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孟起密辛
马岱接过书信，发了一小会呆，可能是诧异于信上竟然还封有火漆，不过马岱亦没有多问，只是默默撕开信封，把信拿出来展开细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马岱看完后又看了两次，如是过了一刻钟，马岱才向我道：“幼常稍坐，吾命人换壶热茶来，吾需仔细找寻丞相所言物事。
幼常且先喝茶，待吾寻到后自会命人带汝寻吾。”
如此符合常理之事，我便没有多想，爽快回道：“伯瞻且去便是，谡自当在此等候。”
马岱见我如此爽快，当即歉意一笑，便离开客厅往后宅去了。
我不知道马岱回去多久才回来，又不好意思小睡片刻，只能百无聊赖地发呆喝茶，实在闷得慌就闭目养神起来了，只是不敢睡着而已。
大约过了两刻钟，有个马岱的仆人过来，对我说马岱有请，我便跟着他走往后宅了，我们两个人走了一会，来到一个房间。
那名仆人先推开一小半门，自己进去通报，然后过了一小会，就从里面把门全部打开，请我进去，接着便退出房间，顺手关门了。
我进到房间，一看格局就知道这里是书房，而马岱站于书案前，看到我进来，便郑重向我一拜道：“幼常见谅。”
我当即大惑不解，马岱有什么要我原谅的？难道是诸葛老大要取回的东西遗失了？那可大件事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不用说帮马岱解释了。
于是我没有多言，只是向马岱问道：“伯瞻何事如此大礼？”
“幼常请坐，其实丞相所言物事，甚是蹊跷，方才没有向幼常实说，故请幼常见谅。还望幼常安坐片刻，容吾一一细说。”
“完了，看来马岱真的把诸葛老大要的东西遗失了。”我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还是依照马岱所言，坐下来慢慢听他怎么说。
只听马岱说道：“其实丞相欲要寻回之物事，并非物事。”
WHAT？马岱说的是什么？是我耳朵有问题？还是马岱脑袋有问题？怎么马岱说的这句话，每个字我都明白，串起来却令我完全不明白了？
我顿时满头问号，而马岱可能看到我满脸疑惑的样子，亦连忙继续说道：“此事亦难怪幼常疑惑，实是此事乃是吾马家之密辛。
此前只有先帝、张将军、诸葛丞相及吾马家数人知晓，除此之外所知者寥寥，自先帝和张将军先后故去后，几乎无人过问此事，故幼常不知道亦是正常。”
什么事搞得如此神秘？我的好奇心顿时被激起了，于是亦正襟危坐起来，静候马岱继续往下说。
“其实丞相所言欲要取回之物事，不是指物，乃是指人，乃是欲寻回岱之兄长。”
马岱的兄长？马超马孟起？马超不是死了吗？难道马岱还有另一个兄长不为世人所知，所以才是密辛？马家倒挺会玩啊，像后世那些小说动漫一样，搞阴阳势力？
“孟起吾兄，其实并未逝去，只是身患顽疾，无法理事见人，多方延请名医诊治，亦无法治愈，所以经先帝允准，方宣称急病逝去。”
啥？马超，字孟起，联名上书刘备称帝的奏章中居首位，刘备称帝后，被封为骠骑将军，领凉州牧，进斄乡侯。
于刘备称帝后次年，急病逝去，年仅四十余岁，令世人大为惊诧，都言马孟起一时豪杰，勇猛不凡，何谓正值盛年便一命呜呼，真是天妒英才也。
本来马孟起当打之年，作战有富有经验，与曹魏有着杀父灭族之血海深仇，更与凉州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后世许多研究三国的人都觉得，马超如若不死，肯定能成为蜀汉之中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能保证蜀汉作战人才不致青黄不接，留下了“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之语。
加上马超“神威天将军”这个称号对凉州羌人的影响力，若北伐有其参与，或许会是另外一个局势，起码也令诸葛亮的北伐之路不致如此崎岖。
这么重要的马超，马岱你现在竟然告诉我并没有死，这真是惊雷一样的消息了。
第九章 心病
“孟起将军既是不能理事，何故丞相如今又欲寻回孟起将军？”
“幼常有所不知，吾兄孟起所患，乃是郁燥之疾，平素静卧床上，对身外之事一概不问，只吾及数名心腹之人接近，才望上一眼。
此还属小事，兄长有时甚或发狂，会将看护之人赶出房间，然后将房内所有物事尽皆打坏，有数次还弄伤了自己。
吾曾延请张仲景之徒孙来为兄长诊治，其言吾兄长乃是心有所念，郁结成疾。其言药石只能疏兄长之表燥，使其不致发狂而死，但无法治其根本。
去其根本之法，乃是解开兄长之心结，尽泄其心火，而吾等尽知兄长之心结为何，知晓此乃是一个牢牢相扣之死结。
故这些年来，只能任兄长如此这般，过着不为人知的生活。幸而前来诊治之医者俱言，兄长意志过人，神志未曾混乱，故其即使发狂之时，亦不愿伤人。
如若不然，就需以布条紧缚兄长身躯四肢，使其丝毫不能动弹，如此久而久之，必然四肢萎缩，变为废人一个。”
“孟起将军情况如此危重，丞相可是有什么方法解开孟起将军之心结，故方遣谡来此寻孟起将军？”我听了马岱的说法后，终于猜到诸葛老大心中所言何事了。
信中定然是写了解开马超心结之法，只是有点奇怪，按道理说诸葛老大既然有这种方法，应该一早施行了啊，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用呢？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方法是诸葛老大最近才想到或是从别人处得到的，所以才趁此次我回成都呈递奏章的时候，顺便托我带给马岱。
只是还有一点疑惑，既然马岱知道了方法，自己施行就是啊，何故要与我言明一切呢？这极不合理啊，虽然我们都是姓马，但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啊。
那么详细向我解释来龙去脉，这里面透着古怪啊。我如此这般想着，顿时心中生出了一股极不妙的感觉，难道这里面还有我的事？
我心中虽然转过这么多念头，但实际上只不过过了一小会，然后马岱向我深深一拜道：“丞相确是有方法解开兄长之心结，不过此事还需幼常鼎力相助。”
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我的事，不过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凭什么能治好马超的心理病啊？于是我便向马岱问道：“伯瞻客气了，谡但能做到，自当尽力，只是谡向不学医，安能为孟起将军诊病？”
“幼常无须担心，丞相书信内早已言明一切，幼常且看就是。”说完，马岱便把诸葛老大那封书信再递回给我。
我接过诸葛老大的那封书信，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数遍，感觉有点荒谬，诸葛老大也实在太天马行空了吧，就这么简单便可以治好马超近十年的心理病？
最难得的还是马岱这名家属代表还相信了这个治疗方案，于是我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伯瞻觉得此法可行？谡自是乐意相助，只是只需谡在孟起将军面前说一番话，便能解开孟起将军之心结，使其清醒过来，那置诸多医者多年之诊治于何地？”
“幼常有所不知，张仲景之徒孙临告辞前曾有言‘治身容易治心难，直达心中之语，不在多而在中的，中的之语胜过多年药石’，此是岱多年所听诊断之语中最是恳切的，故深深记在心中。
幼常所述大秦尼克之事，以吾思之，颇有触动兄长之可能。因吾马家祖上，曾娶大秦流落至此之贵族之女为妻，故吾家实有大秦之血脉。
而兄长深目高鼻，此血脉特征尤其明显，因此来自大秦之事，应能激起兄长之好奇心，只要兄长有心听幼常述说，那便事成一半了。”
第十章 义兵
“幼常所述尼克之事，以吾观之，当可为兄长之强心药，能再次激起兄长雄心，再建不世之功业，重振吾马家之声名。
最为关键的是，如今吾大汉首次北伐功成，雍凉二州已定，吾马家得以重返故里，而兄长亦有机会一雪国仇家恨，与曹魏死战。
幼常先以大秦尼克之事说动兄长之心，待兄长雄心重复，则再将吾大汉尽复凉州、关中之地，首次北伐大功告成之事告知兄长。
若兄长尽复以往之性情，必向幼常一一详询其中细节，而幼常此次随军北伐，当知道其中细节，届时就烦幼常多多言说，尽量引兄长多点说话。
如此一番施为之下，兄长应能解开心结、尽抒胸怀，丞相特意安排幼常到吾府上送信，实是费煞苦心矣，一会还需劳烦幼常，岱先行谢过了。”
听了马岱如此一番言语，我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儿戏，不过马岱如此郑重其事相邀，而且诸葛老大亦在信中安排好一切，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我便硬着头皮向马岱说道：“伯瞻说什么客气话，吾与汝既是好友，亦是同僚，守望相助本是应有之义，何况此乃是举手之劳，伯瞻请放心便是，谡定当尽力而为。”
马岱见我答应了此事，当即再次大礼一拜道：“如此，幼常且随吾来。”说完，马岱便当先走出书房，在前头引路了。
我随着马岱行走，渐渐走到后院内一处偏僻小院处，小院门外本来有两名神态慵懒、坐于地上的人，一发觉有人接近，立时弹起，气势汹汹，如刀一般的眼光尽皆落在我身上了。
马岱随即向我歉意一笑，也没有多言，只是向那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摆了摆手，那两人便立刻会意，重新再坐回地上了。
然后马岱就继续往前走去，我亦没有多问，只是紧随其后，进到小院内，我往四周看了一下，发觉院内有数名仆人，或洒扫或淋花，但我和马岱一现身，便不约而同望向我。
只是这些仆人没有像外面守门的两个人那样，露出明显的审视之意，只是抬头打量了我一下，看到旁边的马岱，便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我顿时有点疑惑，忍不住好奇心，向马岱问道：“这些人是？”
马岱淡然说道：“此俱是随兄长征战多年之心腹亲兵，兄长初发病之时，曾召彼等叙话，彼等亦算知情之人。
及后兄长病情日重，彼等便自愿留下，轮流守卫及看顾兄长，吾顾念彼等忠义，亦随彼等自便便是，故彼等多年下来，亦愿听吾部分之命。
幼常乃是近年来进此小院之唯一陌生人，故守门之人反应甚大，亦是正理，还望幼常不要介怀，此是彼等义之所在。”
如此忠义之人，在这个时代，哦，也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是任何时代都应该是大肆讴歌，我又何忍斥责，于是我便回道：“伯瞻，孟起将军有幸得此等之人相护，吾正是羡慕不已，又如何会介怀。
程婴、公孙杵臼之忠义，素来为世人所颂，此是正道人心，彼等欲以忠义相报孟起将军之恩遇，正是佳话一桩，吾何忍坏之。”
马岱随即说道：“幼常所言，正是吾之所想，只望兄长能顺利恢复，再携此等忠义之士征战沙场，莫让彼等老死乡间，徒惹人怜。”
“伯瞻此言，亦是吾之所愿，谡定当勉力为之，希望真能促成此等佳话，让孟起将军恢复汝昔，再携此等忠义之士征战。”
“嗯，惟愿如此，啊，幼常，到了，汝且在门外相候，吾稍后再请汝入内。”我和马岱说着说着，已经到了马超所在的房间，于是马岱便对我这样说道。
第十一章 凑效
我在门外等了约一刻钟，马岱便出来请我进去，进到房间，一名大汉坐于床上，我定睛细看，只见这名大汉深目高鼻，颧骨略高，样貌很接近后世的欧洲人。
相貌虽然像后世欧洲那边的人，身形却与这个时代的汉人没多大区别，只见他肩宽膀圆、虎背豹腰，身态矫健，浑身散发着一种力量的美态，一望便知此人是沙场杀将了。
种种迹象表明，此名大汉必是马超无疑，于是我便上前一拜，道：“马谡拜见孟起将军。”
不想马超毫无反应，根本不搭理我，我顿时有点尴尬，马岱见状，便连忙道：“幼常，汝请稍坐，吾这便命人上茶。”
闻得马岱此言，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便欣然落座，还好马岱这个朋友还算够意思，没有把我晾在那里。
不一会，方才在园中见过的一名仆人，捧着茶壶和两个茶盏进来，放在案上，便出去了，而马岱亦向我一礼道：“如此便劳烦幼常了，岱先行告退。”
我亦站起回礼道：“谡自当尽力，伯瞻放心吧。”
马岱听我这样说，便对马超道：“兄长，岱走了。”马超没有应马岱半声，只是望了马岱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马岱可能已经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只是转身离开房间了，留我和马超两人在房间里。
我望着马超一会，见马超毫无反应，还是呆呆坐在那里，便知道马超这病确是心病，看着一如常人，却是心死了，犹如行尸走肉一样而已。
于是我也不指望马超会主动搭理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对着马超道：“孟起将军，谡此次前来，乃是诸葛丞相所托，让吾向汝言说一宗逸事。”
没有反应。
“此宗逸事，乃是极西之地，大秦传来之奇闻。”
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才好像看到马超望了一下我，看来真的被诸葛老大和马岱猜中了，这次有戏啊。
于是我顿觉有了动力，娓娓将尼克出世便没手没脚，只余右手前臂，尼克父母如何不舍，受尽磨难将尼克养大，尼克及其父如何为尼克求学，尼克同窗如何先嘲笑后帮助尼克，尼克如何自强不息，一步步得到旁人帮助，然后以己为例激励别人，最终成为一个著名学者，取得世人的尊重等事，一一向马超道来。
最后，还把那两句说话亦向马超说了，如此一通好说，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而马超也不知不觉地望着我好久了，似是完全沉浸在尼克这个传闻里面了。
我见马超这种状态，便知道马超已经把我的所有说话听进去了，成与不成，就看马超自己怎么想了，反正我已经尽力了，成败得失已经不是我能左右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我亦不敢有什么动作，毕竟这件事，我还是十分希望能成功的，不说对兴复汉室大有裨益，亦能大大帮了诸葛老大一把，更能为自己再找多一条金大腿啊。
万一因为我的一些动作，引得马超分心，再次关闭内心，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所以我完全不敢有大动作，只是默默喝茶，等马超自己想通了。
良久良久，在我的感觉中好像过了整天一样，马超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缓缓站了起来，大笑着语带哽咽道：“哈哈哈哈，好，好一个‘莫言天地不公，何夺吾其多。应言天地爱吾，尚遗吾以半臂。’，如此男儿，正是吾辈楷模，羞煞超了。”
还好还好，听马超如此说话，应该是敞开心扉，愿意和人交流了，诸葛老大这个洞察人心的智者和马岱这个深谙兄长性情的弟弟所作的推测，果然有一定的道理。
只费了我一番口舌，竟然真的把马超这个自闭患者叫回现实，剩下就是借北伐胜利的消息，引导马超与我继续说话，希望将马超恢复如昔了。
第十二章 重生
马超大笑完后，向我躬身一拜道：“谢过幼常援手，亦谢过丞相厚意。”
听到马超这样说，他应该是大好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该做的还是要做，于是我斟酌了一下，便开口试探问道：“孟起将军，可知自身数年来发生何事？”
马超淡然说道：“呵呵，幼常不用试探吾，这些年来，吾身旁发生之事，吾尽皆知道，只是彼时吾心已死，犹如梦中一样，不欲醒来而已。”
这样甚好，既然马超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就好处理了，于是我接着说道：“孟起将军既已清醒，丞相托吾之事总算是不负其望，有所收获耳。”
“丞相特意遣幼常来寻吾，实是费煞苦心，吾铭感于心，只是丞相为人，向来算无遗策，既已料吾尽复旧观，可还有话托幼常带来？”
“丞相吩咐谡前来，其实并没有言明孟起将军之事，只是北伐大胜后，命谡回成都向陛下呈递奏章，而后言有一物遗落多时，托谡顺道前来寻回而已。”
“嗯，原来如此，丞相之意，吾已明了。此番北伐，确是大胜？其中详情如何，还望幼常一一告知予吾。”
果然马超这种半生在战场上打滚的人，最关心的还是各种战情，更何况此次北伐关乎马超毕生夙愿和宗族祖坟之地，难怪马超心结稍松就立刻急不及待询问了。
看来马超的反应都被诸葛老大料中了，于是我也没有多作推搪，缓缓将此次北伐的过程，从街亭坑死张郃，诸葛老大利用人心坑得司马懿血本无归，我和魏延利用关中守军空虚奇袭长安，夏侯楙见机率部下投向大汉，魏延用夏侯楙的军令轻取潼关、隔绝曹魏可能东来之援军，诸葛老大到长安后用种种手段完全掌控长安等种种事情，一一详细向马超讲述。
马超一边听我述说，一边就一些情况发问，譬如张郃最终如何战死，诸葛老大凭什么以相差无几之军力竟能几乎全歼司马懿所部，我和魏延奇袭长安如何确保诸葛老大的援军能按时到来，夏侯楙乃曹魏驸马、缘何这般轻易投向大汉。
这些种种疑问，我能说的就只管详细向马超说明，例如张郃被魏延斩于马前、临死所喊之遗言，夏侯楙虽为曹魏驸马、但其祖上乃汉室开过忠臣夏侯婴、彼之投诚、既是皆自身及部下之危、亦是重振祖先之功业和威名。
而不能详说的就只是轻轻带过，如诸葛老大用“八阵图”围歼了司马懿十数万大军，我用“星灯”与诸葛老大取得联系，方使双方配合无间，援军能及时到达，彻底摁死了长安内魏军之异动。
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八阵图”和“星灯”，因为我不知道诸葛老大的意思是怎样，所以并没有向马超详细说明，只是言其名，而不言其实。
马超亦是久经沙场之战将，估计也是明白此中关窍的，所以对我这样做并没有发出疑问和责难，而是继续全神贯注地听我讲述，对一些地方提出询问而已。
就这样，我们两人一个说一个问，中间有时候还一起探讨一些情况，不经不觉间，就又过了半个时辰有多了，直至案上的茶壶空了，我俩才发觉时间过了不少。
马超有点意犹未尽道：“吾沉寂多年，久未如此畅谈了，今日与幼常探讨军情，实是大为尽兴，不过时辰不早了，北伐之情亦大体知晓了，就到此为止吧。
只是幼常，还望汝再坐一会，吾命人唤伯瞻前来，吾等好好商议一下，之后当如何行止，方能报先帝之恩遇，亦能助丞相一臂之力。”
第十三章 马超的想法
马超既然如此相托，我也只能重新坐好，看看他和马岱如何商议了，只见马超步出房门，往门外喊道：“马修、马修……”
不一会，一名方才在小院内依稀见过的人便小跑着过来了，应该就是马修了，马修看到马超站于房门外，面带喜色道：“将军，唤属下何事？”
“汝速去请岱弟来见吾，吾有要事与岱弟商议，另命人换壶热茶来，吾与幼常还要继续喝茶叙话，岱弟来了，就请其直入吾房便是。”
“诺。”马修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去了。
不一会，便有人捧着一壶热茶上来，换走了原来案上的那壶茶了，马超也跟着重新落座，客气地为我倒上一盏茶。
我捧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看马超面容严肃，毫无说话的迹象，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可能方才已经把谈兴全部耗尽了，于是我也不说话，默默喝着茶。
幸好这样冷峻的气氛，只持续了半刻钟左右，马岱便推门进来了，马岱来得如此之快，估计也应该是在小院附近找了一个地方等候消息吧。
马岱一进来，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好像平常人的对话一样，向马超一拜，然后道：“兄长，听马修言说，兄长唤弟过来，不知有何事？”
马超见马岱如此，不由呆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伯瞻，先落座喝口热茶，吾等慢慢说话便是，不急在一时。”
马岱依言落座，以目向我示意一下，然后举起茶盏稍稍停歇一下，我便知道马岱这是以茶向我致谢，于是亦举起茶盏略微停了一下，算是回敬，然后方把热茶倒进口内。
我和马岱各自喝完手上的茶，马超应该是发觉了我们的“小动作”，知道我们是为了避言他的病情而如此心照不宣，于是面带笑容为我和马岱续上一盏茶。
马岱再次拿起茶盏，呷了一小口，才慢慢说道：“兄长如今再能理事，弟心中甚为欣喜，明日弟便启奏陛下，辞去骠骑将军及凉州牧之官职，再复兄长之官职。”
马超听了马岱这样说，拿着茶盏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摇头说道：“伯瞻何其愚也，吾当日病重无法理事，故向先帝言说，将合族尽托于伯瞻。
先帝宽宏大量，不与超计较超之心思，欣然允准伯瞻继超之官位，及后超渐渐病重，先帝及丞相更为超避讳，不言超之病情，只向世人言说超急病离世。
先帝之仁义，以及丞相维护之情，超铭感五内，如今若伯瞻向陛下请求，尽复超之官位，岂不是向世人昭示先帝及丞相之所为不妥，乃欲置先帝及丞相于何处。
如此更陷超于不忠不义之境地，来日九泉之下，超又有何面目与先帝相见？何况这些年来，伯瞻代超保全宗族上下无损，已是尽心竭力，超何忍夺伯瞻之位。”
“兄长所言，虽是有理，然若兄长不复官位，亦不宣言自身还存活于世，来日以何身份面目参与伐魏之事？助大汉恢复河山？”
“伯瞻勿忧，讨伐曹魏、兴复汉室，乃是先帝之夙愿，亦是丞相念念不忘之事，更是吾雪合族之恨及报杀父之仇必须完成之事。
因此吾无论如何，都会参与此事，如今吾思虑多时，已有方法，既不有损先帝及丞相之名声，亦能扬吾马家之威名，更能弥补吾生平之憾一二。”
“兄长之思虑竟如此周密，实是令弟汗颜，不知兄长有何办法？能否与弟详说之，弟亦能为兄长参详一二，看有否能相助之事？”
“如此也好，幼常亦请帮忙参详一二。”说完，马超便将他的想法缓缓说了出来，我听完之后，觉得马超这些年虽然是自闭不理旁人，但也不是白过的，起码性情磨炼一番，思虑周详了不少，与以前听闻的那个以武力夸耀于世、有点徒逞匹夫之勇的形象大有出入啊。
第十四章 马铁复生
原来，马超打算以其已故三弟马铁之名，再次领兵出征，参与之后伐魏之战。马铁是马超父亲马腾最小的儿子，当年马超起兵攻击曹操，曹操便把马超全家都杀光了，传闻马铁就是被曹兵攻入马家府邸时，死于乱箭之下，死状尤其惨烈。
马超估计对这个最小的弟弟最是愧疚，所以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才决定用马铁的名义再次去显扬马家之声名。
马岱对马超这个想法表示十分赞同，毕竟马铁当年还是少年之时，便惨死于曹兵之手，声名不显于世，相信马岱也是觉得甚是遗憾的。
既然主意已定，剩下的就是马家背书，证明这个“马铁”身份的真实性，不过马家前后两任家主都在场，并赞同这个想法，“马铁”这个身份就算是正式恢复了。
之后我们就围绕着如何完善“马铁”这个人怎么从曹魏回到蜀国的履历，展开了深入的探讨，毕竟世间俱言马铁已死，要一个已死了二十载的人重新“活”过来，并不容易。
因为这么离奇的事，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疑惑和猜测，我们起码要想出一个大致的说法，以掩悠悠众口，免得到时候被人问至哑口无言。
不过后世各种动漫、电视剧和电影，这种戏码多的是，我随便想了一下，便有了大概的想法，于是向马超和马岱建议，可以说马铁当年在马家被围攻之时，身受重伤，然后被忠仆救走，藏身于马家密室之中。
马铁被救走后，还有另外一名忠仆顶替马铁之名，直冲敌阵，惨死于乱箭之下，这才没让曹兵发现马铁其实没死，之后曹军离去，那名忠仆才背着马铁离去，隐入深山之中以避人耳目。
我说到这里，发觉马超和马岱都不说话，只是两眼相望，可能是见我编都如此溜，在怀疑这是不是当年的实情，而我不知道从哪里听闻然后转述而已。
马超和马岱对望了一小会，最后还是忍不住由马岱向我问道：“幼常，此可是当年吾马家被曹军围攻之实情？幼常从何处听闻？”
我顿时有点傻眼了，编剧能力太强也容易引起误会啊，于是我只能苦着脸回答马岱道：“伯瞻说笑了，马家当年之事，吾又从何得知？此只是为了让孟起将军能顺利成为‘马铁’而杜撰之事，汝如何能当真了？”
马岱尴尬一笑道：“幼常实是急智，此短短时间便能想到这般真实之事，令吾几以为是当年之实情也。
只是之后‘铁弟’缘何十数年不到成都寻兄长及吾，直至今日方在成都突然出现，还望幼常有以教吾。”
听到马岱这样说，我便知道总算打消了马超和马岱的怀疑，于是继续编故事道：“如此易矣，只需言马铁当日重伤昏迷，苏醒后记忆全部失去，神志一直混乱不清，于近年方渐渐恢复记忆，逐后再探得马家消息，方才至成都寻亲便是。”
“如此也可算完善，只是那名忠仆呢？”马岱继续问道。
“亦是甚易，可言其于山中打猎，多日未归，疑是落入山中猛兽口中便是。”
“这……忠仆既死，铁弟又神志不清，那铁弟如何活至今日？”
“此更是简单，便言山中村民，素来团结对外，见忠仆打猎久不归家，可怜马铁无人照料，轮流供其饮食即可。”
“幼常高明，如此这般，铁弟来至成都之脉络，便清晰明了矣，不知兄长，可还有疑问？”马岱这边应没有问题了，就看马超收不收货了。
“劳烦幼常为吾等思虑至此了，马铁如何逃出生天，有如何直至今日方至成都寻亲，幼常所言，应可掩世人之口矣。
只是有一问题，吾苦思良久，尚未有良策解决，还望幼常再助吾一次。”
第十五章 铁面人
“不知孟起将军，还有何疑虑？”
马超便指了指自己的脸道：“便是吾之面貌，如何能瞒过世人？”
我望着马超这张可以媲美汤告鲁斯的俊面，感觉这个问题解决起来实在太有难度，马超这张俊面，几乎可以说现时大汉所有有一定地位的人都见过。
而且以马超这种英俊程度，甚至可能是一些闺中妇女的梦中情郎，一见难忘那种，若说马铁与马超相貌酷似，或许能暂时糊弄过去，不过如此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只会引起越来越多的怀疑，日积月累，最后一举爆发，定然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按照后世那些动漫、电影的套路，就是让马超自毁容貌，甚至搞到烧伤多少多少级、烧到糊成一块无法辨认就最好，不过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这样搞的话，万一来个感染什么的，马超岂不是要到鬼门关走一趟。
万一一个不好运，就此一命呜呼的话，那我随时变成马岱的杀兄仇人啊，这个做法还是放弃的好，一定不能说出来。
想着想着，我从马超这张俊面联想到狄青和兰陵王高长恭，据传他们二人也是十分英俊的美男子，因为觉得自己的面貌太过英俊，无法震慑敌军，于是带上狰狞鬼面以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如此便能威慑内外，战无不胜。
嗯，这做法不错，既安全又有效，不过这个时代还没有狄青和兰陵王高长恭，还要想个说法说明一下啊。
慢着，面具、面具，这东西令我不由想到外国的一个传说，那就是“铁面人”了，民间传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有一个孪生弟弟菲利浦，与路易十四长得一模一样，路易十四害怕有人利用菲利浦谋夺自己的皇位，便用一个铁面具带在菲利浦头上，并想尽办法把铁面具前后两部分锁死了，然后把菲利浦关在一个监牢的最深处，不让任何人接近菲利浦。
这个民间传说，在后世广为流传，成为了很多动漫和电影、电视剧的素材，不过我只要借用其中的一小部分情节就可以了，毕竟事涉皇室，还是谨慎为宜的好。
这样想到，我就决定把这个故事改头换面一番，思考妥当后，就对马超说道：“孟起将军，不知道可曾听闻过‘铁面人’之事？”
“‘铁面人’？未曾听闻过，此又是什么事？”
“此事亦是大秦国的一桩奇闻轶事，说的是大秦国内一城池中，有一父母双亡，又未有婚育之年青富商。
这名富商某次出门商谈生意回来后，便头上戴着一个铁面具，连声音也与以往不一样了，家中仆人俱觉不惑不解。
询问之下，其自身言说，由于所乘马车出了意外，翻下山谷，致其容貌尽毁，喉咙亦受损致声音大变，其既不欲恐吓于人，亦不欲想起此桩惨事，故方有如此装扮。
家中仆人本是大觉疑惑，不大相信此番说法，但此人对家中一切尽皆熟悉，又能认出富商以往周遭之人，故只能打消疑惑，相信如此离奇巧合之事了。
及后，该名富商正常娶妻生子、经营家族，一切与常人无异，只是从未有人见过其面具下之面貌，连其妻儿亦是如此，等到这名富商百年之后，亦是戴着铁面具下葬，铁面具后的人，究竟是否此名富商本人，就更是真假难辨了。”
“幼常言此‘铁面人’之事，汝之意思是？”
“孟起将军猜得没错，谡之意思，乃是孟起将军可效法‘铁面人’之事，只需向外人言说，马铁当日伤愈后由于神志不清，某日不幸翻下山谷，导致面目尽毁，只能戴上铁面具以作遮掩。
只是将来要辛苦孟起将军如此生活罢了，不过孟起将军有伯瞻相助，又有心腹亲兵护卫，应可于无外人之时，将面具卸下，与心腹之人叙话一二。”
第十六章 取字
“幼常说笑了，刀山血海都闯过了，只不过是戴上一个铁面具而已，何谈辛苦，而且比起汝口中的尼克，此又算得什么。”
“孟起将军果是豁达，如此，日后于世人面前便无马超马孟起矣。”
“哈哈，幼常亦是爽利之人，甚合吾心，日后吾等还要多多亲近才是。伯瞻，汝以为如何？”
“兄长之言，正合吾心，日后幼常还要常来走动才是。”
“孟起将军和伯瞻如此盛情，谡定当遵命，届时莫要嫌弃谡叨扰就是。”
“幼常此言，可是小觑吾了？幼常尽管来，吾马家别的没有，美酒佳肴管够，定要让汝每次都不醉无归。伯瞻，汝说是不是？
咦？伯瞻、伯瞻！”
“哦，何事？兄长。”
“吾说吾马家别的没有，美酒佳肴管够，定要让幼常每次都不醉无归。伯瞻以为如何？”
“兄长说得极是，吾马家久居西凉，手下有数名羌人，做得一手好羊肉，极是鲜美，定让幼常流连忘返。”
“伯瞻说得好，吾亦好久没烹制过羊肉了，下次定要亲手烹制一顿羊肉，以表对幼常之谢意。伯瞻，汝方才因何分神了？”
“嗯，兄长，方才弟思及一事，虽是微小，但若不早定，亦是一桩难事。”
“哦，如今种种情形都有幼常思定，还有何难？伯瞻且言之。”
“嗯，兄长，当年铁弟年少而殁，还没有取表字，若如今不定下来，届时有人问起，岂不令吾马家贻笑人前？”
“原来是此事，吾一时大意，竟没思及此事，还幸伯瞻细心。嗯，即使如此，幼常，一事不劳二主，还请汝费心了。”
这个马超，竟然深谙“打蛇随棍上”的技能，顺手就把这事扣在我身上了，不过都已经帮他们两兄弟想了这么多，也没什么理由推辞啊。
于是我对马超说道：“孟起将军，容谡细细思之。”说完，我便沉吟起来了。
只是帮人取字，我还是第一次，真心没想法啊，马铁、马铁，嗯………嗯，有了，铁应该是这个时代最坚固的东西了，那么可以叫坚之或固之啊，不过坚之有点难听，还是叫固之好听点。
等等，慢着，好像这个时代表字用“之”不是很流行啊，等我想想先，刘备字玄德、曹操字孟德、孙权字仲谋、诸葛亮字孔明、郭嘉字奉孝、周瑜字公瑾、关羽字云长、张辽字文远、甘宁字兴霸。
嗯，这么多名人，还真的没有用“之”字的，眼前两人亦是，马超字孟起、马岱字伯瞻，看来，不能这么简单加个“之”字就可以用来作这个时代的表字啊。
再想一下，嗯，有了有了，鲁肃字子敬、曹丕字子桓、曹植字子建、曹彰字子文，看来“子”这个字用来做表字，在这个时代还是颇流行的。
子固、子固，读起来也还算顺口，不错不错，就用这个了，好不容易想出一个适合的表字，我便向马超说道：“孟起将军，谡思得一字，不知可合孟起将军之意？”
“何字？幼常且说便是。”
“子固，孟起将军觉得可还适合？”
“子固、子固，马子固，嗯，不错，不错，固者坚也，铁恰是最为坚硬之物，固为铁表，好好，实在是妙，马铁、马子固，这字甚合吾意。
幼常，又麻烦汝了，谢过谢过，待马铁一事定下来后，定设宴专门款待汝，届时务必赏面过府一叙。”
“孟起将军喜欢便好，如此一切议定，谡过府已久，吾府上还有事务要处理，如无他事，孟起将军、伯瞻，容谡告辞了。”
“啊，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不行不行，伯瞻，速去命人烹制美食，送一桌来吾院中，吾等三人小宴一场，岂能让幼常就此离去。”
“兄长所言甚是，幼常，便让吾兄弟二人，设宴以表谢意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能乖乖接受，于是我便说道：“如此，吾便要尝一尝伯瞻所言之美食耳。”
第十七章 手抓羊肉
马岱见我答应了，便出房吩咐人准备酒菜去了，我和马超继续喝茶叙话，其实只是我听，马超说，可能是即将告别“马超”这个身份，马超一直在说当年他在凉州怎么怎么生活、结交了哪些羌族的首领或头目，还说到自己向羌人学过怎么烤羊肉，有机会一定要烤一次让我吃。
想想也是，羌人一直以牧羊著称于世，后世甚至有研究说，“羌”这个字就是脱胎于“羊”字，既然养羊厉害，自然对烹制羊肉也肯定有心得的。
马超既然这样说，应该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有信心，这令我不由想到后世各种旅游特辑里面描述的“烤全羊”，虽然我未曾吃过，但也憧憬好久了。
如今有希望吃到这个传闻已久的名菜，我不由有点加快了口水的分泌速度，漫不经心地说道：“孟起将军，待他朝陛下移驾长安，孟起将军以马铁之身份示人后，谡定当到府上拜访，并一尝孟起将军之手艺。”
“甚好甚好，届时吾自会命人至凉州处，挑选上等肥羊，定让幼常大快朵颐，顺道亦命人带回数袋羌族自酿之奶酒，让幼常一尝羌族特有之风味。”
“如此，谡便先行谢过了。”
说完美酒美食，马超谈兴再起，还说了一些当年在凉州地域发生的风流往事，果然是后世被誉为“锦马超”的人，在战场上真的勇猛过人啊。
我和马超两人说着说着，马岱便带人捧着两壶酒和几盘小菜进来了，马岱命人布置好酒菜后便道：“幼常，吾等先喝酒吃菜，羊肉还要稍待片刻方才做好。”
我连忙回道：“伯瞻客气了，有酒有菜便成，何必定要烹制羊肉。”
“幼常不必多言，说好让幼常一尝吾手下羌人烹制之羊肉，安有食言之理，兄长，是不是此理？”
“伯瞻所言极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言而无信，幼常不必多言，来来来，满上，饮胜。”说完，马超便为我和马岱斟满酒，招呼我俩喝起来了。
难得马超刚刚恢复过来便有如此兴致，我和马岱只能舍命陪君子，顺着马超的性子，举起自己的酒爵，饮胜了此爵先。
头杯喝完，我们三人便随意地吃着菜、喝着酒、聊着天，在这样舒适的氛围下喝完了一壶酒后，有人捧着一大盘羊肉进来了。
马超估计是闻到香味，当即站了起来，劈手拿过整盘羊肉放在案上，向我说道：“好久没认真尝过这道羊肉了，幼常亦快来尝尝。”
我见马超如此激动，不由往那盘羊肉望去，一看之下，原来是仿似后世“手抓羊肉”的做法，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么多调味料而已。
但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工业化，那种“无公害、纯天然养殖”的羊，煮好后味道也是不错，看起来“色香味”俱是不俗，应该属于这个时代难得的美食了。
马超可能真的是好久没有认真品尝过食物的滋味了，尤其现在面对这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美食，当即没有丝毫谦让之意，就立刻抓起一大块羊肉，往自己嘴里塞去。
只几口，便将羊肉全部从骨头上撕下来，边咬边说道：“鲜……香……”马超把嘴里的羊肉咀嚼片刻，吞了下去，然后长吁一口气道：“舒坦。
烹制此道羊肉之人，手艺不错，可惜还是没有在凉州时尝过的羊肉那般美味，嗯，是了，羊肉没有凉州所产的肥美，所以味道差了不少啊。
唉，真的是怀念凉州的羊肉了，果真是‘年岁愈增、思乡愈切’啊。”
第十八章 锦衣夜行
果然西楚霸王项羽那句“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的说话，十分有道理，豪雄如马超者，也不能免除这种心理，更不论常人了。
嗯，这般想来，先主刘备矢志收复中原、兴复汉室，会不会也有这种心理影响了，或许他也是想有朝一日得返故里涿县，效法先祖刘邦，大宴乡亲故旧十数日，然后还永远免除了沛县和丰县的赋税，先主想必也有这个梦想吧。
如此“衣锦还乡”的盛况，说真的，当然是每个男儿的终极梦想了，我只是这样幻想一下，都觉得心头热血澎湃，难怪古今中外不少名人都是这般做法了。
充分理解马超思乡之情后，我便安慰马超道：“孟起将军，如今凉州已是在吾大汉掌中，只等陛下迁都之议商定，孟起将军之事已了，自可先往凉州查看故园。
而且日后继续征伐曹魏，亦要依仗孟起将军之威名，重建西凉铁骑，让曹魏再次迎接西凉勇士的铁蹄践踏。”
“哈哈哈，幼常所言极是，是吾矫情了，罢了罢了，今日正是欢宴之良时，岂可作妇孺之态，来来来，吾当罚。”说完，马超便拿起酒爵，满饮了一整爵酒。
我和马岱当然只能举起酒爵作陪，就这样，酒宴的气氛又再次欢乐起来，我们三人更是不时互相对饮，很快两壶酒就全部喝光了。
马岱见就喝光了，就急忙唤人去拿酒来，我也不阻止，只是在来人听命下去拿酒后，对马超和马岱说道：“孟起将军、伯瞻，谡午后还有要事处理，今日酒宴，就再喝完两壶就止，如何？”
马超和马岱见我有要事在身，还陪他们如此欢宴，顿觉大有面子，马超便回道：“甚好甚好，幼常既有要事，喝完这两壶就便作罢，只是下次，定当不醉无归。”
“孟起将军只要还有如此美酒和肥羊，谡定必舍命陪君子。”
我们说话间，仆人已经拿了两壶酒回来，于是我们三人便继续喝酒吃肉，聊各自的趣事，如此欢宴，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
酒饱饭足，空壶清盘，我便脚步略有摇摆地站起来，向马超和马岱拜别了，既然有言在先，马超和马岱亦没有多留我，齐齐向我施礼道别了。
拜别马超和马岱两兄弟后，我便在马坤的搀扶下，登上马车离开马岱的府邸了。
回到自己的家，我便向马坤吩咐道：“吾略有头晕，这便回房歇息，汝去吩咐马兑，今日闭门谢客，如无要事，勿要唤吾。
还有，若宫中或丞相府召吾，当速来唤醒吾，另外，若董允许董侍中来访，亦当速来报予吾知晓。”
“诺。”见马坤明白了，我便放心回房睡觉去了，迷迷糊糊之间，好像还有人为我用热毛巾擦身抹面呢，果然是腐败的地主老财生活啊。
我出奇的没有任何反应，可能这具身躯的原主享受过太多这种服务，所以这个身体对这种服务完全没有抗拒了。
我呼呼大睡，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真是好一场大觉啊，我悠悠醒来，伸展开全身来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才唤人倒水进来梳洗。
梳洗一番，我命进来侍候的侍女去唤马兑来，然后自己继续躺一下等着马兑前来，这个时代还能来一个“葛优躺”，真是爽呆了。
不一会，房间外传来一阵小跑步的声音，然后跟着响起了敲门声，我猜到是马兑来了，便从床上坐起，对门外喊道：“进来。”
房门随即被推开，马兑走进来笑着问道：“不知家主唤小人，有何吩咐？”
第十九章 董允的信
我说道：“别无他事，只是询问一下，午后可有人来访？”
马兑答道：“今日并无客人来访，只是董侍中遣人送来书信，来人代董侍中传话，言董侍中不日将来拜访。”
“哦，知道了，书信何在？”
“书信在此，请家主一览。”说完，马兑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了过来。
我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只见书信上写道：“幼常贤弟，闻弟欲与诸葛府果小娘结秦晋之好，并欲邀兄作媒。
兄得闻此讯，心甚欣喜，贤弟聪敏，果小娘心思玲珑，定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共偕白首，然近日宫中事务繁多，兄无暇抽身，故与贤弟约定，两日后至贤弟府上商量贤弟之终身大事，望贤弟见谅。”
我看了一下落款，这封书信却是昨天的日期写的，那么应该是昨天董允收到我的书信后回信的啊，但为什么竟然今天才送来呢？
我仔细思考了整刻钟，才推敲出一个合理的答案：这封信应该是董允昨天写好的，不过他还不知道诸葛老大的意思，所以特意没有即刻送信到我手上。
而信上所说宫中事务繁多的理由，算是半真半假吧，的确，现时宫中应该为了诸葛老大奏章上说的迁都一事，不断开会研究。
但要说董允完全抽不开身，连一两个时辰都拿不出来找我商量，我却不是很相信，估计董允是借口事务繁多，而利用这两天的时间上诸葛老大府上探听消息才是真的。
不过董允能在这个年龄就混到侍中这个职位，亦不愧是人精一名，他这样写信，既留出足够时间让自己探听消息，字里行间又透露出亲切的语气，实在让人无从指责。
而我能在今天收到董允的这封书信，那么董允应该是在黄月英师娘处得到了一些肯定的答复，知道了诸葛老大的意思也是愿意将诸葛果许配给我的。
如果董允在黄月英师娘处得到的答复是否定，诸葛老大并不肯将诸葛果许配给我，估计我收到的书信除了这封之外，过一天就会另外一封书信，说自己由于宫中事务繁忙，实在无法抽身帮我作媒，让我另觅他人了。
不过董允能在皇宫这种人际关系最为复杂的地方得居高位，甚至操控着整个皇宫的运作，这种圆滑的处事方式应该算是基本操作了。
说真的，在官府和皇宫这些地方之中，会做事的人固然重要，但懂沟通、会来事的“润滑剂”型的人也是十分重要的，这种人能加强各部门和各人员之间的沟通合作，使整体工作效率提高不少。
因为在具体的政务处理中，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处于可以处理和可以不处理之间，具体的解释权要看具体管事的部门，甚至是看具体管事的人。
如果沟通技巧足够，能够充分说服管事的部门或管事的人，那么事情基本都能得到妥善的处理，而反之，若然沟通技巧欠佳，不能说服管事的部门或管事的人，那么事情通常都会被搁置不理，或许还会在各个部门之间推来推去。
甚至如果言词得罪了这些管事的部门或管事的人，就算你能通过上级或其他途径强行让这些管事的部门或管事的人明确要处理这事，但亦难保这些部门或人搞一些阳奉阴违、歪嘴和尚念错经这类把戏。
或者更聪明点，这些部门或人来个强硬的“一刀切”方式帮你处理了事情，看似高效迅速解决了问题，但却为将来更大问题的发生埋下了伏笔。
所以总的来说，政事的处理，除了要有正确的处理方法，亦要足够的沟通能力，确保所有管事的部门或人能够一心把事做好。
因此历来能得善终的名臣功臣，基本上都是人精，能充分洞察人心，方能得保功业，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郭子仪，终其一生都能得皇帝信任，甚至被尊为“尚父”。
而反面的例子就是王安石了，因为无法洞悉身旁同仁和下面主管变法官吏的人心，导致“熙宁变法”成为了历史上变法最惨烈的翻车现场，甚至被一些人直指为导致宋朝灭亡的罪魁祸首。
第二十章 雁七
董允的信中说的是两天后到我这里商量婚礼诸事，这么说就是后天了，这样的话，我应该趁着今天和明天还有时间，先着人去准备纳采所用的礼物了。
正好马兑也在，我便向马兑问道：“马兑，汝可知晓，纳采所需之一应诸物，可在何处购置？”
马兑想了一想，随后答复我道：“家主，纳采所需准备之诸物，吾尽皆知晓在何处购得，而且一些商家吾亦甚为熟悉。”
我一听马兑这样说，顿时放下心了，跟着说道：“如此甚好，明日汝出府一趟，带人去各商家置办纳采所需诸物罢。”
“诺。”马兑应了一声，却没有告退而去，而是扭扭捏捏站在那里，似是还有说话，不知道该不该向我说。
我顿时有点好奇，这种情况可是很少出现的，于是我便向马兑问道：“马兑，汝还有何话，欲要言说？”
马兑立即回答道：“家主，纳采所需物事，吾皆可以代为置办，只是其中有一物，需家主亲自置办为宜。”
哦，还有此事，我随即继续问道：“究竟是何物，需吾亲自置办？”
“乃是大雁，此是寓意夫妻‘情挚’之物，向来是由提亲之男方亲自猎取，最为合礼。”
嗯，我好像以前也听过此事，说的是母雁失去公雁，或公雁失去母雁，再不会去另寻新偶，所以古人认为大雁是代表夫妻“情挚”的动物，正是纳采最佳之礼物。
而且大雁每年冬季时候都从北方飞往南方过冬，年年如是，古人认为其“不失信而知守节”，这些习性都充满了人们对美好婚姻中夫妻信守承诺共偕白首、妻子贞洁守节等的寓意。
所以。自周代开始，古人便用大雁作为缔结婚盟的礼物，是为了衷心希望缔结婚盟的夫妻，未来能像大雁一样，对另一半不离不弃。
这样想的话，大雁这种意义非凡的礼物，由男方亲自取得方显诚意，也是十分合理啊，不过，我这个后世来的人，随即有了一点想法。
那就是大雁这种动物，毕竟不是马、牛、羊、鸡、狗、猪这些常见的动物，是要出城上山狩猎，才有可能猎到的，那么万一要是猎不到怎么办？难道这个婚就结不成了？
抱着这个疑问，我便向马兑问道：“马兑，汝可知道成都附近，何处可以猎到大雁？大雁吾今日便有用，汝可有办法确保吾一定取得一双大雁？”
马兑听我如此问，便回道：“家主，容小人细禀。”说完，马兑走近我面前说了一番说话，听完马兑的陈述，我顿时大惑得解。
原来，这个时候的大雁，已经基本没人真的去猎回来的了，因为实在太寄望运气，万一猎不到，岂不是很耽误事。
所以，大雁的取得，已经逐渐变为一门生意，而听马兑所言，成都城外北面的一座山上，便有一户做这种生意的人家。
这户人家乃是姓雁，相传祖上善射雁，故有此姓，现今当家的，马兑却不知道其名字，只是闻说去照顾生意的人，都唤其“雁七”，究竟是排行第七，还是为了应验“七夕节”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而取这个名字就不得而知了。
我听了，顿时有点好奇，便继续向马兑问道：“如此一门生意，究竟是如何维持？为何没有旁人效法。”
“家主，闻说大雁并不易养，曾有不少人效法此雁家养雁，却都不成活，最终只能无奈放弃，想必此雁家祖上应有秘法，方能养活大雁，源源不断出卖。
而且，小人亦听闻旁人言说，此雁七颇有头脑，大雁只卖五百枚五铢钱，而且会探问大雁最后会送往何家，然后便至该家以二百枚五铢钱购回。
如此，一只大雁，在雁家，按旁人估计，应能存活三到五年，获利应当不少了。”
第二十一章 生前何必久睡
听完马兑这番说话，我立刻想到，这个雁家不简单啊，在这个时代，竟然有如此头脑，应该不是一般人，可能是农家或杂家传人啊。
不过在其位谋其政，我如今只是想顺顺利利获得一对大雁，然后备好纳采需要用到的各样礼物，好让董允拿去诸葛府代我提亲而已。
至于这个雁家来路复杂不复杂，只要他不是曹魏派来的奸细，对大汉有所不利的话，我才懒得管他是哪路神仙呢。
弄清楚了出城猎雁只是碰运气的事而已，能遇到就最好，若然遇不到大雁的话，也可以往雁家所在，购得大雁，我当即放下心来，起码不会因为大雁的问题，导致迟迟不能向诸葛果提亲，到时激怒了诸葛老大，以为我不想娶诸葛果的话，那就悲哀了。
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应该差不多到酉时了，于是我便向马兑问道：“现时是什么时辰了？”
“回家主的话，应该还有半个时辰就到酉时了。”马兑望了一下窗外的天空，然后略微思考一下就回答我道。
唉，看来我来到这个时代后，虽然学会了看天色加自己的时感来推断时间，不过这技能果然还是易学难精，跟自小使用这技能的人还是有不少差距啊。
眼看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吃饭，但我实在是无聊了，于是我决定使用一下家主的权力，提早吃饭，洗洗睡了，所以我便向马兑说道：“吾今天有点累了，马兑，吩咐下去，准备饭食吧，吾吃过饭食便早点梳洗歇息。”
“诺，小人这便下去吩咐厨房准备饭食，家主稍候，饭食好了小人自会前来禀告。”
“嗯，汝且下去吧，吾在小憩一会。”等我说完，马兑便自行退下，并顺手帮我关上门了。
马兑走了之后，我顿时觉得百无聊赖，只能真的躺在床上假寐一下了，望着房顶，我不由想到：这个时代实在是无聊啊，吃完晚饭除了上床做些不可描述的事外，就是饮酒作乐。
难怪这个时代，稍为有钱的人家都是蓄婢成风了，实在除了养一批美貌婢女养眼和作乐外，真的好难找到一些可作娱乐的事啊。
看来，待与诸葛果的婚事定下来后，制作纸牌这种游戏道具是刻不容缓了，不然每晚都是七点左右就睡觉，我真心的无法接受啊。
说真的，在我的认知里面，起码也是要九点睡觉，这种作息才算正常啊，不然感觉真是浪费生命啊，毕竟萧红在《最末的一块木柈》中说的那句话：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我可是十分认同的。
当然，这句话被有些有心人曲解成为剥削压迫人的新一代“周扒皮”语录，我就十分鄙视了，睡眠时间应该保证六到八个小时，再多就是浪费，少于六小时却变成慢性自杀，我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所以我在后世的时代，一般早上七点起来，就会控制在晚上十一点左右睡觉，而来到这个时代，由于这个时代的习惯上早上点卯，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因此我一直认为，既然早上五点左右就要开始工作，那么应该要晚上九点左右睡觉，才能既保证睡眠时间，又没有浪费时间。
问题是酉时吃过饭，就是下午五点多左右，这个时间离晚上九点还有整整三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实在要找点健康益脑的活动啊。
虽然，按道理说，我现在身为马家家主，家里的那些养眼美婢都是可以任意享用的，不过现在正是我准备筹办和诸葛果的婚礼之时，如果老是和那些美貌婢女鼓掌的话，若然到时在和诸葛果结婚前闹出事来，那就麻烦了。
我可没有想法，去试探诸葛老大对我的容忍度有多高，更不想去尝试自己这个小身板，能否承受诸葛老大的怒火啊。
第二十二章 井之头五郎
日常脑抽胡思乱想后，我才发觉门口推开了些许，有个身影站在门外，于是我便问道：“门外何人？可是有时禀报？”
我话音刚落，门外之人便推开进来，原来却是马兑，想必他已经站在门外不少时间了，可能看到我在发呆，以为我在沉思，所以不敢进来打扰我罢了。
马兑进来后，向我说道：“家主，饭食已经备好，还请家主到饭厅进餐。”
“哦，知道了。”说完，我便站起身来，跟着马兑前往饭厅去了。
到了饭厅后，马兑向我问道：“家主，可要歌舞？”
果然，我所在的马家混到这个地位，虽然未算是顶级豪门、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不过家里养数名乐师、十数名舞姬还是有的。
只不过明天还要早起出城狩猎，毕竟听马兑所说，出城狩猎大雁就算不抱希望，但做戏做全套，怎么也要组织数十人出城，起码也要在城外转悠两个时辰左右，然后才能往北面山头上去“狩猎”，最终猎取到一对大雁而回。
这个过程，按照马兑所言，就是这个时代的标准戏码，不然对外就不好言说了，犹如古代的诸多“三推三让”的戏码一样。
即使是曹操这种能说出“宁可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的绝世枭雄，在受封魏公的时候，也要按照惯例，来上一出这种大戏。
先是汉献帝特命大臣册封曹操为魏公、任汉朝丞相、领冀州牧，然后曹操上表推辞；接着荀攸领文武百官劝其就封，说曹操功比周公，理应接受如此待遇，曹操便表示既然百官如此说法，便姑且接受封地，但魏公的爵位却是万万不能接受。
最后荀攸继续领文武百官进言，说曹操受封魏公既是皇上殷殷所望，亦是群臣“功必赏”之盼，曹操若还推辞不就魏公之位，既失皇上之望，亦寒群臣之心，曹操见荀攸等人如此说了，便“勉为其难”、“不情不愿”接受了魏公的爵位。
曹操这种以“好人妻”闻名后世的本“色”之人，亦要屈从于世俗惯例，来上一出“虚伪恶臭”的“三推三让”大戏以掩悠悠众口。
我这种平凡的小人物，自问没有勇气与能耐去挑战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了，还是小心谨慎地按照同一层次之人的做法，乖乖带人出城“狩猎”回一对大雁就算了。
想到这里，我便无心欣赏什么歌舞表演了，于是对马兑说道：“今晚累了，就不要歌舞了，饭后吾好好梳洗一番，便去歇息。”
“诺。”马兑应了一声，便自行退去了。
不一会，数名侍女便各自捧着饭食进来，麻利地布置在我前方的酒案上，我看了一下，还配了一爵酒，于是我亦无拘无束地，慢悠悠自斟自饮起来。
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吃着小菜，随心所欲地抿一口酒，这种情形，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孤独的美食家》开头那段旁白：不被时间和社会束缚，幸福地填饱肚子的时候，短时间内变得随心所欲、自由，谁也别打扰，毫不费神地吃东西的这种孤高行为，这种行为正是平等地给予现代人的最大程度的治愈。
是啊，美食固然是一种享受，但是能随心所欲地品尝美食更是一种更大的享受，我一边独自在只有我一个人的饭厅里吃饭，一边想到：难怪井之头五郎那个家伙，总是能满带幸福的表情，把一道又一道美食塞进嘴里了，原来有时候一个人孤独地享受美食，也是一种心灵上的无限解放啊。
当我以这种朝圣般的心情把晚饭吃完后，心中觉得无上满足，不由双手合十，默默向冥冥中给予我这种生活的存在致谢，完成了这个充满仪式感的动作，我的心境才算是平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