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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刀锋     天才卦师txt下载     天才卦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章 打赌

    “你们要干什么?我好像听到有人要打架斗殴?”夏简妮皱起了眉道。“唷,这不是老艾么。怎么着,这刚出来几天又想活动活动了?”

    一看到警察,鱼头哥顿时就傻眼了,他身后那几个混混也跟着蔫了,个个垂头丧气。艾鱼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哪有的事儿?这不,范老板今天开业,呵呵,哥几个过来热闹热闹。那什么……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夏警官您忙,我先走一步,告辞,告辞。”

    混混就是混混,鱼头哥光棍得很,一看苗头不对,转身就走。身后那几个哥们也紧跟在他屁股后面,赶紧溜。

    “哎,鱼头哥,不再坐会了?”范剑南贱兮兮地道,“有空来玩啊,多照顾生意。”

    等艾鱼头走了,夏简妮转过头,一脸冰霜,冷冷地看着范剑南道,“这几天不见,范老板生意做得大了啊?我听说,有人在这儿开算命馆,准备大搞封建迷信活动。范老板,有这事么?”

    “算命,当然不是。那是封建迷信,我们从来不搞这些。本公司依靠的是诚实劳动,合法经营。我们提供的是咨询服务,这里是民俗文化策划咨询有限公司,不是算命摊。找算命摊我建议你出去之后左转,走五十米,步行街墙根下蹲着的都是。今天开业,咱们又是了老同学,这条咨询免费奉送。”范剑南微笑道。

    “呸,少跟我瞎扯。你这不是算命馆,门口挂那么大的八卦招牌?”夏简妮恨恨地瞪着范剑南道。

    “八卦招牌?哦,那个啊。咱这不是民俗文化街嘛,借用一下古老的玄学符号,增加点古典氛围,这不算迷信活动吧。”范剑南挤眼道。

    “你这弄得不错啊,如果你再穿一身破道袍就更像那么回事了。咦?你居然还领到了营业执照,算命馆也能持证营业?”夏简妮奇怪地道。

    “小打小闹,混口饭吃。”范剑南苦笑着道,“都怪老爸起的名字太坑,范剑南,混口饭吃确实很艰难。”

    “噗”夏简妮看着墙上的营业执照笑喷了,“剑南民俗文化策划咨询有限公司?亏你想得出来。这么说,你现在是范经理了?”

    “不,不,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这位吴半贤先生,才是本公司的经理,我只是企业法人。”

    吴半贤微笑着拱了拱手,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唐装,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乱,下颚的胡子也精心修剪过,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倒真是颇有些飘逸出尘的高人风度。单是这份气度,来算命的客人只怕还没等算,就已经佩服得两腿发抖了。

    “不是吧?你们真的打算大搞一场,靠坑蒙拐骗发家致富啊?”夏简妮哭笑不得地道。“别来这一套,算命什么的江湖骗术,姐见得多了。这其实差不多是一种心理战术。我看过那些算命的,看到年轻的小姑娘来算命,一般就算她们感情出问题了;中年妇女一般过来转悠的,他们就会说是家宅不宁;男的过来算的,年轻点差不多也是感情问题,要不就是求事业发展方向。反正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而且模棱两可。”

    “妮妮,看来你对我们所做的事还是有偏见。不如这样吧,现在也没有几个客人,我先帮你算一卦,如果我确实没有骗人的话。今天你请我吃饭。敢不敢打个赌?”范剑南微笑道。

    “赌就赌,谁怕你啊!”夏简妮咬牙道,“如果你算不准怎么办?”

    “不可能算不准。”范剑南斩钉截铁地道。

    “还是不行,我们小时候就认识,虽然这几年不常见面,但是也难保你对我过去的事有所了解。”夏简妮怀疑地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微微一笑,“那我就不算过去,算未来,我们算明天的事。”

    “算明天的?这个倒可以试试,好!”夏简妮点头道。

    “稍等。”范剑南微笑着拿过一张纸,开始在纸上写字。夏简妮凑过去看,只看到范剑南在纸上写的是一些数学符号和公式,开头很短,但是不断推演下去似乎越来越多,几乎写满了半张纸。不但有阿拉伯数字还有很多类似字母的符号,看得她莫名其妙。

    “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夏简妮瞪着大眼睛道,“算命不都是什么天干地支什么的么,哪有用数学公式的?你果然是个骗子。”

    “嘘,别吵。甲乙丙丁,子丑寅卯,你以为和abcd有区别么?字母的本身不过就是一个特定意义的代码,就比如方程式中的x,代表了无数种可能。只有赋予它意义的人,才真正知道它代表着什么。”范剑南淡淡地道,“好了,完成了。”

    “这就完成了?你这写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完全不知所谓。”夏简妮道。

    “只是一些数学推定,和逻辑分析。这些代号,除了我,世界上没有人能看懂的。”范剑南坏笑道,“明天有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知道哪一件?”

    “两件都要,说具体点。我警告你,别拿模棱两可的东西糊弄人啊。”夏简妮喝道。

    “第一,明天你会有官运。第二,明天你会破财。”范剑南微笑道。

    “说——具体点!”夏简妮拖长了声音道。

    “早料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才算这么细。好吧,你上次自称是刑警队副队长,其实是假的,但是这个谎言明天会成真,这就是官运。第二点,你明天会破财,具体的数额是这个。”范剑南微笑着把那张纸推到她面前。

    “这个?236。6这是什么意思?”夏简妮愣愣地道。

    “意思是,你会损失236。6元。”范剑南悠然道,“至于在哪里损失的,我就不说了,反正你要破财。”

    “我呸!你还真神棍,算卦都能精确成这样了?老娘豁出去了,明天早上不带钱,分文不带!”夏警花装出一副凶相,张牙舞爪地道,“提拔副队长的事也不太可能。局里好几个名额,还有几个同事的资历都比我老。你就等着输吧,神棍南!”

    看着这个从小就很熟悉的姑娘,范剑南笑了笑道,“如果我赢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什么意思?违反纪律的事我可不干!”夏简妮一脸警觉地看着这个神棍。

    “我只要你帮我注意一下……本省的西北部在下一个月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案件发生。”范剑南有些犹豫地道,“我知道,你们警局内部的网络非常便捷地就可以了解到这个。如果有的话,请一定通知我一声。”

    “下个月,发生的案件?见鬼,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夏简妮怔怔地地看着他道。

    “没事,只是一种好奇心。”范剑南伸了一个懒腰,慵懒地笑了笑,但他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忧郁。

    五术人的事,始终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不管是范坚强还是魏如山,都是术法高手,这种人要想隐匿行踪很容易,他又不可能漫无目的地寻找。如果能通过警方的内部渠道第一时间掌握到相关的信息,无疑是对他很大的助力。

第33章 血案

    剑南咨询公司开业的第一天,顾客并不多,由于高额的咨询费用,一整天也不过七、八个人。就这样,已经把吴半仙乐得合不拢嘴了。

    但范剑南并不在意,他知道凭着家传的遁甲秘术足以使自己日后声名大噪。相比赚钱,他更在乎另一件事。

    他随身带着那只古盘,在他每一次使用秘术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引导他体内的术力走向。整整一天下来,他竟然发觉自己的术力有了一丝的涨进。这让他又惊又喜,更加肯定了这只古盘的的作用。

    奇门遁甲在汉代被分化为推演派和术法派,范家擅长的是推演派,这也是范家历代都认为自己家族只拥有一半遁甲天书的原因。而这只遁甲盘的不凡之处在于,它很可能是适用于奇门遁甲未分化时的古遁甲术,也就是所谓的龙甲神章。如果要使用它的话,必须要学会另一半,也就是术法派的传承秘术。

    想到这里范剑南又苦笑了,遁甲术法派,这一支流派怕早已消亡在了尘封的历史之中。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一丝惬意的凉爽,范剑南闭着眼睛深深了呼吸了一口这清爽的晚风。这间商铺的楼上是个仿古的凉亭,没有事情的时候,范剑南就坐在楼上的凉亭里,看着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出神。

    这些人有多少能够看清自己的命运,如果他们真的能够预知未来,这些人会怎么样?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就像现在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又有谁会停下脚步思考自己的命运。人始终都是义无反顾地向前,奔向自己未知的命运。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无聊地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与其关心这些,真不如看看路上的美女更实在,或者可以用美学的眼光欣赏一下对面楼上晾晒的各色内衣。

    “喂!你在看什么?”

    范剑南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在身后,他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转过头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我看的虽然是对面随风荡漾的内衣,想的却是无比纯洁的艺术。冯大记者,你说呢?”

    冯瑗的脸红了,啐了一口道:“切,你就是一个色狼。”

    “也许吧,人类就是这么奇怪。战争时拿望远镜的是将军,和平时拿望远镜的却是色狼。为了世界和平,人类远离战火,我甘愿所有拿望远镜的都是一个色狼。”范剑南一脸微笑的转过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冯瑗未施任何脂粉的绝美脸蛋,清秀如画的黛眉,清澈似水的黑亮美眸,雕刻般的精巧挺直的瑶鼻下,那抹娇笑上翘的柔唇内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贝齿。微风轻拂,缭乱了她乌黑靓丽的长发,也带起了紧贴窈窕娇躯的裙角,冯瑗轻轻将撩乱的发丝拂了拂,动人的美态让范剑南微微一呆。

    “去你的!哎,你开业居然不通知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冯瑗坐在了下来。

    “哪敢劳烦你啊。你看起来还不错,这几天精神好了很多了。怎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范剑南上下打量着冯瑗道。

    “我今天是为了公事,上次好像跟你说过了,我想采访你。”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一愣笑着道:“采访我,冯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是真的。上次我就对你的那种能力很好奇,也做过一些关于传统易经学术的调查。结论很令人惊奇,或许你真的不是一个骗子。我很想深入了解一下你们的那种能力。”冯瑗点头道。

    范剑南惊讶地看着冯瑗道,“这就有点危险了!”

    冯瑗不解其意地问道:“什么危险?”

    “你采访我,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工作,可是你也知道,就算你采访了我,这篇过于神棍的东西也不可能发表。那么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为了满足你私人的好奇心,这种情况就比较危险了。你知道,年轻女性喜欢上一个人,通常都是由好奇开始的。莫非……”范剑南怀疑地道,这家伙竟然脸红了。

    “我呸!贱男,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冯瑗啐道,她有一种想踹人的冲动。

    两个人正在聊着,夏简妮风风火火地跑上楼来,一脸怒气地瞪着范剑南道,“你怎么知道的?”

    “哎,妮妮。什么怎么知道的?”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冯瑗也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俏丽的女警。

    “好吧!你赢了。”夏简妮一脸不服气地道:“今天上午局里正式宣布了,原先资历比我高的同事由于工作原因,调到了其他警局,我成了刑警队的副队长。我就是搞不明白,你是怎么预先知道的。”

    “噢,这件事啊。我昨天就告诉你了,是我算出来的。”范剑南微笑道。“另外一件事呢?关于破财,应验了没有。”

    “你还说,提起这件事我就火大!”夏简妮咬牙切齿地道,“上午宣布了任命,吃饭的时候同事们吵着要我请客。我为了打赌的原因,身上还特意没带钱,尴尬死我了!”

    “没应验?这不可能!”范剑南诧异地道。

    “害得我只能找人,借了钱请客。当时我还留了一个心眼,故意多借了点。点菜的时候也故意看着菜单,比你原先预定的数额多了一百块。结果……你猜怎么着?”夏简妮气愤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一脸无辜地道,“结果,我怎么知道?”

    “结果结账的时候,该死的酒店居然给我打折,只收了五百三十二块。居然被你说中了,当时我这个火大啊。我不甘心,硬塞给服务员一百块消费。结果他告诉我酒店有规定,不允许私自接受客人的小费!该死啊,这是什么节奏!服务员拒收小费,这还有天理么?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和酒店串通好了?”夏简妮恨恨地道。

    “噗!”范剑南笑喷了,“我说你要破财,你也用不着这样吧?我还没见过硬要多花钱的客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冯瑗还不知道他和夏简妮打的赌,有些莫名其妙。范剑南就把大概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冯瑗倒是和范建南一起经历过林若谷等术士的事,虽然也比较惊奇,但并不觉得奇怪。

    看着气哼哼的夏简妮,范剑南微笑道,“这么说,我们的约定可以生效了?最近如果有什么古怪的案件,麻烦你立刻通知我。”

    “你个乌鸦嘴!已经出事了,老娘刚当上副队长就摊上大案子了!”夏简妮气急败坏地道。

    “哦!到底怎么回事?”范剑南脸上的笑容一敛。

    夏简妮看了冯瑗一眼,欲言又止,“为了避免公众恐慌,这个案件暂时还没有公布。”冯瑗非常聪明地道,“夏警官放心,我虽然是个记者,但是很尊重警方的工作,我不会向公众透露一个字的。”

    “凶杀案,连环凶杀!”夏简妮松了一口气道。

    “凶杀案?”范剑南皱眉道,“具体的情况呢,人是怎么死的?”

    夏简妮恨恨地道,“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两天之内杀了三个!而且全都是中年女性。但是她们的身份还有待调查确认。她们的死状很怪异,现场也很古怪,有点像是某种古怪的仪式。尸体周围用血画满了各种符号,和乱七八糟的干支计数,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古怪的仪式?干支计数?术法!范剑南的眼睛一亮,难道又是关于五术人的事情?他难以抑制的激动,或许这就是他要找的线索。

    “范剑南!”夏简妮死死地盯着他道。

    “你……妮妮,你想干嘛?”范剑南有点受不了这彪悍妞的目光,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体。

    “你如果真的有那种预知能力的话,能不能帮我抓住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夏简妮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呃,我说妮妮啊。你这是看电视看昏头了吧?你以为这是什么,真人版灵媒缉凶啊?再说我又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灵媒,我只是一个算命的……如果被人知道了,警察办案找算命的给卜卦……这得多荒唐啊。”范剑南讪讪地道。

    “靠!我也给你一千块咨询费!算我私人找你算的。”夏简妮怒道。“要不是这个案子太古怪,和你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有关联,谁会来找你这个死骗子,死贱男!你还想不想要我提供的信息?”

    “呃,你先消消火,先消消火……我就是能算,也得有相关的信息啊。比如受害人的出生年月,案发的时间和地点,现场的情况是什么?这莫名其妙的怎么算,这无凭无据的凭空推论什么?你真当我是神棍啊。”范剑南头疼无比,对于夏警花的彪悍程度他深有体会。

    夏简妮想想也对,点头道:“那好,我回去之后把资料打包发你邮件,可先说好,这事决不许外传。否则我杀了你。”

    冯瑗的记者职业病又犯了,好奇心一上就难以抑制,她有些犹豫地对夏简妮道,“那个,我能不能也顺便了解一下这个案子。在这件事允许报道的时候,呃,或者是破获案件之后,我能不能写一篇关于这个案件的报道。当然我明白,我绝不会写一些不该见报的东西。”

    “这个……好吧,不过报道之前,要先经过我们同意。”夏简妮皱了皱眉道。

    “太好了,谢谢你!夏警官。”冯瑗又激动又兴奋。

    看着这两个妞,范剑南一阵无语。

第34章 内衣

    下班之后,范剑南刚回到家里就接到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苦笑着接通了电话,“我说夏警官,不,应该称呼夏副队长了。你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刑警队烧一下也就罢了,怎么连我都不放过?说吧,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夏简妮低声道,“别净说那些没有用的,回去之后查一下你的电子信箱。我已经把案发现场勘察的照片发给你了,你先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其他的资料还在整理中。我明天抽空给你,就这样了。”说完她挂了电话。

    范剑南哭笑不得,这妞刚上任,就有官腔了,还真把自己当成她警队的手下了?说话都不给别人回答的余地。

    不过,玩笑归玩笑,范剑南还是坐到了电脑前,点击打开了自己的邮箱,果然看到了一个闪烁的收件提示。他打开后收取了一个文件包,打开之后里面全是照片。三个死者的照片,不同的外貌和衣着,在不同的地点遇害。唯一相同的是,在每一张照片上,她们的脸上都带着安静的笑容。

    尸体像是都以一种很整齐的姿势平躺着,却又不像是刻意为之,姿态很自然。在尸体周围画了不少古怪的图案,显得诡异而神秘。范剑南的目光立刻就被这些符号所吸引。“这是……这些天干和地支代表什么?”范剑南喃喃自语道。“这干支代表的时间也有问题,既不像是四柱八字,又不像某个的特定年份,这到底是什么?”

    他仔细盯着屏幕,把那些疑似血迹的符号放大了一些。发现除了地上的天干地支是汉字,还有其他不明符号。这些符号怪异莫名,有些类似于汉字,有些却根本像是单纯的图形。范剑南哪里看得懂这些,越看越挠头,“这难道是道教的符箓么?”

    范剑南暗忖道,“符箓,难道是山术者出现了?也不对啊,山术者虽然行事隐秘,但却是道家正宗,没有理由杀害三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啊?况且山术这一脉的术者,一向恪守清静无为的道家理念,即使要杀人,也不可能做得这么招摇。即使是五术人,也大都会刻意掩盖自己的术者身份。这样公然把术数和谋杀联系起来,真是太古怪了。”

    他叹了一口气,现有的线索太少了。遁甲奇术虽然极为精确有效,但却需要直接面对所占卜的对象。或者知道死者的生辰八字,最好还要遇害是时间,才可以做出比较精准的预测。如果五术人中的人相师王松在倒是会轻松许多,毕竟他精于面相。而现在这样单单凭照片来看,确实让范剑南很为难。

    他又调出其他照片反复对照,突然有种疑惑涌上了心头。从照片上看这三个女性应该是中年人,脸上有明显的皱纹,头上白发了。但作为一个四五十岁的女性而言,她们的衣着却似乎显得太年轻了。有一个甚至还穿着一般只有年轻女性会穿的大网眼的丝袜和高跟鞋。

    范剑南苦笑道,“这还真是几个爱时髦的大婶……呃……好像有些不太对……”他连忙翻回去对照其他的照片,越看脸色越凝重。他像是猛然省悟到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夏简妮。“喂!妮妮么,是我!根据我的仔细观察,我……我有了重大发现!”

    “什么?这么快就有重大发现?”夏简妮先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范剑南这么快就发现了什么线索,但她立刻兴奋地道。“太好了,我这里的调查正没有进展,你快点说到底什么?”

    “呃,这个,我想先确认一个问题,你要保证老实告诉我。”范剑南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先说好,你不许生气。”

    夏副队长正在烦躁,负责这个案子几名警员还在连夜讨论案情,对死者身份的调查到现在还没结果,让她这个新任副队长快抓狂了。她接到电话之后以为有了重要线索,连忙示意大家安静,并把电话转换成免提。“快点说,大声点,我这里正忙着呢!”

    “你的内衣尺寸是36a!不是你上次告诉我的b罩杯,对么?”范剑南急忙道。

    他说话得很大声,生怕对方听不清。夏副队长的手机又是ipone5,名牌手机的音效非常好。这一句话的结果就是整个办公室的警察都愣住了,像傻了一样,有的忍不住瞄向了夏副队长身上的某个部位,想笑却又不太敢笑。

    “喂喂,妮妮,你说话啊,是不是啊?”范剑南大声道。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声,“我去……你个犯贱男!我要杀了你!你……你……”夏副队长已经关掉了免提功能,冲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始发飙了。

    “别紧张,别紧张,我说得对不不对?如果对的话,我就发现线索了。”范剑南毫无得罪了夏副队长的觉悟,兴奋地道。“我是学画画的,眼光很好,一般女人我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胸围尺寸,穿不穿衣服都一样。那几个死者,你只要仔细检查一下,她们的内衣尺寸是不是合身?如果不是的话,我建议你们调整排查的范围。别再查中年妇女,改查年轻女性。在二十左右的。”

    满脸羞愤的夏简妮顿时有些愕然,“什么,查二十左右的,你的理由是什么?”

    “一般女人是不会穿不合身的内衣的。如果这些死者的胸罩和她本身的胸部相比太大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们原来是年轻的,胸罩大小合适。只是由于某种不明的原因,她们快速衰老了,胸部下垂干瘪,导致原来的内衣不合身了。这么说,你能理解了么?你们调查的方向集中在中老年人身上,自然就出问题了。”范剑南急促地道。

    “你有什么根据?”夏简妮逐渐冷静了下来。

    范剑南苦笑道,“她们的打扮太年轻了,我们偶然遇到一个时髦的大婶或者有可能。但是三个大婶都打扮成年轻小妞的模样,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而且从照片的直观上来判断,我感觉她们的内衣似乎似乎全都偏大,这显得非常怪异。”

    范剑南的理论虽然太过荒谬,但是他所提到的这些问题确实也是客观实际。作为一个女刑警,夏简妮不是没有注意到死者身上的这些不合理特征。只是出于职业习惯,警察们通常是从死者的大致的年龄,身高来判断问题,反倒把一些东西给忽略了。毕竟不是每个警察都有兴趣研究女尸的内衣合不合身。

    除了范剑南这种奇葩,他看女人从来习惯先看比较凸起的部位。

    夏简妮沉吟了一会儿道,“尸检报告明天应该出来了,关于她们的年龄等信息到时候也会有定论。对了,明天我会到你的算命馆找你,顺便把其他资料给你看看,到时候再说吧……”

    范剑南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到底是什么怪异的术力能够让人快速衰老呢?他忍不住挠头。

第35章 朱砂

    第二天一上午,范剑南在他那个咨询公司一口气做了十几个生意。因为前几天的客人大都惊呼他为神人,这两天客户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乐得吴半仙差点笑死。咨询费一千块一位,不带还价的,这可都是钱啊!比起在墙根那儿蹲着算命,这赚得太多了。

    范剑南悠然地道,“老吴,你看过电影没有。江湖上,一个穿着鞋的杀手和一个光脚的杀手,在价格上是不一样的。同样,蹲在大街上的卦师,和坐在这里舒舒服服喝茶的卦师,也是不一样的。”

    吴半仙连连点头,挑出大拇指赞道,“师傅英明。”

    “不过,师傅……我看你最近眉心暗结,虽笑而不展。”吴半仙皱眉道,“师傅最近似乎有心事啊。”

    “咦,这也被你看来了?是有件事让我有点奇怪。”范剑南搔搔头道,“老吴啊,论起来你在江湖上打混的时间很长,见多识广。不像我,只懂一些占术。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术法能够让人快速衰老的?”

    “快速衰老?”吴半仙一愕,皱着眉道,“这倒真是没听说过。我们这行里,道家的比较多。以前倒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有人结庐炼丹,不过大都是图个延年益寿,没听说过加速衰老的啊?这倒真是奇了。师傅,你是哪里听来的。”

    范剑南就把昨天照片的事情大概向他讲了一遍。

    吴半仙越听越皱眉,沉吟了半晌道,“这么说,死的都是女人?这倒真是奇怪。莫非……”

    “莫非什么?”范剑南反问道。

    “呵呵,这事太过荒谬,不提也罢。”吴半仙摇头道。

    “哎,老吴,你跟我还卖什么关子。我又不是客户,你也给我玩这种欲言又止,吊胃口的把戏?”范剑南忍不住朝他泛白眼。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前倒是有听说过这种事,不过那都是一些传说。”吴半仙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师傅有没有听说过房中术?据说以前有一些道家能人,非常精擅此道,可以采阴补阳……不过这种事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邪术,我也只是听说过。”

    “采阴补阳?嘿嘿,看不出来啊?老吴,你还喜欢这个调调。”范剑南脸上浮起一阵坏笑道,“那,你会不会?”

    “这……我哪会这个?这可都是正儿八经的道家秘术,我要会还在街上算命混个什么劲?”吴半仙摇头道。“我倒是看过一些书,传得神乎其神。因为是采其阴气补益己身,一些古书里将‘御女’视为‘御敌’,有时干脆就将女方称为‘敌人’。所以施术者自己延年益寿,对方就会折寿短命。不过这也都是传说……”

    “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比如那个女人会不会当场死掉?”范剑南皱眉道。

    吴半仙摇头道,“这个确实不知道。但是以前听老辈人说,在满清那会儿还有过这样的能人。”

    范剑南也苦笑道:“算了,我估计现在也没这号人了。尸体边上的符号和干支计数,肯定是另外的原因。哎,这都快十二点了?糟糕差点忘了一件事。”范剑南一阵手忙脚乱,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就往怀里塞。

    “呃,师傅,你这是……”吴半仙不解其意地看着他。范剑南却毫不在意,直到把书垫在了衣服里面,又把外面的衣服拉直之后,才拿出几张钞票道,“老吴,你赶紧帮我辛苦一趟。前面药店,买一瓶跌打油,两张膏药。快去快回,我等着用。”

    吴半仙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钱,应了一声出去了。

    范剑南独自坐在那里喃喃自语,“镇定,一定要镇定。更得值符值使利,兵家用事最为贵。常从此地击其冲,百战百胜君须记。休、生、伤、杜、景、惊、死、开门。以不变应万变,占住生门再说!”

    正在他喃喃自语的时候,夏简妮冲进来了,一脸的怒气低地喝道:“范剑南!”

    范剑南一脸讪笑者迎上去,道,“妮妮,你好。呃,你吃过饭了么?”话还没说完,他脸上已经中了一拳,“嗷!”

    “你个贱男!昨天你非得喊那么大声?你就是故意的。现在全警局都知道昨天的事了,都在嘲笑老娘是36a了!”夏简妮揪住范剑南就一顿暴打。昨天的事把这个悍妞气得快疯了。

    “喂!注意形象。我说你够了啊,再打我可就还手了!哎呦,不许抓头发。擦,我的发型。”范剑南打架不行,气势却不输,龇牙咧嘴地道。不过,自古以来英雄气概都是要毁在女人的粉拳之下。在受过正规格斗训练的夏副队长手下,范剑南苦苦支撑了几分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悲剧的事实。“好男不跟女斗。”他嘟囔了一句,放弃了抵抗。

    好在夏简妮的怒火发泄了一会儿也,出了气就住手了。

    范剑南顶着一头乱发,青着眼圈,缓缓从衣服下拿出一本厚书,傲然一笑,“哼,哥早有准备。你有红粉拳,我有金钟罩。跟我斗,哼。”

    “啊!师傅?你……”手里拎着红花油和伤膏药的吴半仙回来了,看着范剑南惨兮兮的样子目瞪口呆。

    范剑南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我昨天就算出,今日午时必有血光之灾。咳咳,膏药呢,帮我贴一下,肩膀这边。死妮子,你还真下死手啊你?”

    “谁让你昨天让我难堪?打你几拳算便宜你了!”夏简妮怒喝道。

    吴半仙彻底服了,这师傅确实神人呐。连忙道。“师傅稍等,我去冰箱弄两块冰,毛巾包着敷着眼睛一会就消肿。”

    夏简妮也服了他,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有特殊力量么?竟然早就准备好了药油膏药,算准了自己会打他,这也太奇怪了吧?不过看着他乌青的眼圈,火气总算是消了。

    范剑南嘴在上叼了根烟道,“别玩了,说正事吧,尸检报告出来了?”

    “出来了,非常怪异,三个女性的年龄应该在四五十岁左右,这是法医鉴定的。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是三个未婚女士。”夏简妮淡淡地道。

    “未婚女士?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们都还是,处……对吧?”范剑南咧着嘴坏笑道。

    “是的,我就是这意思。”夏简妮把手里的档案放在桌上。

    “这就证明我是对的!”范剑南斩钉截铁地道,“四五十岁的老处女大婶,你见过几个?法医鉴定的年龄是根据这几具尸体的状态来推断的,他也没有错。这三个女人死之前应该是年轻的,她们的死应该就是这种快速衰老造成的,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关于地上的那些符号有什么消息?”

    “我已经让人把年龄降到20岁左右去调查,应该快有结果了。地上符号所用的颜料令人有些意想不到,并不是鲜血,而是血和硫化汞的混合物,而且不是人血,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血液。至于那些字符到底代表什么意思,目前还没有头绪。”夏简妮摇摇头无奈地道。

    范剑南接过了吴半仙递来的冰袋,正在敷着眼。听到了这话,他的神色一动,讶然地道,“硫化汞,是朱砂!据说古代的方士就用朱砂混合鸡血为颜料,制作符箓。看来这件事越来越怪异了,果然是有术界的人参与么?”

    夏简妮的手机响起,她接通电话之后脸色大变,立刻收起手机道,“又有案子了,该死,这是第四起相同案件了!我立刻就要过去。”

    “我也一起去!”范剑南起身道。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嗯,我绝不妨碍你们办案,我就远远地看看,这很重要!”

    “好!反正现场你也进不去。就在外面看看。”夏简妮思索了一下点头道。

    范剑南跟着夏简妮急急匆匆地赶往了案发现场。

第36章 命师

    凶案发生在一个公园角落的草坪上,为了保护现场,警察已经在外围拉起了黄色的封锁带。

    范剑南是无法跟着夏简妮进去的,只能在外围看着。虽然没能见到死者,但总算是到了现场。范剑南想了想,根据死者所在的方位和大概的时间,还是粗略地开了一卦。就算条件不足,不能立刻找到凶手,也至少能有个大致的判断。

    “不好,有凶兆!咦……”范剑南一愣,他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异常的术力波动,忍不住扭头看向人群中。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特别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个瘦削的年轻人,他的脸色苍白,即使站在阳光下,脸上也不带一丝红晕。可是他深陷下去的一双眼睛却冷得像冰。他看着你时,无论看多久,都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还有他的手。苍白的手,指甲修剪得很短,很整齐,手指长而瘦削。

    范剑南之所以注意他,却并不是因为他的外貌,而是因为他所站的位置。术数讲究时辰方位,深懂此道的人,会通过巧妙的布置利用,把其中的格局改变,从而对人产生各种影响来。那个年轻人所站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孤虚。

    这个位置在奇门遁甲中很特殊,所谓背孤击虚,一女可敌十夫,取击对冲之方是也,万无一失。

    这个年轻人是刻意让自己处在一种术法上来讲非常利于防御反击的位置,那么他是在防着什么?范剑南微微眯起了眼,他决定试探一下这个年轻人。他快速向左前方踏了三步,接着,右手大拇指在手掌指节上快速点了一圈后,双手一合,紧紧结了一个内狮子印。

    九字真言之“者”字诀,万物之灵力,任我接洽。手印一成,术力便开始逐渐运转。他默默地走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后,也不惊动他,就是很平静的站着。

    人群中的那个苍白的年轻人,身体却猛然一颤,僵硬地立在那里。他没有动,但明显感觉到了危机,显然是个对术力感应颇为敏感的人。“阁下是什么人,想怎么样?”年轻人没有回头,却用极低的声音道,因为他已经感觉范剑南走到了他的身边。

    “一个看热闹的人。”范剑南若无其事地道,“杀人放火,啧啧,现在的人胆子可真大啊。道友,你怎么看?”

    那个苍白冷酷的年轻人缓缓转过身道,“如果你能松开你的右手,放下一点敌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哦,是么?可你现在也踏着孤虚位啊。”范剑南动了动眉道,“我感觉你的敌意比我还要浓。”

    “哪里话。出门在外,多个防备也不算罪。不知道朋友是做金点的还是八岔子?”这人年纪轻轻,说话的江湖味却很重。“金点的”和“八岔子”都是老辈流传下来的江湖切口暗语。

    在三教九流社会中,礼节;行李包袱的捆扎和放置方位;茶具、餐具的摆设;个人的行、止、坐、立姿态相互辅用,都表达着主、客双方一定的心愿与意图。但这些还很不够,最终仍需要透过隐语来彻底表达双方的意思,这种隐语外人是很难明白的。

    年轻人所指的“金点”是算卦的,“八岔子”则暗指算奇门的。毕竟被范剑南一眼看穿所站的方位,就足以说明对方是这两个行当中的人。

    这些东西如果是吴半仙倒还好办,他久混江湖知道一些。范剑南却哪里懂得这许多门道。他一来不懂,二来又不肯承认自己不懂,三来更不肯装懂。不过他一向机智,板下脸低声喝道,“好好说话。年纪轻轻的满口黑话,像什么样子!山、医、命、相、卜,直接说你什么人。”

    这个一脸冷漠的酷哥倒被他的气势给唬住了,只得拿出一张名片递上说:“在下南洋命师,左相。请问阁下是?”

    范剑南一愣,命师左相?不用说这又是五术人中的批命师,难道是上次林若谷提起过从东南亚归国的那批人之一?只是不知道这位命师和眼前的这桩凶案有什么牵连。

    “你认不认识地相林若谷?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这,我真的不认识。我是第一次到国内,或许我师傅认识。”左相摇摇头。

    范剑南皱眉道,“你师傅又是谁?他现在在哪里,怎么联系他?”

    “家师是命术宗师张丘烈,久居新加坡。这次是回国赴一个很重要的约会,据说这是宗师级的约会。我曾经想和他一起去,但是被他严词拒绝了。只让我在酒店等他。”左相苦笑道,“至于怎么联系……家师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从来不喜欢携带手机等电子产品,我确实无法联系他。”

    “果然是从南洋回来的那几个人,想不到还是命术宗师的传人。”范剑南暗忖道。

    正在他一愣神的功夫,这个左相一跨步,周身术力飞旋,脚下已经由坤宫入兑宫,飞快地脱离了范剑南的术力威胁。踏出控制之后他也不离开,微微一拱手道,“朋友好厉害的手段,大陆果然藏龙卧虎,现在还有这样的术数人才。能否借一步说话?”

    范剑南收起了掌诀,冷冷地看着这个年轻人道,“可以,请。”他心里有数,这个年轻人虽然也是一个术者,但和林若谷、范坚强等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实力也决不会在自己之上。

    两人一起步行,向公园的僻静处走去。虽然不再对峙,但各自都没有放松警惕。

    等到四下无人,范剑南止住脚步,淡淡地道,”现在可以谈了。”

    “好!”左相止步站住,低声试探道:“阁下是奇门卦师?”

    “不错!奇门范剑南。”范剑南回答道。

    年轻人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好,既然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这几天贵地接连有怪异命案发生。我也只是为了一探究竟,别无他意。”

    “接连有命案,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碰巧么?”范剑南皱眉道,“我记得这几起命案,警方还并没有公开。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么?”

    “我理解你的怀疑,就如同刚才我对你的怀疑一样。”左相点头道,“我也可以给出解释。因为第一起命案发生在我住的酒店不远处,我恰好知道了。本来并没有什么,直到地上的符文引起了我的兴趣。”

    “你看得懂那些符号?”范剑南眼神一凛。

    “老实说,看不懂。”左相苦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离奇的干支和古怪的符文。不过我却发现那些死者符合某种邪术的特征,所以当时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第二个案子,所以我怀疑那人还在暗中,故而戒备,引起了你的误会。”

    “邪术?”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左相道,“道教黄赤之道——又称房中术。源出汉代道家正宗,只是在千百年的流传之中,有人看中了它的采补功效,进一步异化,把它改成了一种邪术。”

    “这不可能,警方解剖的结果这些受害者都还是处……女……采阴补阳,这怎么可能?”范剑南一惊道。

    “原来是这样,我原也能不肯定,但是这些死者死因确实古怪得很。像是被人吸取了命力,这和传说中被采补过度的情况非常相符……”左相犹豫道。

    “吸取命力?”范剑南眼神一亮,他似乎想了什么,“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也许这就是一种更高阶段的采补之术。一种不需要进行身体接触,直接汲取对方命力的邪术。”

    “这……不太可能吧?”左相摇头道。

    “大有可能。”范剑南沉吟道,“这就像是电池的原理一样,每一个人的命力就相当于电池的电量。持续的用电固然可以使电池的电量降低。但是如果通过特殊的装置,就可以进行快速的充放电。当然,人毕竟不同于电池。所以才需要特殊的阵法来激发命力,你别忘了地上的那些符号。”

    左相猛然省悟道,“对呀,传统的采补之术是不需要阵法辅助的,那么现场的符号就显得画蛇添足难以解释了。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施术者用那些符号组成的阵法,强行汲取对方命力补充自身,导致受术者命力大损,快速衰老死亡。虽然没有直接的接触,但却达到了更好的效果。”

    “不错,现在看来这人不但是个术者,还是一个精通易数和采补养生的高等术者!”范剑南阴沉着脸道,“或许这人还是五术人其中的一个宗师。”

    左相脸色一沉,厉声道,“我师傅是一代命术宗师,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哼,我没说是你师傅做的!”范剑南冷笑道,“一个批命师要想完成这样精妙的阵法也不太可能。我说的是山术!山术宗师。”五术人中的宗师他已经见过了三个。医师龙大胆,相师林若谷,还有就是他的父亲占师范坚强,只剩下了左相的师傅命师张丘烈和最后一个神秘莫测的山术宗师。

    山术,即道家修仙术法,如三元丹法、内家武术、符咒法术等。联想起地上的符号和道加符箓的相似之处,显然目前最可疑的就是这个山术宗师。

第37章 推衍

    左相苦笑道,“也许你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依然不相信山术宗师会做这种事情。”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这仅仅是个推测。我也不愿意相信一代宗师会做这种事情。”

    “好像有警察过来了,我先走了。对了,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发现或者需要效劳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左相把一张名片递给范剑南,匆匆地离开了。

    范剑南收起了名片,扭头看看正在走过来的夏简妮。

    “你不是说要到处看看么,怎么跑这里来了?哎,刚才那个人是谁?”夏简妮道。

    “噢,他啊。我看那个小伙子不错,蛮精神的,就问问他有对象了没有。”范剑南若无其事地道。

    “噗……怎么,你改口味了啊,男的也有兴趣?”夏简妮道。

    范剑南摸了摸眼角的伤,叹道,“这倒没有,我一如既往地喜欢女人。我只是想拯救某个内分泌严重失调,导致经常有暴力行为的女警官。”

    “切,找打!哎,我说你可真讨厌,被你一打岔差点忘了说正经的了。”夏简妮叹道,“今天这个受害者因为就住在附近,所以已经被人认出来了。你说得对,她才十九岁,女学生。但现在的情形,几乎没有人认出她来,家属也是通过衣着和身体特征确认的。另外根据调查,那三个也已经确认了身份,你是对的,死者全都没有超过二十岁。”

    “我猜,你们似乎要放弃这个案子了。”范剑南淡淡地道。

    “你怎么知道?”夏简妮黯然道,“丝毫查不出他杀的迹象,法医的鉴定结论是心肺衰竭,类似某种医学上罕见的早衰症。这是唯一科学的解释。所以……所以前几个案子上级已经决定结束调查了。这个还要等检测结果出来,才能做决定。”

    “是啊,很科学的解释,于是就只能这样了。如果继续调查的话,查出不科学的事情,那才是不好收场的丢脸事。于是几条生命就要为科学牺牲,或者为了某些人的脸面而牺牲。”范剑南冷冷地嘲讽道。

    夏简妮一阵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能够拿到她们的出生日期么?”范剑南突然道。

    “已经确认身份了,当然可以。”夏简妮皱眉道,“不过你要这个干什么?”

    “或许我有办法找到背后的那个人。”范剑南咬牙道,“地上的符文图形应该是一种我没有见过的阵法或者符箓,我现在还解不开这个谜,因为我手里缺乏几个条件数值。你懂么?”

    “不懂。”夏简妮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好,那我就举个相对简单点的例子。你知道黑客破译密码么?网络黑客可以通过一小段截取到的关键性代码,就可以破解出登录密码。等拿到这个密码之后,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那几个死者的四柱八字就相当于一段关键代码,地上的符文阵图就是一个完整程序。我可以通过这四柱八字,代入到这个阵图中去,通过计算和推演摸索到其中的规律,然后解开这个阵图。”

    “解开了之后呢?”夏简妮担心地道,“我们没有任何线索,而且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即使我们找到了这个人,也不可能做什么,甚至连拘留他的权利都没有的。”

    范剑南认真地道,“任何事,任何事都有代价,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界不光只有法律,还有天道。术者也有术者的规矩和铁律。”

    “那你想怎么做?你该不会是想……做什么违法的事吧?”夏简妮掩口惊道。

    “当然不会。好了,我先回去了。记得把她们的出生日期发给我。”范剑南微笑着道。

    夏简妮有些担心道:“要不要我送你?”

    “不必了,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就行了。我们对发生过的事情无可奈何,但也许我们可以阻止下一次。你懂我的意思。”范剑南头也不回地走了。人生来平等,即使是术者也并不能高人一等,视人命如草芥。他是个天生叛逆的性格,整天嘻嘻哈哈的生活,但这一切并不代表他没有正义感。

    他并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咨询服务公司,而是打了个电话给吴半仙,让他帮忙处理这几天的业务,自己却直接回家了。

    回家打开电脑之后,夏简妮已经把邮件发给他了。他仔细地把每一张阵法图形用笔临摹了下来,又把四个受害者的出生日期记录了下来。虽然四个人都没有出生的详细时辰,但是有年支、月支和日支,剩下的时辰不过十二个,即使四个人也不过就是四十八种可能性。可以逐一排除。

    范剑南看着书桌上的几张纸,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浴室,放水洗了一个澡。回来之后也没有急着计算,反而仔仔细细地修剪指甲。这次不同以往,这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一个盘局。要用几个有限的干支去计算这个不知是符箓还是阵法的局,其结果的本身就是非常不确定。

    不但需要大量的繁杂的计算,而且由于身具术力,一不小心就会被这未知的术局所牵引。如果这真是一个能够吸取命力的术阵或者符箓,一旦术力被其引导无疑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反伤自己。他必须静待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时机,才开始。

    时钟逐渐指向了下午五点十二分,范剑南终于开始动了。家传的遁甲术力再次被他激发到了顶点,两只手抓起了两支笔。分别在两张纸上计算两个不同的算式,却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一心二用,这是他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不论那一只手计算的术局感应到了不好的变化,却又来不及阻止,那么另一只手就可以及时自我化解。

    原理虽然简单,但真正要做到的估计也只有范家的人,唯有他们那种特殊的血脉拥有如此变态的计算和一心多用的能力。一般人即便是两只手画不同的图形都会很困难,更勿论大量的计算了。他的两只手却是暗合了太极的阴阳两仪,一手阴极,一手阳极,却又能相互补足,相互转化。

    阴阳五行是国学之本,看似简单,却知者甚少,知而能守其道者更是少之又少。然而再复杂的玄学也逃不过阴阳二字,无论何种阵法符箓也难跳出其中,因为这已是万物之根本属性。

    范剑南需要的的就是大量的计算和推演,而且这种过程无法借用任何先进的计算方法,因为很多东西都是随着他自身术力的变化来确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术数的迷思之中,手中的笔不停地写着……

第38章 夜色

    时间,二零一三年,五月三十日,下午三点三十四分。

    纸张杂乱的铺满了整张桌子,地上,沙发上也散落了一大片凌乱的纸张。范剑南已经在那张椅子上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这二十个小时内,除了起身上厕所的时间,他的双手没有停止书写过,他的大脑也没有停止过思考。

    终于他的右手猛然一顿,身体内仅剩的术力被丫丫电子书书写的神秘符文引动,狂泻而出。几乎就在同时,他的左手按照一定的规律,连续画了十几个卦象,一掌重重地击在桌上。满桌的纸张被激得四处飞舞,他右手的笔“啪”地一声折断,右手狂泻的术力被强行切断。

    范剑南如同瘫痪般地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浑身的汗水几乎湿透了衣服。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和体内术力的极大消耗,几乎让他虚脱了。他半躺在椅子上,几乎连一动都不想动了。但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终于破解出了神秘符文的意义,弄清楚了通过阵法吸取命力的术数原理。

    他强打着精神打开了地图,四个案发地点在地图上呈现出一个极为明显的十字型排布。“果然如此,四个死者的分别是金、木、水、火的命造,以四象方位排布。金主西方,木主东方,水主北方,火主南方。也就是说他不管有什么目的,至少目前他还缺少五行之一,居中之土。”

    范剑南松了一口气,冷笑道,“也许,你没有想到任何事都有代价的。”他随手起了一卦,在桌上记下了一个时间。要不要通知夏简妮呢?范剑南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即使通知警方又能如何?江湖事,还须江湖了。”他看着满桌的纸张无奈地笑了笑。

    两天之后的傍晚,天色开始阴暗了,乌云密布。范剑南独自一人坐在公园的一张石凳上,嘴角叼着一支烟。他在等人,等某个即将出现的神秘人物。两天之前他已经断定这个人会出现,实际上为了今天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周围的环境开始有些不对劲了,空气中的水汽竟然开始慢慢的均匀分布起来,这种分布越均匀越浓厚,然后,凝成了淡淡的雾气。“哼,难道要出现了?!”范剑南的转向了公园的某一角,嘴角冷冷地一笑。

    天将晚,夜雾渐浓,这个时候竟然有人走了过来。诡异地是他的周身都似乎笼罩在淡淡的夜雾中,朦朦胧胧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这个人走到距离范剑南十米左右的位置竟然站在那里不动了,静静地对着范剑南,也不说话。夜色之中,他漆黑的双眼犹如豺狼般残忍,但他的动作却如同猎食之前的豹子,轻盈而优雅。

    “你终于来了。”范剑南吐掉嘴角的烟头,淡淡地道。

    那个人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向前走,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范剑南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如同一张绷紧的弓,一旦松开弓弦就将是全力一击。

    “你,等我?”这个人的发音似乎很低沉,而且很生硬。

    “是的,等你过来送死。”范剑南缓缓举起了手,右手中指一指,以大指掐算其上,周身术力猛然扩张。

    风水之术是利用山川地气为人服务,而遁甲奇术中的阵衍之道却是以人控阵,以阵术之力延展至外物。所以遁甲奇术极其善于借势,山石土瓦无不可用。现在地处小公园之内,公园中的假山砖石和草木都被他纳入一掌之中。从对面那个人跨入这个公园开始,便已经在他的术阵之中。

    神秘人明显感觉到了压力,漆黑的双眼闪动,竟然也双手结印。道家九字真诀!范剑南一看到他的手印,瞳孔立刻收缩,这个掌诀他太熟悉了。“巳酉丑金,亥卯未木,申子辰水……”范剑南厉声喝道。

    神秘人终于动了,他必须动,再不动就会被范剑南调动的五行术力所伤。朦朦胧胧的身影连续晃动,一面连续结着手印,一边移动,脚下按照特定的方位踏出,企图通过踏位的方式从术阵中摆脱出来。

    “九宫步?!”范剑南低喝道。他的心头一阵惊讶。九宫在奇门遁甲中代表地,大地,为奇门遁甲之基,是不动的,奇门遁甲分为天、地、人、神四盘,四盘之中唯有地盘是不动,为坐山。阳变七之九,阴变八之六,亦合于十五。则彖变之数若一,阳动而进,变七之九,象其气之息也;阳动而退,变八之六,象其气之消也。故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四正四维,皆合于十五。

    这个神秘人似乎对遁甲术也有一定的了解,企图足踏九宫,按照阵术的规律而行。

    范剑南岂能让他轻松如愿,他的单手掌诀连动,一坎二坤三震四兑五乾六离七艮八巽。中起坎,中落巽。下起坎,上落巽。阵中八门位置立刻变化,神秘人的脚步立刻被打乱,同时遁甲阵术的杀伐之气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那个神秘人一脚踏错方位,左脚误入伤门位置,“啪”地一声脆响,他的左臂骨在强大的术力催伐之下瞬间断裂。他闷哼一声,强忍着没有再次踏错。他残忍如野兽般的黑瞳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惊惧,看着范剑南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遁甲……”

    范剑南死死地盯着这个神秘的人,低声喝道:“你到底是谁?用术力杀人,难道就从来没想有过自己也会被术力所杀么?”他的掌诀再次催动。这个公园的一草一木,一砂一石都化作了凌厉的攻势,步步紧逼。

    那个神秘人身体剧震,再也支撑不住,“噗”一大口血狂吐了出来,身形也顿时萎顿了下来。他极为怨毒地瞪了范剑南一眼,反手在背后抽出了一把短刀。寒光逼人,刀锋在夜色下显得极为明亮。

    范剑南却丝毫不担心,对方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再反抗也是徒劳。相反这人垂死反抗的凶厉之态,又让他想起此人曾经屠杀四名少女的事实。这让范剑南心中最后的一点仁慈都被彻底抹杀,他毫不介意用术阵除掉这个术界败类。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神秘人并未举着刀冲过来,反而挥手一刀将自己那条骨折的左臂生生地砍了下来。就在他的手臂落地的时候,范剑南的掌诀正好推到了震位。阴郁的夜空重雷交叠,从天而降,耀目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四周一切,霹雳炸响!

    闪电的一刹那,范剑南终于看清了那个神秘人的脸,那是一张带着惨白面具的脸。巨大的闪电过后,神秘人已经踪迹全无,地上一大片焦黑的草坪上只留下一条残破的手臂。

    “糟了!”范剑南脸色巨变,连忙向着东南方奔去,追出小公园时,却只见到一辆汽车已经远去,连尾灯也只剩下两个红点。

    范剑南无比懊恼,他刚才已经在暗中蓄势以震卦引雷,准备一举杀灭此人。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事先觉察到了自己的术力变化,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如此决然,竟自断一臂,引开雷击。并且趁雷击时术力紊乱的一刹那,从术阵中急速逃遁。这个身怀如此诡异的术法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他的术法虽然有些遁甲术的影子,但是明显未得其精要。而且这个人的实力也没有预计的强,刚才和他交手的过程中,他为什么不用山术?难道先前的推测竟然错了,这个人不是山术者?但是他使用的这诡异术法又是什么呢?

    范剑南看着无边的夜色发愣,最近发生的事真是越来越离奇了。最后他轻叹了一声,至少这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短期之内不敢再出来害人了。

第39章 盟约

    晨光洒落的金辉,落在了他的膝盖上,这个安然坐在椅子的中年男人,用过了早餐,正在缓缓地喝着手中的一杯热牛奶。他是冯建良,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有些俗气的建筑商的名字,但八年以来他一直都叫这个名字。而现在他终于摆脱了这个名字,非但没有不舍,反而有些暗自快意。

    因为这个世界上既然没有了冯建良,那么意味着另一个沉寂了很多年的名字将重新被人唤起。地相风水师魏如山。其徐如林,不动如山。警方在寻找他,五术人结成的强大联盟也在寻找他,然而这一切却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中。几十年来他的所思所想都是另一个更高的目标。

    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少年时叛出师门后经营了一个怎样庞大的势力,也没有人知道他成为冯建良这个建筑商之后为自己经营了多少个藏身处。

    正如同没有多少人知道,术界最伟大的三件圣物,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而此刻有一件,却正在在他的手里,沉默安静了很多年。

    窗外旭日缓缓地升起,将整片东方的天空染成血一样的颜色,魏如山平静望着窗外的阳光,想起往日的风光,不由微微地笑了笑。、他的师傅曾经在私下评价过他,若论术数天赋而言,他将是除了范家以外的术界第一人。只是连他的师傅也未曾料到,这句夸赞的笑谈,便在他少年的心中埋下了深深的恨意。魏如山是不能居于人下的,别说地相宗师不能,即便是五术人也不能。

    他魏如山在草莽江湖之中潜伏,旁观了多年,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魏如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向身后挥了挥手。

    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阿水立刻上前,端走了杯子和他用过早餐的碟子。

    “最近那几个日本人,似乎很不安分。刚才已经已经有人向我禀告了的调查结果,”阿水平静地道,“其中一个更是过分,竟然以术力杀人,掠取命力。看来他们一个个都忍耐不住,准备要为老师找点麻烦了。”魏如山缓缓转头,看向阿水。

    阿水感觉到这个中年男子的目光,抬头与他对望了一眼,魏如山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一帮头脑简单的家伙,如果不是我要借用菊部力量,来帮我对抗五术人,岂能容他们这么放肆!”除了魏如山的冷笑声,没有人说话,就算是正和他说话的阿水,此刻也闭上了嘴,在这种时候会开口的人,只怕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魏如山眼中有着讥讽之意,但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换上的却是无尽的失望和淡淡悲伤,他看着阿水,那道瘦削的身影此刻就在他的身前,然而,即使是瘦削也无法掩饰他的年轻。甚至于魏如山此刻忽然间冒出了嫉妒的念头,也许老人总是会嫉妒年轻人的。

    “你去帮我敲打他们一下?”魏如山在片刻间收拾了心情,恢复了镇定,向阿水缓缓地道。

    阿水深深一弯腰,道:“老师,学生以为,对他们的事不宜太过放纵。就算他们是菊部先生的人,但菊部先生也未必知情。老师要做的大事即将开始,如果被他们引起了不必要的怀疑,破坏的老师的计划就罪不可恕了。”

    魏如山嘴角动了一下,忍不住向这个瘦弱的年轻人看去,在这个阳台上之中,在这个白天光亮里,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却仿佛依然隐身于黑暗之中,连自己也看不透他一般。

    魏如山哼了一声,道:“如今的形势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来虽然我一力经营,但论实力依然难以和五术人的千年传承相抗衡。他们这伙人拉帮结派,在国内术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想来想去,只有依靠菊部这股外来势力。以后有些事,你要帮我多盯着点。外人始终是不可靠的,尤其是东洋鬼子。”

    阿水的眼中异芒一闪,道:“是的,老师。不过雄二这个乱搞的家伙似乎吃了点苦头,昨天回来的时候,连手臂都断了,可以说是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魏如山看向阿水,皱眉道:“哦?这些小日本,在谁的手下吃苦头了?”

    阿水点头道:“据说是个擅长阵衍术的年轻人,我猜想,可能是上次那位年轻的范大师。”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魏如山冷笑道:“活该!你帮我再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给老子安分点。老子好不容易把五术人的注意力引开,关键的时候,我不想因为这些蠢货坏了事。从今天开始,不许他们外出,知道了么?”

    阿水的身子一震,低头道:“是。”

    魏如山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你下去吧。你在我这里所说所见的一切,一字不可对外泄露。尤其是这些东洋鬼子。”

    阿水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另一个房间内,几个的年轻人坐在一起,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正在帮一个受伤者换药。地上的绷带血迹斑斑,一张惨白的面具放在桌子上。受伤者正半躺在沙发上输液,失血的脸色显得十分憔悴,他的额头全是汗水,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混蛋!一个中国人,竟然把雄一伤成这样!”一个年轻人愤怒地起身道,“我要去会会这个人!”

    “坐下,雄二!你别忘了师傅的训示。”另一个盘坐在地上的年轻人冷冷地道。“我们来中国不是为了争强斗狠的,而是有着更大的图谋。关系阴阳师一脉的未来命运!”

    “可是……”雄二正要争辩,却猛然回头喝道,“是谁!”

    一身黑色西服的瘦弱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口,手里依然托着一个托盘。阿水如同一个标准的侍者模样站立着,冷冷地看着这个愤怒的年轻人。“是我。”

    雄二一看见阿水,那双三角眼里就立刻露出了刀锋般杀机。“原来是你!”雄二怒喝道,“就是你不让我哥哥去医院的么!你难道没有看见他伤得这么重,你想害死他么?你这该死的混蛋。”

    “各位请尽量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通知我。不过,近期最好不要出去走动。否则……我很难保证各位的安全!”阿水淡淡地道。

    “放屁!我们是魏桑请来的客人!你不过是个仆人!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他暴怒地冲了上来,就像一条憋疯了的狗。但疯狗咬起人却是很可怕的,何况一个柔道高手,就算在真的疯狂时,也同样很难对付。

    阿水静静的站在那里,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柔道的真义本来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现在雄二已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主动采取攻击,一双手鹰爪般去抓阿水的臂和肩。他的出手当然很快,却还不够快。

    在他的手还没碰到阿水的时候,阿水托盘里的一只玻璃杯已经狠狠地砸在了雄二的脸上。阿水动作根本不停,瘦弱的身子突然收缩旋转,紧贴着雄二的身体一个肘击,重重的打在他肋骨上。雄二立刻听到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他的人也被撞得退了出去。阿水这一收一放,力量恰到好处,深得太极精要,这个瘦弱的年轻人阿水竟然是个内家拳高手。

    “喝!”雄二不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咆哮着将手伸向了腰间的胁差短刀。

    “够了!”一直坐在地上的年轻人一步跃起,硬生生地将他还未出鞘的短刀按了回去。这个年轻人比雄二冷静得多,也有礼貌地多。

    他转过身,对阿水鞠了一躬,沉声道,“玄水君,我为雄二的失礼向你致歉。不过,家师和魏先生是有盟约的,我们是来协助你们的盟友。你这样软禁我们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

    “田中先生,既然明白你们是客人就好,所以不要想着喧宾夺主。”阿水冷笑道,“哼,一个星期内连伤四条人命,被人剁了手。居然还想大摇大摆上医院,你们日本人是不是从来都这么张狂啊?莫非你们还认为自己是在一九三七年,可以在中国为所欲为么?软禁你们怎么了,你们日本人不是很喜欢玩监禁什么的么?”

    “玄水君!你不要太过分!”田中脸色难看地道。

    “有什么委屈,等菊部先生来了向他说吧。不过我告诉你们,在这之前,谁踏出这扇门一步,就是蓄意破坏我们的计划,那么他也就是一个死人了。”阿水冷冷地转身走了出去,丝毫不在意这几个人的反应,随手带上了门。

    他站在门外,挥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喃喃道,“一群讨厌的小鬼子。不过能让那个叫雄一的小鬼子断掉一条手臂,我倒是对这位范大师的实力有点好奇了。”

    正在民俗咨询服务公司内悠闲喝茶的范剑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狐疑地道:“难道有什么人在想我么?但愿是个好身材的妹子。”

第40章 异

    中式的圆桌,上面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范剑南悠然地敲击着键盘,顺带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冯瑗,叹了口气道,“冯小姐,我说了不接受采访,你一个记者整天往算命馆跑干嘛?再这样下去,我这小店都要为你开个贵宾包厢了。”

    “哎,你这里不是那个什么民俗咨询服务公司么?我来这里自然是要咨询的。”冯瑗笑盈盈地道。

    范剑南眼珠一转,点头道,“那也行啊,就按本公司业务流程来。老规矩,一个问题一千块。先付钱。”

    冯瑗一愣,怒道:“滚,你财迷啊!一个问题一千块,你怎么不去抢,你这神棍!”

    “话不能这么说嘛,冯小姐。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我又没有强迫你什么……”范剑南悠然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道。

    “好,跟我耍无赖是吧?”冯瑗恨得牙痒痒,可眼珠一转又微笑道,“很可惜啊,我问的这个问题是天经地义的。你收不了我一分钱,而且还要倒过来给我钱。”

    “切,怎么可能?”范剑南不屑一顾地道。

    “好,我就跟你说说怎么可能。你这破公司开业十来天了吧,生意不错?”冯瑗有意无意地道。

    “嘿嘿,不错,本公司在我的英明带领下,业务蒸蒸日上。呵呵……”范剑南得意地道。

    “那你是不是该交房租了?”冯瑗冷笑道。

    “呃……房租?你什么意思?”范剑南一愣。

    “我是说,你租了我的房子开店,搞封建迷信我也不计较了。可是房租你得交吧?说说什么时候交,交多少?”冯瑗一脸包租婆催债的神气。

    “我……不不不,你先等等……”范剑南一口茶水差点喷到电脑上,惊愕地道,“这房子是你的?我听说原来不是开古玩店的嘛?怎么会是你的?老吴呢,老吴,这怎么回事?”

    吴半仙闻言,尴尬地搔搔头道:“师傅,你就给了我十来万,连装修带开业的费用,杂七杂八,就花得差不多了。这里的房租又贵得离谱。我想师母,哦,冯小姐也不是外人,所以就找她帮了个小忙。冯小姐倒是很干脆,就把这间铺子租给了我们。开业的时候比较忙,也就一直没提租金的事。”

    “呃……这么说,你是……房东?”范剑南傻了眼,有点呆滞的看着冯瑗。

    “是啊,怎么样?作为房东,我问一下你什么时候交租金,这是不是天经地义,是应该的?”冯瑗看着范剑南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

    “是,应该的。”范剑南垂头丧气地道。

    “我问过之后,你是不是应该给我钱?”冯瑗掩着嘴笑道。

    范剑南苦笑着道,“应该给你钱,该给多少?”

    冯瑗笑着白了他一眼,“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又不缺钱花,我只是喜欢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哈哈。”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漫天要价呢?”范剑南假作松了一口气,又嬉皮笑脸地道:“那么包租婆驾到有何关照啊?”

    冯瑗摇头道,“只是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嗯,地方布置得很不错,蛮有古典情调。不过我真没看出来,你这算命先生居然还摆弄电脑,感觉很怪的样子。”

    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难道只有你们整天写字的知识分子才能用电脑么?难道你以为算命先生就得青衣小帽戴个墨镜,手里提个算命幡?我好歹也上过大学,懂得与时俱进的好不好!我给你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你该不会又给我看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吧?”冯瑗警惕地道,她对范剑南品行的无耻程度,一向颇有戒心。

    “咳咳,当然不是。你看看这个……”范剑南道。

    “咦qq群?中国民间文化研究院?这是什么意思?”冯瑗一脸诧异地道。

    范剑南悠然道,“你别小看这个,里面可是大神云集啊。几乎全国各地的易学研究者都有,其中有不乏高人,经常有非常新颖的理论和观点。这说明什么?说明了时代的进步,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术数是一门古老的科学。我们对于古典理论的继承和发扬,并不是你所见的算命先生这么简单。”

    “噗,你的网名竟然叫繁花。哎,你发的这个是什么图?”冯瑗瞪大了眼睛道。

    “这是洛有神龟出于洛水,其甲壳上有此图象,结构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范剑南皱眉道,“但是这个似乎是一个经过改变之后的洛书,我从没见过,所以上网请教一下其他人。”

    范剑南所发的这个图,正是昨天晚上那个神秘人的步伐演化过来的。极像是传统的九宫洛书,但又有变化在里面。连范剑南也觉得奇怪,所以才想到上网找人求证。

    可是一上午了,群里的人都在讨论,根本也没看出个究竟。图形是没错,但都说没有见过这种走位的。这种走位虽然怪异,但却有些道理,但是细细研究,却和中国传统的九宫图截然不同。为了这个,群里的易数爱好者们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

    突然,qq上的一个陌生头像跳动了起来。范剑南皱着眉看了一下,点开了窗口。是一个网名叫做破军的人,这个陌生人发来了一条消息。

    “这张图形的排布很常见,走位却非常特别。我久住国外,最近才回来,所以对一些比较偏门的东西可能更了解一些。从你的资料上看,你是在无锡么?我正好也在,或者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详细谈论一下,网络上很难讲清楚。”

    范剑南一皱眉,喃喃道,“国外回来的,难道是他?”

    冯瑗诧异道:“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人?”

    范剑南摇摇头,试探性地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字:“命师左相?”

    对方沉默了很久才回复信息,“是你?范先生。”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范剑南苦笑道。前天才见过这个有点阴郁的年轻人,想不到这么快就又遇上了。随即就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这一次左相回复得很快,“好的,我离得不远,稍候就过来。”

    范剑南皱着眉合上了电脑,这个南洋命师居然对这种怪异的东西有所了解,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难道这个神秘人真的是五术人中的么?可为什么感觉这么怪异呢?

第41章 阴阳

    半个小时之后,脸色苍白的瘦削年轻人左相走进了“吴风阁”。他看了一眼剑南民俗文化策划咨询有限公司的招牌微微一愕,随即笑了笑,向吴半仙道:“请问范先生在么?”

    “你找范先生?真的很抱歉,范先生正在等一位重要的朋友。”吴半仙微微一笑,“先生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是看相还是八字批命,是问事业还是求姻缘,老朽都可以一试。”在他眼里这个年轻人衣着不俗,颇有气度,当然以为是来了位大客户。

    左相微微一笑道,“看得出来,老先生八字华盖、太极星临戌亥,正好是伤官,必懂玄学与佛道有缘。不过,我就是范先生等的那位客人。”

    “呃……原来是同道中人,在下真是失礼,请。”吴半仙尴尬地道。

    左相走进了“吴风阁”后面的经理办公室,发现里面范剑南和冯瑗正在等他。他微微一愣,“范先生,这位是?”

    范剑南从来就没有正经,眨眨眼坏笑道,“哦?她啊,这位是房东小姐,在我们这儿叫包租婆,闲着没事,让我帮她看看命里桃花几许。”

    “他这个人就喜欢开玩笑,你别听他的。我是他的朋友,叫冯瑗。”冯瑗很大方地道。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左相,你来得正好。过来坐,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图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把手里的两张纸递给了左相。

    左相看了看那两张纸上的图形,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沉吟了片刻道:“我能不能问一下,范先生这两张图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从什么地方来的?”范剑南若有所思地道,“你知道这图和什么地方有关联么?”

    左相坐下道,思考了一下道,“阴阳五行学说虽然起源于古代中国,但其影响力之大,几乎遍及整个亚洲地区。其他周边国家深受中国文化影响,也包括了对这种学说的继承和发展。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同在东亚的日韩地区。只不过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自我发展,他们也形成了一种自己的体系。”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个洛书九宫图形,并不是中国特有的。”范剑南点头道。

    “的确,就像是日韩的文字,从源流上讲都是继承了汉字的结构,不过又经过了他们自我的调整和完善,形成了另一个体系。我想说的,不但文字如此,玄学也是如此。”左相思考了一下道,“就像是九字真言,在中国本是由“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所成之咒术。典出《抱朴子》,范兄是遁甲传人,自然极为熟悉。”

    范剑南点了点头。

    左相接着道,“六甲秘祝为中国文化,为中国道家与兵家所盛行的秘术。但是传入日本后,却被混入密教之一部,并被误抄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而成为日本修验道之山伏所重视的咒法。这两幅洛书九宫图也是一样,属于一种被异化了的九宫图。”

    冯瑗迟疑地道,“这个,我好像听说过……似乎日本忍者经常和这些有关联……”

    范建南哭笑不得地道,“忍者,我的大小姐,你不会是从电影里看来的吧?”

    “不是电影,是动漫。火影忍者……”冯瑗的回答让人崩溃。左相和范建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笑归好笑,范剑南心里倒是一动,思考了一会儿对左相道,“你是说,这有可能是日本的术者所使用的?”

    左相点头道:“极有可能,所以我才问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若是你在国外见到,并不奇怪。可你如果是在国内见到,这个就很怪异了。”

    “这……我对这些确实不太了解。”范剑南苦笑道,“我真不知道国外也有术者。”

    左相微笑道,“当然有,范兄千万不要小看易数在国外的影响力,很多地方这种影响甚至大于国内。这也是当初我师傅选择在国外发展的初衷。就拿泰国的降头术来说,也有很多源自中国的古老巫术和蛊术,其中不乏和术数原理暗合的东西。日本的‘阴阳道’便是起源于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

    “阴阳师我也知道,安倍晴明很帅的。呃,这个不是动漫,是电影里的。”冯瑗这个动漫迷又忍不住道。

    “大姐,你别打岔好不好。”范剑南哭笑不得,他彻底服了这个妞。他叹了一口气道,“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九零后,你已经完全被动漫和电影毒害了。那个什么安倍晴明,他有我帅吗,他一个日本人能有我帅?这根本不科学嘛。”

    左相耸耸肩,苦笑道,“其实冯小姐说得也不错,阴阳师就是日本的术者。平安时代的安倍晴明就是当时术者的代表之一。”

    “所以这个异化版本的洛书九宫图,很可能是出自日本阴阳师。”范剑南皱眉道,他这时猛然回忆起那个神秘人一直沉默着,即使短暂的说几个字,也是一种很生硬的汉语口音。

    “怎么了,范兄见过使用这种术法的人?”左相惊讶地道。

    “这个人就是我们上次谈论过的凶手。我不只见过,我还伤了他。可惜依然被他逃跑了!”范剑南有些不甘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竟然会是他?”左相吃惊地道,“难怪我们对现场发现的术阵一无所知,因为这本就是另一个体系。虽然阴阳五行同源同理,却被异化成为了另个独立的体系。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解释了,不过一个东洋阴阳师,为什么会在中国出现,而且明目张胆地犯下这样的罪行?”

    “我也不清楚,不过这张图就是我根据他的行动规律画下来的,凭我的记忆,绝不会错。”范剑南皱眉道。

    “这就让人头疼了,对国外的术数我虽然知道一些,但根本没有深入了解过。阴阳师这些人很神秘,虽然曾经在日本历史上地位显赫,但现在早已没落了。即便是日本国内的人,也不一定能完全了解。”左相叹道。

    “这个……”冯瑗弱弱地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

    “算了,如果还是动漫和电影,你就别说了。”范剑南苦笑道。

    “哎呀,这次不是,这次我真的知道。我真的知道一个人。他也和你们一样是研究周易的,人家还是周易研究协会的副会长。”冯瑗急着道,“上次我对你说的那种术数很好奇,想写一篇专访。所以专门找这个人了解过一些情况。这个人还是一个大学教授。”

    “哦?这个人是谁?”范剑南好奇地道。

    “他叫萧拂衣,是江南大学的一个教授。研究周易在国内很有名的,而且他去过日本,参加过日本民间的易学交流。我上次听他说过一些关于阴阳师的事情,我想也许他知道一些情况。

    “江大的萧教授?”左相恍然大悟,“的确,萧教授虽然不是术界中人,但对于易学源流和历史有很深的的研究。我这次和师傅回国,还特地拜访过他。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比我们更了解这个。”

    范剑南苦笑着道,“那我们就再去拜会一下他。”其实他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国内五术人聚会。眼前这个南洋命师回来也就罢了,怎么又扯上了东洋术者。到底有什么事要发生?难道这些神秘诡异的阴阳师也是为了五术人的甲子聚会而来?

第42章 教授

    萧拂衣六十出头,头发花白,体态虽然已经有些发福,但精神却是很好。

    他看着突然前来拜访的三个年轻人,显然觉得有些意外。“左相,冯小姐,怎么会是你们,还有这位是?”

    “你好,萧教授。我姓范,我是他们的朋友。”范剑南非常礼貌地道。

    “噢,请坐请坐。”萧教授热情地招呼道,“想必你就是那位范先生,上次我听冯小姐提起过你。你可是位术数界的年轻俊杰啊,我早有结识之意,相见恨晚啊。左相,冯小姐,你们也随便坐,我给你们泡茶。”

    范剑南连忙道,“萧教授,您别忙了,我们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

    “没事,没事。小伙子,易经术数虽是国粹。但这茶道,却也是国粹。来来来,都品一品我这雨前的毛尖。”萧拂衣微笑着用紫砂壶给三人倒茶。

    范剑南也不客气,拿起了精致的紫砂小茶碗看了一眼,笑道,“不可一日无此君?这茶具和这茶才是绝配。呵呵,萧教授真是个雅人。”

    左相笑道,“范兄,你有所不知。萧教授生平三大爱好,易经、古籍,还有的就是茶了。”

    “哈哈哈……”萧拂衣朗笑道,“左相,你又拿我老头子开心,我和你师傅比差得远了。不知道三位为了什么而来啊?”

    “噢,萧教授,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听说您对日本术界也有深刻的了解,所以冒昧上门拜访,想请你帮我们看看这件东西是否和日本阴阳师的秘术有关。”范剑南适时把那两张九宫图递给他。

    “咦,这是洛书九宫图?”萧拂衣换上老花眼镜,仔细看着道。

    “不过……这种……你这到底是哪里得来的?”萧拂衣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这不是中国固有的,而是非常少见的东瀛秘传术法。我以前参加中日交流的时候曾经见过,我当时和一位东密高僧探讨过关于术法东传的历史。”

    “这么说,这真的是来自日本?”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年轻人,我虽然对于易学术数的研究不深,但易学在亚洲范围内的流传历史一直是我研究的重要课题。相比易学专家,我更像是一个历史学者。我曾经做过大量的研究和考据,因此我可以断定这种九宫序列是日本阴阳师之中流传的古法之一。”萧拂衣点头道。“我只是想知道的是,这个图形的排列,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是我根据一个人的行走路线,记录得出的。”范剑南道。

    萧拂衣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品茶。但他眼中的那一丝忧虑,还有端起茶杯时手指微微的颤抖,并没有逃过范剑南的眼睛。

    “我还有一个问题。萧教授既然研究术法历史,那么您知不知道山、医、命、相、卜,五术人?”范剑南的双眼直视着萧拂衣缓缓地道。

    “你既然知道我和张丘烈私交不错,而他又是命术宗师,又何必多问。”萧拂衣笑了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诚恳地道,“那我能不能向您请教一下,张丘烈现在在哪里?或者说五术人的聚会究竟在哪里,又是为了什么?”

    萧拂衣淡淡地道,“这个恐怕我并不知情。年轻人,五术人的隐秘性比你想象得要大的多。即便是真正的术者也很难知道宗师级别的事,而我只是一个学者,不是术者。”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那么您是否知道关于五术人的历史?”

    “五术人的历史?”萧拂衣眉头微微一动,看着范剑南道,“这件事说起来就很久远了,这对你很重要么?”

    “的确很重要,这件事关系我们的家族很多代人。”范剑南迟疑了一下道。

    萧拂衣点点头苦笑道,“是的,从我听冯小姐说起你时,就已经猜到了。五术人中唯有范家的人是历代相传的。也好,你和左相都是五术传人,这段历史也应该让你们知道。”

    萧拂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五术人的产生是在先秦时期,大部分是出于诸子百家中的阴阳家也就是方士。始皇帝统一天下之后比较看重方士,认为他们都是有才能之人,尊赐之甚厚。不过这些方士却为了私利蛊惑、欺骗始皇帝,声称能够炼制不死丹药。结果当然炼不成药,却又反过来污蔑秦始皇为人残暴。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强人。”

    “焚书坑儒……”左相皱眉道。

    萧拂衣叹了口气道,“焚书坑儒只是后世儒家的恶意讹传,实际上是焚书坑术。他杀的是一部分欺骗他的方士,但是对于其他方士和儒生,始终还是尊重的。甚至焚书也只是烧毁了一部分当时被用来抨击他的学说。秦国的历史文献和医药、卜筮、种树之书更是重点保护。”

    冯瑗点头道,“刘勰在《文心雕龙·诸子》中也认为,暴秦烈火,势炎昆冈,而烟燎之毒,却不及诸子。”

    萧拂衣叹道,“但始皇帝之威,足以令天下震动。方士们依然惧怕了,纷纷从咸阳逃往各处,或混入市井,或隐居山林。他们秘密结社,对外绝不称自己为术士。这也就是五术人的产生。再往后,就是一代一代的流传了下来。天下术数流派众多,但真正的玄学正统却始终是这五个流派的人,虽然外人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

    范剑南喃喃地道,“想不到五术人竟然有这么长的历史。那五术人和术数东传的阴阳师又有什么关联?”

    萧拂衣皱眉道,“大约公元六世纪,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混和了道教咒术与密教占术,传入日本。在日本登陆后,又渗透了很多当地文化,于是便形成了独特的‘阴阳道’。最早到中国的阴阳师,应该是唐朝时候的一些学习中国文化的所谓遣唐使,这个记载已经很模糊了。不过我知道在伪满时期,曾经有一批阴阳师在中国活动。”

    “能说得详细一点么?”范剑南神色一动。

    萧拂衣皱眉道,“在清末民初,末代皇帝溥仪被赶出皇宫后,大量禁宫物品和书籍外流。最早就是一些日本的阴阳师,从某些宫内流传出来的方术古籍中找到了关于五术人和三才圣物的一些零散记载。这件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术界都被震动。五术人之间也产生了分歧。”

    范剑南眼睛一亮,“不错,当时日本是伪满的支持者和实际掌控者,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这些阴阳师肯定了解关于五术人的隐秘内情。五术人已经齐聚国内,如果我遇到的这个神秘人真的是个阴阳师,那么他们的图谋很可能也和五术人及三才圣物有关。”

    左相一惊,失声道:“难道他们要对付我师傅?”

    范剑南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我遇到的这个阴阳师,虽然术法诡异奇特,但绝非任何一位宗师的对手。”

    “但是你也不能肯定,他只是一个人,或许这个人并不是单独来到中国的。”左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皱眉道。

    范剑南转向萧拂衣道,“只是萧教授,还有一件事你没有向我们坦白。”

    “哦,是什么?”萧拂衣淡然道,他端着手中的茶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范剑南看着萧拂衣道:“你是张丘烈宗师的朋友。即便你不清楚五术人的聚会,也应该知道命术宗师张丘烈的行踪,而你并不打算告诉我们。”

    萧拂衣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何以见得?”

    “因为你看到左相之后的反应。作为他师傅张先生的朋友,你见了左相之后却始终不提及他。哪怕一个正常的问候都没有,而且一点不感觉意外,这似乎有悖常理。除非你知道张老先生的下落,却又出于某种原因,刻意的回避提起这件事。”范剑南微笑道,“我说得对不对?”

    萧拂衣怔怔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好厉害的观察力和逻辑判断能力,范家的人果然都是一代人杰。张丘烈的行踪我确实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向他保证过,决不向任何人透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他是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一个道士。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一个道士?以他这样的身份,去找的道士肯定也不是普通人。难道这个道士就是山术宗师?”范剑南看着萧拂衣,却也知道他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了,只能试探性地看向了左相。

    “这个……”左相为难地道,“我确实不知道。老师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这个人,甚至他根本没有告诉他回国是为了什么。他只是跟我说,有一个重要的约会。”

    “说了这么多,连茶都凉了,三位还需要续一点么?”萧拂衣微笑道。

    范剑南当然知道他是在委婉地拒绝自己再问,三个人只能站起身来向萧拂衣告辞。萧拂衣也不挽留,笑着将他们送出门口。

    尽管此行未能解开五术人聚会的谜团,但至少明确了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也算是一件收获。倒是他最后的那句话让范剑南颇费心思,那个道士,萧拂衣究竟在暗示什么?

第43章 火灾

    “老吴,老吴,快点过来帮我一把……”范剑南满头大汗地扛着一个破纸箱子走进“吴风阁”。纸箱子里全是书,各种老旧泛黄,夹杂着黑的绿的霉花,散发着一股陈年霉味。

    “哎,来了,来了。呵。这么多书,师傅你这是要干嘛?呃……这都是什么味儿啊,这……你从哪儿找来的?””吴半仙帮着范剑南放下箱子,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道。

    “我昨天连夜去了趟老宅,把那里的一些旧书一股脑全搬来了,怎么样?这有可能是我们家几辈子积攒下来的了。”范剑南兴奋地道。

    吴半仙搔搔头道,“多是多,咱这算命也确实是要靠几本周易古书来装装门面,可也用不着这么多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开旧书摊呢。”

    “和这个没关系,我主要是找找,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是关于道士的。如果真有的话,我就不信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范剑南埋着头翻着一堆旧经历了几十年的虫蛀鼠咬,实在是太破了。老式的线装书,都是用线装订成册,现在装订线都断了,翻着翻着纸片就往下掉。

    “什么关于道士的?”吴半仙莫名其妙地道。

    “反正一切关于道士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我还需要找么?”范剑南没头没脑地道。

    “冯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吴半仙更加迷糊了,只得看向了跟着范剑南进来的冯瑗。

    “他是要找他祖上和道士有什么联系,照我说根本不可能找到。即使真找到了,也未必就是萧教授说的那个人啊。”冯瑗走进来道。

    范剑南头也不抬,指了指后面到,“昨天折腾你一夜,真不好意思。要不,你先去里面休息一会儿。我待会请你吃早饭,蟹粉小笼包加馄饨。”

    吴半仙呆呆地看了看冯瑗,又看了看范剑南,似乎若有所悟,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心里却道:乖乖,折腾一夜,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这种事也拿出来说……唉,年轻真是好啊……

    “哎,老吴,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这分明是不怀好意的表情。喂!你该不是以为……我和他……那啥了吧?”冯瑗看着吴半仙的表情顿时脸红了,回头狠狠啐了范剑南一口,嗔道“该死的……贱男,你说清楚点会死啊?”

    吴半仙吓了一跳,还要说清楚点?现在的年轻人,这也太开放了吧!他一下慌了,连连摇手道,“哎,够清楚了,真的够清楚了,细节就甭解释了。这个我懂,你别看我吴半贤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懂浪漫的。嗯嗯……我懂,别解释了。”

    “呃……浪……浪漫?”范剑南放下手里的古书,吃惊地看着吴半仙。好半天才似乎从吴半仙尴尬的神色中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放下书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老吴,你可真的乐死我了,不行,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

    “你问他,昨天晚上去拜访萧教授之后就魂不守舍,非要去他的老宅。自己又不会开车,拉着我给他当车夫,累得半死,我还冤呢?”冯瑗一脸不爽道,“我要先去找个地方眯一会儿了,不陪他发疯。”

    吴半仙搓着手尴尬地道,“是啊,是啊,节制点好,节制也点好……”

    范剑南忍不住又笑了。

    “我……你还笑!算了,我不理你们了。”冯瑗跺脚大恨,转身走到后面去休息了。

    范剑南笑够了又继续翻书,足足两个多小时,范剑南几乎翻遍了每一张纸片,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他满脸失望地放下了手里的书道,“老吴啊,你说说看,在中国哪里的道士最多?”

    “这还用问,道士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四大名山了。湖北十堰的武当山;江西鹰潭的龙虎山;安徽黄山的齐云山;四川都江堰的青城山。”吴半仙摇头晃脑地卖弄道。“当然最出名的还是武当山和龙虎山。”

    范剑南喃喃自语道,“莫非萧教授在暗示我,去武当山?”

    吴半仙叹了口气道,“我看你应该去王兴记。你早上答应冯小姐的早餐总要去买吧?”

    王兴记一家主营中式快餐的百年老店,尤其以蟹粉小笼包和特色馄饨出名。步行街后面正好有一家分店,倒也不远,步行也就几分钟的事。范剑南这才想起,还有这事,连忙收拾收拾,急匆匆地去了。

    说实话他也忙乎了一晚上,自己也饿了。他来到王兴记店里,点了二两馄饨一屉小笼包,吃得狼吞虎咽。又点了两份打包,准备给冯瑗和吴半仙送去。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在餐厅里用早餐的人们,也像往日的每一个早晨那样怡然自得。

    然而就在范剑南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似乎是一不小心,把桌上的一双筷子碰落在地。

    他一看掉落在地上的筷子,脸色突地一变。他当即站在了原处,脑中却飞快地推算着。朱雀临鬼发动克世,离火;玄武遇水,大利北方。

    “不好,这是将会有大火的卦象。”他心里一惊,扫了一眼这个餐馆。

    此时正是上班之前,店里正是生意火爆的高峰时间。最起码不下三四十人在用餐,还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这突如其来的卦象让他全身颤震,额头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此时此地,如果大火一起,所造成的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卦象显示的时间正是现在,大火随时会起。如果抽身离开还来得及,但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葬身火海,范剑南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但是怎么向这些人示警,怎么才让他们离开呢?说自己算卦算出这里马上要发生火灾?显然是不可行的,这些人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绝对会被人当做神经病。

    阻止这场火灾?这个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知道是在哪个位置起火。要想算出精确的着火点对他而言不是不可能,但是要费时间仔细推演。这都要火烧眉毛了,现在哪有这个时间?

    范剑南一咬牙,豁出去了。他猛然尖叫一声,满脸痛楚地弯下了腰,“哎呀,你这店里什么东西不干净!肚子好痛!食物中毒啊!!!”他这“食物中毒”的一嗓子喊得声嘶力竭,连角落里的耳背了十几年的老大爷都听得真真切切。“怎么回事?”“他怎么了?”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餐厅经理急急忙忙赶出来,“哎,先生,先生。您怎么回事?”

    范剑南故意憋着气涨红了脸,无比痛苦地道,“我肚子好痛,你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哎呀呀,好痛啊,我可能是食物中毒了……”店里所有的顾客都不由自主地放下了碗,摸了摸肚子,似乎感觉自己胃里也有点不舒服起来。

    这位经理尴尬地解释道,“先生,不会吧。这不可能啊,我们上百年的老店,不能自毁招牌。各位,各位请听我解释……我们的食材都是非常新鲜的……我可以保证,我可以亲自吃给你们看……”看到所有的顾客都脸色不好地站了起来,这位经理几乎急哭了。

    范剑南更来劲了,泛着白眼哼唧哼唧,“你这肯定不干净,不是病猪肉就是地沟油……反正我……”现在所有顾客都站起身来离开了,有心计的还特意把自己碗里的食物打包带走。小心为上,真要被这家店坑了,怎么也得留个证据。好以后找他算账!

    连角落里的老大爷都走过来,狠狠地白了经理一眼,颤巍巍地骂道,“你们这是开黑店啊,你们就缺大德吧,你们……”

    其余离开的顾客人也是一脸怒气,议论纷纷道,“我说你还愣着干啥,还不送这小伙子上医院?等着出人命啊?”经理连忙搀起范剑南向外走。范剑南有气无力,几乎人事不省了,可就这样了,他手里打包的早餐都不肯扔掉。

    一个人摇头道,“我也得上医院检查检查,我觉得今天这包子味儿是不太对。”

    另一个年轻人火气更大,“可不是吗,我这肚子也有点反应,我他妈要去工商局,卫生局告他们去。算了……还是先去医院。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一个餐厅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就连服务员和厨师听到外面的骚乱,都赶出来看个究竟。就在所有人走出来的时候,轰地一声,整个餐馆都被火焰所笼罩,滚滚的浓烟从餐厅的窗户往外冒,隔着几米远都能感觉到火焰散发出的巨大热量。

    餐馆经理脸色煞白,一个逃出来稍晚的厨师拼命地拍打着自己衣服上的火苗。所有人都呆住了,先是直愣愣地看着身后的火灾现场,随即闹哄哄地四散而逃。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那个“食物中毒”年轻人,已经偷偷地绕过了他们的视线,向一条巷子里走去。

    范剑南浑身脏兮兮,脸上却无比轻松,甚至吹起了口哨,打包好的早餐在他手里晃荡着。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能够挽救生命却是人世间最快乐的事。

第44章 攻心

    范剑南回到了“吴风阁”,笑着把手里的早餐递给了吴半仙一份。

    “哟,这早餐不错,蟹粉包子,配我胃口啊。”吴半仙乐呵呵地打开道,“怎么不去看看冯小姐?”

    “算了,让她多休息一会。老吴啊,你看我去一趟武当山怎么样?”范剑南想了想道。

    “啊,你真要去?可这公司才开业没几天啊。你这是……”吴半仙奇怪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我也知道,本来我还没这么担心。可是这几天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似乎除了五术人和那个假冒的冯老板,有其他人突然插了进来。这件事不搞清楚,我总是觉得不舒服。”

    吴半仙点点头道,“我看也是,要不先把吴风阁关一段时间,等你回来了再说?你知道,这里单凭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师傅你也知道,我那两把刷子,糊弄人还行。真正要做起来,我怕砸了咱这招牌啊。”

    “关门?这怎么能行?关了你干嘛去,还上街蹲在墙角里做生意?再说了,咱这买卖刚做起来没几天,这一关门不是让人笑话么?”范剑南搔搔头道,“要不我干脆招工,找一个人过来帮忙,你看怎么样?就比如找个暑期工,或者临时工,或者实习大学生什么的。”

    吴半仙傻了眼,嚅嗫着道,“招暑期工,临时工,还实习大学生?我说师傅,咱这可是特种行业,专业性是很强的。这……哪个大学里有学咱这个的啊?”

    范剑南一脸尴尬地道,“我这只是个比喻,具体的我再想办法。”

    吴半仙只得苦笑了起来。

    范剑南眼珠一转,突然笑了,“哎,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年轻有为,师从命术宗师,擅长批命。而且卖相不错,一脸酷相,估计很能得那些情场受挫的女人欢心。如果把他给忽悠过来的话……搞不好,生意还会火起来。嘿嘿……”

    吴半仙看着满脸奸笑的范剑南,忍不住道,“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去?真要是命术宗师的徒弟,即使我们想请,人家也未必肯答应啊。而且,就算答应了,像这种高人,我们付得起薪水么?”

    “想办法忽悠啊,难道我真傻乎乎的高薪聘请他?”范剑南想了想道。

    吴半仙将信将疑地道,“有这样的人?这……能行得通吗?”

    范剑南搔搔头苦笑道,“我尽量试试看吧。唉,犯愁的事情还多呢!算了我先去房东小姐的马屁拍好,省得她老跟我提房租的事……”他拎着一份早餐就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他的确很犯愁,因为他缺钱。

    老爸范坚强临走时没有给他留多少钱,开这个小公司,已经花了他所有的钱。虽说这几天生意不错,也有六七万入账了。可毕竟开业没几天,还得去掉冯瑗的房租,虽然冯瑗上次讨房租只是开玩笑。但范剑南认为,该给的还是应该给的。

    还有老吴,这个算命馆开起来全靠他在前前后后地帮忙,毫无怨言。他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薪水总要发的。按照之前的想法,店里还得请一个人,他倒是有心想请左相过来帮几个月忙,那也得开一份薪水。而且要维持这个算命馆正常营业,自己走之前总要留一笔钱作为流动资金。

    七七八八的去掉这些,剩下的也不多了。如果现在真要去湖北武当山,恐怕连路费都是个问题。想来想去,他又把歪心思打到冯瑗这个小富婆身上了。

    怎么办?哭诉跪求显然不行,一来范大少拉不下这个脸,二来这个妞未必买账。卖身求财?刚想起这个念头,他就有抽自己的冲动。专业根本不对口啊,再牛逼的卦师也不是做牛郎的料。那就只剩下攻心战术了,用自己的真挚去破开一个女人的感性而柔弱的内心。范剑南觉得这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范剑南轻轻地把手里的早餐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走到窗边,打开窗,拉开了窗帘。阳光斜斜地射了进来,落在了地板上。

    冯瑗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黑发遮住了半个脸庞,这个妞最近似乎消瘦了点,看来假冒的冯建良给她带来的打击确实不小。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推了她一下,“冯瑗,起来了……冯瑗……”

    哪知道冯瑗连眼睛都没睁开,扭了一下头,又睡过去了,看来她实在是累了。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索性拖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侧目打量着冯瑗的身材。她深色的套装、蕾丝花边的白衬衫、清丽的面庞和修长的腿,一个无比华丽妖艳的画面,在他的眼前展现了开来。对于一个像她这样整天奔波操劳的女记者来说,她的身材可以说相当得好了,皮肤也是如此,毛孔很细,也很紧致,在早晨从办公室窗帘透进来的稀薄的阳光里,似乎浸淫着牛奶般晶莹的光泽。

    范剑南居然觉得自己心跳了,这不科学啊!好歹也是美院出身,看过并且画过了无数美女的身体。今天对着一个穿着衣服的女人有种小男生般的心跳冲动,范剑南顿时羞愧了。为了掩饰这种羞愧,他决定多看那些不该看的地方。或许就像是以前看那些光溜溜的模特,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正当他盯着冯瑗看的时候,冯瑗居然醒了。她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范剑南瞪着俩眼睛看着自己,立刻惊呼一身,坐了起来,“该死的贱男,你又想干嘛!”冯瑗怒喝道。

    范剑南抹了一把的扭过脸,强笑着道:“没什么,我真的没什么。对了,我给你买了早餐……”

    冯瑗感觉范剑南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眼睛也有些红,眼角似乎还有点泪痕。顿时觉得意外,迟疑了一下,试探道,“你刚才……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范剑南低声道。

    记者的好奇心总是比一般人更强烈,冯瑗诧异地道,“什么往事?”

    范剑南一边把早点递给她,一边伤感地道,“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把我当成色狼的情形。其实你误会了,那一次我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个人……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那年,我三岁。我在家里画了一幅她的肖像,可我一直没有办法完成,因为我甚至不记得她的长相……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的……”

    冯瑗有些黯然的低下头道,“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也在一场车祸里……所以我跟叔叔一起生活。”

    范剑南低声道,“我和父亲一起,我并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就没少让他操心,大学毕业之后什么都不肯做,游手好闲。直到半个月之前,他离开了……我才知道自己错了,由于我,他才会再次加入五术人。如果他有危险,我失去的将是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亲情。你能理解么?”他坐在那里,声音有些哽咽,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上。

    冯瑗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讨厌,在他嘻嘻哈哈的笑容背后,其实只是一个有点贪玩的大孩子。只是这个孩子现在看起来如此的伤感和孤独。看着他抽泣的肩头,冯瑗的柔弱的内心像是狠狠地受了一击,她的眼圈红了。

    “我理解,我能理解……就像是我失去从小抚养我的叔叔一样。”冯瑗的鼻子一阵发酸,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女人总是比较感性的动物。看到这个平时没有一点正经的男人,此刻伤心成这样。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很多事憋在心里实在是太郁闷了,能有人说说话真好。”范剑南强笑着擦了擦眼角,可还没说完,他又忍不住低下了头。

    “是的,有些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就会好的。”冯瑗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知道么,也许现在他正处在危险之中,那个害了母亲又害了你叔叔的魏如山,也许此刻正在图谋害他。我猜到了萧教授的提示,而我却帮不上忙,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想去武当山找他,可我连路费都没有,我真的很没用……”范剑南抬起头,嘴角的笑容里满是苦涩。

    “我帮你,我和你一起去!”冯瑗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我不想你去。这件事可能很危险,我不能让你遇到危险。”范剑南猛然抬头道。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博取点同情的眼泪,然后好开口借点路费,他可不想和这个小妞一起去。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和你在一起,我不怕什么危险。”冯瑗情绪激动地道。

    范剑南无声的低下了头,心中却大为懊恼,表演过火了,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打感情牌这一招太失败了。料到了她的同情心,却没料到这个妞还有这份义气和执拗。可都已经这样了,只能继续演下去了。他抬起头,感激地道,“谢谢你肯帮我。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我不能把你拖进这件事里面。”

    “那个魏如山也害了我的叔叔。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冯瑗斩钉截铁地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去向报社请假。大不了我辞职不做了。”范剑南傻愣愣地看着这个美女,心里却叫苦不迭。

第45章 咖啡里的太极

    冯瑗是个急性子,一旦决定的事立刻就要去做。当下就收拾一下,回报社去请假了。

    范剑南拿起电话,本来是想给左相打电话,拜托他到“吴风阁”帮忙照看一段时间。可是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直接过去一趟比较好。一来怕电话里说不清楚,二来也显得比较有诚意。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打电话和左相约了好了时间,在他下榻酒店的咖啡厅会面。他把手头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和吴半仙打了个招呼,匆匆就出了门。

    等他来到左相住的酒店时,左相已经在楼下的咖啡厅向他招手。

    “你来的还真快,要喝点什么?”左相微微笑道。

    “一杯黑咖啡,谢谢。”范剑南一边吩咐着服务生,一边坐了下来。

    “怎么?没有什么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么?”范剑南道。

    左相摇头笑道,“范先生又不说实话,你经营着一家咨询公司,怎么能和我这个闲人相比。”

    范剑南忍不住苦笑,“我那个小铺子,哪里算得上什么公司?以令师纵横南洋一带的实力,恐怕根本不会把我那破地方放在眼里。”

    “哪里哪里,范兄过于谦虚了。”

    范剑南正色道,“我倒是真的有事找你。”

    “哦,什么事?”

    “最近我要出去一趟,只是这样一来公司里面就缺了照应。所以想请老弟到我那里帮几天忙。”范剑南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道。

    左相皱眉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要在这里等老师回来啊。”

    范剑南微笑道,“这个你可以放心,短时间内他还不会回来。而这段时间你也不可能离开本市,总不能一天到晚呆坐着吧?”

    左相摸摸鼻子,感觉范剑南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看了一眼范剑南忍不住问道,“莫非你已经猜出了萧教授说得那个道士是谁?所以……所以要出远门?”

    范剑南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我并不确定,直到昨天我在一家餐厅里偶然占了一卦。卦象是朱雀临鬼,离火主灾。朱雀位于南,主火。与之相对应的是玄武,大利北方。”

    “玄武?”左相若有所思地道,“武当山是中国古代有名的道家圣地之一,道家七十二福地中的第九福地。这与萧教授所说的道士暗合。据传武当山是玄天真武大帝的道场,而真武即玄武。四象之中,玄武主北方。难怪你会决定去武当山。”

    “你能帮助我么?”范剑南道。

    左相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之间仅仅是认识而已。术者之间的渊源,也早就因为范家退出五术人而不存在了。那么,我为什么要帮你?”他悠然地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

    “那……你说吧,什么条件?”范剑南无奈道。

    左相细长的眼睛微微一挑,用小匙搅着杯里的咖啡道,“我久居泰国,对于国内的术者很好奇。但好奇归好奇,我并不承认我会输给一个国内的术者。上次在那个公园里,我明明占据了孤虚要冲,却被你从背后破解了。我很不服气,也很服气。”

    “什么是很不服气,又很服气?我不懂你的意思。”范剑南沉吟道。

    左相淡淡地道,“服气的是,奇门遁甲毕竟是古传三奇术之一,在术阵上的优势无人能及;不服气的是,你的术力未必比我强。所以我很想再和你切磋一下。”左相的声音很清冷。

    “切磋一下?”范剑南有些意外地道,“就这样?那切磋完了呢,你就帮我打工?”

    “除非你能够赢我。”左相傲然道,“不过我似乎应该告诉你,命术师和相术、卜术之类不同。我们是五术人中最注重术力修炼和感悟的。我们最高的境界是知天命,天命至,有不知其所以然者而无不通……”

    “行了行了,我就是一个美院毕业的半吊子,对于语文是苦手,你就别跟我拽什么文言文了。”范剑南苦笑道,“你就说到底怎么切磋吧。不过先说好,不论输赢,你要帮我打工三个月。干还是不干?”

    “我输了,帮你打工,我还可以理解。如果赢了也要帮你打工?”左相愕然道。“这是什么道理?”

    “废话,没好处的事情,谁干啊?”范剑南鄙夷道,“按你的说法,我这卜术者上次在公园里已经赢了你这个命师。我为什么要给你翻本的机会?我看你也是个心高气傲之辈,心里肯定不服气。如果我不答应和你比,你肯定会郁闷。即使以后你成了下一代的命术宗师,也改变不了你输给我的事实。”

    “你……”左相被他气得无语了。

    范剑南奸笑着道:“这个事实这也许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心病。而我现在给了你这个翻盘的机会,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为了表达这种感激之情,帮我打工三个月算什么呢?你要知道,我这可是赌上了我们老范家多少代积累起来的名声了。怎么样,干还是不干?”

    左相愣了半天,一脸无奈地笑了,“我总算知道了,你为什么叫犯贱男。你就是一个无赖。”

    范剑南笑道,“英雄和无赖并不相互矛盾。无赖只是一个人的品行,英雄与否却取决于这个人所做的事。左兄,你说呢?”

    左相默然点点头道,“我同意。不过我们这次不比阵术,比单纯的术力。”说完他默默地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推向了范剑南。他喝的是卡布奇诺咖啡,一种泡沫牛奶混合的咖啡。只是刚才在左相的咖啡匙搅动之后,这杯咖啡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除了范剑南没有人知道这杯咖啡发生了什么。

    原本混在一起的奶和咖啡竟然逐渐分开了,形成了半边黑色半边白色的混合体,不住地在杯子里翻滚变幻着。左相放在桌上的右手微微推动着指诀,着杯咖啡在杯子里急速旋转。一杯咖啡竟然结成了类似太极阴阳鱼的黑白两色,在杯子里翻滚着。犹如太极生化,阴阳不息。

    范剑南微微色变,且不论左相的术力,单是这份对术力的精微的掌控就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境界。命术者传人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左相淡淡地道,“我们两个人谁都不能动这杯咖啡,单以指诀控制术力交锋。如果能够打破目前的阴阳平衡状态,就算你赢。”

    范剑南愣住了。大衍之数四十九,未分为太极。太极是阴阳互补守恒,要想打破谈何容易?

    左相却不给他思索的机会,伸手道,“请!”

    范剑南看着杯中翻滚的太极图形,轻叹了一声道,“太极生化,无穷无极。看似永远守恒,但其实一切的平衡状态都只是暂时的,如同我们这个世界。借用一句物理学的说法,世界上没有绝对平衡的事物,平衡总是相对的。左兄精研命术,难道真的认为天命是不可更改的么?

    他微微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大拇指屈指点了一圈,微笑道,“我甚至不需要再推掌诀,十几秒钟之后,你的术力运转就将出现破绽,这个局不攻而破。”

    他的话刚刚说完,杯子里的咖啡蓦然逸散,黑白两色快速交融成了咖啡色,再难以分开。

    左相缓缓松开了指诀,死死地盯着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范剑南微笑道,“其实很简单,你只是一个人。术力的运转即使再精妙,也不会永远平衡。就如同极生两仪一样,平衡需要两个人才能达成。你摆出这个术局,只是想引我入局。然后根据我的术力来引导调配,使这个小型术局长久的维持下去。直到我认输退出,这个术局才会散。但其实,只要我不入局,你自己并不能维持多久。”

    左相端起了那杯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咖啡厅外的大街淡淡道,“三个月,我明天就去吴风阁上班。不过,早晚我总会赢你一次。”

    范剑南笑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外表冷酷,但却性格直爽的年轻人了。

    范剑南回去忙前忙后,总算是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左相虽然傲气,但通常越是傲气的人,越是不肯食言。有这个命术者和吴半仙坐镇“吴风阁”,他这个算命馆不火都难。冯瑗更是打电话给范建剑南,说是已经请好了假,随时可以走。

    范剑南坐在吴风阁的办公室里,默默地摆弄着手里那只遁甲古盘,不知在想什么。

    吴半仙走过来,从一侧的酒柜上倒了两杯红酒,把其中一个杯子放在范剑南面前,微笑道,“怎么,你还在犹豫什么?”

    范剑南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依然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

    吴半仙穿着一身月白的唐装,他跟着范剑南的这些天,除了喜欢上了红酒,也越来越有算命老神仙的气派。老头看范剑南不说话,端着红酒喝了一口,颇有幕僚风范地微笑道,“你在担心冯小姐?怎么,没想到她也会一起去?”

    范剑南苦笑道,“确实,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一个人走。术者之间的事有多凶险,外人是很难理解的。我真的并不想牵连上一个无关的人,尤其是她。”

    吴半仙摇摇头道,“你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即使你一个人去武当山,以她的性格也一定会追过去。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跟着你,至少会比她一个人在外面乱闯要安全。”

    范剑南苦笑着把手里的遁甲盘放在了桌上,端起那杯酒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吴半仙大笑道,“我?我会把这当成一次旅游,身边还有美女相伴,有什么可担心的。命数命数,命里有数,该来的始终会来。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有不幸的事发生,但是如果每天担心着过生活,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人生除了趋吉避凶,还得有所担当。”

    范剑南微微一呆,然后也笑了,“确实,想那么多干嘛。还是老吴你洒脱。”

    吴半仙笑道,“并非师傅你不够洒脱只是你身在其中,没有外人看得透彻罢了。”

    正说着冯瑗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叠杂志之类的书。

    范剑南愣了愣道,“冯大记者,你这什么意思?我这里可不是报社、杂志社,不收稿件。也没什么重大新闻,你没必要这么赶吧?况且我记得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休假了啊。”

    冯瑗摆摆手道,“不是稿件,是旅游介绍。你快点过来看看,顺便算算该去哪个景点找人?”

    范剑南一脸无奈,“你真当我是半仙啊?什么数据没有,什么条件都不具备,你让我拿什么算啊?再说了我们是去找人,又不是真的去玩,那人也不一定会在某个景点啊。”

    “看看嘛,我拿都拿过来了,这些地方很漂亮啊,我觉得那种世外高人就应该在这种地方吧?”冯瑗翻着杂志道。

    范剑南头疼地道,“现在有种东西叫网络,想查什么资料都有的,犯得着抱这么大一堆旅游指南么?还有现在的旅游景点比菜市场都喧闹,每天来来往往上万人,我实在想不出哪个世外高人受得了这份罪,哈哈。”

    他看到冯瑗脸色似乎不好,立刻想起这妞现在可是金主,得罪不起,连忙改口道,“呃……当然了,也不能排除这位世外高人已经老得耳聋眼花了,根本不受外界影响了。”

    冯瑗这才高兴地道,“我过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旅行社,这些资料都是送的,又不花钱,这还是最新版的,漂亮吧?”

    范剑南立刻点头,“漂亮,漂亮。嗯,旅行社?”

    “是啊,我去订票,当然要去旅行社了。”

    “什么?你连票都预定了?难道我们还要随团旅游,跟着导游屁股后面转?”范剑南哭笑不得。

    “当然没有,跟团最不划算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票……”冯瑗得意地道。

    “什么?机票……嗯,很好……你知不知道,武当山没有机场?我们必须先飞到襄樊民航机场,然后坐车转车才能到。如果动车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到十堰。”范剑南端着酒杯悠然道。就算打死他,他也不肯在女人面前承认自己有点恐高,怕坐飞机……

    “当然,我查询过了,所以确定坐动车去。”冯瑗得意洋洋地道,“我车票都预定好了。”

    范剑南:“……”

第46章 餐车

    2013年5月21日下午,范剑南和这个他称之为金主的女记者冯瑗消失在了这个城市……

    开往湖北十堰的列车,一路北上,微微晃动的节奏令人昏昏欲睡。列车依然在飞驰,经过一站又一站。范剑南和冯瑗都没有说话。冯瑗低头玩着手机,范剑南看着窗外发呆,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而沉闷。

    在这条铁轨上,离别愁绪就像拉面一样被抻拉得很长。偶尔那一声笛声,总能给人以撕心裂肺的感觉。

    列车中途的每一次停靠,被送和送别的人们扬起那苍凉而又美丽的手势时,让人心里便感到阵阵酸楚。那种场面,忧伤便一时间滋生出来,并且弥漫全身。那一别,意味着从此可能天各一方,意味着不尽的思念,太多的牵挂……

    人总是活在自己的情绪里,术者也不例外。

    “饿了没有?我带你去吃饭。”范剑南首先打破沉默。

    “谢谢,我从不吃外面的东西,没看到制作过程,总是怀疑不卫生,通常我情愿吃干粮。”冯瑗摇头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人的一生,一定有许多第一次。如果想让自己活得精彩些,就要尽量勇于尝试。如果每个人都不吃除了自己做的食物,那全世界的酒店岂不是都要关门?如果每一个人都只关心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么有谁会看报纸,那你这个记者岂不是要失业?”

    “你少来咒我。去就去,反正你请客。敢咒老娘,老娘就把你这个神棍吃破产!”冯瑗咬牙瞪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摊开了手道,“可以啊,吃得我负债都没问题。最多我把你卖到山里抵债,据说在山里有很多,那种半辈子没娶过媳妇的猥琐大叔。”

    “去去去……再惹我,我就不带你玩了,所有旅游费用自理!”冯瑗一句话,立刻就把范剑南说得蔫了下来,闷闷地垂下了头。他兜里就算零票都加上,也不过千把块钱,这位大小姐是不能得罪的。

    冯瑗自以为占得了上风,洋洋得意地道,“走吧,去吃大餐。”

    火车的一边是卧铺,可以安稳入睡,恍若住在天堂,另一边是摩肩接踵的硬座通道,宛如挤在沙丁鱼罐头里。夹在中间的餐车,像是一道分水岭。

    餐车的食物就一个字“贵”,范剑南翻着菜单哀叹道,“冯瑗啊,你不如杀了我吧。盒饭都要好几十啊,我可是个算命的穷光蛋,跟你这个白富美不能比啊。请你吃快餐如何?”

    冯瑗坐在那里得意洋洋,小声道,“谁叫你拉我来的?我就要吃大餐,反正我没带钱……你看着办!”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变戏法般拿出了一个小包,坏笑道,“你的确没带钱,不过我想的很周到,帮你带了。一般来说,每一个美女身边通常应该有个提包的男人,很幸运,我相当适应这种角色。”

    冯瑗的嘴张成了一个可爱的o型,好半天才嚷着:“你什么时候拿的,还我钱包……”

    范剑南把那个粉红色钱包扔给冯瑗,叹道,“亏你是个记者,经常在外跑,钱包最好别离身。我是关心你才帮你留意的。你要吃大餐我也不反对,不过我们aa制。”

    冯瑗恨得牙痒,“真是个小气鬼!刚才还主动说带我吃东西的。”

    范剑南愣愣地道:“没错啊,我这不是带你到餐车了么?我又没说请你吃,你不要误会好不好!”

    “你……”冯瑗顿时气结。她恨恨地瞪了范剑南一眼,赌气得买了一大桌子食物。

    看着范剑南慢悠悠地吃着廉价套餐,冯瑗却气恨恨地鼓起腮帮子,大嚼烤鸭大虾。一方面是真的饿了,另一方面却是气得,似乎她咬的不是鸭腿,而是范剑南的大腿。看得范剑南直摇头。

    火车开得再稳也总有些晃动,一个路过餐桌旁的年轻人似乎被列车的晃动影响,有些惯性地靠在了冯瑗的身旁。

    “抱歉……”那个腼腆的年轻人略带羞涩地点点头。冯瑗也点点头,随便“嗯”了一声。浑然没有察觉自己那只粉红色的钱包已经被年轻人那双纤长巧妙的手指夹走了。

    范剑南似乎也没有发觉,低头吃着自己的廉价套餐。只是他的一只手移到了桌下,大姆指尖轻轻按了一圈指诀,一个很小的阵术已经发动了。

    奇门遁甲,阵衍!

    那个年轻人得手之后正准备快速离开,突然觉得眼前有些花。他明明在拼命地往前走,但这一节车厢却怎么都走不到尽头。更令他感到惊恐的是,他能感觉到两旁坐满的乘客,却费尽了力气也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他只是在一节没有尽头的车厢内,徒劳地行走,却像是始终都没有离开原地。

    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个年轻人只是一直在原地转圈。他的脸色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惊恐,最后竟然疯狂地在餐桌旁边原地踏步,双手在空中乱舞,原本隐匿在袖子里的几个钱包皮夹纷纷落地。

    范剑南伸手接住那个粉红色的钱包,往桌上一放,看着目瞪口呆的冯瑗笑了笑,低声道,“别看,继续吃饭。”

    “小偷?!”冯瑗看了一眼那个手舞足蹈的年轻人,压低声音道,“他怎么啦?”

    “没事,一会儿就好。也许他突然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也许受了某位女神圣洁光芒的感召,决心改邪归正。谁知道呢?”范剑南垂着眼,继续对付自己的午餐。

    这时发现自己丢失财物的乘客已经一拥而上,把那个年轻人按住了。有人还在大声呼喊着列车上的乘警。

    “噗……肯定是你干的,你就会装。”冯瑗强忍着笑意瞪了范剑南一眼。

    “不过,你怎么会发现他是小偷?我可一点没注意。”冯瑗兴致勃勃地道。

    范剑南放下手里的筷子,看了看冯瑗,一本正经地道,“如果你把那只烤鸭的另一只腿给我,或许我会考虑告诉你。”

    “切!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呢?小气鬼,拿去吃吧。快告诉我。”冯瑗瞪着眼道。

    范剑南接过鸭腿,慢条斯理地啃了一口,“因为我看到他走路的姿势了。”

    “走路的姿势?就这么简单?”冯瑗怀疑地道。

    “就这么简单。古代厉害的占卜者,甚至可以根据动物的足迹来随机占卜,判断出吉凶。虽然这个理论上有些难,但你知道,我一向是这个领域的天才。”范剑南微笑道。

    “你这算不算自吹自擂?”冯瑗撇嘴道。

    “干嘛说得那么直白呢?或许你可以把这个理解成一种稍有夸大的自我广告。”范剑南厚颜无耻地啃着鸭腿。

    “那,他到底怎么会受,突然就那样了。你对他做了什么手脚?”冯瑗试探性地道。

    范剑南动作一顿,随即嘿嘿笑道,“只是一个小小的阵术,就像是改变了在他的身边的某种磁场。让他产生了一种幻觉,他不断的转圈,不断地在原地踏步,其实他以为自己是在奔跑。但是却跑不出他大脑中的幻境,所以受了惊吓……”

    “那他这种幻觉是怎么产生的?”冯瑗好奇地道。

    “风水术认为,特定的地形地貌或者建筑会影响人的身上的正常磁场,对人产生好和坏的作用。我这个阵衍术很像是风水术的理论,通过我的术力配合指诀,可以快速改变他周围的磁场,令他出现一些不真实的幻觉。”范剑南微笑道。

    “那为什么我们其他人没有这种感觉?”冯瑗奇怪地低声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这种术法,来源于古代军阵。据说当年的八阵图,十万人都能被几块石头困住,别说他一个人了。而且遁甲术阵的方向和位置极为讲究,所以对他一个人产生作用。而且我只是动了几下手指而已,算不上真正的布阵。”

    冯瑗摇了摇头叹道,“你这人的真神奇,不过也真的让人看不透。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一个骗我鸭腿吃的骗子,还是一个真正精通术法的高人。反正有时觉得你笑起来很下贱,很无赖,有时又觉得你的笑容很高深莫测。总觉得你脸上带着面具,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范剑南微微一笑,“除了无耻和深奥这两样,你难道没觉得我的笑容还很帅气么?再说人人脸上都有面具,何必要揭开面具,露出下面的真容。这样虽然显得自己很英勇,却有故意出来吓人的嫌疑。美女啊,你记住了,男人的微笑和女人的化妆是一个道理。有些女人卸掉妆就见不得人,有些男人摘下面具就活得太痛苦。好了,吃饱喝足,我们继续休息。躺在床上谈谈人生理想如何?”

    他最后这句话说得很大声,引得车厢里的人都看着他们,惊讶之余嘴角都有着暧昧的笑容。

    冯瑗顿时大窘,有心分辩,却又不知道向谁去解释,该解释什么,真是恨不得打死这个贱男,更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下去。

    范剑南却厚着脸皮旁若无人地走了。冯瑗连忙跟上,红着脸快步往自己的车厢里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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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卦师介绍:
天才卦师是刀锋写的玄幻异界类小说....范剑南的理想是——数钱数到点钞机冒烟,泡妞泡到小腿肚发软。
为了这个伟大的理想,靠着遗传的特殊血脉和家传的半部遁甲天书,他毅然决定从事算命师傅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一纸卦辞断世事,十指遁甲演天数。且看一个吊儿郎当的现代卦师,展开他传奇般的都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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