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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逆转1998全文阅读

作者:席卷人间的巨浪     重生之逆转1998txt下载     重生之逆转1998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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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就像一阵风

    当一个将死之人,直接放飞自我的时候,他能活的有多爽?

    许惜年就一普通人,年轻的时候你还能夸他句好帅,四十多了胡子拉碴,你站在他面前最多夸他一句。

    “你尿酸好高。”

    身材不错的小护士如是对他说道。

    尿酸高已经是个小问题了,勤勤恳恳工作了一辈子,换来一张癌症晚期的检验报告。

    这化验单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许惜年就看见一个字。

    穷。

    治不起啊,那就浪吧。

    平时不敢往里走的奢侈品牌子,穿着拖鞋就走了进去,那嚣张的步伐在售货员看来,家里至少得有个十几套房子,不然绝对走不出来。

    在livehouse一个人开个最大的卡座,然后被那些穿着性感的美女有意无意的看,或是大胆的过来搭讪。

    对不起啊姑娘们,身体虚弱,有心无力。

    只能把头靠在沙发上,跟着主唱一起声嘶力竭的合唱。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可惜不是王多鱼,喝不起罗曼尼康帝,也就喝点百威安慰安慰自己。

    大醉之后躺在床上,拿出手机一看。

    “【狗领导】:许惜年,过来加个班。”

    “卧尼玛!”

    登录小网站,截了张三上悠亚老师看不见脸的果照就给他发了过去。

    “嫂子,很润!”

    不再理会手机里疯狂的叮咚叮咚,站在十三楼俯瞰夜景,车水马龙,霓虹璀璨。

    “叮,是否重生回1998。”

    “我选择蓝色药丸。”

    他妈的,真是病入膏肓,幻觉都有了,还是否?

    是又如何?

    突然就有个很爽的想法,打开窗子,一手夹着烟,一手解开裤腰带,对着天空一泡尿直接就滋了下去。

    爽的仿佛狠狠滋了这个操蛋的世界一脸。

    “滚吧。”

    那一天,华北局部有雨。

    ......

    繁华的城市夜景不见了,阳光穿过破旧的窗户洒落在眼前的破木桌子上。

    透过窗户能看到小院里的场景,一棵大树,几盆花草,陌生又熟悉。

    “四合院?”

    当然不是,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老家院子。

    闷热,北方小城没有空调。

    聒噪,知了已经趴在院里某处开始演唱。

    墙上挂了日历,清晰的告诉了这个随地大小便的家伙现在的日期。

    1998年7月10日,他刚高考完。

    “真穿越了!”

    猫着耳朵听了半天,没听到“叮”的声音,由此可以断定,自己并没有系统爸爸。

    “什么青春版系统,就这点阉割功能,管杀不管埋。”

    桌子上堆满了破旧的高三资料,抽出个时下很流行的破皮笔记本,赶紧把他记得的那些信息写下来。

    “1998年?”

    “1998年,我学会了开汽车,上坡下坡压死了一千多。”

    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有用的没记住,没用的记住了一大堆。

    当然,其实还是能记住很多东西的,比如房价会涨,狠狠地涨。

    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一年,取消了福利分房制度。

    桌上还有张报纸。

    “全国取消分房政策后,沪海市净安区房价涨至2300元/平,而沪海全市职工工资平均1004元/月。”

    “专家建议:尽快抛售!”

    可以,这很专家。

    全国现在房价均下来才1700左右,二十多年后光是均价就涨到了1w+,更别提那些一线城市的房价,那是成百倍的涨。

    涨的比彩礼都快!

    敲门声响,母亲纪小芸的声音传来:“小年,吃中午饭了。”

    许惜年重生后的第一顿饭菜并不可口,捡来的烂菜叶能有啥吃头?

    就是再见到爹妈有点想哭,他父母早亡,只好埋头干饭遮挡住自己的表情。

    饭桌上的气氛是有些压抑的,能看出起死回生的父母俩人这饭吃的都有点心不在焉,眉宇间是深深的忧愁。

    都说逢8必灾,不是没有道理的。

    纵观风风雨雨的几十年,每逢8总是比较惨淡,而逢9则是危机与机遇并存。

    1998年要是给他一个评价,就是乱,在晦暗不明的基调里,华夏人度过了难以释怀的一年。

    九八年新年伊始,西山省朔城医院来了位病人,呕吐加头痛,并且呼吸困难,都没来得及赶到抢救室,放大的瞳孔就宣布了死亡。

    医生诊断,酒精中毒。

    要就这一例也就算了,结果接下来短短几天时间,就接连发生了多例酒精中毒事件。

    最后警方通报了假酒事件的源头信息,水文县农民王庆华用4吨甲醇,加水勾兑成58吨的散装白酒。

    经测定,王清华的假酒甲醇严重超标,含量达到361克/升,超国家标准902倍。

    这场事件的后果是散酒被查封4000多吨,瓶装白酒7600多箱,还有1000多万公斤的已装窖高粱被封存。

    无形的震荡久久难以平复,经济上造成的损失暂且不提,对西山省白酒产业造成的破坏几乎是毁灭性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此前西山汾酒在国内的地位那是稳坐龙头,建国后称霸近四十余年,鼎盛时期产量是五粮液的四倍,茅台的六倍,几乎可以说占据了白酒市场的半壁江山。

    结果只是因为散装酒的事情出在西山省,便祸及了根本就是无辜的西山汾酒。

    从“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到“劝君莫饮西山酒”,西山汾酒直接成了毒药的代名词,谁过年过节送西山酒便成了居心不良。

    汾酒整整三年抬不起头来,从行业排头的位置直接跌落到了第九位,西山酒业成了罄竹难书的罪人,千年酒乡的文化险些就毁于一旦。

    许惜年的大伯许正平经营了家酒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酒厂随着汾酒的不景气而倒闭,许正平带着小姨子卷钱就跑,债主和法院便找上了许正升家的家门。

    明明一分钱没拿过,现在却要还债?

    一问才知,许正平不知如何在外面借了很多贷款,光是用许正升和纪小芸的身份借的就不少,资金链一断裂,他是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自己一家子倒霉。

    跟债主们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但债主们的态度是,你说啥也不行,就逮住你们一家老实人使劲欺负了。

    这一刻,法律是那么地严格。

    欠的不多,银行的贷款且不提,债主那边也就一百来万。

    人家罗勇豪欠六个亿都不慌,你这一百万,放二十年后这点钱在北上广连个厕所都买不着。

    可这是1998年。

    许惜年家就一普通的工薪家庭,看着七位数的债款,不到半年,许正升原本就不多的头发掉了个精光。

    吃过了饭,许惜年抢着去洗了碗。

    在这后面的漫长岁月里,许家借来借去,拆了东墙补西墙,过得很是艰难,许正升还时不时就得去拘留所里蹲几个月。

    再随着物价的升高,这笔债被算的越来越糊涂,十几年里始终还不干净,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一样压着许家。

    把许家的脊梁柱都压弯了。

    精神遭受长期的折磨,身体也越来越差,许父许母终于在压力中不堪重负。

    先走的是纪小芸,然后是许正升,俩人临走前那口气都没咽下去。

第二章 新的人生要细水长流

    “心若在,梦就在。”

    “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一首从头再来唱得激情澎湃,可对那么多下岗家庭来说,一句轻飘飘地从头再来,又岂是唱唱那么容易。

    正所谓祸不单行,年前的时候,许惜年父母与这年代无数工人一样,光荣下岗。

    除夕夜黄宏一句话喊出来,许正升一酒杯拍碎了整张桌子,全家人气的一晚上没吃下饭。

    家里无疑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哭穷?抱怨?都没啥用。

    想活下去,就得挣钱。

    听着歌,看着报纸,许惜年想了一晚上赚钱的法子。

    打定了主意,要给家里还债。

    推是推不掉了,反正这一帮缺德玩意是摊上自己家了。

    那就比比谁更缺德?

    第二天起来,许惜年坐上了去西山省省城晋阳市的火车。

    进了站就摸手机准备扫健康码,摸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车站还是那个车站,2022却已是1998。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腿收一下了啊。”

    火车上充斥着各种刺鼻的味道,许惜年在座位上歪个脑袋,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会抓紧时间补个觉。

    不怕被偷,他现在生怕没人偷自己,最好能给自己搞出一个被洗劫一空的模样。

    走的时候没跟任何人说自己要赚钱还债的事,就告诉爹妈出去打个工。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跟别人说,我去赚钱给家里还债。

    谁信?

    一路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晋阳袜业。

    在路边停着的辆桑塔纳前面照了照自己,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穿了件脏兮兮的西装,扮相极似流浪汉。

    嗯,这个模样,很满意,拍拍屁股。

    上任鹅城!

    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门卫室,咚咚咚,敲了敲玻璃。

    过了许久,何广全才探出个头来,一脸迷糊的模样,见是一个乞丐扰了自己的美梦,不耐烦的骂了句滚蛋。

    他刚把门关上,就听见自己的门被那乞丐狠狠踹了一脚。

    “妈的,这要是门被踹坏了,又得被二叔骂了。”

    头上噌的就冒了一把火,开了门就骂,“找死......”

    “你被开除了。”

    何广全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个乞丐跟自己说自己被开除了。

    谁知那乞丐完全无视了他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进门卫室,非常自然的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把脏兮兮的皮鞋随意的搭在茶几上,自顾自的拿起沙发上的那包阿诗玛打量了两眼,脸上分明就是各种嫌弃。

    何广全满脑子问号,你不就一个乞丐么,你牛逼什么?

    这乞丐一脸嫌弃地把烟叼到嘴上,扭头还有些诧异的看着何广全。

    “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跟你说你被开除了,没听懂?”

    “你说我在这站着干什么?你赶快给我出去听见没!”

    那乞丐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指挥似的指了指何广全。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给王祥林打个电话,告诉他总部派人过来了。”

    将功补过?给王厂长打电话?总部?

    这是搞微服私访呢?

    何广全有些失了神。

    别小看他是个小小门卫,心思那可活络着呢。

    早听说越大的官,越爱搞微服私访,前些年津门那边有个市长,搞微服私访搞上了瘾,在全国都出了名。

    犹犹豫豫的给厂长办公室打了过去。

    他门清。

    这货要是耍自己,那最多因为审查不严被上面骂一顿,要是这位真是大爷,自己给他得罪完了,二叔也救不了自己。

    电话接通,问了半天,扭过头去。

    “那啥,王厂长在车间,他说他马上过来。”

    许惜年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瞥表,十点半,估计是还没上班呢。

    惬意地靠在沙发上抽着烟,思绪仿佛也随着袅袅青烟荡漾起来。

    如果要研究一下九十年代的华夏资本市场,那么有一个人一定错过不了。

    黄宏年。

    二十多年后这位大佬有意淡出,名号也渐渐没那么响亮了,但是放到九十年代,那可真是资本界的明星人物。

    他爹是金光集团的老板,印尼的财团领袖,所以这位是妥妥的富二代。

    十岁就被送到华夏,不仅接受过华夏的教育,还在那个年代下过乡,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些结识下来的人脉,这是一笔尤为宝贵的资产。

    九十年代初,他在华夏掀起了国企并购浪潮,轰动整个神州大地。

    一口气买下白水州41家国有企业,一次性收购连海市101家轻工行业国企。

    在两年时间内,在内地设立了200多家合资企业,总投资超过百亿元人民币。

    地方常常是打着包,一箩筐的国企就卖给了他,而他也仿佛是闭着眼睛乱买一样,来者不拒。

    一个敢卖,一个敢买。

    晋阳袜业就在打包之列。

    当时有人觉得他是脑子不好使的富二代,包袱沉重,步履阑珊的国企,在时人看来毫无价值。

    但是很快,黄公子就在华夏上演了一出后来被海内外各大名校列为MBA教材的资本运作表演。

    他以同国企整体合资开始,然后通过逐渐增资,把自己的股权控制在51%,多一点都不要,少一点都不行,从而由参股变为绝对控股,再将被收购企业的股权纳于其海外控股公司名下,在海外上市集资,最终实现滚动收购。

    这样的投资方式在二十年后的华夏商界司空见惯,但在那个华夏企业还不知资本运作为何物的年代,在那个人们还认为这是投机倒把的年代,黄宏年用这样的方式为华夏企业家们上了一节生动写实的资本运作课。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的工夫,何光全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有些佝偻中年男人进了门卫室。

    看了一眼何广全,看了一眼许惜年。

    “小何,人呢?”

    何广全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躺在沙发上抽烟的许惜年。

    “王厂长,就是这位。”

    王祥林看这家伙灰头土脸,脸一抽抽,但还是笑着迎了过去,心里直嘀咕。

    四月那会就收到消息说总部的要派人过来了,怎么这会才过来,还是这身装束。

    “你好,你好,怎么称呼?”

    许惜年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理都不理,鼻子都快抬到了天上去,根本不拿正眼看人的。

    “黄辉鸿。”

    黄辉鸿?好耳熟的名字,慢着,黄?

    “黄先生从港城过来的?”

    “没去港城,从印尼直接过来了。”

    中册总部在港城,这位直接从印尼过来,印尼来的还姓黄,指名道姓的找自己,加上如此傲慢的姿态。

    莫非?

    “我说你们这里治安真的差劲,我坐个火车把我东西全部偷走了,亏我父亲还总是在家里夸你们这里民风淳朴。”

    合理了,这下全对得上了,这不南不北,还夹杂了点国际范的口音,这身份简直呼之欲出了。

    “您父亲是?”

    “家父黄宏年。”

    “失敬失敬,原来是黄公子驾到。”

    王祥林笑眯眯的看着许惜年那张风尘仆仆的脸,甚至都和当年在饭桌上见到的黄宏年有八分相似了。

    当然,在调查清楚这人身份之前,王祥林也只是半信半疑。

    而这对许惜年来说,足够了,他赌的就是你不敢得罪我。

    玩的就是一手心理博弈。

    许惜年记得重生前有部电影叫这个杀手不太冷,现在他在这亲自演一出。

    这个公子不太黄。

第三章 把大象装进冰箱的第一步

    许惜年当过奋斗逼,喝过毒鸡汤,可事实证明。

    钱从来就不是你勤勤恳恳地努力就能赚来的。

    说到底还是那一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的计划,用赵本山《钟点工》那个小品里的梗做个比喻,一共可以分为三步。

    把冰箱门打开,把大象装进冰箱里,关上冰箱门。

    这其中以打开冰箱门这一步最为困难。

    黄宏年从无实业经验,他本人也对此毫无兴趣,收购来的上百家合资企业,从没有派驻过一个人,在他收购结束之后,领导班子都不用换,全靠原来的厂长们继续经营,总部仅有两三位财务人员全年巡回审计。

    而且他收购有余,整合无力,进入迅速,退出犹豫,以致大部分厂子都陷入了具体的经营泥潭之中。

    这里面留给许惜年的大空子不要太多!

    反正没人认识县长,那我张麻子就先当着呗。

    没有委任状,怎么当县长?

    只要能让黄老爷觉得你是县长,你就是县长。

    王祥林一脸热情的招待这位黄公子。

    “黄公子一路颠簸辛苦了,我先给你安排个房间休息一下,晚上为你接风洗尘。”

    许惜年的鼻孔稍微往下放了放。

    “王厂长有心了,这一路想要过来还真是不容易,钱包行李被偷了个精光,衣服也没替换的了,真是看尽了人间冷暖。”

    王祥林一点就通,“黄公子你列个单子,我去帮你置办一下,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提,我们华夏有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是你黄公子过来了,那就和回家了一样。”

    许惜年也真没跟他客气,凭借着重生前逛那些奢侈品店留下的印象,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等王祥林的秘书刘启仁把单子和报价拿给王祥林之后,看着这什么卡地亚、古驰、普拉达、博柏利、劳力士,老厂长头都大了起来,皱了皱眉头。

    “给总公司打电话问过了吗?”

    “那边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港城那边说这事他们不知道,让我去找印尼那边,印尼那边咱们怎么可能联系的上,而且这会那边那么乱。”

    “唉。”

    王祥林深深吸了口烟,天高皇帝远固然是自由,不过也很容易就姥姥不亲,舅舅不爱。

    被收购后靠着新的企业制度,还有一套新的激励约束管理,厂子也腾飞过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又陷入到半死不活的境地里面。

    “他穿的破破烂烂的,不会是个骗子吧?”

    刘启仁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提醒了一下,“他换下来的衣服我看了一下,那好像是件阿玛尼。”

    阿玛尼是Armani,这件是Armuni,这还是许正平穿旧后给了许正升的,许正升当宝贝一样珍藏起来,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宝贝被许惜年这样祸害,肯定要抽出七匹狼来。

    王祥林思忖半晌,“去给他买两身皮尔卡丹算了,先用缓兵之计缓住他,等到查清身份再说,派小杨过去港城那边问一下。”

    刘启仁刚要出门,王祥林又把他叫了回来,指头在桌子上敲来敲去。

    “还是先别跟小杨说了,叫我今天晚上先试他一试。”

    许惜年在房间里等待的十分煎熬,印尼现在形势危急,王祥林想查出真公子的行动轨迹自然不太可能,但谁又说的准他会不会有俩印尼的亲戚通风报信。

    等到拿到了送来的两身皮尔卡丹,才如释重负。

    还真不是王祥林糊弄他,虽然二十多年后人们对皮尔卡丹的印象基本是天天打折甩卖的地摊货,以为这个品牌是老气且过时的“乡镇地摊风”,但是放到90年代,皮尔卡丹也辉煌过,他曾是引领国内时尚潮流的奢侈品牌,被誉为那个年代的爱马仕。

    就算这会已经开始走起下坡路,也能跻身于国内中高端品牌。

    这便能看得出王祥林的态度了,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说明他还没查到许惜年的底细。

    上任鹅城才不到俩小时,这就到手两套皮尔卡丹,怎么的也值个千把块钱嘛,一百万的债务,这不就轻轻松松搞定了千分之一。

    一下子有些飘飘然起来,赶紧用冷水洗了把脸,这只是权宜之计,可不能沉迷于这种感觉。

    他这招摇撞骗的伎俩并非自己原创,重生前他爱看的网络小说里早有先贤。

    玩武的,有韩立大师,玩文的,有马博士。

    然而现实更加魔幻,放眼1998年,前有“气功大师”王林,后有“空手套白狼”的“王木匠”,再往后,还有自诩罗斯柴尔德家族继承人之一、罗斯柴尔德家族英国资产主要管理人“奥利弗·罗斯柴尔德”

    这位山寨罗从13年开始,频繁亮相于地方政府、企业、金融机构,其中还包括江浙名校。

    一个在本国籍籍无名,公司负债累累的英国小商人,仅仅两年时间,迅速成为了华夏商界、政界、教育界、慈善界各种活动的“座上宾”,最巅峰的是在16年,青华校长亲自在青华大学工字厅西厅接见了这位山寨罗。

    不敢说超越,许惜年也只能向这些大能们看齐。

    晚饭安排在了晋阳山庄,这会管西装都叫大西装,只因其都有极其宽大的特点,但经过许惜年一番捯饬,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还颇有些贵气凌人。

    王祥林眯着眼把许惜年迎进去。

    许惜年率先发难,“王厂长,我看你是不欢迎我啊,单子上写的你是一样没给我搞来。”

    王祥林打着哈哈,“黄公子,你写的那些洋牌子我们认都不认识,什么劳动力、大力士,去哪买都不知道,我一想总不能让你光着身子,过几天我们一定给你置办好。”

    饭桌上自然不止他们二人,晋阳袜业的管理层齐聚一堂。

    王祥林一一给许惜年介绍,这位是副厂长戴明军,那位是生产部门主管吴万平......

    他暗中观察许惜年的反应,只见他毫不犯怯,似乎是收了一点此前的傲慢,大大方方地与诸人握手。

    饭桌上没摆白酒,似是为了迎合海外来的黄公子喜好,大家喝的都是洋酒。

    “怕你黄公子喝不惯国内的酒,特地让秘书准备了点洋的,说是什么拨耳朵红酒。”

    秘书刘启仁察言观色,“来,黄公子,我给您倒上。”

    许惜年皱了皱眉头,“这酒醒过了吗?”

    刘启仁犯了难色,醒酒他也只是听说过,不会啊。

    他刚准备叫服务员过来醒一下,许惜年主动伸出手扶上了酒瓶。

    “我来吧。”

    他一边将外面包裹的一层锡纸酒帽去除掉,一边解释说。

    “波尔多葡萄酒酒体厚重又复杂,喝前不醒一下非常影响口感。”

    又在瓶颈下方点上一支蜡烛。

    “这样更容易观察到沉淀。”

    许惜年一手握住瓶底,一手拿着醒酒器,缓缓地将葡萄酒倒入醒酒器中,动作娴熟又优雅。

    饭桌上的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王祥林带头鼓起掌来。

    “黄公子真是给我们大开眼界呀。”

    “这么喝果然和之前我喝的口感不同了,今天可是跟黄公子学到了一招。”

    戴明军眯着个眼,这富家子弟真是又会享受又会玩,自己以后吃饭就喝这波尔多葡萄酒,把这醒酒给那帮土老帽朋友表演表演。

    许惜年谦虚几句后就坐了下来,为什么这么熟练?

    他当初在职场上混的时候,为了伺候那帮老板,这些个技术可没少练,别说醒酒了,表演个龙吸水都不在话下的。

第四章 大危机!

    在应酬场上呆久了,谁是大头小头,很容易能看得明白,让许惜年有些意外的是,副厂长戴明军的灶台分外火旺,隐隐约约还要压王祥林那边一头。

    “我看着黄公子好生年轻,不知道黄公子今年多大?”

    人事经理马慧丹是个中年妇人,酒桌上由她聊起家常再合适不过。

    “七三年生人,二十五了。”

    一众人连连夸着黄公子可真是年少有为,马慧丹还借机推销起自己闺女。

    戴明军皮笑肉不笑,心说这不就有个好爹嘛,算个屁的年少有为,老子像他这个岁数的时候,孩子都有仨了,这他娘的才是年少有为。

    聊着聊着,话题聊到了港城上。

    “黄公子,都听说港城那边很乱,现在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媒体气氛向来比较严肃,信息不发达的时候,大家对这些国际新闻的了解颇为有限,而再往不发达点的内地,信息的获取难度更是令人发指。

    许惜年眉头皱了皱,有些为难,似乎是也不太想谈这个话题,但还是开口道。

    “唉,港城只是冰山一角,现在整个东亚的时局都很困难啊。”

    戴明军一手夹着烟,大大咧咧说道,“黄公子讲讲嘛,咱这没外人。”

    “去年的金融危机知道伐?”

    一嘚瑟,自己发明的奇特口音都蹿到沪海去了。

    好在没人关注到。

    戴明军挠挠脑袋,“危机我倒是没感受到,就是他奶奶的我那几支股票可赔了不少。”

    晋阳袜业被收购之后,管理班子还是原来国企那一套,厂里大家文凭普遍都不高,大学生宝贝的跟大熊猫似的,技术出身的不多,油条草莽却不少。

    马慧丹捂着嘴笑着说,“要不叫金融危机呢戴厂长,就是专搞经济的,使着坏心思让咱赔钱呢。”

    “说来还有个笑话,当一个外汇交易员听说岛国央行干预市场,只会哈哈一笑,但若是一听到“Sorosin”,所有交易员都会吓得跳起来。”

    这笑话显然又冷又听不懂,但众人却不敢冷了黄公子的场,笑的十分牵强。

    “这个Soros就是这金融危机的罪魁祸首索罗斯,都说盛世巴菲特,乱世索罗斯,这家伙外号很多,纵火犯、抢劫犯,都非常配得上这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几乎所有国家都对这家伙恨之入骨。”

    大家被勾起了求知欲,要说巴菲特那是大名鼎鼎,这个索罗斯还真不认识。

    “92年这家伙先去英格兰转了一趟,跟英格兰政府大战一场,花了100亿刀元想要沽空英镑,而英格兰政府则动用了近3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维持英镑汇率予以反击,你们知道最后谁赢了不?”

    吴万平肥的像球,“肯定英格兰啊,英格兰不是欧洲那边的老大么。”

    “恰恰相反,最后的结果是英格兰政府惨败,并且被逼的退出了欧洲的汇率体系,而索罗斯一战成名,获利近10亿刀元。”

    吴万平就像气球破了气一样,“嘶”的一声。

    “十亿刀,这快够把华夏所有房子全买下来了吧。”

    戴明军有些诧异,“一个人就能干得过一个国家?”

    “当然也不只一个人,这就跟李云龙攻打平...呸,这就跟梁山泊那帮人一样,领头的不是宋江,是他索罗斯。”

    梁山泊戴明军知道,虽然他不爱看书,但年初的那部《水浒传》他可是每一集都没有错过。

    “哦,这就叫富可敌国吧。”

    王祥林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子,“想不到黄公子对华夏的典籍很了解嘛。”

    “我父亲是在华夏长大的,长在国旗下,受过教员的教育,他常说,没有在华夏的十年就没有他的今天,所以很主张让我们这一辈也接受华夏的教育,我中学就是在京城一零一学校念完的。”

    王祥林点点头,却见刘启仁冲他使了个眼色,低声耳语了一句。

    “王厂长,以前我和京城那边的朋友吃饭时听说过,一零一可是......”

    戴明军急着听许惜年讲后续,对王祥林的打断很不满意。

    “黄公子,英格兰我记得还在地球那头,离咱们又远隔得时间又长,怎么还能牵扯到这次危机?”

    “这家伙自然是赚这钱上了瘾,94年狙击一次墨西哥,97年又把屠刀挥向了暹罗,过程地球人应该都知道,最后从暹罗卷走40亿刀元,紧接着就又要把亚洲四小虎杀个干净,我在印尼的时候已经和他博弈过一场了。”

    忽然被开除地球籍的众人有些兴奋,这种吃瓜吃到了熟人身上的事情,最是让人欲罢不能,只是看此刻许惜年有些黯然的表情,显然结局不是那么美好,又不敢开口去问。

    “输的很惨啊,父亲这次损失惨重,他准备逐次出让股份套现出一笔钱,脱离与中册的关系。”

    黄宏年要退股?还不待众人消化这则消息,许惜年又抛出个大地雷。

    “我听说中册那边,一直觉得西山这里效益很差,再加上港城那边压力很大,接下来很可能要对西山这块做一次调整...”

    许惜年确实没骗他们,黄宏年这次的确损失惨重,并且很快就要与中册脱离,不过后半句却是假的,是他有意为之。

    这和炒股一样,股市里平仓前先营造市场不安情绪,造成大幅波动,进而获利。

    晋阳袜业的人确实都慌了起来,他们到底有几把刷子自己心里都清楚,下岗工人过的日子可都看在眼里,像他们这个年纪若是丢了铁饭碗,这个节骨眼上再想就业可太困难了。

    “怎么个调整法啊黄公子?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先别着急嘛,我说的调整是基于这次港城没顶住索罗斯的收割。”

    “那港城能顶住吗?”

    “说实话,很难,毕竟至今索罗斯还未尝一败。”

    这是为了吓唬他们,索罗斯怎么没败过?他想去搞大熊,结果没想到人家直接不讲武德,吃了一嘴毛。

    戴明军一脸气愤,“妈的,现在我算是懂了什么叫金融危机了,真想狠狠揍这个索罗斯一顿。”

    “诸位稍安勿躁,西山是父亲当年插队的地方,他对这里很有感情,我这次来,就是父亲派我过来帮大家解决问题,就算港城和索罗斯这一仗打输了,我黄辉鸿也一定给大家伙想个办法。”

    “仗义,黄公子太仗义了,我敬你。”

    戴明军端着杯酒就碰了过来,他站着,许惜年坐着。

    “总觉得和戴副厂长一见如故,戴厂长像极了我以前的一位至交。”

    “哦?竟能如此相像?”

    “像,很像,不过,你比他缺了一样东西。”

    “缺了啥?”

    许惜年手掌上托,“你不会装糊涂。”

    “老戴是个粗人,打娘胎里出来就不会酸邹邹地装糊涂,黄公子,我还能改吗?”

    “改不了,天生的。”

    他眉头一挑,又指着王祥林,继续道。

    “你看看王厂长,就是位装糊涂的高手,劳力士说成劳动力,劳力士是什么?”

    王祥林奸猾一笑,“表,劳力士手表。”

第五章 黄公子不当人了

    给许惜年安排的屋子很是舒服,听王祥林说这屋子,级别不够高的干部来了都不给他住。

    一晃几天过去,许惜年抛的地雷持续发酵,闹得厂里人心惶惶,而罪魁祸首却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夜深人静,许惜年拿着支笔挑灯夜战,在纸上写写画画,梳理接下来计划的思路。

    下棋讲究个走一步看三步,许惜年至少要看到五步,他可不想重生的第一件事就把自己搞进去。

    门被敲响了,把纸压进床下,拿出一张提前备好的素描画放在桌上,然后才去开门。

    “黄公子,打扰你休息了。”

    戴明军嘿嘿笑着,手上还提着东西。

    “戴厂长啊,快进来快进来,来就来嘛,还提着东西做什么。”

    “这不是中秋节快到了嘛,我来给您送点月饼。”

    今个阳历7月13,快到中秋节了?

    老戴,你还说你不会装糊涂。

    许惜年意味深长地看了戴明军一眼,他摸着脑袋笑道。

    “一点心意,一点心意,不光是我的。”

    他冲着王祥林办公室方向努了努嘴,“也是王厂长的意思。”

    俩人一番客套,戴明军走到书桌前,随手翻看了一下许惜年桌子上的素描。

    “黄公子原来爱好作画啊?”

    “闲来无趣,画着玩的。”

    戴明军稍作寒暄,就拐入正题。

    “黄公子,这次我们大伙可就指望你了,大家伙都这么大岁数了,好不容易在晋阳混了个安稳,现在也不求别的,能不能帮咱们给那边说说话,就别折腾了。”

    许惜年有些不高兴了,“一切自然以集团的利益为先,你们这边绩效这么差,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光想着总公司放你们一马?”

    戴明军忿忿不平。

    “以前收购前我是正厂长,后来公司嫌我学历低,他王祥林成了总经理,我成了副总经理,现在他们要我这个副的也当不成,我戴明军话放到这,肯定去港城不让他们好过。”

    许惜年一拍桌子,“戴明军!你要干什么!”

    看他还有些不忿气,自觉铺垫得差不多了,给他倒了杯咖啡。

    “公司那边的决定我又怎么能动摇,那李家是吃醋的?别说你一个戴明军,十个戴明军你也别想掀起什么浪潮。”

    润了润喉,继续道。

    “调整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公司效益不好,这几天我在这帮你们找找厂子的问题,有病就治病嘛,把好成绩给上面交过去,总公司自然会满意。”

    戴明军这个人也有心眼,他一琢磨,黄公子就算搞不定,上面还有他爹呢,黄宏年在资本市场长袖善舞,到时候随便从国际上扯点订单过来,想盘活自己一家小厂还不容易?

    心中大定,告别许惜年出了门,嘴上叼着根烟,也不少说两句。

    “娘的,有钱人装逼也不好受啊,天天喝这么苦的玩意。”

    砸吧砸吧嘴,又自言自语道。

    “喜欢字画?早知道把家里挂的那几幅送给他了,就是不知道画里怎么塞钱。”

    许惜年打开月饼箱子,看着一捆捆有零有整的,有些哭笑不得。

    这俩人是在厂里搞了一场募捐么?

    点了点,拢共两万多,债务又搞定了个百分之二,没白费自己这两天的口舌,针不戳。

    揉揉眼眶,王祥林是个老狐狸,戴明军粗中有细,这俩晋阳袜业的掌门人还真不好对付。

    坐起身来,把厚厚的纸一张张撕碎,用水泡一遍再搓成小球,一点点的分批次用马桶冲掉,然后才关灯睡觉。

    ......

    早上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练习了好几次吴彦祖那个坏笑,就是新警察故事里阿祖那个笑,许惜年觉得最有纨绔子弟气质,可以对着模仿。

    王祥林给他派来个小助手,一身休闲装束,相貌一般,优点是长有一双长腿,接近一米七的个头很是高挑,只可惜又瘦又平,不是许惜年喜欢的前凸后翘类型。

    这年头普通家庭营养不够,女生多的是对A身材。

    “厂里的女工?”

    他一边点烟一边问道。

    项彤彤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项彤彤你好,我叫黄先生,今年...”

    本就紧张,又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脸色刷的就白了下来,手紧紧攥住有些洗的泛白的衣角。

    许惜年咧嘴一笑,“你叫黄先生,那我是谁。”

    项彤彤看他笑了,也跟着傻笑了几下,结果许惜年脸色一变。

    “笑什么笑?”

    笑字念得格外重,声音很大,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你叫项彤彤?”

    “对,项羽的项,彤是...”

    她还一下子找不到个文雅的词介绍这个彤。

    “好了,你别说话了,没人告诉你上班要穿正装吗?”

    “我,我以为上班第一天还不用...”

    “你以为?”

    许惜年声音提了三度,“公司是你家开的?你以为啥就是啥?”

    项彤彤一下子急了,“不是...”

    “什么不是?你不是还是我不是?”

    项彤彤被训的哑口无言,眼眶泛红,旁边路过的人都有些同情这个第一天上班的小姐妹,也感受到了这位黄公子有多难伺候。

    “那我现在去换一套?”

    她声音越说越小。

    “现在?现在在上班耶大姐!你是没有脑子吗?这个王厂长是怎么搞的,让他找个助理给我不是找个傻蛋给我。”

    终于给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破了防,一边哭一边捂着脸跑走了,周围的人是敢怒不敢言。

    谁也怕被黄公子记上。

    明面上都不敢出声,私下里却嚼着舌根。

    “他有个啥本事啊,不就会投胎嘛。”

    “就是,牛逼什么啊。”

    “看他刚才那样吧,亏我还觉得他挺帅呢,恶心。”

    许惜年自然没听到这些编排,在原地长出一口气。

    切身体验一次毒舌自己的下属,才能明白为啥领导的嘴那么欠揍,这种凌驾在别人之上感觉确实让人欲罢不能。

    为啥撵走项彤彤?

    开玩笑,这种人当然不能留。

    王祥林那老狐狸派来许惜年身边的人,是啥身份且不说,许惜年干的这事情身边可不能呆人,不挑挑刺把她撵走,就相当于给自己身边安了个定时炸弹一样。

    刘启仁得到消息之后赶了过来,现在黄公子可是全厂唯一能指望的救星,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都是我工作的疏忽,也不知道人事那边怎么想的,派个没经验的新手过来,您消消气。”

    刘启仁心里大骂王祥林多此一举,怕黄公子长夜漫漫寂寞,让人事那边随便找个没背景又单纯的丫头,送到他嘴边欺负了也就欺负了。

    结果没想到马屁没拍准地方。

    许惜年抹了把头发,“好了好了,耽误我半天工作进度,刘秘书,你要是没事就跟我走一趟吧,咱们先把全厂参观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

    “呵呵,王厂长不会觉得我夺他所爱吧。”

    刘启仁打了个冷颤,嘴上说不会不会,心里却有些慌张,都说有钱人有些怪异癖好,黄公子该不会喜欢?

第六章 黄公子的视察

    为什么黄宏年当初一个不做实业的敢收购国企?

    答案是黄宏年盯准这些企业的时候,基本就没想管他们的死活,甚至还为了增加美利坚那边股民的信心,不去做账面亏损,反而把财务报表做得漂漂亮亮。

    他精明的很,拿这些企业的时候就想到了,企业就算再亏,附带的那块地皮都是赚的。

    所以号称闭着眼睛我都敢买。

    而晋阳袜业也真没让他失望,厂子就一个字,亏。

    许惜年的工厂参观,只是到了一半就感觉有些无奈了。

    那一个个的小伙子小姑娘,工作起来像是用了浑身十二分的力气一样,许惜年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读书那会,校长抽查来班里听课,自己的语文老师就是这个模样。

    “刘秘书,能不能吩咐下去别让大家演戏了,咱又不是为了搞面子工程做的漂漂亮亮,不把问题暴露出来,我怎么帮你们解决。”

    刘启仁和跟着的高层尴尬笑笑,“黄公子,这你可冤枉我了,有您监管,那谁不得卖出十二分力气来,大家伙都怕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啊。”

    许惜年一想是这个道理,参观的心思便消了,继续参观,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天气说变就变,顷刻间便是大雨倾盆。

    刘启仁看天气不好,这天色也不早了,便劝许惜年先回去休息吧,许惜年想了想,自己是来这生财有道的,又不是真要给他们鞠躬尽瘁,便点头说那就先这样。

    刘启仁和几位经理给许惜年打着好几把伞把他往楼底下送,服务很到位,许惜年鞋都没湿,这几人身上湿了一半。

    穿过一条种满树的小道,便能看到这栋两层高的小楼,不算气派,却很安逸,坐落在全厂最静谧的地方。

    到了小楼底下,影影绰绰看见个人影在楼下避雨,正是刚才被骂跑的项彤彤。

    “你还过来干什么?”

    刘启仁一马当先,许惜年却冲他摆摆手。

    “好了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情我来解决。”

    刘启仁心领神会,我说你丫装什么正人君子,原来在这等着呢,与几位经理相视一笑,告别离去。

    “说吧,有什么事。”

    “黄先生,我以后会努力做得更好的,您能不能让我继续干下去。”

    许惜年点了根烟,继续干下去?

    这都老子第二次点烟了你都不知道赶紧过来打个火,简直没有自己当年做打工人那会的一丁点觉悟。

    “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锻炼,天不早了,请回吧。”

    他刚转过身,就听见后面扑通一声,项彤彤给他跪下了。

    “What'sthefuck?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给你讲。”

    “黄公子,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我父母都下岗了,弟弟还在上学,我不能丢了工作。”

    许惜年有些不耐烦了,你不容易?

    搞的他妈谁活的容易一样。

    老子一家子死绝了的时候,谁可怜过啊?

    “你要是能现在出去在雨里头淋上三个小时,你就留下。”

    想让她自己知难而退,许惜年撂下这话扭头就回了房间里头。

    晋阳一下雨,即使是夏天,温度也只有十几度,这样冷的天气最适合舒舒服服泡在暖和的浴缸里头。

    只是项彤彤的身影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仿佛是看到了那个不争气的自己。

    若是按正常的人生轨迹,几个月后,自己就是这么求别人的。

    结果是被羞辱,被骂,然后再被羞辱,再被骂,一路摸爬滚打的走来。

    结果还是一事无成。

    披着浴巾去窗边往楼下一看,这姑娘还真倔强的站在雨里一动不动。

    “要是把这犯倔的力气用来动动脑子,啥地方不能给你口饭吃?”

    气的许惜年自己扇了自己两巴掌。

    “就他妈当这一次好人,许惜年,就他妈当这一次。”

    然后揉揉眉心,披件衣服下了楼,冲雨里的她挥了挥手,项彤彤高兴地跑了进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我现在给你个留在我身边的机会,我房间就在上面,上去过一晚上夜,一切都好说。”

    这也算是对她最后的试探吧,要是她真的是不择手段的性格,许惜年是绝对不会把这炸弹放在身边的。

    项彤彤死死咬了半天嘴唇,扭头就走,沾满雨水的头发甩了许惜年一脸水珠。

    眼瞅着快走到楼道门口。

    “喂。”

    她有些生气的扭过头来,许惜年递给她条毛巾和一把雨伞。

    “明天上班不许迟到,另外你最好祈求你没生病,明天请假来不了照样得给我滚蛋。”

    “还有,记得穿正装。”

    等到许惜年上了楼梯,项彤彤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又激动地想笑又委屈的想哭。

    也不知道回家喝了多少包板蓝根,第二天才没有感冒。

    穿了正装一下子精干了不少,许惜年见了她也没多说什么,递给她个本子和笔,她掀开本子一看,第一页就写了六个大字。

    “少说,多看,多学。”

    于是跌跌撞撞的跟在许惜年屁股后面。

    刘启仁笑眯眯的打量了二人一眼,然后毕恭毕敬的问许惜年。

    “黄公子,今天怎么安排?”

    许惜年想了想。

    “去仓库看看吧,一家工厂的运营状况好不好,只需要看看他的仓库就能看的出来。”

    刘启仁闻言面露窘色,显然仓库里状况并不太好。

    等到许惜年进去一看,嚯,满满当当。

    “好多客户说好了的订单,说取消就取消,还有很多是为了争夺市场提前生产的,结果今年市场不景气,就囤积下来了,不过我们已经减产了。”

    刘启仁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解释说。

    “对了,还有很多都是原材料,是趁着原材料价格低的时候买入的。”

    似乎还在炫耀这份机智的买入。

    许惜年看了看财务报表,“你买的时候倒是便宜,不过库存的花销是天上掉下来的?”

    刘启仁不敢说话了,他不是技术出身,懂行政不懂财务。

    许惜年一边走走看看,一边继续叨叨。

    “你们是只考虑直接采购成本,根本就没有做过计划,都不考虑一下库存管理费用和基金成本,订货周期也不做滚动需求预测,生产过剩跟你们销售部门销售预测不准确也有关系。”

    刘启仁:?

    吴万平:?

    说的很好,这些我们听不懂的下次不要再说了。

    项彤彤赶紧把黄公子的话记录在本子上。

    “存货一共有多少?”

    刘启仁身边的工作人员立马汇报,“一共有个十几万条吧,不过款式和质量也有区别。”

    “那你们全都堆在一起,岂不是连简单的ABC分类都没做?”

    不过这也没啥好说的,别说这会了,2022年仓管员不清点物料数量都是许多企业存在的问题。

    刘启仁有些尴尬,“黄公子,是不是很棘手啊。”

    许惜年适时的模仿了一下阿祖的笑,阴恻恻的看的刘启仁有点发毛。

    “还好,还在我接受范围之内,武城袜厂屯了一百四十万双袜子,那才是真的头疼。”

    “一百四十万双?屯那么多货,他们为啥不处理掉啊?”

    “被体制束缚住了,要是他们把那批袜子按市场价处理掉,上级考核企业法人代表经营业绩的重要指标——利润就会大受影响,降多少就表现为当年企业经营亏多少,所以只要不降价,销不动,东西在,账面上的资金账户就不受影响。”

第七章 就随便模仿模仿

    许惜年刚听说,王祥林出差了。

    这消息一细想有些不得了,刘启仁说的含糊不清,去戴明军那喝了点酒打听了打听才知道,王厂长要去粤东办点事。

    照许惜年看来,粤东是假,港城是真。

    这个老狐狸不愧为装糊涂的高手,一边让戴明军帮他送大礼,一边暗度陈仓亲自跑去了港城。

    不过许惜年也不慌,你王祥林去了港城恐怕也只是只无头苍蝇,现在印尼内乱,港城人人自危,黄宏年人在哪都不好说,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你找到。

    其实还有个更大的底气,黄宏年家人信息十分低调,许惜年自信王祥林将是铩羽而归。

    拿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胆子要肥!胆子要大!”

    给他们画最大的饼!

    画饼,画就完了,别管他们能不能够着。

    这是一个最梦幻的年代,没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驰名海内外的大桥,被一名无业游民以卖废铁的形式,悄无声息地就变卖掉了。

    甚至国内有大佬还要炸开喜马拉雅山,把南亚暖风引入内陆,一举解决西北干旱问题。

    国外更有想象力,一个号称一滴血就能做体检,把美国政商两界大佬耍的团团转。

    还有个要把火星旅行变得比去趟三亚还容易,说的是2025年,许惜年也不知道后面的那三年这货能不能实现的了。

    跟这些家伙的地狱难度一比,自己这副本算个屁啊,最多新手村。

    又拿出纸笔,以前他要看五步,现在不这么玩了,一代象棋宗师胡荣华说过,我下棋只看一步。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

    许惜年找到戴明军办公室里,这货脸色还有点潮红,再加上刚才他女秘书的衣衫不整,不难猜出老戴在忙活什么。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

    “那批库存我帮你们解决了。”

    老戴被扰了美事,本来很火大,一听许惜年这么说,颇有些如听仙乐耳暂明的感觉。

    “真的?”

    “诸暨为啥是袜子之都,不就靠着远销海外的订单源源不断嘛,我有个国外的朋友最近好像在杭市那边,我写封信给他,或许能看在我面子上下个大订单。”

    老戴一寻思,这会王祥林又不在,自己要是把这单子拿下了,这就是大功一件啊,那个副字还不得立马取下来?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虽然解决库存,但是对公司的发展来看,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我既然来一趟,就给你们把这些问题都搞明白。”

    “是是是,黄公子你可是我们厂的救星啊。”

    “我想了一下,总是做代工也不稳定,不妨尝试着打造自己的品牌。”

    老戴给他把烟点上,“我们以前也打造过啊,卖不出去,还不如就做代工呢。”

    “那不是以前我不在嘛。”

    许惜年笑笑,缕缕青烟从他嘴里缓缓冒出,样子很是自信。

    从戴明军那出来回到他的办公室里,房间里应有尽有,听说以前是生产部经理吴万平的办公室,强行征用给他了。

    伏在桌上,撕了张稿纸,刷刷刷写了几行字。

    “看到这封信的人必须将上面的内容转发给任意十个人,不然一个月里将变倒霉。”

    落款黄辉鸿,地址晋阳袜厂,塞进信封里,随便在杂志上找了篇文章,看到作者地址在杭市,便把那人的名字和地址填了上去,又叫进来项彤彤。

    “去邮一下,这封信牵扯几百万的大单子,弄丢了拿你是问。”

    项彤彤一时间感觉手里这封信,像是个刚出炉的山芋一般烫手。

    让老戴筹备的会议很快就组织好了,厂里宝贝的几个大学生,还有所有管理层人员齐聚一堂。

    项彤彤站在许惜年身边有些手足无措,笔抓在手上,头埋在本里,她哪里上过这样的台面。

    “这个会议呢,主要是想讨论一下晋阳袜业创建自主品牌的事情。”

    许惜年坐在主位,西装笔挺,手上还把弄着个魔方,却也没人敢说他不尊重人。

    一个叫卫钢的大学生打断道,“黄公子,咱们以前做的品牌人家根本不认啊。”

    许惜年把胳膊抵在桌子上,“那你们做之前找准定位了吗?”

    “定位?袜子谁不穿啊,还需要定位吗?”

    许惜年笑笑,“要不说你做不好呢,定位决定定价,定价决定客户情况,人家不认,这不就是因为你没想好定位么?”

    另外一名大学生彭芝云又问了,“那黄公子,我们定位到什么人群身上呢?”

    许惜年打了个响指,“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想明白,当然是女人,男人怎么会买袜子穿,不都是女人去买,然后给他们顺便买两条。”

    大家交头接耳地讨论,心里都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许惜年也没打断他们的讨论,手上魔方拧来拧去,直到他拼好了白色的那面,才继续缓缓开口说。

    “既然找准了定位,那就让我们的袜子对定位人群有更大的吸引力,让竞品在市场里更加有竞争力。”

    卫钢疑惑的问:“要怎么做呢?”

    许惜年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

    “首先当然是品牌的名字,一定要现代化、国际化,总之一个字,潮,袜子也是服饰,肯定是越潮流越受欢迎。”

    戴明军想了想,“就叫白云牌呗,一听就觉得咱家袜子白花花的,干净。”

    许惜年阴恻恻的笑笑。

    “你怎么不叫黑土牌,黑乎乎的黑丝还性感呢。”

    老戴笑着摸摸脑袋,会议室里的人也跟着笑,在厂里敢这么跟老戴说话的,恐怕也只有这位公子一个人了。

    吴万平开了口。

    “不如黄公子给起个吧,您在国外待的久,我们都比较过时了。”

    许惜年早有答案,直接当仁不让的开口说道:“我想的名字是叫晋阳世家,这个词接轨国际,比较流行,也有传统韵味在其中...”

    大家表决之后,通过了这个名字。

    “既然找准了定位,那我们就主打做女人袜子,或者更专注一点,我们就做丝袜,做各种款式的丝袜。”

    马慧丹笑了笑,“这丝袜不就黑的白的肉的,怎么的还能做出花来?”

    在临近千禧年的1998年,新媒体的崛起,爆炸的信息刷新着人们的时尚观念,华夏人的审美在被剧烈冲击着,这也直接导致后面几年形成了杀马特、葬爱家族怪风,好在后来又拨乱反正,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主要是这几年。

    大家敢穿了!

    许惜年把几张厚厚的素描画拿上来,让项彤彤发给他们传阅着看,自己则又低头继续对着魔方拧起来。

    画上是一个简易的模特形象,不过腿上丝袜各式各样。

    几个老爷们看的直笑,等传到马慧丹那些女人手里,她们都羞的捂住个脸。

    “这怎么穿呀,这也太害臊了。”

    戴明军好奇的凑过去一看,有点眼熟啊,仔细一回忆,娘的,这不就是那天在他黄辉鸿这小子房间里看见的素描嘛。

    许惜年把拼好的魔方往桌子上一放。

    “我们就是要大胆,不走寻常路,做企业就要有雄心,有野心,我们的目标就是,将晋阳世家打造成世界第一丝袜品牌。”

    说的众人热血沸腾的。

    但是热血过后心里又全是疑问,要怎么去操作呢?谁也不知道,管他呢,反正有黄公子呢。

    许惜年笑得很自信,他看看桌上拼好的魔方。

    模仿就完了。

第八章 学贯中西的黄公子

    几个女工在工位上交头接耳。

    “你知道不?听说黄公子给咱厂拉来一笔大订单。”

    “切,还不是靠着他家里的关系。”

    “那也要感谢他啊,厂子天天亏损,我都害怕哪天发不起工资,也让咱们下岗了。”

    “你们可不知道,我这几天跟着经理,一直陪着黄公子转,感觉他可有学识了,说的东西我都听不懂。”

    “我还有个更劲爆的,昨天黄公子开会讨论要创建咱们厂的自主品牌,现在人家是什么晋阳世家一期项目战略官。”

    “总感觉自从黄公子来了,咱们厂开始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几个小姐妹想了想,都挺认同,以前厂里死气沉沉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了生机。

    有个叫廖佳兰的直接犯了花痴,“黄公子又帅,又有钱,还学中学西,诶?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旁边的女工点了点她的脑袋,“那叫学贯中西,你呀,前几天还骂人家,墙头草。”

    ......

    “黄公子真是博古通今,学贯中西。”

    “谬赞了,我只是一向追崇知行合一。”

    “哦?不知道黄公子毕业于哪所名校?”

    “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毕业,然后又继续攻读了哈佛大学商学院MBA。”,这个连大学都没考上的家伙,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许惜年是正儿八经的社会大学毕业,十八岁的他以一个让兰翔看了都流泪的分数,成功没考上大学。

    为了拜访许惜年对面这位晋阳财经大学的周书民教授,戴明军可是费了大劲。

    搞出概念来是一回事,怎么生产出来是另一回事,又要考虑产品技术,又要保证产品质量,还要尽可能的提升生产效率控制成本,总之一个字。

    难。

    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办,这是许惜年这个半吊子抓破头皮也解决不了的。

    俩人说话如神仙打架,戴明军在旁边一个字都听不懂。

    插不进嘴,只能喝水。

    结果喝水喝多了,一会上一趟厕所。

    “黄公子怎么看待国企现在的困境呢?”

    “其实照我看来,很多国企面临的问题与晋阳袜业几乎相同,只是又多了许多条条框框,便更不容易解决,道阻且长啊周教授。”

    周书民眉头紧皱,“你父亲也是切身的参与过国企改革的人物,他就没什么见地吗?”

    许惜年笑笑,看了看周围,周教授心领神会。

    “你们都出去吧。”

    许惜年看戴明军和项彤彤也起了身,就叫住了他们。

    “你俩留着听听吧。”

    戴明军心里一喜,看来接下来是自己能参与的话题了。

    许惜年之前闭门不出的时间里自然没有闲着,一边琢磨了后面的路线和布局,一边研究报纸。

    对,就是报纸,在报纸的条条框框里,那些被时代沉淀下来的记忆,也一条条激活。

    那些不声不响的新闻资讯,却让整个世界都翻天覆地。

    “年初的时候,二老板承诺将在任期四年之内完成三件事,你们知道是哪三件事吗?”

    项彤彤光是埋头做笔记,戴明军张了张嘴,得,还是继续喝水吧。

    周书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一是力保华夏币不贬值,二是激活经济,启动内需,三是用三年时间让所有国有企业摆脱困境。”

    字字千钧。

    “今天咱们不说一、二,就单谈谈这让人足够绝望的三。”

    “九十年代的国企已经尝试过各种办法破局,我父亲收购国企被人诟病是病急乱投医,这也只是万千光怪陆离中的一条个例,结果现在到了九八年,国企还是那个臃肿又步履蹒跚的形象。”

    项彤彤已经习惯了把许惜年说的这些话记录下来,她坚信自己有一天一定能听懂,周书民听得也很专注,浓郁的眉毛拧的很紧。

    许惜年继续道:“我做过调查,仅过去的一年里,全国破产的国企数量就超过了600家,被兼并的数量近千,今年年初的时候,财政部新闻发言人亲自公布了一个现实,国有企业竟然不得不通过财务报表作假的方式,来掩盖现实的窘境,100家重点国有企业中81%的企业,存在资产不实和虚列利润的情况。”

    周书民叹了口气,“真是个难啃的骨头,黄公子知道柯达九八协议吗?”

    “让市场,换技术,卸包袱,这是外资第一次收购整个行业,依靠外资解决国企困境,确实能引进先进的技术,对当下来说利大于弊。”

    戴明军终于听到了一个自己耳熟的东西,“柯达,那不是我家那台相机的名字嘛,他咋了?”

    “全球感光材料行业一直被称为“两个半”的天下,一个是柯达,一个是富士,还有家爱克发,柯达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和华夏达成协议,抢先一步全面占领了华夏的市场。”

    “整个华夏市场都被它拿完了?这柯达以后一定不得了。”

    周书民也认同的点点头,许惜年却赶紧用茶杯挡住了自己嘴角的微笑。

    谁能想得到胶卷巨头柯达居然会破产呢?所以说现实永远魔幻。

    “周教授,你要的答案我不能亲口给你,但我想如果你亲身的参与进晋阳袜业这次的品牌建设,把这当做一次课题实践来做,我觉得一定能写出一份精彩的报告。”

    周书民笑笑,“你不邀请我,我也想腆着老脸过去看看,跟你黄公子一起做点事情,好过我闷头对着书本做一个月枯燥的研究。”

    他与许惜年热情地握住了手,许惜年微笑着说:“欢迎周教授过来参观。”

    戴明军心说自己也是掌门人,是不是也得说点啥。

    “俺也一样。”

    ......

    躺在浴缸里回忆自己行动的纰漏,已经是许惜年每日必做的一道作业。

    多嘴了、写错名字了、哼唱还没出现的歌了、还有就是口音拐不过弯了...在一次次的总结中,这家伙迅速升级成长。

    现在他管自己发明的这个口音叫黄话。

    闭上眼睛,放空大脑。

    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一家房子的拆迁款就足以让一个家庭暴富,一整块地区的拆迁款那是多大的一块肉?

    这肥肉拿进来,再发出去,满手都是油。

    许惜年当然不是良心发现了,无私奉献,帮着晋阳袜业搞这个晋阳世家,只是为了将来手上的油,现在把这肉做的越肥、越大,以后经他手的时候油水就越足。

    “双赢,双赢,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第九章 打造企业文化

    “来来来,每个组领两本啊。”

    “什么呀?什么呀?”

    工人们好奇的围到生产组长身边,看他手上的小本本,封面上除了画了个狼头,还赫然写着《狼性法则,做人生的强者》

    “在所有哺乳动物中,最具韧性者,莫过于狼,狼群生存的最重要技巧,就是能够把所有经理集中于捕猎的目标之上,他们只瞄准目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车间主任还在嚷嚷着,“都好好看看,回去写三百字读后感交上来。”

    工人们怨声载道,“我字都认不全,写啥读后感啊。”

    “就是,就是。”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交作业呢?”

    车间主任拍拍手里的喇叭,喇叭里传来刺耳的声音,于是所有人又安静下来。

    “闹啥闹啊,戴厂长为了从黄公子那买这书的版权,那是自掏腰包花了大价钱呢,就为了让你们都好好学习学习狼性文化,回去都好好写,写得好了有表彰,谁不写扣他工资。”

    保安队也难逃教育的范畴,何广全这几天过得战战兢兢,生怕黄公子想起那天的事怪罪下来报复自己。

    这几天他偷摸的去找过自己二叔好几回,本指望这公子下凡个几天就走了,结果一问二叔才知道,这公子不仅不走了,还留下来搞起了新品牌。

    这下好了,何广全每天都是缩着脖子走路,生怕被黄公子看见。

    靠在沙发上捧着书,“狼性法则?好好地人不做,干嘛要去学做狼。”

    啃了口苹果,掀开里面继续看下去。

    “狼性具备四大特点:贪,就是对工作、对事业有“贪性”,无止境地去拼搏、探索;残,指对待工作中的困难,要一个个地、毫不留情地把它们克服掉、消灭掉;野,指的是在工作中、事业开拓中不要命的拼搏精神;暴,指在工作的逆境中,要粗暴地对待一个又一个难关,不能对难关仁慈...”

    一口气酣畅淋漓的看完,外面已是斗转星移,天昏地暗,何广全却感觉自己浑身热血沸腾。

    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像人了,像是头二哈。

    于是趁热打铁拿出稿纸,歪歪扭扭的在稿纸上写起读后感来,“别看只是一头狼,狼儿的聪明难以想象...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都不会去慌乱...”

    ......

    戴明军请了几天假,今天一来上班,感觉自己全厂上下似乎整个换了个精神面貌一样,门口那往常每天都吊儿郎当的保安小何,今天像是吃了药一样,人猛气势彪。

    又走了段距离,戴明军看见几个男员工一边跺脚,一边挥拳,口里还振振有辞喊着什么。

    戴明军以为他们在打架,赶紧过去,结果走近了才听到,这几个男人喊的是:“我要做冠军!我要当销冠!我要做经理!”

    “你们这是干啥呢?”

    几人见是戴厂长,便停下手中动作。

    “报告戴厂长,我们在训练自己的狼性。”

    戴明军尴尬笑笑,“好好好,你们继续。”

    许惜年办公室里。

    “黄公子,你这个狼性文化真神了。”

    许惜年却头也不抬,仔细打量着手里的画。

    “也不知道你戴厂长这么客气干嘛。”

    “唉,见外了黄公子,您忙前忙后的,还给公司写本书,我这是那什么扔桃子得李子,老戴就是个粗人,这种文绉绉的东西摆在我家里也是浪费。”

    许惜年嘴上说不要,头都快钻进这幅画里了,死死捧着这幅挂轴,戴明军一看,自己这是送对礼了。

    “梅花似雪、雪似梅花,不错不错。”

    “黄公子,这个叫雪风的小鬼子画的画的不错吧。”

    许惜年笑笑,“老戴啊老戴,你可真能闹笑话,咱们华夏喜欢说风雪,岛国那边喜欢说雪风,他留个雪风二字,是为了表达画家对文学艺术的敬称,可不是作者叫雪风。”

    戴明军摸摸脑袋傻笑,“咱粗人就是粗人,哪有黄公子懂得多,您精通各国文化,搞企业,都能搞个企业文化。”

    许惜年缓缓把挂轴卷起,“咱们这一期工程,不仅仅是一期产品的生产,着手建设自己的企业文化更是重中之重。”

    “对对对,建设企业文化,企业才能保持更长久的生命力。”

    戴明军在许惜年身边呆久了,耳濡目染之下,许惜年常说的话他也背了下来。

    办公室里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项彤彤夹着腿从里面走了出来,脸因为害羞有点红,浑身很不自在,还充斥着对这副打扮的不适应。

    上身黑色西装外套搭配宽大腰带,却并不喧宾夺主,最吸睛的是一条上面印了字母的黑色丝袜,贴身勾勒出一双浑圆诱人的长腿,脚上一双尖头黑色高跟鞋更是这身装束的点缀。

    一整套自然是许惜年给她搭的,这是来自神秘短视频时代的时尚与性感。

    许惜年清晰的听到旁边的戴明军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我能不穿这高跟鞋吗黄公子,走路很不得劲。”

    许惜年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有些无奈,“你不仅得穿,还得习惯穿,要穿的优雅、好看,你穿这身装扮出去,那就代表了咱们公司的形象,绝对不能出糗。”

    项彤彤发了愁,“那我不穿这袜子是不是就不用穿了?”

    “呵呵,只要你辞职回家,就不用穿了。”

    项彤彤立马把身板挺的笔直,走路也自然了许多。

    戴明军眼睛滴溜溜的在她腿上转,“黄公子,你可太神了,这袜子别说女人了,我看见了都想给我老婆买两条。”

    许惜年从一边的袋子里给他拿出两条来放在桌上,“你戴厂长还用买吗,都是自己家的。”

    离近了看,才能看出那一行行的字母是晋阳世家的拼音JINYANGSHIJIA,戴明军用手一摸,字母居然是刺绣上去的,不是印花,摸起来饱满又立体。

    “这双字母袜主要定位是在女性的中端市场,而且作为咱们晋阳世家的首款产品,一定要力求一问世就能造成轰动效果。”

    老戴连连点头,“得轰,得轰,还得靠你黄公子想个轰法出来。”

    “女性的中端市场以女性上班族,还有女大学生为主力,我打算组织几个身材高挑的女工去晋阳的几所大学里开展个舞会,这事找周教授应该有门路。”

    老戴一听舞会二字,立马来了劲。

    “舞会?舞会好,舞会好啊,咱老戴跳舞可是一把好手,黄公子你看我给你跳一个,咚恰恰、咚恰恰...”

    这大老粗抱着空气闭着眼就扭起来,看的许惜年呵呵一笑。

    “老戴,你要是喜欢跳舞,到时候你也穿条丝袜过去,还能省下来几个女工。”

第十章 抉择

    许惜年居然收到了杭市的回信,项彤彤生怕这价值几百万的回信被弄丢了,也不知道藏身上哪里了,许惜年拿到手的时候信都是温的。

    “致黄先生的一封信,亲爱的黄先生:你好!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既可耻又幼稚吗?此致敬礼,蒋诗晗,1998年7月19日。”

    不得不说,就算是被骂了,这种久违的互相来信的感觉,还让许惜年有点小兴奋。

    10年之前,写信似乎还很流行,等手机聊天软件一火,写信这种事似乎都成了历史。

    兴奋过后,是新的落子。

    许惜年模仿着此人的笔迹,又重新写了一封信。

    “致黄先生的一封信,亲爱的黄先生:许久不见,身体可还无恙?既然是你在牵线,我自然是OK的啦,但既然你说你在帮助他们打造品牌,有件事我觉得可能对你有所帮助。”

    “不久后在法兰西的巴黎将举办的巴黎国际服装贸易展,这场展销会你应该知道,是半个世纪以来国际服装业中最重要的贸易展览会,是世界上最大、影响最为广泛的服装年展之一。”

    “如果晋阳袜业那边有需要,我可以帮他们参赛,这次的主办方有我们洛克菲勒家族的成员,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他们愿意支付比赛需要的一万刀元费用,我可以直接帮他们内定一个奖项。”

    “有了这个奖项,再加上我消化他们库存的一笔订单,我相信他们的品牌会吸引来更多的海外订单。”

    “你的老朋友,尤瑟夫·洛克菲勒,1998年7月19日。”

    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然后出了办公室敲开了戴明军的门,这家伙正在办公室里搂着女秘书跳舞。

    “黄公子?是说舞会的事情吗?”

    戴明军的女秘书陈宛芝很懂事的退了出去,许惜年在沙发上坐下,把那封信递给了戴明军。

    老戴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封杭市来信,花了会工夫看完,皱皱眉头,“这展览会上随便得的奖有用吗?”

    “有用啊,你像茅台,1915年在美利坚拿了个含金量其实不高的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金奖,都吹到今天了。”

    老戴有些纳闷,“都金奖了含金量还不高?”

    许惜年从桌上随手拿起戴明军的一包大重九,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那会美利坚人搞了个评分制,产品评分100分以上获大奖章,100分至95分是荣誉奖,95分至85分才是金奖,那会华夏拿了大奖章的,还不说像茶叶丝绸那样的招牌产业,光白酒里面就有直隶高粱酒、豫南高粱酒和西山高粱酒,其他像茅台一样获得金奖的华夏酒类产品少说也有数十种。”

    老戴一拍桌子,“黄公子,我悟了,得啥奖不重要,咱得会吹!”

    “孺子可教,不过那不叫吹,那叫营销。”

    老戴想到了什么,又犯了难色,“黄公子,一万刀元是多少钱啊?”

    许惜年掐掐手指,“八万多华夏币吧。”

    “才八万?我还以为得多少呢。”

    戴明军当即大手一挥跟财务要了十万,又给许惜年拨了九万过去。

    他拨的时候轻轻松松,但如果他仔细看看许惜年的话,能发现他身子都在颤抖。

    前前后后,十几万了。

    现在一个选择摆在许惜年脸前面,要不要走?

    再多真的会害怕啊。

    他一早就规划过自己的计划,分成了往冰箱里装大象的三步,其中关上冰箱门的最后一步,最险。

    人会贪,会舍不得,会留恋这里拿钱轻轻松松。

    “要不就这样吧?”

    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遇事不决,抛个硬币,这会用的钱还是第四套,一块钱的硬币一面是国徽,一面是数字。

    “国徽走,数字留。”

    硬币在空中高高飞起,翻转无数次后落在许惜年手中。

    许惜年把它放进办公室的抽屉里,没必要去看结果了,那人生导师胡一菲不是说过嘛,当面对两个选择时,抛硬币总能奏效,并不是因为它总能给出对的答案,而是在你把它抛在空中的那一秒里,你突然就知道,你希望的结果是什么了。

    “老戴,借我辆车,我要出去一趟。”

    等刘启仁带着许惜年看到那辆黑色的皇冠十代,许惜年就在想,回头自己就算要跑,也一定要开这个跑。

    皇冠啊,小时候能在上面坐一次,能炫耀的让全班都知道再加一个月兴奋地睡不着觉。

    他小时候认为的豪车只有三种:皇冠、凌志和奔驰。

    可惜后来皇冠的十一代错过了华夏市场,虽然十二代归来之后也有过再度辉煌,甚至超越当时政府更推崇的奥迪A6。

    但终究是,十二代以后,再无皇冠。

    拒绝了所有人陪同的请求,许惜年独自一人坐进驾驶位,开出了晋阳袜业。

    作为即将跨入新世纪的皇冠,特点已经和后来的车近乎一样了。

    CD盒子从后备箱装备到了中控台,后备箱的开口变的更低,整个中控台的设计都更加具有整体性。

    先开着车随便溜达,顺便观察有没有跟着的车,溜达了十几分钟,确定没有之后,把车开到了一个商场附近。

    然后拐进一家商贸城,他记得京城和平门大街那块,好像整条街都是做奖杯奖牌的,以前做打工人的时候常过去跑腿,晋阳作为他老家的省会,他反而还真不知道哪有这种地方。

    好在没逛多久,就找到一家像是做这些玩意的店,里面样品各种各样,什么优秀个人奖、销售之星、突出贡献者......

    有个瘦瘦的男人坐在板凳上看电视。

    “老板,你这里奖杯怎么卖?”

    他扭头跟许惜年对视一眼,然后足足沉默了三秒。

    只是这三秒的沉默,许惜年就断定。

    这人想宰我!

    “定制的话120,选现成货的话要你50。”

    许惜年看了看周围,店里只有他一个客户。

    砍价是有技巧的,身边有其他客人的时候,你说20,老板往往不会妥协,一般都是在身边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老板才会凑过来说,加一点30好了,然后如果你继续坚持,他就会说,算了算了,20就20啦,我这单都没挣你钱的。

    “20块给我定制个,成不?”

    “20块你不如去抢一个了,怎么可能。”

    “那算了。”

    许惜年缓缓转过身就要走,心里默念个123,果然在喊道3的时候,老板叫住了他。

    “加一点30好了。”

    许惜年回过头继续朝门外走去,老板赶紧追了过来。

    “算了算了,20就20啦,我这单都没挣你钱的。”

    然后小声嘟囔说,“看你穿的这么有钱,怎么都这么抠啊。”

    许惜年一屁股坐在他的那个小板凳上,“你不知道人越有钱,越抠嘛。”

第十一章 艺术,这是艺术

    “您定制个啥样子的?”

    说是定制,其实也就是你挑个模子,他给你把字刻上去。

    许惜年在一堆模子里面挑挑选选,不太满意,大部分模子都是那种浑身金漆,上面开个大口子的传统样式奖杯。

    “老板,你这的奖杯也太土了。”

    “嗨哟,我说我的上帝,您一共就掏了二十,还要啥自行车啊。”

    “你等着。”

    说罢许惜年出了门,去商贸城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不知从哪捡了一大块沾满泥土和灰尘的玻璃。

    “能在这上面刻字不?”

    “能是能,不过...”

    “不过什么?”

    “得加钱。”

    把那玻璃洗了洗冲干净,挑了块磨损不严重的地方,求着隔壁的大哥帮忙给割了下来。

    “这形状也太不规则了,你要拿这个当奖杯?”

    “这叫艺术,你得把它看成一件非具象性的艺术品,它摒弃了客观表象,平滑的线条独具美感,起伏的凹凸将力量蕴含其中,脱离实际而产生出来的独特形状,象征着它的不可替代与唯一,代表着你荣获的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奖项。”

    老板捧在手上端详了几秒,要不是这玻璃是我亲眼看着你捡回来的,我就真信了你的邪了。

    “你刻个什么字?”

    许惜年想了想道,“有纸笔没?”

    老板宋合义递给他一个硬纸被子,一根签字笔,许惜年龙飞凤舞的写了好几行字。

    “英文啊?这啥意思啊?”

    “上面是法语,下面是英语,翻译过来的意思都是巴黎国际服装贸易展最佳设计奖。”

    宋合义冲着许惜年竖了个大拇指,“我算是服了,我做这玩意以来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顾客,人才。”

    许惜年让他先刻着,自己又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连奖项的证书都搞定了。

    用金漆把字描好,下面再加个底座,一个充满国际范的奖杯就做好了。

    “嗯,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刚要掏钱,却被那老板拦了下来。

    “钱就算了,你把你刚才那段什么艺术什么的给我写下来,这单给你免费了。”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一下子就能看到其中巨大的商机。

    这年头这样式的奖杯还没开始流行,起码在西山这样不发达的地区不流行,许惜年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透明的奖杯,还是在那个华夏好声音的祖宗节目——星光大道上。

    像他手里这个如此抽象的奖杯,感觉应该还在很久之后。

    想了想觉得也无所谓的,创意这老板已经学去了,那段话也只是锦上添花。

    “无奸不商啊,材料是我找的,点子是我想的,你加工了加工就把我的创意剽窃走了。”

    宋合义嘿嘿一笑,朝着他挤眉弄眼。

    “瞧您说的,我也就耍耍小聪明,您是有钱有头脑的大人物,这种蝇头小利我们小人物赚就好了。”

    小聪明?

    华夏自古都把耍小聪明,还有贪小便宜,阐释为贬义,似乎在训诫大家不要去做。

    有意思的事情来了。

    在这个春风吹拂华夏大地的年代,那一小搓爱耍小聪明、爱贪小便宜的人,似乎后来都变得很有钱。

    办好奖杯,剩下的那件东西一般人不敢办。

    又转了半天,终于跟着小广告,找到个极其隐蔽地点,就在一家电脑房和早点店之间的缝隙里。

    自己也不能光收钱,好歹做个汇款单给戴明军看看嘛,咱黄公子办事从来都是公平公开透明。

    这玩意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许惜年说了说自己的要求,就坐到旁边电脑房看一个高中生玩游戏。

    哎呦,金庸群侠传?

    “去那边看看啊,你就去吧,肯定有箱子。”

    “你看看,松风剑谱到手才能得辟邪啊。”

    “去那边啊,往下,哎呀过头了,再往上回去一点...对对对,往右走,就那个山洞,拿个唐诗选辑,硝石要不要都行。”

    “打了阎基别急着走啊,那边那边,箱子里天王保命丹,这可是好东西啊。”

    “别急着进去,你先吃几个人参,进去要打架。”

    “先去给慕容复找东西,能得王语嫣,有了她打架轻松一半。”

    那高中生人都傻了,“牛逼啊哥。”

    许惜年缓缓吐出个烟圈,说不出的潇洒,“坐下坐下,太常规了。”

    那高中生还是满眼星星,“哥,这游戏你通关了吗?”

    “通了啊,你第一次玩?”

    “我玩好几次了,每次都半路就卡住不会了,要不就打不过了,练招太费劲了,有没有哪个招式是只要刷满就无敌的啊?”

    “有啊。”

    “啥啊?”

    “野球拳。”

    在高中生怀疑人生的注视里,许惜年拿着做好的单子离开了。

    把做的东西都放到车座上,还不是太想直接回厂里,便驱车四处兜风。

    真好,不用心疼油钱。

    算算日子,高考分数应该出了吧,也不知道爹妈俩人查到他的分数之后是怎样复杂的一种心情。

    临近8月的午后,晋阳就像是个迟钝的老头一样,祥和又安逸,而千里之外的港城那里,接下来的一个月将有无数人难以入眠。

    Sorosin!

    ......

    特地先去给戴明军看了看汇款的单子,上面写了金额数目,玖万圆。

    兴许是有些太刻意了,戴明军还有些纳闷,你给我老戴看这个干嘛。

    回到办公室,项彤彤很懂事的端来杯咖啡,她知道黄公子爱喝这口。

    经过这几天许惜年强制要求的磨炼,她现在穿高跟鞋终于不再边呲牙咧嘴边一瘸一拐,多优雅到也谈不上,起码腿看着像自己的了。

    抽出张稿纸,许惜年决定给那个蒋诗晗再回一封信,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她再回一封信,这样能省掉许惜年许多麻烦。

    “哦,我的国际友人,尤瑟夫·洛克菲勒,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贵的模样......”

    一通胡言乱语,任谁看完了不想回信骂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前脚把信给了项彤彤去寄,后脚就打开了电脑。

    办公室里有电脑,原来是生产部长吴万平的专属,现在则继承给了许惜年。

    奔腾的机器。

    对,就是朴树NewBoy里唱的那个奔腾电脑。

    96年还有486的机器,但CPU发展难逃摩尔定律,性能每隔18到24个月就要翻上一倍,到了98年好像就全是奔腾的天下了。

    有电脑就有英特纳雄耐尔可以用喽。

    国内此时的英语普及度极低,刚引入华夏一直被翻译成英特奈特网,马云还回忆过,当他滔滔不绝的向别人介绍和推广的时候,那些唱着“英特纳雄耐尔一定会实现”长大的中年人总会问他,您是在推广英特纳雄耐尔吗?

    网络上的信息获取要比报纸上容易的多,许惜年一边搜资料,一边敲起了几个字。

    “质量管理体系......”

第十二章 你好骚啊

    会议室里,中间是围成圈的桌子,两边摆了两排沙发。

    座无虚席!

    晋阳袜业高管齐聚一堂,这次不仅多了周书民,还多了十几个女工。

    袜子厂女工数量挺多的,精挑细选出来的十几个美女质量都挺上乘。

    许惜年坐在沙发上,她们在前面齐刷刷站成一排,马慧丹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样的场景总让他有点恍惚。

    廖佳兰站在姑娘们的最左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许惜年。

    她看琼瑶看得多,总觉得自己就是剧里女主,冥冥之中感觉这次就是与男主黄公子相逢相识甚至相恋的契机。

    又帅又有钱,谁不爱?

    她还在畅想着自己婚后的太太生活,身边的刘红梅掐掐她的腰,悄悄说。

    “黄公子怎么一直看我。”

    廖佳兰反手就掐回去了,心想这不就是剧里那些阻挠自己爱情的臭丫头。

    许惜年俯下身子,双手手指交叉。

    “你们都会跳舞吗?”

    姑娘们几乎都点了点头,挑人的时候,除了腿要长,会跳舞也是限制条件。

    话说九十年代不会跳舞的人还真挺少的,这可几乎是每个年轻人的必备技能,没啥娱乐设施的年代,最大的乐趣就是舞会上跳跳舞。

    项彤彤混迹在姑娘之中,似乎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摇头的,只是被许惜年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既然大家都会跳舞,那就好说了。”

    吴万平带着几个员工提着好几个袋子走了进来,“黄公子,东西都拿过来了。”

    “来的正好。”

    许惜年把袋子给姑娘们分发下去。

    “来来来,去隔壁办公室换上,让大家看看效果。”

    姑娘们好奇的往袋子里面瞅,一看是新衣服,都高兴地不得了。

    胆子大的罗思玲直接就问,“黄公子,这衣服能穿走吗?”

    许惜年冲她抬了抬手。

    “它现在就属于你了姑娘。”

    反正不是我家的东西,我又不心疼。

    关上办公室门,直接就脱起来,北方姑娘也不太在乎什么害羞不害羞,大澡堂子里还不都是一块脱光了洗的。

    “哎呀!”

    有人惊呼。

    大家冲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廖佳兰正提着条三分裙。

    “这得有多短啊!”

    大家还习惯着裙子要过膝,这么短的裙子怎么敢穿出去哟。

    结果刚扭回头,另一边又有尖叫声。

    “这是什么啊?”

    众人又看过去,一双丝袜紧紧包裹着袁佳慧的长腿,只是它明明大腿部分还是肉色,越往下随着颜色的渐变色彩越深,到了脚的部分已经是纯黑色。

    又是好几声尖叫此起彼伏,见怪不怪的似乎只有项彤彤,她狠狠的蹬了两脚脚上的高跟鞋,仿佛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却又蹬得自己脚疼。

    等姑娘们从办公室出来,戴明军险些就带头嗷呜。

    美!太美了!

    见所未见的各种款式丝袜疯狂冲击着一头头狼人的眼球。

    就连一像庄重的周书民教授都扶了扶眼镜。

    “黄公子,他真的很懂男人。”

    刘启仁不自觉的一句呢喃,说出了在场所有男同胞的心声。

    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吴万平,都看得挪不开眼。

    男人看的应接不暇,女人照样瞟个不停。

    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是因为男人女人都有对美的追求。

    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美,女人则是想要自己美。

    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的男人也会偷摸自己试试。

    许惜年深感自己狼性文化教育非常成功。

    看了看流着口水的戴明军、刘启仁,嗯,色狼也算狼不是嘛?

    他对姑娘们的服装有着特别的要求。

    简洁大方的搭配即可。

    要突出重心,绝对不能让身上其他衣物掩盖了袜子的光彩。

    许惜年拍了拍手,刚才有些轰乱的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现在大家眼前的就是咱们一期产品的所有款式。”

    “一期项目的几款产品概念是我提出的,制作则是由吴万平主管带人秘密完成的。”

    经许惜年带头,大家齐刷刷的为吴万平鼓掌。

    一期的产品是要一炮打响晋阳世家的名头,保密工作要做好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黄公子都有人敢冒充,泄露公司机密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吴万平局促的说,“没有没有,多亏周教授帮忙联系的几个专家给了技术帮助,不然我也搞不出来。”

    许惜年笑着扶上了戴明军的肩膀。

    “戴厂长,你可得给吴主管包个大红包,咱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听的老吴还挺感动的,想想自己之前居然因为办公室没了,暗地里还骂过黄公子几句,直想抽自己两巴掌。

    老戴当即拍了桌子,说放心,红包一定包他满意。

    许惜年又轻飘飘的把话题扯回了袜子上去。

    “这次一期的项目里,有两件特别款式,我为他们分别取了个比较特别的名字。”

    后来卖手机的、还有卖车的,特别喜欢这么搞。

    许惜年说着说着手就比划到了项彤彤腿上去,上下游走,一指一划都是点到即止,尺度近乎在姑娘喊不喊流氓之间拉扯。

    项彤彤的脸像是个红绿灯,一下绿一下红,绿是吓的,红是羞的。

    “这款字母袜上面JINYANGSHIJIA的字样不是印花,而是绣上去的,所以我给它取名为锦绣,用来给裙装做打底会显得很有高级感,并且黑色所营造出的显瘦效果也很强,而且质感非常丝滑。”

    一帮色狼的眼神分明就在说,我不信,除非给我摸摸。

    字母袜介绍完,穿了其他款式袜子的姑娘,忽然就都往前挤了挤。

    廖佳兰那个气哟!

    刚才换衣服还说呢,都别穿,抗议,跟他黄公子闹去。

    结果自己傻乎乎的刚把原来衣服穿好,其他小姐妹早就换好衣服跑了。

    这就像跑一千米大家约好了一起在后面慢点走,结果一开跑,谁也看不见谁的身影。

    大伙都不傻,黄公子是金龟婿,谁不想借此机会钓上。

    结果第二个幸运儿是袁佳慧,渐变丝袜配小皮靴,性感又俏皮。

    “这款我取名为墨染,像不像一滴墨水滴入水里的墨晕。”

    这两款是这次主打的特别款式,剩下的就是稍作改良的基础款了,像第三款不是连裤袜了,是比较传统的那种过膝袜,膝盖上面的部分有几道条纹。

    还有稍作改良的肉丝、黑丝,明明很普通,却能在许惜年的独特搭配和精心设计下别具美感。

第十三章 一定要闪亮登场

    后来许老板被扒出来这件事的时候,有句话说的特别有意思。

    “许老板凭借一己之力,把九十年代姑娘们的裙子剪短了一半。”

    而当事人正在和周书民洽谈。

    周书民捧着保温杯,“考试周了,我怕耽误学生们学习。”

    许惜年笑笑,“周教授,考试周学生们才要劳逸结合啊。”

    周书民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平时不好好学,指望期末突刺复习?

    “你想在哪个学校办舞会。”

    “晋阳财大肯定是要的,最好西山大学还有西山师大也办两场。”

    “晋阳理工不需要吗?那里我也可以帮你联系。”

    许惜年摇摇头。

    “理工就算了吧,和尚庙里哪有女人。”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晋阳袜业的厂里,一辆大巴车缓缓开走。

    车里全是大长腿肆意摆放,要是光线再暗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进了什么万蛇窟。

    许惜年站在车前面,像个导游一样张罗。

    “姑娘们,看我这里,看我这里。”

    成功把沉浸在春游气氛里的姑娘们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又清清嗓子。

    “你们知道你们是谁吗?”

    廖佳兰找了个最靠前、离许惜年最近的位置,对许惜年莫名其妙的提问,有些不知所云的回答说。

    “我是...廖佳兰啊。”

    回答还有很多版本。

    “晋阳袜业的女工。”

    “我爹我妈的闺女。”

    ......

    千奇百怪。

    许惜年这个时候表情严肃了一些,一口浓浓的播音腔,义正严词的道。

    “你们,是晋阳世家的品牌宣传大使。”

    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好唬人的名头啊!

    “你们是晋阳袜业新的希望,你们背负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命运,更是你们背后的晋阳袜业里数千同事的命运,你们就是咱们晋阳世家的品牌宣传大使,是晋阳世家的脸,是咱们晋阳世家的形象,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但是姑娘们。”

    许惜年深深鞠了一躬。

    “晋阳世家就拜托大家了。”

    刚才还莺莺燕燕的车厢,一下子就静了,大家伙身上都有压力了。

    最有压力的当属项彤彤。

    我真的不会跳舞!

    可她却穿了那条主打款式,锦绣。

    她悄悄跟邻座上的许惜年打听。

    “黄公子,我要是晚上丢脸了怎么办?”

    许惜年今天也算是盛装出席了,戴明军送他的这一身阿玛尼让他着实有点激动,不是Armuni了,是真Armani啊。

    虽然被骂是土豹子的最爱。

    但是咱这穷鬼真没穿过啊!

    “放心,不会让你赔偿的,只会单纯的把你开除。”

    许惜年跟她说话是从来不带客气的。

    把这可怜的姑娘吓得出了一手心汗!

    把旁边看见项彤彤和许惜年耳鬓厮磨的廖佳兰,气的抓紧了拳头,指甲都嵌肉里去了。

    但很快,车子一驶入晋阳财大,大学校园里那种象牙塔独有的气息立马就把压力冲淡了。

    姑娘们扒拉着窗子,大学校园一直是国内的时尚前线,那些穿的漂漂亮亮的女生,那些打扮精致与男朋友成双入对的女生,如果是以前姑娘们碰见了,或许会自卑的埋下头,可是今天再看...

    就这?

    那种穿了新衣服急着想给别人展示的心情,让她们迫不及待的想下车,然后像只骄傲的天鹅一样,不露声色的从她们面前路过。

    这次,姐姐们走在了前头!

    而许惜年想的是,财大妹妹真多啊!

    要是这辈子有机会上次大学,一定得选财大!

    师范也行,反正不可能去理工。

    在周书民一位学生的带领下,到了活动中心,舞会已经开始许久。

    没有红酒甜点,也不是摇滚夜店,大学舞会就是那种联谊一下,随便跳跳舞、听听歌,然后最大的重点来了。

    交交友!

    “酒醉的探戈”

    “告诉他”

    “不要忘记我”

    “啊…酒醉的探戈”

    “我哭了”

    “因为我寂寞”

    音响里放了一首全损音质的酒醉的探戈。

    伴随着邓丽君深情款款的演唱,场地中心的男男女女彼此相拥。

    轻歌曼舞!

    但由于财大的特别属性,女女相拥的不在少数,要是被理工大学的家伙们看见,一定会痛心疾首。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昏黄的小灯,彼此气息互相扑打在面庞的亲密接触,深情款款的音乐,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身体中的荷尔蒙飙升。

    以至于场地里有股挥散不去的酸臭!

    而晋阳袜业姑娘们的入场,无非像一块巨石砸落在这块平静的小湖。

    付文斌怀里正搂着可人的女友,二人在步伐的腾挪中,他刚好转到了一个可以看见入口的角度。

    入眼的是身材高挑、穿着性感的项彤彤,披肩的长发,恰到好处的妆容。

    最让人鼻血喷涌的是那条长腿!

    那条带着字母的丝袜,简直把这两条长腿拉出了一个新的高度。

    于是一脚就冲着女友鲍广英的脚背上狠狠踩了过去,直把她疼的龇牙咧嘴,结果一脚还不够,一连就是好几脚,鲍广英看着他敷衍的道歉。

    这男人的心思分明就不在此处了!

    鲍广英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顺着男友的目光看过去。

    嚯,怎么突然来了一帮...一帮...

    又看了看付文斌那痴痴的傻样。

    “一帮狐狸精!”

    晋阳袜业姑娘们的入场,直接让全场为之瞩目。

    其实初始的震撼过后,明眼人都能看出,姑娘们其实样貌并不出彩。

    主要是精心涂抹的妆容,还有别具一格的打扮。

    最狠的还得是腿上那条提升整体气质的袜子!

    那才是画龙点睛!

    许惜年带着姑娘们直接落座在边缘的座位上,能看出有几个兴奋的姑娘早已跃跃欲试的按捺不住。

    都是舞场老手!

    学生们跳的平四、慢三,这难度感觉对她们五厘米的高跟鞋都是种侮辱。

    几个小伙子立马过来发出了邀请,被邀请的姑娘们侧头向她们的领队发出询问,似乎在问,我能不能?

    于是许惜年点点头。

    “一切自由,你们将是今夜的主角。”

    这是许惜年在车上说的一句话。

    在一位位小伙子轮番攻势之下,姑娘们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最狠的是还有不少女生都来主动邀请姑娘们,在舞池中央火星撞地球。

    而廖佳兰和项彤彤都在礼貌的拒绝一次次邀请,二人俨然成为了今夜最难攻略的BOSS。

    “不好意思,我身体不舒服。”

    “不好意思,我累了想休息。”

    ......

    一边是攻略不下的意难平,而另一边,她们腿上的王牌——墨染和锦绣,也让在场的所有男生女生印象十足!

    心思活络又爱美的女生已经开始到处打听。

    鲍广英终于从位与女工跳过舞的女同学的同学的舍友那里,得知了这些让她男友欲罢不能袜子的来源之处。

    “晋阳世家?”

    身为领队的许惜年坐稳了冷板凳。

    他自然是不可能下场的。

    开玩笑,跳舞穿这么紧致的西服?

第十四章 初恋的地方

    但许惜年还是收到了跳舞的邀请。

    说实话,这女生看着还行。

    但终究逃不过被许惜年拒绝掉的命运,他只是淡淡的撒了个不容拆穿的小谎。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

    这是他拒绝掉的第一个女生。

    于是那女生有些沮丧的转身离去。

    在她无功而返之后,第二个女生很快又来了。

    “你好,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嗓音里有些紧张的颤动,出卖了她脸上故作淡定的表情。

    再次拒绝。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许惜年朝着她们返回去的方向看去,原来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女生。

    于是很快就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成了女孩们的某些赌约。

    真是气抖冷!

    像是出于女人的某种偏执,她们把深藏已久的杀手锏派了出来。

    作为“老大”的沈晴,就带着小姐妹们要征服那个男人的夙愿,向许惜年发起了进攻。

    “你好,你是哪个学院的?”

    于是许惜年慌了。

    怎么说呢?

    在真正的尤物面前,一切柳绿桃红,似乎都会变成花里胡哨的妖艳。

    正如她身上这款香奈儿的经典小黑裙,似乎就能轻松爆杀许惜年强行模仿来的脑洞。

    许惜年忽然顿悟了一个道理:今天晚上有她在场,晋阳世家销量至少减少一半。

    那些跳的起劲的姑娘们,一曲一曲跳个不停,完全就没意识到晋阳世家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我外校的。”

    “我叫沈晴,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好啊。”

    许惜年礼貌的笑着答应。

    他笑了,沈晴也对着他礼貌的笑,露出八颗牙齿那种。

    却在身后用手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被她的小姐妹看到之后,都高兴的蹦跳,像极了大劣势队友抢到大龙。

    廖佳兰险些就两眼一黑!

    不就腿比我长点、匀称点、身材比我前凸后翘点、长得稍微比我好看点......

    你黄公子就这点定力?

    胜利的小兴奋过后,沈晴也有些进退维谷,喝了点酒一上头,怎么就把自己送进了火坑?

    只是腰板还得挺直喽,后面还有小姐妹看着呢,不能犯怵。

    “你叫什么名字呀?”

    多聊会天,先把这人拖住。

    “我叫黄辉鸿。”

    沈晴把手托在下巴上,“日月之辉,鸿鹄之志,看来你父母想让你做个有志向的人呢。”

    她是一手拖字诀,许惜年却是一招斩字诀。

    他凑近了一点沈晴,“沈晴小姐,其实我跳舞跳的很差,要是跳的话一定会出丑,能不能在外面陪我稍微练习一下。”

    沈晴的闺蜜萧依梦,就是第一个去找许惜年那姑娘,还在夸夸其谈。

    “那男的傲什么傲啊?咱们晴晴一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有个姑娘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依梦,晴晴呢?”

    一帮人向舞池里看了个遍,也没找到。

    而沈晴正和许惜年相伴出来,寻寻觅觅找到块无人处。

    “就在这里吧。”,沈晴大大方方的当着自己的东道主。

    “跳什么?”

    沈晴想了想,许惜年是初学者,还是照顾他一点。

    “就慢三吧。”

    迷迷糊糊的,俩人就这么搭上了手。

    交谊舞讲究个头要目视舞伴,俩人对视的沈晴心里有些发慌,都没注意到许惜年手上松紧适度,手掌似虚按却又没有按实,规范到每一处细节。

    这是行家的技术。

    沈晴心说,平时和萧依梦跳也没什么问题啊?怎么换了个男生,脑子里就一片空白。

    嘴上说的却是,“没歌,我不会跳。”

    许惜年说,“那我唱吧,我边唱咱俩边跳。”

    他才不可能放沈晴回到舞场。

    嘴上轻轻哼唱起一首邓丽君的《初恋的地方》,两人就在昏暗的路灯下,在一个个旋回里变幻着位置。

    “我记得有一个地方”

    “我永远也不会忘”

    伸脚、退脚、并脚,沈晴做好了被许惜年踩脚的准备,却一次都没有发生。

    他控制的很好。

    慢三讲究个腹部似贴非贴,胸前留一拳距离,这样有些亲密的接触让沈晴头晕目眩,一连错了好几个动作。

    结果相互配合,慢慢就变成了许惜年引带着她,而在大动作里,许惜年也能控制着自己的歌声尽量平稳。

    最绝的是,他唱的拍子都不带乱的!

    这下沈晴知道了,人家这是高手,神仙那一级的。

    然后沈晴就像在被他摆弄的玩具一样,旋转、跳跃。

    只是她不是那种柔弱的姑娘,很快就不示弱的主动跟上,俩人像个“之”字一样交叉进退。

    这是阿玛尼与香奈儿的碰撞。

    就这还是西装限制了发挥!

    “初恋的滋味那么甜”

    “怎不叫人向往”

    一曲罢了,两人就在一条长椅上歇着,临近八月份,晋阳的夏夜并不闷热,反而有些清凉。

    昏暗的路灯下,两道身影不知是谁有些刻意,保持了有些远的距离。

    “你跳的真好。”

    沈晴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许惜年并没有回答,只是回忆起自己那些年为了单子,陪客户跳舞跳到想吐的过往。

    沈晴也不觉得自言自语尴尬,继续道。

    “其实你并不是想出来练舞对吧?”

    许惜年抽出根烟向沈晴示意了一下,她点点头表示并不介意。

    于是许惜年打着火,背靠着长椅,看着夜空。

    “我并不喜欢那么喧闹的场景。”

    沈晴有些好奇,“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来参加舞会呢?”

    还不是为了钱,傻姑娘。

    嘴上却说,“这是我对全厂子人的承诺。”

    沈晴伸出胳膊在自己的大长腿上揉揉按按,“我可以听么?”

    “你应该注意到了今天晚上那些穿了特殊丝袜的姑娘。”

    沈晴点点头,“很好看啊,我和我同学们也想要买几条。”

    “其实那些人是晋阳袜业的女工,她们很多人家里父母下岗,全靠她们工作支撑,自己一个人就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可是晋阳袜业却走到了破产边缘。”

    沈晴听得入了神,许惜年继续瞎诌。

    “我是印尼华人,不久前我机缘巧合来到晋阳袜业,一开始并没有想帮忙的,但是那天,你能想象所有的女工都跪在你面前求你帮帮她们的场景么?从那天开始我就答应她们,有我在,厂子一定不会倒。”

    沈晴眼眶都有些微微红了,一阵风吹过,她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

    许惜年多会察言观色啊,这么细微的动作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他一边思索后面的部分,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到了身上。

    无形中两人的距离都近了不少。

第十五章 三支舞

    “所以我设计了这几款丝袜,之所以来财大的舞会,都是为了想要打开市场,从而建立起他们厂子自己的品牌。”

    “有了销量,才能占领市场,有了牌子,厂子就不会倒。”

    沈晴擦擦湿润的眼眶,“放心,我和我同学一定多买两条。”

    许惜年得意的吐了口烟雾,顶级的销售都是化销售于无形之中,三言两语一个故事就多了几个隐藏客户。

    过了些许,沈晴看了看四周,“我们回去吧。”

    回去?

    才不能让你回去呢!

    许惜年把烟头扔到脚底下踩熄,“不如我们就坐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看到舞会结束。”

    沈晴看了半天也不懂有啥看的,刚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许惜年就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别说话,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咱不要打破这份美好。”

    于是她又感觉浪漫起来了,月亮很好看,星星很好看,以前自己都没注意到。

    等萧依梦找着沈晴的时候,看许惜年的眼神都跟看狼一样。

    紧接着的第二天就是西山大学的舞会,昨天跳猛了的罗思玲大呼自己腰酸腿痛。

    许惜年就让她趴下,给她在腰上、腿上按了按。

    以前老板健身完,许惜年就这么给他按的,手法纯正,号称人形筋膜枪。

    罗思玲差点爽死。

    其他姑娘们也不行了,都叫嚣着自己也疼。

    车子却已经缓缓驶入了西山大学,布置、场地似乎与财大不尽相同,同样的歌单、同样的彩光灯。

    同样的火星撞地球!

    只是还多了很多老师、教授,有年轻人的阵营,也有中年人的阵营。

    姑娘们又玩的很嗨。

    许惜年坐着冷板凳,心说今夜总不会有沈晴那样的妖精出来捣乱吧,然后扫视一圈,就与对面的沈晴对视了一眼。

    头都大了!

    你是不是成心来给我捣乱?

    这事还的怪许惜年自己,魅力太大了呀。

    沈晴昨天晚上回去,宿舍的熄灯后的会议上,小姐妹们好奇的打听她和许惜年的事情,沈晴就把晚上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这下不得了了,姐妹们给她一分析。

    人帅、会唱歌、会跳舞、体贴会照顾人、有爱心、有才华、懂浪漫、有文艺范、家里多金......

    关键还是半个老外。

    女孩们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对爱情的所有想象,全被满足了。

    把萧依梦她们都羡慕麻了。

    沈晴就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到了她睡觉的点,简直困得不行。

    结果一晚上梦里全是和许惜年在一起时候的场景,醒了心里还砰砰乱跳个不停。

    正所谓,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沈晴也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孩,喜欢上了,那就大胆点呗。

    找萧依梦一求助,那大学女生堪称最强情报机关,吃顿中午饭的功夫,就把黄辉鸿的底细从周书民学生那扒了个干净。

    什么苏黎世理工大学毕业,什么哈佛商学院MBA,什么被周教授当做青年模范......

    最宝贵的信息是,他今晚还要参加西山大学舞会。

    一下午的准备,小姐妹们像伴娘团一样给沈晴捯饬,只为了晚上的盛装出席。

    于是晚上看到艳压群芳的沈晴,许惜年恨不得把她刀了。

    你穿这么漂亮你想干嘛?

    你还有没有良知?有没有爱心?

    你在那至少吸引了全场一半的注意!

    项彤彤还在边上像个拨浪鼓一样摇头,拒绝一次次跳舞的邀请。

    许惜年拍拍她的肩膀。

    “彤彤,跟我去跳一会,咱得让这些人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场舞会的王。”

    项彤彤一时间还不知道作何反应。

    叫我彤彤?还让我跳一会?

    啥时候黄公子跟我说话这么和气了?

    还没反应过来,许惜年就拉上了她的手,另外一边的拨浪鼓廖佳兰手指甲把椅子垫都挠破了。

    怎么就不跟我跳舞?

    只是看到对面坐着的那个狐狸精也张大了嘴,忽然变得有点高兴。

    姐没有,你也没有!

    那个最难攻略的女生终于进了舞池,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大家早就想看这个穿了条字母袜的大长腿跳舞。

    当许惜年搭上了项彤彤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不会啊!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僵硬的像个提线木偶,被许惜年提在手中,被动的不受控制的完成动作的每一步。

    结果真的在舒缓的音乐下面跳起来了!

    虽然她真的不会。

    但这一对组合的舞步,堪称教科书。

    舞池里的人都纷纷驻足观看,像是在向大师学习一样。

    周书民身边的女教授跳舞是一把好手,一针见血的就指出其实项彤彤不会跳,只是那个男生引带的很好,这对力量的要求很高。

    许惜年当然力量十足,一百八十多斤的女客户都能在他手里翩翩起舞,不到一百的项彤彤简直就是随便摆弄。

    更何况还是年轻力壮的十八岁!

    廖佳兰看着迷离灯光打在许惜年的白色衬衫上,他整个人如梦似幻般迷离,文艺的气息越发浓重,简直要把女人迷死那种。

    第二曲许惜年舞伴换上了廖佳兰,她得意的特意朝沈晴哼了一声。

    动作自然比项彤彤熟练不少,腹部、胸部还一个劲的往前拱。

    嘴都得意的合不拢了。

    轮到第三曲,沈晴特别主动,很自信的走了过来,给许惜年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许惜年便点了点头。

    刚从许惜年身上下来的廖佳兰又有些气呼呼的回到座上,看着这一对在彩灯下朦胧的身影,那种变换的彩色光彩打在两人身上。

    怎么这俩人才像电影的男主和女主?

    许惜年才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呢,他可着劲使坏呢。

    沈晴的小姐妹们还等着这一对舞王和舞后来段优美表演呢。

    好家伙,结果在舒缓的音乐声中,这俩人就像初学者一样胡乱迈步,完全不在节拍上。

    你踩我一脚,我踩你一脚,一会俩人同时向前迈步撞在一起,一会俩人同时向后迈步,扯出一个倒转的“V”。

    乱作一团,狼狈的丑态频出。

    这下任谁恐怕也能看出,这个姑娘跳的太差了,把人家男生都带乱了脚步。

    萧依梦绝望的捂住了眼睛,不忍心再看自己的姐妹出糗,沈晴啊沈晴,明明平时跟我跳的很好啊,真是不堪大用。

    与前两支舞相比,落差实在太大,舞渣沈晴注定不会被今夜的人记住。

    别说其他人记没记住了,反正到舞会结束,许惜年都没再跟她搭话。

    挫败感十足。

    回到宿舍沈晴是一言不发,萧依梦支了个招。

    “我看他就是傲,咱别理他晾他个十天半个月,他肯定能来主动找你。”

    另一个小姐妹也点头。

    “感情里,咱女人就不能太主动。”

    她俩是感情里的王者,沈晴是感情里的青铜,反正听着好像挺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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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逆转1998介绍:
回首峥嵘岁月。
许惜年重生到了1998年。
人们说那年代的人,纯真似水。
重生后的许惜年只想说,简直就是放屁。
这是一个遍地都是坑的年代。
驰名海内外的大桥,被一名无业游民以卖废铁的形式,悄无声息地就变卖掉了。
还有大佬计划炸开喜马拉雅山,把南亚暖风引入内陆,一举解决西北干旱问题。
除此之外,气功大师、木匠王、TOP宋......
一笔又一笔的智商税疯狂往上交。
被坑了一辈子的许惜年抹抹眼泪。
打不过就加入,这一次我反客为主。
本书又名《这个时代有亿点坑》,《重生之从进厂开始》,《重生之以坑治坑》重生之逆转1998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逆转1998,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逆转1998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