小辫的云昭掀帘而入,笑嘻嘻地向帐内的一众将领抱拳一揖,“小人特里,见过各位将军。”

    札木合霍地转身,看着眼前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声音太熟悉了,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特里,忽然跳了起来,“怎么是你,怎么是你?”

    云昭哈哈大笑,大步走到雅尔丹身边坐了下来,“还是没有瞒过札木合将军啊,看来吴凡这易容术也不怎么样?”

    “你的脸怎么了?”札木合呆呆地看着云昭那张完全变了颜色而且布满皱纹的脸。

    “这是姚先生的功劳!”云昭淡淡地道。

    札木合抱拳弯腰,“秦州知州札木合,见过王爷!”

    直到札木合行礼,报出云昭的名号,帐内的大小将领们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原来是北地的最高统治者云昭,纷纷站了起来,向着云昭躬身行礼。

    “札木合,现在你放心了吧?有玲花,有你,还有外围的许多骑兵,我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位大高手,你认为连仲文会有机会吗?我倒想瞧瞧,这个连仲文倒底有什么精妙的手段,这位罗网的二号人物,我也想见识见识呢!”雅尔丹微笑道。

    札木合苦笑:“既然王爷亲自来给公主当保镖,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云昭虽然贵为北地的最高统治者,但他那一身功夫,亦是北地公认的第一,有这样一个人贴身保护雅尔丹,札木合认为的确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明天我们先去巡视蒙人聚居地,然后再去工地之上!”雅尔丹道:“札木合,具体的行程,你来安排吧!”

    “是。”札木合弯腰道。

    云昭在一边笑道:“札木合,刚刚我在外边听到你要向我讨个公道是吗?”

    札木合微微有些尴尬,半晌才点点头,“是,王爷,职方司早知连仲文这个危险人物到了秦州,却不知会我这个秦州知州,即便是他们在筹划大的行动,但我想也不该瞒着我吧?这是对我不信任吗?如果连仲文此行的目标不是针对公主,而是针对着我秦州的目标,比如秦州的粮库,这可是我们渡过今年的保障,如果连仲文一把火烧了,这算谁的?我请求王爷严利惩处职方司!”

    云昭点点头,“这一段时间我在关外,而职方司的郭锋又在外公干,很多事情,耿冲不能作主,说到这一点,亦有我的不是,这里,我想你道歉了,札木合将军,请不要介意,等这事过后,我想你这里职方司会设立一个分部,以前没有这么做,主要也是怕你多心,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不敢!”札木合敢紧还礼,云昭主动向他道歉,他可是没有想到,以前的自己如果做错了,想让自己向下属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云昭既然做到了这一步,心中的怨气也终于消了。

    “今天都早些休息吧,明天打起精神,让我们迎接连仲文的最后一击吧!”云昭拍拍手,大笑道。“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能再一次亲自踏上战场,去迎接未知的挑战,这让云昭有些兴奋。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现在他亲自踏上战场去杀敌的机会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拿姚长坤的话来说,如果北军要云昭亲自上阵的时候,那就说明是已经穷途末路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作为北地的最高领导者,保证自己不受到任何的伤害,才是他现在最大的任务。每每想到自己就此远离战场,就让云昭觉得有些丧气,自己还没有三十岁呢,就要跟战场告别了!

    这一次终于逮着了机会,姚长坤,韩仲,马一功,郭长兴等这些讨厌的家伙都不在身边,区区一个吴凡自己还镇得住,一声吆喝,那家伙就不敢滋声了,那些家伙就不一样了,你说一句,他们那里有十句等着你。絮絮叼叼直将你说得烦不胜烦,你还不能发火,因为人家的确是为了你好。

    可惜将破军和易水寒交给那个冒充自己的亲卫了,不能让他们尝到敌人的鲜血,的确有些遗憾。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营寨之中便响起了号角之声,整个营地旋即热闹了起来,人喊马嘶,炊烟亦袅袅升起,用过早饭,一千蒙族骑兵和雅尔丹的随从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了,云昭尽了一个马夫的本份,亲手套好马车,恭迎着雅尔丹登上了马车,他和雅尔丹的神情显得很轻松,但雅尔丹的贴身侍卫玲花以及札木合两人脸上却尽是凝重,毕竟雅尔丹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一丁点的闪失也不能有,而最让人担心的是,他们不知道对手到底会以什么手段来对付雅尔丹。

    “走吧!”雅尔丹轻轻地喝了一声,矮身钻进了马车。云昭跃上车辕,轻扬马鞭,不待那马鞭打上屁股,四匹神骏的白马已是扬蹄向前,得得的蹄声之中,那辆标志着雅尔丹身份的马车驶出了营地,在它的前后左右,一千骑兵紧紧相随。札木合紧紧地握着刀把,骑马随行在马车一边,两眼不停地扫描着左右,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现在在他看来,似乎随时都会有刺客跳将出来,真有些草木皆兵了。

    荒野之上,一幢幢房屋拔地而起,挖河道挖出来的泥土,都被用来替迁居而来的蒙人建房,这项工作由秦州驻军来完成,这些驻军不比蒙军,挖坑挖壕,建立城堡,个个都是好手,这些新挖出来的泥土被他们倒进夹板之中,人立于其中,手中拿着的专门用来垒土墙的木锤,这种木锤前面是一个长方形的木墩,后面连着一个长长的木把,士兵们抡圆了臂膀,木锤带着风声落下去,重重地砸在松软的泥土之上,立时便将其夯紧,两个士兵面对着,你一下我一下交替落锤,用不了多长时间,一段土墙便被夯紧,取下夹板,再向上一层,用不了几天功夫,房屋的四壁便被垒好,将早已准备好的大梁架上去,一根根的檩子架在土墙与大梁之上,再将切削得极为平整的椽子钉到檩子上,整幢房到便完工了大半,只是用来盖顶的瓦却赶不上士兵们建房的进度,很多房子还开着天窗。

    “公主,这些都是还没有完工的,前面就有一个村落,已经完全建成,族人们都已经迁进去了。”札木合低声道。“现在在秦州,这样的村落同时开建的有几十个,不仅可以将已经迁来的族人安置下来,还有剩余的留给后来的族人。”

    走了小半个时辰,一个完全建好的村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从打开的窗户之中,看着那一幢幢青瓦盖顶的结实的房屋,房屋的外面,有蒙族妇人正在篱笆圈起的围栏之中给牛羊挤着奶,有小孩子正在跳着,跑着,闹着,捡起地上的泥巴互相投掷,欢声笑语萦绕耳边,看着这一切,雅尔丹忽然落下泪来,“札木合,这个冬天,我们的族人不用再担心会被冻死了!”她低低地道。“安居乐业,安居乐业,这是我们盼了数百年的梦想啊!”

    马车驶进了村子,留在村子里的妇孺儿童震惊地看着这辆马车,瞪大眼睛看着雅尔丹从马车之中站了出来,站在车辕之上。

    “是雅尔丹公主!”有人大声喊道,一个接着一个的蒙人葡伏跪倒在泥地之中,不懂事的娃娃们也被妇人们按倒在地上。

    “公主!”村子里的人都叫了起来。

第七百九十七章:雅尔丹的建议

    长久以来,蒙人被压制在大漠,除了极少数的大部落之外,其它的都不得不在大漠风沙之中苦苦挣扎,每个冬天是最为难熬的,不少部落之中的老弱鳏寡都在这个时候,选择一个风高雪大的夜晚,一个人独自走进漫天风雪之中,不停地向前走,直到力竭倒地,冻饿而死,他们的尸体将成为大漠之中动物的食物,这些饥饿的动物吃了这些人的食物,得以渡过冬天,而他们又将为蒙人提供食物,就这样一代一代延承下来

    小部落的命运自不必说,即便是那些大部落,因为人口众多,依附的部落亦多,同样的问题亦会存在,只不过稍为好一些罢了

    所以数百年来,蒙人的心愿便是能安居乐业,能够老有所依,少有所养,而不必拿着性命去拼搏,而仅仅只是为了一口食物

    现在,雅尔丹看到了

    以雅尔丹的学识和精明,她不会看不到,云昭对于蒙族的安排之中所包藏的祸心,蒙人的民族习性将随着定居,随着拥有他们自己的土地而被逍逐渐磨灭,最终与越人融为一体,但是雅尔丹不在乎,因为在大漠中的人看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足够的食物,大家用不着在自相残杀,每年大漠之中消失的小部落数不胜数,长期下去,蒙人照样会灭绝,现在,至少保存了这个民族的称号,以及三块名义上属于蒙人的土地

    看着伏倒在地上的子民,雅尔丹泣不成声,同样的,那些伏倒在地上的老人,妇女,孩子以及不少因为战争而残疾的男人都在哭泣,他们感激雅尔丹,如果没有她,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也许男人还在打仗,也许妇人们依旧在每个日日夜夜倚着帐蓬遥望远方,每当马匹的蹄声响起,她们都会兴奋,如果来者不是他们的丈夫,儿子,她们会无比恐惧,因为来人带来的消息很有可能对这个家庭是致命一击,在大漠,失去家里顶梁柱的结果就是全家从此沉沦下去

    而现在,他们不必担心这个了.老人们不必冻饿而死,回归的时候,亦可以安然地在床上离去,孩子们不用再可怜巴巴地看着父亲大口地吃着食物而流着涎水,因为在大漠,首先要保证的便是青壮人的健康

    “公主,走吧!”札木合亦是心酸不已.自从归附征北军以后,蒙人在生活之上的巨大改变他亦是看在了心里,而在北地,为了保证蒙人的生存和安全,征北府颁布了极为严格的民族法令,但凡有歧视蒙人的行为,都会受到极为严格的惩处,现在普通蒙人的生活是他们那时候不敢想象的.既然在与北军的争夺之中已经失败,那么归附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札木合所想的,就是能够帮助云昭获得更大的权力,更大的地盘,也许推翻李氏政权就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看来,只有云昭当权,蒙人才会拥有更好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驾着马车的化名为特里的云昭..

    骑兵护送着马车缓缓离去

    沿途的村庄越来越多,有完工的,也有还正在建设中的,不管怎样,那些蒙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的都是希望的光芒,有些房屋虽然还没有完工,但已经分配了下去,不少蒙人早早地将自己的家当拖到了新房的外边,只等房屋一完工,就可以搬进去

    “王爷!”马车门打开,雅尔丹探出了头,双眼依然红肿,轻轻地叫着

    “嗯!”云昭回过头来,看着雅尔丹,笑道:”我一直以为你非常冷静,能平静地对待任何事情,但现在看来,我的认识有些偏颇啊,没想到你这么感性啊,或者是我的心肠变得太硬了!”

    雅尔丹擦了擦眼,不好意思地道:”王爷,你不知道我们蒙人以前在大漠的情况,如果不是实在难以过活,如果不是为了让族人能够有一块休养生息的土地,我们怎么会屡次挑战对我们来说强大的大越呢?”

    “你们当时为什么没有考虑越过死亡之海呢,也许那边会另有一番天地?”云昭笑道

    “不敢!”雅尔丹摇摇头,”对于未知,我们有着难以明说的恐惧,死亡之海的那一边是什么我们不清楚,或许我们可以轻易立足,或许那里有一个比大越更强大的国家,而且近几十年来,大越眼见日益孱弱,我们那有舍近求远的,王爷,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也许现在我们已经过了苍江,到了江南,甚至进了上京了!”

    云昭摊摊手,笑了一下,”你错了,如果不是我,也会有另外一个李昭,王昭出现的.大越从来不缺英雄.”

    “没羞,竟然自封英雄!”雅尔丹笑道

    “我不是英雄吗?”云昭嘿嘿地笑了起来,”我觉得自己的确是一个英雄.”

    雅尔丹破涕为笑,”谢谢你,王爷,这个时候,还不忘让我能够忘掉悲伤,”

    “悲伤只是过去,快乐才是长久!”云昭扬起长鞭,啪地打了一个响鞭

    “王爷,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情!”雅尔丹若有所思地道

    “你说!”云昭道

    “蒙人进入北地,起了房屋,分给了土地,若干年后,他们都将成为农民而不再是牧民,但是王爷你想过没有,蒙人全部变成了农民,那么以后征北军需要的战马从何而来?没有战马,北军如何保持强大的战斗力?我想现在,北军比起南军最有优势的地方,便是我们拥有强大的骑兵吧!”雅尔丹道

    云昭微微一怔,征北府在商讨融合蒙人的时候,只想着如何将这个桀骜不驯的民族驯服成乖乖的羔羊,倒是的确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云昭看着雅尔丹

    “蒙人都拥有一手养马的好手艺,就此仍掉在太可惜了,王爷不妨让蒙人每家每户可以养几匹优质的战马,这样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北军都会有足够的战马可用.”

    “仍然让蒙人养马?”云昭迟疑了一下,如果蒙人继续养马,那么他们什么时候都可以随时组织起一支强大的骑兵,这不符合北军的利益啊!

    “王爷,蒙人归附,已经是您治下的子民了,大越有句话,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况,还是可以用很多的制约手段的,比如说,蒙人家里的马匹都需要登记,编号等等,都督府可以设立一个马政司,专门管理这些战马,地方政府无权过问等等.”雅尔丹边思索边道:”虽然这些想法都不太成熟,但是我想总是有办法打消您心中的疑虑的,不是吗?”

    看到雅尔丹一眼瞧破了自己的心思,云昭干笑了一声,”可是雅尔丹,你想过没有,优质的战马与养一般的马不同,对于蒙人家庭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开支啊!”

    “征北府可以为养战马的蒙人给予一定的补贴啊!”雅尔丹胸有成竹地道.”而且可以让蒙人自由选择,其实养战马,还不如养牛羊更有利润,战马的淘汰率太高了.”

    说到这里,云昭已是砰然心动,”你说得有道理,等回到兴灵,我就让姚长坤他们讨论这个话题.”

    “多谢王爷.”

    说着话,一行人已经接近了正在施工的运河工地,巨大的嘈杂声从远处传来,隐约可以看见无数的民夫正在河道之中辛苦地劳作着

    无数的皮带车源源不绝地将泥土从河床之中运上来,在哪里,早有平板车候在哪里,将输送上来的泥土直接装上平板车,运往远处的蒙人聚居地,那里,建房需要大量的泥土.巨大的石头被龙门吊轻而易举地吊起来,丢在岸边,石匠们挥舞着大锤,将石头敲成碎末,这些碎石是用来修建道路的,将他们与三合土混在一起,铺在路面上夯实,一条平整坚实的大道便会成型,即便是阴雨连绵的雨季,这条道路也不会泥泞不堪

    队伍走得再近了一些,看得便更清楚了,河道之中,蒙人,越人中精干的汉子们此时都脱了上衣,赤着胳膊,汗水淋漓地干着活儿,打眼儿看去,你根本分不出谁是蒙人,谁是汉人,在这里,只有北人.大家和衷共济,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早日修通贯通北地的运河,让北地从此告别缺水的时代,秦州这里是最为重要的地段,这让这些秦州人颇为自豪,工部的大人们集合了大部分的技师在秦州进行指导,因为打通苍江之后,秦州是第一段运河,所以这里的河道便格外宽些,格外深些,特别是正在修建的数座提水大闸,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先前王宾还在发愁那些石匠师傅们打磨的巨大的石块怎么安装上去,但文昌作坊之中发明的龙门吊让他的难题迎刃而解,巨大的龙门吊将成千上万斤巨石轻而易举地吊起来,想安在那里就安在哪里.第一座提水闸门已经完工,看着这个雄伟的建筑,王宾是躇踌满志,今天雅尔丹公主来视察,精于世故的王宾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雅尔丹可是未来的皇后,此时正是自己表功的大好机会.所以,在得到雅尔丹已经临近工地的时候,他便屁颠屁颠地一路迎了上来,怎么也要将雅尔丹迎到第一座提水闸门那里,让她看看自己伟大的成就

第七百九十八章:惊魂一刻

    云昭没有想到王宾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他是都督府高官,对云昭熟悉得很,如果让他近距离地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说不定就会认出来,无奈之下,云昭只得抓了一顶毡帽,扣在头上

    繁忙的河道之旁,便是宽阔的官道,人来车往,川流不息,札木合带来的骑兵已经开始清道,所有的行人和车辆都被赶到道路两侧,离开这支队伍超过百步,每隔一米都有一名骑兵策马肃立,手按刀柄,鹰隼般的眼睛四处扫视,监视着任何有可能的异动

    看到王宾走过来,云昭低声对雅尔丹道:”打发他走!”

    王宾满面带笑地走了过来,随同他前来的几名护卫早已被隔在了外围

    “征北都督府王宾见过公主殿下!”王宾抱拳一揖,眼角都没有瞄低着头的云昭

    马车车窗打开,露出雅尔丹如花的笑脸,”王大人,辛苦了!”

    “份内之事,不敢言苦,公主不辞辛劳来秦州巡视,才是真正的辛苦.”王宾奉承道

    云昭低着头,忍不住想笑,王宾在他的征北府中是个异类,可以说自己并不喜欢他,因为此人太热衷于权势,为人滑溜,钻营手段无孔不如,但在此人又的确有才能,像他在接过运河开凿的任务之后,短短的时间之内便打开了局面,不能不说这其中有他的极大的功绩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更何况他还蒋旭的岳父

    雅尔丹微笑着看着王宾:”王大人,您有什么事么?”

    “公主,臣在秦州的第一座提水闸门已经完工,臣此来,是想请公主请往视察指导.”王宾赶紧道

    “指导是不敢的,但既然是如此浩大的工程,我是一定要来见识的,王大人请先回吧,我在这里呆一会儿之后,便去哪里!”雅尔丹道

    王宾大喜,”公主,臣这时也没什么事,便在这里随侍公主,等公主在这里接见完蒙民之后,臣便陪伴公主前往!”说完这话,也不管雅尔丹的反应,居然就站在马车的一侧,亦步亦趋地尾随着马车而行

    雅尔丹无奈地看了一眼云昭,王宾是征北府大臣,她总不能拉下脸来喝斥,云昭摇了摇头,看着道路两边越聚越多的人群,以及河道之中正在向这边聚集而来的人,心中一下子提高了警惕,没有比这个场合更好的行刺时机了.只是连仲文在那里呢?

    云昭从车辕之上站了起来,扫视着周遭的人群,此时,也顾不得王宾会不会认出他了

    看到云昭的动作,札木合也紧张了起来,握着马刀的手湿漉漉的

    雅尔丹的这架四匹纯白的马匹拉着的豪华马车实在是太有名了,看到这架马车,所有的蒙人都知道,他们曾经的陛下,他们永远的公主雅尔丹来了,近得想离得更近,远得正在向这边涌来,现场一时之间显得极乱,蒙人骑兵们已经不能骑在马上维持秩序,只能跳下马来,利用马匹和自己构成一道防线,阻止蒙民靠近

    “公主!”

    “陛下!”

    现场一片杂乱的叫声,眼看着不能靠近,最前排的蒙人跪了下来,后面更多的人亦跟着跪了下来,这里蒙人居多,蒙人一跪下,仍然站着看热闹的越人便显得分外醒目,左看看,右瞧瞧,亦只能跟着跪了下来

    雅尔丹从马车内钻了出来,站在车辕之上,云昭低声道:”进去,连仲文很有可能便在此地.”

    雅尔丹轻笑道:”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刺客么?他们都是我曾经的子民,我如果不露面,我担心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雅尔丹的贴身侍卫玲花伤已经完全好了,此时站在雅尔丹的身侧,小心地扶着雅尔丹

    看着雅尔丹现身,河道之中,道路两侧,发出震天的欢呼声.雅尔丹举手挥动,脸带微笑着向蒙人示意

    雅尔丹是蒙族第一美女,此时站在车辕之上,迎着朝阳,衣袂飘飘,当真宛如仙女下凡,看到雅尔丹如此风范,联想到这个女子将会成会北地之主云昭的夫人,本来还站着的越人亦跪了下来.如此一来,道路一边,离着雅尔丹约有两百步的几架马车以及马车旁站着的一批人便显得格外醒目

    云昭的目光一下子便被那几驾马车给锁住了,猛地挥舞手臂,大声喝道:”就是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札木合已是跳了起来,单脚用力一蹬马鞍,人已经飞身而起,凌空便扑了过去,脚下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札木合两**替踩下去,踏着下面跪伏着的人的脑袋,肩膀,背部,如一只大鹰扑向那几辆马车

    连仲文没有想到越人也会跪下来,他们已经在人群的外围,周围都是越人.在连仲文看来,蒙人跪雅尔丹理所当然,但是越人断然是不会跪的.这一下猝不及防,登时就让他们这一群人从人群之中暴露了出来,看到札木合扑过来,连仲文知道已经暴露,不再有丝毫犹豫,他大喝一声,”动手!”

    正当中的一辆马车旁的几人几乎同时伸手,拉住手边的绳索,用力一扯,精心设计过的货物轰然一声四散而开,露出马车之上黑黝黝的那架伏魔弩

    站在车辕之上的云昭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连仲文居然弄到了一台伏魔弩,这可是征北军中严厉管制的武器.他深知伏魔弩的威力,此时他们与连仲文之间仅仅只有两百步,而在四百步之内,伏魔弩仍然有着绝对的杀伤力,伏魔弩与床弩不同,床弩一次只能发射一只,而伏魔弩一发就是十数只,这个距离之上,便是手持铁盾,亦能给你射穿罗

    一伸手抓住雅尔丹,猛力后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向着马车之下倒去,身在半空,云昭抬起的脚狠狠地踹在了玲花的屁股上,让她平平地向前跌去

    身子还在空中,云昭便听到了伏魔弩那尖厉的啸叫声

    一把搂住雅尔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两人砰的一声坠在地上,背脊一着地,云昭没有片刻停留,搂着雅尔丹,向外猛力翻滚,只滚了两圈,两人便顺着堤岸的斜坡滚了下去

    当两人在斜坡之上还没有滚到一半,十数支伏魔弩几乎全数命中了那辆巨大的马车以及拉车的马,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马车向一侧轰然倒地,跌在地上之后,车厢几乎已经完全碎裂,四匹拉车的马,被两支伏魔弩给串到了一起,倒地之后,四蹄弹动,显然已经是在挣命了

    凌空扑向连仲文等人的札木全身在空中,看到伏魔弩的出现,大惊之下,整个人只坠了下来,将自己隐身在人群之中,然后便听着那尖厉的啸声,看着十数道残影掠过自己的头顶,再回头时,他看到的已是马车的碎片,霎那之间,心头一片冰凉,玲花和云昭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挡得住八牛弩.他狂吼一声,从地上弹起,马刀高举,几个起落,已经到了刺客身前,愤怒的马刀已是轰然劈下

    将雅尔丹搂在怀中,一直滚到河床中间,云昭仍是惊魂未定,心中亦是愤怒之极,伏魔弩,居然是伏魔弩,幸亏自己跟着来了,否则雅尔丹今日绝对难逃一死

    刚刚想跃起,身后突地传来熟悉的卡卡声,云昭心里一抖,河道之中也有刺客,这是骑弩的声音.来不及有任何想法,他弓起了身子,将雅尔丹完全掩在了自己的怀里,当当数声,几枚骑弩尽数射在云昭背上,被他内里穿得钢甲弹开,云昭的凯甲是锋锐兵工厂历时数月,一锤一锤慢慢敲出来,其防护能力远超一般凯甲,更重要的是,这副钢甲不是平面的,而是上面被敲出了一道道的棱形斜面,再加上骑弩小巧,力道远远不如一般的强弩

    云昭一手在地上抓起一枚落地的弩箭,扭头看见一道飞起的黑影,不假思索,手里的骑弩呼的一声飞出,那名从人群之中飞起的刺客手里握着一柄短匕,正想凌空扑下补上一刀,不想云昭反应太快,那枚弩箭卟的一声扎进了他的胸膛,他顿时从空中跌了下来

    人群之中又有几人扑了出来,手里的骑弩已经扬起,但此时,河道之中的蒙民已经从最初的恐慌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看到刺客想要刺杀他们的领袖,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临近这几名刺客的蒙人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用身体挡在了刺客的前方,弩箭射出,这几名蒙人重重摔倒在地,但是更多的蒙人扑了上去,不等那几名刺客反应过来,已是被涌挤的人群挤倒在地,拳头大脚齐飞,更有人捡起河道之中的石头,没头没脑地砸将下去,眨眼之间,这几名武功极其不错的刺客便被愤怒的蒙民打得不成人样

    惊魂未定的云昭扶着雅尔丹站了起来,雅尔丹不谙武功,虽然是云昭抱着她一路翻滚下来,仍是跌得不青,再加上惊吓,此时脸色发青,手不住地颤抖着,”你没事吧?”云昭低声问道:”没事了,没事了!”

    紧紧地抓着云昭的手,雅尔丹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玲花此时才连滚带爬地从河道之上冲了下来,看到站着的雅尔丹,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刚要不是云昭最后踹了他一脚,刚刚那一轮伏魔弩便要了她的命去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受伤

    搀扶着雅尔丹,两人向着河道之上走去,此时,两人的身边已经团团围上了蒙族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将两人包了一个严严实实,更多的蒙骑策马向外冲去,但凡是装着货的马车或者有着轿厢的马车,顷刻之间便被掀翻,货物散了一地,那些遭了池鱼之殃的其它运货的老板们,欲哭无泪,但却一声也不敢做,这可是刺杀蒙族公主,北地之主未来的夫人,这是要诛族的大罪,没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雅尔丹看着云昭,突地惊叫起来,“王爷,你受伤了!”

    嗯?云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好啊!”

    “你的肩膀!”雅尔丹颤抖着伸出手去,在云昭的外袍上面,插着一支骑弩的短箭,有一丝血迹正渗了下来。

    “都流血了,你没有感觉得到吗?”雅尔丹低声道。

    云昭活动了一些左臂,果然有些不太舒适,但却没有感到疼痛,心下暗叫不好,“雅尔丹,血是红的,还是黑的?”

    “是黑的!”雅尔丹的眼中露出些许惊慌。

    “糟糕!”云昭迅速从怀里掏出姚谦给他的那一瓶解毒丹,掏出一颗便丢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迅速脱下外袍,露出穿在里面的精钢凯甲,他的运气着实不好,有一枚骑弩无巧不巧地射在背甲与肩甲的接头处,从那其中小小的缝隙之中钻了进去,虽然大部分被凯甲拦住,但锋利的箭头却仍是透过了凯甲,插进了肉内,只不过插进去甚浅,刚好见了血。

    “有毒!”云昭沉声道。

    “玲花,玲花!”雅尔丹惊慌地大叫起来。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玲花一跃而起,向两人直奔过来,她虽然武功高,但这种生死便在瞬间的场面却没有经历过,此时一颗心还在狂跳,两腿仍然有些发软。

    奔到云昭身后,看着那枚骑弩,玲花伸手握住箭尾,略一发力,已是将弩箭拔了出来,放在鼻下嗅了嗅,脸色便变了,一股淡淡的腥气挥之不去。

    “公主,有毒!”玲花叫道:“王爷,快脱了甲胄。”

    此时云昭左臂已是软软的有些提不起来,心下大骇,什么毒这么厉害。雅尔丹忙乱地伸出手去,想去替云昭解开束甲的丝绦,但手颤抖着却怎么也无法解开,玲花见状,赶紧出手帮忙,快手快脚地替云昭解开丝绦,褪去凯甲,再脱下内袍,看着受伤处,玲花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弩箭只是刺穿了一个小孔,但周围现在却已经有了杯酒大小一块变黑了。

    “怎么样?”看不到自己的伤势,云昭问道。

    “王爷,有酒杯大小一块已经变黑了,必须马上将其剜去!”玲花低声道。

    云昭点点头,从小瓶之中又掏出一枚解毒丹,丢进嘴里,再掏出一枚递给玲花,“用酒化开,抹在匕首之上,然后剜了那块毒肉!”

    玲花点点头,接过解毒丹,雅尔丹已是望着周围的蒙骑,大声喊道:“谁有酒?”

    一名蒙骑快步走了过来,解下腰间的一个皮囊,外围有蒙民递过来自己喝水的粗瓷碗,玲花迅速将丹药用酒化开,将自己的匕首在药水之中略略浸泡了一下。

    “王爷,请您卧在地上吧!”她道。

    云昭点点头,此时左臂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就地趴伏在地上,玲花看了看一边眩然欲泣,惶恐不已的雅尔丹,咬咬牙,手中匕首已是插了下去,飞速地旋转一圈,一剜一挑,酒杯大小的一块黑肉已是飞了起来,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洞洞,雅尔丹的眼泪终于哗哗地掉了下来,刚刚混乱之中,弩箭突然飞出,是云昭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背脊挡住了近距离的弩箭射击,如果是射在自己身上,自己没有穿甲,此时只怕早已香消玉殒了。

    “王爷,忍着点!”玲花低声道,将碗里的药水喝了一口在嘴里,卟的一声,喷在伤口之上。云昭低哼了一声,显然有些疼。

    “还好,疼就好!”玲花脸上露出喜色,“王爷,接下来我还要替您吮出毒血,确保无虞!”

    云昭点点头,“没问题,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一边的雅尔丹伸手拉住了玲花,“玲花,王爷是为我受的伤,让我来替王爷吮血。”

    玲花惊道:“公主,王爷身上还有残毒!”

    “你能吮吸,我就不行么,让开!”从玲花手中抢过瓷碗,含了一口在嘴里,漱了几下,喷在地上,然后整个人趴服下来,将一张樱桃小嘴凑到了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上,用力地吮及了一口血液,掉过头来,吐在地上,然后又凑了上去。

    玲花蹲在一边,紧张地注视着从雅尔丹嘴里喷出来的血液的颜色,不时将碗里的药水递给雅尔丹,让她漱口。

    终于,血的颜色趋于正常,玲花脸上露出喜色,“王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云昭试着挥了挥手臂,“比先前好了许多,还是有些使不上劲!”

    “没关系了,些许残毒,姚神医的解药应当能化解,这毒好生厉害,虽然不是见血封喉,但也是一等一的毒物了。”玲花看着地上的毒血,心有余悸地道:“姚神医果然了不起,如果不是他的解药,今天就糟了,这也是王爷有神佛保佑啊!”

    云昭哈哈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道:“想要我死,他们还不行,大不了我斩了这条臂膀去,一只膀子就不能活了么,虽然开不得破军了,但只要还能挥动易水寒,我云昭照样纵横天下,走,我们去瞧瞧这个险些要了我们命的连仲文去。”

    转头看着雅尔丹,忽地大笑起来,“雅尔丹,你的嘴。”

    雅尔丹替云昭吮吸毒血,虽然有药物漱口,但仍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一些影响,此时本来极薄的两片樱唇肿胀起来,倒是完如两只香肠挂在嘴上,舌头也肿了,说话也极不利索,被云昭一笑,又羞又恼地捂住嘴巴。

    赶紧从小瓶里又掏出一枚丹药,递给雅尔丹,“快服下去,将残毒肃清,要不然以后一直这样,可就不美了!”

    一把从云昭手中抢过丹药,手掩着嘴,将丹药塞进去,看来不等消肿,她是不准备将手放下来了。

    云昭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笑道:“蒙在脸上吧。”

    看着这方丝巾,雅尔丹眼睛不由一亮:“这是我以前送给你的,你一直带在身上?”

    云昭摸摸鼻子,“这哪是你送给我的,明明是你以前用来替我包扎过伤口的吧,我曾还给你,你却不要,我就只好一直带在身上了!”

    雅尔丹两眼亮晶晶的,眼解眉弯尽是笑意,接过丝巾,快手快脚地系在脸上,遮住了嘴巴,那丝巾之上似乎还带着云昭身上的气息。

    就这样赤着胳膊,云昭扶着雅尔丹,从河道之中爬了上来,远处,札木合正在对连仲文展开猛烈的攻击。

    连仲文周围的越人此时早已吓得一哄而散,但没跑几步,便被蒙骑一个个打翻在地,四马攒蹄地捆了起来,他们聚集在连仲文的周围,是不是他们的同伙,还得等事后来清查,此时想跑,却是没门了。

    连仲文站在马车之上,在他的周围,是邹鹏以及他的伙计,此时,早已有数人躺倒在血泊之中,其它人也只是靠着马车,苦苦支撑,要不是这里人太多,札木合早就下令乱箭攒射,将他们射成一只只刺猥了。

    云昭扶着雅尔丹,玲花从一名蒙骑手中拿过了一柄马刀,紧紧地随侍在一侧。

    札木合手持马刀,蹂身直进,刀光闪处,一名刺客脖子上哧的一声冒出一道血痕,软软倒下,刀光上翻,当的一声格开连仲文的扑击,札木合又退了回来。四周,无数的骑兵已经包围了上来,将余下的不到十人团团围困,此时周围,已经被清场了。

    云昭盯着马车之上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冷冷一笑,拍拍手掌,“札木合,住手!”

    札木合握着滴血的刀,瞪着连仲文,眼中冒着怒火,慢慢地倒退回了云昭和雅尔丹身边,看到雅尔丹无恙,虽然放下心来,但今日之险,仍然让他此时还心有余悸。

    云昭看着对手,“连仲文?”

    连仲文瞪眼看着对面这个脸色黝黑,扎着满头小辫,明显便是个蒙人的家伙,再看着雅尔丹紧紧地拉着对方的手,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你,云昭,原来是你,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你尽然乔装打扮,亲自来了,上天不佑我啊,如果没有你,今天我就要成功了!”

    “老天爷岂会保佑你这等人!”云昭冷笑道:“连仲文,你能做到这一点,倒也算是一个人才,放下武器,我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连仲文看了一眼四周,密密麻麻的蒙骑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更远处,还有军队正在源源不绝地赶来,想要杀出去逃生,是想也别想了。自己不死,自己的家人只怕就得死了!他在心中惨笑一声,看着云昭,道:“谢了!”

第八百章:彻查

    就是一句谢了,再也没有其它多余的任何话语,连仲文反转手里的佩刀,直直地插向自己的小腹,他用力是如此之猛,刀尖从小腹进去,直从背后透将出来,他撒开双手,尽力张开,人从马车这上仰面朝上,重重地跌了下来,两手似乎在拥抱着什么,砰的一声,溅起一地尘埃,两手却依然箕张上天,两眼瞪得大大的,天上,刚刚好有一团极大的云朵飘过

    连仲文死了,死时,嘴角竟然带着一丝丝的笑容

    连仲文死得如此绝决,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蒙人最重英雄好汉,虽然心中恨极了此人,但这个敌人死得如此垒落,却又让人佩服

    云昭叹息着摇摇头

    札木合的眼光从连仲文身上收了回来,犹自滴着血的马刀径直指向邹鹏等人,森然道:”你们是放下武器,束手就缚呢,还是追随连仲文而去?”

    邹鹏身上已经多处负伤,看着倒在地上的连仲文,手颤抖着,倒转刀锋,几次想要插进去,却又无力地垂下,其它人的眼光都盯着邹鹏,终于,在札木合鄙夷的目光之中,邹鹏手里的钢刀当的一声坠落在地上,他整个人亦如同一瘫乱泥一般软倒在了地上

    “绑起来!”札木合呛的一声回刀入鞘,大声喝道.蒙兵一涌而上,将残余的几名刺客按倒,四马攒蹄地捆了起来

    官道之上,一堆废墟里,王宾跌坐在地上,脸色有些呆滞,身上溅满了淋漓的血肉,白的红的黑的花的布满了他的全身以及脸庞,王大人洪福齐天,伏魔弩劲射而来,他根本无法反应,但运气却是出奇的好,他身边的几名工部官员被弩箭射得几乎全身破碎,正中间的他却是毫无无伤,不过漫天血雨之中,这位工部尚书大人仍然跌在地上,直到所有刺客就擒,他仍然无法自己爬来,全身的肌肉仍然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王大人,受惊了!”云昭走到王宾面前,弯下腰,亲自将他搀了起来,如果对方是一员武将,只怕云昭早就飞起一脚,直接将对方踹到河床当中去了,不过王宾就是一个书生,生平就没有见过这种血肉成河的场面,倒也不用责怪于他,没有吓昏过去就算不错了

    “王爷!”王宾大叫起来,声音尖厉,云昭猛地直起腰来,太刺耳了.这家伙还没有恢复常态呢!”王爷!”王宾也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跳了起来.”王宾见过王爷!”

    云昭摆摆手,对身后的札木合道:”派两个人扶着王大人,一起回秦州衙门,先歇着吧!”

    札木合挥挥手,立即有两名蒙兵闪身而出,一左一右夹住了王宾,王宾看着在云昭身边袅袅婷婷而行的雅尔丹和玲花,心中忽生惭愧,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子,想要自己走,两只腿脚却自怎么也不听话,也只能红着脸罢了

    秦州府衙,云昭居中而坐,雅尔丹仍然蒙着面纱,敛手坐在一边,札木合居于另一侧,在大堂的中央,那架仍然泛着油光的伏魔弩便立在那里,所有人的目标都聚焦在这架伏魔弩上

    “伏魔弩乃是军国重器,所有的制造技艺都在兴灵锋锐兵工厂,根本不可能外传,再说了,连仲文也不可能带着一架伏魔弩偷渡过来,那么,这架伏魔弩是从那里来的?”云昭问道.这件事他必须要查个明白,如果伏魔弩随便都能偷出来,那么以后行走在北地之上,还有什么安全感,别说是一般的北地高级官员了,便是他这样的武道好手,猝不及防碰到这种厉器,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王爷,伏魔弩在军中是严格管制的物品,不管那支部队,如果少了一台伏魔弩,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所以,这架伏魔弩绝非是从军中偷出来的.”札木合有些底气不足,毕竟,带着一台伏魔弩走太远的路是不可能的,最有可能便是从秦州获得的

    “是与不是,查了方知,等耿冲的消息吧!”云昭淡淡地道

    耿冲是在行刺行动拉开序幕的时候,方才从兴灵赶到了秦州,对手竟然是用伏魔弩行刺让他浑身冷汗淋漓,王爷受了伤更是让他如同五雷轰顶,这一次他在兴灵被连仲文派出去的人手绑住了手脚,等收拾掉这些人赶来之后,却是已经晚了,这一次不管如何,自己玩忽职守,肃敌不力的罪名是逃不过去了,想着这些,耿冲便是气得七窍生烟,伏魔弩,只可能出自秦州各军之中,最大的可能便是出自蒙军之中,征北军对于伏魔弩这些利器看管是极为严厉的,只有蒙军,一向散漫惯了,又刚刚给他们配了不少的伏魔弩以及补充的零部件,问题只可能出自这个方面.一到兴灵,耿冲便带着大批手下进了蒙军军营,开始彻查伏魔弩的相关信息

    滋事体大,虽然已经过了晌午,但却没有一个人感到饿,众人都呆在大堂之中,等着耿冲的消息,如果这伏魔弩当真是出自秦州各处军营,相信用不了多久,耿冲便会有信息传来

    大厅之内,众人都是神色凝重的看着那台伏魔弩.王宾此时已经恢复过来,眼睛看着伏魔弩,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能把王爷和公主一齐请到自己的提水闸门去瞧一瞧这一项宏伟的工程,不过王爷受了伤,公主看起来身体也不太好,怎么才能说动他们呢?实在让人头疼.对于伏魔弩的事情,此时王宾已经不感兴趣了,反正他的手下,麾下是不可能有这玩意的,怎么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堂送来了一碗碗稀粥,这是雅尔丹看着众人都呆在大堂之中不肯去吃饭,特意咐咐玲花出去准备的.一碗稀粥,一个馒头,众人草草地吃了一点,终于等来了满头大汗,一脸愤怒的耿冲

    众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着耿冲,

    “有结果了吗?”云昭沉声问道

    “有结果了!”耿冲抱拳团团一揖,”王爷,这台伏魔弩并不是出自驻秦州的任何军队.”

    此言一出,札木合等人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耿冲的一个但是,让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构成这台伏魔弩合计三十二个零部件全部出自驻秦州的军队.”

    札木合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耿冲,”你这是什么意思?”

    耿冲向札木合行了一礼,”札木合将军,请听我细讲,连仲文很是狡滑,他知道一台完整的伏魔弩他是不可能从军中偷出来的,所以他从驻秦州军队之中,分多次在多个军营中偷盗构成伏魔弩的零部件,秦州我征北府驻军甚多,不仅是秦州城附近的蒙军,在下面府县,还有我征北军其它各营部队,连仲文分别从这些驻军之中偷盗我军后勤大营给军队准备的补充物资,这些零部件就是这样一个一个被盗出来的.”

    云昭沉声问道:”我军在军械之上的管理有着严格的规定,像伏魔弩这些东西更是规定三天一查,这个连仲文凑齐这些东西所需的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儿,怎么各部没有上报少了东西?”

    “王爷,问题就在这里,虽然有明文规定,但是各部在实际之中,并没有严格执行,属下审问过了,战时消耗大,各部后勤从来都没有清查这种事情,而到了和平时期,这种战时养成的习惯仍然没有改过来.”耿冲神色凝重地道.”这个漏洞使得连仲文走了十数个部队的后勤仓库,凑齐了三十二个部件以及数十支配套弩箭,于是便有了我们面前的这架伏魔弩.”指了指大堂中央的那架黝黑的伏魔弩

    砰的一声,云昭重重一拳击在桌子上,眼睛扫过札木合,强忍住怒气,问道:”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回王爷,蒙军驻秦州四万人八个营,被资二十八个零部件,包括弩架这些个头较大的都是从蒙军驻军军营之中被盗走的,其他四个部件和数十支弩箭是从霍震霆将军的第六营以及孟姚将军的第三营偷走的.这些零部件上都有编号,很容易就能查到来源的.”耿冲道

    “耿冲,通知霍震霆和孟姚了吗?”云昭的脸色显得更差了,孟姚的第三营是他属下战斗力最为强大的部队,霍震霆的第六营这几年成长迅速,亦是征北军的主力战营,他没有想到,这两个应当是军纪森严的部队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第三营和第六营如此,其它各部的内部纪律可想而知

    “属下已经飞马通知两位将军,应当明天两位将军就能从驻地赶到秦州城了.”耿冲道

    哼哼!云昭冷笑了几声,”好得很,我们的部队后勤大营应当是各部防护重中之重,居然让盗贼来去自如,偷了还不自知,当真是了不起了,了不起啊!”

    札木合的脸色通红,低下头,驻秦州四万蒙军八个战营,全部都是他的直属部队,二十八个零件出自他的属下部队,委实让他无话可说

    “札木合,将各营负责后勤的官员,以及看管仓库的军官,士兵立刻抓捕起来.”雅尔丹站了起来,吩咐道

    “是,公主!”札木合抬头看了一眼云昭,见他背对着自己,一言不发,只能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大堂

第八百零一章:震怒

    回到后堂的云昭余怒未消,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雅尔丹站在他的身后,小心地替他解开绷带,看着那个依然血肉模糊,显得有些恐怖的酒杯大小的伤口,眼眶不由发涩,险些又掉下泪来,玲花端来用药调好的水,浸湿之后递到雅尔丹手中,雅尔丹轻轻地小心地擦试着伤口周围,手都显得有些颤抖

    清洗完伤口,从玲花手中接过金创药,雅尔丹道:”王爷,你忍着点,肯定会很疼的.”

    云昭摇摇头,”没事,以前也没少受过伤,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敷好金创药,用绷带牢牢扎好,又服侍着云昭穿好内衣,忙完这一切,雅尔丹的额头上已经见汗,倒不是累得,而是紧张担心的,所谓关心则乱

    “王爷,这件事你准备大动干戈么?”坐下来,擦去头上的汗水,雅尔丹看着云昭,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

    雅尔丹沉默片刻,道:”王爷,这一次下面的确有错,但好在我们没有事,这件事我看就算了吧!”

    云昭闻言,微微摇头,”雅尔丹,你是在担心你的族人么?”

    雅尔丹低下头,这一次伏魔弩被盗,大部分都是出自蒙军部队,这不能不让雅尔丹担心

    “王爷,蒙军刚刚整编,军心本不太稳,如果大动的话,我怕会出乱子.”雅尔丹道

    “雅尔丹,这不是一件小事情.”云昭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左臂,皱起了眉头,仍然疼痛,不能发力.”而且你也要明白,这件事,我针对的并不仅仅是蒙族骑兵.”

    停顿了片刻,云昭接着道:”这些年来,征北军战无不胜,骄横之心日起,蒙军骑兵在最后阶段横扫程群的金吾卫,现在在北地,有一种盲目的乐观情绪,都认为南军不堪一击,只要我们出兵南渡,击败南朝那是轻而易举,这种心思是万万要不得的.程群最后之败,因素有很多种,并不是南军不堪一击.所谓骄兵必败,现在我们北军就活脱脱地便是一群骄兵.蒙军我且暂不说他,孟姚的第三营也就是卢城营是北军之中战斗力最为强大,军纪也最为森严的部队,居然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可以想象其它部队的情况只会更差,这是一个契机,我们正好利用这一次机会来整肃军队,重塑军魂,不仅是北军,蒙军骑兵更是如此,利用今年没有大的战事这一机会,我们要将这股骄娇之气打下去,同时也让蒙骑更好地融入北军之中.”

    看着云昭,雅尔丹微微点头

    “如果不让我们的军队充分认识到困难,那我们真正南渡之后碰到问题,那就悔之晚矣,大船虽烂,还有三千钉呢,更何况大越立国数百年,其底蕴不是我们刚刚兴起的北地能比的,我们经不起大败,一场大败便足以让我们十数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云昭强调道

    “王爷深谋远虑,我想左了!”雅尔丹道:”我只想着维护蒙军的军心稳定,却没有想考虑到整个大局.”

    “雅尔丹,你要记住,以后没有蒙军,只有北军,蒙骑和原征北军部队都是北军的一部分,我不分彼此,你也不要将他们分得如此清楚,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你的一举一动,下面的将领们会感同身受,而士兵们又会从将领们身上感觉到这种氛围,这不利于我们整合战力.”云昭正色道

    “是,王爷,我记住了.”雅尔丹欠身道

    “王爷准备怎么处置这些失职的军官?”雅尔丹问道

    “征北军中自有军法,该杀得杀,该逐的逐,该降级的降级,既然制定了军纪,自然便依军法行事.”云昭沉声道

    耿冲走进了后堂,向二人行了一礼,”王爷,对刺客的审尼讯已经结束了.”

    “有什么收获?”云昭问道.”他们还老实么?”

    耿冲笑了笑,”王爷,在行刺现场,这些人的精气神儿已经被完全打垮了,早就没有了抵抗的心思,有什么说什么,倒是竹筒倒豆子,只不过他们所知有限.”

    “哦?”云昭略感诧异

    “为首的叫邹鹏,是罗网在卢州的情报头子,现在他已经交待了卢州所有的罗网情报网,属下已经飞马传讯卢州,相信过不了多久,罗网在卢州的网络就将被我们完全摧毁.连仲文南渡之后,将手下的一批精锐派出潜入兴灵,以此来牵制我们职方司的力量,他自己则隐藏在秦州,谋划此次行刺,邹鹏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根本不知详情,只是奉命行动而已.现在连仲文已死,很多东西都问不出来了.”

    云昭略感失望,可惜连仲文没有被活捉

    “但是王爷,邹鹏说到了一件事,我觉得值得我们重视.”

    “什么事?”

    “他说,凭他的感觉,似乎觉得连仲文此次过江来,就没有准备活着回去,而是早已萌生死志,这让我觉得挺奇怪,连仲文是罗网的二号人物,手握大权,这样的刺杀他其实只需幕后谋划,让手下心腹值行即可,可是为什么他非要亲自动手呢?要知道,他亲自动手,即便成功,他也是无法全身而退的,联想到这一点,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也不知对是不对?”

    “你说说看!”想到连仲文临死之前的表现,云昭也觉得有些怪异

    “罗网在内讧,连仲文被逼来北地,不得不死,不能不死.”

    “谁有这个能力让连仲文不得不死?”云昭反问道

    “王爷,有,比方说罗网的真正掌舵人贤妃秦柔娘!”说到这里,耿冲抬头看了一眼云昭,见其脸上丝毫未见异常,便接着道:”或者是李逍.连仲文曾是李逍家臣,后来又一直跟着秦柔娘,不管是他们中的谁再逼迫连仲文,都只会昭示着一种可能,那就是南朝内部不稳,秦柔娘与李逍之间有着巨大的矛盾,而连仲文夹在中间,很有可能谁都不信任他.”

    云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我们大有机会可以利用?”

    耿冲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确可以充分利用这其中的机会,只不过这一切,恐怕要等到我们在南方的情报机构来核实了,这需要时间!”

    “通知洪安邦,让他查实这其中的蹊跷.”云昭点点头

    “属下遵命!”耿冲道.”王爷,札木合将军已经将涉嫌此次失职的蒙骑军官及士兵统统逮捕,而霍震霆将军与孟姚将军亦正飞马赶向秦州城,预计今晚可到,请问,这些人员嫌犯由我们接管?”职方司公开的身份属于都督府监察院,接管嫌犯倒是顺理成章

    “等一等吧,等霍孟二人赶到之后,一齐处理,然后再将这些人移交给监察院吧!”云昭摆摆手

    “是!”

    “郭锋倒底是因为什么事突然返回了贵州?”云昭突然问道

    “王爷,这一点,属下也还不知道,只知道当时郭将军正在安排小皇帝渡江的相关防护事宜,突然接到南方集团朴德猛将军的亲卫的口信,便立即快马奔向贵州,没有留下任何话.”耿冲道

    云昭的眉头皱了起来,”是朴德猛啊,难道是与南方的僵局有关?出了什么大事能让郭锋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急急返回?”

    耿冲不敢接口,真论起来,郭锋这事儿是做得有些欠妥的

    “等着吧,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到时候再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摆摆手,云昭很快将这事扔到了脑后,南方集团与对手僵持,这种僵局不是短时间内能打破的.现在云昭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积蓄内力,勤修内政,蓄集能量以使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来进行势若雷霆的攻击

    深夜,霍震霆和孟姚两人终于赶到了秦州城,随同两人前来的还有他们的亲卫,同时,涉及此事的军官和士兵亦被随同押来,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两个人的驻地在不同的方向,但却是前脚赶着后脚到了秦州府衙,双方见面亦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神色都很凝重,两人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将,知道这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的能了结的

    秦州府衙灯火通明,警戒森严,云昭高踞在首座之上,看着跪在下面的霍震霆和孟姚,不由冷笑连连:”我的二位大将军,带兵当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带得连伏魔弩都能被别人弄出来了,今天袭击的是雅尔丹,是我,下一次不知道这些弩箭会射向我们征北府的那一位大人?是姚大人呢,还是韩大人,抑或就是你们自己,你们摸着自己的脑袋想一想,你们躲得过去吗?这样的军国利器如此轻易的就能丢掉,那以后在北地,谁还敢放心大胆地行走?”

    霍震霆与孟姚两人头挨着地砖,默默地沉受着云昭的怒火.一边的札木合如座针毡,在雅尔丹的目光示意之下,终于也是站了起来,走到两位将军的身边,陪同着一起跪了下来

    “耿冲!”云昭回头喝道

    “属下在!”耿冲站了出来

    “依照我军律法,丢失这等军国重器,该当如何处罚?”云昭怒问道

    “王爷!”耿冲有些为难地看着云昭

    “说!”云昭一拍桌子.震得厅内的众人心中一跳,忽拉一下站了起来,黑压压地跪到了三名将军的身后

第八百零二章:兴庆殂击

    云昭与雅尔丹秦州遇刺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受影响最深的则是整个北地的驻军,无论是以前的征北军,还是后来加入的蒙军,正是因为此事,开始了统一的整合,蒙越两军的融合亦是从这一时刻方才正式开始

    当日秦州,因为此事而被砍掉脑袋的军人蒙军八个战营合计四十八人,孟姚的卢城营七人掉了脑袋,霍震霆营中则有九人.另外三支部队之中共有十二名军官被逐出军队,只能带着耻辱回家务农

    作为三支军队的主官,札木合,霍震霆,孟姚三人亦没有逃脱惩罚,三人各挨二十军棍,当实实在在的二十军棍打下去后,三人的屁股都变得血肉模糊,札木合还好一些,这里是他的主场,挨了打,回去躺着休养就好了,霍震霆和孟姚就惨了一些,来时两人铁甲骏马,如风似电,回去的时候,电是趴在马背上

    这一事情震动整个北地军队,这三人都是现在北军之中举足轻重的将领,连他们都受到重责,其它各部将领都是不由心中惶惶,一时之间,各部都展开了大规模的清查,所涉及的范围不仅令是后勤的管理,还涉及到军纪的各个方面,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撞到王爷的枪口之上.征北军军纪军容顿时为之一震

    二十九杀六十四不准的森严条例在各处军营之中再一次朗朗响起,不仅是在原征北军中,蒙骑大营之中,二十九杀六十四不准照样成为了军队的行为条例,当札木合都在征北军军纪面前俯首贴耳的时候,其它人都没有任何人敢说二话

    此时的云昭,携带着雅尔丹,已经踏上了返回兴灵的归途,耿冲已经提前返回兴灵,奉云昭的命令,监察院将派遣官员进入各部队之中督查各部军纪,也就是说,从这一天起,监察院将在各部之中设立军纪监察官,而这些监察官是独立于军队管辖之外的,他们直接属于监察院统领

    无论蒙越,一视同仁,每一个主力战营都有一名大军法官,战营之下各哨队则另有小军法官.至此,军队之中另一个完整的系统从上而下建立起来,就是军法官系统.云昭利用这一次机会,将军队的奖惩从各军将领手中剥离出来,另成一家.通过这一变动,使云昭对军队的控制更加的得力,这其中亦包括了蒙军,蒙军各战部亦无条件地接受了军法官进入他们的军队

    兴庆县,从数年之前落到征北军手中,到现在已经大变了模样,江边,适宜五桅战舰停靠的大码头已经修建完工,从码头至兴庆县城,一道宽阔的官道顺着大山盘旋而上,最后隐没在郁郁的丛林之中,浓密的树林之中,隐约可见军队驻扎的城寨那高高的哨楼

    从全益凤率领的第五营到最后接手驻扎于此的周广益的第七营,都在不遗余力地加强兴庆的建设,这里是联结征北军南方集团与北地的咽喉,因为有了他的存在,南方集团才会有源源不绝的后援,才会放心大胆地在南方与大越军队对峙.这里是绝不容有失的,从全益凤的第五营,到周广益的第七营,无一不是征北军的主力战营.而且因为有着征北军水师对苍江的绝对控制,云昭随时可以将驻扎于卢州的镇军送到兴庆来帮助守卫

    而两支征北军在兴庆的多年经营,也将这个本来就险峻无比,多崇山峻岭的县打造的固若金汤,防线的深度与厚度都让一直想拿回这个地方的相州知州彭忠俊望兴庆而兴叹,即便是今年从良大军为给蜀军谢士林让路而来到相州,对兴庆虎视眈眈,在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无功而返之后,亦只能暂时死了这条心,而将目光转向了赣州

    今天,兴庆码头之上,彩旗飘飘,一队队的士兵从码头之上一直延伸到远处,整个兴庆都进入了一级战备装态,周广益的第八营开到了最前线,防备着从良有可能来的突袭,而陌刀队亦分作了两部,一部三千人作为周广益的后援部队,另一部三千人则作为皇帝的近卫,护送皇帝渡过苍江

    征北军水师剩余的二十艘五桅战舰尽数集结在兴庆码头,虽然李宏超已经被彻底击败,荆州水师不复存在,但是曹新宇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他还没有抓住李宏超,李宏超虽然只剩下了几艘五桅战舰,而且现在不知道躲在苍江的那条支流之中,直到如今,虽然曹新宇派出了一支支的搜索队,但都还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曹新宇知道小皇帝过江的重要性,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他派了五艘全副武装的战舰以及数十艘小船警戒,其它的都集结到码头之上,要运送这些人过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花费十数天的功夫

    而可以想见,相州的从良,绝不会这样眼睁睁地瞧着小皇帝过江

    从良的确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皇帝过江,但在征北军大军护送的情况之下,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是从良仍然是努力地发动地进攻

    骁卫左统领章玉亭率两军骁卫直扑赣州,从良的这一举动是要将燕小乙的骑兵部队尽数调走,从良不指望章玉亭赢,但也不愿意他输,他将骁卫的主力交给了章玉亭,只要他能够将燕小乙的万余铁骑牵制在赣州,使其不能对他接下来的攻势造成影响,这一布署在燕小乙的部队刚刚抵达赣州之时便已经展开,身为大将的从良很清楚,他不这样做,燕小乙的万余骑兵必然会直扑相州,以掩护小皇帝顺利从兴庆离开,与其让燕小乙的万余铁骑来肆虐相州,还不如他主动出击,让战火在赣州燃烧

    骁卫有着丰富的对抗蒙骑的经验,当年在秦州三年与蒙军的鏖战,骁卫以步敌骑的经验大幅度的增长,而从良率先出击,亦为骁卫修建牢固的防御阵地赢得了先机

    而从良则亲自统率着骁卫右部孙传亮麾下一万人,自己的五千亲卫以及相州镇军一万五千余人,合计三万人向兴庆进击.相州镇军经过与白莲军的战斗,程群在离开相州之时,又为其留下了大批的基层军官,这让相州镇军的战斗力得到了本质的提升

    站在高高的玉龙山上,可以看到远处的苍江,从良将自己的中军大帐扎在了此处,在这里,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兴庆县那蜿蜒曲折,时隐时现的宽阔的驰道,以及掩藏在树林之中的密集的哨塔,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相州知州彭忠俊站在他的身边,”从将军,孙将军要开始进攻了.”

    从良微微点头,指着远处那条道路,叹息道:”几年时间,征北军就让整个兴庆变了模样,这条宽阔的驰道能让征北军迅速地调整他们的兵力布署,这条驰道,能让骑兵四骑并行而毫无阻碍,彭大人,为什么我们做事没有这么高的效率?征北军可以在崇山峻岭的兴庆县修出这样一条高质量的道路,为什么我们在相对平坦的相州却做不到?彭大人,我不是责怪你,你可知道,我军将大型军械运上有线,花费的人力物力有多少么?”

    彭忠俊脸上发烫,半晌才呐呐地道:”从将军,兴庆是征北军入侵南地的咽喉,他们可以不计代价的投入,而兴庆并不大,有战略价值的也就这么大一片地方,而我们相州则不同了,地方大,人多,要花钱的地方也就更多,我实在是力有未逮啊!”

    从良苦笑,”彭大人,不好意思了,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有感而发.我已经向朝廷申请了一笔款项,准备将他用在相州,相对于荆州较为完善的城防体系以及防守纵深,相州实在是太薄弱了,而这里,必然会是北军以后南侵的一个主要落脚点.”

    彭忠俊大喜,”从将军,有了这笔款项,不敢说别的,修一条从相州城到这里的驰道,再修建一条坚固的防线,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从良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笑容,”但愿朝廷能拿得出这笔钱.彭大人,国库空虚,并没有多少钱,南方正在用兵,用钱就像流水一般,而大越真正有钱的人却一毛不拔,甚至用他们手中的钱粮要协朝廷,相比起北地的万众一心,我们看似地大物博,人丁无数,却实在没有胜算可言啊!”

    彭忠俊想不到从良如此悲观,心中不由一惊,从良是皇帝李逍的绝对股肱,心腹,他必然知道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从将军,那些世家?”

    “他们仍然要求可以建立私军,陛下现在已经不得不答应了,只是在规模之上还在与他们讨价还价,世家希望有五千人的规模,但陛下的底线是三千!”

    “便是三千,大越大地之上,只怕从此亦是军阀林立了,这些世家本身就有钱,再给了他们建立私军的权利,只怕从此以后,大越土地上,最精锐的将不再是卫军,而是这些私军了.”

    从良默然不语,远处,凄厉的牛角号声和震天的战鼓之声同时响起,孙传亮终于发动了对周广益所部的进攻

第八百零三章:无奈的进攻

    骁卫的最前线指挥官孙传亮现在就很痛苦,作为一名将领,最恼火的就是面对着这种根本不具本作战条件,就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的战争,在孙传亮看来,这场战斗政治上的意义要远大于军事上的实际作用.这只不过是朝廷表示对小皇帝李勉的不合法性的一种表示.这场战事不可能取得胜利的,孙传亮默默地想着

    抬头看着对面的地势,孙传亮的头皮隐隐作疼,兴庆崇山峻岭,摆在他面对的征北军阵地,横截面积只有不到一千米,三个较小的山峰组成了一条拦截防线,两边,是浓密的树林和更高更险的山坡,逢林莫入.征北军砍伐了三座小峰之上的树木,却留下了两边,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陷阱?也许里面什么也没有,但孙传亮不可能去冒这个险.蜀军在马兰山脉的惨败让他极为警惧,他可不想自己的部队重蹈蜀军的覆辙

    这种防线是最让进攻者头痛的,地势险峻不说,对方防守严密不谈,光是进攻不能展开兵力,一次性投入的兵力有限便让孙传亮无法可施,这种添油战术是为将者最为忌讳的,但这种特殊的地势让他无可奈何

    更让他痛苦的是,因为道路的原因,像霹雳炮这种大型武器,他费了吃奶的力气才运上来五台,竟然还有一台在运输的道路之上摔到了陡坎之下,成了一堆垃圾,床弩倒是运上来不少,但床弩的发射速度却是让人实在让人难以满意,这种地形之下,很难对对手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对手的防线构造极其巧妙,充分利用了这里的地形地势,很多的防线都挖在巨大的岩石之下,霹雳炮根本打不着,而仰射的床弩也因为角度的关系,无法显现威力

    面对着这样的形式,孙传亮亦只能摇头苦笑

    进攻已经开始,四台霹雳炮呼啸着开始发炮,石弹落在对方的阵地之上,激起股股烟尘,呼啸着的床弩看似铺天盖地,但想要射中对手,却是要凭运气了

    骁卫们在床弩和霹雳炮的掩护之下,开始向对面的山峰发起进攻,一次性只能展开千余人的进攻队形,显得单薄无比

    山上的防线沉默着,任由霹雳炮在他们的头顶呼啸落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正在仰攻而上的骁卫步卒

    周广益根本就没有来,负责这条防线的是他手下一位游击将军,孙长品.孙长品身材矮小,只有一米六左右,瘦削的身材如果不是穿着凯甲,很难将他与一位勇猛的战将联系在一起,但他的的确确就是周广益麾下的第一战将,极为悍勇.此时的他,站在壕沟之中,深沟使他只能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这让他非常不满,嘴里不停地骂着,似乎是在骂挖掘战壕的士兵将沟挖得太深了

    陡峭的山坡之上,大树都被一砍而空,与众不同的是,孙长品将所有的树的根部都留了半米左右,裸露在外面的部分被削得尖厉无比,如果你在这上面跌倒,运气不好的话,这些尖利的木桩便足以要了你的命去

    伏魔弩在这里没有用途,平射的伏魔弩无法居高临下进行射击,在这条防线之上,安装的是征北军水师所采用的改装霹雳炮,射距较近,射速很快

    看着骁卫们布满了整个陡坡,孙长品咧开了大嘴,嘿嘿地笑了起来,”开胃菜,霹雳炮覆盖射击!”

    隆隆之声骤然响起,阵地之后的霹雳炮阵地开始了射击,数十架霹雳炮发出的轰隆之声足以让所有进攻者魂飞魄散,仰望天空,一片黑色

    霹雳炮如同下雨一般落下来,被打磨得溜圆的霹雳炮弹砸在人群之中,顿时鲜血飞溅,人仰马翻,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这些炮弹落在地上,骨碌骨碌便向下滚动,因为地形不平,滚动着的石弹不时会弹起来,突然改变线路,砸向一边本来认为自己已经躲过一劫的士兵

    仰攻中的骁卫们将手中的盾牌下部插在地上,用肩膀死死地顶住,以抗击滚动着的石弹,至于从天上落下来的,那根本无从防守,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正好击中你,那就只能怨命不好

    征北军的霹雳炮发射时速虽快,但总是有间歇的时候,而这个间歇,就是骁卫们爬起来拼命冲锋的时候,这个时候抓紧一切时间,向上猛冲一段,只要冲入霹雳炮的射击死角,那么危险性便大大降低了

    为了追求一次性射击的覆盖面,孙长品放弃了梯次发射,而是采取了一次性全覆盖射击的方法

    山上征北军霹雳炮阵地的暴露,立刻引来了山下骁卫四台霹雳炮的还击,相比较而言,已下的霹雳炮射程更远,能够打击到山上的霹雳炮阵地

    两次覆盖射击,山后的征北军霹雳炮立刻开始转移阵地,山的后面,修建着一条数百米的道路,收起扎进地下用来稳定霹雳炮的铁钎,将悬空的轮子放下,士兵们推着霹雳炮就向两边散开,此时,山下的四台霹雳炮发射的炮弹呼啸而来,一架动作稍慢的霹雳炮立时在巨响声中散了架

    孙长品拎着一张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强弓,站在一块巨石之下,脚下垫着两块石头,使得他半边身子终于露出了壕沟之外,左手握弓,右手开弦,霍地拉了一个满月,眯缝着眼睛慢慢地移动着,终于长着了一个骁卫军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着那个正在挥刀摧促士兵快爬的军官,低低地说了一声,”去死!”松手,利箭脱弦而出,箭到人倒.那名军官仰身翻倒,手中的刀被抛得老高,远远地落到一边

    “弓,弩!”孙长品厉声吼道

    战壕之中,立即站起了一大批弓手弩手,将手中的利箭倾泄出去,箭啸之声不绝于耳

    骁卫们举着盾牌,蜷缩着身子,尽量遮住自己的要害向上前进,但坑坑洼洼的地形不时使他们的身体暴露在盾牌之外,每当这时,便是山上防守者的狩猎良机

    孙长品射倒了那名军官之后,便放下了弓箭,打量着山下虽然行动迟缓,但却仍然在坚定地向着山上推进的骁卫,点点头,”骁卫果然是精锐,指挥官没了,又遭受到这样的打击,居然能不溃散,不后退,看来今天有一场恶战.”伸出腥红的舌头,添了添嘴角,狞笑道:”不过我喜欢!”他这个动作让身边的亲兵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寒战

    “长矛手准备.弓箭手准备!”孙长品提起了身边的铁枪

    近了,一百步,五十步,掩藏在盾牌之后的一批骁卫突然从盾牌之后一跃而起,尽力拉开手臂,身体先是反弓,然后犹如弹簧一般反弹回来,手里的投枪带着啸声飞向阵地,几乎与此同时,防御阵地之上,弓弩齐响,一排利箭射向这批跃出来的骁卫投枪手

    两边都有惨叫之声迭起,跃出来的骁卫们纷纷中箭倒地,但在阵地之上,张弓搭箭的弓弩手们也倒下了一大排,让孙长品愤怒的是,己方射出的弓弩如果不能命中要害,很难一击致命,但己方士兵挨上一枚投枪,那可是凶多吉少

    弓弩手遇阻,骁卫们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他们扔掉了手里沉重的盾牌,握着铁枪,大刀,怒吼着冲了上来

    孙长品从战壕之中一跃而起,挺着长枪,冲了下去

    “宰了他们!”他咆哮着,用力刺出手中的长枪,将一名骁卫士兵挑到了空中,哀嚎着在空中飞去,啪哒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扭曲了几下,便再也不动

    无数的士兵随着孙长品冲出战壕,每个人手中都执着长长的铁枪.一排排的铁枪整齐地戳了出去,这些动作,他们平时也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做得纯熟无比,这使冲在最前面的骁卫避无可避,因为除了后退,无论向左向右,都会有相同数量的锋利的矛头在等待着他们.但后退是不可能的,在他们的身后,更多的骁卫正在涌上来,最前面的骁卫除了红着眼睛,猛力掷出手中的大刀,希望能放倒几个征北军士兵,为后来者打开通道之外,他们几乎做不了其它任何事情.也有骁勇者在扔出长刀,胸腹被长枪破胸而入的瞬间,双手抓住铁枪,身体用力后仰,将征北军士兵从队列之中扯出来,落到骁卫人群之中,被乱刀分尸.当然,这只是极其个别的现象,只有新兵才会遭遇这种厄运,经验老到的士兵在对手发力的瞬间,已是松掉了手里的铁枪,反手拔出了腰里的佩刀

    征北军士兵占着地利,士气高昂,经历数次打击才攻击到对方阵地边缘的骁卫们鼓起最后的血勇猛冲对方的防线,但在遭遇又一次强力打击之后,残存的士兵终于开始后退,后退的途中,捡起他们抛掉的盾牌,遮住他们后背,果然,当他们退到数十步开外的时候,箭雨又连绵而至

    他妈的!看到这幕场景,孙长品不由又是破口大骂,”果然是一群老鸟!”一般的军队,在溃退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想这么多,还知道捡起盾牌来防备后面的弓箭打击,而这群骁卫却做得熟练之极,只有有经验的老兵,才会有这种经验

第八百零四章:忐忑

    玉龙山隔着兴庆码头并不是太远,玉龙山打得热火朝天,而这里,却仍是平静之中带着忙碌,驻守兴庆的大将周广益根本就不担心从良的骁卫能攻破前方的防线,除非从良抱着一拍两散的目的,倾尽全力攻击,付出重大伤亡,拿下那里的防线,然后在面对后面更回坚固的防守,从良没有这么蠢,前几个月中,从良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他很清楚兴庆的防守是如何的坚固.现在的进攻,只不过是在做表面文章而已,他都懒得去前线,而此在赣州,燕小乙的骑兵营正在跟章玉亭两人对峙,两方超过三万人骑,每日人吃马嚼的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双方楞是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一场硬仗,最多就是小规模的哨骑接触

    第一批平底货船已经远离码头,驶向北地的望江湾码头,而兴庆码头之上,也迎来了正主儿,小皇帝李勉.刚刚过了十岁的李勉瘦小的身躯塞在皇袍之中,这身皇袍明显在是贵州赶制的,无论材料做工,都显得粗陋得很,皇冠带着头上,虽然用黄绳系着,但李勉仍需要时不时却扶一下,勉得他掉了,对于他的头来,这个皇冠未免显得过大了一些

    叶开走在他的身边,小皇帝紧紧地牵着他的手,表情显得很迷惘,很胆怯

    码头修得很大,很宽敞,征北军硬生生地将大山挖去了一大片,平好的土地之上嵌上石板,完全用石料做成的停船码头显得极为壮观,巨大的五桅战舰停靠在码头之上,需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的全貌

    小皇帝的注意力立刻便被这巨大的战舰给吸引了注意力,惊叹道:”好大的船啊!”在他过往的十年生活之中,别说这种大舰,便是那些个头小得多的蒙冲舰,赤马舰也不曾见过,在深宫之中,能上他认识的恐怕也只有皇宫里金明池中的那些龙船了,而那些,也只有在节时之时才会出来比赛一番,夺个锦标以搏皇帝贵人们一笑罢了

    “陛下,这是征北军水师战舰!”叶开弯着腰,低声道

    “好大啊,金明池中可放不下.”小皇帝开心地举起两手,比划了一下,又将双臂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大一些

    叶开苦笑了一下,”陛下,这是水师的主力作战舰只,别说他了,便是他旁力的那些蒙冲舰,赤马舰,金明池中也是放不下的.”

    “叶将军,我们是要坐这条大船过江的吗?”小皇帝显得有些兴奋

    叶开点点头,”是的,陛下,这是北地镇北王云昭云王爷派来迎接您过江的舰只,现在靠在码头上的那艘是他们水师主将的旗舰,正是陛下您要乘坐的.”

    “真是太好了,我能坐这样的大船过江,一定很神气,叶将军,呆会我要坐在最高的地方.”小皇帝拍着手道

    “当然,陛下想要坐在哪里都行!”叶开道.”陛下,看到前边走来的那两名将领了么,黑瘦黑瘦的那个便是水师将领曹新宇曹将军,走在他旁边身材高大魁梧的那个是兴庆守将周广益将军,呆会儿陛下您可别记差了!”

    “我记得,瘦得姓曹,胖得姓周!”小皇帝道

    曹新宇和周广益大步而来,走到小皇帝身前,两人跪倒在地,叩了一个头,大声道:”臣等恭迎皇帝陛下!”

    两个武将的嗓门都不小,同时说话,声若洪钟,小皇帝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后退了半步的叶开悄悄地伸出手,拍了拍小皇帝的后背,小皇帝咳漱了一声,定定神,”两位将军请起!”

    “谢陛下!”曹周二人再叩一个头,站了起来

    “周将军,朕到兴庆,你为了布置关防,日夜操劳,辛苦了!”按照叶开先前所教的,小皇帝一板一眼地说着

    “不敢,臣份内之事!”周广益抱拳道

    “曹将军,朕过江一事,便有劳您了!”转向曹新宇,小皇帝又说道

    看着小皇帝一本正经,说一句想一下的神态,曹新宇强忍住笑,抱拳道:”陛下放心,这些天风平浪静,坐在五桅大舰之上,如履平地一般.”

    小皇帝连连点头,”曹将军,我可以坐在最高的地方吗?”这一句话却不是叶开教得了,小皇帝说来,童真一下子显露无遗,兴奋之中带着希望

    看着小皇帝的模样,曹新宇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来由得想起了自家的孙子,一样大的年龄,可是两相的境遇却是相差太多了,小皇帝李勉看着似乎高高在上,但到了兴灵,只不过是一只笼中的金丝鸟罢了

    最怕生在帝王家啊!曹新宇摇摇头.转头看向叶开,抱拳道:”首辅大人安好!”一边的周广益亦抱拳向叶开行了一礼

    “两位将军辛苦了,敢问云王爷可到了望江湾码头?”叶开满脸笑容地问道

    周广益与曹新宇对望了一眼,都是有些尴尬,总不能告诉叶开,自家王爷为了追老婆,跑到关外去了,如今都还没有回到兴灵,更别提来望江湾水师基地了

    周广益咳漱了一声,干笑道:”首辅大人,我家王爷恐怕来不了望江湾水师码头了,前两天传来讯息,好像是秦州出了一点事情,王爷急如星火地便赶去了秦州,首辅大人也知道,如今秦州是蒙人自治州,越人蒙人杂居,一出事便是震动北地的大事,王爷不能不防啊!”

    叶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敛去,如果说秦州当真出了大事,这两人那还有如此轻松的表情,看样子是云昭根本就是懒得来望江湾水师码头迎接皇帝陛下,骄横跋扈之意已是显露无遗,此去兴灵,寄人篱下,以后的日子只怕难过得很

    “蒙人都该杀光,杀光了他们,天下就太平了!”小皇帝突然大声道,闻听此言,周广益和曹新宇两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看着小皇帝,眼里露出不敢相信要的眼光,叶开也一下子僵住了

    “陛下,这话在这里说说便罢了,到了兴灵,可是万万说不得的,如今兴灵,可有不少的蒙人在征北府为官,不少都是高级官员,这话要是从陛下您的嘴里说出来,那可是会出大乱子的!”周广益怔了半晌,终于开了口

    “可是爹爹告诉我,蒙人没有一个好人!”小皇帝李勉坚持自己的意见

    叶开赶紧上前一步,”陛下,那是以前蒙人乱我中原大地的时候,先皇才会如此说,如今蒙人已经投降了我大越,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的蒙人,也是陛下您的臣子啊,陛下当一视同仁才能显示陛下的仁爱之心啊!”

    看到叶开亦如此说,小皇帝脸上露出些迷惑的眼光,”首辅也如此说啊,那我听首辅的话,以后不再这样说了!”

    叶开连连点头,一边的周广益与曹新宇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闪过一丝嘲讽之色.曹新宇道:”陛下,征北军水师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请陛下登船吧!”

    长长的跳板从战舰的第一层甲板上放下,叶开牵着小皇帝的手,向着五桅战舰行去

    如小皇帝所愿,上了五桅战舰之后,并没有住进为他专门准备的船舱,而是坐上了五桅战舰最高的一层,坐在那里,整个兴庆码头一览无余,先前在码头之上看到的那些个头不小的蒙冲舰,赤马舰此时显得便像玩具船一般了

    曹新宇站在小皇帝身侧,这里,本来就是他的指挥舰,”陛下,我们要起航了!”

    小皇帝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好,快走,快走!”

    曹新宇微微一笑,转过身子,双手扶着船舷,厉声喝道:”拔锚起航!”

    立刻,命令被一层一层地传到最下层的甲板,几名赤着胳膊,肌肉贲张的水兵转动绞盘,壮汉手臂般粗细的铁链被一尺一尺地从水面拉出来,战舰身子微微震颤了一下,开始慢慢地离开码头

    在它的前方,两艘停在水面之上的五桅战舰已经掉头,再前方开路,更多的蒙冲舰,赤马舰划开碧波,两侧护卫着曹新宇的旗舰

    曹新宇站得笔直,一条条命令从他的此里流水般地迸出,随着他的命令,五桅战舰的船帆一面面升起,吃满了风力,陡地加速,驶向苍江中央

    战舰劈波斩浪,激起巨大的浪花,晶莹的水珠迸溅开来,映着阳光,闪现着七彩的光芒

    小皇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欢呼雀跃,正如曹新宇先前所说的,那些赤马舰蒙冲舰在波浪之中一起一伏,但五桅战舰之上却是极为平稳,如履平地

    玉龙山上,从良站在山头,看着远处的苍江,影影绰绰可以看到船队的影子,他重重地低下了头.”忠俊,传亮那里有好消息传来吗?”

    彭忠俊摇头,”没有,刚刚哨探来报,孙将军已经发起了三波进攻了,但无力寸进.”

    “停止进攻吧!”从良道

    彭忠俊沉默片刻:”从将军,撤军么?”

    从良冷笑一声,”既然开打了,那有这么容易就退走的?告诉传亮,休息一晚吧,明天发动更猛烈的进攻.这里,便由你来主持,我要去赣州了!”

    “赣州?”彭忠俊吃了一惊

    “既然来了,总得收点利息吧!”从良拂袖离去,”他们认为我只是做做样子,那么我就让他们意外一次吧!”

第八百零五章:道歉

    小皇帝渡江抵达卢州,受到了卢州知州卓一鸣的热烈欢迎,稍事停留,便向着此行的目的地益州兴灵出发,而此时,自秦州而归的云昭雅尔丹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兴灵外城

    严格来说,兴灵外城其实并没有高大的城墙,而只是经过严格规划过后的横平竖直的一片片片居,其中一条宽达十米的驰道笔直地从外城只接通往内城的东城门.在进入外城区域的地方,兴灵修建了一个巨大的牌坊

    当云昭抵达这里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牌坊外面,黑压压地跪着所有在兴灵的高官们.连老蒋丰都赫然在列,老蒋丰腿脚不利索,没有跪着,却是盘膝坐在第一个,在他的后面,跪着姚长坤,韩仲,再后面,马一功,郭长兴,赵旭,潘仁智,甚至应当在益州城的王圭都在.至于他们的后面,更多的官员,有些连云昭都不认识

    如此大的阵仗,让云昭有些吃惊.自外归来,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向征北都督府的官员们都是各理其事,只是会在他回到都督府的时候,才会在议事的时候召集大家过来,北地百废待兴,官员也少,每个人手中都是一大摊子事,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在北地一向是比较稀罕的,云昭也比较反感这种事情,他觉得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去处理一些急于解决的问题

    但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异样

    云昭亦受了伤,便不再骑马,与雅尔丹一齐坐在马车里,雅尔丹那辆超豪华的马车已经被伏魔弩射成了碎片,四匹神骏的白马也一命呜呼,马难不到札木合,一天功夫,他便从军中找到了同样纯色的四匹白马,虽然比不上原来的神骏,但打毛一看,却也差相仿佛,但那马车却是没有办法,只能草草找了一辆,让这四匹马拉了起来

    “什么情况?”云昭看着牌坊前跪着的黑压压的官员

    “王爷,麻烦来了,恐怕是因为您去秦州的事情.”雅尔丹的嘴唇已经消肿,但细看起来,还是有些异样,精致的面孔看着便有些走样,马车之中与云昭单独相对,取了面纱,此时到了地头,便又蒙上了,看到眼前的场景,七窍玲珑的她立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云昭马上也明白过来,自己悄悄地随着雅尔丹去了秦州,而且还受了伤,这件事情,肯定已经从霍震霆和孟姚那里传回了兴灵,这些老家伙们不干了,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将马车门打开一条缝,又惊讶地看着在人群之中跪着的吴凡,居然被五花大绑着,正一脸苦笑地看着自己这边

    “这下子麻烦了!”云昭敲敲脑袋,”蒋公居然领头,看样子不得不低头向他们赔礼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干这种事了.真是恼火啊,现在他们连让我上阵打仗都不允许,这样下去,我非得被闷死不可.”

    雅尔丹不好意思地道:”王爷,都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这不是麻烦,雅尔丹,这一次要是我不去,你只怕就危险了,那时的我才会后悔不迭呢!不就是向他们赔礼道歉么,这算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比我年纪大,向他们弯弯腰,也算不了什么!”云昭笑道

    雅尔丹微微一笑:”王爷如此对待他们,必然能让他们对王爷更加死心塌地.王爷礼贤下士之名将更会为您赢来民心.”

    云昭哈哈一笑,”说得不错,不过弯腰道歉而已,能有如此收获,何乐而不为?”

    看着云昭,雅尔丹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对于已经处在云昭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向属下低头并不是随便不可以做到的,在许多人看来,这或许是一种有碍上位者威严的做法.云昭本来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如果他不是关心自己而非要跟着自己去秦州的话,事实上,如果不是云昭去了秦州,便在自己身边贴身保护,那么以玲花的临机反应,自己此时只怕早已经被伏魔弩撕成碎片了

    云昭的手拉上了马车的车门把手,准备下车去迎接下属的诘难了,便在此时,身侧的雅尔丹拉下脸上的面纱,张开双手,用力地抱着了云昭的腰,脸蛋凑上来,将自己的红唇重重地印在云昭的脸庞之上

    云昭整个人僵在那里,只到雅尔丹有些羞涩地松开手,缩回到马车一角,他才反应过来,回头看着雅尔丹,望着她低着头仍然无法掩饰已经红到脖子上的反应,云昭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去了!”

    “等一下!”雅尔丹抬起头,从车厢地板上捡起纱巾,用力地在云昭的脸上搓了几下,边搓边羞难自抑地道:”口红沾脸上了!”

    稍待平刻,云昭神清气爽地从马车之中下来,看到云昭现身,所有的官员抬起的脑袋立即都垂抵到了地上,盘坐在地上的蒋丰,几乎是五体投地的伏在地上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云昭还是被狠狠地震憾了一下,紧走几步,来到蒋丰的身边,两手插进蒋丰的胁下,将他抬了起来,”蒋公,您这是干什么?”

    蒋丰看着云昭,竟然是老泪纵横,”王爷啊……”一句话没有说完,已是哭得险些倒噎过去,将云昭吓了一大跳,跳着脚怒吼一边的侍卫,”你们瞎了啊,还不快将蒋公的软榻抬来.”

    旁力的侍者手忙脚乱地抬来软榻,将蒋丰安置上去,这年头,能活到蒋丰这个年纪的就是一个稀罕物儿了,更何况他在兴灵虽然没权,但对云昭的影响力却是无与伦比

    “蒋公,我错了!”伏在蒋丰的耳边,云昭低声道

    听到云昭的话,蒋丰眼睛一亮,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亦不再挣扎,被侍者放到了软榻之上

    云昭转身,看着面前黑压压跪倒的官员,双手抱拳,一揖到地,”各位大人,各位将军,云某此次行事,着实孟浪,让各位担心了,云昭某在此保证,以后此类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

    云昭长揖不起,下面跪着的人倒是吃不住劲了,姚长坤等人原本是等着云昭如果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的时候再来向云昭力谏,以便将此事辩个明白,让云昭明白,现在的他不是一介匹夫,可逞匹夫之勇的人了,而是身上背负着数十万征北军,数百万北地子民的统治者,他的任何一个闪失,都足以让整个北地陷入混乱,让所有跟随他的人希望尽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可不是随便说着完的,而是有理有据的

    但云昭的反应让他们一下子乱了阵脚,众人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被云昭一下子全都堵了回去

    云昭长揖不起,众官茫然失措,雅尔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在云昭身后约半步的地方,敛裙弯腰,”诸位大人,王爷此次行事孟浪,皆是由雅尔丹而起,雅尔丹愿意承担所有责任,诸位大人请起.”

    云昭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再一次弯腰道:”诸位大人,请谅解云某此次之失.为了让诸位大人放心,今日云昭削发立誓!”唰地从腰间抽出佩刀,一把扯下头上王冠,一伸手握住一大缕头发,寒光一闪,一把头发已是握在手中

    跪着的官员发出轰然的惊呼,姚长坤和韩仲当即爬了起来,眼中都是泪眼模糊,”王爷!”两人大呼道

    一边的雅尔丹学着云昭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寒光闪烁之间,千百缕秀发飘然落下.原本长可及肩的秀发顿时变成了齐耳的短发

    看到雅尔丹的举动,云昭吃了一惊,一把拉住她,”雅尔丹,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如此!”

    雅尔丹微笑摇头,”我都快要成为你的妻子了,夫妻一体,夫有事,妻自应分担!”

    云昭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另一头,以姚长坤韩仲为首的官员们已是长揖到地,口中高呼王爷英明

    一场本来可以发展成为声讨云昭的大会便在云昭的道歉之中烟消云散,各人都有各人的收获,都督府的大臣们获得了云昭的保证,再不会从这种危险到了极点的事情,抓一个穷途末路的刺客而已,何须北地的最高首领出马,说到底,还是云昭静极思动,想要活动活动手脚罢了,这一活动不要紧,险些便出了大事,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了

    而云昭用此事,亦是收获了人心,让麾下大将大臣们更加死心塌地,能为这样一位主公效力,夫复何求呢?

    而雅尔丹,却是借此成功地在征北都督府的各位大臣们之间牢牢树立了自己的形象,诸大臣本来对红娘子的映像不佳,而对雅尔丹充满着期待,今日一看,果然泱泱大度,有主母风范,绝大部分人都是庆幸不已

    消除了意见,一众人等便由其乐融融,前呼后拥地走向内臣,不知什么时候,被五花大绑地吴凡已经被松开了绳索,此时正小心翼翼地跟在云昭的身边

    当众人进入都督府的时候,郭锋派出的使者已经是快马到了兴灵

第八百零六章:接近真相

    耿冲从信使手中接过密信,只扫了一眼密信之上独特的花押,脸色便变了,拿起密信,径直出了职方司总部,上了快马,一路奔向都督府

    原先的都督府是兴灵最好的建筑,小皇帝要过来,便被改造成了皇宫,当然与上京无法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但对于一个来逃难的皇帝,貌似也没有什么可嫌弃的,没看到北地实际上的统治者镇北王云昭都已经搬到一个四合院中去了么.以前的各部各司衙门都是在围绕在都督府周围,现在云昭搬家,这些衙门离他可就有点距离了

    一路飞奔到新的都督府,耿冲在兴灵是属于有特权的那一种,下了马,自然有门口的侍卫替他牵马,他自己一跃而下,径直就进了内里

    看着信封之上代表着最高机密的花押,云昭的眼神也有些奇怪,职方司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最高机密花押了

    撕开信封,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中的内容,云昭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沉思片刻,拍拍手:”来人!”

    吴凡应声出现在门口

    “去请姚大人,韩大人过来!”云昭道

    “是!”吴凡点点头,转身欲行

    “等一等!”云昭又叫住他,”将雅尔丹也叫过来.”虽然说雅尔丹马上就要成为云昭的夫人,但是毕竟还没有成婚,而且征北都督府在兴灵也为雅尔丹准备了房子,离着云昭的都督府并不太远

    姚韩二人迎接云昭回兴灵之后刚刚回到府中,屁股还没有坐热乎,来自都督府的亲卫便登门,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但肯定不是小事,否则晚上兴灵便有替云昭洗尘的晚宴,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那时说就可以了,现在突然派人来召,肯定是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两人上马匆匆奔到都督府,却发现雅尔丹在侍女玲花的陪同之下,竟然也出现在了都督府的门口,三人对视,都是一楞

    “大家看一看吧,这是郭锋发回来的绝密情报,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云昭将手里的信递给了雅尔丹

    吴凡端着盘子进来,为刚来的三人奉上了香茶

    雅尔丹很快就看完了密信,一言不发递给了姚长坤,很快,三人都浏览完了信件的内容,但表现却是出奇的一致,沉默着看着云昭

    云昭轻轻地敲着桌子,”怎么看?”

    “要么是绝大的机遇,要么便是一个陷阱!”姚长坤沉吟片刻,道,”就我个人而言,我更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怎么说?”云昭问道

    “王爷,李庆执掌南方三州的兵马已经多年了,此人并不是一个平庸的角色,即便南方三州的军队大都在世家的掌控之中,但要说李庆这些年没有经营出自己的心腹力量,我是说什么也不想信的,而且秦柔娘执掌的罗网结构严密,纪律森严,比起我们的职方司不遑多让,李庆秘密巡查来宝县军队防线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泄露出来,而且郭锋自己也判断这是对方故意泄露出来的.王爷,来宝县可是南军与我军对峙的第一线,随时有可能遭到我军的攻击.李庆岂会没有防备,他这一次出行必然是机密之极的事情.现在我军与南军以成僵持之势,也许李庆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来打破这个僵局,要知道,现在哪怕是一点点的平衡被打破,都有可能造成整个局面的逆转啊!”姚长坤道

    “韩大人怎么看?”云昭转头看向韩仲

    韩仲显然也有些拿不定注意,字斟句酌地道:”王爷,南军以及苏灿的虎卫以及权昌斌的军队有没有其它的异动?郭将军在信中可曾提到过这些军队有莫名的调动?郭将军应当不会忽略这个重点吧!”

    “郭锋强调了这一点,他赶回贵州之后,立即布置人手对苏灿以及权昌斌所部属队进行了调查,这两支部队没有任何异动.”云昭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认为这是一个机会!”韩仲点点头,表达了与姚长坤不一样的意见,”即便是李庆设下陷阱,他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要击败我们,但现在苏灿和权昌斌的主力部队都没有什么动作,那李庆想要干什么,仅仅为了在来宝县给我们一个教训?这没意义啊!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李庆如此机密的行动会被泄露出来,应当说,李庆出行而且是抵达第一线,而且不是一般的第一线,是一个孤立突前的桥头堡,这样的事情知晓的人应当是极少的.”韩仲摇头,表示不解

    “我也很是头痛这件事情啊,郭锋已经在信中说了,朴德猛已经开始布置此事,兵马已经就绪,只等我这里命令下达了,今天我们必须拿出一个决议来,否则时间上就会来不及了.”云昭摸着脑袋,”如果当真能干掉李庆,南方局面立时便会焕然一新啊!至少在南方,南军失去了一个可以统一调度所有军队的人,苏灿,权昌斌,以及后来接任李庆的人选,都不可能有李庆的身份和威望,这对于朴德猛的南方集团来说,是一个绝大的利好消息,也难怪朴德猛会迫不及待啊!”

    “王爷,只要做好防备,那么即便是一个陷阱,那么我们损失的也只不过是进攻的部队而已,只要不损及我们的防线,那么派几千人去试一试也无妨!”韩仲摸着腮帮子,道

    这是要拿几千士兵的性命去试试看,但在来宝县有五千南军精锐,要么不打,要么便雷霆一击,几千人显然是达不到目标的,韩仲仍然是小心为上

    云昭的目光转向雅尔丹,姚长坤与韩仲二人谈自己的意见时,雅尔丹的眼光一直看着窗外,出神地在想着些什么.云昭找来雅尔丹,是因为她在谋略之上不输于姚韩二人,具有长远的战略目光,更重要的是,她有着姚韩二人所不俱备的女人所特有的细腻

    “雅尔丹,你怎么看?”云昭看着雅尔丹,问道

    “王爷,我想到了连仲文!”雅尔丹却是答所非问

    云昭一愕,”这个时候你怎么想到了连仲文?”他奇怪地问道

    “我记得在秦州时,耿冲审问邹鹏之时,那个邹鹏曾说过他的一个感觉,您还记得吗?”

    “他好像说过连仲文到北地,就是来寻死的.”云昭回忆起当时这个让他也感到意外的口供

    “是啊,连仲文身居高位,不仅是罗网头目秦柔娘的心腹,亦深得李逍的信任,这样一个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前程似锦的人,为什么会自寻死路呢?”雅尔丹反问道

    “你是说?”云昭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可能.”雅尔丹浅浅地笑道:”秦柔娘与李逍之间出现了问题,他们两人之间出现了隙嫌,甚至是争斗,而夹在其间的连仲文无所适从,受他们两人逼迫,生不如死呢?所以才亲自潜到北地,意图行刺于我,要知道,即便他成功了,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啊!”

    书房里另外三人身体微微一震,都为雅尔丹的说法感到震惊

    “不可能啊!”姚长坤摇头道:”秦柔娘是李逍的妃子,手中掌握的只不过是李逍的特务机构,即便罗网当真死以塌地的为其效力,但一个特勤机构如何有资格与李逍争斗?”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认为这次李庆行踪的泄露事件有着极大可能便是秦柔娘所为.”雅尔丹斩钉截铁地道:”王爷,二位大人,李庆的副将是谁?”

    “雄阔海!”韩仲应道

    “对,雄阔海.此人是秦柔娘当初救李逍之时从潞州带出来的人物,与秦柔娘关系非浅,如果李庆突然死了,那么,最有可能接任南方三州军队的人会是谁?当然是雄阔海!如果雄阔海握有了南部三州的军队,那秦柔娘是不是便有了与李逍叫价的本钱?”雅尔丹道.”南部三州的军队这些年来战争不断,早已经历练成了一支强军,可不是一般的镇军可比!”

    云姚韩三人都默然不语,在心中默默评估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王爷,公主,二位大人,雄阔海与秦柔娘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雄阔海的夫人便是秦柔娘的头号心腹紫燕,而且,据我们的内信传递出来的情报,当年在临江园中,雄阔海被秦柔娘以大哥相称呼!”一边的耿冲补充道

    “南部三州军队的将领大多是由世家子弟所组成,雄阔海能真正掌握这支军队,要知道,南方世家可是李逍的支持者!”云昭反问道

    姚长坤突然站了起来,”王爷,您还记得前些时候,职方司报上来的情报么?秦柔娘曾亲自到彬州等地视察,接见了南方三州的各大世家,特别是在彬州,此人在秦家一住便是数天,而正是那一次之后,秦家多名子弟加入了罗网,其中便有秦家的二个嫡系子侄秦驰秦骋?”

    “不错,王爷,上京的洪安邦也曾传回情报,称曹仪曾为了江南粮食而求见秦柔娘.”耿冲补了一句

    “这是不是说明,事实上秦柔娘已经实际掌握着南方三州的权力呢?”雅尔丹道:”王爷,您说,这个秦柔娘是不是与秦家有什么关系?不然秦家为什么如此支持他,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世家的处世之道了!”

    云昭笑道:”别的我不敢说,秦柔娘只不过是一个乡村女子,与累世名门秦家能有什么关系?”

    雅尔丹笑道:”这可说不定,至少他们都姓秦,而且王爷,在云家村,都是目不识丁的穷困百姓,便是在北地,识字的又有几个,这个秦柔娘的父亲本来就是外来人口,居然又识字,又姓秦,也许让职方司去查一查,不定便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云昭微微摇头,只当雅尔丹说了一个笑话

第八百零七章:动手吧

    “秦柔娘是李逍的妃子,手中又握有重权,她有什么道理要与李逍争斗呢?”耿冲有些迷惑地道:”难不成她还想当女皇帝不成?”

    雅尔丹看着耿冲,道:”耿冲,说说你们职方司收集的关于李逍进京登基之后的一些有关于秦柔娘的情报吧!或许这对于我们的判断会有帮助.”

    耿冲点点头,”是,其实很多王爷与各位大人也都知道了,只是比较零碎而已.我捡重要的说几件吧,的确,在李逍进入上京,夺得皇帝之位后,对于秦柔娘的确有一些异样,首先是谢氏之女和闵氏之女入宫,晋位皇贵妃,但秦柔娘只是被封为贤妃.其次为了江南粮食顺利进入上京,曹仪的确请求晋见秦柔娘,这是洪安邦控制下的一位大越官员在朝堂之上亲眼所见,不会有假.另外,洪安邦还探得另外一件事情,不知是真是假,据传,李逍的皇后将秦柔娘之子抢走自己抚养,秦柔娘想见自己儿子一面几不可得.”

    “洪安邦的这些消息来源可靠么?”韩仲问道

    “应当可靠!”耿冲点头道:”您也知道,苟敬的暗房在上京向洪安邦移交了大批秘密档案,从这些档案的记载之中,洪安邦挑选了几名,现在已经将他们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这些情报,都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

    “如此说来,秦柔娘与李逍的争斗便有据可寻了!”雅尔丹道.”王爷,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来估计,李逍在离开南方三州之后,南方三州实际上便由秦柔娘掌控,但让李逍没有想到的是,秦柔娘手段厉害,两年的时间,便将南方三州完全掌握在了手中,便连李逍也无法撼动其地位了,南方三州事关大越根基,李逍是断然不会放心被掌握在其它人手中的,那怕这个人是他的妻子.所以他会盘算着削夺秦柔娘的权利,拿回罗网便是第一步.”

    “有道理!”韩仲点点头,”公主,请接着分析.”

    云昭亦托起了下巴,认真地听着雅尔丹的话

    “到现在为止,秦柔娘手中最厉害的便是罗网,其次是江南世家对她的支持,这一点在我们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其中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奥秘.想想连仲文,我们便可以将这几件事连接起来了,连仲文必然是李逍拿回罗网的棋子,事实上,李逍也找不出别的人来掌控罗网.如果另派一个人去根本无法拿到实权,,或者会死得很快,而连仲文无疑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他长期在罗网任职,对罗网无比熟悉,但李逍失算的是,秦柔娘对罗网的控制远远超出了李逍的意料,连仲文夹在他们两人之中,无法自处,只能自寻死路,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当然,这里面也许有秦柔娘和李逍的逼迫,让他不得不如此做,如此,连仲文此行便说得通了.”

    “的确如此!”云昭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再说回来,皇贵妃是仅次于皇后的位置,按理说,这个位置是非秦柔娘莫属的,她跟随李逍很早,于李逍有救命之恩,而且为了李逍的崛起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到了收获的时候,却被人横插进来夺去了本来属于她的东西,这不能不让人愤怒!”

    “第三!”雅尔丹没有停歇,”恐怕最直接的导火索还是皇后心湄夺走了她的孩子.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儿子都见不着,这种挫败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特别是像秦柔娘这种手握大权,予取予求的人物,当她发现自己的权力在有些时候还是无能为力的时候,有什么能够抵挡他去获取更大的权力呢?”

    “权力,对她那么重要么?”云昭闭上了眼睛,尽量地想象着秦柔娘的模样,但无论怎么想,也无法在脑海之中成功地想象秦柔娘现在的模样,浮现在他脑海之中的,仍然是当年云家村那个天真的小姑娘

    “王爷,请恕我直言,一个获得过权力,并享受过权力所带来的好处,荣光的人,权力对他来说,就真得非常重要!”

    云昭睁开了眼睛,”雅尔丹,你曾是蒙族的最高领袖,可你不也放下了么?”

    雅尔丹一怔,低下头去,再抬起来时,缓缓摇头,”我与秦柔娘是不同的,王爷,我自小便生活在黄金家族,权力于我而言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所以,我并不是太看重他,这是我能放下的重要的原因,特别是放下对我的整个族人有利的时候,但秦柔娘的境遇是截然不同的.”

    “你接着说吧!”云昭的脸色显得很沉重

    “秦柔娘要想获得与李逍相对抗的资本来保证她的权力不受到剥夺,只有罗网是不行的,光有世家的支持也是不行的,因为世家必然是现实的.所以她需要一支强大的忠于她的武装力量,那么,没有比南方三州的镇军最合适的了.南方世家支持她,副将雄阔海干脆就是她的人,唯一的拦路虎便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李庆,如果李庆死了,那么,还有谁能跟雄阔海有资格接任这支军队?换个人,那些世家只怕也不会答应吧?哪怕李逍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件事情,如果秦柔娘的这番策划成真,那么,李逍就再也动不了秦柔娘了.”

    “所以,你认为,这一次李庆行踪的被泄露,就是秦柔娘蓄意为之,目的就是借我们之手除掉李庆!”云昭问道

    “不错.”雅尔丹肯定地道:”李庆的行踪别人不知道,但秦柔娘不会不知道,雄阔海不会不知道.”

    姚长坤此时已经被雅尔丹的分析完全折服,”就像我们上一次借秦柔娘的刀杀掉李鉴一般,这一次是秦柔娘借我们的手来干掉李庆.”

    韩仲与姚长坤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道:”机会难得,这把刀我们得借给秦柔娘,雄阔海当上了南部三州镇军的主将,其能力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与李庆相比的,而且还能在南部造成苏灿,权昌斌,雄阔海三人各自为政的局面,于南方集团是天大的好事.”

    三人将目光都转向云昭,这件事情的确是送上门来的好事,敌人内讧,将他们的主将送到自己门上来,这样的好事是求都求不来的,但因为牵涉到秦柔娘与云昭之间的复杂关系,便变得无法确定了

    沉默片刻,云昭看着耿冲道:”通知郭锋和朴德猛,抓住这个机会吧!”

    耿冲听了几人的分析,兴奋得连连点头,”是,王爷,我马上回去派出信使通知郭将军.”

    “多派几拨!”姚长坤强调道

    云昭道:”既然此事是对手有意为之,那么除了干掉李庆,恐怕这一次在南方不会有其它什么收获,雄阔海必然会有后手防止我们趁势攫取更大的利益,耿冲,提醒朴德猛,要见好就收,不要贪心.”

    “是,末将明白了,末将马上去办!”耿冲几乎是跑着出了房门

    房内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云昭有些落寞地站了起来,”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姚长坤站了起来,”王爷,今天晚上的洗尘宴?”

    “照常吧!”云昭摆摆手,”我很长时间没有回兴灵,也正好借此机会与大家在一起交交心,去吧去吧!”云昭站了起来,背着手径自去了后堂

    留下的三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独自一人,走到后院,姚谦刚好从红娘子的房间内走出来,红娘子回来之后,便被安置在新的总督府后院内

    “王爷!”姚谦赶紧迎了上来,”还得多谢王爷,马大人在财计如此紧张的情况之下,还拨出了一笔款项给我筹办医学堂,更是给我调拨了一些能干的吏员帮我筹办,现在已经有了眉目,房子已经找好了,现在,我的第一批学生也都到了兴灵了.”

    云昭的心情略好,”先生办学堂,这于我北地是福音,自当大力支持!”指了指姚谦身后的房间,”妙妙还好吗?”

    “身体上是没问题,只是心情有些不好,这我可没办法,只能靠您自己了!”姚谦笑了笑,道

    云昭苦笑一下,好像就没有一件省心事.”我去瞧瞧她!”

    “王爷没事的时候多陪陪妙妙吧,怀孕的女子如果长期心情郁结,对孩子也是不好的.”姚谦拱手道:”我便告辞了,明天再过来给丫头把脉!”

    “有劳了!”云昭抱拳还礼,他从来没有将姚谦当作下属来看

    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红娘子并没有躺着,而是坐在窗前,出乎云昭意外的是,红娘子手里拿着一个绣棚,手捻细尘,居然在绣着什么.云昭大感讶异,从他认识红娘子以来,他只见过红娘子拿刀舞枪,还从来没有看过她做女红.轻轻地走到红娘子身后,伸长了脑袋,想看看红娘子绣得是什么

    红娘子武功极高,云昭推门而入,走到红娘子身后,原以为瞒不过红娘子,且不料红娘子居然毫无反应,看来全副精神都集中到手上的绣品之上了

    脑袋从红娘子的肩上探出去,只看了一眼,云昭不由乐得开怀大笑起来

第八百零八章:人都是会变的

    拿惯刀枪的手,现在改拿细细的绣针,其难度不亚于让一个一辈子耕田操犁的农夫去握着毛笔写字,红娘子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绣棚之上,画着一对鸳鸯,画工精妙,看来是出自姚谦的手笔,云昭见过姚谦绘制的中草药图谱,各种草药画得惟妙惟肖,想不到他画动物亦是颇有心得,比起姚谦深厚的绘画功底,红娘子的绣工就实在难以称道了,简直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彩线拉得紧了,有的劲又特别小,便让绣棚之上的这一对鸳鸯的皮毛深浅不一,已经绣完了一只鸳鸯的一半,看起来倒像是一只秃了毛的鸭子

    云昭这一笑,红娘子却是吓得一哆嗦,针一歪,一下子便扎到了手指之上,哎呀一声,回头怒视着云昭

    “你捣什么乱?”她喝道

    云昭微微一笑,坐到了她的对面,这一瞬间,他倒是看到了昔日的红娘子的影子,在北地,没有谁敢如此喝斥云昭,在这方土地之上,他就是所有人的神.听到红娘子的喝斥,云昭的心中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亲切感

    “妙妙,你不适合做这个的!”伸手去拿红娘子手中的绣棚,红娘子却缩手回躲,云昭伸手之际,早就料到红娘子的这个反应,伸出去的手陡地加速,一下子捉住了红娘子的双手,从她手中取走绣棚,放在一边,却握着红娘子的手不放

    “你干什么?”红娘子红着脸,使劲向回抽手,但却敌不过云昭的力气

    将红娘子的手翻转过来,看着手指上斑斑点点的伤痕,云昭叹了一口气:”妙妙,你何必要这样改变自己,这种活计哪里是你做的?我更喜欢看你骑在马上的飒爽英姿,那才是你呀!”

    红娘子脸色黯然,看着云昭,”我还能像以前那样纵横沙场吗?云昭.”

    云昭笑了笑,坐到红娘子的身侧,伸出手去,放在她的小腹之上,”现在的你,能上沙场么?能骑马么?你也不怕颠着了我们的孩子?”

    自从大漠归来,云昭极少有这么亲昵的动作,红娘子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伸手按住云昭的手,”我是说以后,以后孩子出生了,我还能上战场么?”

    看着红娘子,云昭道:”妙妙,你看看我,现在还有机会上战场么?但凡动一下心思,便有无数的人抢上来,呼天抢地,我一个大男人都没机会了,你哪里还有机会上战场?以后如果闷了,便去打打猎,去外面纵马奔驰,也是一样的.”

    红娘子叹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情愿去小乙那里当一个小兵,那还痛快一些,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要闷死了!”

    云昭笑道:”慢慢就习惯了,起初我也是一样的,再说了,你去了小乙那里,是听你的还是听小乙的,在南方,是听你的还是听朴德猛的?”

    “我说了去当小兵,自然是听他们的.”红娘子不满地道

    云昭摇摇头,”你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谁能无视?也许因为你的一句话,或者一个暗示,他们便不得不改变原定的布署,妙妙,放弃这个想法吧!既然你是我云昭的妻子,有些东西你就必须是要放弃的,就像我现在一样,我得到了许多,但也放弃了许多.”

    红娘子苦笑了一下,盯着云昭的双眼,半晌才道:”云昭,你能告诉我一句真话吗?”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

    红娘子瞪着眼睛看着云昭,半晌摇摇头,还是问道:”我和雅尔丹,你到底喜欢谁多一些?”

    没有想到红娘子问的是这个问题,云昭啊了一声,一时之间,到真不知如何回答,不由怔在了那里,看到云昭的反应,红娘子叹了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雅尔丹出身高贵,美艳动人,又善解人意,这一路从大漠归来,哪怕我与她是敌人,也对她产生了好感,心里的那点恨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女子,的确比我这样的爆脾气要讨人喜欢多了.”

    看着红娘子有些落寞的表情,云昭反手握着她的小手,道:”妙妙,你就是你,你没有必要与别人比什么,在我心中,你始终都是独一无二的红娘子.你现在要我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但是她有她的好,你有你的好,那是不同的.”

    “云昭,我曾经一直以为,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红娘子看着云昭,道:”这段时间,姚先生,万公,来看我的时候,都在告诉我,像你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属于那一个女人,没有那个女人能束缚住你,我不行,雅尔丹也不行,你是属于大家的.我想了很久,这段你不在的时间,我在兴灵走了走,转了转,虽然不情愿,但我也只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可是我真得不高兴.”

    云昭不知如何回答红娘子,只能握着对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姚先生说,如果我一直执意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那么终有一天,我会失去你.我害怕失去你,云昭,先前我堵气,我不满,都是因为我想完完整整地拥有你,从你上鹰嘴岩的那一天,我就是这样想的.曾以我以为我得到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一直在鹰嘴岩,那就好了.”

    云昭听着红娘子的话,心中感动,伸手将红娘子揽进怀里,”妙妙,以前的事情不用提了,你只要知道,在我心中,你始终是独一无二的.”

    倚偎在云昭的怀里,红娘子轻轻地道:”现在我也想通了,只要在你心中,有属于我一个人的一方地盘那就够了,更何况,我还有了我们的孩子,想必现在雅尔丹在心中必然是妒忌我的.”红娘子突然笑了起来

    红娘子时嗔时喜,倒是让云昭有些哭笑不得,红娘子就是这样一个直爽的脾气

    轻轻地抚摸着红娘子的秀发,云昭道:”所以说妙妙,你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改变,说实话,你拿着绣针,让我看着真是不习惯.”

    红娘子撑着云昭的胸膛,仰起脸,道:”人都是要变的,雅尔丹能为你放弃帝位,我为什么不能学习绣工呢?”

    云昭无奈地摇摇头,”好吧,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还有一件事,云昭,我一定要告诉你,这件事横亘在我心中已经很久了,上次在望江,我要说,被你岔开了,是关于柔娘的事情,这件事不说出来,我会一直心中有疙瘩的.”

    “什么事?”云昭好奇地看着红娘子

    “当年李逍与柔娘逃难,被我的白莲军所救,其实那个时候,柔娘是准备跟着郭锋回到益州来找你的,是我逼着她跟着李四走了!”红娘子忐忑地看着云昭

    “你逼她走的?”云昭讶然道

    “是,我告诉她,她跟着郭锋走后,我会杀了李四,用她的人头去攻略南方,柔娘为了保住李四的命,这才放弃了回益州,那封和离书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写的.”红娘子道:”你一定会怪我的,不管你怎么怪我,我都接受.”

    云昭摇摇头,”有什么可怪你的.妙妙,其实那时候,柔娘心中便已经有了李四,只不过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有着婚约,她无法选择,或者说很难选择,你只不过是帮她做出了一次选择而已,你觉得,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便她回到了益州,我们又还能回到云家村那个时候吗?人都是会变的,我变了,她也变了.妙妙,你看,现在,你不是也在努力改变么?”

    睁着大大的眼睛,内里透着喜悦,”云昭,你真的不怪我么?”

    云昭摇摇头,”或许那才是柔娘内心之中认为正确的选择,你只不过是帮她下了决心而已.妙妙,说来你有可能不信,未来当我南渡的时候,柔娘兴许会成为我最大的对手.”

    红娘子啊了一声,”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女人家,如何能成为你的对手,她可不是雅尔丹!”

    云昭嘿了一声,”比起雅尔丹,柔娘现在的手段可是厉害多了.”当下便将先前在前厅与姚韩几人根据一系列的情报所作出的推断告诉了红娘子,”如果这一切当真如我们所料,那柔娘手握罗网,掌控南方三州,她的实力将十分恐怖,说句不客气的话,她当真做到这一切,便可以与李逍分庭抗礼.”

    “也许这对你是好事啊!当你南渡的时候,柔娘或许会帮你!”红娘子道

    云昭哈哈大笑起来,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圈,看着红娘子,”妙妙,你当真很天真,怎么可能?别忘了,柔娘现在是贤妃,是李逍长子的母亲,她帮我?我去干什么的,我是去给李氏挖掘坟墓的.”大笑突然止歇,云昭闭上了眼睛,”妙妙,我真提不想看到那一天!”

    看着云昭有些痛苦的表情,红娘子站了起来,走到云昭面前,”云昭,没有什么可痛苦的,秦柔娘已死,剩下的只是贤妃,只是罗网的头目,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失去了秦柔娘,可是你还有我,还有雅尔丹,我们谁都不比她差,是吗?”

    伸手将红娘子拥进怀中,云昭心中略感安慰,是呀,人生之事,何来十全十美

第八百零九章:命令

    人都是会变的!云昭在心里感慨着

    雅尔丹在变,她不再是那个苦心积虑想着让蒙族攻占中原大地的蒙族公主,蒙元皇帝,现在的她更多的时候像一个什么都要依靠自己的小女人

    红娘子在变,看着她努力地拿起针线,绣着女红,云昭心中竟然有些隐隐发疼,她是在努力改变自己来将就自己

    柔娘也在变,只是她变得让自己愈来愈不认识,当年云家村那个娇娇怯怯的小姑娘的影子渐渐淡去,一个城府极深,阴险毒辣的女人在云昭的脑海之中的形象却愈来愈清晰了

    “王爷,潘仁智大人和赵旭大人在前厅求见!”屋外,吴凡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昭起身走到门边,忽地又回过头来,笑道:”你如果把这两只乌….绣完了的话,记得给我!”

    听到云昭的打趣,红娘子顿时又柳眉倒竖,便要发作,云昭却已大笑着出门而去.看着云昭昂首阔步的背影,红娘子的脸色却渐渐柔和,拿起一边的绣棚,仔细地看了看,不满地道:”哪有那么差嘛!”

    兴灵很忙,不仅是兴灵忙,整个北地都很忙,都督府已经确定今年将不会有大的战事,北地今年的主要任务便是内政,庞大的水利工程,蒙越力量的整合,小皇帝的北渡,云昭的大婚,一桩桩,一件件,让整个北地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而作为北地的领袖,云昭自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郭长兴负责的各地学堂开始筹建,等待小皇帝过江抵达兴灵之后的第一次北地科举将正式举行,招贤榜早已张贴到各地,每天都有身怀不同技能的人抵达兴灵,向专门负责的衙门去毛遂自荐,接受考核

    姚谦现在除了替红娘子保胎之外,一门心思地准备着筹建他的医学堂,这也得到了云昭的大力支持,如果姚谦的医术能在北地广泛传播,不说别的,在战场之上,受伤的士兵存活的机率便将大大增加

    潘仁智现在一个负责监察院,一个负责吏部,两人联袂前来,只有可能是为前一阶段的战事之中的有功之臣的封赏之事,北地特有的功田制度,使每一次的议军功便显得尤其重要,因为这关系到每一个士兵有可能分到的田地,而土地,正是北地士兵们拼命奋战的原因

    秦翼梁蒲重归云昭麾下,蒙人原先所掌控的土地现在也到了云昭的手中,再加上关外大片的土地,现在的云昭可以说一个富得流油的地主.除开潭州,成州,秦州三地作为蒙人的自治州之外,云昭现在有大片的土地可以作为功田赏给士兵

    与历史上的功田制度不同的是,现在征北都督府的功田一经封赏,便永久属于士兵的家庭,但是仍然是要缴纳赋税的,这些功田不能相互买卖,如果要卖的话,只有一个买家,那就是征北府,如果某个士兵获得了功田,却又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想要,那么,可以以市价由都督府回购.这些土地重新回到征北府的手中,便可以重新分配

    现在征北府在关外拥有了大片土地,但那里却地广人稀,为了激励士兵家属们去关外扎根,征北府新出台了规定,如果士兵们愿意将自己的功田分封在关外,那么他获得的土地将是关内的一倍

    现在战事已经结束很久,想必监察院与吏部与此相关的工作已经结束,有了章程,来向云昭汇报,在经过云昭的批准之后,便要下发公文了.这些分封的公文都必须以云昭的名义发出才有效力,当然这也是为云昭邀买人心的一个举措

    北地一片祥各,无论官民,都是喜气洋洋,或许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户部的马一功了,无论是开凿运河,还是分封有功之臣,都是需要银子的,而马一功还得留意预言之中的今年大旱,现在看来,这场大旱是板上钉钉了.所以无论是谁看到的马一功,现在都是一张苦瓜脸,揉一揉,兴许能揉出一碗苦瓜汁儿来

    而在远离兴灵的贵州城,此时却是一派凝重的气氛,征北军南方集团的重将们不约而同地汇集到了贵州城

    朴德猛大将军行辕,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愈是靠近行辕的中心,警戒便越是严密.随着第五营主将全益凤,南方集团骑兵将领郝仁,飞天营主将石敢当,由原御林军羽林军和威卫改编而成的第九营主将薛临风等人一一赶到,所有行辕的士兵都知道,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了,或者南方集团将会主动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否则很能解释这些分驻各地的大将领不约而同地齐聚贵州城大将军行辕

    这些将领们聚在一起,互相打听着到底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这一次的召集令是如此的突然,所有的人都显得有些茫然,众人议论纷纷,都显得很奇怪,今年不发动大规模的战事是征北府定下的基调,在南方,云昭的要求是形成僵持之势,但大将军朴德猛在这个当口突然召集众将,究竟是什么事呢?

    “不会是朴将军想念我们了吧?看着我们在前线都苦巴巴的,所以将我们召回来打打牙祭?”全益凤笑道,朴德猛虽然是云昭任命的统筹指挥的大将军,但真要论起资历来,全益凤比他要老很多,除了在公事之上的服从之外,全益凤并不如何在意朴德猛

    听到全益凤的玩笑,郝仁不由大笑起来,”只是不知道大将军给我们准备了什么节目,说实话,这些日子我可是闷坏了.”

    与全益凤与郝仁不由,石敢当与薛临风就拘禁多了,两人正襟危坐,听着另外两人说笑话,虽然亦微笑着,却仍然保持着坐姿

    后堂之内响起军靴踏地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全益凤与郝仁诧异地对望了一眼,这个声音传来,只能说明朴德猛是全副武装,着盔带甲过来的,当真要打仗了,两人收敛起了笑容

    正如全益凤与郝仁的判断一般,朴德猛身着全副行头出现在四人的面前,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全益凤不由吃了一惊,那是应当已经回到兴灵的郭锋,怎么还在贵州城?

    走到大堂的大案之后坐下,朴德猛扫了一眼座下四人,四人哗啦一声起立,同时抱拳,”参见大将军!”

    既然是公事,全益凤的神色也严峻起来

    朴德猛点点头,双手向下压了压,”大家辛苦了,坐吧!”

    四人轰然坐下,半侧着身子,看着朴德猛.朴德猛侧身对郭锋道:”郭将军,由你来介绍情况吧!”

    郭锋点点头,走到大堂中央,”各位将军,接下来我们要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要完成,如果做好了这件事情,在南方,不说我们会占有多大的优势,但至少,不是现在的劣势,我们会与南军形成真正的僵持,平分秋色的僵持.”

    四人顿时兴奋起来,现在征北军在贵州拥有十万人马,但与南军对峙,却仍然处于下风,因为南军骁勇善战的苏灿虎卫,以及权昌斌所属部队的抵达,再加上李庆的南部三州的镇军,征北军其实无力进攻,只能勉力维持下风上的均势

    兴奋之余,四人又有些迷惑,如果是军事行动,那应当是朴德猛下命令,可为什么是郭锋来说明缘由呢!

    郭锋没有理会将领们兴奋而又迷惑的眼神,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正色道:”现在宣布王爷均令!”

    全益凤等四人霍地起立,案后的朴德猛也站了起来,垂手肃立

    “谨奉王爷均令!”五人同时大声道

    命令很简单,只有六个字.”诛杀李庆.云昭!”

    听完这封简单到了极致的命令,全益凤四人顿时都蒙了,李庆是谁,是南军在南部三州的军事首脑,连苏灿与权昌斌亦要听命于他,这种人,岂是随意便能杀得了的?

    “诸位请坐,我知道大家都很震惊,很迷惑,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是真的,于我们而言,是一个天大的机会!”郭锋一字一顿地道:”职方司得到绝密情报,李庆将在六月初秘密视察来宝县驻军.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全益凤站了起来,”郭将军,不是我不信任职方司的能力,我只是很奇怪,像李庆这样级别的敌人,到危险从生,随时可能发生不测的最前线视察这样的行动必然是绝对保密的,职方司怎么可能探得他的行踪?”

    郭锋笑了笑,”全将军,你也在职方司工作过,知道我们的纪律,我只能告诉你,这条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而且经过了都督府的全面分析之后得出可信的结论.你不需要置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好,那我问第二个问题,来宝县驻军有三千人,这是南部三州镇军中最为精锐的部分,我们如何一击而下,而距离来宝县只有不到百里的地方,便有三州镇军的二万主力驻扎,一天之内,对方的骑兵便可以赶到,两天,对方的主力便能赶到.也就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不是我妄自菲薄,南军的战斗力真得不错,一天之内拿下来宝县我的确没有一点把握.”

    “来宝县不会有援军,一个也不会有!”郭锋看着全益凤,慢慢地道

    听到这句话,石敢当,薛临风,郝仁都站了起来,看着郭锋,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第八百一十章:王爷的那些女人

    盯着郭锋看了一会儿,全益凤不吭气了.他在职方司工作过多年,了解郭锋,知道这里面有很多事情肯定是不能为外人晓的,他不作声,剩下的几人自然也就没了话说

    郭锋转身对着朴德猛点了点头

    朴德猛看着众人,严肃地道:”这一次作战,事关到我们南方集团的前途,所以,请诸君全力以赴,大家也都知道,王爷马上就要大婚了,我希望我们送给王爷的大婚礼物是李庆的人头.”

    “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屋内,几员大将异口同声地吼道

    “好,现在我发布作战命令.此次进攻来宝县的主力是全益凤将军的第五营!”朴德猛道

    屋内诸将都没有异议,第五营战力最强这是无可非议的,单是全益凤的身凤摆在那里,这样现成的功劳也没有人会去与他挣

    “全将军,请从你营中精选三千虎贲,突袭来宝县!”朴德猛道

    “三千人?”全益凤心中打了一个突,要知道,在来宝县便有三千敌军驻守,而且还有城墙壁垒可据

    “此役不是常规战事,重在一个快,一个猛,郭锋将军的职方司所属将全力相助全将军,下来后全将军再与郭将军交流吧!”朴德猛道

    郭锋笑着对全益凤拱拱手,”老全,咱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听到郭锋也要参与此役,全益凤心中顿时有了底,亦是笑着回应道:”上一次我帮了你的忙,这一次轮到你还人情了!”

    两人哈哈一笑,回过头来,看着朴德猛

    “郝仁将军!”朴德猛第二个点到了郝仁的名

    郝仁顿时精神大振,大步走到朴德猛面前,”郝仁听命.”

    “在来宝县与刈陵相距百余里,刈陵是江南重镇,南部三州镇军在这里驻有二万大军,来宝县一旦遇袭,李庆突围,只可能向着刈陵方向,你的任务就是,率你部三千骑兵绕道穿插到来宝与刈陵之间,堵截住逃跑的李庆.”朴德猛道:”李庆本身武功极高,所属亲卫人虽不多,但却个个是以一挡十之辈,来宝如破,李庆有极大的可能破围而出,那么,剩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提着李庆的脑袋回来.”

    “明白了!”郝仁兴奋的差点蹦起来,搞了半天,最后有可能捞得这个天大的功劳的居然会是自己,想到这里,不由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全益凤

    “石敢当将军,你驻扎湖口,薛临风将军,你驻扎临襄,面对着苏灿的虎卫,这是一支身经百战的强军,对抗蒙军数年,又从北地一路千里杀回江南,其战斗力万万不可小觑,二位将军,请恕我直言,石将军的飞天营,薛将军的威卫虽然也打了不少仗,但比起他们,还是有所不如,李庆一旦被我们杀死,苏灿必然会发动进攻以图报复,你们二位在前面所要经受的压力是相当大的,你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两地挡住苏灿的进攻.”

    石敢当与薛临风抱拳应道:”不敢有负大将军所望.”

    “我部益州营主力已经移驻大治,同时,昭义,廖大平,方翔将作为你们的后援进驻直坊.”

    全益凤听着朴德猛的布置,点头道:”如此一来,当万无一失,苏灿如果进攻,亦只是一时之愤,一时之勇,一旦受挫,必然后继无力,即便能突破二地的防守,接下来又要面对直坊,而益州营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反咬他一口,想必苏灿亦只能无奈退军!”

    朴德猛双手据案,俯视着下面的将军们,”动手吧!”

    接到作战命令的全益凤散会之后,便与郭锋一起,立即奔赴沙阳县,那里是第五营的驻地.而在来宝县与沙阳县边境与南军对峙的则是第五营第一哨在驻守,守将是全益凤的副手孟高,此人是高山族贵胄,才具并不十分出色,但胜在稳当,做事做人都是扎扎实实,在兴庆,又有着修驻兴庆防线的经验,在第五营之中,低调但务实.颇得全益凤信任

    “郭锋,老朴要拿李庆的人头去给王爷的大婚贺喜,你说这事儿靠谱吗?”全益凤笑道

    “有什么不靠谱的?老全,我告诉你,这一次李庆的脑袋掉定了.”郭锋嘿嘿笑道

    “我不是说这个,你说王爷大婚,这种大喜的日子,咱们弄一个血淋淋的面目狰狞的脑袋送到大婚现场去,你说王爷会不会告兴?搞不好会大怒!”全益凤抽抽鼻子,”好像没有谁愿意在这种喜庆的日子碰到这种东西吧!”

    “那是普通人!”郭锋不屑地道:”咱们王爷是何等样人,说不定一看李庆的脑袋,顿时心情大悦,龙精虎猛,到明年便给咱们添两位小王子!”

    全益凤顿时笑得打跌,险此从马上一头栽下去,”这个不用说,今年底咱们就会有一位小王子了,不过那雅尔丹公主娇娇怯怯的,一看人头,一下子吓昏过去,闹黄了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到时候我可不认帐的,我就说都是你郭锋的注意.”

    郭锋举起马鞭,作势愈击全益凤:”我真是倒了血霉,居然交了你这么一个朋友.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共当,你居然想着跑路,让人齿冷!”

    两人都是大笑起来

    “不过老全啊,我得提醒你,雅尔丹公主看着娇娇怯怯,实质上厉害得很.你可不要小瞧她!”

    “比起来,我还是害怕燕将军,一言不合,那马鞭嗖地飞出来,又不能还手,真是吃不住劲呢!”全益怪摇头道

    “屁,你就是想还手呢,你打得过么?”郭锋不屑地道:”蒋旭那臭小子在她手里都讨不了好.别说你了.不过燕将军武功再厉害,终是匹夫之勇,雅尔丹公主不动声色之玩弄于人手掌之间的本事,那才叫人害怕.这一次职方司来送信的使者带过来一些消息,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老全,你说说燕将军与雅尔丹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

    “那还用说,肯定是水火不容,持别是燕将军那脾气,啧啧,咱王爷本来是要娶燕将军的,燕将军闹一回脾气,将自己的大妇地位也弄没了,以后要在雅尔丹面前作小,你说说她甘心吗?我倒是在想,以后在王爷的后宫之中,燕将军发作起来,王爷是不是要飞檐走壁地抄近路赶去英雄救美?不然雅尔丹公主可就要被燕将军给揉搓得死去活来了!”想着云昭的那副模样,全益凤不由邪邪地笑了起来

    “你错了,信使告诉我,也不知雅尔丹使了什么手段,总之啊,现在两女的关系虽然不能说是情同姐妹,但好歹面子上都过得去.”

    “还有这等事?”全益凤讶然道

    “是啊,这一次从大漠归来,雅尔丹公主便与红娘子千里同行,同坐一辆马车,同起同卧,看来变化就是发生在这一段时间之中,老全,看到这些,你还敢轻视雅尔丹公主么?便是不说这些,想想过往雅尔丹公主的那些手笔吧!”

    全益凤耸耸肩,”我懒得想,她们再厉害,总是还得雌伏在王爷的身下,她们是地,王爷便是天.”

    郭锋嘿了一笑,”说得也是.”

    “老郭,在军议之上,有些事你说得不清不楚的,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了吧?”全益凤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当然会告诉你,这一次李庆秘密来来宝的消息是从南军高层那边泄露出来的,绝对可靠.”郭锋神秘地道

    “内讧?”全益凤反应极快,”借刀?就像我们上次干掉李鉴一般?”

    “小声一些!”郭锋摆摆手

    “无妨,跟着我们的都是我们两人的亲卫,有什么可担心的?”

    “军议之上,之所以我没说,是因为这事牵涉到秦柔娘.”郭锋道:”王爷那边也猜测是秦柔娘与李逍之间出现了问题,秦柔娘要将南部三州的军队拿在手中,这才起意要灭了李庆.”

    全益凤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才道:”老郭,有时候我在想,王爷是非常人,但怎么与王爷有关系的那些女人一个个也都那么恐怖?红娘子燕将军算是最差的一个了,但亦是武功高绝,真打起来,连王爷也不见得是对手,雅尔丹曾是一国帝王也不必说了,你说秦柔娘原本一个乡村丫头,怎么短短的十年之间,便变成了这样一个恐怖的怪物,罗网如今让你头痛不已,现在居然掌控了如此大的势力,我看搞不好再过几年,这片大陆之上再也一个女皇帝也说不定,李逍这小子定然会栽在这个小女人身上.”

    “王爷非常人,乃是天上星宿下凡,那围绕在王爷身边的女人自然也不是凡人,如果说王爷是天上的明月的话!”郭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那几颗最亮的说不定就是王爷的女人.”

    “那我们呢?”全益凤饶有兴趣地看着天空的繁星

    “那些小星星大概就是我们吧!”郭锋突然笑了起来,”老全,说句老实话,这些女人也只有王爷才降得住,不然给任何人,都是祸害,你看李逍,抢了王爷的老婆,现在怎么样?正如你所说,我看那李逍迟早会被这个秦柔娘修理得很惨.”

    两人一路感慨着,在黎明时分,终于赶到了沙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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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温顺的良民被逼上梁山之后愤怒的呐喊,一个草根从底层奋斗的漫漫征途,一段血与火,情与仇交织的多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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