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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刀锋     天才卦师txt下载     天才卦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章 五术

    王松丝毫没有在意范剑南的失态,即便是范剑南的一口茶水全喷在他的鞋上。他依然怔怔地看着范剑南的脸,眼神中说不出的震惊和迷惘。

    范剑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老伯,难道我脸的上长出花了么,还是我脸上仅有的两颗小痘痘勾起了你对青春的美好回忆?值得你这么出神么?”

    “花?不错……”王松浑身一震,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沙一世界国土中。所有众生。各具一心。则其心有若干种。如来以清净五眼,皆尽见而知之。你这相……简直就是众生相。”

    “什么意思?”林若谷眼神一凛。

    王松苦笑道:“我一辈子也没看到过这种奇相。他这相,初看很正常。排出的八字绝对也没有问题,不信你可以问他。”

    林若谷和那个秃顶男人都看向范剑南,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他写得一点没错。”

    王松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我越看越觉得不对,他这面相极端的矛盾,有时候横看竖看,结合五官来看竟然各有不同。看似简单的一张脸,却似乎隐藏着无数种变化。我无能为力,实在看不透。或许真如佛经所言,需要如来清净五眼,才能真正看透他的面相。”

    “不会吧?连你也看不出?”那个秃顶男人几乎要跳起来了,“你说你看不出面相?你人相宗师王松,你都敢说看不透面相?”

    王松叹了一口气,“别说你不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世界会有我看不透的面相。不过,我能确定一点。”

    “什么?”

    王松深吸了一口气道,“他的命格全部被改变了,后天改命!由命及相,所以才会让人看不透。”

    “什么?”他这句话说出来,连范剑南自己都不敢相信。在相师这行里相传有一类高人,能利用人的八字或祖坟风水改命。但这类几乎通神的高人,在前清就几乎已经绝迹失传,而且他们通常只会因为大机缘,才为人改命设局。如今,却到哪里去找这样的高人去?

    “你会不会看错?”秃顶男人忍不住道。

    “决不会错!我虽然看不分明,不清楚他的命局是从哪里改的,但我却能够把握住他的命理趋势。这孩子八字很弱,恐怕体弱短寿,很容易意外夭折。但却被人强行改命,而且改得极其夸张。似乎怕他活得不够长,几乎把各种长寿的可能命数都加进去了。所以导致他的面相初看无碍,越看越包含了无数种。”王松喃喃地道,“现在看起来,这个家伙不但不会短命,还命大的吓人。依我看,他就是冲进枪林弹雨也未必能死。帮他改命的这个人,要么是极其在乎他的生死。要么,那人就是个彻底疯子。”

    范剑南愣住了,他似乎隐隐想起了什么。老爸范坚强从小就对他的过度保护,对他使用遁甲秘术的担忧。还有以不安全为由,从不允许他开车。难道只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溺爱么?还是有着更深一层的原因?范剑南深深地皱起了眉。

    林若谷踱着步思考了一会儿道:“老王,凭你的能力。你能不能帮人改命,能改到哪种程度?”

    “我?当然能!不过改成他这样,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没这本事。”王松摇头苦笑道。“改命不同于改运,运力只是外在的东西,而命理,却是根本。按老辈的说法,改命是逆天的行为,要遭天谴的。虽然真的天谴并不存在,但改命其实是在用自己的命数改变他人的命数,两个不同的命局总会相互干扰。一盈一损,是很正常的。我是不敢这么做。”

    “不光如此,他的术力也很独特。真不知道他师傅是个什么老怪物。”林若谷摇头苦笑道。

    秃顶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脸疑惑道:“难道相术行里,还有比我们三个更老的怪物?”

    范剑南不屑道:“喂喂,三位老伯,你们不要倚老卖老好不好?什么相术行,我这是预测术。预测知道不?科学预测。你们难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世上有奇门遁甲么?”

    王松一拍大腿,顿悟道:“奇门遁甲!不错,他用的不是相术,是卜术!”

    “卜术?”林若谷和那个秃顶男人神色一凛,都惊讶地看着范剑南。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简单点?”范剑南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松看了看林若谷道:“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还是我说?”

    林若谷长叹了一声道,“还是我来吧。”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转向范剑南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道家五术?”

    范剑南想了想,一脸不好意思地道:“莫非……莫非是……炼丹术和御女术?”

    林若谷冷着脸摇了摇头道:“胡言乱语,看来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道家五术是指山、医、命、相、卜。五种术法。术界的形成,最早就是源自道家五术……”于是,就在他的带着苏州口音的讲述声中,一个诡异迷离的术界,渐渐完整的在范剑南眼前呈现。

    山,即道家修仙术法,如三元丹法、内家武术、符咒法术等。

    医,中医也,中药、针灸、按摩、祝由、导引养生等。

    命,推命改命之法,子平四柱、紫微斗数、铁板神数等。

    相,观其形而预测未来之法,相天术的星相、相地术的风水、相人术的手、面、骨、音等。

    卜,利用时间或是异常徵兆,而随时进行占卜吉凶之法,如太乙、奇门、六壬、卦卜、测字、占梦等等。

    林若谷和王松以及那个秃顶的男人龙笑,分别是代表着相术的三个分支的宗师。林若谷是地相风水师,王松是人相师,而那个秃顶男人则是天相占星师龙笑。

    范剑南看着这三个人,有些无聊地嘟囔道:“哦,失敬失敬。我真没看出来,原来三位还是相术行里的宗师。不过你们三个宗师围着我干嘛,难道打麻将三缺一么?可惜,我不会啊。我老爸不准我打麻将。”

    “当然不是!小子,你没有听说过道家五术,自然也没有听说过五术人。”秃顶男龙笑摸着下巴道,“每隔六十年,也就是一个甲子。山、医、命、相、卜,每一个流派都会派出一个人在某地集会,举行一个仪式。这个传统已历经数百年不改。过程,我就不详述了。但是现在,作为相者证明的信物不在了。”

    “九州龙脉佩!”范剑南动容道。

    “是的,失去信物就等于失去了根本,等于相者要从五术人之中除名了。”林若谷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是一个卜者,我是决不会向你说这些的。”

    “可按照冯建良的说法,你们那块玉佩应该遗失了很多年了啊。”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当年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我师傅把那块玉佩藏了起来,原本以为到了约定时间可以取出。不过他老人家却因为一场意外身故,这块玉佩的行踪从此成谜。直到它再次出土,我们一路追踪,才逐渐追到了冯建良的手里。”林若谷道。

    “但是,他为什么会带着玉佩逃走呢?就算这块玉佩很值钱,也不值得他抛家弃业啊,这很不合常理。”范剑南皱眉道。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林若谷沉吟道,“但是如果他真的身怀术力,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如果他也是一个术者,那么也许他知道了那块玉佩的真正价值。”

    “真正的价值?”范剑南呆了一呆。

    “是的,你知道九州龙脉玉佩的渊源么?”王松忍不住道,“它最早流传于世的时间是唐代,这块玉佩的第一个主人叫韩湘,唐代文豪韩愈的侄孙。”

    韩湘这个人喜好道术,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据说他整日游手好闲,却拥有神奇的道术,能让牡丹花瞬间变色。韩愈自然不喜欢这个游手好闲的侄孙,曾经训斥过他。韩湘却不在意,反而送了韩愈两句话: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当时韩愈一直不解其意,直到后来得罪皇帝,被贬潮州刺史,在蓝关的关口偶遇韩湘。韩湘吹箫而过,他所吹奏的依稀正是这是两句话。

    而韩愈这才知道自己的侄孙非寻常人,有未卜先知之能。韩湘或许不太出名,但他另一个名头却是家喻户晓———道教八仙韩湘子。

    范剑南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是真的么,仙人?”

    “仙人的说法或许夸大其词,有传说虚构的成分。但这个人,确实存在,很多唐代传记都有记载。韩愈那篇《左迁蓝关示侄孙湘》的唐诗也流传千古,甚至在中学课本里也能找到。”林若谷淡淡地道:“他或许不是传说中的仙人,但却是一个真正的术者。只是他比我们早了许多年。”

    “或许吧,就这块玉佩的材质而言,确实唐代是和田玉鼎盛的时代。那这块玉佩,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范剑南喃喃地道。

    林若谷看了看龙笑,犹豫了一下道,“不知道,据说这块玉佩中隐藏着惊天的秘密,但历代术者都没能破解。其实这块玉佩也只是那个大秘密其中的一部分。九州龙脉玉佩象征的是地,由相者暂时保存;另外还有象征天的玉璧,被山术者保存;象征人的陶制人像由医术者保存。六十年甲子之约,就是五术人齐聚,共同参详这三件东西的秘密。”

    王松看着范剑南道:“卜者有三,太乙神数,奇门遁甲,六壬神课。你身具遁甲奇术,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在术界消失近六十年的———卜术者的传人。”

第18章 对策

    “卜术者传人?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我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卜术者。你们那个五术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范剑南强笑着。

    “不在于你是不是,而在于你必须是五术人门下。”林若谷淡淡地道,“刚才你听了这么多术界的秘闻,你以为听过就算了么?如果你是卜术门下,那么大家是五术同门,什么都好说。如果你是普通人,那么除了加入我相术门,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范剑南苦笑道:“你是不是应该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法律。”

    “我当然知道,所以一般情况下我都迫使自己遵纪守法。但是术界也有术界的规矩。”林若谷悠然道。“年轻人,你已经把自己扯进来了,你觉得还能轻易脱身么?”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林若谷道:“无论是我的风水术,还是老王的相术,都不太擅长精确的预测。而老龙的占星术,也不适用随机事务的判断。所以我们要借用你的奇门遁甲术,帮我们找到玉佩。”

    范剑南皱眉道,“这玉佩物性奇特,就像山川地脉气,要寻找它恐怕不容易。不过,我倒可以算出冯老板所在的位置。”他随手接过了王松手中的笔,在桌上写了起来。

    随着一大串公式的列出,范剑南皱眉道:“预测寻找失踪或出走人,按出走时间起局,日干为失踪或出走人;按问事时间起局,六合代表初开始出走的方向,最后找到的方向,是用神或年命落宫方向。用神落外盘,表明失踪人已经走远。上乘六合九地、太阴,一是表明出走的方向,二是表明出走时有同伙,不是一个人出走,三是表明不是第一次出走。”

    林若谷等人都是术数高手,虽然不懂这玄奥的遁甲术法,但易学原理都相通。三个人看着公式最后的结果,面沉似水。林若谷咬着牙道,“西北向,带着同伙,已经跑远了。”

    “不算远,二百多公里西北向,应该还没出省。”范剑南皱眉道,“但是他已经失踪几天了,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一般人不是应该跑得越远越好么?”

    “除非,他还盯上了另外两件东西。”林若谷咬牙道。“这家伙肯定是一个术者!可恨,上次见面居然连我都瞒过了。”

    “啊!你是说他还盯上了象征天的玉璧和象征人的陶像!”王松惊道。“这可是要和整个五术人为敌啊。”

    “是的,他之所以不远遁,就是在等待机会。我们五术宗师的约定时间只有一年多了,这一年之内,山和医的术者也会陆续到达。他们手里有天地人三才器物的另外两个部分。这个人的野心也太大了,真当我们五术人是摆设么!”林若谷动怒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必须通知其他流派的术者,让他们加强戒备。”王松紧张地道。

    秃顶的龙笑有些犹豫道:“可是,这样就等于告诉别人,我们弄丢了玉佩。这么做……我们相术者会威信扫地啊。”

    “哼,现在这个时候还顾得上谈论什么面子。老龙,你立刻让阿秀发邮件,通知其他的流派的术者。另外,我们自己也必须赶在这次甲子集会之前找到玉佩。老王,你认为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林若谷道。

    “报警!”范剑南懒洋洋地道。

    “报警?”林若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范剑南悠然道:“冯大老板失踪,想必会很轰动。警方会很积极的寻找线索,最好让冯小姐在报纸上来个高额悬赏。这样做的话,有两个好处。一方面,逼迫隐藏起来的冯老板露出行藏。即使他不暴露,也能限制他的自由行动。警方的人数总比你们几个术者要多。另一个方面,一旦报案,我们就让冯小姐配合警方,让他们搜查冯老板的住处。或许这些专业人士会找出我们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

    “你的意思是……我们主动让警方介入。”林若谷皱起了眉头。“可是一起失踪案,他们会重视么?”

    范剑南用手里的笔,在桌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上画了一个圈。“看这个地方,这里是关键。”

    王松看着桌上被圈出来的符号,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道:“卦象显示,冯建良有一个同伙。这个人,我曾经见过,是他的私人秘书,某个有钱人失踪了,而他的秘书也在同一时间失终。我们只要稍微暗示一下,他有可能被绑架。那么很自然,这个秘书也会成为嫌疑者。冯建良或许可以隐蔽在幕后,但是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出面办。警方的监控手段比我们强太多了,满街的摄像头就是无数双眼睛。而且我们一旦报案,冯建良的银行账号也会被监控起来。我就不信他们出门在外,身上能有多少现金。一旦这些账户被使用,也会帮我们找到他的位置。”

    “我看可以试试。这是借力打力的法子,这个人再狡猾,也不会想到我们用这一手。就如小范说的,即使抓不住他,也吓他一下,让他失去行动自由。”王松思考了一下,点头道,“我看这个办法可行。”

    “不是我说,我本人是很不愿意和公家人打交道的。而且,我并不相信他们的能力。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人?我不抱任何希望。”林若谷怀疑地摇头道。

    “林老先生,思想不能僵化。你就算怀疑他们的能力,也不能怀疑他们立功受奖的热情嘛。”范剑南坏笑道,“实在他们找不到方向,我就算一卦,然后一个匿名电话过去,给当地派出所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让他们在一个大致的方向来个搜索,找不找得到,我们都没损失。我们可怜的冯老板可就整天提心吊胆,要疲于奔命了。”

    “呃……这样也行?”王松听了直摇头。“你这个小子太坏了。”

    “我们怕的就是他蛰伏不动,只要他一动,我们就有抓住他的机会。好了,我这就去找冯小姐商量一下,关于报警的事。各位都没意见吧?”范剑南懒洋洋地起身道。

    林若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才道“好!我没有意见。我相信你会做正确的事。”

    “但愿那个小妞也这么想,她一直很顽固地认为——我想对她做错误的事。”范剑南的嘟囔让林若谷一阵无语。

第19章 简妮

    “嗨,瑗瑗小妹妹。”范剑南敲开了冯瑗的门,一脸谄媚的笑容。

    “你想干嘛?”冯瑗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范剑南不愧是犯贱男,任何异性见了他的笑容都会引起足够的警惕。

    “呃……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罢了。没想到我一放松,你倒反而紧张了。”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

    “有屁快放!姐现在正在忙。”冯瑗皱着眉道。“下周的稿子没赶出来呢,没工夫跟你扯。”

    “赶稿?”范剑南朝房间里瞥了一眼,苦笑道,“老林头的这些家伙可真不够尽职的,非但不把你五花大绑,捆绑滴蜡。居然还提供你电脑网络,让你写稿子?太荒谬了吧,这让我这个企图英雄救美的,反而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怎么?”冯瑗眼珠一转,低声道:“我们能逃出去了?”

    “嗯。”范剑南压低声音,回头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道,“我们能不能进去谈?堵在门口不太方便吧?”

    冯瑗狐疑地看着他的脸,足足犹豫了两分钟,才坚决地摇摇头:“不行!我不相信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我……”范剑南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哭笑不得地道,“妹子,你怎么分不清敌我呢?我们分明是一伙的好不好?我已经费尽口舌,摆事实讲道理,对他们经行了法制教育,告诉他们非法拘禁是不对的。在我据理力争之下,这帮老法盲终于开窍了,决定释放我们。而且同意了你的做法,我们这就报警。不过他们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冯瑗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范剑南道,“他们肯放了我们?你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他们同意我们离开,也同意我们报警,只要报警的时候不提到他们就行。”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这个要求也很正常。这一下午,毕竟他们也没有亏待我们,我们就当到郊外旅游了。林老头也一把年纪了,难道我们真要把他送去吃牢饭么?”

    “好!我这就打电话!”冯瑗果断地点头,毕竟她对叔叔的失踪一直很忧虑。如果不是那个穿旗袍的中年女人一直盯着她,她早就要想办法报警了。

    “别,事关重大,电话可能讲不清楚,我们还是一起去警局比较妥当。”范剑南一脸严肃地道,“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车,我们立刻就走!”

    “啊!他们……还送我们去报警?”冯瑗有点懵了。

    “嗯,你不用佩服我,真的。虽然你不一定了解我,但是我确实比较善于与人沟通。”范剑南一脸正经。

    一个小时候之后,范剑南和冯瑗坐在了警局的接待室,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

    “你们要报失踪?”警察皱眉道。

    冯瑗道:“是的,我叔叔。冯建良,今年四十八岁。住在……”

    “可是,根据你们的描述,这人已经失踪几天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报案?”警察看着冯瑗道。

    “我和我叔叔不住在一起。我是个记者,平时工作比较忙,也不经常联络他。”冯瑗回答道。

    冯瑗一边回答,警察一边在做着记录。十来分钟例行公事的询问结束之后,警察点点头道,“好的,基本的情况我都记录下来了……”

    “范剑南?!哎,还真是你,你怎么回事,怎么跑这里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了。范剑南一听这个声音,立刻把头转了过去,心里哀叹道:“人倒霉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这是他的一个同学,还是幼儿园的同学,叫夏简妮。当年在学校,两人可是令无数幼儿园阿姨头疼不已的雌雄双贱客。不过这些年,夏简妮同学早就改邪归正,成了负责这片地区的警队之花。她的身材娇小玲珑,留着一头朝气蓬勃的短发,苹果般的脸蛋上有两个浅浅的酒涡,笑起来给人清甜的感觉。

    不过要是因此而以为她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那可就错了,她是自由搏击的行家,警队里一大半的须眉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一般而言,范剑南对于漂亮女性从来不犯怵,但是夏简妮却是个例外。令他有些难堪的是,她所管的辖区,正好是他每天上班的地方。一碰上检查之类的,这位夏警官就带着一帮五大三粗的警队精英,上街打击某些宣扬封建迷信的神棍们。虽然她从没抓过自己,但这让范剑南心理上很有点压力。

    “嘿嘿,真巧。哟,妮妮,你最近又漂亮了。”范剑南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来打招呼,使自己符合幼儿园时的可爱形象,以便让这妞稍微念点旧,别太刻薄了。

    “是嘛?”夏简妮两只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几遍,狡黠地道:“范大师,你身边这位是谁啊?方不方便透露给老同学啊?”

    “我女朋友!”范剑南耷拉着眼皮,瓮声瓮气地道,抬眼看到冯瑗脸色不善,立刻改口道:“我的女的朋友……我陪她来报案的。”

    “噗,我就知道你还是这德行。”夏警官拿起了记录卷宗看了看,沉吟道,“行了,这个案子交给我了,我帮你你们看看吧。”

    “这……你行么?”范剑南怀疑地道。

    “哎,看不起人了啊?”夏警官不乐意了,扛了一下身边的那个警察道,“小张,给他介绍一下,姐现在的身份!”

    那个警官似乎也和夏简妮很熟,平常开惯了玩笑,点头道:“那是!咱们的妮妮姐,前几天高升了,现在可是刑警队副队长了。我都得看她眼色行事。”

    “嗯,不错。小张,你有前途!”夏简妮忍着笑道。范剑南一愣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你以后不用上街执勤了吧?”

    冯瑗有些不耐烦了,提高声音道。“夏警官,我请你们注意一下失踪者家属的心情。我是来报案的,不是来看你们开玩笑,叙旧的。”

    “哎,怪我怪我,看到老同学一时高兴,差点把正事忘了,实在对不起。”一谈到工作,夏简妮立刻收起笑容道歉道,“那么我想先去失踪者的住处看看,顺便了解一下失踪者的具体情况。”

    范剑南看了一眼冯瑗,立刻点头答道:“好的,好的。我们一定配合,一定配合。”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有一种预感,在冯建良的住所内也许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冯瑗勉强点点头同意了,“也好,我这就带你们去,最好我们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第20章 密室

    范剑南和冯瑗、夏简妮一起来到了冯建良的住所。

    这是他第二次到这里,上一次他来的时候他也仔细看过这个地方,基本上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是当时冯建良在,并不能排除他采用某种秘术隐藏了一些细节。

    夏简妮在仔细做着一些常规的检查,包括足迹和指纹之类的取样。

    范剑南随手起了一卦,他试图从卦象中发现一些线索。随着熟悉的遁甲盘在脑中延展,一组组繁杂的数据被他记下,逐步的进行推衍。

    他家传的遁甲秘术是一种时空载体,也可以说是将天、地、人、时间、空间、人类力量和自然界力量及其运行规律融为一体的宇宙统一资讯场,宇宙全息思维模型。演绎过程中,用八卦记载方位,用十天干隐其一,配九宫记载天象及地象之交错,用八门记载人事,用九星八神记载周围的环境。有时间,有空间,所以特别适宜趋吉避凶,择时择方。

    这一次,卦象却直接指向北方。范剑南眉头微微一动,那里是书房的位置。他快步走进了书房,观察着整个书房的陈设。

    冯老板似乎很喜欢偏冷的色调,整个书房的家具也都白色为基调,而墙面却是采用了一种淡淡的绿色。就色彩而言,丝毫没有让人感觉不适的地方。房间里一排,大部分是建筑类的,也有一部分古玩收藏类的图册,感觉也很正常。一张很大的书桌,一台电脑。墙上有一幅字,写得是一个“静”字。

    范剑南踱了几步,对着那张书桌犹豫了一下,终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林先生么?是我,范剑南。我想问一下,关于书房的风水宜忌。嗯,好的。你讲,我听着……”

    随着电话那头老林的讲解,范剑南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风水中所说的方位,顾名思义包括方向和位置两个概念,那么书桌的方向应该向着哪里呢?一般来说,将书桌对着门放置比较好,比如书房的门是向南的,就将书桌也向着门放置即可,这是方向问题。那么位置呢,这里要注意一点,书桌的方向要对着门,但在位置上却要避开门,不可和门相对。

    不然受门外煞气直冲,不但精神无法集中,而且这种长期受冲的书桌位置,必定给事业带来损失。这是书桌放置的最基本规则,精确的文昌位要根据八宅派法则来定。

    这个房子的主人冯建良明显懂得风水之道,为什么会在这张书桌上犯了错误呢。虽然只是方位偏了一点而已,只是个很微不足道的小错误,但这一点就足以值得怀疑。

    范剑南走到书桌边仔细观察,这张书桌很大,一般家里不会用这么大的书桌,只有一些图书馆之类的会使用。虽然冯老板的书房很大,但是用这样大而沉重的书桌总让人觉得有点怪异。他仔细检查着,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随着他的双手用力,书桌的表面缓缓裂开了一道口子。

    书桌下面露出来的似乎是一个密码锁。听到声音的冯瑗和夏简妮赶过来,都是一脸惊讶。范剑南看着冯瑗耸耸肩道,“你知道密码么?”

    冯瑗茫然地摇摇头,“我工作之后就很少来叔叔这里,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夏简妮想了想道,“我有办法。”她立刻拿来了取指纹的工具,用软毛刷蘸少许粉末,轻轻弹刷柄,使粉末均匀地散落在密码锁按键上。然后夏简妮用刷尖轻轻拂去多余粉末,无色指印便缓缓变成了有色手印。

    “这看起来是左手食指的指纹。冯小姐,你叔叔是左撇子么?”夏警官一边小心翼翼地提取指纹,一边问道。

    “应该不是吧。”冯瑗皱眉道。

    “不管是不是,回去比对过后就会有结论。”夏警官点头道,“这似乎是个密码锁,不知道怎么样打开。不过,看按键的话,应该就是这几个了。2、4、5、6、8,如果是六位数密码的话,这其中应该有一个重复的,只是不知道排列的顺序。不要紧,我可以请开锁专家过来。不过事先必须取得你的同意。你怎么看,冯小姐?”

    “我,不知道。也许……好吧。”冯瑗有点拿不定主意,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

    “不必麻烦了。642558用这个开吧,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范剑南缓缓抬起眼道。

    “你,知道密码?”夏简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

    “我猜的,试试看。”范剑南嬉皮笑脸,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看来这个冯老板确实有些问题。难道自己真的一开始就被他利用了么?

    夏简妮带着手套,尝试着按下了范剑南说的密码。诡异的是,密码锁发出了“滴”的一声,竟然确认了。原本毫无痕迹的墙体无声无息地裂开,露出了墙体内隐藏的一扇暗门。

    “这……这是个密室?”冯瑗惊得按住了嘴。

    “是的。你可真是个神棍啊,范大师。”夏简妮喃喃道。“你们稍微等等,我先进去看看。”

    “不行!任何人不能进去。”范剑南沉着脸道,“除非等林若谷来。”

    “为什么?”冯瑗意外地道。

    “因为谁进去都会有危险!里面有一个非常险恶的风水局,如果你们进去,我就完全不能控制。这是一个高手布下的术局,除了林若谷那个老怪物或许能够破解。”范剑南死死盯着那个密室,那里有种让他极度不安,甚至恐惧的感觉。

    “林若谷是谁?”夏简妮奇怪地道。

    “一个死老头子。不过,他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很有研究。”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相信他就快赶到了。”

    “让一个不相干的的人介入,你当神棍当昏头了吧?有人失踪了,而且现在除了这个没有检查过的密室,其余地方都没有打斗的痕迹。这里面,很有可能是案发现场!你要让一个不相干的的老头子进去破坏现场?我绝不同意!”夏简妮怒道,“你快点让开,你这神棍!我先进去看看再说。”

    “不行,这是一个圈套!妮妮,你这次必须听我的。”范剑南脸上少有的郑重,张臂拦在了她的面前。

    “让开!快让开。”夏简妮怒道。“该死的,贱男!我是警察,你乱抱什么?”她骂得范剑南一犹豫,立刻抽了个空从范剑南腋下钻过,直扑那个密室。

第21章 师兄

    “糟!”范剑南脸色大变,眼看夏简妮已经闪身过去,拦也拦不住她了,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她。夏简妮穿的是便装衬衣,范剑南能扯住的也只是她衬衣的后襟。

    “嗤啦!”两个人都呆住了。

    范剑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

    夏简妮却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她有些发愣地转过头,看到了范剑南手中那片布料。“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你个贱男,你要死啊!”

    “我不要死,我是怕你死了!”范剑南手里拿着一大块撕下来的布片,想交还给她,又觉得不妥,有些手足无措。

    旁边的冯瑗推了他一把道,“你还看?!”

    范剑南转过身,一脸郁闷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说……她明明穿着内衣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草啊!”夏警花勃然大怒,“”你还说什么都没看到!你既然没看到,又怎么知道我穿着内衣的?难道你摸了?你个死贱男,老娘把你当流氓抓,信不信?”

    “我是为了救你!好,就算我看了,你又怎么样吧!老子学画画的时候,看过的女人多了,大都还是大胸光屁股的。你那种飞机场,流氓都要绕道走……”范剑南愤懑难平地道。

    冯瑗只能把自己的小外套递给夏简妮,不管怎么样让她先遮一下吧。夏简妮一边慌乱地穿着,一边又火大道:“放屁!你才是飞机场,你们全家都飞机场……老娘分明有b罩杯的。”

    平胸是这位警队之花心中永远的痛。看她光火的表情,似乎说她的胸小,比撕了她的衣服更难以接受。这妞咬牙切齿地裹上了冯瑗的外套,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怎么样?仗着自己是警察想打人啊?”范剑南也转过了身,两个人斗鸡般地互相瞪着。

    “小样!我在上班时间,不想殴打群众,不过我不介意殴打流氓。”夏简妮毫不示弱地挥着拳头。

    冯瑗又好气又好笑,却也劝不动这两个人。正在争执的时候,门开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青色的长衫,黑色的布鞋,这人就像是从老电影中走出来的。

    连夏简妮都看得有些呆了,下意识地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点,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是谁?”

    “夏警官别紧张,林老爷子的岁数足够当你爷爷了。”范剑南揶揄道。

    “啊!他就是个那个看风水的老头?”夏警官一时觉得自己看错了。

    林若谷神色冷峻地走过去,看着手里的一面罗盘,半晌才道,“幸亏你有先见之明,小范,你自己看看吧。”范剑南耸耸肩道:“我要懂这个还用找你么?我只是觉得有凶险,直接说吧,里面怎么回事。”

    “这个术局很乱,看似没有什么出奇,实则里面的风水格局大异常态。五行错乱,相互大肆杀伐。人进去之后,会受五行术力同时催伐,就算不死也得大病一场。”林若谷皱眉道。

    “真的这么神奇?可我叔叔怎么会……”冯瑗脸色苍白道。

    “五行同伐?怎么会这样?即便是理论上也不存在这种可能的。”范剑南心里一惊,看着林若谷道。

    “哼,的确。你也应该知道,按照五行之力,本是相生相克。不管如何总会找到一个平衡点,不可能总是处在失衡的状态。能令五行只有相克而不相互转化的,又不导致风水局溃散的人,我只知道一个。”林若谷冷着脸道,“这位冯老板真是好算计。他知道我会来这里,所以才布下这个异常的风水格局。他是在向我示威,同时在向我表面身份。”

    范剑南惊异地道:“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这样么?这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哼,无知的小子。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技术,一旦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再往上就是超凡入圣。不光是玄学修为,就算是杀猪宰牛的屠夫,也是一样的令人匪夷所思。你难道没听说过庖丁解牛么?”林若谷冷笑道。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人绝不是什么冯老板。而是我的师兄,魏如山。”林若谷扫了冯瑗一眼。

    “不可能!那是我叔叔。我从小就认识他,怎么可能……”冯瑗尖叫道。

    “整容技术很早就有了,虽然无法使两个人一模一样,但足可以达到冒充的效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八年之前你还在上学。对于一个不常见面的叔叔容貌上一点小变化,估计不会太引起你的注意。而八年之前,正是他被改运的时间。他所说的那位高人,其实就是他自己。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范剑南脸色苍白地道。

    林若谷看着冯瑗淡淡地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这个风水乱局世上只有两个人会,我和我师兄。哼,没有一个甲子以上的术力修为,根本设不了这样的局。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么?八十二岁。”

    冯瑗愣愣地看着这个长相和年龄极其不相符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范剑南都有点呆滞地看着林若谷,苦笑着道:“林老,你如果哪天退休,不做风水师了,完全可以去帮美容院代言广告。估计无数人会抢着要你。”

    “喂,你们说了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这个密室还进不进去?”夏简妮怒道。“我就不信了,我这就打电话叫人过……”她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已经缓缓滑到在沙发上,双眼的眼皮忍不住下垂,很快就似乎睡着了,以至于后面几句话近乎梦呓一般。范剑南和冯瑗连忙把她的腿也抬上了沙发,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她怎么回事?”冯瑗有些紧张地道。

    “她没事,我只是让她安神,小睡一会罢了。”林若谷松开了左手捏着的掌诀,淡淡地道,“这是为了她好,另外,我也不想你进去的时候受到任何的干扰。”

    “谁?我?!”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你进去。”林若谷看着他道。“魏如山是我师兄,他对我太了解。他所布下的风水术阵,肯定有无数个圈套等着我上钩。所以,我不想进去之后成为他的牺牲品。”

    “啊!你是说连你也不行?”范剑南几乎要暴走了,“我叫你来帮忙的,结果你自己不上,让我往死里闯?”

    “你不会死!你的命局和面相都注定了你不会死于非命。况且你身怀遁甲奇术,另外,还有我在外面指导你。你怕什么?”林若谷皱眉道。

    “可我凭什么啊?”范剑南怒道。“我只是一个无关的人啊。”

    “当一件事发生的时候,就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我不能,你也不能!”林若谷斩钉截铁地道,他的眼神中精光暴涨。

    “好吧,我去。我怕了你了。别激动,我是怕你年纪大了。还瞪着眼肭情绪,你闹哪样啊?别闹得高血压中风了。”范剑南无奈地转身,看着冯瑗,愁眉苦脸地道:“妹子,如果我出不来了,别忘了我。哥这次权当为你献身了。”

    冯瑗看着他的表情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第22章 考验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诅咒林老头数遍,鼓足了勇气走进了密室。

    密室里面很黑,而且很狭窄,似乎这只是一条通道,真正的密室还在前方。范剑南摸索着走了两步,手似乎碰到了什么。墙上有个开关?他微微一愣,但仔细想想也对,既然这里的主人建造了密室,那么他自己也不可能每次都摸黑进去。

    想到这里范剑南随手打开了墙上的开关,随着灯光的亮起,范剑南就呆住了。他赫然发现,通道两侧的墙上,自己脚下的地板上,和头顶天花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阵图,而墙上的开关正好在一副巨大阵图的中心。他那只手按按下开关的同时,就启动了这个术阵。

    “操!”范剑南刚刚来得及骂出一个字,灯光便以一种奇特的韵律闪动跳跃起来。墙上,脚下,头顶的术阵像是在闪烁的灯光中无限放大。术阵被激发了,这个设局者非常了得,五行乱局在设置的时候独缺一项火,所有避免了五行归一的结局。等到有人打开开关的一刹那,术阵才被彻底激发。因为电也可以理解为相似于一种术力形式的能量,在五行所属为火。

    一股股强大的术力顺着他的身体快速传导冲击着,范剑南忽然感觉到体内像是开了锅,五道巨大的能量像煮沸的水一样,瞬间从体外涌入,把身体经脉中正常运转的血气搅得一塌糊涂。

    五行是木、火、土、金、水,其所对应的五脏是肝、心、脾、肺、肾。五行齐伐的结果就是五脏俱伤,其凶险程度不言而喻。范剑南想退,却已不能动了。他眼睁睁看着只有四五米的密室出口,却无法跨出一步。“噗。”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别动,你已经在术阵之中了,不要按着自己的感觉来。身处五行乱局,你的任何感觉都是不真实的。”林若谷察觉到了强烈的术力变化,立刻大声喝道,“想活下去,就照我说的做!泽汇于地,萃英聚众。转丙丁南方火。”

    范剑南挣扎着捏了一个掌诀,凭着一口临时凝结的术力,奋力拖动着逐渐失去知觉的身体,按照林若谷的提示迈步。

    “天降暴雷,守道无妄。风行水面,离析涣散。”林若谷又喝道。

    “涣散个屁,老子自己快涣散了……”范剑南痛苦地挪着步子,觉得嘴里满口都是咸腥的血。有林若谷的指点,应该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危险,他只盼自己不要在此之前昏迷。要是现在昏迷在了术阵里,那可就真的是玩蛋了。

    “认真一点!我念一句,你跟一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停!”林若谷又厉声道,“艮为山止,知止当止。山下有风,蛊惑横行。兑位正前!”

    “艮为山止,知止当止。山下有风,蛊惑横行。兑位正前!”范剑南一边念,他一边向前踏出了一步。

    密室里竟然隐隐传出闷烈的雷声和风声,守在外面的冯瑗被两个人闹出的这个情况吓得不轻。想帮忙,却又不知该如何帮助他们,慌乱焦急得手足无措。林若谷大声念出的口诀,在她听来就像天书一般,但对于易学有心得的范剑南却是熟悉不过的。

    林若谷大吼:“火水离错,未济大江。离左巽右!”

    范剑南应道:“火水离错,未济大江。离左巽右!”

    林若谷大吼:“风行天上,小畜积雨。山中有天,大畜能容。”

    范剑南也大吼:“风行天上,小畜积雨。山中有天,大畜能容。”接连换了几个方位,他的手竟然能够自如活动起来。范剑南精神稍微好了点,但他已经伤了内腑,越拖下去就越不利。但现在还不能破阵,只得捏着掌诀咬牙死撑到底。

    “最后一个了,坚持住。地天相交,和谐通泰。天地相悖,闭塞成否。”林若谷的话音刚落,范剑南已经捏着掌诀跟上,他一脚踏在了最关键的休门。随着他的掌诀完成,有无数火花闪耀,整栋楼内的电路完全毁坏。

    他利用体内已经被激活的术力,强行推掌改变当下房间内的风水格局,从而把藏水地气引入至烈火性中。就如同电线遇水接地,造成短路一般。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彻底打破了风水乱局。术阵溃散,范剑南自己也像是抽光了所有的力量,一屁股坐了下来,倚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术阵一破,林若谷快步跃进了密道,冯瑗连忙跟在了他的后面。林若谷快步上前,扶起了颓坐在地上的范剑南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呸!没事你来试试看。”范剑南喘着粗气挣扎道,“老子算是上了你这老混蛋的大当了。不行,我要去医院……放开我,我要冯瑗妹子抱……哎,你还真放手啊……好痛……”

    冯瑗急忙上前扶起他,虽然光线黑暗看不清,但是单凭手的触感也只觉得范剑南的后背全是汗水,已经把衣服完全湿透了。

    “贱男!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冯瑗带着哭腔道。和这些术者的神秘力量和这几天的连续变故,几乎要让这个还算坚强的女孩崩溃了。

    “我刚才摸过他的脉,虽然受伤很重,但是短时间内没有性命之虞。放心吧,他没事。”林若谷淡淡地道。

    “你……你混蛋,你自己有能力,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冒这样的险?!”冯瑗怒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为什么?这是一个考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足以信任。”林若谷淡淡地道,“这件事情,已经不再是我堪舆门一家的事。而是关乎五术人,关乎整个术界。他必须证明自己值得信任。”

    “你变态!什么垃圾恶心的术界!我要带他去医院。”冯瑗奋力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道。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冯小姐。”范剑南苦笑着道,“他们这帮人,根本不能以平常人论。他们根本就是一些怪物……”他已经非常虚弱,说完这一句话便有点昏昏沉沉,逐渐失去知觉。

    林若谷冷冷笑道,“我们确实是怪物,但我们也是平常人。你不用带他去医院,那根本没有用。任哪一家医院,任何一个高明的医生,都无法救治这样的病患。等检查完了这里,我自然会带他去医治。你先把他扶出去,给我好好地看着他。”

    昏暗之中,林若谷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手电。这是一个不长的过道,侧向有个房间。林若谷停都不停地向前走去,消失在密室的黑暗中。房间内收拾得很干净,里面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电脑已经被拆解,里面的硬盘已经被取走。

    林若谷用手电照着墙上,发现密室的墙上有很多图钉,墙上的新旧痕迹很明显。很显然这里曾经贴过一些东西,不过在主人离开时全部取走了。林若谷皱了皱眉,继续查看。桌子旁边的架子上似乎还有很多本线状书,大部分像是泛黄的古物,虫蛀和受潮的迹象十分明显。

    林若谷走过去拿起了一本随意翻了一下。这些书不多,却什么都有,几本周易术数理论的老版书,还有些老旧的家谱,甚至有些过期的旧报纸和一些偏僻冷门的野史小说。林若谷放下书和纸张资料,拉开了书桌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张早已褪色的旧照片。照片上有三四个人站在一起,似乎年代久远,人物的面目都已经模糊了。他拿起照片的手突然有一些颤抖,看着这张依稀熟悉的照片,他苦笑了一声。在照片的下面放着一只黝黑的戒指,形状样式和林若谷手上戴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你么,你竟然还活着。”林若谷脸上的血色逐渐消退,在手电的余光之下,显得如此的苍白而憔悴。

    犹豫了一下,林若谷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王松,你带人上来吧。是的,小范没有问题,他受了点内伤,我会带他去治疗。设法把这里有用的东西全部运走。是的,另外房间里还有个女警员,在她醒过来之前,把所有关于我们的痕迹全部抹掉。”

    放下了电话,那枚戒指依然被他死死地捏在了手心里。林若谷又看了一眼照片,表情非常复杂。

第23章 神医

    在龙巷的生活的人,没有人不认识龙大胆。早年还没解放那会儿,他们家是本地最大的药材商兼地主,当年整个龙巷一条街都是龙大胆他祖爷爷的产业。

    可惜,富不过三代。从他老爸那一代开始,龙家就穷得一塌糊涂了。龙大胆打出生起就在祖传的那几间破屋里生活。

    说起来龙大胆也算是龙巷的一个传奇,他可以用最干净利落的刀法杀猪,也能用同样精准的刀法帮人手术。祖传的针灸术更是出神入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依旧穷得叮当响。因为他不愿意去肉联厂,或者任何一家医院上班。据说是受不了每天上下班,只愿意在家干活。

    他长着一张马脸,胡子啦渣,嘴角叼着半支烟,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赤着膊不穿衣服,只在脖子上胡乱挂了一条皮围裙。

    他这身行头倒是杀猪的行头,但他却在给人针灸。他的手稳定而迅速,他的神态专注而认真,直到一辆车停在了他家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穿长衫的人,虽然人到中年却有着一张妖孽般俊美的脸——他是林若谷。

    龙大胆看了一眼从车上下来的林若谷,就像是看到了中午耀眼的阳光一般,眯起了眼。

    “呸!”龙大胆吐掉了半截烟头,拍了拍身前病人的肩,“好了,今天不做生意了,关门了,关门,快点回去吧。”

    “啊?”那病人正在接受针灸治疗,却被莫名其妙地被要求回去,有些哭笑不得。他指着自己满头颤动的针道,“这样回去?龙大夫,那这些针怎么办?”

    龙大胆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送给你了。”是的,他虽然穷,但一向都很大方,至少他一直这样认为。

    病人差点气歪了鼻子,“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是不是要拔下来?”

    龙大胆摇摇头,“我没有功夫帮你拔针,你回家之后自己对着镜子撸掉就行。实在够不着,可以让你老婆帮忙撸。再见。”他竟然不由分说,就把那个病人推了出去。他常年杀猪,手劲奇大,那个病人丝毫没用反抗的余地。

    打发走了病人,林若谷也走了进来。

    “把人抬进了吧。”龙大胆又在嘴角叼了一支烟。林若谷微笑着挥了挥手,冯瑗搀着范剑南从车里出来。范剑南处在半昏迷的状态,脸色红得可怕,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那种红晕。

    “你似乎知道我为了什么找你?”林若谷道。

    “废话,你找我还能是为什么原因?老子用屁股都能想出来。”龙大胆不屑道。他瞥了一眼脸色殷红的范剑南,皱眉道:“术伤?二十万!”

    “能不能便宜点?”林若谷皱眉道。

    “不能。别跟我还价,你们风水大师赚钱很厉害。我却快要穷死了。”龙大胆冷笑道。“这个价格是还看在同是五术人的渊源上,给你优惠了。否则就算你钱再多,请得动老子么?”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听他的口气,似乎是五术之中的医者。

    “好,你先救人。”林若谷一口应承。

    “好了,把人放下。你老扶着他干嘛?”龙大胆转向冯瑗喝道,“把他扔地上。”

    “扔在地上?”冯瑗狐疑地看着这个打扮得像屠夫的医生,有些生气地道,“他是病人!”

    “病人怎么了?有病也不能惯着!我管他是病人还是生猪,到了我这里,就得听我的!不想听我的,就给老子滚蛋!”龙大胆冷笑道。“快点,把人放在地上。”

    “你……”冯瑗正待发作,却被林若谷按住肩头,“照他说的做。这个世上,只有他能够完全治疗这种伤,如果送小范去医院,很容易落下后遗症,甚至出现内脏器官衰竭。放下小范,可以让他充分接触地气,是有好处的。”

    冯瑗强忍着不满,弯下了腰,把范剑南小心的平放在了地上。

    “走开,走开,走开!”龙大胆吆喝着,一边挥手像赶苍蝇一般驱赶冯瑗,一边弯下身子提起了范剑南的一只裤脚。就像拖拽一只死猪般地向里面的房间拖拽。进去之后“砰”地关上了门。

    “他真的是医生么?”冯瑗忍无可忍了。

    “是的,他不但是医生,而且是最好的那种。”林若谷淡淡地道。

    “哈……最好的?”冯瑗看了周围一眼,忍不住讥讽道,“他的怪脾气就不说了。你看看这儿,破破烂烂的木结构房子,像一个医生呆的地方么?”

    林若谷淡淡地道:“六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这破破烂烂的木结构房子是当地最气派的豪宅。他的祖父龙老爷子是当时最好的医生。六十年后的这里。当年的豪宅成了危房,但最好的医生依然姓龙。”

    冯瑗不屑地道,“你凭什么说那个人是最好的。我相信这是一个好时代,不会埋没任何有才能的人。换句话说,他如果是一个好医生,至于混得这么落魄么?”

    林若谷微微一笑道:“的确,这是个好时代。我曾经有两个外门弟子,如今已经是亚州地区最有影响力的风水大师。他们很有钱,很有名,结交的也都是达官贵人。不过,他们依然不够资格戴上这枚戒指。”他有些感慨地举起了手,亮出了手上那枚戒指。

    “你想说什么?”冯瑗疑惑地道。

    “我想说的是,声名与财富,和一个人的才干没有必然的联系。最好的医生不一定就要在医院里找,身居高位者未必真有才能,市井小儿也未必不是人间英雄。”林若谷傲然一笑,似乎不想对这个问题多谈。

    冯瑗有些目瞪口呆,这些神秘的术者总让她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们拥有超乎想象的术法能力,但却又极力想把自己隐藏到人群之中。但不管如何,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一股傲气。林若谷是,他的徒弟林钟秀是,那个龙大胆也是,即便是整天嬉皮笑脸的范剑南也有自傲的一面。

    这就是所谓术者的特质么?冯瑗摇摇头。

第24章 坚强

    范剑南缓缓地醒过了来,虽然头依然感觉很沉,但他非常清楚自己已经醒了,否则身体内的疼痛不会那么明显。

    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冰冷的地上,醒了却不能动弹。脸上似乎被纱布遮起来了,看不到什么东西。“有人么?”他虚弱地道。

    “哼,总算醒了。”一个声音冷冷地道。

    “我记得你的声音……我来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昏迷,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你是那个穿围裙的医生……”范剑南极力回忆道。“我为什么不能动了?”

    “是的,我是龙大胆。别紧张,你暂时不能动,是因为我用针封住了你的经脉,借此疏导你体内的淤伤。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消解术力伤害。你已经躺了三个小时了,现在感觉如何?”龙大胆道。

    “原来你也是个该死的术者。我的感觉糟透了,身体里面就像碎了一样。还有,你在我脸上盖了什么?为什么我闻到一股药味?”范剑南忍不住发牢骚了。

    “我的治疗很特殊,脸上给你盖纱布是免得你受惊吓。你闻到的药味是地上的,这个地方是我祖上储存药材的仓库。几代人的积累,无数药物的气息早已熏透了这片土壤。草药木性和土性的结合,足以加速你身体的恢复,你躺在上面呼吸也算是一种治疗了。嘿嘿,你知不知道你在这儿躺了几个小时,就帮林老头一下子花出去二十万。”

    “还真够贵的,”范剑南揶揄道,“林老头终于碰上了一个敢黑他钱的家伙。”一句话刚说完,他突然觉得肋下一阵烧灼般的刺痛。忍不住喊了一声,“嗷!你这是在针灸么?”

    “不是,我只是不满你说我黑。所以把香烟灰弹在了你身上,以示鄙视。”龙大胆慢条斯理地道。“我劝你别骂人,我是个巫医。”

    “……好吧。”尽管内心问候了这个该死的巫医几百次,范剑南脸上依然保持冷静,没有骂出口。理由很简单,他从不吃眼前亏。

    冯瑗和林若谷在外面等了足足有半天,差不多快傍晚了,龙大胆才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样了?”冯瑗急忙道。

    “怎么样了?”龙大胆抓抓脑门,神情有些疲倦地道,“我有点饿,先做晚饭去了。”说完大步向厨房走去。

    “放心吧,他既然出来,小范就没事了。”林若谷淡淡地道。他正说着,范剑南却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看起来脚步还有些虚弱。

    “范剑南,你怎么样?”冯瑗急忙道。

    “还好,或者说这个龙医生确实医术了得。”范剑南摇摇头道,“林老先生,我确实坏过你们的事,但也不是没有帮助过你。你让我受了伤,但是我也要感谢你送我过来救治。现在,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纠葛了。我可以离开了么?”

    林若谷微微一笑道,“我说过,我们需要你的能力帮助。”

    “是么?可能你们的确需要我,但是我没有义务帮你们。”范剑南冷冷地道,他现在对这伙术士毫无好感。

    “范先生,何必太急呢,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林若谷微笑道。

    “没得商量!”范剑南咬牙喝道。

    林若谷淡定地道:“一般所谓没有商量的事,最终都会通过协商来解决。说吧,开个条件出来。要怎么样你才肯帮我?”范剑南没有说话,一直站在旁边的冯瑗明显得感觉到,谈话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方的村口直向龙大胆这里的几间破屋开过了来。看到这辆车,林若谷微微皱了皱眉。是王松和龙笑?他们应该清理完了现场,只是怎么会来这里?他立刻偏过头,向一直侯在外面的林钟秀使了一个眼色。

    林钟秀会意,转身对这那辆车迎了上去。黑色的轿车开到了林钟秀的身旁,两个人被从车里扔了出来。一个高瘦,一个秃顶矮胖,正是人相师王松和天相师龙笑。两人像是被捆住了,推下车后在地上不断挣扎。

    范剑南惊讶地看着那辆车,他的心里有种难以相信的怪异感觉。林若谷的脸彻底沉下来了,他冷冷地看着那辆车。对方既然抓了王松和龙笑,就绝不是个寻常对手。看来对方的目的是自己。

    林钟秀一抬手,手中的罗盘展开,盘上的磁针被她的术力催动急速旋转。“在下堪舆门林钟秀,阁下有何见教?”她冷冷地看着那辆车道。

    车里的人出来了,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似乎很像那种热衷锻炼身体的老伯,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运动服,一顶棒球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却没有遮住他鬓角的花白。

    这个人缓步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根棒球棍。“我有屁个见教!老子是来教训你们的!”说完他手里的棒球棍狠狠地砸在车窗上,车窗玻璃被敲得粉碎。

    林钟秀死死的盯着这个男人,她本来全身的术力就蓄势待发,一只手已经捏成了掌诀。只要这个棒球帽男人稍有动作,她就会抢先发动攻势。哪知道随着这个男人奇怪的砸玻璃动作,林钟秀发现自己的术力就像是蓄满水的水池突然塌陷决口。只是短短的一刹那间,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势,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就如同这车窗玻璃,在对方蛮狠的击打下逐渐碎裂。

    这是什么玄术?简直令人匪夷所思。还没等林钟秀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对方已经走到他跟前,举着棒球棍暴喝道:“给我跪下!”

    “哼,好狂妄的口气,我出道以来还没给人跪过!”林钟秀板着脸冷笑道,这个女孩柔弱的外表下,有一种极为刚烈的性格。话音刚落,她就觉得手背上一痛,手中罗盘被击落。对方的速度极快,还不等她的罗盘落地,又是一个凌空的挥击,那面罗盘被击得远远飞了出去。

    这个凶悍的中年男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老子怒起来的时候,眼里只有死人和活人的区别。”

    林若谷怕徒弟受伤,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了一步,低喝道:“高人,请手下留情!”

    “这个傻缺,老子和自己儿子说话,你插什么嘴,给老子滚蛋!”棒球帽男人咧着嘴瞪了他一眼。

    林若谷的手在颤抖,强忍着没有动手,只是呆呆地转过身,只看到身后范剑南满脸尴尬地从一侧走出来。陪着笑对那个棒球帽道,“嘿嘿,老爸……你从广东回来了?”林若谷突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个暴徒般危险的中年人竟然是范剑南的父亲!!!

    “怎么?是不是感觉我出场的气势太过强大了?”棒球帽男人看了看林若谷咧嘴道,“我不怕告诉你,任何人敢让我儿子受伤,那么我就会很暴力。因为我是他父亲,我叫范坚强。坚挺的坚,强大的强。”

第25章 卜者

    “范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恐怕有些误会。”林若谷微笑着道,心中却满是警惕。“我和令公子以及这位冯小姐都是朋友。”林若谷看得出这个戴棒球帽的中年人实力很强,他可不想勘舆门莫名多出这样一个冤家对头

    “好了,不必说了。”范坚强冷冷地喝道,“我对你们五术人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你们也别想再骚扰我儿子。”

    “你又是什么东西,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么?”林钟秀扶着红肿的手腕,厉声道。

    “阿秀!你太没礼貌了!”林若谷喝道,“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么?!”他假意呵斥,暗中却跨上前一步,隐藏在长衫袖中的五指掐成一个指诀,向范坚强递去。

    范坚强抛下了手中的球棍,眉头都不皱一下,双手立刻结了一个手印迎上去。奇门九字真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他用的是兵字诀,手印是大金刚轮印!!一个手印结成,庞大的术法压力,几乎令周围所有人的气息一滞。

    范剑南完全看傻了,兵字诀和大金刚轮印他也会,但是威力和老爸相比简直是鸟枪和巨炮的差别。范剑南的遁甲术是小时候爷爷传授给他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老爸竟然会这么强悍。一时间竟然呆了。

    “轰!”两道不同的术力相遇,爆发出了霹雳般的炸响。范坚强和林若谷都被震得连退了几步,未分胜负。林若谷一脸惊讶地呼道,“遁甲奇术!你是占术者宗师,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当年范疯子的儿子……范无敌!”

    范坚强在他的惊呼声中已经跨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胸襟,喝道:“林老鬼,你给老子听清楚了。这世上再没有占术者了,即便有也不再是范家的人。你们什么狗屁五术人,和我们范家毫无瓜葛。懂了没有?”

    “范老弟,有话好说。当年的事情……”林若谷的态度变了,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一片苍白。事实上在他猜出对方身份的时候,就被彻底震惊了。

    “住口!”范坚强暴喝道。他真的动怒了,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周身强大的术力顿时爆发,砰然巨响,他身后的汽车四个轮子全部爆胎,车玻璃被震得粉碎。“不要在我儿子面前提这件事情……”范坚强抬手指着林若谷,他的粗壮的身躯却微微有些颤抖。

    “范老弟,我们五术人对不起范家!你要打要杀,我也认了!”林若谷颓然道,“不过,这一次,我终于有了那个叛徒的消息。这次五术人集会,无论如何,我堪舆门总会给你一个交代。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

    “你说什么?”范坚强猛然回头,“你确定是他?”

    “是的……”林若谷闭上了眼,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黑色的戒指。

    范坚强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很久,缓缓地道,“好!林老鬼,你别打我儿子的主意,这一次我帮你。不过事先说好,我和五术人无关,这一次我只为私仇!”

    “他在说什么?老爸!什么私仇?”范剑南大声道。

    “没有你的事,给我回家老实呆着。”范坚强扭头喝道,“还有那个女孩,你们都和这些事无关。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可是……老爸……你总得告诉我原因。”范剑南急道。

    “儿子,你长大了……我说话没用了是么?”范坚强挥挥手道,“想知道就先回家吧,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和林老鬼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保证,儿子。”他摘下了棒球帽,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疲惫。这一刹那,甚至连他双鬓的白发都显得那么沧桑,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冯瑗轻轻地拉了范剑南一下,他看着老爸这些年已经渐渐花白的头发,终于没有和他争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和冯瑗两个人转身离开了。在另一边,林钟秀也把地上的王松和龙笑松绑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若谷淡淡地道,“他说自己姓范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他和你的关系。或许,只是我自己不敢相信罢了。这世上除了范疯子一脉,谁还会有这么强大的遁甲卜术。”

    范坚强冷冷地道,“别说没用的,说事情的经过。你们是怎么发现魏如山的?”

    林若谷点头道:“你也知道,又快满一甲子的五术人约定了。但是我师傅失落的九州龙脉玉佩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有一天,一位古玩行的朋友通知我,无锡有一位玩家手里有一枚玉佩。”

    范坚强眼神一凛道,“这么说,他一直隐匿在无锡?”

    “不是,他一直在外地。他表面的身份是一个建筑商,在各地承接工程。我们一路追寻到这里,和他接触,试图拿回玉佩。包括我本人也和他见过面,只是他容貌大变,又没有显露出可疑之处,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他。他甚至故意抛出了你儿子,成功引开了我们的视线。”林若谷苦笑道,“你知道,这些事他很擅长。”

    “这么说他还活着,而且一直不死心,想要凑齐三才圣物。”范坚强冷冷地道。

    “是的,我已经通知其他人严密防范了。他的实力虽强,也挡不住我们所有人合力。”林若谷点头道,“现在你能加入就更好了。虽然范老爷子已经不在了,但你曾经是年轻一辈五术人中最杰出的卦师,也是二十年前那场大变故中唯一活下来的。”

    “我说过别再提那件事情。”范坚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恶狠狠地道。

    人相师王松走了过来,低声道:“我们在他密室里发现了不少书籍和资料,或许我们可以通过这些判断出他藏身在哪里。还有他对三才圣器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企图?”不管是王松还是那个秃顶的龙笑都不敢走得太近,似乎都对范坚强颇为忌惮。

    范坚强摇头道:“魏如山这个人非常细致。他绝不会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如果有,也肯定是把你们引向歧途的线索。对一个刻意隐藏自己的术数高人,甚至我的卦术,也不可能完全确定他的位置。这些都是徒劳的,与其去做这些无用功,不如守护好其他两件东西。”

    “是的,医者保存的陶像,在龙大胆手里。我们现在只能死盯着保护他了。我已经布置好了,明天我们菲利宾,马来西亚的各个分堂,南洋术界的一些元老,就会陆续到来。”林若谷叹息道。“至于山术者保存的诸天星辰玉璧,我们丝毫没有办法。虽然我们已经通过电邮通知他了,但你知道山术者虽然最强大,却也是最令人捉摸不定的。”

    范坚强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会想办法的,另外带我去看看他留下的东西……”

第26章 父子

    范剑南回到了家里,独自一个人在楼上的房间里呆坐着。这是他上大学之后特意布置出的一间画室,地上扔满了完成的画作,空气里充满了油彩和稀释剂的味道。

    墙上有一副未完成的画作,画的是一个女人,婉约地站着,只是她的脸完全是模糊的。这一幅画,他画了很多年,却从未完成过,因为画中的人已经不在人世间。他只能凭借着儿时的记忆一点点描绘出大概的轮廓。

    每当他心烦的时候,他就会在这里,独自一人对着墙壁上这未完成的画作发呆。今天也是,他一坐就是很久,手里拿着画笔刀具却始终没有勇气动一下。

    然而他依然十分认真地看着那未完成的画作,就像他正面对着卢浮宫最精美的艺术品一般。或许他自己从来没有注意到,每每他全情投入这项工作的时候,一种叫做认真的光彩便会浮现于他的面宠之上。

    直到画室的门被推开,范坚强走了进来。他也没有惊动坐在那里发呆的儿子,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端坐的身影。

    “回来了么?”范剑南低声道。

    “是的,我回来了。”范坚强苦笑道,“你已经坐了很久了,想喝点酒么?”他缓缓走过去,把手里的酒杯递给儿子。

    “呵呵,这是你藏了很久的那瓶?我记得这是你的宝贝,今天怎么舍得喝的?”范剑南接过了酒杯,对看灯光晃荡着杯子里的红酒道。

    “没什么,我想现在你应该有资格喝我的酒了。91年的红酒,一个很好的年份,是你出生的那一年。”范坚强举着酒杯低声道。范剑南抿了一口,转过头看着墙上的画,似笑非笑说道:“老妈,她很美是么?”

    “是的……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至少我这么认为。”父亲低声道,他的声音里有种淡淡的伤感。

    “现在我有资格喝你的酒了,能不能让我知道你的故事?”范剑南低声道。

    “是的,你有这个资格了,儿子。我会告诉一切。”范坚强淡淡地道。“很多年以前,一些衍生于道家的术数理论派,发现了古代术数蕴涵的奥秘。逐渐形成了以山、医、命、相、卜为代表的五种术法流派。他们被称为五术人。山,即道家修仙术法;医,是古代中医导引养生;命,是推命改命之法;相,观其形而预测未来之法;卜,是利用时间或是异常徵兆,而随时进行占卜吉凶之法。五种术法流传的年代已经悠远得不可考证,相士卦师的职业虽然被人熟知,但术者的存在却鲜有人知。”

    “爷爷是卜术者,你也是,对么?”范剑南喃喃地道。

    “是的。五术人每隔六十年聚首,轮流保存着被称为三才的术界圣物。其中之一就是你曾经看到过的九州龙脉玉佩。”范坚强喝了一口酒道,“传说中,这三件圣物里蕴涵着术界的最强秘法。但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六十年一次的聚会也只是一个传统的走过场。直到清末民初,末代皇帝溥仪被赶出皇宫后,大量禁宫物品和书籍外流,有人从某本方术古籍中找到了关于这三件东西的一些零散记载。于是五术人之中便产生了分裂,暗中为这几件东西争斗不休。”

    “到底是什么秘密,竟然会让传承了很多年的五大术派内斗?”范剑南愕然道。

    “一个绝对荒诞,但却绝对吸引人的东西。”范坚强苦笑道,“长生。就像一个荒诞不经的谎言,但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人类存在,就依然会具有吸引力。”

    “长生?”范剑南笑了,“都到民国了,还真有人信这回事么?如果真是为了这个而内斗倒真是个荒诞的理由。”

    “可事实上就有人信,这个人是堪舆门的地相师,也就是林老鬼的师傅。作为相术者的宗师,他当时拥有九州龙脉玉佩。不断研究之后,据说还真的有所发现。不过最终他也没有长生,反却被自己的徒弟魏如山杀死了。也就是在上一个六十年聚会的时候,你爷爷得到了三才圣物之一,诸天星辰玉璧。”范坚强冷冷地道。

    “难道魏如山出手抢夺了那件东西了?”范剑南一惊道。

    “不,当时你爷爷正当壮年,术法超群,他为人刚烈,且睚眦必报。在术界被称为范疯子,没有人敢动他,魏如山也不敢。直到二十年前,你还不满三岁,一直潜伏在暗中的魏如山看准时机终于出手了。”范坚强低声道。

    “二十年前……难道……”范剑南震惊地道。

    “那是一场恶战,魏如山和他的五个弟子有备而来,用风水秘术突袭,杀了你妈妈,使你爷爷受了伤。但他却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平时虽然掩饰自己的术法能力,但实际上当时我也是术界的一流高手。我用遁甲术杀掉了他所有的徒弟,却只能重伤他。魏如山打伤你之后,负伤逃走,我们保住了那块玉璧。”范坚强恨声道,“可惜我没能杀了他。”

    “他打伤过我?”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他打伤了你。由于你命中犯煞,你爷爷设法为你改了命,才让你活了下来,可他却一蹶不振,身体越来越差。也就是那一战,术界都知道了我范无敌的存在。可那有什么用?你妈妈死了,我心灰意冷,把玉璧交给了山术者保管。宣布范家彻底退出五术人。”范坚强低头看着手中的玻璃杯,淡淡地道,“术者窥破天机,本身就是不详的。所以我极力反对你使用遁甲秘术。”

    “所以我的面相和命数都被改过,所以在我的印象中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好。原来妈妈是被术者杀死,而不是车祸……”范剑南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想过报仇没有?”

    “当然想过,可是他从此销声匿迹。我却不能放下一切去找他。因为我除了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以外,我同时还是一个老人的儿子,一个三岁孩子的父亲。”范坚强淡淡地道,“作为一个男人,有些时候承担责任比发泄仇恨更重要。”

    “现在呢?”范剑南红着眼睛咬牙道。

    “现在,我的父亲已经入土为安,我的儿子也不再是个哭泣的孩童。”范坚强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道,“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或许,应该去把别人欠我的旧债讨回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范剑南奋然道。

    “不!我去就可以了。你给我好好的活着!你想画画就画画,你想做卦师我也不阻拦你,你想给人算命就给人算命。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再次成为我的负担。”范坚强厉声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老爸!”范剑南看着父亲,这些年来他第一次看到父亲眼中的执着和伤痛。

    “我要走了。记住一点,永远别再搀和五术人的事情。术者的生活就是一个悲剧,自己好好生活。这个家,包括这瓶酒,我都留给你了。再见,我的儿子。”范坚强把那瓶红酒放在茶几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爸!”范剑南追出家门,却再也见不到范坚强的身影。

第27章 律师

    自从这一天范坚强走后,范剑南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最初几天,范剑南找过了很多地方,先是找父亲有可能去的地方,没有任何结果。然后他又开始找林若谷落脚的地方,无论是那几间郊区平房还是第一次见面的茶楼,甚至跑到龙巷去找过那个龙大胆。

    令范剑南感到失望的是,他们都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没有任何可以追踪的迹象。甚至连他的遁甲术也推演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范剑南一直心绪不宁,一连几天都没有在南禅寺步行街露面了。

    这天刚上街居然就被人堵在街上,看着堵住自己的那个妞,范剑南一阵无奈。换了平时,他倒是巴不得有个漂亮妹纸拦路劫色。可现在,一来范大少没有心情,二来对面这个妞是个警察。于是他只能强作镇定地道:“妮妮,这么巧啊。逛街?呃,今天的天气不错。”

    对面的警察妞正是夏简妮,这个妞前几天被不明不白的弄晕了,醒过来之后不但范剑南和林若谷,冯瑗都没影了,而且冯老板密室里几乎都搬空了。令她抓狂的是,现场居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做得很专业。

    该死!这是掩盖证据,影响办案。她事后找过冯瑗几次,但冯瑗三缄其口,让她毫无办法。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找到范剑南,狠揍他一顿,但理智和职业操守让她强忍住了怒意。今天居然在大街上碰到了,她怎么可能让这家伙轻轻松松的离开。

    “别叫我妮妮,叫我夏警官。范先生,或者我应该称呼你范大师才对。你这乾坤大挪移玩的很厉害啊,不动声色地转移走了所有的证据和线索,佩服佩服。”夏警官一脸冷笑。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噢,夏妮妮警官。您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想照顾我生意么?是看相呢还是排八字?”

    “放屁!你给我老实交代,上次你们用了什么法子让我晕过去了?还有你和那个老帅男还有那个女记者到底玩了什么花样?隐藏了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夏简妮一连串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

    范剑南一脸无辜道,“没有啊。上次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就晕了。看你晕过去了,差点没把我给急死。我当时立刻就扑了上去,开始人工呼吸,心脏按摩。我吸啊吸,我按啊按。发现你依然没反应,就下楼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其余事情一概不知道。”

    “草,你个死贱男,这都要占便宜!你为什么跑下楼打电话,难道没手机么?”夏简妮冷笑道,“拜托你说谎也说高明一点,真搞不懂就凭你这块料怎么会当上骗子的。”

    “呃,我还好吧……夏警官,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我做这一行从来都不是骗人。至于那天为什么跑下楼打电话,是因为我手机已经没电了。而且我心理素质差,遇事容易慌乱,想也没多想就直接跑下楼了。”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住口,给我老实点。”夏简妮已经忍无可忍,一把拽着范剑南就拖到了路旁,低声喝道,“你现在不老实回答,信不信我把你带到警局问?”

    范剑南今天也算是和这小妞死磕上了,因为他没法说实话,实话说了也没人会信。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漂亮女警,他吊儿郎当地问道:“我说夏妮妮大警官,是不是该适可而止了?闹够了的话,就放我回去吧。大家是幼儿园同学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闹?谁跟你闹?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夏简妮一脸严肃,声音冷漠的像是寒冰。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是不是按照程序逮捕我一下?我可不可以问一下,罪名是什么?”

    夏简妮冷笑道:“隐藏证据,影响警方调查,有包庇罪犯的嫌疑。我就算不逮捕你,也有权请你回去问话,协助调查。”

    范剑南哀叹道:“用不着这样吧?喂,妮妮,你玩真的啊?别……我不服,我要打电话找律师!喂,别拧我手臂,很痛啊。”

    “你再神气啊?我看你再神气!还律师,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夏简妮开心地道。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很礼貌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微笑道,“这是在中国,是法治社会。理论上说,法律还是高于权力的。谢谢,我是他的律师。”

    夏简妮楞住了,抓着范剑南的手却并没有松开了。范剑南更是莫名其妙,他真是搞不懂现在出了什么状况,这位眼镜哥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位眼镜哥居然很淡定,微笑着对夏简妮道,“什么是协助调查?从字面解释,应该是“询问证人”,而对证人的询问,警察是不可以强制的。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你……你是他的……他的律师?”夏简妮愣愣地道。

    “有问题么?”这位眼镜哥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对于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嫌犯,警察是可以抓人的,即强制传唤。根据刑事诉讼法,对于犯罪嫌疑人警察是可以抓人的,即拘传。但治安传唤、拘传,都不是协助调查,而是调查,其前提是警察已经有了嫌犯违法犯罪的证据或线索。不知道,警察小姐怎么看?”

    夏简妮有点尴尬地松开了手,说实话她也只是吓唬一下范剑南,出出恶气而已。

    “谢谢。”眼镜哥点点头又转向范剑南道:“范先生,作为你的法律顾问我必须告诉你。如果再有警方来找你,一定要警方出示‘传唤证’或‘拘传证’,而不能因对方的一句‘协助调查’,就这样跟着走。这是对你合法权利的损害。”

    范剑南干咳了一声,强忍着笑道,“这个,看具体情况吧,如果是大老爷们肯定不去。如果妮妮这样的警花么……我倒是非常愿意警民合作。”

    “噢,这么说,我可以删除这张照片了。”眼镜哥看着手机一本正经地道,“当然,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追究她责任的话。我们也可以留着。”

    “我看看,我看看。”范剑南挣脱夏简妮,凑过去看着手机兴奋地道,“这个好啊,高清无码,制服诱惑,留着留着,这太有纪念意义了。”眼镜哥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咧嘴笑道,“一听这语气,范先生就是同道中人。”

    “你们两个……无耻!我警告你们,把我的照片删掉!”夏警花怒喝道。

    “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我的委托人要投诉你的话,这就是证据。”眼睛哥狡猾地一笑,“警官,你是要威胁一个律师,让他销毁证据么?抱歉,和我的委托人一样,我也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人。”

    “哈哈哈……”范剑南差点笑出眼泪来,他发现这位律师哥简直太有趣了。

    夏简妮崩溃了,她从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这种人。这两个家伙笑得一个比一个无耻。“好!算你们狠!范剑南,这件事老娘跟你没完!”她狠狠地一跺脚走了,她怕自己再不走就要忍不住揍人了。

    等夏简妮走远了,范剑南才收起笑容,转过头道,“律师?你不是开玩笑吧?”

    “绝不是玩笑。本人受范坚强先生委托,帮助你处理相关的法律事务。实际上我已经找了你半天了。”眼睛哥微笑道。

    范剑南又愣住了:“……”

    “正式认识一下,本人赵公明,律师。由范坚强先生聘用,担任你的法律顾问。”眼镜哥微笑着伸出了手。

    “等等……你先等等,让我整理一下思路。”范剑南歪着头想了想,一脸尴尬地道,“当律师薪水高么?”

    赵公明:“……”

    他脸色古怪地看着范剑南。

    “别误会,我没有打探你收入的意思。我没有工作,我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负担得起找个法律顾问的费用……”范剑南摇着手苦笑着道。

    “免费的。”赵公明耸耸肩道,“至少到我退休那年,都是完全免费,当然仅对你而已。我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位委托人。”

    范剑南吃惊地看着这个中年人。这个人衣冠楚楚,思维敏捷,说话很有条理,怎么看都不像精神有问题的样子。他迟疑地问赵公明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还债!”赵公明毫不犹豫地道,“我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律师,到自己开事务所,以至成为一个近十五执业丝毫没有败诉业绩的律师。一切全靠了范先生。这笔债,必须还。法律的精神就是契约的精神,尊重法律的前提必须先尊重契约。所以我这个人有欠必还。”

    范剑南呆呆地道,“原来你知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是的。令尊范先生其他的身份我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他确实是个奇人,只要他断定哪一件官司会胜诉,我就接。因为无论多困难,我始终会反败为胜。”赵公明嘴角微微上扬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论正题了?对了,附近的一间茶馆不错,或许我们可以在那里谈。”

第28章 老宅

    江南物产丰饶,名茶多,茶业兴盛,亦多文人雅士,早在六朝时,江南的品茶清谈之风就已十分盛行,故而江南的茶馆被赋予了更多的文人色彩和雅致风趣。这类茶馆摆放的家具多做工讲究,装饰精致、富丽,讲究品茶的氛围,管理上更是严格有序。

    赵公明带范剑南去的这家茶馆的就是典型的江南茶馆,考究的朱漆桌椅,温润古朴的紫砂壶,冲泡着上好的绿茶。颇有一股清逸慵懒的休闲味道。

    两人坐下之后,赵公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取出一叠文稿道,“前几天,我接到了令尊范先生的委托。把一些相关的产业和资金转到你的名下。所以这里有一些文件需要你签名才能生效,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什么?他联系过你!”范剑南连忙道,“他现在在哪里?”

    “我是前几天接到他电话的,这些资产转让方面的文书我也是前几天收到的,上面没有地址。所以我确实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况且,就算我知道的话,未经当事人同意我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知道的,职业操守……”赵公明喝了一口茶微笑道。

    范剑南看着赵公明,这绝对是个普通人,在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术力存在,估计他也的确不会知道范坚强的行踪。只得苦笑着道,“产业?我老爸在乡下的那几间破厂房?他倒不怕我给他败家,转手就卖了。”

    “实际上已经卖了。”赵公明淡淡地道,“而且那些钱都被他取走,分发给下面的工人了。你父亲真正留给你的钱并不多,只有十几万而已。就范先生的性格而言,他并不在乎钱。所以他如果给你留一笔巨款倒显得不太正常了。这些文件你可以先看一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范剑南皱眉翻了一下那几张纸,突然皱眉道,“这是什么,房产?”

    “哦,对了。”赵公明放下茶杯道,“一共有两处房产,一处是你现在住的地方,另一处是他强调过的,一定要我带你去看看的地方。据说是当年你爷爷留下来的祖产。是一处老宅子,在以前的旧城区。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我只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范剑南皱着眉道。在他的印象中,家里似乎除了以前的住的老房子和现在住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房产了。以前的住的老房子早已拆迁了,这什么时候又冒来了一个老古董的祖屋。

    “呵呵,你不知道很正常,这栋房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在东郊的老城区。而且有些奇怪,这些年大大小小旧城改建和拆迁工程都没有碰到这栋老宅。中国嘛,比较传统,家族意识也比较重。有这样一栋老宅,也算是对家族历史的一个怀念。”赵公明点头道。“范先生让我带你去,可能也是这个意思。”

    范剑南点点头,继续看了看文件,抬头道,“其他没什么问题了,我都可以签。不过。我真的很想去看看那栋老宅子,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带我过去。”

    “当然,今天下午我没有其他预约,专门留给你的。”赵公明一口应承道。

    “老房子”——老百姓都这样称呼祖祖辈辈居住的古老民居。它们确实老了,与现代化的距离越来越远,连它们的主人的后代也不想要了,拆了或卖了盖洋楼,既气派又实用。这是可以理解的。随着经济的发展,这种建设性破坏越演越烈,老房子也将像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一样越来越少。

    范家老宅是一栋小楼,像很多江南民居一样,带有完整的传统小院,青灰色的砖墙和带有浓厚历史痕迹的镂空花纹棕色木门、刻有名士贤语的匾额楹联。现在这样的老宅确实很少了,孤独的小弄堂里那栋小楼倔强地挺立着,也不知经历了几许风雨。

    赵公明的车子开不进去,他和范剑南步行走了进去。“就是这里了。”赵公明推开了斑斓掉漆的木门,一缕温和的阳光,从老宅的天窗里透过来,射进客厅,空气中还飘舞着几簇灰尘。

    范剑南的脚步一跨进门就感到身上的术力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激发,疯狂的运转。四肢一热,一股强烈的热能,由头顶直贯而下,然后蔓延到周身每一处神经的末稍,再倒流而回,以高速反冲进大脑的神经里。

    他全身的肌肉收缩又放松,心脏猛烈的狂跳,全身血液奔腾急窜。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他的脊骨升起,直冲后脑。那是无法形容的感觉。

    眼前幻像纷呈,像是看到无数奇异的景象,巨大的圆形遁甲盘,乙、丙、丁三奇;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戊、己、庚、辛、壬、癸,六仪;蓬,任,冲,辅,英,芮,柱,心,禽九星。无数符号和讯息充斥了他整个脑部,似是非常熟悉,又是那样地陌生。

    范剑南忍不住一个踉跄,勉力扶着墙站好。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他全身颤震,冷汗从毛孔流出。他以无上的意志和精神力量,抵受着体内翻云覆雨般的术力狂潮。

    赵公明像是看到了他的异常,连忙走过来道:“范先生,你还好吧?”

    “我……还好,还好。是来的时候路不太好,有些颠簸,我可能有点晕车。”范剑南强笑着道。他无比肯定,这老屋里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否则不可能让他产生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风水有问题?范剑南暗自思忖道。

    不可能,这是爷爷住过的地方。他曾是卦术者大宗师,即便是他不懂风水之道,但卦术风水同源同理,也很难想象一个精通术数的人会选择住在一个凶宅里。

    范剑南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笑着对赵公明道,“我坐一会,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他的眼睛却仔细打量着这个客厅的一切。老旧,遍是灰尘的家具,油漆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墙面上好大一片青灰色的痕迹,像是漏雨渗水的结果。空气中充满着陈年的霉味,一切都像是极普通的老宅内极普通的装饰和家具饰物。

    屋内摆设的风水也绝无问题。

    难道自己刚才只是幻觉?范剑南皱起了眉。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结论,因为是范坚强要求赵公明带他来的。范剑南皱眉暗忖道:老爸是决不会做没有用的事情的,他既然这么安排,就一定有他的目的。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他希望我去发现的!会是在哪里呢?

第29章 古物

    范剑南坐了片刻,极力使自己恢复正常。他足足坐了有五分钟,才笑着对赵公明道:“赵律师,能不能请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想一个人在老屋里坐一会儿。我从没到这里来过,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经常来。所以我想……”

    “当然可以,我理解。我有时候回到乡下老家的时候,也想一个人坐一会儿,感受一下。毕竟是父辈们生活过的地方,总有诸多感触。”赵公明善意地笑了笑道,“我在车里等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等他离开之后,范剑南眯起了眼判断了一下方位,右手迅速在空中急划,“甲子旬甲戌己空,所空者非己,而是己下之戌……”他皱着眉默默念叨着。猛然脸色一惊,连声道,“局中有局,好一个隐秘的藏局,好一个凶险的煞局。”

    在他看来这栋小楼和外面的院子组成了一个迷局。这栋老宅在旧城区多少年也无人问津。并不是屡次拆迁都拆不到它,而是规划量地的人都会无形中受到术局控制,不自觉地避开它。尽管周围到处可见拆迁后的新建住宅小区,而这栋小楼却一直顽固的矗立在这里。

    而院子和客厅这里又是摆出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局,任何人都别想挪动老宅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同样是受术局控制。

    比如说:有个人进来了,搬了一张椅子到大门口坐着。他自以为是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但其实,他根本是坐在大门口的地上,那张椅子还在原位。因为神秘的术力在左右着这个人的感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根本不一致,不同步,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后果有什么不同。

    范剑南念着口诀,单手在虚空中划动,一道道繁杂的公式和符号和他脑中的遁甲盘符逐渐重合。终于,他吐了一口气,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范剑南默默地站了起来,推起了掌诀,随着掌诀的变动,向前走了几步,又向右走了几步。“在这里,找到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他启盘发动遁甲秘术,找到的方位是右面的一张椅子。

    而在平时,不管是谁走进这个房间,都不会看到这张椅子。因为这张椅子所放置的位置非常特殊,处在杜门之中。杜门在八门之中所代表的是隐匿和潜藏。除非使用遁甲秘术,否则,你就算把整个房子拆了,你还是看不到这把椅子。这不是普通的江湖障眼法,而是真真正正的遁甲阵衍妙术。

    他的手缓缓放到了椅子上,原先的那种术力汹涌的感觉更加强烈。

    难道这把椅子上另有乾坤?他皱着眉仔细观察着手中的这把椅子。椅子是一把老榆木椅子,雕工简单,但却是有些年头了。和一些老式家具一样,拿在手里的感觉很沉重。他仔细摸索着这把椅子,终于在椅子下方碰到了一个暗格。这暗格做的非常隐秘,他如果不仔细找的话绝对不会发现。

    范剑南脸上喜色一闪,右手微微用劲,“啪”暗格弹开了。暗格之中露出了一件的东西,有点像是风水师用的罗盘,仔细看又不一样。风水师的罗盘是单面,而这个罗盘却是层层叠叠,似乎有很多层。像是奇门遁甲盘,却又不太一样。似乎比现在用的遁甲盘更加复杂。

    令他心中震动的是,这个古怪的罗盘上面刻的全是细密的篆文,盘的质地也完全不像是木质的,反而像是某种兽骨制成的。难道是先秦时期的古遁甲盘?范剑南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

    据传说奇门遁甲是起源于四千六百多年前,轩辕黄帝大战蚩尤之时;当时我们的祖先黄帝和蚩尤在涿鹿展开一前所未有的一场大战,蚩尤身高七尺,铁头铜身刀枪不入,而且会呼风唤雨;在战场上制造迷雾,使得黄帝的部队迷失方向。

    有一天晚上,三更半夜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忽然,轩辕丘上传来惊天动地的声音以及非常强烈的光芒,惊醒了黄帝及众人。

    大家匆匆忙忙的起床,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有一支彩虹自天空中缓缓下降,从中走出一位全身大放光明的仙女,仙女手上捧着一个长九寸阔八寸的玉匣,黄帝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本天篆文册龙甲神章;黄帝根据书里面的记载,制造了指南车,终于打败了蚩尤。

    龙甲神章除了记载兵器的打造方法之外,还记载了很多行军打仗调兵遣将的兵法。于是黄帝要他的宰相风后把龙甲神章演绎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

    后来经过周朝姜尚,汉代的黄石公,再传给张良,张良把它精简之后才变成了奇门遁甲。

    难道这是奇门遁甲的上古形态?想起了大名鼎鼎的谋圣张良,范剑南顿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他的先祖范增。此人当年的谋略绝不在张良之下,只是没有顺应术者趋吉避凶的铁律,企图逆天改命,力保西楚霸王项羽,才落得辞官暴死的下场。霸王项羽失了范增,最终也只能自刎乌江。

    范增比张良年长,既然张良能够得到龙甲神章,那么范增呢……范剑南感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水,龙甲神章,这只能是属于传说的东西。那么这罗盘难道这就是家族中流传千年的遁甲天书?可为什么爷爷一直说家族的遁甲天书只有一半呢?这分明就是一个非常完整的遁甲盘啊。

    范剑南看着手中古朴的遁甲盘一阵茫然,家族古老的血脉让他和这个古老罗盘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拿着这个古遁甲盘,他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催动着他身体内的术力运转。

    不管它到底是什么,父亲引导我到这里,应该就是为了它。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收起了那个遁甲盘。虽然这栋小楼和外面的院子利用术数原理层层保护,但这毕竟是家族古老的遗物,再放在这里也不妥了。不如拿回去,仔细研究再说。

    范剑南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老宅,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门。

第30章 开馆

    范剑南怀揣着那面古老的遁甲盘,坐着赵公明的车一起离开了老宅。

    回到家之后,范剑南拿出了一块绒布仔细地擦着新得到这块遁甲盘。在擦去一些灰尘之后,他发现在这块骨质的遁甲盘背面也有雕刻。只是年代久远,原本的雕刻图案早已因为摩擦等原因变得很淡了。

    他小心地把一张纸,附在了骨盘的背面,然后用一支铅笔缓缓地涂抹在纸上。一会儿功夫,原本刻在骨盘背后的图案便跃然纸上,云雷、饕餮、夔龙、夔凤……

    范剑南惊叹了一声,他学的是美术,选修过装饰艺术,这些图案他还是很熟悉的。这绝对是商周时期的风格,这让他简直难以相信。这件东西难道有这么长的历史了么?

    但让他疑惑的是范家人都有一种遗传的能力,精于脑盘心算,他们是不需要像普通卦师那样摆盘的。那么这个古老的遁甲盘又是怎么来的呢?范剑南用手指轻轻地抚弄着古盘的盘面,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只古盘依旧在牵动着他体内的术法力量。

    范剑南的眼神一亮,“莫非……这只古盘需要范家的家传术力相配合?”

    他心念一动,随手摆弄起了这个古盘。一般的遁甲盘有三层,这只遁甲盘却有六层,可以顺着圆心转动刻度。范剑南的缓缓转动着古盘,他摆出的是一个生辰盘局,他自己的出生年月和时辰。

    为了仔细观察这个古盘,范剑南的书桌上,左右亮起了各一盏台灯。灯光和古盘牙黄色的色泽混在一起,变成一圈又一圈向外扩散的光环,由中心的高亮度逐渐向外淡化,像两个古怪的符号。

    庚午、己丑、丙申、戊戌。就在古盘转动到这个特定的刻度时,范剑南忽地升起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全身汗毛倒竖,一股几乎完全无法抗拒的惊怵恐怖,蔓延至心灵的每一个角落。刹那间,像是有成千上万的声音,一齐在向他哀号。

    他的胸口像被千斤大石紧压,极大的压迫感使他大口地喘起气来,震骇的感觉不断增加,范剑南从椅子上站起,踉跄地退后了一步,冷汗从他额上淌出来。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个古老的盘符,有种奇怪难言的特质,予人一种生命的感受。

    遁甲古盘上的古老文字像是在不断地幻化,仿若像是某种抽象无形的情绪,以幻化的文字来呈现,像是代表了术力运转的变化。范剑南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慑心神。据说猴子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会被吓得不轻,范剑南感觉自己就是那只没见过世面的猴子。他不由苦笑了起来。

    妥善地收起了遁甲古盘,范剑南疲惫不堪地倒在了沙发上。刚才只是短短的片刻,这只古盘就耗尽了他所有的术力,让他觉得无比疲倦。似乎来不及思索什么,他就沉沉昏睡了过去。

    “师傅,师傅?醒醒啊……冯小姐,我们要不要去找医生啊?”

    范剑南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说话,费力地睁开眼嘟囔道:“谁啊?”

    吴半仙的老脸凑了上来,惊喜地道:“师傅,你醒啦。太好了,我们叫你好久了,还以为你昏过去了……”

    “你们?”范剑南揉着眼睛转过头,看到了俏生生站在一侧的冯瑗,嘟囔了一句,“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早……别理我,再让我睡一会……”

    “还睡?你昨晚干嘛去了?这都已经下午了,你还睡?”冯瑗鄙夷地道。

    “别理我,我是起床困难户……”范剑南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翻身又把头埋进了沙发里。

    仅仅半分钟,范剑南又把头抬起来了,愣愣地道,“刚才你说什么?下午了?我睡了多久?”他一屁股坐起来,盯着手表看了看,顿时愣住了。这一觉,他竟然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连忙爬起来道,“你们稍等,我去洗漱一下。”

    冯瑗和吴半仙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无奈,只能在客厅里等他洗漱完毕。

    好一会儿范剑南才伸着懒腰走出来,奇怪地道:“你们怎么来了?”

    吴半仙陪笑着道,“徒弟这几天一直没看到师傅,有点挂念。正好在街上偶遇冯小姐,所以就一起来看看师傅。”

    冯瑗冷着脸道:“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我叔叔的消息。”

    “噢,是这样啊?”范剑南随口道,“西北方向,两百公里。这是卦象显示,不过我敢肯定你找不到他。他有足够的能力隐藏自己,寻人的卦也不足以找他这样术力高超的人。顺便说一句,他也绝不是你的叔叔,而是一个冒牌货。”

    “你也相信那个姓林的鬼话?”冯瑗怒道。“照他的说法,那个人整容冒充我叔叔八年,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荒唐的怪事?反正我不相信他。”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吴半仙道,“老吴,请帮冯小姐倒一杯水。记住要凉的,给她降降火。”

    吴半仙不解其意,但依然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范剑南淡淡地看着冯瑗道,“冯小姐,恕我直言。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荒唐的怪事,只是以往你并没有看到而已。我相信最近和我们在一起的几天,你也应该看到了不少怪事。其实那些怪事并不怪异,只是它超出了一般人的认知范围,所以才显得离奇。但是离奇,并不等于不存在。”

    “师傅说得不错,“玄,谓之深者也”。自古玄学之事就是难以理解之事,玄学即是研究幽深玄远的问题……”吴半仙走过来,一边把手里水杯递给冯瑗,一边摇头晃脑地道。

    “谢谢!但是我不口渴。”冯瑗冷着脸道。

    “我也不是让你喝水的,我只是想让你拿着这个水杯。”范剑南微笑道。

    冯瑗皱眉道:“拿着水杯,你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范剑南微笑道,“现在,你把这杯水放在你面前的茶几上,照我说的做。先把茶几上的杯子左移二十公分,再向前十一公分,右移四公分。嗯,再多一点。好,现在差不多了。现在松开手,等一分钟。”

    冯瑗狐疑地看着范剑南,松开了拿杯子的手。她按照范剑南的要求做了,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吴半仙也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却笑了笑,轻声道:“这是一杯凉水,但是你们很快会发现离奇的事。”

    果然,一分钟之后,茶几上那杯水逐渐冒出了热气。冯瑗惊讶地伸手摸了摸杯子,竟然是微微温热的感觉。吴半仙更是傻眼了,这杯水是他倒给冯瑗的。他明明记得拿给冯瑗的时候还是凉水,怎么放了一分钟居然成了温水,这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范剑南淡淡地道,“世界上离奇的事情都有原因,就像这杯水。看似很古怪,其实原理很简单。冯小姐,以你的生辰命理加上你现在坐的方位,加上现在的时间,所有的干支组成了一组组计算式。我可以很轻松地推断出你放杯子的位置是离火位。八卦之中,离为南方,因南方为太阳正午之位,属阳。所以,这杯水会升温,也是丝毫不奇怪的。”

    吴半仙恍然大悟,不住点头。

    “你想说明什么?说明你们很神奇,说明你和那个林老头一样,都是神神叨叨的半仙,拥有超能力?”冯瑗道。“那个冒充我叔叔的人也是个超能者?哈,你以为这是科幻小说么?”

    “我们没有超能力,实际上我们利用的是自然界的某种规律。这种规律不为常人所知,但却有迹可循。我们不是超能力者,我们只是一些掌握某种知识和规律的人。”范剑南思索了一下道。

    他拿起了茶几上的杯子淡淡地道,“对这种规律的理解和感悟被称之为术力,意思是术数之力。这个很难描述具体的形态,只是一种感觉。如果我做你刚才同样的动作,我不但可以令这杯水温热,甚至可以令它沸腾。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再纠结于寻找你那个明显是冒牌的叔叔,因为这对普通人很危险。”

    冯瑗的脸色有些苍白,“你是说他会伤害我?”

    范剑南苦笑道,“我的大小姐,作为一个记者,请你思考一下。要冒名顶替一个人,最安全的方式是什么?首先是一个很各方面都没有问题的人,出身很清白,没有作奸犯科的记录,不会在警方留下指纹信息什么的。第二这个人有正常的社会关系,不会引起人怀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人已经完全消失,但却没有人知道。”

    冯瑗垂下头,苦涩地道:“你是说我的叔叔已经……”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冲了出去,泪水在她的指缝里蔓延而出。

    范剑南沉默了,虽然他很不愿意对这个女孩提起这样残酷的事,但有的时候真相就是残酷的。

    吴半仙手足无措地道,“这……这丫头。师傅,要不我跟出去看看?”

    “算了,让她一个人吧。这种事,你再怎么劝,始终都要她自己能想通。”范剑南苦笑着摇摇头道,“老吴,我有个想法。你也一把年纪了,老是蹲在街角讨生活也太辛苦了。我有一笔钱,想在步行街开个店面……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

    “啊?开店……师傅,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难道您真打算大展拳脚了?”吴半仙吃惊地道。

    “只是昨天去了一趟老宅子,我突然有所感悟。易数之道要想快速精进,不断磨练才是唯一途径。我这样老是玩也不是办法,或许开店设馆也是一条路。”范剑南道。

    还有一个理由他却没有说,范坚强把祖传的古盘给了他,含意是不再阻拦他成为卦师。而他也想正式踏出走向术界的第一步。术界的人大都隐藏得很深,既然找不到他们,就然他们来找我。范剑南暗忖道。

    “好事啊,师傅。凭你的手段,还愁生意不火爆么?这事交给我了,我老吴别的不说,在这片地头上,各方面都有人脉。店面和工商税务我都能搞定。”吴半仙道。

    “那就麻烦你了,老吴。真的很谢谢你。”范剑南很认真地道,他倒是真的很感谢这个吴半仙。吴半仙身上虽然江湖气很重,为人也有些市侩,但却也颇有义气。

第31章 找茬

    四月初二,玉堂黄道成日,诸事大吉。民俗文化步行街,范剑南的商铺正式开业了。

    吴半仙帮他找的店面,原来的租户是开古玩店的,古典建筑风格装修的墙面、地面都以深色沉稳为主。对称式的布局方式,格调高雅,造型简朴优美,本来就很有古典韵味。吴半仙又找人进行了形象设计,从着装到家具摆设,简洁而古朴,淡雅又厚重,力争做到让人一进来,还没等算就已经佩服得两腿发抖了

    范剑南更是把老宅的家具都搬了过来,完全按照中国传统的室内陈设,字画、挂屏、盆景、瓷器、屏风、博古架等,很有一种修身养性的情调。外面挂了一块匾上面写了三个大字“吴风阁”。

    开业这天,门口恭贺开业的花篮摆了两大排,鞭炮舞狮,很是热闹。倒把店主范剑南给唬住了,暗道,我这还没开业,就有这么多人来祝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都是吴半仙找人安排的,开业图个热闹喜庆。范剑南也就一笑置之。

    真正的顾客不多,但围观的却不少。国人的天性都是喜欢热闹,不但喜欢看热闹,还喜欢凑热闹。有人小声议论说:“这家算命的据说很神,居然当街开店,要不进去试试?”

    旁边一位中年男子听后哑然失笑,“有句老话说‘算命卜卦,满肚子瞎话。’反正现在我也觉得算命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好好的人,没遇到啥不顺心事或烦心事的都是不会来算命的。凡是去算命的人,总是心里有事的人。我又没什么难事,进去干嘛?”

    “嘿,你还别说,这家和别的地方真不一样。店主还是个小伙子,只要你进去,随便问什么事,无一不准。不过收费也厉害,一件事收费一千块,都不带还价的。人家就是这么牛。”

    “真这么神奇?”

    在众人的议论中开业的鞭炮总算放完,地上的纸屑还未落定,空气中的硫磺气息还没散去,麻烦就来了。

    三个魁梧的大汉,拥着一个年轻人走进来了。此人也许从身材上看有点矮胖,却没有一般胖子的憨厚,长相阔嘴平额酷似鱼头,因此诨号叫做艾鱼头,至于他具体什么名字估计只有他父母知道了。因为在这条街上,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街上的小混混都叫他鱼头哥。鱼头哥是个麻烦的人,不但喜欢找别人的麻烦,很多人认为他本身就是个麻烦。

    忙着招呼客人的吴半仙看相不咋地,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一搭眼就知道这几位不是什么良民。连忙迎上来一脸的笑:“几位老板是要算命吗?不好意思今天刚开张,有点忙。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谁是老板,谁是老板?赶紧给我叫老板出来!”艾鱼头推开吴半仙,嚣张跋扈地吆喝道。

    “我就是。各位有什么需要?”范剑南微笑走出来道。

    “你就是那个算命的?”艾鱼头歪着脑袋看了看他道。

    “各位老板有什么好照顾啊?”范剑南笑着道。

    “不愧是个算命的,小子长得倒是很白净。知道我是谁么?我是你鱼头哥!”艾鱼头歪着头道,“今天看你开业,弟兄们给你送个花篮,道个喜。可是……你也不能让兄弟们白来一趟,这红包你得出吧?”

    “红包,什么红包?”范剑南一脸迷惑。

    “跟我装傻?有你的。”艾鱼头斜着眼哼道。“小子,我来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管的地盘?”

    “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这几乎是全世界地头蛇们通用的开场白。鱼头哥是个聪明人,这句话通常就是试试对方的深浅。如果是个识相的人,一定会说这是他鱼头哥的地盘。万一对方背后有什么靠山的,也会抬出来。能不能得罪得起,就得看着办。

    可眼前这个算命馆的范老板一脸的腼腆,像是刚从学校出来不久,根本不懂这一套。居然憨笑着道,“这块地盘是谁管的?噢,你说的是负责打扫这里的那位环卫大婶,好像是叫王大婶吧……你找她?”

    艾鱼头这样的老江湖,当然已经看出来这个小伙子根本就是在故意装腔。艾鱼头在民俗街,还是第一次碰见敢跟自己叫板的。他笑了,“也好,你就帮我算一卦。算得准一切无事,我艾鱼头以后见了你,敬而远之。算不准么,你就是在骗人,而且你骗的是我!老子就要砸店,砸招牌!”艾鱼头的脸瞬时沉了下来。

    “有生意上门自然欢迎,请坐。老吴,给客人泡茶!”范剑南微笑着坐下道。“不过想砸我的店,毁我的招牌也是有代价的。我这里的规矩,测一件事,收费一千。先钱后测,概不赊账。这是我的规矩。”

    “你……算一次一千块?你他妈抢劫啊!”艾鱼头的脸上怒气上涌。“公园里算个命五块钱就行。

    “抱歉,觉得太贵可以去别处。这条街上算一次十块五块的也有,不过你要先搞清楚一件事。”范剑南悠然道。

    艾鱼头强压着怒气道,“什么事?”

    “这是预测你的命运,并且为此提供相应的意见,让你趋吉避凶。你认为把你的未来命运交给一个只收你五块十块的人来判断,真的靠谱么?一个人会过来算命,大多是一些遇事后没了主张,想寻个解决方法的。所以我并不认为他们的事情,五块钱就能解决。”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艾鱼头摸了摸脑袋,他承认这个小伙子说得有点儿道理。

    范剑南摊开手道,“如果你连找我算命的钱都没有,我自然不会帮你算。我没有帮你算,你又怎么能够指责我算得不准?鱼头哥,我知道你今天是来打脸的。不过要想打脸,先得伸出手。你出手不大方的话,对不起,这脸你可就打不着了。”

    “好!这话你说的。只要你算得不准,老子今天就要砸了你这家店!”鱼头哥愤怒了,掏出钱包数出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啪”地摔在桌上。心里暗道,“反正主动权在我这儿,待会不管你算出什么,我都说不准。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好!”范剑南笑道,“不知道阁下要算什么?”

    “这个……我也不为难你,就算个最简单的。我的生日是多少,你算出来了,我无话可说。你要是算不出来么?呵呵……”艾鱼头冷冷一笑。他身后三个暴徒般的汉子,都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个简单,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把你生日的各写在一张纸上,两相对比就知道对错了。你看如何?”范剑南微笑道。

    “可以!”艾鱼头满口答应。他心里有底,他以前登记的时候弄错了,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其实是他的阴历生日,和他的实际生日并不符合。所以他完全可以写两组生日,一组按照实际的,一组按照身份证信息。嘿嘿,即使这个小伙子的有点本事,猜出了任何一组。他都可以用另一组生日进行反驳。

    想到这里,艾鱼头一挥手,身后的三个大汉齐刷刷地挡住他,不让任何人看见,直到他写完两组数字。

    另一侧的范剑南也在桌上奋笔疾书,几分钟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取过一本书盖住了自己写的东西。他看了艾鱼头一眼,微笑道:“怎么样?准备好了么?”

    艾鱼头一拍桌子冷笑着道。“我看你怎么死的!亮出来吧!”

    范剑南缓缓移下了盖住的字迹的书,那张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1979年10月27日。艾鱼头眼角抽动了一下,这是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但他不能这么认输,他大笑着翻开了记录自己实际生日的那张纸。“你输了,范老板!”他那张纸上赫然写着1979年12月16日。

    范剑南似乎很平静地站起来道,“为了一个无聊的问题浪费了你一千块,真的可惜了。我并没有输……”他缓缓地拿起了遮住纸张的书,下面还有一行字,也是1979年12月16日,艾鱼头的真正出生日期。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艾鱼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那两组数字,忿然道,“你这是骗局,你这是一个骗局!”

    “我哪里骗了?我写出来的都是事实吧。你想说上一组数字不对?你把身份证拿出来对照一下啊。你想说下面一组不对?那为什么和你写的日期会一模一样呢?”范剑南一脸坏笑道。

    “我管你他妈!”艾鱼头恼羞成怒地喝道,“弟兄们,给我砸了这地方!”

    “我看你们谁敢!”一个清脆的声音喝道。看热闹的人群被分开,露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范剑南眼前一亮,几乎要高呼“妮妮万岁”了。谁说警察总是事后到场?

    夏简妮一身警服,站在那里。她挺直的腰肢,使人感到她青春的骄傲和活力。神采飞扬的一对深黑美眸,英气勃勃中透出娇柔可人的神态。范剑南心里那个感慨啊,他从没发现人民警察会如此可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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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卦师介绍:
天才卦师是刀锋写的玄幻异界类小说....范剑南的理想是——数钱数到点钞机冒烟,泡妞泡到小腿肚发软。
为了这个伟大的理想,靠着遗传的特殊血脉和家传的半部遁甲天书,他毅然决定从事算命师傅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一纸卦辞断世事,十指遁甲演天数。且看一个吊儿郎当的现代卦师,展开他传奇般的都市人生。
天才卦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才卦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才卦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