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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全文阅读

作者:闲人小六     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七章

    应老的声名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岳城,就连旁边几个府城现在都隐隐听得到应老的名字,只是对应老在岳城的事情并不是特别清楚。

    “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了,明天就在铺子里售卖法器吧。”

    韦沅让王五带路,准备亲自去任兴义家看看。

    “娘子,我准备让这里的村民种扇子草,然后收集了磨成粉,不管是我们自己用,还是卖出去,应该都是不会亏的……”

    王五对做生意这方面向来精明,眼珠子一转就是个主意。

    “不错,以后应老负责灵相宗的外务,你就负责辅助应老。”

    发展灵相宗无论如何都少不了钱财的支持,王五和应老若是搭配得好,灵相宗有名有姓也不是不可能,这时候韦沅根本没想到灵相宗会成为第一大宗。

    “放心放心,我既然是外务长老,一定会负责好我的分内之事的!”

    应老本还想着要怎么让韦沅给他一些实差事,没想到这还没来得及说韦沅就主动提出来了。

    “娘子,就是这儿了。”

    王五指着一家围了院子的农家屋院,恰好曹氏在门前翻地,王五就喊了一嗓子:“嫂子,我家娘子来了。”

    曹氏先是一愣,随即立即擦了擦手迎上来,面色有些尴尬,那天任兴义想要去求诊结果被王五撞破,这几天都不好意思去找王五,没想到现在人家竟然自个儿就来了。

    任家经常有人来拜访,这在村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不过小孩们倒是挺高兴的,前次从王五手上拿了那些糖果后,天天就站在门外看着念着。

    韦沅下了马车,却没有进屋,而是呆呆的看着任家的屋顶。

    屋顶上各色气运环绕,暗灰色的气运将其他气运压得死死的,偏偏有一股福气落入院中……

    “韦,韦娘子,我,我家是不是,风水不太好?”

    曹氏看见韦沅呆呆的看着屋顶,也不敢过分打扰,但又心里紧张,忍不住结巴问道。

    “不是,进屋说吧。”

    韦沅看着有些村民探出了头,笑着摇摇头道。

    曹氏早有这个心思了,此时见韦沅主动提出,当下把韦沅请进了屋。

    任婷在院子里喂鸡,此时见韦沅进屋,不由愣了愣,曹氏急忙介绍:“这位就是那神仙娘子……”

    农家没有太多的繁文礼节,任婷冲着韦沅抿唇笑了笑,继续将水倒在鸡食槽里,韦沅看见那颜色亮丽的福运直直的落在任婷身上,她走到哪里那福运就落到哪里。

    “进屋说吧。”

    韦沅没有停下脚步,曹氏想要问话又有些顾忌的看了一眼任婷,担心韦沅说些不太好的事情,惹了任婷伤心。

    “阿婷,你去打点酒回来,再去张屠夫家割点肉,去你谢婶子家拿点绿豆芽……”

    曹氏说的这几家人都不在一处,任婷买齐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任婷也没多问什么,笑嘻嘻的应下了就跑出了门。

    韦沅进了屋,曹氏急忙拿起一块帕子使劲的擦了擦凳子,这才小心翼翼的递给韦沅。

    “娘子先喝点水,我家当家的很快就回来了。”

    任兴义去了地里,现在算算时间,应该也快要回来砍柴火了。

    “好,没事。”

    韦沅倒是也不着急,慢慢的坐着喝着水,观看着任婷家的布置。

    “韦姑娘,我们家布置有没有什么不妥?”

    曹氏对风水之说也是比较相信的,只是以前也请过天师来看过,可是任凭什么人都说没事。

    “这和布置没什么关系,我也看出了几分不同,等……”

    韦沅正想说等任兴义回来一同说罢,门外就响起了开门的咯吱声,随后就是任兴义和王五几人的寒暄。

    “你快进来,韦家娘子来了。”

    曹氏冲韦沅抱歉的笑了笑,急忙走了出去,将任兴义拉进来。

    任兴义听曹氏这么一说,立即跟着曹氏进了屋,看着韦沅傻笑,挠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位不必拘谨,若是这样,我们也讲不透彻不是?”

    韦沅站了起来,拉曹氏入座,任兴义跟着坐在了曹氏身旁,眼巴巴的看着韦沅。

    “你们的女儿是捡来的吧?”

    这几个字一出,曹氏和任兴义的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嘴唇抖动着,看着韦沅好像看着什么恐怖的人一样。

    “我,我们,不,不是……”

    曹氏急急的摇着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激动得语无伦次。此时她最庆幸的就是把任婷支了出去,要是让任婷知道这个消息,怕是……

    “我不是来找你们要女儿的,你们不用如此紧张。”韦沅好像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任婷生而富贵,来历不凡,想必这种话也有人和你们说过……”

    夫妻俩听了这话闭口不言,眼底却是浮起不知所措,韦沅就连方向都指出来了,原先的许许多多怀疑现在也都全都抛到了脑后,只是觉得身后浮起一阵寒意。

    当初捡到任婷的时候,确实有人跟他们说过这样的话,并且说这丫头厄运缠身,如若遇到贵人……

    “命里厄煞福禄交集,这种命数也不是没有救治之法,只需要将她身上的恶煞之气缓缓抹去……”

    韦沅没有说得太详细,只需要说出能够救治这就足够了,果然夫妻俩对视一眼,有些焦急的问:“那,那我们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他们没有问该如何诊治,因为说了大概他们也是不懂的,只不过却是问了需要准备什么。

    “那倒是不需要,不过我要和任婷谈一谈。”

    韦沅想了想道,两夫妻急忙点了点头,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管是看相算命,总是要看看本人或者拿拿生辰八字的啊。

    任婷没回来的时候韦沅也觉得无事可做,所以便出了门看着那些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的小孩,忍不住伸手招了招。

    “吃糖吗?”

    韦沅抓了一把糖果笑问道,那些孩子怯生生的看着韦沅,有些胆大的蹑蹑的走过来,小心的从韦沅手上拿一颗糖果,却不敢多拿。

    其他孩子见有人开了头,也小心的上来一人拿一颗放在嘴里,韦沅看着这些孩子突然想起老头曾经说过自己的模样,怕是也和这些孩子差不多吧。

    韦沅看着远远的田野发呆,有个胆大的悄悄的上来问道:“姐姐,你在看什么?”

    韦沅回神收回目光,见是一个大概十来岁的女孩,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以头发和脸色都有些发黄,眼睛很大,灵气十足的看着韦沅。

    “我在看那片田野,和以前我家那里的一模一样。”韦沅笑道,将手里的糖递给了那小女孩。

    “田野嘛,肯定都是一样的。”

    小女孩没有接韦沅的糖,而是背起了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我娘说了,吃了糖肚子会痛的。”

    韦沅听了一愣,随后乐不可支,点了点头道:“没错,各个地方的田野都是一样的,唐确实也不能吃多,不过,吃一两颗是没事的。”

    小女孩犹豫下,小心的从韦沅手里拿了一颗糖,但是却并不吃,而是放在了手帕里包起来。

    那手帕其实不过是一块布罢了,不知道从哪里剩下来的,不过倒是洗得干干净净。

    “我拿回去给弟弟吃。”

    小女孩看见韦沅看着她,也不紧张,大大的眼睛看着韦沅大大方方的道:“弟弟吃糖就会长大了,娘就不用太辛苦了。”

    “姐姐,你这衣服真好看,是用云彩编织起来的吗?”

    小女孩看着韦沅身上的暗纹云锦满脸好奇,她还从来没见过有人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是啊,就是用云彩编织起来的。”

    韦沅抬起手袖看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故作认真道。

    “姐姐骗人。”

    小女娃嘟了嘟嘴,“我娘说了,像你这样笑的就是在骗人。”

    “灵气倒是不错,就是年纪小了些。”

    韦沅笑意更深,却没有回小女娃的话,反而嘀咕了一句,眼神有些为难,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犹豫着,任婷也提着大篮子小篮子的东西回来了,远远的看见韦沅就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才往韦沅这边走过来。

    “韦娘子……”

    任婷想了一会儿喊道,犹豫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曹氏急忙迎了出来:“菜都买回来了啊?你和韦娘子先说着话,我去做饭!”

    曹氏讪笑着看了韦沅一眼,急忙从任婷手里接过东西,里面有些恳求,韦沅看得清楚,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说出那些事。

    “任姑娘要不要一起走走?”

    韦沅指了指不远处的青山道:“那上面风光应该不错,不如我们上去看看。”

    任婷点了点头,朝曹氏道:“娘,我和韦娘子去走走啊。”

    “去吧去吧。”曹氏急忙点头。

    “小丫头,我还有事先走了。”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了。

    韦沅和任婷一前一后的往青山走去,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像纯粹就是为了闲逛一般。

    “韦姑娘有什么要说的?”

    走进了青山,风光确实不错,任婷看着韦沅道:“这里不会有其他人了。”

    “我受你父母相邀,来替你看运相命,现在看你模样确实也看出一些东西。”

    不等任婷回话,韦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手无意识的扯了一株野花:“你天生命势贵不可言,但是物极必反,所以因此……后来运势破败不堪,本是一股死运,两运相交相扯,这才让你活了下来。”

    “想必你也想尝试改变自己的命势,可惜你的命势本就是相互交扯,所以一旦你意图增加任何一边的运势,另外一股都是顺势而上……”

    韦沅说得不是很直白,但是任婷却听得心惊胆战。

    天生命势贵不可言,这是在讲她前世了,物极必反……她正是因为那过于富贵的身世,虽然平时并不招摇,但不知道被什么人知道了,这才被加害了。

    后来运势不堪,本是一股死运,这是在讲这具身体了。

    任婷很清楚,在她来之前,这个小孩已经死了,而她也算得上是借尸还魂……

    意图改变……那些更是清楚不过了。

    “可有改变之法?”

    任婷没有心急,淡淡的问道,好像韦沅说得并不是她的事情一般。

    “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个可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长时间的引导,改运逆命。”

    韦沅看着任婷,这她倒是没有说谎,任婷的两运相缠甚密,只能一点点抽取分离,若不然,怕是性命不保。

    “我得回去和我爹娘商量一下。”

    韦沅感叹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容易,什么都不用直白说出口人家就明白了。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

    韦沅准备往回走,却听见任婷又说话了:“韦姑娘是有开宗立派的意思?”

    见韦沅侧目看她,不由笑道:“这几天灵相宗的声名可真是不小,我们周围几个村子的人可都是知道了灵相宗,想必姑娘应该是有那个意思吧。”

    “有这么个打算。”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韦沅自然点头承认。

    “想来以后我应该也能帮姑娘一点忙。”任婷笑了笑道,“这个大概可以抵扣姑娘的诊费吧。”

    韦沅眼神一亮,对任婷说得意思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多说,只是感慨:“任姑娘真是聪明人。”

    两人回去时,曹氏已经将饭菜弄好了,看着两人一同回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任婷已经说话了。

    “韦姑娘说她能够医治好我,但是这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事,所以……”

    任家夫妇自然明白任婷的意思,韦沅不可能在这儿一直呆着替任婷治病,想必只有……

    “这下可是要劳烦姑娘照顾了,只是我们也没有什么……”

    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够当做酬金。

    “我已经跟韦姑娘商量过了,要是她不嫌弃,我愿意当她的婢女,侍奉左右。”

    任兴义微微张了张嘴,谢谢这两个字却是难以开口。

    在这些村里人家,当富贵人家的婢女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有时候遇到一个好的主家,倒还是一个美差。

    韦沅自然不会开口解释,笑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第五十八章 雕刻

    “咱们就这么走了?”应老看着外面送行的岳城百姓,颇为不舍,这可是他第一次被那么多百姓相送啊。

    “出了岳城,我就不能时常和应老一起了,”韦沅没有接应老的话,而是递给了他一叠纸。

    “这是我们灵相宗的万言歌,还有一些简单的术法……”

    应老本随意的接过了韦沅递过来的东西以为是什么宗门规矩,结果听韦沅这么一说,手吓得抖了几抖,满脸诧异的看着韦沅。

    “既然应老负责为灵相宗招收门徒,总不能什么都不交于人家吧。”

    韦沅笑道:“这个是我制的法器,招收弟子的时候,你就看这上面的纹路,纹路亮起越多,证明那人资质越好。”

    应老沉默,将那写满字的纸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放进怀里,面色带上了几分犹豫:“这,这个……”

    韦沅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即笑道:“应老要是闲来无事,把这当成打发时间的趣书看看,说不定我们灵相宗声名会更旺。”

    应老乐得嘿嘿直笑,本只想骗一个外务长老当当,没想到竟然还能学到术法,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不管是小门大派,术法都是极其珍贵的,像韦沅这种随意拿出来的倒真是没几个。

    “还有昨天我带回来的那小女孩,资质不错,应老好好教导。”

    昨天遇到的那个小女孩,韦沅从任婷嘴里听说了她的情况,家中父亲年初被大虫咬了,染病去世,只有娘亲和奶奶带着一个弟弟。

    韦沅犹豫的提出想要招女娃进入灵相宗时,任婷立即点头赞同,女娃家里负担不轻,要是能少一个人的嚼度,生活怕是要容易一些。

    所以韦沅离开时由任婷带着去了那户人家,几番商量后带回了那个小女孩,并给她家留下了数十两银子。

    “我怕教不好……”

    应老眼皮一跳,立即摇头摆手,眼里虽然有一些心动,但还是担忧占了大半部分。

    “应老只需要教她认些字就行了,这万言歌资质好的人不用讲解也会懂,资质差的人嚼碎掰开细讲,他也不定能懂。”

    韦沅倒是想过自己亲自开坛讲术,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们招收弟子之后,是让他们留在各自的地方,还是……”

    “若是能教导出来,留在各处是最好的,我们暂时也找不到地方聚集。”

    韦沅也有些头疼,她以前几乎没有什么管理经验,所以现在对于发展一个门派,真是有些困难。

    “我觉得应该暂时专攻一个地方,声名旺了,其他地方的人自然也就来了。”

    任婷摇头否定了韦沅他们想的主意,一点点分析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没有名气,即便去了那些小地方,估计也没什么收获,倒不如一次性……”

    韦沅一听就知道这是专业人才,立即当上了甩手掌柜,让他们几人去商议。

    “还有,王五这边就主要负责兖州的声名,毕竟那里已经快要成熟了……我们还需要定下一个计划……”

    任婷知道韦沅需要她做什么,所以这一番话说得毫不含糊。

    只是韦沅知道她的来历,其他人可就不太清楚了,应老满脸懵圈的看着侃侃而谈的任婷,又呆滞的看了看韦沅,不知道为什么岳城外一个小山村里的女孩竟然会有这种本事。

    任婷说完,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立即生病或是头晕无力,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那是韦沅给她的法器。

    逸尘子让丫鬟来唤韦沅陪他说说话,所以韦沅去了另外的马车,没想到萧瑾瑜竟然也在马车上。

    “小丫头,范县的事解决后,得了什么好东西?”

    韦沅刚上车逸尘子就兴致勃勃的问道,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韦沅。

    “得了一面铜镜吧,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韦沅也不忌讳,将那铜镜拿出来递给逸尘子,随着韦沅在各地声名崛起,这铜镜好像又亮了几分。

    逸尘子拿过去仔细观摩,上下摆弄,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撇嘴道:“这雕刻倒是蛮精致的。”

    萧瑾瑜看见韦沅拿出铜镜的一刹那,心跳几乎都快停止了,他也觉得那铜镜异常熟悉,就连那些纹路他好像都知道是什么个雕刻顺序。

    “韦姑娘不介意我看一看吧?”

    萧瑾瑜压下心中的悸动,好像好似的对韦沅说道。

    “自然是不介意的。”

    韦沅摇头,逸尘子顺势把铜镜丢了过来,嘴里嘀嘀咕咕:“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就是面破镜子,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拿出去怕是只值几个大子……”

    萧瑾瑜接过铜镜,没有理会逸尘子,伸手慢慢的抚摸上那手柄处的纹路,或浅或深。

    萧瑾瑜隐隐有一种感觉:没有人再比他熟悉这铜镜了。

    极品黄玉,刻灵刀,山海聚灵镜……

    一个个奇怪的字眼从他脑海里接二连三的蹦出来,甚至萧瑾瑜似乎看到了一个情形。

    他,或者又不是他,拿着刻灵刀,一点一点的在手柄上勾画出这些纹路,制出镜托,将银玉镜片慢慢的放进那镜托之中……

    那些画面慢得萧瑾瑜可以看清楚任何一个动作,就连那刻刀上的雪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子?小子!”

    萧瑾瑜听见逸尘子的喊声终于回神,一定神就看见逸尘子的脸几乎快贴到他脸上了,绕是萧瑾瑜定力再好,也忍不住一巴掌推开了逸尘子的头。

    “嘿,你小子,中邪了不是,一直盯着那铜镜看个不停,我都喊了你好一会儿了!”

    逸尘子头被萧瑾瑜推得往旁边一偏,他也不计较,更多的注意力却是在萧瑾瑜手上的铜镜上。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没?”

    逸尘子又急巴巴的扑上去,姿势表情都惨不忍睹,韦沅作为一个诚实的人,觉得此刻要是目不斜视那肯定是虚伪的表现,所以她毫不客气的注视着两人的姿势……

    好像是她的目光太过于明显,就连一向厚脸皮的逸尘子都忍不住转过头看看了她一眼。

    “你们继续!不要在意我,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韦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脱口而出了,萧瑾瑜的脸保持了一秒的惊悚后,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韦沅好像发现……

    萧瑾瑜耳根子有些红啊。

    逸尘子倒是毫无感觉,依旧凑近看着萧瑾瑜问:“你小子到底看出了什么没有啊?”

    问了一会儿后,见萧瑾瑜斜斜的看了他一眼,眼光凌厉,逸尘子忍不住微微往后退了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戚,你一个什么法术都不懂的小子能看出什么嘛,不要在那里装模作样哦……”

    逸尘子虽然这样说,可是眼角却是不自觉的看着萧瑾瑜的表情。

    “多谢姑娘。”

    萧瑾瑜视逸尘子为空气的本事更进一筹了,这般在耳边念叨着,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将铜镜还给韦沅,并且毫不理会。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郡王殿下看出了什么?”

    韦沅接过铜镜,踟躇一会儿,开口问道。

    “我好像看到了雕刻那些花纹的过程。”

    萧瑾瑜顿了顿说道。

    逸尘子满脸见了鬼的表情,要不是他知道萧瑾瑜不会开这种玩笑,他肯定会先笑出声来。

    韦沅倒是若有所思。

    “我以前听人说过,有些厉害的术士在制作法器的过程中因为太过投入,所以会在法器中融入一些自身的情绪或者技巧,当和这个术士某种频率差不多的人拿到法器时,就能看到当时的那种情况……”

    这个说法是韦沅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到的,这时候听萧瑾瑜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

    “还有这种说法?”

    显然逸尘子觉得自己不是孤陋寡闻那种人,而这个说法他又没听说过,所以满脸狐疑的看着韦沅。

    “你年纪不大,听说过的东西倒是挺多嘛。”

    韦沅对逸尘子的话充耳不闻,倒是对那个铜镜的制作方法挺感兴趣。

    “我以前听说,有些术士是专门制作法器的,他们制作的法器直接可以引动天地之力,和我们现在用的那种不可同日而语。”

    韦沅隐隐想起似乎有制器世家这么个说法,可是从哪里得知她又完全想不起来了。

    “又是听说的,你从哪里听说来这么多有趣的事情,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逸尘子这下倒是不狐疑了,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忘了。”韦沅摇头笑道。

    逸尘子明显不信,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什么,韦沅虽然没有听清楚,但是看唇形好像是……小气鬼?

    萧瑾瑜想起那人用的刻灵刀,好像确实是专门制作法器的,只是他总觉得他能够看到那些东西和韦沅说得原因不太一样。

    “我从小没有术士的天赋,这下我回去可是要试试看,说不定真的能做出法器来。”

    萧瑾瑜笑道。

    “那到时候可要送老头子我一个。”

    逸尘子明显觉得萧瑾瑜是在开玩笑,随口一说。

    没想到的是,萧瑾瑜竟然说做就做了,而且那架势还挺足。

    一到馆陶,萧瑾瑜就让人给他找了木头和刻刀,这些并不是什么难寻之物,所以也没有在馆陶耽搁太多时间。

    在路上的时候,韦沅大多数都是和逸尘子他们在一起,确切的来说,更多时候她在看萧瑾瑜雕刻木头。

    “法器是要用天地之力来引动形成的,你小子就连最基本的都不会,怎么雕刻法器啊?”

    逸尘子每天都在泼萧瑾瑜冷水,但是每天又好奇至极萧瑾瑜的进度,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好玩的场景。

    逸尘子随时说着萧瑾瑜不可能成功的话,又随时凑着头看萧瑾瑜雕刻,那激动模样,好像他快要练成什么绝世神功一般。

    “应老说这话韦姑娘可同意?”

    这是多日来萧瑾瑜回复逸尘子的第一句话,而且还不是对逸尘子说得。

    “不太同意。”

    逸尘子正想得意的说这是常识,就听见不太说话的韦沅有些清冷的声音。

    “实际上不是用天地之力引动形成的叫做法器,而是形成后能够引动天地之力的才更有资格被称作法器,只是后者我们一般难以见到罢了。”

    韦沅说的前者就是那些用了没多久就没有效力的短时间法器,这里大多数的法器都是这样的,而后者则是像韦沅得到的铜镜一般,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其内的天地之力就消失。

    “我感觉殿下快要成功了。”

    韦沅能够感受到,那随意刻画了的木雕上面隐隐已经快要引发天地之力了,比起最开始什么都没有来说,萧瑾瑜的进步简直可以称得上神速。

    只要入了门,后面的东西一步一步相对就要简单许多。

    “丫头,你看出什么来了?”

    逸尘子眼珠子都快要变成斗鸡眼了,可惜仍然什么都没有看见。

    萧瑾瑜慢慢的在木雕上落下最后一刀……

    刚才隐隐快要牵动的气运随着这一刀的落下,全都消失,回归自然了。

    “唉,可惜……”

    两个叹气声几乎同时响起,萧瑾瑜侧头看了一眼韦沅,眼底有难得的笑意。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老头子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了!不要打哑谜!”

    逸尘子看着两人默契的模样,气呼呼的嚷嚷,这才多长时间,怎么感觉他就跟不上时代了呢?!

    “刚才本来快成功了,可是最后功亏一篑了。”

    韦沅耐心的给他解释,结果反而被逸尘子瞪了一眼:“我还不知道最后功亏一篑了啊,我问的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到的。”

    萧瑾瑜言简意赅。

    韦沅看看萧瑾瑜,又看看逸尘子,有些不明所以的说:“我也是。”

    这不是感觉到的,难道还有鬼魂在旁边告诉他们吗?

    萧瑾瑜嘴角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又拿起一块木牌开始缓缓雕刻,完全随心所欲,没有章法,但韦沅却看得出来,他的技巧越来越娴熟了。

    到达安平的时候,萧瑾瑜已经完成了他的第一个法器。

    这天分,简直逆天啊。我怎么遇不到这种好事?

    韦沅一路上从惊讶,但羡慕,现在都快要有些嫉妒了。

第五十九章借钱

    “还真能成……”

    逸尘子把玩着萧瑾瑜送给他的木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路上韦沅也算收获良多,王五和任婷早早的就来了安平做准备,还没到安平,韦沅就听见了无数议论灵相宗的话。

    “最近请了不少匠人,就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韦沅不太懂商业上的事,但任婷明显是懂的,再加上这次借了萧瑾瑜的势,在这冀州最为繁华的地方,灵相宗似乎也隐隐有了名声。

    “听说是神仙弟子,这次是接了历练才来做这些事的,要不然人家怎么看得起那些小玩意……”

    “是啊,若是开业,其他都不说了,法器肯定是要好好的买些回去……”

    “你们有没有听说灵相宗有收徒的意思?我听说好像他们想要在出世了……”

    各种各样的传言满天飞,虽然没有人知道起源,但至少知道了灵相宗这个名字。

    “小丫头手段不错嘛。”

    逸尘子坐在茶馆里听着旁边几个人闲话,满意的对韦沅点点头,好像看着一个十分让人舒心的小辈。

    韦沅面不改色,好像没有听见逸尘子的话。

    “你堂堂一个皇亲国戚,难道还缺了银两?怎么就想到……”

    对于萧瑾瑜想要将自己雕刻的法器放在灵相宗里卖的决定,逸尘子表示很不解。

    “丢了也是浪费,倒不如换些银两。”

    萧瑾瑜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转头问韦沅:“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安平有什么不同?”

    经过这月余的相处,萧瑾瑜和韦沅说话越来越随便,特别是萧瑾瑜告诉了韦沅那铜镜的一个小秘密之后,两人就整日凑在一起研究法器制作。

    “运势不错,贵气比较多,其他也没什么不同。”

    韦沅解锁了铜镜的一个用处后,借助铜镜已经能感受到一个州府的气运了。

    “财气怎么样?”

    萧瑾瑜笑得眉眼弯弯,有一种清风霁月的感觉,可偏偏韦沅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还不错。”

    韦沅拖长了音,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虽然香蜜这些都是高利润的东西,但是他们终究底子太薄了。

    “要不……”

    萧瑾瑜慢慢的说了两个字,一向念叨的逸尘子难得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喝茶,并不多话。

    “小打小闹可没意思,一次性处理好才是我的习惯。”

    两人好像在打哑谜一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好像越开心,特别是萧瑾瑜,眼眸里都是浓浓的笑意。

    “那我们这几天要辛苦一点了。”

    做生意最容易的莫过于空手套白狼了。

    冀州商户很多,福亨钱庄的主家姓赵,祖上是卖豆腐的,后来不知道得了哪路财神关照,生意有些气色的赵家买下了一座山头准备用来做茶叶生意,茶叶生意没做成,但是挖出了不少朱砂,那一整座山头都是朱砂矿。

    这世界术士之多,朱砂简直就和黄金无二,守着这么一座金山,赵家很快就发了家。

    “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怎么就联系起来了呢?”

    韦沅喝着茶,眉眼间似乎有些不解。

    “你以为朱家发家就这么容易?要不是有人在上面搂着,怕是早就让人吃地骨头都不剩了。”

    萧瑾瑜对这些事情好像很熟悉。

    “上古八大姓起源几乎都是在冀州,虽然后来去了别处,但是冀州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韦沅弯了弯嘴唇看着红泥小炉上冒着热气的茶水道:“所以,其实赵家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赵家今时不同往日了,朱砂总是会有枯竭的时候,怕是撑不了几年了,但是这个可是他们的老本行,现在的子孙又不成器……”

    “他们现在应该很着急吧。”

    韦沅接了一句,突然又转了话风:“赵家岂不是相当于姜家的一只胳膊。”

    萧瑾瑜点了点头,从半路上逸尘子说漏嘴,韦沅知道冀州姜家的存在后,立即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

    “难不成你现在还能变出朱砂来。”

    逸尘子终于忍不住插嘴了,狠狠地瞪了韦沅一点,眼睛里面有些担忧:“姜家不是那么容易……你不要太冲动……”

    “我知道,我会好好规划的。”

    韦沅认真的点了点头,似乎将逸尘子的意思完全理解错了。

    “我们先不去安平了,准备现在附近逛一逛。”

    韦沅虽说逛一逛,可是逸尘子和萧瑾瑜都听得出来,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老头子我可不去,你说得倒是容易,到时候怕是上山下山跑来跑去,老头子我要去安平好好的享乐享乐!”

    逸尘子知道韦沅要去山上实验那铜镜的小功效,要是处理成功了,以后……也会多有几分把握。

    “那正好我也去试试我做的法器,我们一起吧。”

    萧瑾瑜好像随口一说。

    逸尘子眼睛瞪得老大,本来就小的眼珠,这时候更是显得全是白眼仁了。

    韦沅一想,正好两人还可以做个伴,也就点头答应了。

    看着韦沅点头,逸尘子喝下去的茶差点没喷出来,这两人似乎谁都没有往那上面去想,特别是韦沅,好像脑袋瓜里装得东西就和别人不一样。

    正好顺路,那就一起吧。

    逸尘子发誓,这绝对就是韦沅的真实想法。

    “那好,我让人去准备准备。”

    萧瑾瑜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邀请的是一个正值年华的女子,在韦沅这个年纪,怕是应该定亲嫁人了吧。

    “那就麻烦你了。”

    韦沅奇怪的看了逸尘子一眼,不过逸尘子平时表情本就丰富,所以韦沅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难不成是应在了这里?”

    逸尘子眼里亮光一闪,垂下眼眸嘀咕了一句,一丝等待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拿出自己的铜子开始卜筮起来。

    “你又在算什么?”

    韦沅看不太懂卦象,一来是她对卜筮本就懂得不多,二来是她不知道逸尘子求的是什么。

    “我看看你们这一路会不会平安,有没有什么阻力。”

    逸尘子随口应到。

    韦沅才不相信逸尘子的话,这一路上就没见他卜筮过什么凶吉,说是那些小事让他动手就丢了他的份,这时候又说什么测探凶吉……

    萧瑾瑜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逸尘子一眼,眼神不经意的落在韦沅身上,微微一顿,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你要带谁一起?”

    不理会念念有词的逸尘子,萧瑾瑜好像对出行的事情颇为感兴趣。

    韦沅没想到萧瑾瑜会问这个,愣了愣之后微微摇了摇头:“我打算自己去。”

    焦三好像往家里带了信,前几天嚷嚷着家中有事,跟韦沅借了些银子之后就没影了,现在韦沅身边真是一个会武艺的人都找不出来了。

    其他人去了倒增加麻烦,还不如谁都不带呢。

    萧瑾瑜把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了下去,皱着眉仔细思索一番,好像有些无奈:“我这次出来也没带什么合适的人手……”

    “没事,人多了碍手碍脚。”

    韦沅想起以前老头带着一大堆名义上的师侄进山,好家伙,三天的路程硬生生拖到了半个月。

    萧瑾瑜张口结舌,听着韦沅的话,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模样,立即知道自己想多了。

    “那你们去吧,老头我就先去安平为你们打点打点。”

    逸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算完了,伸了一个懒腰道:“你们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大事,平淡无奇。”

    准备好的两人只带了一个车夫,从安平外的脊山去,逸尘子带了其他人直接去往安平,脸上是难得的看好戏的模样。

    “我们上山车夫就不用跟着了,给我们留几套换洗衣服就好。”

    到了山脚,两人一人背了一个小包裹就往山上去,这脊山只是清邯山脉的一个小分支,清邯山脉连绵不绝,可是跨越了冀州兖州两大州。

    两人初上山时还好,韦沅本就到了坤相,气运一转,两人倒也总能遇到些野鸡野兔,吃点野果,后来越往山脉去,越是不知其已经到了何处。

    只是萧瑾瑜的雕刻技术在这段时间精进不少,现在已经能引起一小股气运了。

    随着越往深处走,韦沅铜镜似乎就越来越亮,用她的话说,几乎好的气运都被她装在这镜子里了。

    萧瑾瑜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慢慢的会主动和韦沅说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在冀州其实也不止赵家一家做朱砂的,陈家在这里面也有份额……”

    萧瑾瑜知道韦沅和陈家的渊源,所以说得并不含蓄。

    “陈家?是那个陈家?”

    “算是,也不算是。”

    萧瑾瑜对这些大家族的辛秘倒是了解得很:“陈家老太爷的父亲原来有一个青梅竹马,是当时的刺史孙家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三大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要是父辈娶得不是三大家中的人,那么子辈必须娶另外两家的女儿,嫡庶不论,以此来维系三家的关系,所以现在看看,三家里面都是亲戚连着亲戚。”

    “当时陈老太爷的祖父娶得是山东大族的女儿,所以轮到了陈老太爷父亲这里,他就必须在另外两家中挑选一个作为正妻……”

    “孙家的家世一般,所以当时不管是什么方面来说,陈家也不可能娶她为妻。那个孙氏也是个聪明的,没等陈老太爷父亲多说,就提出愿意嫁于他做妾……”

    “其实这也算得上以退为进了,刺史能有什么银钱,每个月守着那一点俸禄,进了陈家就算当个丫鬟也比外面富贵。”

    “后来孙氏生了一双儿女,陈老太爷的父亲喜爱至极,要不是有族法挡着,他都想要将产业传给这个庶子了。”

    “据说当时孙氏和当家夫人王氏基本上是见面就打,后来陈老太爷父亲想了个办法,让人在这冀州置办了一份家业,在这个庶子成年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冀州这里来,这里也就多了个冀州陈家。”

    萧瑾瑜说清楚这个陈家的来历,看着韦沅似乎不太清楚的看着他,不由笑道:“你母亲本就是陈家的人,这次不如选择本家,正好也方便。”

    韦沅微微一愣。

    萧瑾瑜刚才说得很清楚,那孙氏之子几乎算是躲命才跑到这冀州来的,陈七娘在扬州待她不薄,这事萧瑾瑜是知道的。

    这样算下来两边虽然都姓陈,但是不仅没有亲情,反而还有仇怨。

    “狡兔三窟?”韦沅问道。

    “聪明。”萧瑾瑜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孙家小姐未出嫁时和王家小姐就是手帕交,两人关系极好,那些见面就吵的传言不过是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罢了,因为当时……”

    “算了,这些以后再和你说。”

    萧瑾瑜说着说着又不说了,韦沅大概能猜到那么个情形,也就没有多问。

    “再在山里转一圈,我怕是都不用找赵家借钱了!”

    韦沅指着前面的灵芝笑道,这已经是他们寻到的第二株五六百年的灵芝了,品相完好,还有几株几百年快一千年的人参。

    “你会吗?”

    这是再问她会因为钱够了就不找赵家借钱的事。

    “当然不会,这些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来了这儿我也是第一次见,怎么能便宜了其他人?!还不如留着当个传家宝什么的。”

    韦沅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泥土挖开,笑着对萧瑾瑜说。

    突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刚才她说来到这儿以后也是第一次见?

    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以前在那个时代,千年人参什么更是不可能见到,她怎么说得好像以前见过似得。

    而且不止见过,好像见过很多一样……

    韦沅想不通,摇了摇头,也就没有想下去。

    萧瑾瑜也是微微一愣,他想得和韦沅想得倒是有些不同。

    来到这儿?

    这儿是指哪里?那儿又是指哪里?

    萧瑾瑜莫名的有些想深究这个问题,好像想通了,很多事情都能明白似得。

    可是现在他和韦沅的关系,远远还没熟悉到可以追究这些的地步。

    “你知道以前两个大术士去哪儿了吗?”

    挖着挖着,萧瑾瑜突然问道。

第六十章

    韦沅和萧瑾瑜在山里走了半月有余,收获倒是不少。

    这山脉里矿山极多,只是平时隐藏在山脉间,极少有人发现。

    “这一路上哪些山脉下面有何种矿脉我都记下来了,回去后画了图纸,这门生意和你借点人,我们三七分成怎么样?我三你七。”

    韦沅手上能用的人不多,勘探到矿脉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萧瑾瑜身为郡王,手下人脉肯定不少……

    “好啊。”

    萧瑾瑜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算对韦沅的性子了解了几分。

    非常不喜与人推脱争执,爽快应下是最好的方法。

    “那以后这个我就不管了啊!”

    韦沅提起那些人参灵芝,商量般说道。

    “你就不怕我拿了图纸跑了,不给你分成?”

    萧瑾瑜好笑韦沅这么容易相信人,调侃道。

    “你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

    韦沅反问道,惹得萧瑾瑜轻笑不已。

    两人说话越来越轻松,只要说出,对方必然会明白其意思。

    “这处矿脉简直就是为我们准备的啊……”韦沅笑着用脚点了点地下的土地,“这里朱砂颜色鲜红,实在是极品,卖给赵家最适合不过了!”

    “那你可要记好了,万一和卖给陈家的弄岔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韦沅不解释,萧瑾瑜也不好奇,既然说了颜色极品,那必然是矿量极少了。

    “这些可不能我出面,我一个小女子,赵家强抢了去我也找不到说法啊,陈家怕也不是赵家的对手……”

    韦沅笑嘻嘻的看着萧瑾瑜,萧瑾瑜揉揉眉:“这出来一趟,你就想当狐狸了?”

    这说得是狐假虎威了。

    “何苦那么麻烦,直接借了你的名不是更好!”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晨雾打湿了地面,韦沅慢慢的往下移着脚步,绕是她再小心,踩上一块小石子后,身子也向前一滑,差点就滚下山去。

    萧瑾瑜急忙伸手拉住她,韦沅伸手扶着树站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跟你一起,要不然我这么摔下去,不死也要半残。”

    “说些什么呢?”萧瑾瑜看着她笑,手却没有松开来,“这里山路不太好走,一会儿我走前面牵着你。”

    韦沅惊魂未定的点点头,任由萧瑾瑜牵着她往下走。

    因为韦沅衣袖被露水打湿了,所以手有些凉,萧瑾瑜牵着她,有些埋怨自己出门忘记带一件披风。

    “我们大概还有两天就能走出去了。”

    韦沅找了一块山势平坦的地方坐下休息,看着用石子砸下不少野果的萧瑾瑜,心里感叹:还好当时没有拒绝一起同行,要不然她现在估计还在山脉里呢。

    “是吗?我们脚程挺快的嘛。”萧瑾瑜似乎有些惊讶。

    韦沅早就希望能赶紧回到山下,吃这野果感觉肠子都快变绿了,自然不觉得脚程快。

    “我们都风餐露宿快一个月了,虽然走得地方挺多,但还是怀念屋子里的感觉。”

    韦沅看着在对面坐下的萧瑾瑜说道。

    “还有,你之前不是说要告诉我,那两位大术士的事吗?”

    萧瑾瑜吃着野果,难得的竟然没有说要下山,而是缓缓的说起了那些隐秘的传言。

    “据说无论是秦皇侍卫带回来的术士,还是后来建立五门的术士,都不是这儿的人……”

    韦沅点点头,表情没有太大变化,那两人都是海外来客,自然不是这儿的人。

    “我是说……”萧瑾瑜微微顿了顿,看见韦沅点头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他们都是天外来客。”

    正在咽野果的韦沅一口气没上来,被那野果给呛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你是说……天外来客?”

    韦沅忍着嗓子的疼痛,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啊。”萧瑾瑜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古怪。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来自蓬莱仙岛,可是始皇帝有话传下来,那位大术士曾经多次说过,此番来这儿只是为了历练,也曾扬言,不是这方世界的人。”

    开始韦沅还觉得有些惊恐,可见萧瑾瑜没忘她想得那方面说,心也渐渐平缓下来。“历练?”韦沅抓住了这两个字,心里面是有些不信的。

    指不定是和她一样,结果编了一个弥天大谎,扯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来历罢了。

    “对,秘史记载,那三千童男童女遇到那大术士时,正好海上扬起一阵飓风,海浪滔天,他们都以为要死在海上了,结果天空中好像被撕裂开来,一到金色的光从那裂缝中悬泄下来……”

    萧瑾瑜描述着那如同神迹般的场景,韦沅心里莫名就想起了那些开国皇帝出生时各种惊艳的异相,金光三天不止算是小事了。

    “那大术士就是从那金光中踏步而出,轻轻一挥手,那滔天海水就渐渐安静下来……”

    萧瑾瑜看韦沅面不改色的模样,知道她是不信的,不由笑道:“起初我也觉得很荒谬,只是两百多年后又有秘史记载,那术士声称历练结束,于是重新回了海边,准备破天而去……”

    萧瑾瑜说这话时脸色不由严肃了几分。

    “当时几乎一个县的人都看见了,那天上降下一道金光,将那术士整个人笼罩在其中,继而……他就消失了。”

    “这件事是真的。”萧瑾瑜看了韦沅一眼补充道。

    韦沅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仔细想想,像她这样借尸还魂都有可能,其他的说不定也都是可能的。

    “这件事是黎家人亲自记下来的,黎家也是术士家族,专门负责记录大事……”

    “黎家我知道,他们家有一只笔,据说落笔成字不可改。”

    韦沅想起那州志上的描述,据说那笔有金光弥漫,似铁非铁似木非木,有大事时笔自动成书,不用纸墨。

    “对,千书笔。”

    萧瑾瑜没有否认韦沅说的话,这就证明,州志上那些夸张的话基本都是有脉络可寻的。

    “只是但凡法器都有法力耗尽的时候,几百年前,黎家的千书笔就已经没什么用了,这也就是黎家千书笔名字的来源,成书千篇笔墨尽。”

    萧瑾瑜书看得多,各种秘史也能知道不少,自从知道韦沅喜欢看州志之后,他就经常会给韦沅说一说那些秘史。

    “难怪海城县志记载,曾有金光铺天,落地染沙为金。”

    就是说那金光落在沙上,结果沙子就全部变成了金子了。

    “那倒是有个说法……”

    萧瑾瑜哈哈大笑两声,又说起了另外的记载:“当初被那金光照射到的沙子,隐隐都凝聚了福运,那些不小心身上带了沙粒的渔夫出门捕鱼的时候,总是满载而归,几乎毫无风险。”

    “后来这事被一个做鱼干的人发现了,用袋子装了两大袋沙子到了扬州,有术士证实那沙子却是含有福运,所以被几个大商人用两袋金沙换走了,所有后人才说,那时满地金沙……”

    萧瑾瑜的博学多识超出韦沅的想象,这是第一个无论她说什么都能顺势说下去的人。

    “真是有趣。”

    韦沅想象那种金沙满地的情形,忍不住乐了乐:“这也算得上是点石成金的本事了!”

    “以后,我倒是要和你借借这些书来看。”

    韦沅笑道。

    “好啊,等你回京,我那里有一院子的书呢,任由你看。”

    萧瑾瑜想起韦沅曾经说过的最想在一个有花有草的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翻看着古人留下的书籍,体会着那种喜怒哀乐,那时最有意思的事了。

    提起京城,韦沅微微皱了皱眉,原主的父亲还在京城呢!

    “我应该也是要回去的,到时候就去找你借书看了。”

    韦沅从萧瑾瑜一个回字,就听出他知道自己的来历,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就承认了。

    “等到了山下,让人去买一捆书回来,趁着最近天高气爽,最适合在院子里看书了。”

    萧瑾瑜没有继续说京里的藏书,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韦沅刚想说自己没有时间,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已经和萧瑾瑜合作了,算下来竟然也没有什么事了,已经可以做一个甩手掌柜……

    “好啊,只是我可找不到那些孤本秘史,只能和你看看普通州志了!”

    韦沅素来偏爱各地州志,通过那些看风土人情,实在是有趣,现在有了萧瑾瑜这么一个百事通,就更是兴致勃勃了。

    “那正好,许多州志我都还没看过。”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山里雾气少了许多,地上的路也好走了不少,两人又开始下山的行程。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一个皇室贵族,这么一路上风餐露宿的,硬是没有叫一句苦,真是很不一般了。”

    韦沅想起这一路上萧瑾瑜几乎完全能跟上她的步伐,不由啧啧称赞道。

    “你一个弱女子都不叫苦,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说?”

    萧瑾瑜无奈的笑笑,没想到韦沅会说出这种话。

    “这种事对我来说已经习惯了。”

    韦沅说得是爬山。

    以前跟着师父,几乎爬遍了所有高山,而且自从她进入坤相,也算能够半辟谷了,可萧瑾瑜向来没吃过苦,每天吃些野果,跟着她上爬下串的,经常还要说些其他事吸引他的注意力……

    萧瑾瑜以为韦沅说得是习惯吃苦了,脸色略微有些不好。

    他没有刻意调查过韦沅,很多事都是从逸尘子嘴里听说的,只知道韦沅家里有个继母,想来应该生活确实不易。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两人终于下了山。

    山脚荒凉,车夫也早就回了安平城内,这里距离安平大概还有半天的脚程,两人只好准备在山脚下的村子里借宿一晚。

    没想到刚刚到村口,就有人迎了上来:“韦姑娘,萧公子,易老让我接两位回去。”

    韦沅感慨逸尘子越发神机妙算,正好他们也不知道这在安平的府宅在哪。

    繁星洒满了天空时,韦沅终于到了易老他们租下的宅院,休息了一夜。

    焦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带回来几个人,有一个还是熟人。

    “姑娘说要去我家看看,这么长时间都没去,我就主动来找姑娘了!”

    那个头小小的汉子冲着韦沅拱拱手,韦沅立即笑道:“我这正打算过了安平就去找你呢!”

    这不是别人,正是那做出了海船的汉子。

    “怎么样?家里长辈可都还好?”

    韦沅想到这汉子来的原因,笑容都多了几分。

    这灵相宗的名气传得沸沸扬扬,想必公输家也是有所耳闻。

    “还行,还行。”

    汉子挠了挠头,看了一眼焦三,焦三笑着上前道:“之前我不知道,越老兄也是在灵相宗看过伤,这次回去了才遇到……”

    听焦三一说,韦沅总算听明白了。

    焦三家和公输家有些联系,他一个妹妹就嫁到了公输家,这次顺带去喝了喜酒,恰好遇到了公输越……

    “这两位是我二姐,还有我四弟。”

    焦三介绍了另外两位面生的人,韦沅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韦沅,特别是那个被称为二姐的,眼神落在韦沅头上好一会儿。

    “正好,我和萧公子谈了一笔生意,到时候你们就跟着萧公子的人,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忙的。”

    出门在外,除了萧瑾瑜带来的那些人,也就是逸尘子和韦沅知道他的身份了,对其他人,统一介绍为萧公子。

    “好,那我就先带他们下去。”

    焦三挠了挠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就带着两人下去了。

    公输越站在原地,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韦沅道:“姑娘,我们家打算加入灵相宗,不知道需不需要投名状?”

    这话说得韦沅心一动,立即笑道:“你们家的名字就是最好的投名状了!”

    公输越听了这话一愣,眼眶微红,冲韦沅拱了拱手:“多谢娘子看得起我们,现在我们公输家……唉……”

    “娘子要我们做什么?”公输越这次很明显是得了长辈的首肯来的,说话也不含糊了。

    “在南边,出了海,有一连串的小岛,岛上有各类香料,宝石,香木……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走一遭?”

第六十一章

    韦沅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帝王派船出海,竟然没有顺路看一眼那些小岛,那上面……

    韦沅将矿脉的图纸给了萧瑾瑜,将海岛之行的图纸给了公输越。

    “只能给你这个了,我可没人手了……”

    这个韦沅让公输越自己想办法,公输越嘿嘿的笑了两声,偷偷对韦沅道:“姑娘,我带着焦三的兄弟姐妹去呗!”

    韦沅一愣笑道:“他的兄弟姐妹也只有那两人啊,这造船的人出海的人可要你自己找,说说看,你们想要分几成?”

    “姑娘,你不知道啊?焦三不是说……”

    公输越满脸震惊,看着韦沅不明所以的模样,这才确定韦沅确实不知道焦三家的事。

    “焦三家和我们这种人家不一样,孟尝君有三千食客,鸡鸣狗盗想必你也听说过,虽然说起来感觉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他们这群人却是真的了不起!”

    “他们当时有百多人一起退隐,大家彼此称兄道弟,更准确的来说算是一个势力而不是家族了。”

    “焦三他们这一辈兄弟姐妹有好几百人呢,加上其他错了辈分年纪和焦三差不多的,估计能有一百多人能用呢!”

    韦沅当初猜到焦三来历不浅,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当时那些食客的后人,说着韦沅又想起了自己当时吩咐焦三去找应老的事,把那个和公输越说了,吓得公输越张口结舌。

    “姑娘,你都不知道他会些啥,怎么就吩咐他去了……”

    公输越想到韦沅这么随口一吩咐,又想起焦三当时神经兮兮的说韦沅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的身份,肯定是算出来了,那说得韦沅几乎成了个老妖精,吓得他背脊都有些发寒。

    “你以为他傻啊……”

    韦沅白了公输越一眼:“我吩咐了的事他要是做不成,他肯定会跟我说的啊!焦三难道是那种死咬着硬拼的人嘛?”

    公输越想了想,焦三还真不是那种拼尽全力也要完成别人交代的人。

    “有见识!”

    公输越冲韦沅竖起了一个拇指,小心的将那图纸卷起来放好:“制船的人就不用找了,我们家这么多年之所以功夫都没落下,靠得可不是纸上谈兵!”

    韦沅眼睛一亮,公输越这话说得很直白了:“有几艘?”

    公输越嘿嘿的笑着,伸出了几个指头,得意的道:“最大的一艘桅杆都有四五层楼高!只要找了合适的舵手,懂海上风云的人,我们一定……”

    “这都快十艘了,其实不用那么多,应该从渤海边出海,直接去福建那边,那边船只也不少,出海做生意的也有一些……”

    韦沅说了些自己读地方志看到的东西,还没说完,公输越就连忙摆手:“这个就不用你说了,我们家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还能叫做公输家吗?”

    说起自己家的专业来,公输越身上的气势顿时燃了起来,那种傲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韦沅觉得自己运气很好,这才下山没多久,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那好吧,术业有专攻,我就不献丑了。”

    韦沅觉得自己再多说也没用,摆摆手,公输越得意的就出去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刚好翻开一页书的韦沅被又重新跑进来的公输越吓得手抖了抖。

    “怎么了?”

    韦沅看着嘿嘿直乐的公输越觉得公输家派这么个家伙出来,难道不怕坏事?

    “这不是我问的啊!”

    公输越提前声明,小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韦沅暴起。

    “就是焦三说,他们家也挺想加入灵相宗的,就……”

    公输越当初问他自己情况的时候,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现在帮焦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韦沅正想着灵相宗没什么人才,怎么现在一窝蜂的全来了?她不过是在山上收集了一些气运而已,怎么感觉现在事事顺利。

    “可以啊,正好我们灵相宗也缺人才,只不过我很好奇,你之前也没说过这样的话,还有焦三也是,怎么这次……”

    难道真的是气运的关系?

    韦沅在心里嘀咕,可是这是吸收了多少气运才能达到这种程度啊!感觉她也没吸收多少啊!

    “嘿嘿……”

    公输越挠着头直笑:“之前韦婆婆在兖州就已经很厉害了,只是那时候不知道是只有韦婆婆这么厉害,还是整个灵相宗……”

    “后来知道了姑娘在岳城的事!那真的!我家老祖宗听了都合不拢嘴!那就连五门长老也不一定做得到啊!”

    公输越啧啧称赞,正说着就看见逸尘子进来了,韦沅咳嗽两声提醒他,可公输越好像越说越有兴趣。

    “真的!我不骗你,”公输越以为韦沅不信,急得摆手,“你那个可是整整诊治了一座城的百姓啊!而且就连那孙家……啧啧,那事我们也是听说了……”

    “我信的,你们这些世家不屑于为一些小利说这样的话。”

    公输越不知道,韦沅看人看的就是那人身后的气运,心思不同的人气运自然也是不同的。

    “易老好。”

    公输越准备再说几句,突然看见了逸尘子,立即点头哈腰的上去问好。

    因为公输越有问就有答,本来喜欢和公输越说话的逸尘子这次难得的把头一偏,冷哼一声。

    “易老,您怎么了?”

    公输越见逸尘子有些反常,下意识的转头看了韦沅一眼,看见韦沅憋着笑,朝他摆摆手,他也不惹逸尘子了,悄悄的就退下了。

    “哼!这死小子,枉费老头子我平时对他那么好!”

    易老坐在韦沅面前,满脸的愤愤不平,想着被那小子说自己还不如一个小丫头,越想越生气。

    “我承认你这小丫头是挺不错的!”逸尘子首先肯定了韦沅,随后就说出了那个但是。

    “但是你年纪才多大啊?老头子我研究术法的时间比你年纪还大呢!那死小子怎么就说我不如你了?!老头子我的专长是卜筮,你擅长的是改运,这能一样吗?能相提并论吗?!”

    韦沅给逸尘子倒了一杯茶,笑道:“易老,他也不是那么个意思,你想想这就是因为术士中公认的最厉害的就是五门的长老啊,要不然也不能拿您们来比啊!”

    “这就是一种修辞手法,这就和之前有人形容女子比桃花还美是一样的!谁还能和桃花比美啊,这还不是打心眼里觉得桃花是最美的,就和打心眼里觉得五门长老的术法是最厉害的一样么……”

    韦沅难得和逸尘子说那么多话,但是今天她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未来几天逸尘子肯定都会念叨不停地。

    见逸尘子表情有所松动,韦沅又继续道:“您看,公输越就连您们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您们术法的厉害呢,他就是胡说八道罢了!”

    说到这儿,逸尘子点头表示同意:“那小子最喜欢信口开河,算了,这次就暂时饶了他,要是还有下次!老头子我非要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听到逸尘子接话,韦沅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易老,我听说家里新来了个厨子,最擅长做大菜,你不去看看?”

    “什么?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逸尘子满脸惊愕,立即就站了起来往外面有去。

    “我得去看看,这厨房的事可不能马虎!一个好厨子有多重要你们是不知道……”

    看着逸尘子离开,韦沅这才重新拿起冀州地方志,这里面说得又比九州志详细很多,各大家族的发家史记录的还算详细。

    “风声我已经放出去了,过不了多久赵家应该就会派人来找了。”

    萧瑾瑜进了院子。

    “其实我很好奇,皇上派你出来肯定是有要事的,你这样帮着我,会不会耽误了正事?”

    韦沅突然想起这一路上,萧瑾瑜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主要是平时萧瑾瑜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有事的模样,导致韦沅都忽略了这种事。

    “不会,正好我的事和你的有点关联。”萧瑾瑜在韦沅对面坐下,解释道:“这次我来这边是因为镇北王和北部的巫师有密切的来往,几大州里就是冀州民心最为涣散,因为路途较远,所以大家都只知镇北王,不知道当今皇上!”

    “特别是最近,皇上怀疑镇北王有反叛的意图,所以才让我来冀州看看。”

    韦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因为你平时在别人心中都是……所以这次让你出来即便借口再糟糕,也还是会有人相信的,而且暗中行动倒不如这种正大光明的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想了想韦沅又道:“赵家和镇南王也有联系?”

    萧瑾瑜点点头:“赵家的老夫人是镇北王的亲妹妹。”

    “难怪这些年没有战争,镇北王也依旧富裕!”

    韦沅随口接了一句,谁都知道打仗时期苦的是百姓,将领们可都是富得流油的,一言不合就让人抄了那些大家族,得到的可不是一点点。

    “镇北王这两年反叛之心越发明显,现在他已经对皇上的诏令视若无睹了,而且皇上担心出现前朝的事。”

    石敬瑭送了燕云十六州的事在前朝有类似的情况出现过,费了很多功夫才收复回来。

    “如果镇北王还有一点人性的话,就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他行兵打仗这么多年,也知道收复土地的不容易,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要借助巫师的力量去对付五门……”

    “只要南方的术士被干扰了,他手上又有军队,反叛成功了是很容易的事。”

    韦沅想起那数以十万计的术士,只要一个人会那么小小的一个法术,阻止镇北王的兵马就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那些大术士,各有各的手段,确实是一个心腹大患。

    萧瑾瑜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韦沅几乎推断出了大半的真相:“对,在岳城的时候我就发现北部来的巫师多了不少,这肯定是他大开方便之门的原因,赵家算得上他们家的一个小拇指,就算平时没什么用,但是被砍了应该也不舒服!”

    萧瑾瑜向来主张伤十指不如断一指,韦沅听他这口气,是不会给赵家什么活路了。

    “这次打着王妃生辰的旗号,怕是不少有心思的人都来了……”

    “我可以帮忙!”韦沅想了想现在冀州的情况说道,“趁着生辰那天,我在镇南王府聚集霉运,你说会不会让他们自乱阵脚?”

    萧瑾瑜想了想,缓缓的点了点头:“巫师那边应该也没有你这种能力的人,要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这场战火就算是挡下了!”

    提起战火萧瑾瑜有些感慨,书上看得再多,都不能感受那种心死的悲哀,这一路上,他也看到过一些妻离子散的事情,想到战火引起的几乎是九州所有百姓的苦难,萧瑾瑜就觉得阻止这场战争非常有必要。

    “一时间让我调动那么多气运我也做不到,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去多收集一些霉运,你安排几个人给我,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的收集速度肯定会更快!”

    萧瑾瑜知道韦沅要去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地方,比如赌场,那里面霉气多了,但是鱼龙混杂,她一个姑娘家……

    “嗯,正好我没什么事,到时候我陪你去吧。”

    韦沅点头还是提醒道:“侍卫还是要多带几个的,人多别人看着也不容易来找麻烦嘛。”

    萧瑾瑜似笑非笑的看了韦沅一眼,韦沅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想要岔开话题,但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

    萧瑾瑜笑着点头,韦沅解释得多,其实应该是觉得他没什么武功,带出去遇到些凶猛的人不管用吧。

    萧瑾瑜看着石桌若有所思的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什么时候展示展示,虽然人家说扮猪吃老虎,但是扮得多了,周围人都以为你真是猪怎么办?

    韦沅看着萧瑾瑜似乎很伤心的模样,心里面叫了一声苦,自己已经说得很隐晦了,怎么还是被看出来?

    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的话?

    可是她刚才没有直白的说,要是现在安慰的话,岂不是越描越黑?

第六十二章 莫名

    这段时间,两个赌场财神的传说几乎传遍了整个三教九流的圈子。

    只要是那一男一女出现过的赌场,竟然是出手必赢!虽然到最后依旧输得血本无归。

    但是赌徒心理让那些赌徒们依旧对那种逢赌必赢的状态痴迷不已,这一群人几乎快成了路边的闲汉。

    每天蹲在路边等着,但凡看见那一男一女进了哪家赌场,一群人立即蜂拥而至。

    可是最近两天,这种好像有点不太管用了,不少人在两位财神逗留过的赌场里依旧输得裤子都赔掉了。

    今天,又有人总结出原因了,这个是要看两位财神进去的时间长短,若是时间长的,那么进去肯定逢赌必赢,如果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神仙逗留的时间不长,仙气还没有浸透到赌场里,所以就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了。

    “这些人倒是会钻营,没想到我们莫名其妙倒是挣了一笔。”

    韦沅拿着手上的银票无奈的笑了笑。

    尽管他们吸走了霉运,可那些赌徒哪里是肯停手的人,被先前的逢赌必赢冲昏了头脑,霉运重新聚集的时候,不仅先前赢来了送了回去,后面输得倾家荡产的也不在少数。

    也有些人赢了两把就赶紧收手离开的,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整个安平不超过十个人有这样的定力。

    那些赌场看出了门道,本来对韦沅他们前去有些不喜,后来却是喜笑颜开,只要韦沅他们去过的赌场必定桌椅爆满,所以当韦沅他们进屋时,管事的就会递上一叠银票以表心意。

    不仅那些赌徒,就连赌场的人也称呼他们为财神爷……

    “总觉得有些不好……”

    韦沅指尖紧紧的捻着那银票,几乎快要将那一叠银票捏破了。

    “想要得到总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萧瑾瑜认真的看着她道,“不管你去不去赌场,那些人都会走到那一步的,时间早晚而已……”

    韦沅沉默,将银票递给萧瑾瑜:“我知道,只是昨天在街上看到了那个场面……”

    昨天两人路过的时候,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赌场前痛哭不已,说是男孩的药钱都被输在了那间赌场。

    男孩的父亲也是嚎啕大哭,看着着实让人心酸。

    “你信不信,现在就算你把医药钱送过去,他依旧会再进赌场,把那钱输得一文不剩。”

    萧瑾瑜眼神有些恍惚,好像这话以前就说过一般。

    “我知道,那种人活该,只是可怜那对母子……”

    萧瑾瑜嘴唇微动,没有说出声音,但是如果韦沅看见的话,就会发现萧瑾瑜的口型和她的话一模一样,甚至还比她早了那么一瞬。

    “我去处理吧。”

    萧瑾瑜扬了扬手上银票道:“就用这个银钱。”

    “好啊,那就交给你了。”

    韦沅看着萧瑾瑜笑。

    萧瑾瑜没想起以前和韦沅说过这种话,有些疑惑,更多的是那种想知道原因的揪心。

    “我想了想,现在知道我们的人不少,也不必四处奔波了,直接让人放出话去,就说我们能够转运,想必会有很多人来请求……”

    萧瑾瑜看着韦沅这两天几乎瘦了一圈,说了这个主意,韦沅当下就同意了,反正赌场她是不会再去了。

    “这几天安平的术士可真多……”

    韦沅看了萧瑾瑜一眼,轻轻说道。

    那些个扮成术士的巫师整天在城里晃悠,还有一些前来祝寿的人身后带了大批的仆从,不少都是巫师装扮而成。

    “距离王妃寿辰没多久了,我们都在准备贺礼,其他人自然也在忙碌着。”

    韦沅觉得萧瑾瑜这种语重心长说反话的模样真有意思,只是并不诧异,好像萧瑾瑜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韦沅不由自主的挑挑眉,她和萧瑾瑜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她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走吧,我们还要给易老带烤鸭呢。”

    韦沅想起易老的交待笑道,每天出门必须给易老带一样吃的回去,这都快变成惯例了。

    “带回去说不定他也不吃。”

    萧瑾瑜满脸无奈,最近逸尘子的挑食越发令人发指,色香味但凡缺了一样,他都能嫌弃的说出不少话来。

    “这是易老的道。”

    韦沅这几天总算是看出了点什么东西,“他的修为快要突破了。”

    萧瑾瑜点点头:“不错,我这几天感觉他话越来越多,嘴越来越挑,人到一个临界点都是会这样的。”

    韦沅莞尔:“这样说也没错。”

    “你聚集气运太麻烦了,我想着给你做一个配合聚运石的法器,只要覆手在上,就能主动吸取霉运……”

    韦沅听了这个设置不由露出诧异,这种法器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想必肯定是极难的。

    “我看你这几天做得法器越发精进了,像你这种天赋的人我可真是从来没见过。”

    看着萧瑾瑜的模样,韦沅知道他说的那法器只怕是要成功了,要不然依他的性子不会说出这种话。

    “我现在符文还没学会,到时候只能由你在上面画符了。”

    萧瑾瑜对于自己不会的地方倒是从不遮掩,而且也不知怎么的,在制器上如此有天分的他,对于那些符文却是完全束手无策。

    韦沅教了他好些天,偏偏连最简单的一个都只能画得只有形不具意,逸尘子也曾经说过:能画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却没有丝毫气运转动的,怕是只有萧瑾瑜了。

    “真是应了老人家说的话,有一强必有一弱,我之前还想着怕是没几日我这全部的技艺都要被你学去了呢。”

    韦沅和萧瑾瑜说笑着。

    “这样正好,要不然岂不是没了其他术士的活命之处?”

    萧瑾瑜说着大话,惹得韦沅笑骂。

    “这家的烤鸭怕是又要让易老失望了。”

    萧瑾瑜探头看了看,见韦沅有些不解,便继续道:“烤鸭用梨木枣木等果木为原料最好,既无烟,又有果木的清香。”

    韦沅也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家人用的木头隐隐有黑烟冒出,虽不知道是什么木头,想必不如萧瑾瑜说的那种。

    “那还买不买?”

    韦沅看了前面排了长队的人群问道。

    既然知道买回去易老肯定会嫌弃,那还不如买其他的。

    “自然是要买的,”萧瑾瑜道,“易老那性子不见黄河不死心,你和他说千遍万遍不好吃,也不如他自己亲自看上一眼。”

    韦沅闻言点点头,易老确实是她见过对吃的最执着的人,若是自己没有亲自看到,一定会心心念念的想着。

    “焦三他们南下去了,等这事完了,你准备去哪?”

    萧瑾瑜好像随意问道。

    “这边的事情有应老处理,我应该要回扬州去一趟。”

    韦沅想起阿寻她们,只要将赵家处理了,姜家失去这么一尊财神,想必也来不及注意她的事。

    “姜家和闵家有些来往,在海上应该也有生意……”

    萧瑾瑜凑近韦沅耳旁,轻声说道。

    韦沅眼睛一转,笑眯眯的看着萧瑾瑜:“那我是不是要先谢谢你了。”

    萧瑾瑜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韦沅的额头:“你呀,我可是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担心你听不懂怎么办呢。”

    韦沅挑眉:“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只是如果他们家在海上一直有生意的话,怕是队伍也不弱啊……”

    韦沅提醒道,萧瑾瑜没事人似得摆摆手:“再厉害也不过是私兵罢了。”

    韦沅眼中笑意很深,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爆笑开来。

    “今儿我就去再画一副,萧公子帮我搭上一艘大船我可是要好好谢谢你,说说看想要什么,我送你。”

    和萧瑾瑜相处得久了,韦沅以前的性子好像都回来了,这句我送你以前常对那几个师侄说,现在竟然脱口而出了。

    “竟然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萧瑾瑜佯装仔细想着,韦沅静静的等着他说,没想到等了一会儿,萧瑾瑜却摇摇头,摊开手道:“想不到。”

    “我觉得我也不缺什么东西,要不然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韦沅想想也倒是,萧瑾瑜身为郡王,想要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哪里有什么需要的。

    “好啊,等你想到就告诉我,不过可不能太夸张,万一我送不起怎么办?”

    韦沅来了句玩笑,萧瑾瑜倒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肯定会是你送得起的。”

    两人说着话已经轮到他们了,大师傅将片好,包了面皮。

    店里很少有这种穿绫罗绸缎带点翠翡翠的人,不由多看了几眼,笑着对萧瑾瑜道:“两位可真是郎才女貌。”

    韦沅一愣,转头看见萧瑾瑜张口结舌的模样,脸色已经微微发红,差点没笑出声来。

    “没想到堂堂郡王还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啊。”

    走出店铺后,韦沅调笑道,却被萧瑾瑜狠狠的瞪了一眼:“你一个女子,听了这话也不害臊!”

    “为什么要害臊?以前这话我听得多了……”

    韦沅越发不靠谱,张口就回了一句。

    萧瑾瑜瞬间脸色一黑,紧紧的看着韦沅:“谁说得?你和谁在一起人家说的?”

    “不告诉你!”

    韦沅故意向前走了几句,挑眉笑道。

    以前有几个师侄都是小有资产,出门逛街自然被她坑了买买买,那些服务人员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萧瑾瑜张张嘴,第一次没有接韦沅的话,拎着拴烤鸭的草绳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关节处都被捏得发白。

    “你怎么了?”

    走了一会儿,韦沅这才意识到萧瑾瑜的不对劲,抬头就看见萧瑾瑜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没事。”

    萧瑾瑜看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闷闷的往前走去,韦沅呆呆愣愣的看着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你们俩怎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去,萧瑾瑜把烤鸭扔给逸尘子后就回了自己院子,眼冒八卦之光的逸尘子第一次没有急急忙忙的打开纸包,而是笑容猥琐的问韦沅。

    “不知道。”

    韦沅看了一眼萧瑾瑜的背影,极其无辜的冲逸尘子摊了摊手,她这一路都是处于懵圈状态的,问了好几遍萧瑾瑜也说没事……

    “你说了什么?”

    逸尘子笑嘻嘻的凑上前来,韦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桌上的烤鸭。

    “再不吃皮可就要被蒸汽捂软了啊!”

    逸尘子懒懒的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不屑道:“隔着纸包我都能闻到那股子烟味,这种是能吃的?”

    “德性!我这一路上都没闻到什么烟味。”

    韦沅瞥了逸尘子一眼,不跟他多说,转身就要回院子去,逸尘子却嘿嘿的笑着跟着她。

    “真的没什么事?要不然你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我这个人啊,不仅在吃的方面精通,在分析方面也是个中高手啊!”

    韦沅被逸尘子缠得心烦,就把自己和萧瑾瑜的对话简略的说了一遍,就看见逸尘子表情变得极为古怪。

    “你看什么?”

    逸尘子绕着韦沅转了几圈,看得韦沅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顿时后悔和逸尘子说这个事,语气有些不耐的道。

    “你小丫头最近脾气见长啊,以前不都是温言细语名门淑女那种感觉吗?”

    逸尘子答非所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韦沅白了他一眼,懒得回他的话,心里面却是有些打鼓,这段时间她好像确实随心所欲不少。

    人家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难道因为赵家快要倒台了,所以她最近……

    好像也不是啊。

    “你是真的不知道?”

    韦沅走了几步,逸尘子又追了上来,满脸怀疑的凑近问道,看着韦沅板起来的脸,讪讪的笑着退了几步。

    韦沅不是那种会故意装听不懂的人,这人本就不知道害羞是什么,又不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听懂了肯定会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韦沅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就回了屋,丢下了一句话:“爱说不说。”

    逸尘子站在院子里看着韦沅进屋去,啧啧啧的砸了咂嘴:“这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啊。”

第六十三章 值了

    第二天,萧瑾瑜好像没事人似得拿着他制的法器来找韦沅画符,韦沅被这么一打岔,也就忘了这事。

    把收集霉运的事交给萧瑾瑜,韦沅就没什么事了,整天在屋里推算命势。

    “镇北王知道我到了冀州,特意给我下了帖子,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

    萧瑾瑜拿着一张帖子进来,韦沅笑道:“我们不是要让霉运冲击镇北王府吗,你要是去了,指不定会碰到什么事呢,还是不要去的好。”

    萧瑾瑜笑而不语,把帖子扔到了一边,凑上前来看韦沅的符纸。

    “看出什么了吗?”

    韦沅见萧瑾瑜脸色越发凝重,以为他这几天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对符文的了解一日千里,不由询问道。

    “我在看……这个到底是鸡还是猴!”

    萧瑾瑜指了指韦沅其中一张符纸,说出的话让韦沅又好气又好笑:“不是鸡也不是猴,你没看见有两只角吗?很明显是头牛啊!”

    “哈哈,确切的来说是四不像……”

    萧瑾瑜特意绕道韦沅旁边,看了一会儿,点头说道。

    “你看看我做这个簪子怎么样?”

    萧瑾瑜拿出一支掐丝双蝶簪,韦沅看了一眼,再看看萧瑾瑜故作随意其实紧张的眼神,就知道这是他新做的簪子了。

    最近萧瑾瑜制器已经不满足于雕刻木材了,寻了银铺里的大师傅,融了一堆金银,装了一匣子的猫眼儿宝石,兴致勃勃的制起首饰来。

    “还不错。”

    韦沅赞许道,转头看见萧瑾瑜期盼的看着她,愣了愣,硬着头皮又继续道。

    “这颗红宝石镶嵌在这儿让这蝴蝶更加灵动……”

    韦沅本来就不擅长评价这些首饰,实在找不到词来说:“我平时也不太爱戴首饰,对这些也不是很懂,要不你去问问其他……”

    萧瑾瑜眼神在她头上转了一圈,点点头道:“看得出来。”

    “今天有位大师傅教我掐丝,你要不要看?”

    韦沅想自己闲着也没事,就答应了。

    那位萧瑾瑜不知从哪家银铺请来的大师傅确实厉害,用镊子夹着金丝,手指微微翻动几下,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就出现了。

    萧瑾瑜在一旁笨手笨脚的模仿,奇形怪状的各种图案都有,韦沅忍不住上前试了试,结果比萧瑾瑜掐出来的还丑,完全看不出形状。

    “你掐这个很明显就是你的强项啊!”

    萧瑾瑜看着韦沅掐丝出来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看韦沅有些懵圈的模样,笑道:“这不就是你画的那种符纸吗?”

    韦沅瞪了萧瑾瑜一眼,看了看自己掐丝出来的“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确实和她的符纸一样:谁都看不懂。

    “我是有基础的人,等我熟练了之后分分钟就能抖出一只……鸟来!”

    韦沅看着大师傅繁琐的手势,本来想说抖一只蝴蝶,可想想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厉害,当下就改了口,说成了鸟。

    萧瑾瑜吃吃的低笑,虽然有些生疏,但是勉强能跟上大师傅的脚步,不像韦沅,手忙脚乱的。

    玩了一天韦沅依旧只能弄出个四不像,不过比平时有意思多了。

    “你是怎么说服这大师傅来教你的?”天色渐晚的时候,韦沅揉着手腕准备回自己的院子,突然想起这种手法应该是不外传的秘诀吧。

    “能教一个郡王,他自然是愿意的。”

    萧瑾瑜这么一说,韦沅立即明了。

    一来是因为萧瑾瑜的身份,只要对外说一句就连郡王都喜欢他们银楼的工艺,只怕名声能上好几个台阶。

    二来也是因为像萧瑾瑜这样身份的人,是不可能和一家银楼抢生意的,倒不如结了这么个善缘。

    “这个给你。”

    到院子的时候,萧瑾瑜递过来一个木盒,韦沅迟疑一秒,还是接下了:“这是什么?”

    “生辰礼物。”

    韦沅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天是原主的生日。

    “谢谢。”

    良久,韦沅才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只是并不似萧瑾瑜想得那么高兴。

    萧瑾瑜想要询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看着韦沅满腹心事的回了院子。

    韦沅回屋后打开木盒看了一眼,是今天萧瑾瑜给她看的那根簪子。

    学了一下午的掐丝,韦沅也知道,能做成这个样子有多么不容易,虽然那蝴蝶看着像两只胖飞蛾似得。

    “可惜了……”真正的生日只怕没有人能知道并给自己送生日礼物了。

    韦沅把簪子放在首饰盒里,想起以前每年生日的时候,老头都会亲自下厨,做一大桌子的好菜,几个师侄送来各种有趣的礼物,黄姨会给她做好吃又漂亮的蛋糕……

    不知道那边的时间和这边过得是不是一样快,也不知道师傅和黄姨在一起了没有,还有那个叫嚣着要做大收藏家的师侄……

    萧瑾瑜满头雾水的回了院子,一个人转了几圈后,又去了逸尘子的院子里。

    “如果一个人收了你送的礼物,但是又看起来不是太高兴,这是什么情况?”

    逸尘子看着冲进来就问的萧瑾瑜,眨巴了几下眼睛,思维有些转不过来。

    “你送了什么?韦沅不是那种挑剔的人啊!”

    听逸尘子说得这么明白,萧瑾瑜拉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也不遮掩直接道:“我送了亲手做的簪子。”

    “哦……”逸尘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今天为什么送她簪子?”

    “今天是她生辰。”

    逸尘子听了这话直翻白眼,虎刺刺的瞪着萧瑾瑜:“这她生辰你怎么不和我们说?!”

    萧瑾瑜愣了愣,没想到逸尘子会纠结这个问题:“她没有说,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估摸着她怕是忘记了,结果被你这么一弄又想起来了,你想想她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家里面的亲人又不在身边……”

    萧瑾瑜脸色变了变,他一直没有问过韦沅到底是什么来历,只知道好像是京里谁家的女儿。

    “她父亲是通政司参议韦骞,母亲是陈家三娘,前些年去世了,家里面的继母对她比较忽视,要不然也不会准备送她去湖州……”

    逸尘子将自己在扬州听到的和萧瑾瑜说了说,越说萧瑾瑜脸色越差。

    “而且,这丫头和平常女子不同,对这些事有些不开窍,你要是有心,还得不要心急……”

    逸尘子睥睨着萧瑾瑜,微微往后靠了靠,想着终于能拿出长辈的威风了。

    萧瑾瑜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逸尘子,逸尘子尴尬的哼哼两声,放下了翘着的腿。

    萧瑾瑜心里面有些后悔,想要去看看韦沅,又担心说错话。

    “要不要我教你?”

    逸尘子眼睛亮得跟什么似得,凑近前来看着萧瑾瑜,毫不客气的自夸:“想当年我逸尘子丰神俊逸风度翩翩,多少大姑娘小姑娘整天围着我转……”

    “哎,你别走啊,我说得是真的!当年我每次出门那些小姑娘就往我身上丢绢花,啧啧,那些绢花收起来,都可以开一家花店了。”

    逸尘子沉浸在往事里不能自已,满脸缅怀,那种表情只能用韦沅说得词来形容:猥琐!至极!

    萧瑾瑜站在韦沅院子外,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烛光,人形投影落在了窗户上,很显然是韦沅。

    萧瑾瑜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看见那烛光骤然熄了下去,院子里只留下满地的月光。

    韦沅压根没想到萧瑾瑜那支簪子有什么意思,可能是本该想到的,只是因为萧瑾瑜说了生辰的话,让她全无心思。

    “小丫头,这是补给你的生辰礼物!老头子我大早上就跑了两条街去买的!这还要算好时间,拿回来还得热乎乎的,这可真是不容易……”

    第二天,逸尘子提着的一包炒栗子来邀功,韦沅哭笑不得:“易老,你一大早就忙着去给我买了这个?”

    “是啊!”逸尘子瞪着小眼睛,“你知道老头我有多么不容易啊?还得早早的去,你是没看见那里排着多长的队……”

    韦沅知道逸尘子喜欢吃,但是不喜欢自己去排队买,让他去排了长队买回来吃的确实挺不容易的,所以韦沅咽下了那句不想吃的话。

    “那谢谢易老了,我等会儿吃!”

    韦沅早上喜欢喝粥,栗子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下午才会吃一点。

    “这可不行!一会儿就凉了,你不知道啊,这东西就是要吃这么个热乎劲!等凉了就硬了,那还怎么吃呢!”

    逸尘子急着劝韦沅尝尝,韦沅看他模样就知道是他自己想吃,只是送别人的礼物又不能自己动手拆了。

    “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啊?说得我都馋了……”

    韦沅顺着逸尘子的话应道,将那纸包打开来,确实是极香,剥了一颗,金灿灿的,又糯又甜。

    “怎么样?”

    逸尘子看着韦沅点头,骄傲得像只孔雀,恨不得把尾巴全部展开。

    “我就说嘛,我亲自挑的东西还能有假?我这张嘴可谓是吃遍天南海北,尝过飞禽走兽……”

    韦沅安安静静的听着易老说话,第一次没有装作听不见的模样。

    “你小丫头别这么笑,突然这么温婉,我怎么这么不习惯呢?!”

    逸尘子上下打量了韦沅几眼,往后微微退了几步,有些惊恐的道。

    “易老,您以前不是说想去西部看看那些巫师和我们有什么不同?要不然我们把镇北王这事处理了,就一起去看看大漠风光。”

    逸尘子一怔,定定的看着韦沅,难得没有说话,愣了一会,才有些不自然的道。

    “西域老头子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你们陪着我干啥,我自己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啥就干啥,你们跟着实在是拖我的后腿!”

    韦沅也不恼,立即上前笑道:“是是是,还请易老带上我们这些个拖后腿的。这也是没办法啊,我真想去西域看一看,只是没有个像易老这样的领路人怎么能行呢……”

    逸尘子立即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轻叹一声,生生压了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说话吗?”

    逸尘子看着天边,轻轻的问道,语气飘忽得好像是春天的风,还不察觉就散开了。

    韦沅没有回答,她知道逸尘子不是想要问她。

    “我小时候,大概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吧,那时候家里面穷,那几年也不知怎么的,天灾人祸连续不断,我爹被招兵带走,再也没回来过。”

    “家里面就只剩下我和我娘,孤儿寡母的总是受人欺负。有一年涝害,大家没了吃的,就推着车背着家什准备逃命去。”

    “我们一路往南走,南边富裕,活命的机会更大些。在路上的时候我娘得了风寒,那世道活着本就已经极其不易了,哪里还能有多余的钱来治病。”

    “那时候是初冬了,一到晚上,风吹的呜呜作响,划在人脸上像冰刀子似得,我们没有个避寒的地方,只能寻了墙角躲着。”

    “我们同行的人里面有一个乡下的铃医,他给了我一块姜,熬了一碗姜汤给我娘喝了,告诉我让我陪着我娘,不要让她睡过去,不然发了汗再受寒,会病得更加厉害!”

    “我那时候不爱说话,只知道时不时的喊她一声,后来守了我娘到半夜,我喊她她不做声……”

    逸尘子眼眶立即的红了:“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干嘛不陪我娘说话呀,一路上那么多的事,那么多能说的东西,我怎么就找不到说的呢?!”

    韦沅看着这样的逸尘子有些心酸,安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逸尘子摆了摆手,摇头道:“我以前也这么安慰自己,可是人啊,知道是一回事,想清楚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前几天总是做梦梦见我娘……”

    “易老,我,我的符纸还没画……”逸尘子刚开了个口,韦沅眼泪簌簌的就掉下来,寻了个理由就要离去。

    “你怕什么,老头子我总有那么一天的,今年我都一百一十三岁了,当年要不是遇见我师傅,我现在早就是一捧黄土了,多活了那么些年,真是值了……”

第六十四章

    韦沅听得泪眼婆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逸尘子。

    “嘿,你那是什么表情?”逸尘子斜了韦沅一眼,“这世间像老头我这般年纪的还有几个,而且我这辈子除了小时候,后来也没吃什么苦……”

    “现在我都快记不得爹娘的模样了,最近几天倒是天天做梦梦见师傅,我就想着怕是大限快要到了。”

    逸尘子说起自己师傅来眼睛笑得眯了眯:“我师傅当年可算得上真是风度翩翩,挑人也是必须挑合眼缘的!”

    说到这里逸尘子看了一眼韦沅笑道:“你别看老头子我现在是这种模样,年轻时候那也是一表人才,不过我们几兄弟里长相最标致的还是毕老头。”

    韦沅垂下了眼,逸尘子来到这里估计也是想避开毕老他们吧。

    “毕老头当年啊,可是有官身的人。”韦沅听着逸尘子说那些陈年往事,时不时的帮他添点水。

    “那时是仁贤帝在位的时候了。”

    逸尘子看着院子里的藤架,眼里全是缅怀。

    仁贤帝是当今圣上的太祖了,仁贤帝在位时至少也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

    “毕老头年少就有才名,本来是状元之才,只因为当年长得太好看,所以被仁贤帝亲自点了个探花,那时候可真是探花时节日偏长,恬淡春风称意忙。每到黄昏醉归去,詑衣惹得牡丹香。”

    “毕老头有一个儿子,一岁能言三岁能辩,四五岁就已经背得下论语楚辞了,那是个绝世的天才!几百年才能出一个啊……只是可惜,七岁的时候随老毕上街,竟然被惊马踩到了腹部,没几天就去了……”

    “那以后,毕老头就对声名没了兴趣,他说自己就连儿子的命数都看不出来,有那么多权钱又有什么意思,所以就去了五门拜了师。”

    “说起来,我是最小入门的,年纪也最小,当年是毕老头四处游荡,替师傅收弟子,刚好从我面前过,我当时饿得发晕,揪着他的裤脚就不放手了,所以这才被他带回了山门……”

    “师傅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山医命相卜都有学习,偏偏还不像其他那些半桶水,他将这几门融会贯通,学得极好。”

    说起自己师傅来,逸尘子叹了口气:“可惜师傅对长生也有着非比常人的执念,你也知道那两位高人离了这世界,在师傅眼中,两位高人就是已经获得长生……”

    “师傅经常自问自己不比那两位高人差,可为什么长生之门就从来不向他打开,所以在师傅一百四十岁那年,丢下了所有人,去寻找他心目中的长生路,至今不知所踪。”

    韦沅听到最后,表情微微有些惊讶,通常有执念的人容易偏执成魔。

    “毕老头他们游历了那么多年,一来是想突破自身修为,二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师傅,他离开的时候我才六十岁,这么几十年过去,怕是……”

    “唉,让你听这些无趣的事真是……”

    逸尘子说着苦笑着叹了几声。

    “这些事情很有意义。”

    韦沅看着逸尘子认真的道,没有谁的回忆会是无趣的,如果你觉得无趣,那么只能是你没有感同身受的遭遇。

    但是,韦沅有……

    虽然不是老头离开了她,不过两人也是……

    “您想去西域也是有原因的吧?”

    韦沅问道。

    逸尘子点了点头:“师傅以前说过,西域大片大片的沙漠廖无人烟,如果他在海上没有收获的话,那么他就会去西域找那条路。”

    韦沅不知道怎么开口,长生这种东西是超出了她的认知的,但是这个世界一百多岁的大术士历朝历代都有不少,这么一千多年下来,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这些人算得上是隐隐窥探到了门径的。

    “您的师傅那么厉害,想必现在应该还在西域的某个角落,我们到时候去了说不定能找到他。”

    韦沅不知道,她这句话也算得上一语成谶了。

    没两天就到了镇北王妃的生辰。

    韦沅看着那些敲敲打打毫不遮掩的抬着各种箱笼的队伍,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也太大胆了一些吧,虽说是天高皇帝远,可是这毕竟……”

    萧瑾瑜倒是似乎见怪不怪了,瞥了一眼那不见头不见尾的队伍,冷声道:“这已经不是天高皇帝远了,镇北王这是把他自己当成土皇帝了!”

    两人说着话,韦沅拿出了那面铜镜。

    铜镜现在已经勉强能看得出人影,算是应了镜子这么个作用。

    韦沅双手合十比出一个手势,萧瑾瑜一愣神,那手已经翻起,一瞬间就变化了不下十种手势。

    虽然萧瑾瑜看不见气运,但是隐隐感觉自己心情有些烦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压得萧瑾瑜呼吸有些困难,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密封的空间里,反观韦沅脸色有些潮红,嘴唇紧紧的抿起,眼睛看着镇北王府的方向。

    萧瑾瑜的心七上八下的,平时看韦沅调转气运似乎也没那么困难啊。

    正想着,就见韦沅拿起一把符纸,双手一抹便全部分开形成五行八卦的模样,每张符纸上的朱砂红得惊人。

    韦沅嘴唇微动,声音却丝毫没有发出,萧瑾瑜看她口型只知道她念得又急又快,看着韦沅打出一番手势后,萧瑾瑜突然发现镇北王府上空微微暗了几分。

    “运凝成形?!”

    逸尘子惊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萧瑾瑜侧头看着逸尘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气凝结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变成运,当运凝结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形!霉运就是黑色的,福运就是金色的之类的。”

    逸尘子见萧瑾瑜不懂,就细细解释给他听。

    韦沅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似乎都有些不畅通了,逸尘子急忙喊道:“快,快帮她把符纸摆好!”

    一阵风吹来,韦沅放在桌上的符纸被风吹起,逸尘子急忙喊道,结果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韦沅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但是那些黑色气息还是进入到了镇北王府。

    “你没事吧?”萧瑾瑜急忙扶住韦沅,看着她面如金纸心疼得要死,“早知道我就……”

    韦沅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看着那黑气终于进入到了镇北王府,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

    韦沅轻声道:“没想到这镇北王府外面竟然有防御,不过也幸亏这阵风……好了,我们可以准备去西域了。”

    听着韦沅说话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萧瑾瑜立即心疼道:“不要再说话了,先好好休息,这些我都会安排的。”

    韦沅点了点头,整个眼前一黑,就没有知觉了。

    镇北王府出事的事情如同一阵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冀州,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听说了吗?那天去镇北王府的人……啧啧,每一个落了好的!厨房里不知怎么的走水了,风势又大,蔓延到了待客的花园,哎哟,那场面见一个滑稽,真真是搞笑极了!!”

    “这还不止呢,那些宾客有在地上打滚灭火的,有跳进池子里的,还有的赶着往外跑,结果被人家踩了几十脚的,啧啧,这冀州怕是十多年没出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你说得那些都是小事,没听说那些冀州商户送给镇北王妃的贺礼都被不知道什么人顺手牵羊带走了一大半!”

    “还有更搞笑的呢,镇北王妃不知道被什么人推搡在地,哎哟,平时飘飘然的仙子形象啊,那简直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简直就和路边的叫花子没什么区别。”

    “我听说这次镇北王府遇到这种事,是上面怪罪了!”

    有人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头顶,旁边的人立即不屑的撇了撇嘴:“皇上?皇上在京城里哪里有这么长的手管镇北王的事情!镇北王现在其实也就只差那么个名号了,要不然和京城那位有什么区别?”

    “戚,”那被反驳的人

    韦沅垂下了眼,逸尘子来到这里估计也是想避开毕老他们吧。

    “毕老头当年啊,可是有官身的人。”韦沅听着逸尘子说那些陈年往事,时不时的帮他添点水。

    “那时是仁贤帝在位的时候了。”

    逸尘子看着院子里的藤架,眼里全是缅怀。

    仁贤帝是当今圣上的太祖了,仁贤帝在位时至少也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

    “毕老头年少就有才名,本来是状元之才,只因为当年长得太好看,所以被仁贤帝亲自点了个探花,那时候可真是探花时节日偏长,恬淡春风称意忙。每到黄昏醉归去,詑衣惹得牡丹香。”

    “毕老头有一个儿子,一岁能言三岁能辩,四五岁就已经背得下论语楚辞了,那是个绝世的天才!几百年才能出一个啊……只是可惜,七岁的时候随老毕上街,竟然被惊马踩到了腹部,没几天就去了……”

    “那以后,毕老头就对声名没了兴趣,他说自己就连儿子的命数都看不出来,有那么多权钱又有什么意思,所以就去了五门拜了师。”

    “说起来,我是最小入门的,年纪也最小,当年是毕老头四处游荡,替师傅收弟子,刚好从我面前过,我当时饿得发晕,揪着他的裤脚就不放手了,所以这才被他带回了山门……”

    “师傅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山医命相卜都有学习,偏偏还不像其他那些半桶水,他将这几门融会贯通,学得极好。”

    说起自己师傅来,逸尘子叹了口气:“可惜师傅对长生也有着非比常人的执念,你也知道那两位高人离了这世界,在师傅眼中,两位高人就是已经获得长生……”

    “师傅经常自问自己不比那两位高人差,可为什么长生之门就从来不向他打开,所以在师傅一百四十岁那年,丢下了所有人,去寻找他心目中的长生路,至今不知所踪。”

    韦沅听到最后,表情微微有些惊讶,通常有执念的人容易偏执成魔。

    “毕老头他们游历了那么多年,一来是想突破自身修为,二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师傅,他离开的时候我才六十岁,这么几十年过去,怕是……”

    “唉,让你听这些无趣的事真是……”

    逸尘子说着苦笑着叹了几声。

    “这些事情很有意义。”

    韦沅看着逸尘子认真的道,没有谁的回忆会是无趣的,如果你觉得无趣,那么只能是你没有感同身受的遭遇。

    但是,韦沅有……

    虽然不是老头离开了她,不过两人也是……

    “您想去西域也是有原因的吧?”

    韦沅问道。

    逸尘子点了点头:“师傅以前说过,西域大片大片的沙漠廖无人烟,如果他在海上没有收获的话,那么他就会去西域找那条路。”

    韦沅不知道怎么开口,长生这种东西是超出了她的认知的,但是这个世界一百多岁的大术士历朝历代都有不少,这么一千多年下来,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这些人算得上是隐隐窥探到了门径的。

    “您的师傅那么厉害,想必现在应该还在西域的某个角落,我们到时候去了说不定能找到他。”

    韦沅不知道,她这句话也算得上一语成谶了。

    没两天就到了镇北王妃的生辰。

    韦沅看着那些敲敲打打毫不遮掩的抬着各种箱笼的队伍,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也太大胆了一些吧,虽说是天高皇帝远,可是这毕竟……”

    萧瑾瑜倒是似乎见怪不怪了,瞥了一眼那不见头不见尾的队伍,冷声道:“这已经不是天高皇帝远了,镇北王这是把他自己当成土皇帝了!”

    两人说着话,韦沅拿出了那面铜镜。

    铜镜现在已经勉强能看得出人影,算是应了镜子这么个作用。

    韦沅双手合十比出一个手势,萧瑾瑜一愣神,那手已经翻起,一瞬间就变化了不下十种手势。

    虽然萧瑾瑜看不见气运,但是隐隐感觉自己心情有些烦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压得

第六十五章

    “你什么时候让人潜入镇北王府的?”

    韦沅休息了两天,身体大好了,听着外面的传言忍俊不禁。

    “这个可不是我,”萧瑾瑜一本正经的道,“我哪里是会做这种事的人?皇天在上,我这个人最是没心计了,再说镇北王府那些东西哪里比得上我郡王府的?”

    韦沅看着萧瑾瑜认真的说道,双手还抱拳朝旁边示意了一下,可是他越这般正经,就表示这事绝对和他有关系。

    虽然说萧瑾瑜看不起镇北王府的那些东西,可是在这儿可是有一个见到珍宝就移不开脚步的人啊。

    “你看我做什么?老头我只不过是随了大流,别人都拿了我不拿一点岂不是不给它面子?像老头我这种心地善良的人,总是为别人着想,哪里能让镇北王没了面子……”

    看着逸尘子还是这么吊儿郎当的模样,韦沅都有一种那天那个神色忧沉的逸尘子是她幻想出来的感觉。

    “是是是,您得了什么宝贝?让我们开开眼界呗。”

    韦沅连笑着应下,逸尘子却傲娇起来:“那可都是老头我的东西!我要好好的藏着!不给你们看!”

    韦沅抿唇而笑,心里面却有些怅然,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只怕逸尘子真的是时日无多,所以才越发如同小孩一般。

    萧瑾瑜看了一眼垂眉浅笑的韦沅,也微微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家现在和镇北王对上了,又丢了赵家这么一个金娃娃,怕是没有心思找阿寻她们的麻烦,不如易老帮我给阿寻他们去封书信,就说我们要去西域找老前辈……”

    逸尘子眼皮耷拉着,韦沅说是给阿寻他们去书信,实际上却是想提醒易老告知毕老他们。

    “行吧,我会给你去封书信的。”逸尘子点了点头,“不过要是毕老头他们能做这事,我还来这儿干什么?!”

    韦沅被揭穿了心思,微低下头抿着唇似乎有些尴尬。

    “这下经历了这事,冀州怕是要乱一段时间了,咱们趁机先走,省得被殃及……”明面上冀州似乎和平时仍旧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仔细的看就会发现下面暗涌波动。

    “正好我们从赵家那里挣了一笔银子,这下路上不会太拮据了。”

    萧瑾瑜说得好笑,好像以前他的生活是多么拮据似得。

    一同去西域的人不多,焦三他们都随着公输越去航海了,应老也忙着在冀州建立起灵相宗的声名,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了。

    曹家的护卫已经送了回去,虽然曹家的意思是随韦沅调动,可是那些人瞧不起灵相宗,兵匪气太重,韦沅也就让他们回去了。

    至于任婷,现在已经成为灵相宗的财务经理,所有银钱进出必须得经过她的审核。一群人干得风风火火的,就连任兴义都接了任婷的信,开始召集村民开荒种扇子草了。

    这么一看下来,反倒是韦沅最闲了。

    韦沅问任婷要不要跟自己去西域,得知韦沅留下的符纸能够调控自己半年的气运时,任婷就坚决的选择了拒绝,原因是跟韦沅在一起太无趣了。

    “半年后应该不会还恰好平衡吧,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事,我再来找你。现在,可正是我大展拳脚的好时候。”

    任婷比之前多了不少活力,那种死气沉沉的暮气基本上完全看不到了,韦沅也不强求,这次去西域,她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逸尘子嫌人多闹心,最后出行的竟然只有萧瑾瑜他们三人,还有十多个仆从。

    “咱们顺着安平一直往西去,这一路的风土人情应该很不错……”

    逸尘子兴致勃勃的指着线路,下面的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临走前,韦沅终于见到了应老,就这,应老还满脸不爽

    “有什么可快说,老头子我现在分分钟都是银钱啊!”

    这话说得破像那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感觉。

    “您这么快就走上正轨了?”

    虽然这段时间知道应老在忙,可是韦沅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打开一道口子进入冀州。

    “嘿嘿,冀州三教九流的人比我想象得多得多,那些人本来就没什么权势,我召集了几个行头稍微借用了一下那位的名声,这事情……”

    逸尘子嘿嘿的笑着,说着话偷偷的看了一眼萧瑾瑜,压低了声音道。

    韦沅脸色变了变,她和萧瑾瑜的关系应该没有好到可以打着对方名号做事的地步,可是也不能责怪应老,只好自己去找了萧瑾瑜说这事。

    “可能是他以为这没什么,所以才这么……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我让他去解释……”

    韦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管是解释还是其他,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的水一样,这事对萧瑾瑜总是会有影响的。

    “你以为这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能不知道?”萧瑾瑜看韦沅吞吞吐吐的,没想到说得是这事,不由哑然失笑。

    “不过就是借个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韦沅一愣,随后像萧瑾瑜道了谢:“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这事可不像萧瑾瑜说得那么简单,这么一想也就知道被应老戏耍了,如果没有萧瑾瑜在中间帮忙,那些人岂是那么容易就相信应老的。

    萧瑾瑜点头也不推脱:“好啊,以后有事就让你帮忙。”

    逸尘子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开始嚷嚷:“你们两个罗里吧嗦做什么?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的我的有什么区别!”

    韦沅最近不反驳逸尘子的话,可是对这话也不接腔,只是笑而不语。

    萧瑾瑜轻轻的看了逸尘子一眼,就看着逸尘子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果不其然,韦沅出去和应老交代事情的时候,逸尘子就凑了过来,贼兮兮的看着萧瑾瑜:“小子,我刚才可是帮你说话了,你说说看要怎么报答我?!”

    萧瑾瑜睥睨看着逸尘子,不说话。

    逸尘子嘿嘿的笑了两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自己接话道:“你是不是有个前朝沈大师做的笔筒?要不这次就拿那个笔筒抵了,下次有这种机会我还帮你说话。”

    “要不然……哼哼……”

    看萧瑾瑜一直不做声,逸尘子说完后嘴角变了变,嘴角高高的扬起,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

    “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去。”

    萧瑾瑜斜了他一眼,看着乐开花眼珠子滴溜溜转的逸尘子:“这事不用你插手。”

    “这怎么能行呢?你说说咱俩是什么关系,我帮你是应该的啊!我……”

    逸尘子得了甜头哪能一次就罢手,立即摆手满脸我是你的好兄弟,我在为你好的模样。

    “我这次出来带的东西不多,大都在府里。”

    萧瑾瑜好像解释的说了这么一句。

    逸尘子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哼哼唧唧的嘀咕几句,最后摆摆手:“那算了,老头子我可不做赔本的生意!”

    萧瑾瑜看着逸尘子背着手回屋的背影,微微张了张嘴,呼吸都重了几分,眼里有些难以置信。

    这几天韦沅对逸尘子态度好得出奇,所以刚才他才说那句话试探了一下。

    这只有算准了自己回不到京城才会说不做赔本的买卖!

    “还有多久?”终于,萧瑾瑜忍不住问道。

    逸尘子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好像没有听到萧瑾瑜的问话一般,继续哼着小曲回了屋。

    “这次带李师傅一起去。”

    萧瑾瑜吩咐了人,李师傅就是那个做菜特别厉害得,逸尘子也就吃他东西的时候话少点。

    以前在扬州的时候,毕老说他自己不做又话多,偏偏逸尘子跟韦沅学了句话,我评论一直蜡烛难道我还要学会自燃吗?

    那段时间,逸尘子几乎走到哪儿都说这句话,乐此不疲,现在怕是觉得无趣了,又没怎么听见他说了。

    但是逸尘子这人最喜欢的也就是那么一点吃的,所以即便是有些麻烦,萧瑾瑜还是吩咐人重新做了一辆马车专门用来给逸尘子装吃食。

    马车里装满各种做菜用的调料,被扣在板子上扣得死死的,还用硝石制冰冻了一些瓜果,就连盘子带的都是逸尘子最喜欢的那套天色烟雨。

    马车里极其宽敞,韦沅上去看了一眼,说是一个小房间都不为过,各种抽屉柜子架子固定在木板上的窟窿里。

    “这布置真是精巧。”

    韦沅拉出了一个抽屉,看着里面用架子固定好的碗盘,称赞这些人的巧夺天工。

    “易老这一路倒是不会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吃食而抱怨了。”韦沅感叹道。

    萧瑾瑜点头道:“西域总是几十里不见人烟,到时候想要找点什么好吃的可不容易,趁现在备齐了也省得到时候麻烦。”

    两人都没有提起那事,好像这次去西域真的只是随意而为一般。

    “不对不对……”

    逸尘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着桌上散落的几枚铜币,眼睛都快看成斗鸡眼了。

    “这怎么又和以前算得不一样了?”逸尘子挠着头实在想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卜筮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以前算出来,他的埋骨之地就是西域,可是现在看这卦象,怎么好像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了。

    “明儿再算一次。”

    逸尘子实在看不清楚,皱着眉准备明天焚香净身重新卜筮一次。

    “什么人改了我的命势?”

    逸尘子嘀嘀咕咕,脸上却也不见得有多欢喜,但凡有这种命势的改变,定然是有什么人逆天而来……

    “易老,您在卜筮呢?”

    正想着韦沅就进了屋,看见桌上散落的铜钱,笑道:“这卦象看着还不错啊。”

    “你还懂卦啊?”

    逸尘子白了她一眼,韦沅平时改运什么的挺厉害,说这卦象怕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

    而且卦象六卜,这才看了一卜能有什么用。

    “我看着这三个都是正向上的,感觉就不错……”

    逸尘子被韦沅气笑了,瞪着眼睛看着她:“你以为这是干什么呢?!还三个一样的?!”

    韦沅抿着唇笑不敢接逸尘子的话,嘿嘿的凑上前,看着那三个铜钱也不敢胡乱动,笑眯眯的道:“那易老,您给我说说看这卦象呗。”

    逸尘子手在石桌上一扫,把铜钱收到了袖子里:“说什么说,你连六卜都不懂,我还能咋说?”

    韦沅见逸尘子没有解释的意思,眼睛里有几分怅然,嘴里却说着劝逸尘子的话:“这个倒是不一定,不过人家说看这个有些也做不得数,因为影响因素太多了……”

    韦沅这是在劝逸尘子不要因为这卦象影响了心情,哪知道逸尘子却白了她一眼:“这个还用你个小娃娃来教啊?”

    停顿了一会儿,逸尘子又道:“车子什么的准备好了没?怎么都这么些天了还不出发?”

    这段时间自然是为了给逸尘子做一辆能够带更多东西的马车,但是韦沅却不能这么说,只好笑道:“那次转运没想到镇北王府有了防护,所以伤了身体,这几天我想先养一养……”

    说起这个来,逸尘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事你参和进去干什么?!那再怎么算都是他们萧家的事,傻兮兮的,被人三两句哄了就恨不得把什么都送上……”

    逸尘子朝韦沅狠狠的翻了几个大白眼,韦沅听得出来其中的关心,只能嘿嘿的笑着。

    “我哪里傻兮兮的,这不是想着毕竟是皇家的事嘛,靠了大树好乘凉嘛……”

    “就你这样还需要找什么大树?要是皇上直接让你做你做不做?!还不是因为……”

    逸尘子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韦沅也不能装傻,直接笑道:“我知道您担心我,只是之前我欠了萧瑾瑜人情,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做一点事的……”

    “我才懒得担心你呢。”逸尘子听见韦沅的话脸色有些尴尬,哼哼两声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道。

    “反正这是你的事,自己要拿好主意,不过那小子人还不错,以后……遇到什么事你多和他商量……”

第六十六章

    启程的时候人数超出了韦沅的预料。

    本以为也就十多二十个人,没想到马车几乎见头不见尾。

    “小子,不是和你说了,人少一点,省得麻烦……”逸尘子看着人群皱眉,难怪在这儿等了这么久才能出发。

    “刚接到消息,说西域最近动荡,劫匪横生,所以我们还是多带些人好。”

    逸尘子虽然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西域去证实自己的卦象,可是也不得不带上了这许多人。

    “实在不行,咱们到了那儿就扮成巫师的模样呗……”

    逸尘子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好玩,想了一会儿又自个儿摇头反驳:“不行不行,万一真的找到师傅,我扮成巫师的模样,岂不是……”

    逸尘子一个人自言自语,找到了自己的马车坐上,斜靠在引枕上,闭着眼睛休息。

    “真是太厉害了。”

    韦沅看着马车里的摆设,立即感叹那些木匠的巧夺天工,她以前坐的马车和这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貂皮做的毯子将整辆马车都铺了起来,各色需要的东西大致都有,引枕是杭绸做得,既精致又含蓄。

    “喜欢就好,在路上怕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只能将就一点了。”

    萧瑾瑜骑着马过来一跃而下,身上披着淡色的披风,更显得翩翩公子如玉。

    “这已经够好了,我以前还不知道马车还能做得这么精致。”韦沅笑道。

    看着萧瑾瑜跃马而下,韦沅心里面有几丝羡慕,以前她也骑过马,只不过是去风景区,有人牵着马绕了一圈,和这种策马奔驰比起来压根又算不上骑马了。

    “想试试吗?”

    萧瑾瑜看见韦沅看着那匹马满心的欢喜,不由提议道。

    “算了吧。”韦沅看了一眼准备出发的队伍,想到自己那拙劣的身手,不由摇头笑道。

    “我给你找一匹性子乖顺的,上去试试!”

    萧瑾瑜仿佛没有听见韦沅的拒绝,伸手摸了摸这匹枣红马的脖子。

    韦沅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却不料萧瑾瑜笑着走上前了一步,两人几乎脸贴着脸。

    韦沅下意识的想退一步,却硬生生的忍住了脚步:“我不会骑马。”

    “正好易老要欣赏沿途的风景,我们脚程慢一些也没事。”

    “我教你。”萧瑾瑜让人重新牵来了一匹马,“这马更小一些,性子极其温顺,你上去试试。”

    萧瑾瑜都这般说了,韦沅也实在不想坐在马车上像个木偶娃娃,正巧衣服也适合骑马,就依了萧瑾瑜的话,一个仆妇扶着她跃上了马。

    “你拉好缰绳,身子微微前倾,不要抓得太紧,微微松开一些……”

    萧瑾瑜骑在马上指导着韦沅,倒是没有敷衍的意思,韦沅按照他说的一点一点调整自己的身体。

    “你抓牢了,跟着马跑动微微起伏,对,没错……”

    这匹马真的如同萧瑾瑜所说,十分乖顺,韦沅也不用鞭子催它,一直不快不慢的顺着道慢慢的跑着。

    “这马真是不错,叫什么名字?”

    萧瑾瑜和韦沅并排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车队速度不快,马匹也慢慢的从跑变成了走。

    “你想叫它什么?”

    萧瑾瑜答非所问,看着这匹大概才两岁的棕色的骏马,反问道。

    “我要叫它赤兔!”

    韦沅看着这匹马鼻梁以上微微往外凸起,有点像兔头马,可是看它颜色,应该不是草原马。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三国,也就没有赤兔,韦沅想起那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说法,立即就想起了这个名字,也算是满足了她一点恶趣味了。

    “赤兔?”萧瑾瑜不解韦沅怎么会取这么个古怪的名字,不过看她抿唇笑的模样,就知道这里面应该是有一段故事。

    “以前有一匹马,名叫赤兔……”

    韦沅简略的说了说赤兔马的故事,背影也含糊带过,不过萧瑾瑜听了这马不食草料,追随原主人而亡时,也满脸感慨。

    “在军队里也有这样的现象,很多骑兵的马都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了,所以当马老了,不能参战的时候,只能作为军粮……我曾经看到一个八尺大汉,抱着战马哭得不能自已……”

    韦沅听着萧瑾瑜说这些话有些心酸,可是确实就是这样,行兵途中,马肉算得上很不错的军粮了。

    “我以前养过一只鸟。”萧瑾瑜停顿了一会儿,缓缓的开口。

    “是一只花圃扇,我给它取名叫凤羽。羽毛是黄白黑三色的,头上顶着像凤冠一样的羽冠,看见我的时候会一边走一边点头……”

    萧瑾瑜说起那鸟的时候,脸上表情很柔和,说着说着,萧瑾瑜的语气低沉了几分,竟是不再说下去。

    “后来呢?”韦沅忍不住问道。

    “那是我八岁就养的鸟了,后来它病死了,我哭了好一场,就再也没养过这些东西了。”

    萧瑾瑜笑道,韦沅觉得好像那鸟不是病死那么简单。

    “我以前没养过小猫小狗,不过倒是养过鹦鹉。”老头讨厌猫狗掉毛,所以一直不让她养,有一次她哭得不行,就跑到花鸟市场给她买了只虎皮鹦鹉。

    “那鹦鹉倒是聪明,有人来了会说欢迎光临,人走得时候会说下次再来,看见别人穿红色衣服就说恭喜发财……”

    韦沅教了许久,还教会了一句萨瓦迪卡。

    萧瑾瑜看着韦沅浅笑,心里面却是微微愣了愣,韦沅的身世逸尘子和他说过。

    阿寻绿柳她们两个说韦沅从小吃了不少苦,经常吃得都是残羹剩饭,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只鹦鹉的存在。

    “后来呢?”萧瑾瑜听着韦沅说道一半,挑挑眉这句话竟然脱口而出。

    韦沅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后来,后来她就来了这里,那鹦鹉哪里知道怎么样了。

    “我们要快一点了,一会儿跟不上他们了。”

    韦沅岔开了话题,指了指前面已经隔着一些距离的车队道。

    萧瑾瑜笑着看了一眼韦沅,没有继续追问,催马上前。

    “你们一直在后面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老头子我坐马车都比你们快!”

    两人跑马到逸尘子马车旁,就看见逸尘子掀开车帘嘀咕道,又看了一眼韦沅,满脸嫌弃:“你那叫什么骑马,赶紧下来陪老头子我坐马车,今晚上看你腿不酸疼才怪!”

    韦沅嘻嘻的笑着,旁边立即有一个仆妇上来扶韦沅下马,萧瑾瑜也就势跳了下来,无可奈何的笑道:“易老,你是想找人说话才这么说的吧?”

    “要你多嘴!”

    易老撇了撇嘴,却是承认萧瑾瑜识破了自己的意图。

    “易老,你算过我们从哪儿走最安全不?”

    韦沅想起逸尘子那天的卜筮,上了马车就试探问道。

    “去去去,你这小丫头,整天就想着探老头子我的话。走哪条路不是一样的?无论走哪条路都是天命,这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逸尘子冲韦沅摆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不是想着您老这方面厉害嘛。”

    韦沅坐在逸尘子旁边,不急也不恼,颇有无赖的模样,如同她当年对老头一样。

    “你这丫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性子?最开始见的时候不是挺好的?恭恭敬敬的,还总是让那小家伙给我去买吃的……”

    逸尘子应当是最喜云峰的,来了这些时日,也就听他提了两次云峰。

    “我现在性子不好啊?”

    韦沅故意装作认真了的模样,哼哼问道。

    萧瑾瑜坐在一旁看两人作怪,一路上这样说说乐乐应该也是不错的。

    “好什么好,以前像个大家闺秀,现在……啧啧……”

    不说还好,越说逸尘子就越嫌弃韦沅,那眼神看得韦沅满头黑线。

    “你说说你这样,以后哪家的公子敢娶你?说起来老头子我师兄倒是有个不错的弟子,你们之前不是也见过……”

    逸尘子这么一说韦沅就想起来了,那人叫什么她忘记了,只是应该也是一枚穿越人士。

    这地方难道是穿越人发配地?韦沅来了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遇到两个了。

    “我说小丫头,你什么时候回京都?”

    逸尘子突然转了话题,弄得韦沅有些接不上,还想着如果任婷去了扬州,遇到那人定然会很有趣。

    “西域之行结束后,我就要回去一趟了。”

    韦沅记得原主有个心愿,拿回所有自己的东西,她曾经答应过,要帮原主实现心愿的。

    “时间也差不多,那时候你回去后皇上应该也会封赏你……”

    看着韦沅不明所以的模样,萧瑾瑜接话道:“这次能够让冀州自乱阵脚,主要还是你的功劳,这事我已经让人带回去告知皇上了……”

    韦沅微微张了张嘴,却又找不到该说什么,毕竟如果有一个身份回去的话,拿回陈三娘的嫁妆想必也很容易,这时候韦沅压根就没想到,陈家已经把陈三娘的嫁妆抢了回来,这事在京里早就翻了几个版本了。

    韦家……也不是原主记忆中那种模样了。

    萧瑾瑜对这事倒是略有耳闻,但是想到那毕竟是韦沅外家和家里的争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后来韦沅回去知道这事后,本不想再回韦家,没想到韦骞却到了庄子去见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韦沅一行人在路上走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到了边界,不知道是不是镇北王的原因,韦沅他们伪装成商队,进出边界竟然毫无障碍,完全畅通无阻,萧瑾瑜准备好的引路竟然毫无作用。

    “难怪这几年说是没有鞑靼暗中再犯,这都可以明目张胆的进来了,自然就不存在暗中不暗中的情况了。”

    萧瑾瑜看着街上大多数都是外族人,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镇北王:“不过这一招确实是极好的,以前就有大臣上书请求开市,不过皇上以境内百姓都无法做到饱腹给拒绝了……”

    “镇北王野心真大。”

    萧瑾瑜庆幸自己这次随逸尘子来了西域,若不然也不会清楚这边境已经是完全开放的模样。

    “要是没有这档子事,我想他很快就会停止对外通商,看这些人的模样应该也是习惯了来这里卖粮食食言,你看,那人身上穿得还是蜀锦。”

    韦沅顺着萧瑾瑜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穿着绸缎,披着动物皮毛的人正在摊位前不知询问着什么。

    韦沅特意观察了那些人,没有人用马车运粮食,近些的就买几斗,远些的就买一担,难怪萧瑾瑜会说这些人已经习惯来这买东西了。

    若不是已经习惯到骨子里,又怎么会只买恰好够吃的粮食……

    等入冬后,鞑靼的牛羊找不到吃的,镇北王再将通商城关闭,人也找不到粮食,那时候就算想要行军,也没了军粮,而且这么多年,能够用牛羊换取粮食食盐锅铲这么些东西,那些长年不动的兵将怕是早就和常人无异了。

    等攻下了鞑靼,有了大量的战马,随即镇北王就南下,直攻朝堂……

    “现在都已经快深冬了,这里依旧还在交易,只怕这次镇北王损失不小。”

    镇北王既然花了这么多年来安排这些事,就证明他不喜欢做可能性太多的事,这次损失过大,怕是自己的军队也不太……想必又要等一等了。

    “他不会有机会了!”

    萧瑾瑜凝神道:“如果这一次镇北王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按照计划关了这边的通商,南下的时候想必京里根本反应不过来,因为南疆有战事,大部分将士都去往南疆抗敌了。”

    “不是说京都也不是那么容易破的,京都的士大夫基本都学过玄学,术法也会一点,群起而攻之时,倒霉的还不知是谁呢,镇北王想必也是这么猜测的。”

    韦沅想起以前不知在哪儿听过的话。

    萧瑾瑜点点头道:“本朝士大夫出了名的忠烈,或者说对风骨更加看中,到时候怕是只要谁退后一步,其他人的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要么他能肯定镇北王绝对成功,要么就要承受千古骂名……”

    “你知道的,我朝士大夫的笔杆子特别厉害……”萧瑾瑜突然看向韦沅说道。

第六十七章

    过了边界,人烟越来越荒凉。

    偶尔遇见几个赶着牛羊的牧人,警惕的看着这一批队伍。

    “这片的首领让人来请我们,我们要不要去见见?”萧瑾瑜询问逸尘子。

    “去看看,最近坐马车屁股都快要坐平了,正好大家都可以休息休息。”

    逸尘子来西域本来就是随心的,没有目的没有计划,走到哪里算哪里。

    萧瑾瑜不用开口,旁边的人就下去安排了。

    那虽然说是首领,大概也就相当于一个里长吧,统共有着几十个战士,几百头羊,百十头牛,以及几十户人家。

    大帐看起来有些破旧了,但是面积却不小,韦沅一行人跟着一个女娃娃进入大帐,坐在首位上的是个毛发旺盛的中年男人。

    “快给贵人倒茶!”

    韦沅他们才进去,那男人就急急的喊道,看手势应该是和大周人学的,只是没有学透。

    萧瑾瑜拱了拱手。

    逸尘子打量了一圈帐内的摆设,摆放着桌椅家具,有些大周的影子,但是又挂着羊头骨,牛头骨,很明显是西域的风情。

    “快请坐,请坐……”

    男人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要先让贵客入座,有些憨傻的嘿嘿的笑着,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韦沅旁边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用提壶往韦沅面前的碗上倒满茶。

    韦沅看着侍女倒出来的茶,这不是大周说得那种,而是更像酥油茶,闻着有一股奶香味。

    侍女大概是从农家人里随意拖出来的,头发打了结,脸上还沾着些放羊留下的草料,正偷偷的看韦沅的衣服和头饰。

    “几位是从大周来的吧?”

    男人眼神在韦沅身上落了落,傻笑着问。

    “对。”

    萧瑾瑜点头,在不明确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时,他不会说太多多余的话。

    “大周好!大周有星星一样多的粮食,水神眷顾……”

    男人摇头晃脑语无伦次的说了一段话,听了一会儿韦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大周不易干旱,什么都有。

    萧瑾瑜含笑点头,并不接男人的话。

    “我叫巴牙图,几位叫什么?”

    坐了这么久,男人才想起来询问三人的名字,这还是因为想要喊萧瑾瑜,却突然发现不知道叫什么。

    “我叫薛景,这位是易老。”

    萧瑾瑜自然不可能说出真名,萧是大周皇姓,这即便到了西域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他用了经常使用的一个假名。

    “哦。”

    巴牙图等了一会儿,见萧瑾瑜没有介绍韦沅,不觉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兴高采烈。

    这女人应当不太受重视,不然怎么可能没有介绍。

    巴牙图看了一眼韦沅,心里估算着要用多少牛羊才能换回这个汉人女子。

    应该要十头羊吧?

    巴牙图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韦沅,看见她衣服上的彩绫,知道这应该是大周说得那种什么绸缎,不过也只有大周女子才能把绸缎穿出这么漂亮的模样。

    巴牙图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侍女黑黑的肤色,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声,他今年已经三十二了,其他部落像他这般年纪的娃娃都有好几个了。

    也不是说他没钱娶媳妇,只是他一直想娶一个汉人媳妇,以后把他儿子养成大周人的模样,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文什么彬彬的。

    只是大周不把人卖给他,那些小姑娘看见他就吓得直哭,今天这个不错,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被吓哭。

    他都已经准备好了,汉人女子喜欢戴的镯子簪子他都有,绸缎也换了两匹放在库房呢……

    “我,阿旺,去烤了羊羔,今天请贵客尝尝咱们的烤羊!”

    逸尘子一听见吃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斜靠着的身子也正了正。

    萧瑾瑜微微的皱了皱眉,余光看了一眼捧着奶茶慢慢品的韦沅。

    韦沅正在和女孩低声说话。

    “你多大了?”韦沅问道。

    “我不知道,要数一数我的羊腕骨,我是秋天生的,每年秋天爹爹都会给我们杀羊吃,每次的羊腕骨我都存下来了……”

    女孩从脖子里拉出一串圆圆的磨得发亮的骨头给韦沅看,韦沅记得这好像是羊脚腕处的骨头,以前老头也给她做了当石头玩抓石子。

    韦沅一眼看过去,大概十二三个左右。

    “姐姐,我这是几岁了?”

    女孩眼巴巴的看着韦沅,韦沅这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睛特别漂亮。

    “十二岁。”

    韦沅仔细看了一眼那骨头,笑道。

    “真好,我已经吃了十二次羊了。”

    女孩喜滋滋的把骨头塞回衣服里,又好奇的问:“姐姐,你们的衣服都是用天上的彩云做的吗?我只见过天上的彩云有这么漂亮。”

    韦沅低头一看,自己的襦裙是用普通的杭绸做得,只是挑丝绣了蝶戏花。

    “不是,这个是用丝线做的。有一种动物叫做蚕,它会吐丝,然后聪明的人就把丝线拿去染了色,做成了衣服。”

    韦沅对丝绸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再多的她可就说不出来了。

    “蚕是什么模样?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有蚕?”

    女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什么是蚕。

    “肉肉的,软软的,白白的,有点像……虫子。”

    韦沅本来想说菜青虫,可是想起来这里好像没有菜青虫。

    “你们这里太冷了,而且也没有蚕能吃的东西。”

    女孩听了这话有些伤心:“姐姐,我听说你们周人都不供奉天神,可是为什么天神如此眷顾你们?”

    这种宗教问题韦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笑而不语。

    “你家里有几个人?”韦沅闲聊道。

    “我有四个阿达,两个阿吉。”

    韦沅勉强知道阿达是男孩子的意思,阿吉是女孩子的意思。

    “可是今年阿吉嫁给了旁边部落去了,只换了五头羊,那天阿吉用雪山水洗了头,戴了雪山上摘的花……”

    说着说着,女孩表情有些忧伤:“只是阿姆说阿吉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一次了。”

    两个部落之间,虽说隔得不远,但是牧人哪里有休息的时候,放养牛羊每天忙碌,而且这里嫁出去的女人和娘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因为对方出了牛羊。

    “昨天有人来我家见阿姆,好像要用八头羊带我回去。”

    韦沅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愣,眼神里有几分惊讶,这女孩才十二岁,怎么就……

    “可是我不想去,我想跟在阿姆身边。”

    女孩低下了头,她没有意识到嫁人意味着什么,只是想着以后怕是不能见自己父母了。

    “你才十二岁,怎么这么早……”

    女孩奇怪的看了一眼韦沅,似乎不知道韦沅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来。

    “家里面的阿达到了年纪,可是我们家的牛羊不够,所以就只能接了人家的羊,去给阿达找一个媳妇……”

    韦沅呆呆的看着那奶茶,鼻子有些酸,她比起她们来确实是幸运多了,至少现在她不会为了几头羊就把自己嫁出去。

    韦沅恍惚着,伸出手拿起奶茶,慢慢喝着。

    “姐姐的镯子真好看。”

    女孩看见韦沅伸手时露出的绞丝金纹镯,满脸羡慕的道。

    韦沅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以前没有戴镯子的习惯,后来被阿寻整天念叨,倒是习惯戴东西了。

    这镯子是从哪里买的她也忘记了,看着女孩怯怯的眼神,韦沅抹下手上的镯子,递给女孩:“送你。”

    女孩怔怔的愣在原地,前次听说首领换了一个这种金灿灿的镯子,花了整整十五头羊,五头牛呢!

    其他人也看见了韦沅的动作,他们不会隐藏情绪,全都张着嘴瞪着眼睛看着韦沅,特别是巴牙图,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样。

    他以前换的镯子还没这个好看呢!

    巴牙图在心里重新估算了韦沅的身价,眼神特意在韦沅头上顿了顿,没想到那些首饰都是这个女子自己的,巴牙图心里有些苦涩,他怕是竭尽全力都没办法娶这个汉家女子吧。

    这么一会儿,壮士们已经抬了烤羊上来,用小刀划成一块一块的,放在每人面前的盘子里。

    逸尘子拿小刀切了一块慢慢的嚼着,难得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而是满脸享受。

    “确实不错,又香又嫩,也没有羊膻味,肉质很好,很好。”

    逸尘子连着说了两个很好,韦沅知道他不是那种会故意装好吃的人,切了一小块,确实不错。

    “这个啊是要用羊羔,然后不要用木材来烤,用羊屎草烤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巴牙图得意的道,这个是他们烤羊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秘方!对,秘方!汉人可不知道。

    “这个倒是从来没听说过,以后有机会定要去试试!”

    逸尘子对吃的可真是……韦沅听到是用羊屎草烤的,最多只是诧异一秒,逸尘子倒是想着要好好的记下来,以后实验一下。

    “我们今晚好好的跳跳舞,我们部落的阿达们跳舞可是好得很!”

    萧瑾瑜他们在大帐里,看不出天色来,但是计算一下应该不是太晚。

    “我们……”萧瑾瑜刚想拒绝,没想到逸尘子就抢先一下接受了。

    “好啊,正好我们闲着也没事!”

    巴牙图看着逸尘子说完后,没有人反驳,心思又活络了几分。

    “易老,我们这儿的酒特别醇香,您要不要尝一尝?”

    巴牙图转瞬就对逸尘子客气起来,笑容可掬,逸尘子应着喝了一杯,点点头,这里的东西都有他们独特的风味,比起大周的精细很是不同。

    “你们这里的牛羊肉真的是好吃多了!”

    逸尘子又切了一小块羊肉慢慢撕着吃,牙口不好的他一小块能吃上好大一会儿。

    巴牙图已经凑着凑着坐到了逸尘子旁边,和逸尘子喝着酒,拍着他的皮鼓,唱着歌。

    “易老,如果我想要娶那位姑娘需要付出多少牛羊?”

    巴牙图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逸尘子正在喝奶茶,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奶茶吐出来,定定的看着巴牙图,又偷偷的看了看韦沅,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

    “这个是……不了估算的。”

    逸尘子仔细想了一下,摇头道。

    “有什么不可估算的,您说一个实价!”

    巴牙图凑得更近了,脸上满是诚恳。

    “她自己就有着比上万头牛羊更值钱的产业了,你觉得要多少牛羊才能求娶到她?”

    逸尘子没有直接说,而是大概估算了韦沅有的产业,笑眯眯的看着巴牙图问道。

    “上万头牛羊?!她是部落的首领?!”

    巴牙图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在他们草原上,能有上万只牛羊的那可是大部落了!

    至于韦沅是个女的,这在草原上倒是没什么讲究,有不少部落的首领都是女的,只是那些人吃得比男人还多,长得比男人还壮,像这般弱弱小小的倒是从来没见过。

    逸尘子想了想灵相宗,确实也算得上一个势力了,在这草原上但凡是势力都属于部落,所以逸尘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哦。”

    巴牙图失望的叹了口气,大部落一般都是和大部落连亲的,这样才能保证部落越来越好的发展。

    “那薛景兄弟也算是个大部落的首领了?”

    巴牙图又悄悄的问道,只是这次逸尘子在他眼中看见的八卦的光。

    “他啊,他的叔叔算是一个超级大部落的首领。”

    巴牙图仔细想了想,不知道在大周什么才能算得上超级大部落:“有那些赶着长长的驼队的人厉害吗?”

    逸尘子笑道:“如果他开口,那些人愿意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送给他。”

    嘶……

    巴牙图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象不到会自愿让人把钱送给他的人能是什么身份,如果草原上最大的部落,雪狼部让他交出所有的牛羊,他也会带着勇士拼一场,才不会这么简单就交上去。

    这么想着,巴牙图对韦沅也就没了心思,把自己的心愿简单的和逸尘子说了一遍。

    “易老,你们那的汉人女子要是愿意过来的,我愿意出……十……十五头羊!”

    巴牙图伸出了两只巴掌,想了想又张合了其中一只。

第六十八章

    逸尘子微张着嘴发愣,这巴牙图不是刚才还在想要求娶韦沅吗?怎么这么快又变卦了?

    巴牙图看着逸尘子的表情,以为逸尘子是有些为难,想了想又偷偷对逸尘子说:“如果那女子极为温婉的话,我愿意再加五头羊,到时候要是成功了,我给您两头羊做谢礼。”

    巴牙图这话说得认真,也算诚心,在他们这儿,十头羊就能换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孩了,而且谢礼哪里能有两头羊这么多,最多也就是一只羊腿罢了。

    “这个我帮不了你,以后我可能不回大周了。”

    逸尘子很喜欢这个说话粗犷傻兮兮的汉子,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这种人要是放在大周,怕是被人骗得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啊?不回大周啦?”

    巴牙图憨憨的摸了摸头,表情更显得傻气:“那你要不要留在我这儿算了?我现在……”

    巴牙图低着头算自己的财产,可能天生算学不好的缘故,巴牙图算了半响也没算出个什么具体数字。

    “我现在反正也吃得起饭,跟着我的牧人这几年没有一个饿死的。”

    巴牙图得意的道:“那些大部落几乎每年都要死好多人,我这里可比大部落好多了!”

    听了巴牙图的话,逸尘子对巴牙图好感更甚,想了想,从怀里抠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巾,扔到巴牙图面前:“这个送给你。”

    巴牙图看着逸尘子的模样,以为这是什么大周的新礼节,憨声憨气的应了声,将那破得看不出模样的手帕放在怀里:“我会好好保存的。”

    很久以后,巴牙图靠着幸运成为大型部落的首领后,他依旧有一点习惯,那就是用大周买来的绸缎剪成一块一块的小布,送给那些从大周而来的商人。

    “这个是你们的习俗,我可没忘!”

    每次巴牙图都这么嘿嘿的笑着说道,那些从大周来的商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又求着巴牙图,所以只好嘿嘿的笑着接受了那破布。

    后来不知怎么的,传言越演越烈,不仅巴牙图这边,就连其他部落也听说了大周的这个习俗,而且知道第一个送这种东西给巴牙图的那个老人给巴牙图带来了好运,所以大周的绸缎从此之后又多了一个用途。

    那就是被这些部落首领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送给那些过往的商人,以及其他首领。

    后来,大周商人想到了一个主意,这种礼仪越发的繁琐,不能只用来剪成一块一块的小布,而是剪成类似窗花的各种形状,直接向那些部落首领销售这种成品,价格比一匹绸缎还要贵上不少。

    那些西域的部落首领也很高兴,有信奉狼的就向那些商人狗毛一只只剪得栩栩如生的草原狼,有信奉月亮的就织成上面有桂花影子的月亮,这个比狼人又要贵出不少。

    西域人的手本来就不太灵巧,让他们舞刀弄枪倒是厉害,可是让他们剪花绣草那就完全不可能了,特别是那些才开始学绣花的西域女子,简直要被那拿都拿不稳的针扎得满是针孔。

    当然,也有一些手巧的西域女子,她们似乎天生就是做这种事情的,这样的女子在西域的身价很高,只有大部落里才会有一两个这么厉害的人。

    在绸缎变成一种幸运符之后,喜欢穿绸缎的人也越多越多,而且西域人整天跑马,对绸缎的磨损极其厉害,所以每年整个西域需要的绸缎量简直就非同小可。

    有西域之主认为大周完全通商是对西域的剥削,可是他们也阻止不了手底下的人偷偷摸摸的买其他西域人从大周人手上买来的食盐,铁锅,绸缎,棉花等等。

    在巴牙图老的时候,终于实现了一个愿望,子孙后代里出现了一个如同大周人一样文质彬彬的人,那是他的长孙,那个时候西域一大片区域有很多人都已经和大周人没什么区别了。

    讲究三纲五常,记录祖宗章法,到大周后,有些西域人比大周朝的人更能出口成章。

    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你把这个拿去换了牛羊,就不用因为家里羊不够嫁给别人了。”

    韦沅指了指那镯子,轻声道。

    女孩拿着镯子摸了摸,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轻轻的摇头,把镯子递到韦沅面前:“不行的姐姐,那些人看到镯子会抢去的,我们家的牛羊也会被抢去的。”

    韦沅愣住了,这个她确实没有想到。

    弱肉强食,确实是每个地方亘古不变的规律,只是韦沅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都知道这种需要历经很多风霜雨难才能明白的道理。

    “我们的粮食有多余的吗?”

    韦沅默默的将镯子收下,轻轻探过头去问萧瑾瑜。

    萧瑾瑜一直装作喝茶的模样,只是左边的逸尘子在和巴牙图聊得欢畅,右边的韦沅又一直和那女孩聊天,所以萧瑾瑜只好慢慢的喝着奶茶,一条一条的吃着羊肉。

    “有,有很多。”

    听到韦沅问话,萧瑾瑜精神一振,立即点头道,顺手就把垫子拖到了韦沅旁边坐下。

    “我想送她一袋粮食。”

    韦沅声音压得更低,所以也更加凑近萧瑾瑜,萧瑾瑜心神恍惚,勉强听见了韦沅的话。

    “好啊,什么时候?”一袋粮食不过是他们这一队人一顿的食粮罢了,即便多给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走得时候吧。”韦沅看了一眼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女孩,她听不太懂大周官话,只听得懂刚才韦沅讲得冀州土话。

    萧瑾瑜点点头,看得出来韦沅对这女孩有些喜欢,不由问道:“我们还有些多余的衣服,是棉质的,要不要送她们一些。”

    韦沅想了想,既然萧瑾瑜这么说了,肯定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多余出来的给了这女孩也不错。

    “女娃娃,你们这里能用大周的银子吗?”

    萧瑾瑜莫名的心情大好,看了一眼那女孩高兴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这里都是用牛羊换东西的,有时候羊皮牛皮也能换东西。”

    女孩生平见过最贵重的东西就是韦沅刚才准备送她的那个镯子了,哪里知道大周的银子能够做什么。

    “能!能用的!”

    巴牙图正在和逸尘子说着话,听到萧瑾瑜的问话,忙不迭的转头答道:“过了这片草场,再走七八天的路程,你们就会到一座城,那里面有很多大周人开的商铺,银子金子铜钱什么都收,好多大周的商人的绸缎都是卖给那些人的。”

    “铜钱不要,只要咱们的,咱们的铜钱比金子银子还值钱。”

    想了想,巴牙图又急忙提醒道:“你们大周的铜钱太差了,不如我们的好。”

    好像终于想到这么一样比大周厉害的东西了,巴牙图脸上的表情满是洋洋得意。

    韦沅从地理志上面知道,西域有很多铜矿,所以他们的铜钱分量很足,颜色都是正宗的红铜色,但是大周的需求很多,可是向来铜矿又极少,所以很多时候铜的杂质很多,用着用着就坏了,自然比不上西域的铜钱。

    那些商人们拿了西域的铜钱回大周后融了铸成铜器,转手又能赚上一大笔。

    韦沅看见女孩满脸茫然,不知道都是铜钱为什么她们这里的就要好一些,大周的就会差一些。

    “你们铜钱里面铜比较多,在大周,铜是很值钱的东西,所以我们那边铜钱里面有很多其他不值钱的东西,但是有些地方又是银子比较值钱,即便你的铜钱再好,也不如银子值钱……”

    “那里的人喜欢带银子制成的首饰,她们认为银子比金子和铜更加美丽纯洁。”

    韦沅尝试简单的给女孩解释,只是没想到自己越说她看起来更加迷惑:“铜钱里面掺其他东西,这不是骗人吗?”

    女孩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说了是铜钱,里面还要掺杂其他的东西,那这样的钱还能叫做铜钱吗?

    只要能流通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钱,其实都无所谓。

    韦沅本来想这般和女孩解释,但是想了想这种东西她肯定更理解不了,又想想不同年月的铜钱购买力也不同,就是因为里面的杂质有多有少,不由点了点头:“确实有些骗人了。”

    韦沅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家里就是制作铜钱的财主。

    倒是巴牙图想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问:“你们那里铜很值钱?很重的铜器能换几头羊?”

    “有多重?”

    逸尘子斜了巴牙图一样,明显对他突然转过头去和别人说话有些不满。

    巴牙图哪里看得出来逸尘子的意思,站起来手环成一个大圈想要比划,想了想又觉得好像不够大,指了指外面道:“有外面六头大羊那么重!我一个人都抬不起来,要我们部落里面四个勇士一起才能抬起来。”

    巴牙图的手劲逸尘子不清楚,只不过这个老实的汉子不会说谎,说有六头大羊那么重,就只会多,不会少。

    “这个我不太清楚,诺,你要问问这个。”

    逸尘子冲着萧瑾瑜扬了扬下巴道。

    “大周的牛羊很贵,你去大周换牛羊肯定也换不了多少的,你应该拿铜器直接卖给大周的术士,然后从大周买了盐锅绸缎来卖给其他西域人,这样你大概可以换上百头羊了。”

    巴牙图一字一句的点头重复,记了两遍之后嘿嘿的傻笑:“虽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很有用的,等以后我弄明白了,就按照你说得去做。”

    萧瑾瑜从小哪里遇到过巴牙图这样的二愣子,明明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可是现在竟然说听不明白,差点一口老血气得吐出来。

    “那好吧,等你想明白了再去做吧。”

    萧瑾瑜无力的摆了摆手,心里面有些怀疑巴牙图这种智商是怎么成为一个小部落的首领的?

    萧瑾瑜心里这么想着,没想到脱口也就这么问了。

    这个问题对于巴牙图来说显然极其困难,挠着脑袋想了半天才不明所以的说:“我阿大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我阿大的阿大也是这个部落的首领,所以我肯定也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嘛。”

    说完哈哈的乐呵:“你不是首领的儿子,所以你不懂这个也很正常。”

    韦沅听见巴牙图的话,第一次看见萧瑾瑜吃瘪的模样,忍笑忍得极其辛苦。

    倒是逸尘子乐得开怀:“没错,你又不是首领的儿子,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转眼又看着巴牙图赞许道:“没错,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来,想不清楚的东西就不要去碰他,哪怕那东西再有吸引力也不行,等你想通透了再去做,这样就不容易出错,也不会被别人骗了。”

    这话也算是解释给萧瑾瑜听得,确实如此,巴牙图虽然反应不快,但是记性不错,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去碰自己不懂不了解的事情,所以这可能也是他能一直当这个首领的原因。

    韦沅他们足足在巴牙图这里呆了三天,载歌载舞确实欢乐,三天后逸尘子表示要继续走了,送了一些食盐香料给巴牙图,又给那个女孩家里送去了三袋粮食,和一小袋盐。

    那女孩看不出年纪的父亲对韦沅他们再三拜谢,韦沅也说得很清楚,这是用来抵换女孩的那几只羊的,想必有了这几袋粮食,这个冬天女孩家里会过得容易一些。

    韦沅他们准备走得时候,就听见一处帐篷里传来歌声,听声音好像是那女孩。

    “这是在祝福我们平安,因为她不愿意见到离别,所以用歌声来送我们离开。”

    逸尘子听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

    对于逸尘子的话韦沅向来是怀疑的,这人要不是当了术士,绝对是一个张口就来的老骗子。

    “歌词里说得啊!”

    逸尘子习惯的往上翻了个白眼,然后嘴角一拉,一个嫌弃又鄙夷的表情就出来了。

    韦沅虽然很想问问他怎么懂西域话,可是想想逸尘子的态度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女孩唱了很久的歌,他们走出去好长一段路程后,韦沅还能隐隐听见那已经沙哑了的歌声。

第六十九章

    “这西域的人啊真是各种各样啊,有巴牙图这种憨兮兮的,也有那种一言不合就动刀枪的……”

    逸尘子听着那歌声摇头晃脑的感慨,韦沅掀起车帘,只看得见白茫茫的一片,巴牙图他们所在的大帐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至少我们遇到的还是很纯粹的。”韦沅轻叹。

    她临走的时候送了女孩几个平安符,本以为她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想到女孩很快就认出来了:“这个就是巫师手中那种神仙留下来的符纸吧?”

    “姐姐,这个太贵重了……”

    女孩下意识的推脱,在她的记忆中,这种东西要好多好多牛羊才能够换回来。

    “不贵重,这是姐姐自己做得,你给家里面的人分一分……”

    女孩不知道该送韦沅什么好,想了一下,把脖子上的羊骨头串取下来递给韦沅:“姐姐,在我们这里,这个是要送给最在意的人的,里面带着我们的祝福,我把这个送给你,希望你平安。”

    韦沅本想推脱,可是看见女孩坚定的表情只好收了下来。

    珠串已经被磨成了圆珠子的模样,表面有一层淡淡的包浆,想必是女孩经常把玩的缘故。

    “我可真是没见过巴牙图这么有趣的人。”说起这个来,逸尘子就直乐呵,嘴都笑得合不拢。

    韦沅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巴牙图那种人实诚,经常被易老耍得团团装,可在易老心中,那可不就是有趣么。

    按照巴牙图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座城,城不大,可是却非常热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势力,竟然能把那些商人鞑靼都压得死死的,完全按照交易规则来,不敢逾越半分。

    韦沅他们在路上买了食粮,逸尘子又叫嚣着要好好的休息,本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一群人就在城里住下了,准备休息十多天再启程。

    不踏出城墙,韦沅不会觉得自己现在身处西域,街上传来的叫卖声,巷子里小摊上飘出来的香味,都是如此的熟悉,只是带有一点不同的感觉。

    “那边是买卖奴隶的地方,里面有各个部落的勇士,也有很多女子……”

    韦沅找了一个会说大周话的向引,领着她大街小巷的晃悠,介绍每个地方的情况。

    “奴隶市场?”

    韦沅远远的看着那乱糟糟的地方,没想到在这种生活气息如此浓郁的地方竟然会有奴隶市场的存在。

    “这个是必然的,草原上的势力本就更换得很快,攀附那些势力存活的人也是种财富,赢者肯定就要将这些财富卖给奴隶主去贩卖……”

    “其实你们大周也有这种人啊,只是叫法不同罢了,那些卖身给大户人家当丫鬟的,被人扳着嘴看牙齿的,和这个没什么两样……”

    “牙行和奴隶市场都是一样的……”

    那皮肤偏白,头发颜色微微发黄的外族孩子一本正经的道,也不知道那些事是从哪里听说来的。

    韦沅一愣,她还没有彻底融进这个世界去,所以才会觉得这些真的特别不可思议。

    “还是有些不同的,那些人不是被抢家劫舍的人当做胜利品出售,大多数人是为了吃饱饭自愿的,他们能够拿到卖了自己的那些银钱,这是最重要的。”

    韦沅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怀着那种莫名的情怀说出了这些话。

    小孩不懂两者都是被卖,这个有什么不同的。

    “您要去看看吗?”

    小孩转了话题,不与韦沅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那里面有很多的舞姬,听说有一个族的人无论男女天生就极其美丽,他们的歌喉如同百灵鸟一般,皮肤光滑得如同最好的绸缎一般……”

    韦沅从他眼睛里知道,他并没有看过这种天生美貌的人,只是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些话说出来罢了。

    “那就去看看吧。”

    韦沅点点头,她害怕自己看到那种情形,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必须进去带出来几个人。

    “哎。”

    小孩高兴的应了一声,这个姐姐是他接待过最好说话的人了,一路上但凡他介绍的东西都会买一点尝一尝,看一看。

    如果这次真的能够成功的话,那他就可以从奴隶主手上得到几个铜钱了。

    事实上,永远有你想象不到的情况。那些奴隶被铐上脚镣,挤挤攘攘的关在隔起来的像牢房一样的屋子里。

    买主可以通过隔开的栅栏观看里面的情况,如果看见中眼的,就让奴隶主拖出来给买主相看。

    那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被人相看,看见买主进来也并不改色,依旧满脸疲惫的站着。

    “姑娘要相看点什么样的?”

    奴隶主一眼扫过了韦沅的打扮,立即乐呵呵的迎了上来。

    “我先看看。”

    韦沅越看越心惊,那些人脸上几乎没有活气,似乎生存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那个奴隶主跟着韦沅走过了三个栅栏,看韦沅依旧没有定下主意,就喊了一个奴隶来接待。

    韦沅绕了一圈,脸上已经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了,或许早就已经没有表情了。

    “姑娘可想好了?我们这里的奴隶最是乖巧了,买回去每天只需要给她一顿稀的喝,饿不死就行。”

    奴隶主笑嘻嘻的推销道。

    韦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竟然多出了几分气势。

    “那边的两个……”

    韦沅指了指两个站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奴,比起其他人脸上毫无情感的死气来,唯独那两人脸上还有那么几分情绪,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寒冷,总归还不是活死人的模样。

    “那两个啊……”

    奴隶主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意图看出韦沅的表情,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好道:“她们两个是我们调教好了的,姑娘要是觉得可以,五十两银子拿去。”

    奴隶主买下这两个女孩时是搭着一批武士送来的,根本没有花钱,此时说五十两也不过是看韦沅穿着坐地起价罢了。

    奴隶主等着韦沅回价。

    韦沅不想在这种事上面讨价还价,丢过去五十两的银票,就唤人将人带了出来。

    “把脚镣打开吧。”

    韦沅微闭着眼睛指了指那女孩脚上的脚镣。

    “姑娘放心,这个我们都是调教好了的,绝对不会逃跑,您要是不喜欢了就转手卖了……”

    韦沅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客栈的,让丫鬟们带两个女奴去洗漱。

    “这个是你们的衣服,首饰什么的这里也买不到什么好的,等回了大周我们再去买,你们现在就算是三等丫鬟吧,每个月……”

    那大丫鬟拿了两套衣服递给两人,又一人给了一只银簪子,两人惊愕得看着那丫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穿那么好看的衣服。

    本以为是要让自己去做什么事,可是后来发现但凡是个丫鬟,穿得都是这么漂亮……

    这怕是最有势力的人都不会这么奢侈浪费吧。

    韦沅第二天就没事了,依旧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逸尘子不知道怎么了,过了五六天的时候,他急急的嚷着要走。

    “这个可不是,在西域这种地方但凡是心软的怕是骨头都已经化成黄土……”

    听见韦沅说奴隶市场的见闻,逸尘子也悠悠说道,表情沉重了几分,想必以前西域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黄土飞天,你只看得见一群骑着马的马贼呼啸而过,路途中遇不到其他人,那些马贼不会顾及你是妇孺老人,他们只会全部砍成几段,留在沙漠中,没几天就会黄沙淹没,后来路过的人谁知道这里曾经掩埋过那么多人的尸体。”

    逸尘子用很悲凉的语气慢慢的说着,韦沅面前出现了那种残忍的场景,小孩哭叫着,妇人惶恐着。

    那些男人拿着手边的棍棒颤颤巍巍对着那些骑在马上望着这些人哈哈大笑的马贼。

    他们一点点靠近,却并不立即斩杀,而是看着那些绝望的人心里露出一种变态的快感。

    砍杀那些人的刀刃已经微微卷起来了,血肉飞在天上分不清是黄沙还是血雾,快刀从嗷嗷待哺的婴儿身上划过……

    韦沅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这种事不能细想,越想会越愤怒,说不定根本没有……

    逸尘子好像看出了韦沅的想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场景只会比你想象的更恐怖几十倍……”

    “易老!”萧瑾瑜打断了逸尘子的话,微微皱起了眉,“沙漠里本来就是勇者为王,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韦沅被萧瑾瑜的话打断了思维,顿时好像神志清醒了几分,抬起眼睛的看了逸尘子一眼,脸色并不大好。

    逸尘子突然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这种话,只怕是算出什么了。

    “易老想要走哪条道?”

    顿了一会儿,韦沅才缓缓问道。

    “你说呢?”

    逸尘子懒洋洋的抬了眸子,眼底却有几分精光。

    “我不知道。”

    萧瑾瑜听着韦沅温言细语的说道,模样看上去和平时无二,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有几分愁绪。

    “我们的护卫人不少……”

    萧瑾瑜开口道,想要打破这种僵局。

    韦沅斜看了萧瑾瑜一眼,并不说话。

    易老显然算出来将来要经行的路会遇到马贼,只是因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他并不直白的说出。

    逸尘子对韦沅说那番话还有一个意图,那就是想让韦沅改变整个沙漠的运势,让马贼不攻自破。

    刚才韦沅被蛊惑得差点就冲到马贼窝里替天行道了,平时的她怎么可能如此心智不定,不过是逸尘子趁她听着女孩的歌声有些心绪不宁故意这般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韦沅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尽管再三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易老不方便直接说出……

    “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途中韦沅觉得有些气闷,下车来骑着骆驼慢慢的走着,萧瑾瑜骑着马跟在她的身旁突然问道。

    “什么?”

    韦沅正低头走神,没有听清楚萧瑾瑜的话,眼神有些茫然。

    “没什么。”

    萧瑾瑜摇了摇头,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才问出那种话,易老和他认识了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易老不是会做这种事的。

    “你说那些人会在哪一段路出现?”

    韦沅看着远方黄色的天际线,烟沙漫天飞,背后的东西都迷迷茫茫,看不清楚。

    “不远了。”

    萧瑾瑜深知易老的性子,他总觉得人的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所以卜筮也不能帮你避难寻吉,对于关系重大的卜筮结果,他总是满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从来不多说一句。

    怕真的是遇到大事了。

    萧瑾瑜脑海里又转出这个念头,想起刚刚交代了那些护卫的话,萧瑾瑜的表情微微冷硬了几分。

    这次萧瑾瑜的猜测不太正确,足足走了六七天的时间他们也没遇到那些所谓的马贼,那些护卫每天提心吊胆的警惕着,现在精神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

    “易老,到底那些马贼在哪里?”

    萧瑾瑜看见那些灰头土脸的护卫,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马贼了?”

    这几天不说话也不应话的逸尘子终于开口了,先是看了萧瑾瑜一眼,随后冷冷的道。

    萧瑾瑜脸色大变,那天易老和韦沅明明说得很直白了……

    这时候萧瑾瑜才想起,那天逸尘子确实没有说出过有马贼这种话。

    “易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瑾瑜的下颌绷紧,脸色沉了几分,这几天一路上那些护卫轮流值班,就害怕出一点意外,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答复。

    “易老,那没有马贼的话,这几天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你明明知道那么多护卫……”

    韦沅也觉得奇怪,忍不住出声道。

    “你要我说什么?”逸尘子表情更加不耐,“你们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们安排了护卫?”

    萧瑾瑜静静的看着逸尘子,要说这几天的动静逸尘子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想不通,逸尘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韦沅和萧瑾瑜离开了马车,逸尘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良久,有些微红的眼眶缓缓闭上。

第七十章

    那天韦沅买回来的两个女奴已经渐渐熟悉这种生活习惯了。

    早上起床可以喝一碗米粥,甜甜的软软的。

    阿敏第一天喝了一碗粥,摸了摸自己仍旧饿得瘪瘪的肚皮,心里面核算着,这已经比其他家好太多了。

    “就是不知道会让我们做什么。”

    阿敏偷偷对阿桔说,让她们穿这么漂亮的衣服,估计是要让她们去侍奉大老爷的。

    阿桔没有看见这院子里的主家,只好偷偷的摇了摇头。

    “你们去韦姑娘身边听使唤就行。”

    一个大丫鬟吩咐道。

    韦沅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只是萧瑾瑜仍然为她安排了两个丫鬟,平时也没什么事。

    大丫鬟让人带她们去了另外两个丫鬟那里,匆匆忙忙的又走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跟在那小丫鬟身后,到了一间屋子门前,只听见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

    “她们两个是姑娘带回来的,你们带着她们一起侍奉姑娘。”

    小丫鬟指了指两人,那两丫鬟点点头,走过来牵了两人的手

    韦沅本想推脱,可是看见女孩坚定的表情只好收了下来。

    珠串已经被磨成了圆珠子的模样,表面有一层淡淡的包浆,想必是女孩经常把玩的缘故。

    “我可真是没见过巴牙图这么有趣的人。”说起这个来,逸尘子就直乐呵,嘴都笑得合不拢。

    韦沅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巴牙图那种人实诚,经常被易老耍得团团装,可在易老心中,那可不就是有趣么。

    按照巴牙图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座城,城不大,可是却非常热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势力,竟然能把那些商人鞑靼都压得死死的,完全按照交易规则来,不敢逾越半分。

    韦沅他们在路上买了食粮,逸尘子又叫嚣着要好好的休息,本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一群人就在城里住下了,准备休息十多天再启程。

    不踏出城墙,韦沅不会觉得自己现在身处西域,街上传来的叫卖声,巷子里小摊上飘出来的香味,都是如此的熟悉,只是带有一点不同的感觉。

    “那边是买卖奴隶的地方,里面有各个部落的勇士,也有很多女子……”

    韦沅找了一个会说大周话的向引,领着她大街小巷的晃悠,介绍每个地方的情况。

    “奴隶市场?”

    韦沅远远的看着那乱糟糟的地方,没想到在这种生活气息如此浓郁的地方竟然会有奴隶市场的存在。

    “这个是必然的,草原上的势力本就更换得很快,攀附那些势力存活的人也是种财富,赢者肯定就要将这些财富卖给奴隶主去贩卖……”

    “其实你们大周也有这种人啊,只是叫法不同罢了,那些卖身给大户人家当丫鬟的,被人扳着嘴看牙齿的,和这个没什么两样……”

    “牙行和奴隶市场都是一样的……”

    那皮肤偏白,头发颜色微微发黄的外族孩子一本正经的道,也不知道那些事是从哪里听说来的。

    韦沅一愣,她还没有彻底融进这个世界去,所以才会觉得这些真的特别不可思议。

    “还是有些不同的,那些人不是被抢家劫舍的人当做胜利品出售,大多数人是为了吃饱饭自愿的,他们能够拿到卖了自己的那些银钱,这是最重要的。”

    韦沅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怀着那种莫名的情怀说出了这些话。

    小孩不懂两者都是被卖,这个有什么不同的。

    “您要去看看吗?”

    小孩转了话题,不与韦沅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那里面有很多的舞姬,听说有一个族的人无论男女天生就极其美丽,他们的歌喉如同百灵鸟一般,皮肤光滑得如同最好的绸缎一般……”

    韦沅从他眼睛里知道,他并没有看过这种天生美貌的人,只是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些话说出来罢了。

    “那就去看看吧。”

    韦沅点点头,她害怕自己看到那种情形,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必须进去带出来几个人。

    “哎。”

    小孩高兴的应了一声,这个姐姐是他接待过最好说话的人了,一路上但凡他介绍的东西都会买一点尝一尝,看一看。

    如果这次真的能够成功的话,那他就可以从奴隶主手上得到几个铜钱了。

    事实上,永远有你想象不到的情况。那些奴隶被铐上脚镣,挤挤攘攘的关在隔起来的像牢房一样的屋子里。

    买主可以通过隔开的栅栏观看里面的情况,如果看见中眼的,就让奴隶主拖出来给买主相看。

    那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被人相看,看见买主进来也并不改色,依旧满脸疲惫的站着。

    “姑娘要相看点什么样的?”

    奴隶主一眼扫过了韦沅的打扮,立即乐呵呵的迎了上来。

    “我先看看。”

    韦沅越看越心惊,那些人脸上几乎没有活气,似乎生存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那个奴隶主跟着韦沅走过了三个栅栏,看韦沅依旧没有定下主意,就喊了一个奴隶来接待。

    韦沅绕了一圈,脸上已经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了,或许早就已经没有表情了。

    “姑娘可想好了?我们这里的奴隶最是乖巧了,买回去每天只需要给她一顿稀的喝,饿不死就行。”

    奴隶主笑嘻嘻的推销道。

    韦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竟然多出了几分气势。

    “那边的两个……”

    韦沅指了指两个站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奴,比起其他人脸上毫无情感的死气来,唯独那两人脸上还有那么几分情绪,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寒冷,总归还不是活死人的模样。

    “那两个啊……”

    奴隶主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意图看出韦沅的表情,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好道:“她们两个是我们调教好了的,姑娘要是觉得可以,五十两银子拿去。”

    奴隶主买下这两个女孩时是搭着一批武士送来的,根本没有花钱,此时说五十两也不过是看韦沅穿着坐地起价罢了。

    奴隶主等着韦沅回价。

    韦沅不想在这种事上面讨价还价,丢过去五十两的银票,就唤人将人带了出来。

    “把脚镣打开吧。”

    韦沅微闭着眼睛指了指那女孩脚上的脚镣。

    “姑娘放心,这个我们都是调教好了的,绝对不会逃跑,您要是不喜欢了就转手卖了……”

    韦沅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客栈的,让丫鬟们带两个女奴去洗漱。

    “这个是你们的衣服,首饰什么的这里也买不到什么好的,等回了大周我们再去买,你们现在就算是三等丫鬟吧,每个月……”

    那大丫鬟拿了两套衣服递给两人,又一人给了一只银簪子,两人惊愕得看着那丫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穿那么好看的衣服。

    本以为是要让自己去做什么事,可是后来发现但凡是个丫鬟,穿得都是这么漂亮……

    这怕是最有势力的人都不会这么奢侈浪费吧。

    韦沅第二天就没事了,依旧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逸尘子不知道怎么了,过了五六天的时候,他急急的嚷着要走。

    “这个可不是,在西域这种地方但凡是心软的怕是骨头都已经化成黄土……”

    听见韦沅说奴隶市场的见闻,逸尘子也悠悠说道,表情沉重了几分,想必以前西域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黄土飞天,你只看得见一群骑着马的马贼呼啸而过,路途中遇不到其他人,那些马贼不会顾及你是妇孺老人,他们只会全部砍成几段,留在沙漠中,没几天就会黄沙淹没,后来路过的人谁知道这里曾经掩埋过那么多人的尸体。”

    逸尘子用很悲凉的语气慢慢的说着,韦沅面前出现了那种残忍的场景,小孩哭叫着,妇人惶恐着。

    那些男人拿着手边的棍棒颤颤巍巍对着那些骑在马上望着这些人哈哈大笑的马贼。

    他们一点点靠近,却并不立即斩杀,而是看着那些绝望的人心里露出一种变态的快感。

    砍杀那些人的刀刃已经微微卷起来了,血肉飞在天上分不清是黄沙还是血雾,快刀从嗷嗷待哺的婴儿身上划过……

    韦沅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这种事不能细想,越想会越愤怒,说不定根本没有……

    逸尘子好像看出了韦沅的想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场景只会比你想象的更恐怖几十倍……”

    “易老!”萧瑾瑜打断了逸尘子的话,微微皱起了眉,“沙漠里本来就是勇者为王,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韦沅被萧瑾瑜的话打断了思维,顿时好像神志清醒了几分,抬起眼睛的看了逸尘子一眼,脸色并不大好。

    逸尘子突然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这种话,只怕是算出什么了。

    “易老想要走哪条道?”

    顿了一会儿,韦沅才缓缓问道。

    “你说呢?”

    逸尘子懒洋洋的抬了眸子,眼底却有几分精光。

    “我不知道。”

    萧瑾瑜听着韦沅温言细语的说道,模样看上去和平时无二,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有几分愁绪。

    “我们的护卫人不少……”

    萧瑾瑜开口道,想要打破这种僵局。

    韦沅斜看了萧瑾瑜一眼,并不说话。

    易老显然算出来将来要经行的路会遇到马贼,只是因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他并不直白的说出。

    逸尘子对韦沅说那番话还有一个意图,那就是想让韦沅改变整个沙漠的运势,让马贼不攻自破。

    刚才韦沅被蛊惑得差点就冲到马贼窝里替天行道了,平时的她怎么可能如此心智不定,不过是逸尘子趁她听着女孩的歌声有些心绪不宁故意这般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韦沅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尽管再三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易老不方便直接说出……

    “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途中韦沅觉得有些气闷,下车来骑着骆驼慢慢的走着,萧瑾瑜骑着马跟在她的身旁突然问道。

    “什么?”

    韦沅正低头走神,没有听清楚萧瑾瑜的话,眼神有些茫然。

    “没什么。”

    萧瑾瑜摇了摇头,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才问出那种话,易老和他认识了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易老不是会做这种事的。

    “你说那些人会在哪一段路出现?”

    韦沅看着远方黄色的天际线,烟沙漫天飞,背后的东西都迷迷茫茫,看不清楚。

    “不远了。”

    萧瑾瑜深知易老的性子,他总觉得人的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所以卜筮也不能帮你避难寻吉,对于关系重大的卜筮结果,他总是满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从来不多说一句。

    怕真的是遇到大事了。

    萧瑾瑜脑海里又转出这个念头,想起刚刚交代了那些护卫的话,萧瑾瑜的表情微微冷硬了几分。

    这次萧瑾瑜的猜测不太正确,足足走了六七天的时间他们也没遇到那些所谓的马贼,那些护卫每天提心吊胆的警惕着,现在精神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

    “易老,到底那些马贼在哪里?”

    萧瑾瑜看见那些灰头土脸的护卫,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马贼了?”

    这几天不说话也不应话的逸尘子终于开口了,先是看了萧瑾瑜一眼,随后冷冷的道。

    萧瑾瑜脸色大变,那天易老和韦沅明明说得很直白了……

    这时候萧瑾瑜才想起,那天逸尘子确实没有说出过有马贼这种话。

    “易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瑾瑜的下颌绷紧,脸色沉了几分,这几天一路上那些护卫轮流值班,就害怕出一点意外,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答复。

    “易老,那没有马贼的话,这几天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你明明知道那么多护卫……”

    韦沅也觉得奇怪,忍不住出声道。

    “你要我说什么?”逸尘子表情更加不耐,“你们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们安排了护卫?”

    萧瑾瑜静静的看着逸尘子,要说这几天的动静逸尘子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想不通,逸尘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韦沅和萧瑾瑜离开了马车,逸尘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良久,有些微红的眼眶缓缓闭上。

第七十一章

    “我尊贵的客人,这边请。”

    在韦沅三人上前后,一个穿着皮裘的佣人上前,把右手搭在了左肩上,微微弯腰轻声道。

    韦沅踏在地上,未曾消融的白雪上咯吱咯吱的响,几颗冒了头的草在风雪中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莫名的,韦沅心里有些不踏实。

    几匹白色的小骆驼齐齐从大帐前走过来,好像在迎接韦沅她们,叮叮当当的驼铃声有节奏的响着,好像乐队的伴唱。

    一排娇媚的舞姬穿着薄纱的衣服迎了出来,在这寒风白雪中竟然笑颜如花,没有一点颤抖。

    韦沅披着斗篷,透过帽檐看那些站得远远的牧羊人,和巴牙图那边的没什么区别,这些牧羊人是真的。

    “这算是一个大部落了吧。”萧瑾瑜侧头低声对韦沅道。

    按照这个部落的牛羊数量,帐篷数量来说,绝对不可能有这么雄厚的实力。

    这些漂亮的舞姬,稀有的白骆驼,巨大的皮帐,都是极其贵重的东西,就连有些大部落都不一定会有。

    “我们大人是方圆百里最厉害的巫师!”

    接待韦沅他们那个勇士听了这话转过头得意的说,“但凡是这距离不远的部落没有不来找我们家大人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就连大雪山上的这几年也都来我们这儿祈福……”

    如果是巫师,那倒是想得通了。

    韦沅余光看了一眼逸尘子,不知怎么的,逸尘子现在几乎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低垂着的头,乱糟糟的头发,不合身的衣服,任由

    那些男人拿着手边的棍棒颤颤巍巍对着那些骑在马上望着这些人哈哈大笑的马贼。

    他们一点点靠近,却并不立即斩杀,而是看着那些绝望的人心里露出一种变态的快感。

    砍杀那些人的刀刃已经微微卷起来了,血肉飞在天上分不清是黄沙还是血雾,快刀从嗷嗷待哺的婴儿身上划过……

    韦沅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这种事不能细想,越想会越愤怒,说不定根本没有……

    逸尘子好像看出了韦沅的想法,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场景只会比你想象的更恐怖几十倍……”

    阿敏两人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想去把那些马贼全都灭了的感觉?”

    逸尘子慢慢的道,语气里有一种诱导的情绪。

    韦沅沉默,并不说话。

    “对于这些,你这两个丫鬟就比较熟悉了,走正西方就可以到达那个安平城,走西北方应该要走许久才会遇到城池了。”

    逸尘子缓缓的伸出枯枝般的手指了指两个方向。

    “要不然我们……”

    逸尘子眼睛盯着韦沅,缓缓说道。

    “易老!”萧瑾瑜打断了逸尘子的话,微微皱起了眉,“沙漠里本来就是勇者为王,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韦沅被萧瑾瑜的话打断了思维,顿时好像神志清醒了几分,抬起眼睛的看了逸尘子一眼,脸色不大好。

    逸尘子突然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这种话,只怕是算出什么了。

    “易老想要走哪条道?”

    顿了一会儿,韦沅才缓缓问道。

    “你说呢?”

    逸尘子懒洋洋的抬了眸子,眼底却有几分精光。

    “我不知道,这大漠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如果能安全抵达,那自然是最好的。”

    韦沅温言细语的说道,模样看上去和平时无二,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有几分愁绪,虽然说着不知道,其实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安全抵达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的护卫人不少……”

    萧瑾瑜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想要打破这种僵局。

    韦沅斜看了萧瑾瑜一眼,并不说话。

    易老显然算出来将来要经行的路会遇到马贼,只是因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他并不直白的说出。

    逸尘子对韦沅说那番话还有一个意图,那就是想让韦沅改变整个沙漠的运势,让马贼不攻自破。

    刚才韦沅被蛊惑得差点就冲到马贼窝里替天行道了,平时的她怎么可能如此心智不定,不过是逸尘子趁她有些心绪不宁故意这般说的。

    “那好吧,那我们就走能安全抵达的路吧。”

    逸尘子似乎松了一口气,眼皮也不抬的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走得是我们想走那条路吗?”

    韦沅轻轻问道,逸尘子已经好像睡着了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韦沅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尽管再三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易老不方便直接说出……

    “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途中韦沅觉得有些气闷,下车来骑着骆驼慢慢的走着,萧瑾瑜骑着马跟在她的身旁突然问道。

    “什么?”

    韦沅正低头走神,没有听清楚萧瑾瑜的话,眼神有些茫然。

    “没什么。”

    萧瑾瑜摇了摇头,刚才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才问出那种话,易老和他认识了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易老不是会做这种事的。

    “易老的情绪很不对劲,我们现在该往西北还是西边?”

    韦沅看着远方黄色的天际线,烟沙漫天飞,背后的东西都迷迷茫茫,看不清楚。

    其实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都在黄沙漫天的沙漠中行走,你靠眼睛根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不太清楚,我们本来是往西边走的,易老却突然说了这种话,不如我们换成忘西北而行,虽然途中行程多了一些,但如果能避开那些马贼,但也值当。”

    萧瑾瑜想了半响道,他深知易老的性子,他总觉得人的命运是不可更改的,所以卜筮也不能帮你避难寻吉,对于关系重大的卜筮结果,他总是满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从来不多说一句。

    韦沅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个想法,易老隐隐也在引导他们忘西北去走。

    怕真的是遇到大事了。

    萧瑾瑜脑海里又转出这个念头,想起刚刚交代了那些护卫的话,萧瑾瑜的表情微微冷硬了几分。

    这次萧瑾瑜的猜测似乎比较正确,足足走了六七天的时间他们也没遇到那些所谓的马贼,那些护卫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易老,我们这下不会遇到马贼了吧。”

    走了五六天,萧瑾瑜心终于放了下了,轻笑着问逸尘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马贼了?”

    这几天不说话也不应话的逸尘子终于开口了,先是看了萧瑾瑜一眼,随后冷冷的道。

    萧瑾瑜抿唇轻笑,是啊,那天逸尘子确实没有说出过有马贼这种话。

    “这次还多谢易老提醒。”

    韦沅也忍不住笑道,如果遇上大队的马贼,他们倒是能够保全自身,其他人但凡有个不小心,就会命葬沙漠。

    “关我什么事?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

    逸尘子懒洋洋的半耷拉着眼皮,没有半分喜意,死气沉沉的道。

    萧瑾瑜的下颌绷紧,眉头微微皱起,逸尘子可不是这种会谦虚的人,按理说这种时候,应该是要得意洋洋的开始炫耀了。

    难道走错了?!

    萧瑾瑜脸色大变,心里莫名的升腾起这个念头,转头看见韦沅,发现她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萧瑾瑜匆匆而出,现在改路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希望那些马贼不往这边经过。

    又是五六天之后,不仅没有到达西北的城池,更是连过往的行人都看不见了,这种景象本来就是极其奇怪的。

    “易老,如果你方便说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们走的这条路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萧瑾瑜眉头微皱,这几天一路上那些护卫轮流值班,就害怕出一点意外,大家伙现在都已经没了精神了。

    “什么对的错的?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安排的啊?”

    逸尘子依旧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萧瑾瑜愣住了,他安排了这么多天,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答复。

    “易老,那你那天说的话……这几天不少护卫都快坚持不住了……”

    韦沅也觉得奇怪,忍不住出声道。

    “你要我说什么?”逸尘子表情更加不耐,“你们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们安排了护卫?”

    萧瑾瑜静静的看着逸尘子,要说这几天的动静逸尘子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想不通,逸尘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韦沅和萧瑾瑜离开了马车,逸尘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沉默良久,有些微红的眼眶缓缓闭上。

    萧瑾瑜和韦沅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逸尘子是故意让他们走上这一条路的,至于具体原因,暂时还不知道。

    “我相信易老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出事!”

    韦沅坚信逸尘子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要不然他不会这样的,逸尘子这段时间的变化也实在太快了。

    萧瑾瑜同意了韦沅的安排,所有的护卫都回归各自的位置,不用再战战兢兢的防着马贼半夜来袭。

    只是韦沅反而夜里总是站着看远处的气运,如果大批的马贼来犯,那么空中的气运一定会出现一些变化,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平和。

    这几天逸尘子谁也不见,一个人不知道关在马车里做什么,偶尔韦沅看见他那车上方的汽车,变换极其迅速,福祸不定。

    有一天,阿敏偷偷的来找了韦沅。

    “就是在我们还在城里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和阿英去找青荷姐姐,结果发现……发现,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在易老院子里。”

    阿敏拉了拉躲在后面的阿英的袖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如果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可能就遇不到这样的主家了。

    “我本来以为那是其他院子里我们不认识的人,可是这几天我们四处走了走,也没有找到那个奇怪的人。”

    阿敏说得很认真,韦沅静静地听着,面不改色:“那,那人长什么样?”

    “我有些说不上来,就是特别普通那种,但是你看见就能一眼认出来,就是那个人……大概有这么高……”

    阿敏估计有些脸盲,语无伦次的开始形容,垫着脚举起手比划那个人的身高。

    “气势,像剑一样……”

    一直躲在阿敏身后的阿英偷偷的说道,说完小心的看了一眼韦沅,如同兔子一般。

    “没错!就是这样的!”

    阿敏急忙点头应和,“那人长得非常普通,就像,就像其他大周人一样!可是站得是这样的……”

    阿敏努力挺直了腰板,模仿那人的气势。

    “好,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去张嬷嬷那里领一贯钱的赏钱。”

    韦沅表情不变,看不出来情绪是好是坏,只是阿敏突然松了一口气,乐呵呵的道:“我就说姑娘不会处罚我们!”

    走出去几步,韦沅还听见她欢天喜地的冲阿英道:“你看吧,幸好我带你一起来了,不然这一贯钱的赏钱不就没有了。”

    阿英没有说话,韦沅却知道,那个寡言的女孩怕是宁愿不要这一贯钱的赏钱,也不想做这种担惊受怕的事情。

    如果阿敏她们说的是真的,那么就可以解释逸尘子最近如此大的变化,只是不知道那个有剑一般气势的是什么人。

    继续走了七八天,果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有一个部落好像突然冒出来似得出现在韦沅他们必经的路上。

    韦沅看着那完全和周围气运融为一体的部落,虽然看上去欣欣向荣,又偷偷看他们的牧羊女,也有虎视眈眈的骑着马的勇士,看起来比巴牙图他们的部落大上许多,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韦沅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这就像是大周的院子一样。”

    有个丫鬟笑嘻嘻的说,韦沅想了想,这大概就是那不对劲的感觉吧。

    巴牙图他们部落的帐子零零散散的,这个好像完全是按照大周的礼仪修制的,什么人该住什么方位的帐子,一眼明了。

    “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勇士上前来拦住了韦沅他们的车队,双方解释一番,也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韦沅只看见领头的人和那边一顿比手画脚,那个勇士骑着马回了一处大帐。

    那个大帐不知道是用多少牛皮搭起来得,帐顶远远的,几乎看不见尽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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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104/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最新章节! 作者:闲人小六所写的《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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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沅说:虽然我是个半瓶醋,但这地方很多相师只是一滴醋啊!
虽然山医命相卜我只学了医和相,但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呸,是知识都是有关联的,呸,是术业有专攻!
“姑娘,你看我面相奇特,不如收我为夫可好?”
拜托,我只想好好的扮猪吃老虎,你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
韦沅表示,这面相奇特的就是个臭流氓!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