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忆往昔,青葱少年
我,石心,85年出生,不早不晚,正中间,标准的80后。
农村长大,父母都是种地的,没钱,有欠款,一堆一堆的。
从小就是又黑、又矮、又胖,还驼背,走起路来弓着腰,大家都说像老干部。
和所有的家长一样,父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妈就是没有赶上好时代,我跟你说,妈上小学的时候,学习可好了。妈要是有现在这好条件,早就飞黄腾达了,还能跟你爸!”
“妈,你吹牛吧,你那么优秀,怎么没考上大学?”
“臭小子,红口白牙的,妈还能说瞎话!妈从小就没了娘,没了娘的孩子就没人管了,还上学呢,能有人给口饭吃就不错了。我要是像你一样,有个这么好的妈,也不至于呆在这个破村儿,跟着你爸受一辈子穷!”
“嘿嘿嘿...”
“儿啊,你就好好学习,把习学好了,你就要啥有啥了,那话怎么说的,黄金屋还有颜如玉啥的,咱就都有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以后给你整个博士后!”
“呵呵呵,小人精儿。咱就要博士前!”
她爱我,舍不得我受一点苦、一点痛。记得有一次,和别的同学打架,被老爸抽了一个大嘴巴,老妈就因为这一嘴巴,和他闹了好些天。
老妈最大的两个爱好,第一个是夸我,逢人就夸;第二个是打架,和所有说我丑的人打架。
“我儿,从怀里抱着的时候就聪明,那时候就知道抓我的眼睛,找亮光儿。”
“我儿可粘着我了,成天啊就跟着屁股后面妈妈、妈妈的,还听话。”
“说我儿子丑!嘿,你儿子才丑呢!不要你那个脸,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姑娘才矮胖呢!我儿才几岁!还没长开呢!”
为此,老妈在村儿里结下了不少的仇人。
8岁的时候,被老妈送到市里,读小学,寄养在大爷家。大爷拿到的回报是,一个月一袋儿一百斤的大米,奶奶和我一起去的,专门负责给我们做饭。
直到有一天,老妈来了,气呼呼的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把我和奶奶接回了农村。
“石心,你记住了,是你大娘装不下你!咱还不在她家呆了呢!”
“妈,我大你娘对我挺好的啊。”
“那都是装出来的,她成天给我打电话要住宿费!还亲人呢!”
“他们家过的也不宽裕,多少给点儿是应该的。”,奶奶替大娘辩解道。
“你这个老太太就是偏心眼儿!在我家吃,在我家住,我还给你生个大孙子,你还是不满意!我都给他们家拿了多少大米了,一个月一百斤啊!”
我拉了拉奶奶的衣角,暗示她,老妈为人有点儿霸道,让一让她,不然又得吵起来。奶奶懂我,就没再还嘴。
回到农村读小学。
那时猴,班里只有不到十个人,一直考第一,再加上老妈的吹捧,所以全村的大人因为嫉妒我成绩好,都视我为眼中钉。但凡做错一件事儿,都会被全村人“传颂”。这时候,老妈就会站在村口,破口大骂。
虽然老妈和同村儿的人处的不好,但是我和同村的那些孩子都玩儿得到一起去,是村儿里的孩子王。除了上课,每天都跑到村西头儿的大河边玩儿。
虽然老妈常常念叨,大娘毁了我的人生。但是我觉得,童年的时光是最幸福、最宝贵的,什么都不需要想,无忧无虑的。虽然村儿里没有大城市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但是村儿里有大河,有山林,有一片瓦蓝瓦蓝的天,还有一群天真单纯的小伙伴儿,每天一起漫山遍野的跑。
很快,小学就毕业了,农村没有初中,所以又被送回了大爷家,读市里的中学。
“妈,你不是说,我大娘不喜欢我住她家吗?为什么还要我去她家?”
“我每年都给他们拿大米,他们好意思白吃这些年啊?再说了,你奶奶还和你一起去,他们白得个做饭的,还不满意?”
“妈,要不,每个月给我大娘点钱吧。”
“儿啊,这些事儿不要你操心,妈妈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住,安心读书就行了。”,妈妈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我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赶上农忙,所以这一次,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出发去市里。
“你妈这次给你大娘钱了,她就是嘴硬,不承认!你不用想多了。到你大娘家,不要和你大娘别扭。”,在车上,奶奶嘱咐道。
“我知道,我不会的。我妈给钱了,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她不想让你知道,她向你大娘服软了。你妈是个好人,就是长了一张刀子嘴。这辈子,她的亏,都吃在这嘴上面了。”
初中这三年,大娘带我很好。因此常常在老妈面前说,很感激大娘。可能是因为这,老妈嫉妒了吧。
“儿,等你上高中的时候,妈给你租个房子住。”
“在我大娘家挺好的,费那个钱干什么?”
“那毕竟是人家,你是妈的儿,妈得让你有个自己的家。”
老妈在学校外边租了一个小顶楼,还是由奶奶陪读,做饭。那时候,最爱吃奶奶的木须柿子和炒土豆丝。
我并不是那种每天坐在屋子里,起早贪黑学习的老实孩子。踢足球,打篮球,打台球,旷课,包夜,打群架,什么都干过。
不过不管怎么样,学习并没怎么耽误,成绩足够考一本的了。
“石心,你把我们都给坑害了。你成天和我们玩儿,我们成绩这么凄惨,你倒是次次班级前五名。你天天晚上回家偷着学吧?”
“东子住我家,他知道,我回家就睡觉。”
“那你肯定是有什么妖术,吸了我们的精气,强壮了你自己!你是人参精吧!哈哈哈....”
2005年,高三,本以为可以光荣的结束这牢笼般的生活了。只怪那时年少太天真,哎,世界上还有“发挥失常”这一词汇。一向倍感骄傲的数学拖了后腿,没有考上一本。
“妈,我想好了,我要复习一年。”,接到通知书的当天晚上,躺在老妈的大腿上,流眼泪,没错,流眼泪!
“我的儿,你想怎样都好,妈都纵着你。”,老妈抚摸着我的头,温柔的说。
现在,再回想起那一幕,那就是一个妈宝男啊!
高四这一年,如同堕入无间地狱,上课,晚自习,做题,上课,晚自习,做题......
一次又一次的做着那些一看就知道怎么做的题,禁不住捶胸顿足,“高考怎么就能失误呢?啧啧啧......”
从高一到高三,每次下课后,周围都会围上一群的学生,求我给他们答疑解惑。数学从来没觉得难过,但却莫名其妙的栽在数学上了!那些成天向我不耻下问的、可爱的同学们,最后居然都比我的分数高!哎,直到今天都很令人费解啊。
这一年最重要的事情是哥们和女友,学习都是顺带的。毕竟,知识我都会,就是没答对。
女朋友,金名,2004年的时候我俩就好上了。死缠烂打的追到手的,但是总是觉得,她其实也一直都对我有意思,就是女孩子比较矜持,所以才扭捏的假装不肯答应。
她好看又善良,就是有点儿小脾气,谁还没有呢?人家妈妈做生意,有钱,人家爸爸是政府的正式员工,有身份。
我,纯屌丝,又矮又丑,家里就有几亩水田地,以及老妈为了供我上学欠的一屁股债。
她能看上我,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得对人家好,她闹闹小性子是应该的。不过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她觉得我是霸道总裁,哎,来一个帅气的姿势。
在她之前我处过两个女朋友。第一个初恋,后来和别人跑了,第一次失恋,极其不理智,什么热血沸腾的傻事都做了。第二个拿我当分手后的过渡期,我毫不犹豫的甩了她。
金名对我是死心塌地,从和我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准备嫁给我了。我也把所有家当,120块人民币和收藏的几个来路不明的光绪年间的铜钱,都交给了她。
自从她和我在一起,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的身上,上课下课,脑子里想的都是和我鬼混在一起。
她的朋友常常质问她,“你看上石心什么了,长的又老又丑,还没钱,我们恋爱都是谈着玩的,你这连结婚都想好了!你是不是太单纯了点儿?还有啊,你不能重色轻友,每天只想着石心!你会后悔的!”
金名三观正,从来没动摇过,就是一心一意的重色轻友。
再后来,金名就什么朋友都没有了,但她对我始终如一,她也一直都是个单纯的女孩子。
这种姑娘直到十几年后,才知道,是有多难得。
金名考上了三本,她们家能花的起高昂的学费,她也不想复习了,所以就兴高采烈出去读大学了。即使是三表,在她们家,也是头一个大学生了。
她确实不适合复习,她的物理最低记录,8分。常常忍不住笑她,闭着眼睛也不会考的这么惨吧。
她一定会找到更适合她的生活方式,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
两个哥们,东子和大流,出生入死的,在一起混了好多年。
初中认识的东子,也是个穷光蛋。那时候我是孩子头,东子是转学生,我欺负过他,以至于他中考没考好,直到现在,这小子还搬出这种陈年往事来数落我。后来在高中和东子一个班,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朋友,他也陪着我蹲了一年高四。
大流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但是家里殷实,没为钱发过愁。大流见证了我的两次失败恋情,见证了我和金名的每一次轰轰烈烈的世纪大战。大流和我同一时间丢的初恋,一起在小树林祭奠过逝去的爱情。谁还没有过年轻的时候。
后来大流一直在和钱相关的事宜上给予我帮助。大流也没有复读,二本走的。
高中这三年赞下的财富就是金名和这两个哥们了,其他的同学友谊什么的,都是权利和利益为导向的;知识吗,物理、生物和化学基本忘光了,只有工作中比较常用的数学概念还记得。
未来很多年都是铁打的穷光蛋,金名和这两个哥们是铁打的后台。其他人,都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来。
最后,可算是挨到了高考结束。
“今年怎么样?”,在班级估完分后,东子挪到身边问。
“数学正常发挥,你猜怎么着?我居然又栽到理综上了!我这是成盆栽了吗?!”,已经老泪纵横了。
“过重本线成不成问题?”
“那应该能过,就是上不了211、985了。”
“那你找班主任好好的商量一下,报几个靠谱点的学校吧。”
“你怎么样啊,东子?”
“我提高还挺大的,二表没问题。我打算报个石油大学,我听别人说,这个行业赚钱!”
最后我被龙州市理工大学接收了,虽然不是211,也不是985,但好歹也是一本,作为在农村呆了一辈子的老妈,她已经是格外自豪了。
老妈大操大办了一次,在农村的小院子里,摆了好几桌的流水席。乌央乌央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我就只自顾的,陪着来道贺高中朋友。我是个实在人,高兴,在酒席上,论海碗喝,最后吐的前仰后合。
2006年,这回是真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大城市读大学了。
老妈给带了很多东西,生怕我在学校受罪。什么暖水瓶,筷子,勺子,饭盒子,保温杯,塑料洗脸盆,衣服挂,还有老妈给新纳的大棉被,一应俱全。
老妈把我以及我的全部家当一直送到寝室,又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吃食,最后嘱咐我,“儿啊,城市不比农村要啥有啥,你要是缺啥少啥就和妈说,妈给你寄过来。”
回想起老妈最后的嘱托,忍不住想笑。
老妈依依不舍的回乡下了,哭着走的,看着怪难受的。
老太太靠着几亩水田地,养我这个大小伙子,一直到20岁,不容易(我小学一年级因为课文读不流利,老妈义不容辞的让我重读了一年,再加上一年高四,可不就20岁了呗),未来还要养我不知道多少年,一想到这,鼻子酸酸的.......
青葱少年,没有豪情壮志。
单纯的岁月,就此逝去。
第二章 追忆往昔,纯二年代
大学时代,记忆最深的就是寝室和那五个室友了。
寝室一共六个人。寝室是长条形的,一扇小窗户,每面三张床,床在上面,下面是写字台和小衣柜。
大学四年就在这个阴暗脏乱的小屋里,浑浑噩噩的度过的。
老大,虫哥。
虫哥有点儿邋遢,不,我不能丧良心,他不是邋遢,是特别的脏。他从来不扔垃圾,把各种个样的、用过的手纸都掖在床缝里。
老大每天出门就是一双破拖鞋,穿着泻松的运动服,走起路来“嗒啦嗒啦”的。
老大长得黑瘦,架着摔裂纹的眼睛,眼镜后面是一双猥琐的眼睛,咪咪着。他除了给女朋友打电话以外,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开黄腔。
但是,他只是在男人面前看着开朗,一见到女人,就立马变成路人甲。
刚上大学的时候,每个寝室都有一个座机电话,因为我的手机卡还没有办好,所以金名每天都把电话打到寝室的座机来,老大总是抢着接电话。
“喂,找石心啊,他和一个女的出去了,你晚点再打吧!”
“什么?!”,金名心眼儿小,每次都信。
“滚!喂,金名,那是虫哥。”
但是,老大从来没有和金名本人说过话,老远见到金名就跑开了。
老二,我,石心。
完美!干净,整洁,每隔几天都要清理一遍寝室和垃圾筐。
从不背着金名说不得体的话。
别人很喜欢和大家分享与女朋友交往的细节,但是我从不会和别人分享,觉得这是对自己女朋友的不尊重,很不道德。
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游戏,窝在寝室里,桌上摆了一堆的方便面。游戏里面每个职业的功能和优缺点都能说的头头是道。每次和金名讨论游戏中人物的时候,金名都会投来崇拜的目光,“老公,你玩儿游戏都能玩儿的那么专业!”
上课什么的,那都是副业,即使去了,也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有的专业课,都不知道老师长什么样子。
最常出现在三个地点,网吧和金名的学校,还有寝室。
老三,大弓。
大弓有洁癖。
和寝室的其他几人不在一个频率上,他是在学生会和社团里面混的,所以和寝室其他几个人基本上是格格不入。再加上室友太邋遢,大弓常常公开抱怨,别人也就更不怎么待见他。
大弓还是个健身达人,高个子,一身的块儿,带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总是抿起嘴来,微微的笑,看上去是个斯文的肌肉男。
总是觉得他有点儿装,不过金名说,人因为不自信才会装,要理解别人。所以,我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拒他于千里之外。接触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他确实人还不错,就是喜欢吹嘘自己认识的那些牛人。我知道,他不过就是不自信,拿来这些人来给自己撑撑场子而已,所以我不介意听他讲那些大话。
大弓还很会经商,卖个QQ连号、靓号什么的,赚了不少钱。
“石心,你和你女朋友的QQ是连号吗?20块钱,卖给你一对儿?”
这对QQ号,到现在还在用,已经用了十几年了。
大弓也很有毅力,他们地区平翘舌不分,所以大学期间,执着于练习最标准的普通话。四年时间把跟着自己二十年的方言,硬是给改过来了。
老四,小四儿。
他是南方人,平时很老实,一直都是静悄悄地和我们开黑。
对他最深的记忆就是洗澡。他洗澡很勤快,我们俩每次都是约着一起去学校的大澡堂子。很多学校的大澡堂子都是刷卡的。市理工大学也是,刷饭卡,价格是1分钟1角钱,要是哪次谁的卡里没钱了,就可以互相给刷一下。
最惨的一次是,洗到一半儿,我俩都没钱了,沐浴露的沫都没冲干净,就断水了。所以,从此就养成了习惯,每次进澡堂子前,都要先查一下饭卡是不是还有钱。人生的经验都是从教训中得来的啊!
老五,印章。
印章和老三是一个城市的,老五是比较好相处的人,是个软柿子,但我从来不捏。
只有他,是陪伴我时间最长的大学同学。
老六,小智。
他眼睛有一点眼疾。
对他已经没有更多的记忆了,除了一起开黑,还是一起开黑。
大学生活,从军训开始就很屌丝。
因为又矮又胖,军训的时候,被分到了最差梯队,平时没有训练,就是坐在一边儿,看着别人踢方阵。
哎,也就只能空有一颗军训的心了。既然已经是最差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吧。第一天军训就穿着迷彩服,同虫哥和印章一起,跑去市里最有名的商业街,逛街去了。那天恰巧碰到一个大明星来走秀,我就倚在一家店铺的门柱上,眺望那个大明星。
“大哥,你站远一点,别靠我们家门上,你影响我们做生意了”,回头一看,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
“叫谁呢,我20!会不会说话!”
那妇人没应声,瞪我一眼,就走开了。
深深的被侮辱的感觉,20年来第一次有被侮辱的感觉。
她定是以为我是工地的民工吧。哼,有眼无珠,哥可是堂堂正正的一表生!
这事儿要是让我妈知道,非得跑个来把你家的门拆了不可。
金名听了这个事儿后倒是很开心,她觉得这样就不用担心我和别的女人跑了。
其实,金名的大学室友也都说我又穷又丑,配不上她。我倒是不在意她们怎么说,就是很替她们担心,这么肤浅的姐们儿,以后的婚姻可总么走啊!
后来的军训,多半是在金名的学校度过的。
金名特别爱吃,她不喜欢奢侈品,就爱吃街边小吃,所以这恋爱谈的,特别省钱。
每天看着她,塞着满嘴臭豆腐和烤冷面的样子,觉得特别满足。她一直都很不自信,觉得自己又丑又笨又有脾气,但我就是觉得她可爱。那段时间,金名胖了十斤,很有成就感。
终于挨到了军训结束,大学生活走入了正轨。
每天跟着课程表,每天都要跑到不同的教室去上课,到点儿还要去食堂抢饭。食堂的吞吐量不够,一到下课的高峰时间段,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室友需要每天轮流去食堂占座。
第一个学期过的还算正常,规规矩矩的按课程表上课,认认真真的做题,也算是对得起这半年的学费。
后来摸透的大学的规律,就没有那么积极了,基本每天都逃课。
在大学的学习问题上,我真不是什么正面阳光的好例子,大学是应该好好的读书学习的,不能浪费时间。但是,我不后悔逃过的那些课,因为很多教过我的大学老师,后来都成了我的同事,他们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了。
第二个学期就买了电脑。我们那个年代不比现在,电脑和智能手机在我们那种地方都是超高端的资源,那时候可没听说过苹果华为啥的。
那个时候,有个摩托罗拉V8都是牛气的不行的事情了。
虽然家里穷,老妈除了尽力不让我缺衣少食,还会尽力满足我的所有要求。我的要求一直很高,当时用的是三星一款滑盖儿手机,花了三千多,当时感觉已经很上档次了,毕竟,那时候很多大学生,每个月的生活费才500块。
我是寝室第一个买电脑的。
那时候买电脑不像现在,随便随便的到苹果店里拎个最新款就走了。那个年代,选电脑要查很多的资料,对比各种参数,前前后后分析了两个星期,最后选了一款三星的电脑,还记得当时为了省100块钱,连系统都没有装正版的。
那时候哪有什么Wi-Fi啊,得自己跑到附近网络的网络营业厅去办理,办好了还要等着工作人员来安装,屋里网线扯的跟防盗红外线似的,要命的是,那网慢的让人捶胸顿足。
拉好了网,大家一起看片子。窄窄小小的六人寝室,每天晚上都围满了好几层来自不同寝室的,五大三粗的老爷们。
大二的时候,大家就都陆续的买了电脑。所有人给父母的理由,都是为了学习,但实际上是呢?就是开黑,从来都没用它干过正经事儿。
寝室不是24小时通电的,每天晚上11点,准时断电。所以就会和自己的室友以及别人的室友,在封寝室之前,浩浩荡荡的去网吧包夜。金名为了和我在一起,也一直陪着我包夜,最多的时候一个星期三次,从来不抱怨。
大学期间只参加过一次集体活动,和同班的同学一起去爬山,但并没有给社交带来多大帮助。那时候,多数同学都是围着班长转的,哪里顾得上和屌丝们说话。索性,以后也就不去浪费那个时间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年。
没参加过社团,没进过学生会,没得过奖学金,每个学期都有挂科。
不过大弓倒是样样积极,混的风生水起,在哪里都吃的开,还赚了不少的钱。
虽然,在大学,过的是平淡无奇的、宅男屌丝的生活,没有别人那种热血青春的感觉,但一直很满足,有爱我的爹妈,有不图金银的、可爱漂亮的金名,真的是啥都不缺。
大学毕业后,什么朋友和人脉,都随着毕业一起消失了。
过去一起打过游戏的、所谓的朋友,现在半点联系都没有了。后来才知道,一起打过游戏的很多同学都超级有钱,在北上广有很多套房子,他们上大学就是为了混个毕业证,然后回去接手家族产业,很多都在大学毕业后的一年内,安家、立业、结婚、生子。
过去以为和虫哥关系不错,但是毕了业后,他再也没有回过我的QQ;听说小四儿回南方做了城管;小智娶了个白富美,从此平步青云,车房都齐全了。
大弓去上海发展了,偶尔还会联系。多年后,他靠着自己努力,成了团队的小领导,在制造业也算成功立足了。
印章和我,都留在了龙州。
每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大学四年的时光,寥寥几句也就完事儿了,能留得下的珍贵记忆也是屈指可数。
没有轰轰烈烈和策马奔腾,也没有刀光剑影和血雨腥风。
24岁,本科毕业,我的人生,才正真开始。
第三章 追忆往昔,考研时代
人生的轨迹,是金名给改变的。
大三上学期的时候,金名去别的城市实习了三个月。
回来的时候,带着她去吃最喜欢的麻辣烫。
“石心,我们,我们,考研吧。”,金名辣的直擤鼻涕,断断续续提议。
“开什么玩笑,还上学?我可上够了!”,一听这话,连连摇头加摆手。
“这次实习,我发现,真正的工作,其实挺有意思的,没有上课这么枯燥。我听师姐说,研究生和工作差不多,就是没工资而已。”
“我妈养我够辛苦的了,我可不想让她再多供我三年。”
“但是研究生没有学费啊,而且每个月国家还给补助。三年,勒紧裤腰带,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最后拿个硕士文凭,工资肯定高,很快就能把钱赚回来。这是长期投资!你不能只看眼前利益啊!”
“不考,我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到了大三的下半学期,却莫名其妙的走上了考研的道路。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金名一直都有那种,润物细无声的能力,在不知不觉中就改变了我。
金名一直想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住,我一直都不同意。因为得开黑啊,得留在寝室,和男人们在一起,不能把人际关系断了,只围着金名一个人,社交可是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是这一次,她有了足够的理由,没有办法拒绝了。是啊,在寝室,大家都在开黑,确实没有办法复习。什么时间,就得做什么事儿,既然做了选择,就要好好的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玩儿了两年多,现在是时候收心了。
在金名的学校外租了一个不到30平方的毛坯房,500块钱一个月,等于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
第一天交房,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破沙发,水泥地,大白墙(可能一直在出租,已经变成大黑墙了)。
进屋不到一分钟,金名就发现有蟑螂。
昆虫类的生物是金名的死穴。为此,对屋子的第一个改造就是撒杀蟑药。然后就挤在那个破沙发上睡了第一夜。第二天早上,从厨房到卧室,地面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死蟑螂,那个恶心啊!别说金名了,我看了都要疯了。
床也得改造。我们手里那几块钱,根本买不起新的双人床,所以就在那个单人床侧面的两头,一头放两个板凳,在两对板凳之间架几个床板,最后用一床厚厚的褥子盖上,就算是我们俩的双人床了。
和现在的条件比,那个时候不是一般的艰苦,但是回忆却是满满的幸福。
在水泥地面上铺了一层最便宜的带着浓重塑料味的泡沫垫,这样就可以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走了。
屋子里原本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写字桌,和房东又要了一个,一人一个,并排放着。用牛奶箱子做了两个小书箱子,把考研的书立在里面,整洁又省钱。
在那个破沙发上铺上一个床单,就当成新沙发用了。累的时候就两个人依偎在上面听广播(我们约定,在复习考研期间不办上网,所以听广播是唯一的消遣,记得那时候常常听一个情感倾诉类的节目,一边听,一边骂里面的小三儿)。有时候也会坐在泡沫垫上下军棋,金名一次都没赢过。
没有洗衣机,大件衣物和床单都是我俩一起洗的。每个洗衣服的日子都是大日子,一洗就要洗一下午,然后就把衣服挂在窄小的走廊里(因为阳台里堆的都是房东的破烂,所以没有办法凉在阳台)。
厨房有个时而好使,时而不好使的煤气灶,煤气灶上乎着一层厚厚的油渍,是上一个租户留下来的。清理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清理干净,虽然很嫌弃,但是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锅碗瓢盆都是买的超市里最便宜的。
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做饭,偶尔会出去改善一下生活,我最喜欢吃家附近包子铺的肉包子,她最爱吃小市场的葱油饼。
那时候为了省钱,也会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用一个大大的烧水壶,一滴一滴的接水,因为水量小,水表检测不到,就不会走表,每天都这样接,一个月下来可以省个几十块钱。
那时候东子在另一个城市读大学,大流和我都在龙州。东子常常来看我们,来的时候就会挤在那个小出租屋里喝喝酒,玩玩游戏,聊聊身边发生的事情,金名就回她的寝室蹲一宿。
和金名还报了考研班。考研英语班,硕大的体育场一样的大讲堂,老师用麦克风讲课,远远的,都看不清老师的脸,老师的课讲的,那叫一个幽默。可不是么,要是不幽默一点儿,怎么能留得住的学生呢。
英语的阅读理解是有做题技巧的,根据历年的考题,老师总结了很多的做题技巧。作文也一样,老师教了很多的套路,当时根本不考虑怎么学,才能真正的提高写作能力,就只知道背模版。
现在想想,这些补习班坑了多少学生。直到多年以后,我成为英文科技论文杂志的编辑后,每天要读很多中国学生的英文论文,还能依稀的看到补习班老师教的模版的身影,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和金名抱怨,考研英语害人多啊。
政治当然也要报班,作为理科生,对政治一窍不通,有时候连句子都读不顺。只能按着老师教的法子,一遍一遍的看历年考题。那个时候,每天晚上都将近一点才睡觉,睡觉前会泡热水脚,泡脚的时候,手里掐着一份政治选择题,我俩一起背,互相考,虽然枯燥,但是很甜蜜。
除了英文和政治补习班,自己还报了一个考研数学的补习班,是在暑假期间上的。烈日炎炎,连着30天,每天都是一整天的课。效果还不错,最后的模拟题基本都是满分。
去上数学班的时候,就留金名一个人在家。后来她告诉我,其实她自己在家的时候,就一直偷着看美剧,因为她自己一个人太孤独,学不进去习。哎,她真的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
看着我们如此热火朝天的准备考研,也带动了印章,还剩半年考试的时候,他也默默的买了放弃考研的学生的二手班。他起早贪黑的学数学,政治英语他只求过了国家的分数线即可。
这时候,寝室和班里的其他同学,多数都已经开始找工作了。整个班级只有我、印章和另外两个女生在准备考研。
十月份是时候,是报考的时候了,梦想是去龙州市工业大学,那是省里最好的理科大学,在国家也是名列前茅的。但是得有导师接收,初试的分数是决定因素之一,复试就得找认识人了,找对了人,就可以跟一个受益终身的导师。
老妈有个同学,家里很有钱,朋友很多,所以就找她帮忙。可是后来她说,另一个比我高考分数高很多的学生都没有报工业大学,劝我还是别做梦了。
“石心啊,我觉得你还是别考市理工了。丁宝你认识吧,省重点高中毕业的,高考比你多了很多分,丁宝都没有考市工业大学。你要是直接考市理工,还能免学费。你要是没考上市工业,再调剂回来读市理工的话,你还得多交一万多元的学费。认清自己的位置很重要。”
听她这样说,再考虑了一下家里的经济情况,看来只能忍痛割爱了,放弃了考市工业大学的念想。
虽然这几个月都是为考市工业大学准备的,但是人家见过市面的人都这么说了,那就面对现实吧。
不过金名一直因为这件事难受。直到现在,她一想起这件事,就会自责当时没有劝我坚持自己的理想。人这一辈子,爱拼才会赢!
考研那年,除了学习,就是聊天和散步,我们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
突然有一天,她说,“我会一直坚持和你在一起,即使我妈妈不同意,我也不会变。直到有一天,我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的时候,我就会嫁给你。”
“嗯。”
对了,我俩一直是地下恋情,双方父母都不知情。她妈妈总是把她看的死死的,嗯,至少她以为已经把自己的女儿看的死死的了。她妈那时候常常在半夜的时候,往寝室的座机打电话查岗。最后,她室友直接把座机给砸了。
说来也怪,这次对话之后没几天,她妈就打来了电话,说考完研要见我,让我好好准备考试。直到现在,老丈母娘都说我考研有她九成的功劳。好吧,只要她开心,怎么想都行。
准备了十个月,迎来了考研。第一天是政治和英语,第二天是数学和专业课。第一天考完后,很兴奋,以至于晚上睡不着觉,拉着金名的手,在床上直挺挺的躺到了凌晨三点。还好第二天考试的时候,还挺精神的,没有影响发挥。
考完当天我没有回出租屋。我和金名有不同的爱好,我爱好打网游,金名爱好看电影。所以当天我留在了学校,和室友打了一夜的网游。金名则买了一堆的零食,窝在出租屋里看了一夜的电影。
金名不怪我把她一个人扔在屋里,这也是我爱她的原因之一,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收紧我,什么时候应该放松我。
最后,她落榜了,大过年的,哭的梨花带雨。但是,当听到我超高成绩的时候,她破涕为笑,高兴的像个孩子,完全忘了自己落榜的现实。
说来也奇怪,那一年就连最不好的政治都能打出76分的高分,英语也打了67分,记得那年的英语的全国平均分只有30几分。我的总分是全系最高分,可能老天终于眷顾我了吧。
“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我妈妈知道你的成绩后肯定会接受你的。”
真是个傻丫头,从来都不考虑自己的未来,就这么一心一意的谋划着和我在一起。
2010年春节,第一次见了双方的父母。
印章也考上研究生了,超低分儿进的市理工,乐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又搬回了寝室,又是没日没夜的开黑,一直开到大学毕业。
所有人都不理解,我的全系最高分是怎么打出来的,就像后来读硕士后,所有人都不相信,我四年大学开了三年黑一样。
金名说我特别像一种植物,能充分汲取土地的养分,不需要阳光的普照,藏在土里,偷偷的长。
这植物怕是人参吧?
第四章 踏入科研,不同幻想
“张老师您好,我是您教过的本科生。研究生笔试的成绩出来了,我想和您请教一下,应该报哪个老师。”
张老师是曾将教本科高数的一个老太太,满头卷卷的银发,圆敦敦的,特别认真负责,高数讲的也特别好。从来都没逃过她的课,她留的作业,没有抄过,都是自己认认真真做的。所以我很信任她,想让她给我推荐一个好老师。
“报李献研教授吧,他很有能力,最近又有很多的项目,在行业内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而且目前他还是学院的院长。做他的学生一定会有发展的。”
“好好,谢谢您,张老师。”
说实在的,就这分数,老师那肯定是随便选啊。任哪个老师,看到这样高的成绩,都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但事实却和想象的相去甚远。
选了个好日子,屁颠屁颠的去找李教授。
“李教授,您好,我是张老师介绍的那个学生,我叫石心,我的考研分数是380,想读您的研究生。”,像报幕一样端庄的介绍自己。
“今年报我的学生非常多,看看今年有没有位置吧。不过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先进实验室工作一段时间。看看你适不适合在我这组。”,李教授正眼儿都没看我一眼。
这么高的分数,还得先用用看?
后来才意识到,高分的头上还有保送生,不管考多高的成绩,都会比保送生矮一头。
皮子,本科的时候和我同班,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他在学生会混了很多年,熟人多,所以搞到了保送的名额。他被保送的时候还有一门课程的补考都还没有过呢,但是因为他的朋友多,硬是把成绩在内部给改了过来。
我没混过学生会,上面没人,只能硬考,但是我觉得我肯定比他强。要是让他考,都不要说达到我的分数,可能连分数线都达不到。学校谜一样的保送筛选标准啊!
不管怎么样,李教授可能只是看到了他保送的光环,并不了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在我们两个中,他选择了皮子做为重点培养对象。
“皮子,你是学校的保送生,我对你给予很高的期望,你就做我的重点研究方向,金属加工的课题吧,这些是你需要查的资料,帮着你入门。”,李教授递给他一大叠厚厚的材料。
“石心啊,看看仿真的方向吧,这是仿真方面需要查的资料。其他的去问你越夏师兄。”
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服气,但是,也只能应下了仿真的方向。
“老公,加油!只要你努力,一定也会拿到金属加工专业方向的,别灰心!”
金名就这样傻傻的支持着我。别管多衰,多不招人待见,金名都觉得那是别人对我的打压,她从来不怀疑我的能力。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而且在哪里都会发光。很快,就完成了李教授交代下来的任务。
皮子的资料查不下去了,毕竟,靠后台上来的,软件虽然高级昂贵,但是硬件太差,系统太老。
“石心,这些你来查吧!”
“咱们俩方向不同。而且现在时间不多啊。”
“没时间你也得查,这可是李教授交代下来的,你不是在给我做,是在给李教授做,不然李教授怪罪下来,我就只能说是你不配合了。”
“李教授没有让我配合你,我也有自己的任务啊。硕士阶段做科研,最基本的就是查资料,你要是资料都查不好,以后科研怎么做?”
很多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以前看过皮子用这种方式逼印章给他替考,印章怕他,就去了,从此就一直被皮子逼着做这做那。
我是不会依他的,对于不合理的、侮辱人的要求,应该勇敢的说NO。
两个星期后,皮子就辍学了,回家开大货车赚钱去了。
“石心,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李教授在皮子辍学后叫我谈话。
“皮子走了,他的方向暂时没有人感兴趣,你看看你能不能干?”,虽然遂自己的意,但有种食人嗟来之食的感觉。
“我可以的,李教授。”
“哎,可惜了。皮子情商很高,文老师说他在学生会特别吃得开,有扭转乾坤的本事。啧啧啧...,可惜了。”,李教授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在我的面前夸起了皮子。
听着这些赞赏之词,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原来李教授什么都知道,难道他选择重用皮子,就是因为皮子情商高?但问题来了,他情商高吗?
金属加工方向很快就入门了。直到现在,除了英语,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
研究生的工作都是从查资料和做PPT开始的,对我来说都是小事一桩。
最后,李教授一共收了8个新生,我自然在这8人之中。但现实是,他根本就不带学生,把我和其他7个学生都一股脑的分给别人委培,或是分给年轻的老师,或是分给高年级的学生。
李教授的团队里,目前主要有4个年轻老师和三十几个学生。
4个老师分别是:文青,东水,翟宇和王生。他们曾经都是李教授的博士。除了翟宇外,都是男老师。
除了这4个老师外,还有更年长一些的、其他部门的老师依附着李教授,比如实验中心里的老师李建国,实验中心的主任穆林,等等,他们本不属于我们的实验室,但是常年与李教授有合作,互利互惠。有需要的情况下,李教授也会把学生交给这些其他部门的老师委培,他们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副导师。
实验室由两个大的学生办公室和一个小的教师办公室组成,每个学生办公室可以装20人。那4个年轻的老师都坐在小的教师办公室里。其他依附着李教授的老师都有在自己部门设有办公室,不和我们集中办公。
办公室是企业里面那种格子间儿的装修方式,每人一个小格子,窄窄小小的,由半透明的玻璃板把每个座位隔开。
除了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每个星期有一两节课需要上外,每天都像白领一样,到学生办公室按手印上班。
我被分给文青老师。
文老师,是个小个子男人,说话时像个不倒翁,前后晃。他虽然对学生比较严格,但是对于学生提出的合理要求,都会满足。
文青有一个中了两年多的20万国家基金,两年来,一直都没有着手做,今年眼看就要结题了。所以我和文老师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基金结题。其实所有的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文老师负责满足我提出的所有要求。听说其他老师可没有文老师这么大方,花钱很费劲的。跟着文老师干,实验材料随便买。
“哇塞,老公,你好厉害,一上研究生就能接手一个新项目,加油。”
金名一如既往的崇拜我。后来才知道,其实老师们手里的烂尾项目多的是,就是愁没有人能做。
2010年的夏天,特别热。
我每天都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五金市场选刀片,公交车没有空调,人有特别多,在公交车上站着就要点起脚尖来,一趟车下来就是一身的臭汗。
学长告诉我,“你可以打车的,都能给报销”。
但我当时有两种想法:
第一,老师能让我自己负责一个项目是对我的信任,我不能总想着怎么花钱,而是应该想怎么才能把项目做好,况且我平时和金名出行都是坐公交车,给老师做项目的时候,我也要做自己,不能因为有人给花钱,就肆无忌惮的浪费;
第二,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我想给老师留个吃苦耐劳节约资金的好印象,所以就坚持坐公交车。
整个夏天,瘦了20斤。其实,在购买材料的时候是也可以在发票上动手脚的,那时候金名的妈妈多次暗示,因为她的妈妈年轻的时候做过会计,这里面的猫腻她都懂。
虽然那个时候很穷,每天都想着怎么省钱,但是我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了,不能因为几百或者几千的材料费而变成一个让自己瞧不起的人。
希望多年以后,给子孙后代讲的年轻时的故事,将是真实的、未加粉饰的。因此,我抵挡住了人生的第一次诱惑。
看到这些材料的发票时,文老师诧异了。
“石心,你把材料拿来给我看看,别是买错了。”
“啊?您快看看,我差点儿拿走做实验去了!做上的时候再发现就晚了。”,文老师的话吓得我一头冷汗。
文老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很好的材料。可是怎么比别的学生买的便宜一倍呢!”
“我跟老板讲价了,给我让了几百。”
“石心,你是块好料子。好好干吧。”
这个20万的项目我做了半年,最后成功结题,还发了一篇汉语文章。文章发表那天是中秋节,金名吃着我从实验室拿回来的小月饼,坐在床上笑的合不拢嘴。她自始至终都很崇拜我,她最大的满足就是吃我给她带回家的食物,哪怕只是半块儿巧克力,她都会兴奋的搂着我的脖子撒上好半天的娇儿。
文老师说像我这样会给自己找活干的学生,多少年都不遇到一个。
直到很多年以后,自己带了研究生才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实验室里主要有三种学生。
第一种,是真的在认真搞科研的学生,每天都是兢兢业业。
第二种,也是大部分的学生,他们都是盯着李教授干活的,李教授在的时候,都开着Word写文章,李教授不在的时候就打开小窗口玩儿三国杀、看电影,文老师天天都在管这些乱象,但是没人听他的。
第三种,一小部分学生,不盯着李教授,他们每个学期只来实验室两三次,大家给他们起名儿叫“传说哥”,他们其实是在外面当家教,有教英语的,有教数学的。由于他们有研究生的头衔,所以很有市场,据说每个月的补课费都能上万,甚至更高。
一开始挺鄙视这些当家教的传说哥的,但是金名说,“人家凭本事赚钱,为什么要瞧不起人家。再说,每个人走的路不同。读研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一不小心入错行了。”
金名说的确实没错,他们至少比实验室了游手好闲的学生强。
在实验室里,除了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在赶毕业论文外,没有几个人是在真正的搞科研。
在这里,还有个小插曲,我们专业于英国的某大学有长期合作办学的关系,我们每个人都有去英国交流的学习的机会,就是自费去英国读两年硕士,每年生活费大约10万人民币。
考研前,就和金名约定,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没有考上研究生,就去德国留学,结果她没考上,我食言了。
现在学校有这样的机会,金名显得特别热情,鼓动我报名,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每年10万的生活费,对我这样的家庭来说,是根本承担不起的。
此外,也查了一下那个英国大学,就是一个野鸡大学,很可能,钱花了,什么东西都没学来。再说,现在在实验室做的很开,又有些小成果,没有留学的必要。
所以,断了金名的念想,直接拒绝了这次出国的机会。
金名埋怨了她自己很久,她怪自己应该更坚持一些。
金名总是激励我去做一些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比如说考研这件事情。
她说,因为自己太笨了,很多的理想都只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总感觉这话哪里不对劲儿!
在实验室,人际关系也很微妙,我们同届的8个研究生,没有了过去高中和本科时单纯的关系。
第五章 难敌权贵,输在起点
金名没有考上研究生,她打算再复习年,但是毕了业寝室就住不了了,所以我们还得继续在外面租房子。
“石心,你还要在外面租房子吗?”,印章来学校报到前给我打电话。
“是啊,金名还要复习一年,没有地方住。”
“那咱们一起租吧,学校寝室管的太严,半夜连个电都没有,干点什么都不方便。”
“行,这两天就找房子呢。你要不再找个人和你一个屋,这样房租还能多分担点儿。”
“我找僧僧吧。”
僧僧是印章的高中同学,学软件的,我见过几次,是个很内向的男孩。
“成!那就这么定了。”
正在我找房子的时候,同我一届的研究生,阿灰,也想和我一起住。
“石心,加我和小黎一起呗。”,小黎是阿灰的女朋友,“咱们都跟着李教授,彼此还有个照应。”
“我们现在四个人了,我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印章和僧僧都是好说话的老实人,金名什么都听我的。最后我们找了一个三室一厅,搬到了一起。
阿灰的爹是高官,所以大家都叫他富二代。
他大约一米八的个子,虽然很粗壮,但都是肉,白白的脸蛋儿,戴一副眼镜,看上去挺干净清秀的,综合打分,应该算成高富帅吧。阿灰是三本生,所以虽然家里很有钱,有很多有权有势的朋友,但是脑子用来学习并不是很好使。
小黎是个白白胖胖的女人,披散着长头发,穿着时髦,很暴露。
她每次见到阿灰的朋友都是笑盈盈的,很会社交,和阿灰的朋友都能打成一片,她有很多富二代朋友,出去聚餐都是朋友开车来接的。
小黎是一本生,学习很好。小黎的情商也很高,耐力很强,阿灰自己讲,他本科的时候就和班级的女同学劈了小黎的腿,但是即使这样小黎也不离不弃的跟着他。
阿灰考研的时候也是和小黎一起在外面租房子复习,他住宿的环境比我和金名的好多了,租的房子是精装的,父母给他买了洗衣机以及一系列全新的高品质厨房用具。他的考研数学和专业课复习起来很困难,所以都是小黎辅导他的。
金名一开始看小黎和我们这些男生都相处的很好,所以就觉得小黎是个开朗外向的人,就和小黎很亲热。但是小黎对金名的态度,却不比对那些个男生好。
“小黎!”,一天中午,我俩远远的看到小黎,金名急忙和她打招呼。
小黎听到也招了招手,走过来。
“石心,吃过饭了吗?”
“没有吃呢,我今天上考研班,石心去接我,我俩刚回来。”,金名忙热情的接话。
“你上午看见阿灰没有,我打电话他怎么不接呢?”
“我没注意啊,走吧,回家看看吧。”,我回答。
“石心,我一直都没得空,问你,你的考研成绩也太高了吧,脑袋是怎么长得,真聪明!”
“呵呵呵,意外。”,我回答。
“去年石心确实是四年大学最用心的一年了,头三年尽玩儿了。”
“石心,以后你在实验室得多带着阿灰,他一天天的吊儿郎当的。”,小黎没有接金名的话。
我们往出租屋走,小黎和我一人有说有笑。
我没有注意到金名的变化。回到出租屋,关上了自己的卧室门后,金名突然发起了脾气。
“我不喜欢小黎,她太势力了,我和她打招呼,和她搭话,她从来都不理我,换做是男孩子,她总是喜笑颜开的!难道是因为我成绩不好吗,还是因为我是女孩?我每次都是热脸贴个冷屁股!”
“你说什么呢,你多心了吧。”
“什么多心啊,我那么热情,她一句都不接我的话!”
“可能是和你还不太熟吧。”
“和你熟!和你才认识几天!你也是,她那么对我,你还整天和她那么热情,你把我的感受放在哪里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无理取闹!你还讲不讲理啊!你对她不满意,往我身上撒什么脾气啊!”
“你们男人就是分不清‘白莲花’!”
那一天,我们大干了一场。
其实后来想想,也不能全怪金名,因为金名是对的,小黎确实是一朵“白莲花”。再加上金名从小就缺乏安全感,本来就比其他人更加敏感,所有哪怕是细微的差别,她也能够发现,就更别说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了,所以不能说金名是无理取闹。
像我之前说的,小黎是个社交老手,金名单纯的很,脑子里没有杂七杂八的想法,她朋友少,又不喜欢打扮,成绩也不好,抱上个洋娃娃那就是个妥妥的女娃子,所以金名的身上没有什么小黎可利用的资源,当然懒得在金名身上浪费时间。
只是,我们墙不隔音,第二天他们就通知我们,打算搬走了,原因是没钱!虽然是高富帅,虽然签半年的约,但还是毁了约,要走了押金。
最后留下我们四个穷鬼摊付了高富帅的钱。
从此阿灰和小黎就成了金名口中的狗男女。
不过,我和金名却是也有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听到墙那头因为我俩而打架,还辱骂我的女朋友,我可能也会拉着金名搬走的。
研究生前两年,除了搞科研,做项目,就是我们8个新生在一起吃吃喝喝。
“阿灰,你最牛逼,来说两句。”,这是老板,因为他以前在HugoBoss打工来着,所以大家都叫他老板。
“好,说两句,我和你们说,这亲兄弟也得明算帐。”
阿辉说到做到,在老板丢了5000块生活费的档口,要回了老板欠自己的50块钱,没错,50块人民币。
“有道理,来,喝!来,举杯,石心!”,这是王超。
“阿灰,要说你爸,那真是博学,直到你爸上次请我们吃饭,我才明白,博士后不是个学位!”,这是于朋。
阿灰他爸在我们刚开学的时候请我们八个吃了顿饭,去了很高级的饭店,亮明了局长的身份,询问我们每个人的家世背景,还给我们讲了很多的做人的道理。
“但是我觉得还是我妈更厉害,她是报社记者。学问比我爸那可强多了,我妈常给我爸在工作中支招,我爸的今天有我妈的90%的功劳。”
阿灰也不是贬低他爸,因为她妈确实厉害。阿灰妈是那个年代的独生女,而且阿灰的外公还是他们市的市高官,所以阿灰妈从小就接受了很良好的教育。
“牛,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来,敬一杯,石心,举杯。以后咱们都得仰仗着阿灰呢!”,这是于朋。
我很实在,还不服输,所以就跟着他们左一杯右一杯的喝。
每次聚会上还会玩儿很多小游戏,都是阿灰教的,比如传纸巾,大概意思就是男女穿插着坐,第一个人嘴上叼一张纸巾,第二个人用嘴扯下一半儿,再传给第三个人,一直传到传不下去的时候,最后那两个人要么接吻,要么喝酒。
大家在最后,就剩下一丁丁纸的关头,都会变得格外很兴奋,专注的看着最后两个人是选择肢体接触还是选择喝酒,有的人为了避免喝酒,就会选择肢体接触,大家就会起哄。
这样的聚会每个星期都会有一次,赶上谁过生日了,就会再加一次。
金名只是头几次和我一起去,后来就再也不会参加了,她说戾气太重,不喜欢。
我每次都是喝的最傻X的那一个,然后被搀扶着送回出租房。
金名就会整整一夜不睡,照顾我,检查我是不是还有气儿,收拾我的呕吐物。整整一夜。
“我好心疼你。”
除了这一句,金名从不多抱怨一句,从不指责我一句。倒是经常骂其他七个研究生。金名一直觉得是他们欺负我没钱没背景。
后来金名越来越成熟,慢慢的有了心机,把我身边这些爱劝我喝酒的人都一一的搞走了。直到现在,我已经是滴酒不沾了。
我出科研成果是最快的,但是,我一直很低调。可能是因为,太低调,所以,李教授一直没有发现我的成绩。我始终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到是,阿灰,李教授称赞他情商高。
“人成功,70%靠情商,30%靠实力。看看阿灰,这工作做的多漂亮,你们都得向他学习!”
于是,积极的找来阿灰写的文章和做的资料。
乖乖的,很多都是编的,没有真实的实验数据,没有合理的文献支持,他引用的那些文献,我一查,和他的文章都不相关,这种文章都能发,真的不知道编辑是怎么审的稿(后来我搞清楚了,李教授是那个杂志的主编)。
他的这种科研方式,我怕是今生都学不会了。不过,他的PPT确实做的很精美,但是不符合我的审美,花花绿绿的,看上去像是在搞商业宣传,没有科研的简洁和严谨,学不来,还是学不来。
阿灰还有一个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本事,那就是张扬。他的所有的工作都以惊天地泣鬼神的阵势开始的,每当他要开始一项工作,都要动用实验室的所有资源,不管计划的够不够全面。当然,雷声大雨点儿小,所有工作都没有结尾,就那么不了了之了,或者随便蒙些数据了事。
可是李教授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也没有怀疑过他,总是对他疼爱有加。
很长时间都不能够理解,到底是李教授眼睛瞎了,还是我的眼睛瞎了。
久而久之,难免会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老婆,我真的很不优秀吗?我觉得我全身都是实力啊!说起情商,就算没有70%,也该有个50%啊,为什么李教授就是不认可我呢?我对他很毕恭毕敬啊,文老师也常常在他面前表扬我,为什么就是得不到李教授的认可呢?我是不是得自我反省了?我是不是真的不如别人?”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哎呀,石心,你就坚持自己的路不要动摇。你那么低调,李教授那么忙,没有时间立刻发现你的好,别灰心,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嗯,听你的。”
“你若忘了初心,最后就会变成越夏了。”
第六章 仿真奇才,师兄越夏
越夏,07级硕士,是李教授最得意的学生,没有之一。
实验室里一直流传着李教授对越夏的评价,“越夏,他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实属难得。”
越夏个子也很高,外省人,有很重的外省口音。
越夏是方脸,高高的颧骨,颧骨上有点儿高原红,他的五官长得比较拥挤,而且是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看上去特别像一只狐狸,听老一辈人说,这是心胸狭隘的长相。但他的皮肤很好,白白净净的,有女生说他是鲜肉型的,现在女孩子的眼神儿和迷一样。
他梳着和李教授一样的有60年代既视感的边分头,架着个金边圆框眼镜(回忆到这里,我发现,大多是的学生都带着眼睛,只有我不近视),穿着和李教授相似的深色西服。
很多人说,不认识他俩的人,一定会以为越夏是李教授的儿子,但越夏要比李教授长的更斯文一些,李教授的脸上都是水痘坑。
越夏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要刻意的装的很老城和很亲切,比如,“石心又打球去了?***说过,生命在于运动啊,你的做法很好嘛!”,再比如,“要好好工作,多加班,但是也要适当休息啊”。
越夏对李教授不但言听计从,还服务到位,“教授,等等,衣服上有个线团儿,我帮您拿下来。”,拿完线团还要把衣服抹平。
和越夏之间的感情是分分合合的,最后实在是难以共处,就只能分道扬镳永不合作了。
刚进实验室时,对他真的是尊重有加,我一向都很敬佩有卓越科研成就的人,因为这是用金钱和背景换不来的,靠的都得是真本事。就像阿灰,再有钱,在考研数学的面前也要低头。
第一次和越夏接触,是在做仿真的时候,李教授说,想学好仿真,必须得向越夏求取真经。
“师兄好,李教授让我来和你学习仿真,您看看,我有什么能做的?”
“把这本书看完吧!看完就会了。”他头都没有抬,丢给我一本厚厚的仿真书籍。
“师兄,我有几个具体的问题想问问您。”,我觉得都是硕士研究生了,做工作都是有指向性的,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时间都浪费在看书上。
“你先看书,看完书就全明白了。”,他一边在电脑上聊QQ,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师兄,您要是能帮我简单解释一下,我能少走点而弯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可真轴,人家不爱搭理你,就不要往前凑了。
“每个人都是看书看过来的,我那时候没有人给捷径,也走了很多的弯路,你多啥?我当初也是啃完了一整本书才有今天的成就的!”,越夏有点儿不耐烦了。
这言外之意是,他走过的弯路,我也要走一遍,那如果我也这样对待后辈,所有的人都这样对待后辈,传承这个词怕是很快就会在字典里消失吧?
还是太年轻,再加上从小性子烈,就又上前一步,想和他继续理论,这时,身后的一个研二的师兄开口了。
“越兄,借石心一用可好,李教授有东西要抬。”
“拿去用拿去用,去石心,帮着抬抬去。”
愤愤的跟这个研二的师兄出了门。
走的远一点儿后,这位师兄停下脚,四处望了一下,轻声说。
“你以后不要和越夏硬顶着来。”
“啊?”,他这突如其来的告诫,让我摸不到头脑。
“越夏带学生一直都是这样,不会让您轻易的学到东西的。”
“....”
“你刚来不久,还不太了解实验室的环境,对越夏,你还是听话些,恭敬些,不然这里不好呆的。你慢慢就知道了。”
听了这位师兄的劝告之后,对越夏顺从了许多。可能是看我比较好用吧,所有跑腿的活他都来找我干,开始还耐着性子,久了就实在是忍不住了。
“石心,去市中心给我取份材料去。”
“师兄,我手头有个活,得先处理完,要不让其他人去吧。”
“你的那个活我知道,不急!取完再干吧。”
“那师兄,我先吃个午饭再去。”
“取完再吃吧,我着急用材料。”
按耐不住了,按耐不住了,脑子里面和火焰山一样沸腾,最后噌的一声喷发了。
“我不去,我低血糖倒在路上怎么办!你着急你自己去吧。”
越夏愣住了,毕竟我们这一代学生,很多都是逆来顺受型的,像这样拒绝类型的答案是很少见的。越夏对这样的状况很快就有了对策,以后每次传唤,都是顶着李教授的名义,让人拒绝不了。
从此便和他离心离德了。
“老公,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越夏了,他可能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和你走得近才让你去跑腿的吧,别太激进了。再说了,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又是你师兄,咱们也得尊重人家一下,关系搞得那么僵,不好。”
可能金名是对的,哪个人年青的时候没跑过龙套,我多个啥。
于是慢慢的,再尝试和越夏缓和关系,越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去让我每天跑腿实在不应该,对我的态度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这算是又和了,至少我单方面是这么以为的。
2011年4月,又到了欢送毕业生的日子。
全实验室的老师和同学,在学校附近的那个李教授常去的大酒店开了两三桌,在一起吃吃喝喝,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后来李教授先离席了,就剩下了年轻些的老师和学生。
我端着酒杯,朝着越夏的方向走去,想着和他表示一下对他的感激和尊重。此时,是真心的当他是师兄。
“师兄,谢谢一年来的照顾,师弟想敬你一杯酒。”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始料未及的。
喝了很多酒的越夏趔趔趄趄的站起身来,金框眼镜下的那双眼睛有些迷离,五官显得比平时更拥挤了。他站稳后,抬起一只脚,“嗵”的一声踹在了我的下腹。我懵了,不是痛的,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TM算老几,还敬我酒,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中间夹杂着很多的不雅词汇。
彻底愣住了!对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准备!在这样的场合,越夏居然会作出这样不理智的行为!
等回过神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摊开双臂,给大家展示肚皮上的黑脚印,“各位,我没动手,师兄,你可能喝多了,师弟不怪你。”,说完我就转身走了。
这时候,越夏还要上来继续进攻,但是被其他人拉开了。我没有再做任何反应,这个人疯了,哪个正常人会去咬一只疯狗呢?穿好衣服,回出租屋了。
把事情的原委和金名描述了一遍,金名拎着刀就要往外冲,被我拦了回来,她到现在都在后悔没有让越夏见识到她的厉害。金名镇定下来后,就一直和我道歉,因为是她自责当初劝我和越夏好好相处。
“老公,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劝你和他搞好关系,他就是个垃圾,以后咱们不要鸟他了。”
这一次,从心里上算是彻底和他断绝关系了。
越夏要是不招惹我,就离他远远的,他要是再装X,也从来不会惯着他。
越夏若再拿李教授的名义找我做事,我做,但是直接把结果直接交到李教授的手里。越夏没有影响我的研究,我是越挫越勇型的,你越妨碍我,我就越有斗劲儿。
后来,由于我经常工作在实验第一线上,每个实验都是自己亲手设计,然后一组一组的实验反复做,反复验证,用了很长时间去积累实验数据,然后还会花很长的时间分析数据。
虽然准备时间很漫长,但是实验期过后,文章很快就能写出来,短时间内发了很多文章,可能越夏也没想到,我竟然是个发文章的高手。但没人看到文章背后的做实验时的辛苦,都只看到了发文章后表面的光鲜。
在另一次聚餐上,越夏主动来和我喝酒。
“师弟,你出了那么多篇的文章,可是一篇都没有带师兄啊!”
在心里骂了越夏很多不雅的词汇。
“师兄,我们彼此彼此啊。”
“是师兄不对,以后师兄的文章都带你!”
嘴上应承,但是心里早就拒绝了他,谁会需要他的文章,他的文章造假很多,可不想和他牵扯上关系,毁了自己的名誉。
分析一下,为什么越夏那么的纠结文章。
文章有什么作用呢?
第二,给简历曾色,你想想,谁谁谁发了百篇SCI,那多牛。
第三,在我们学校,每发表一片文章,学校就会给予金钱上的奖励,虽然他现在只是博士,还不是教师,但是他想给李教授的工资做贡献,这样李教授会回过头来奖励他。据说有一位教师,一年30万的薪水都来自于文章的发表。
所以,思路干枯的越夏自然后悔当年踹我的那一脚。只可惜,现在的石心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石心了。
第七章 漫谈教授,目光成谜
李教授,60后,本市的人,本市的户口。
那个年代,如果有个城市户口,即使没有钱,也是很有身份的了。
只要有了城市户口,找媳妇都会上一个档次。
岳母早年就因为是农村户口而被她的婆婆瞧不起。金名的奶奶那个时候时常拿农村户口和个体户的身份奚落我岳母。
李教授一米七十多一点的个子。
他长得并不好看。
三七分的的头发,已经夹杂了很多的银丝;方方正正的脸上,都是水痘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坑;高颧骨,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吧,五官都集中在一起,像我之前提过的一样,李教授和越夏两个人的长相极为相似。
李教授平时说话吐字不清,刚认识他的时候,需要侧着头、闭起眼睛、屏住呼吸才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在工作日的时候都穿的很正式,每天都会背个双肩包,周末的时候穿着很随意,很亲民简朴的装备。
因为内心非常的敬重李教授,所以平时也会会模仿李教授的装扮,工作日的时候穿衬衫,本来觉得年纪大了还背双肩包太傻,但是看到李教授也这样背,便觉得非常上档次,就也一直背双肩包,周末的时候也会换上休闲装。
李教授常常加班,别管是黑天还是周末,还是法定假日,都能在学校看到他的身影。
李教授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还会有一个标志性的动作--半躺在老板椅上滑手机。为此,半个实验室的男生都因为崇拜他,而把他这个动作给学去了。常常一进办公室,就会看到一片半躺在椅子上滑手机的盛况。
李教授的爱人是大医院某科室的主任,她的父亲当年是这家大医院的院长。
李教授的户口,再加上大学生的身份,这在那个年代应该是很抢手的,所以就被他的院长岳父选中了。
流言蜚语称,李教授家里其实不富裕,所以李教授是高攀了人家,以至于在家里的地位不高,再加上早些年赚钱也没有他的爱人多,所以他爱人瞧不起他,以至于家庭很不幸福。不过这都是传言,不知虚实,我到是觉得无风不起浪。
不管怎样,李教授确实几乎把除了睡觉以外的所有时间都贡献在了工作和应酬上,每天都是披星戴月的。
见过李教授的爱人几次,不苟言笑,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穿着貂皮大衣,开着宝马,和李教授走的不是一个路子,李教授虽然穿着正式,但都是些很多年前的旧衣服了,李教授开的车不过是一辆十几万的破面包车。
上个世纪90年代初,年轻的李教授很努力的在市理工打拼,但毕竟年轻,没有什么威望和影响力,最开始的十几年里一直是助教。
那时候,科研项目都是资助给有名望的老一代科研工作者的,所以李教授日子过的很清贫。为了赚更多的钱,改变自己在家庭和社会的地位,李教授选择去日本深造。
90年代的日本正赶上泡沫经济崩溃的初期,工资高,机会多,非常需要其他国家的劳动力,所以李教授名义是上去日本留学镀金,但实际上是借此机会在日本打工赚钱。
那个时代,据说日本的工资是国内的好几倍,好多外国人都去了日本,合法的、偷渡的都有。
很好奇,李教授那个时候认不认识李小牧。
李教授在日本某公司做了两年的程序员后,便回国了。这时候的他,不但完成了资本的初期积累,而且有了海归的头衔,回来后的第二年就转成了讲师。21世纪初,李教授终于完成了博士的学习,随后成了教授,从此就平步青云了。
在李教授快五十岁的时候,与李教授交好的、同时代的青年才俊都纷纷的有了成绩。李教授深谙相处之道,他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断了与这些朋友和同学的联络,最后都变成的他的资源。
所以随着他朋友和同学的高升,机会终于纷至沓来了,而且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多。
可以说李教授是大器晚成,因此他常常教育我们,趁着年轻的时候,一定要尽力累计自己的成绩,除了什么硕士、博士、博士后要一气呵成外,文章项目都要跟上,除此之外还要多结交有用的朋友,积攒资源。
虽然李教授的项目越来越多,但由于学生少,所以人手紧缺。
最初,他只有一个得力门生,展鹏。李教授那时十分器重他,但是后来,因为展鹏个性鲜明,又不服从管教,最终因为财务问题和李教授大吵了一架,就此分道扬镳了。都是听别人说展鹏伤了李教授的心,但是李教授很少在我们的面前提起过此事。
幸运的是,很快越夏就出现了。他应该是每一个领导梦想中的好帮手。
越夏比我早3年,2007年进的实验室。
越夏来之前,不要说李教授需要亲自动手写文章这种大事了,就算去五金市场买材料这种跑腿的事情都要亲自做。
而自从越夏的出现,李教授可以卸下很多的担子,大小的事宜越夏都一一接过来,一人包办。
越夏还能写出很多的文章,每年都能为李教授贡献很大一部分的工资。
越夏刚进实验室的那几年,还为实验室引进了新技术,仿真,他成了实验室做仿真的鼻祖。
据说有一次实验室迎接外宾,有很多需要跑腿的活,什么买水果啊,做横幅啊,都被越夏一个人应承下来。最后,几天的会议下来,越夏磨漏了鞋,被李教授发现了。
“哎呀,看看越夏,把鞋跑破了都没时间换,这样的小伙子真难得。快回去换双鞋吧!”
“老师,我就这一双鞋,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
可能是,相似的家庭背景吧。越夏的困难状态让李教授触景生情了,所以从此对他就更加受重用了。
李教授常常说,成功靠的是70%的情商,而且还要拿越夏作为例子,“越夏的情商就很高,在加上智商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才造就了今天的卓越成绩。实属难得啊。他是你们学习的好榜样!你们都要向他看齐。”
越夏还有一项技能我不能不提,那就是“我的眼里只有你”。
在越夏的世界里,只有李教授一个人的命令值得服从,而且是百分之一百的服从。对于其他人,别管年纪多大,资历多深,他全然不会放在眼里,从不服从,绝不尊重,妥妥的自杀式效忠。
所以,李教授对越夏十分信任,又格外的偏袒,对越夏的所有提拔都是绿灯加破格,哪怕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迎难而上。
虽然学院里很多老师对李教授宠爱越夏这件事情怨声载道,但却谁也改变不了什么。毕竟,李教授是院长,又常常和校长打乒乓球,很多事自然就好商量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会和金名讨论,到底为什么李教授那么器重越夏,答案太多,不知道哪一个是正确的。但可以排除了两个错误选项:
第一,“越夏科研卓越”,因为越夏除了初级仿真,其他的,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他什么都不会,文章都是靠捏造数据和剥削小硕士得来的;
第二,“高情商”,根据百度百科的描述“在现实中高情商往往表现为:尊重所有人的人权和人格尊严,不将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他人,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能承受压力,自信而不自满,人际关系良好,和朋友或同事能友好相处,善于处理生活中遇到的各方面的问题,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情”,我也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越夏一样没占。
第八章 为求梦想,贿赂导师
因为科研我做的信手拈来,文章也发的很顺利,所以觉得我可以在这个行业做下去,就决定读博士。
但是,我有一次面临了选择,和2010年考研时同样的选择,工业大学,还是市理工大学。
但这一次不同的是,我有选择的权利了。我不需要再被拿去和别人比。当年高考比我高了很多分的丁宝,这次考研比我低了70多分,只是刚刚过国家线而已。
金名坚持让我去工业大学,她很自责,她认为当年就是因为她的不坚持,让我错过了工业大学。但是我妈觉得,博士吗,在哪里读还不都一样,都叫博士,所以我妈坚持让我留在市理工。
这一次我同意我妈的看法。
如果读市理工大学的博士,今年直接就可以内部直博,不需要考试;如果去市工业大学,需要再读一年零九个月的硕士,然后再参加全国统考。
算下来,在市理工是需要五年就可以完成硕士加博士,但是读市工业大学需要总共七年半的时间。
我不想再重新经历一次考试的压力,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金名拗不过我,也只能同意我在市理工大学内部直博。
“儿啊,你得给李教授送礼。”,我老妈在电话里语重心长的说。
“妈,我够格申请博士,送礼干什么?”,送礼这事儿我从来没干过,而且我觉得自己够资格,为什么还要做送礼这么龌龊的事情。
“从你上高中开始,你哪个老师妈没给送过礼?要不然老师能都对你那么好?要不然你能有今天?你不送礼,你再优秀,人家都不会要你的。你要是送礼,人家教授能对你比现在还好。你有今天,那都是妈妈送礼送出来的。”
“妈,人家是教授,才没有你想的那么世俗。”
“你是不是又不听妈的话了?自打你上大学,你就没有以前听话了!!”
“行,妈,都听你的。”
“儿啊,妈过两天就去市里,拿些山货儿,和你一起去送礼。”
撂了电话,金名不安的问我,“老公,送礼不好吧,咱们这是不是叫贿赂啊?外一李教授把咱们臭训一顿怎么办啊?外一李教授以后因为你送礼瞧不起你怎么办?他可是教授啊,我们对一个教授做这么世俗的事情,那不是在侮辱他吗?”
“不会吧,我妈说了,没有不喜欢礼物的人。”
“哦,好吧。那咱们要不送钱吧!这点儿破蘑菇,破鸭子,破玉米的,能值几个钱?”
“人家又不缺钱,现在这么绿色的山货最难弄了,我妈说了,多少钱也买不来。”
“好吧。都听你的。但是,老公,你都已经25岁了,出门送礼还要你妈妈跟着吗?这显得你多不成熟啊?李教授得怎么看你?妈宝男?”
我觉得在这一点上金名是对的,我得像个老爷们儿一样,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不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什么事情都得老妈给我出面解决。所以我打电话婉拒了我妈的好意,带着金名陪我去了。
北方的冬夜寒风刺骨。李教授住在学校分的家属楼里,就在学校院里。但是我和金名的出租房很远,领着沉甸甸的礼品,我们俩在风雪里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李教授家的楼下。
“李教授,您好,是我,石心。我从家里拿了点儿土特产,想拿给您和师母尝一尝。”
“哦,我们不在家啊,出去和朋友吃饭了,这样吧,你在门外等我们一会儿吧。”
“好好,李教授,您先忙您的,不用担心我。”
李教授家的单元门是电子防盗门,没有人给开门是进不去楼道的。所以我们只能站在外面等。
冰天雪地的,又下着雪,那天风又大,金名冻的嘶嘶哈哈的,小脸儿铁青。我拉过金名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腋窝里给她捂手。
“宝宝,对不起,让你和我受苦了。”
“没有,老公,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再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是说过,我们是一个人么!”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李教授的单元门里出来一个人,我和金名就借此机会钻进了走廊里。
“哇塞,好暖和啊!老公我好开心啊!!哈哈哈.......”
金名冻的发紫的小脸儿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总是这么容易满足。
李教授的家住在七楼,我和金名慢悠悠的挪了上去。我们靠在李教授家门外的墙上,一边聊天一边侧耳听着上来的人是不是李老师。
“你以前见过你师母吗?”
“我就见过一次,但是只是一面之缘,没有说上话。”
“她是什么样的人?”
“嗯......,我觉得她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我好紧张,没见过教授,没见过书记,也没见过牛逼的医生。”
“没事儿,都是人,怕啥,你打个招呼就行,不用说太多。”
“要是李教授骂我们世俗怎么办?”
“不会的,我还没听过李教授骂人呢。要是真的训我们,我们就认真道歉,然后拎着东西走呗。”
其实我的内心很矛盾,一方面是希望李教授收下我们的礼物,这样,李教授以后就可以多关注我。但是另一方面,我又不希望他收下我的礼物,因为我一向敬重他,我怕他收了我的礼物以后,从此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改变了。
“老公,上来人了,是不是他们?”,金名压低了嗓音。
我没说话,侧着耳朵听了听。
“不是。”,我摇摇头,学着金名的声音说,她娇嗔的笑了一下。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楼下又传来了慢悠悠的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人的,但是没有说话的声音。
“这回应该是了吧?”,我用最轻的嗓音说。
“不可能,他们都不聊天吗?”,我分析到。
“那也对。”
正在我们猜测时候,李教授的头慢慢的浮了上来。天,真的是他们。我立刻怼了一下金名的腰,示意她注意站姿。金名立刻站直了身子,一脸的紧张和拘素。
“李教授好,师母好。这是我女朋友。”,我忙打招呼。
“老师好。”,金名也忙用娇羞的声音和他们打招呼。
“哟,等着呢?”,李教授回答,师母没有应声。
“教授,我从家里拿回来点儿土特产,想给您和师母尝尝。”
“辛苦了啊。下次不用这么麻烦。”
李教授打开了家门。门一打开就是客厅,正中间,正对着门的是一个一组硕大的棕褐色真皮沙发,沙发对面是一个65寸液晶电视,没好意思细看牌子。
“把东西给我放阳台吧。”,李老师把我让进家里,手指向阳台的方向,“走到最里面左转,就能看见了。”
我脱了鞋,顺着李教授指的方向,穿过客厅,左转,又经过了两个关着的房门,看到了一扇大落地窗,落地窗的后面就是阳台,屋子里是欧式的装修,地面上铺的都是实木地板,我穿的是地摊上买的10元四双的劣质袜子,踩在地板上特别滑,几次差点摔倒。
金名一直站在门口,李教授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我搬完了所有东西,就和李教授道别。
“教授,你早点休息吧,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好好,你辛苦了,明天见。”
我和金名手拉着手晃荡着走回了出租屋,她一路都在和我描述着自己当时有多紧张。我也很兴奋,没想到李教授能那么欣然的接受我的东西,之前我们还担心教授会大发雷霆。李教授在我心中的形象也没有改变,我还是很尊重他。看来,我之前是想多了。
“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生第一次送礼,我就那么木讷的站在门口,连眼睛都不敢抬,怕盯着他们看不礼貌。”
“小胆儿。”,我宠溺的说。
“我就看见一排硕大的沙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看到。你进屋了,你看到他家是什么样子的了吗?”
“就记得面积特别大,全是地板,欧式的装修。其他的都没细看,我总不能在屋里晃荡着参观吧。”
“说的也是,不过从来没见过教授和大官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和咱们老百姓有什么区别。真好奇。”,金名抬起头,看着星空,有点憧憬的说到。
第九章 略有波折,终达所愿
送礼后,就和金名合计着去找李教授说直博的事情了。
在我送完礼后,李教授就出差了,好多天才回来。
终于等到李教授来上班了,赶紧去李教授的办公室门口等着。李教授很忙,去找李教授的人乌央乌央的,不过好像多数都是财务的事情。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空档。
我轻轻的敲了三下门,“李教授,我想和您说点事儿,您现在是否有时间?”,我依旧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外,只把半个脑子伸进门里面,试探的问。
“进来吧,捉紧说什么事,我二十分钟后还有个会。”
李教授在学校有两个办公室,主教学楼一个办公室,实验教学楼一个办公室。
今天李教授在主教学楼办公。
李教授的办公室大约有30平米,是我和金名的卧室的三倍大。
进门后左手边是一组四人座的棕色皮沙发,沙发前是一个大实木茶几,茶几上摆着一组功夫茶具和一个特别显眼的锃亮的貔貅茶宠。
正对着门的是一个硕大的实木棕色老板桌,桌子上面很干净,只有一台电脑和一支签字笔。
李教授就埋在办公桌的后面,他后还有一组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各种崭新的专业书籍,还摆着个几个相框,都是李教授和一些业界牛人的照片。
“李教授,我想读博士,想看看您有没有什么意见。”,说实话,长这么大,读研后才渐渐学会求人。而我和李教授申请直博的事情,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求人,所以,连怎么开场都不知道。
“想读我的博士?”
“那我肯定得跟您啊。”,我意识到自己有点放松,立刻收敛一下,“就是不知道我够不够资格,我主要是想直博,可以节省一下时间。”,通过在实验室几个月的观察,我现在做的工作比很多博士都深。
我的话音刚落,李教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啊,啊,嗯,我知道。不行,不行,那个方案还得再讨论一下,现在不能拍板儿,里面有很多细节需要改,而且有一些章节写的太虚,需要删除。还有,越夏的仿真也要加进去。嗯,嗯,嗯,好,到时候开个会说吧。”
接完电话,李教授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半躺回老板椅,在手机键盘上“咚咚咚”的敲了好一阵儿。
终于敲爽了,才想起我来,“你刚才说想读博士是吧?想读博士好啊,有理想。不过,你要是想直我的博士的话,好像有困难啊。我一年只能带两个人,现在还有好多人在排着队呢。这样,你等一下,我给研究性院打个电话问问,看看能不能给你走个后门儿,再多带一个。”
“好的,太谢谢教授了。”,听李教授这么说,我心里暖暖的,暗自想,即便是不能走后门,李教授能为我做这么多,我都已经很感激了。
“小林,我,李献研,我问一下,我明年能不能再多带一个博士了?嗯,嗯嗯,好,我知道了,嗯嗯。”,李教授撂了电话后,面露难色,看来不是好消息,我的心沉了下来。
“石心啊,我问过研究生部了,一个教授每年最多只能带两个博士,现在有一个企业在职的,已经等了好几年了,再拖她不太好,所以她今年必须上;另一个是于朋,你知道,虽然你们是一届的,但是他是保送生,他比你占优势,工作也很出色,而且他为了帮组里做财务的事情,耽误了很多时间,所以于朋今年也必须上。要不你申请后年的吧,后年我一定给你留个位置。”
“这样啊,李教授,那我回去考虑一下,行?。”
“去吧,好好考虑考虑吧。”
“打扰了,李教授。”
从李教授的办公室里退出来,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就是觉得自己这么努力的搞科研,还不如一个做财务的,财务随便找一个会计不就完事儿了吗?
没有回实验室,直接回了出租屋。
因为房子太老,可能有的暖气片已经堵住了,所以热水进不去,供暖不好,供暖高峰的时候暖气片一直都是温的,过了供暖高峰的时候,就冰凉冰凉的了。我们找了房东很多次,但是他多次推脱不给修,以至于这大冬天的,屋子里特别的冷。
金名正坐在不到10平米的卧室里看书,复习考研,里三层外三层,裹的和个粽子似的,露在外面的鼻子冻的通红,双手交叉插在袖口里取暖。
她看到我今天这么早回来很惊讶。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想回来和你商量个事儿。”
“怎么了?”
“我和李教授谈直博的事情了。”
“他怎么说?”
我一五一十的和金名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于朋工作优秀?他什么文章都没出,除了做财务,他什么都没有做。你们的审核标准真奇葩,保研怎么了,你考研的时候打了那么高的分数都不做数了吗?再说了,于朋还羡慕越夏呢,说越夏什么都不用干,光靠抢别人的科研成果就能平步青云。他这工作态度就不对。这种人能直博,你这么努力的工作直不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李教授很肯定,于朋今年是一定要上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公,既然这样,那我们还不如考市工业大学呢,这样一算,时间用的都差不多,市工业大学的名气又很好,是事业起步的最好保障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次日,又找到了李教授,把我们的想法告诉了他。可意外的是,李教授突转了话峰。
“我有个法子,虽然很困难,但是,我们值得试一试。如果不行,我再给你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李教授?”,我眼前一亮,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会有其他办法,内心自然非常欣喜。同时更加感激李教授,他居然能为了我这么一个无名小硕士的要求,费尽心思。
“研究生学院的艾武院长是我的同门师兄,他应该每年博士都招不满,你要不先挂在他的名下,后年再调回来。”
“要是真的能这样,那就太好了,我就想在您的名下。”
“那就这么定了吧,你提醒着我点儿,我事情太多,一忙就忘了。”
“好的教授,您费心了。”,我心花怒放的退出了李教授的办公室,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金名。
“天啊,李教授居然会为了你动用关系,看来李教授是不想让你走,才想办法留你的呢。所以啊,可能李教授是知道你优秀的,不过就是嘴上不说而已。”
听金名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心中蓦然升起一种自豪感。
“但是我纳闷儿,为什么别人的优秀李教授总是挂在嘴边儿呢?”,我问金名。
“嗯------,比如于朋,可能他在财务上浪费了很多的时间,李教授觉得耽误了他的时间影响了他搞科研,所以李教授觉得对不起他,才会多次在口头表扬他呗。你出了那么多的成果,大家有目共睹,所以李教授觉得就不需要反复说了呗。”
嗯,有道理,这个说得通,我也就没有再多做推敲。
很快博士的事情就办妥了,只等着2011年9月入学。
心里对李教授感激不尽,暗自下定决心,未来一定要死心塌地跟着他,努力工作出成果,不辜负李教授的器重。
满满的精忠报李之情。
读硕士的时候,一只脚在这个世界里,但是身子的其他部分都还在世界之外,无法看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读了博士,这个世界才撕开一个细细口子,让眼睛可以窥探它,但看到的景象与理想的样子是天渊之别。
第十章 金名再败,豁达洒脱
金名是学医的,因为李教授爱人的关系,所以决定今年押一次大的,报了医学院最难考的科室。李教授听说金名和他爱人一样,也是学医的,就承诺很乐意帮忙。
第二年复习,金名的压力很大,每天都是4点钟就起床,晚上12点才睡。经过了一年痛苦的复习(她痛苦,我也痛苦,因为她一心烦就会闹我,这可能是她唯一的缺点吧),终于捱到了最后关头。
2011年1月,放下所有的工作,去陪金名参加研究生的考试。金名感动的抱着我的脖子哭了好久。
考研的头一天晚上,我给她买了最贵的功能饮料和最好的巧克力带进考场,防止她中途饿。
第一天考研,我把她一直送到考场的楼外面,目送她进考试楼,她每走两步都会回过头来和我招两下手,再继续往前走,走没两步又会停下来,回头和我招手,一直到看不见我为止。
我没有回实验室,就在外面等她。正在冻的来回踱步时,有个老妇人走来和我搭话。
“先生,你这是等考生的啊?”
“是啊。”
“租不租中午休息的房间,一下午100。”
100元,虽然不是什么大的数目,但是,在临时休息这件事上,我们从来没有花超过30元的时候。
“远不远?”
“不远,不远,就在这个考试楼的后面。”
“好,我租了。”
金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今天考试,我没什么钱,不能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东西,但是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过的舒适。
金名从考场出来,很兴奋,滔滔不绝的讲今年考题和去年考题的区别。
我默默的领着她去休息的出租房,她惊讶了一下后,变得更开心,虽然嘴上说我浪费钱,但是满脸都是被宠爱的幸福。
下午我依然在外面等她,因为我知道,她很依赖我,只有我在,她才会踏实。
第二天只有一上午的考试,从考场出来后,金名的脸上满是轻松的笑容。这种笑,我已经两年都没有看过了。
“宝宝,恭喜考研结束。”,我迎上去,抱住她,“想怎么庆祝,我今天不工作,就陪着你!”
“我想吃锅包肉!”
“就这么简单?”
“我还想去江边儿,好久没去了。”
“走,老公带你去,今天咱们打车!”
金名乐的挽着我的臂弯,像只小鹿一样蹦跳起来。
那年春节的时候,成绩出来了,她蛮高兴的,因为过了国家分数线10多分,可以参加复试了。
很多医学硕士的名额都是内定的,所以只要过了分数线,就能直接划分到那个内定好的老师名下了,复试的题目内部都能拿到,就是走一下过场。
我有一个同学,他女朋友的妈妈是这个医学院的医生,他女朋友也只是刚刚过了分数线,但因为她妈妈的关系,直接进了竞争最激烈的科室。
所以,现在是时候联系导师了。
“李教授,您看能不能先通通气儿,这样复试可以过的容易些。”
“没事儿,我已经和你女朋友报的那个导师通过气儿了,昨天还他吃饭来着呢,没问题。先参加复试吧。”
“李教授,那复试的题....”
“我问过了,他们没有题库。”
“好的,明白了,李教授。”
我知道,不是李教授撒谎了,就是金名报的导师撒谎了。
金名报的专业对她来说是全新的,对知识掌握不是很好,再加上她在学习方面也不是很灵,所以第一轮复试就被刷下来了。虽然是意料之中,但金名还是很难过。
金名哭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发出声音,就是默默的噼里啪啦的掉眼泪,我把她的头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抚摸着。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抹了抹眼泪说,“我明天是不是应该去见一见导师了,再给他拿两条软中华吧。”
我点头答应,虽然我知道,其实那导师就是不想要她,但我不敢就这么直接的告诉她事实,让她再努力一次,即使不能改变些什么,也要做到无怨无悔。
第二天,金名带着两条中华烟去见了导师,不过那导师告诉金名得去联系研究生院的院长,并且把电话给了她让她自己去打。但是那个研究生院的院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金名。这时候金名才意识到,自己被当成球,让人家给踢了。
金名很懂事儿,没有再让我去找李教授,她接受了自由分配,分到了微生物系,从此就和做医生说拜拜了。
我很自责,没有帮她完成梦想,要不是我认定李教授能帮我,她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她这分数很多其他科室都能进去,不至于轮到学微生物的下场。但是她并不怪我。
让我更自责的是,在她等待分配结果以及接到分配结果的那些天,我被李教授带到南城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去了,没能在她最难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支持她,安慰她。
“石心啊,你女朋友最近复试吧,应该是她最难的时候了吧,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你来和我出差啊?”,李教授很关切的,当着所有一起出差的同学的面问。
“没有,李教授,工作是第一位。”
“看看石心为工作现身的精神,你们都得和石心学习啊。”,这是李教授第一次夸我。
后来金名给我打电话,说想去旅游。我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苦的。
“老公,我想去广州旅行,放松一下心情,然后去南城和你碰头,你看行不行?”
“当然行了。你订一张机票吧,不然坐火车时间又长又遭罪,而且现在坏人那么多,我担心你。不要在乎钱,咱就坐飞机。”
金名没有坐飞机,一方面是卖机票的工作人员懒得理她,另一方面她看票太贵就没舍得买。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拎着一个破旅行包,胡乱的塞了些衣物就上了火车。她在广州玩儿了几天后就来南城和我会面了。
她看上去精神特别好,看不到一点儿考研失利后的痛苦,还像以往那样开心的像一朵花儿。
“学微生物挺好的,每天就做做实验,还不用和人打交道,也不用上夜班,多轻松。”
金名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最后得到的是什么,都能接受,还很满足,从来不会抱怨不公平。
“宝贝,对不起,老公的能力不大,没能帮上你。”
“老公,你不用难过,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这很公平。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优秀的学生,还总成天光想着走后门、托关系、一步登天,这种投机取巧的思想从根源上就是不对的。”
“老公,你想想如果我上去了,把比我优秀的人挤下去,那被我挤下去的人才冤屈呢。我想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去做这些旁门左道的事情了,咱们以后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儿。现在我就是这么大的能耐,要是我真的考进了那个顶尖科室,就是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了,我会活的很幸苦的。我不想那么辛苦。”
她总是能为自己找到快乐的理由,这是我爱她的原因之一,她身上一直都散发着正能量。
金名第一次出远门,很兴奋。
白天我在会场的时候,她就自己出去玩,把南城玩儿了个遍。
每天晚上回到宾馆就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和我叨叨叨叨的说个不停,今天她都吃了哪些好吃的东西,这个城市和我们的家乡有什么不同,又坐错了几次公交车,明天还要去哪里玩儿........
看着她滔滔不绝的时候,我就想,快乐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啊。
第十一章 码农僧僧,初编软件
僧僧,他是软件大学毕业的,印章中学时的室友,从本科毕业就开始和我们一起合租。
他170的个头,大眼睛,方脸型,白白净净的,不戴眼镜儿。你说奇不奇怪,他这个整天抱着电脑编软件儿的人,居然不近视。
他身材消瘦,每天都是很朴素的着装,衣服虽然简单,但是很干净利落,是一个外表干净整洁的码农。
印章常叫他面板,因为他中学的时候特别胖,后来他就每天都坚持跑步瘦身。
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每天都坚持跑,不管多晚下班,都会在操场上跑十圈,所以,他再也没有变回过面板。我很敬重他的毅力,我也尝试过每天跑步减肥,但是没两天就坚持不住了。
他也是个有个性的人,第一年高考的时候,他上了个三流学校的二本,所以一直情绪低落,无心恋战,每天都在大学宿舍的寝室里睡到太阳公公高高挂,宿舍老师受不了了,就把他报告给了导员。
一天,他睡的正香,导员推开他房门,大声呵斥,“你再这样就不要念了!”
结果,我们这位主,不紧不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有条不紊的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看都没看导员一眼,扬长而去。
他又重新回到高中,复习了一年。
这故事,我走到哪里都爱和人讲,“我有个朋友,特牛逼”,因为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社会特别需要这样有胆量、有个性、有主意的人。
僧僧本科毕业后就直接找工作了,没有继续读硕士。
因为印章的缘故,就和我们一起合租了。
他平时话特别少,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觉得他是高冷,其实他是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
平时和他说话,他都是问一句答一句的,没有什么废话,也没有什么隐瞒。
他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宅在自己的屋里看编程的教学视频。
他最开始的薪水很低,但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工作热情。
一年后,他的月薪就过万了。
虽然他只是本科毕业,虽然他没有很多的人脉,虽然他不善言语,但这些似乎都没有影响他的薪水,他有一身的硬本事,不愁没饭吃。
我一直觉得,他是应该被宣传的人,他身上的东西值得所有的人学习。
在现实社会中,有多少人,在物欲横流中,迷失了自己,忘记了自己,似乎,每一个人都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而僧僧,他活出了自己。
僧僧也不全是优点。
他是个生活白痴,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他从来都懒得伸手去做工作以外的事情,有时甚至懒得冲马桶,为这件事金名几近发狂(其实我觉得僧僧不是故意的,就是忙忘了而已)。
不过僧僧是个知道节能的人,一次放春节,我们都回家了,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觉得应该断掉所有的电源,但是又懒得挨个去拔插销,所有他干脆拉掉了总闸。
结果,等我们假期结束回来的时候,发现冰箱里传出一股很销魂的味道,打开冰箱门后,还多了很多很多蠕动的生物。
我的老天,金名站在冰箱边愣了老半天,然后就嗖的一声跑到床上,用被子蒙上头,绝望的尖叫起来。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僧僧生活一塌糊涂,但是金名并不讨厌他,虽然有时也很无奈,但是从来都不和我抱怨。
书归正传,虽然僧僧有很多的故事,以后再慢慢的说吧。
我看着僧僧每天编程,觉得挺有意思的,关键是,那段时间我正想做一个工业用的设计软件,所以就每天赖在他和印章的卧室里,黑天白夜的看视频,学JAVA,整整三个月。
那个时候的网络资源没有现在这么丰富,尤其是要找到一套好的不花钱的视频教材那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僧僧的视频我视为圣经。
僧僧和印章的卧室比我们的大,一进门的右手边是印章的单人床,他的对面是僧僧的单人床,他们之间摆着两张70年代的办公桌,办公桌上杂七杂八的堆着各种工作和生活用品。桌子下面的地上是一条条捋不出个数的电线,电脑线,台灯线,剃须刀线,插排线,手机充电线........我就每天和他们挤在那两张桌子上。
我那时候用的是三星的一款笔记本,银灰色的,就是2007年的时候买的那个,我人生的第一台笔记本,一直都没有换。
那个破电脑,可能是太老了,特别不给力,开机得花一分多钟,或者更长,散热的时候“轰轰轰”的像个大拖拉机,我就买一个叫做散热器的配件,放在电脑的下面给电脑散热。有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TM卡住了,然后就气的直捶桌子,再后来就默默的重新做系统以及重装各种驱动和软件。
那年的系统应该是windows7,好像也有很多人用Vista,太久了,都记不清了。
不过重装系统没几天,就又慢的不行。
那时候我们没用过无线鼠标这种高端的东西,每次想要把光标从屏幕右下角移动到屏幕左上角这种长距离路程的时候,都得中途休息一下,抬起鼠标,把挡住去路的鼠标线甩远一点,然后把鼠标放到鼠标垫的最底端,继续往上推。那时候联网都是拨号的,Wi-Fi是个什么鬼,完全没听过。
我学编程前,电脑的主要工作就是开黑、看电影、陪金名玩植物大战僵尸。
读了硕士研究生后在实验室里也开过黑,有一次当场被老师抓了个现形,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训了一顿,“石心,你要是玩儿,就回寝室玩儿去,不要在这里玩儿,这里是工作的地方!”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再学生办公室做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了。
三个月后,我编出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软件,金属加工用具设计软件。
那是2011年初的事情,直到后来很多年,我编的这个设计软件都在我的实验室里流行使用,寿命之长是我所没有预料到的。不过,倒不是因为我的软件有多牛逼,而是因为实验室里根本就没有人去研究这方面的东西,我的软件儿成了刚需。
那三个月,可以说对我以后的人生有很大的影响,因为在21世纪,编程语言这种东西是很重要的交流工具。
C++,Python等等语言,虽然叫着不同的名字,但是万变不离其宗。
后来很多年,每年都有什么都不懂的新学生拿那些个不同的语言名称来糊弄我,我可不是吃素的,哪那么轻易的就被他们给蒙骗了。
编程这东西我觉得挺简单的,所以我让金名也学,因为她总是央求我,要辅助一下我的工作。
但是后来这件事情流产了,因为从她最开始学“if”的时候就每天哭着喊着的折磨我,因为她理解不了其中的逻辑关系,就是那么明明白白道理摆在那儿,可她就是理解不了,怎么给她讲,她都不理解,最后她还给我扣了一个“说话调理不清晰”的罪名。
第十二章 保博不纯,于朋深究
2011年7月,还在等待入博士的过程中,惊闻一个让人很沮丧的消息。同届的一个女生提前直博,这是什么操作?我一脸的懵逼。于朋也同样的一脸懵逼和不服气。
于朋,他是个白胖子。
据说以前是个瘦子,后来就各种吃,就把自己吃胖了,和僧僧走的是相反的路子。
不出意外,他也和其他很多学生一样,戴着一副眼镜,和阿灰的关系格外的好。
他每次出去聚餐从来都不喝酒,不论周围的人怎么奚落他,他就是不喝,所以每次送我回来的都是他。
于朋平时别管说话还是走路,总是得意洋洋的,好像世界都在他手掌之中一样。哪怕是在求人办事儿的时候,也趾高气昂。
于朋虽然科研上没有什么造诣,但却很受李教授的器重,可能有三个原因:
第一,他是保研生,自带光环;
第二,他是实验室做财务的,所以李教授觉得是因为做财务才耽误了他的科研;
第三,于朋和越夏的关系特别好,越夏很受李教授的器重,因此越夏可能为于朋在李教授的面前讲了不少的好话。
所以,于朋招招制胜,可以被作为直博的首选,确实甘拜下风。
这次那女博士提前直博的事情,对于一向都很有优越感的于朋来说,打击巨大。
他不服气,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去打听这女生直博的原委。
“哎,石心,你知道张斌是怎么直博的吗?”,突然有一天,于朋飘到我的座位前,神秘的问。
不得不说,受宠若惊,平时不给于朋足够的好处,他是不会和别人信息共享的。
“谁是张斌?”
“啧,就是前两天直博的那个啊。就是和咱们俩一届的,但是比咱俩还提前直博的那个!”
“她叫张斌啊,不认识。”
“我告诉你,我刚打听到,她怎么就这么牛逼,跟火箭似的窜上去了。”
“成绩好呗。”
“放屁,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我跟你讲,她是副院长王朝的小蜜。”
“得了吧,这也太不靠谱了。”
“你看,你还不信,我以前一女同学小凤和张斌是室友。张斌读的是王朝的硕士。你记不记得,4月份的时候,王朝请来了一个大国企的老总来学校谈项目?”
“有点儿印象。”
“那天,王朝领着张斌和另外两个男硕士一起带着那个老总参观了学生办公室和实验室,晚上又请了那老总去贵宾楼吃的饭,那老总特别能喝酒,所有的人都陪着那个老总喝了不少的酒。王朝和那个老总后来喝大了,就让张斌在贵宾楼的楼上开了个房间,临时休息一下,另外两个男生去安顿那个老总了。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寝室封楼,小凤看张斌还没回来,就给张斌打电话问她还会不会来了,张斌说在照顾导师,肯能得封楼以后才能回去了,让小凤和宿舍楼的大妈打一声招呼。后来,张斌并没有回来。”,于朋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眯起了双眼,右边那条眉尾好像想暗示些什么似的向上挑了一下。
“那又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什么话都得讲白了呢!后来张斌就被保博了啊。”
“为什么?”
“哎呀,和你说话真累。张斌第二天早上回的寝室,目光呆滞,衣衫不整的,小凤问她怎么了,她什么都不说,就是一直流眼泪。”
“被王朝.......”
“就是!”,于朋兴奋的拍了一下桌子,周围的人疑惑的向这边望来,于朋向他们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她怎么不报警呢?”
“小凤说张斌和他父母说了这事儿以后,她父母说,‘人家是副院长,咱们就是一普通老百姓,咱们能怎么办,再说了,你一个大姑娘,这要是事情一闹大,以后怎么做人啊。’”
“这是什么父母啊?”
“张斌家是农村的,她父母没上过什么学,很保守,怕同村的人知道了,脸没地方搁。”
“可是张斌又没错。”
“张斌的舅舅也是这么说的,张斌的舅舅说张斌的父母是老糊涂,自己闺女挨欺负了都不管。所以啊没几天张斌的舅舅就从乡下来找王朝了,王朝都没敢露面,他就直接找了副校长。”
“那不是应该已经全校皆知了吗?”
“那是因为学校给压下去了。学校方面是这么和张斌舅舅谈的:‘这个是咱们私了吧,第一呢,现在这种事情从法律上讲,没有什么制裁的先例,目前国内关于女性遭受性骚扰方面的惩罚微乎其微,而且定罪难度非常大,我们学校也最多定一个师风不正,最后呢,事情都会不了了之的,你呢自己名誉又不保,这多不合适;第二,你看,你就算是告赢了,你也把学校的名誉给毁了,以后你走到哪儿,人家一听你是我们学校的,你连找工作都难,你总不能走到哪里都跟人家说你是受害者吧,更何况,你不仅毁了学校的名誉,你还毁坏了历代师生以及你同们师兄弟的前程,他们怎么看你,都得记恨你。张斌舅舅,你说我说有没有道理?所以啊,我们最好的办法是私了,我们学校内部给王朝一个处分,然后让张斌现在就开始办理张斌的直博事宜,以后还会有留校和出国深造的机会,我们都优先考虑张斌,这样,你们一来宝住了名誉,二来换回一个远大前程,岂不是更划算?’”
“那后来呢?”
“后来就直博了啊!而且,据说还分给张斌一套学校的教师住房呢,张斌下个月就搬进去了,张斌花钱给重新装修的,还买了全套的家具。看看咱俩,成天在这要死要活的工作,结果是白忙活一场。还不如人家......”
此刻必须打断于朋的句子,“先不说你这事儿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人家受那么大一委屈,你这么说风凉话不好吧。再说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
“你就是太单纯,人家学校都内部消化了,压下去了,让你知道了还能叫内部消化,你让王朝的脸往哪儿搁?”
“那学校内部是怎么处分王朝的?”
“小凤说,学校要求王朝帮助张斌安排好所有博士毕业的工作,然后所有的科技论文都要带张斌的名字。”
“这就算处分了?”
“还给人装修房子了啊!”
“我就当个乐子听得了,这事儿,真假难说。”
虽然嘴上说不信,但是心里也着实的犯嘀咕,张斌的直博确实来的蹊跷。不管怎么样,还好李教授的师德没什么问题,这让我更加敬重李教授。
晚上回家的路上,反复回忆于朋的话,心想以后不能让金名受任何委屈,要把她好好的保护起来。
“老婆,以后不许出去和你的导师应酬,工作上不需要往上爬,不喜欢咱就不干。有老公养你,你就吃喝玩乐就行,不用考虑事业和赚钱的问题。”,回家后对正在看电影金名说。
“说什么呢?”,金名一头雾水的问。
“听我的就对了,因为我在学校听来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在你的身上”,把金名揽到怀里紧紧的抱住。
“嘿嘿嘿......,老公真好。”金名用额头蹭着我的胸脯撒娇到。
第十三章 升级博士,光环保障
2011年9月,我如愿的成为了一名博士,但心里还是有块石头放不下来,因为毕竟还不是李教授名下的博士,觉得自己的博士身份降了一大截。只担心以后找工作或者留校的时候占不到优势。
李教授当了很多年的学院书记和院长,而且李教授是一个张扬、爱好交往的人。
对于外人,李教授是个热心肠的人,只要是他能帮上忙的,别管大事小事,只要求到他的头上,他一定尽他最大的力量去帮助别人。
比如,这些年有很多人慕名来找李教授读博士,因为李教授每年只能招两个,不能一一的满足,就得排队等,所以像我这样没有排上号又着急的,李教授都会给想个办法安置好。
再比如,有很多在职的博士,本职工作忙,平时没有时间来实验室做科研,所以到毕业的时候都交不出论文来,还好李教授的全职硕士和博士很多,随随便便的就能匀出几篇文章来给他们毕业,而且有的时候还会集结实验室的所有力量来给一个在职的博士写大论文。
李教授对弱势群体的帮助也很大,记得之前有一个其他学院的女老师,很晚才结婚,嫁的是一个一穷二白的老公,来求李教授帮忙找找项目,李教授觉得她可怜,帮她拉了很多国家基金,后来这个女老师在我们市里最好的地段买了两套房。
类似的例子很多,可以出本一千零一夜。
所以,我别扭,谁都想报个有名气的导师,他在外面有那么多的人脉,不但有助于我找工作,就是以后出去说给别人听的时候也是响当当的,会令人刮目相看的不是。
虽然这一年来我并没有直接和教授学习些什么,但是我知道,要论知识,肯定李教授比别人强,论科研水平,别人肯定没法和李教授相比较,李教授每年有那么多的硕士和博士研究生,教学经验就不用说有多足了。
我希望博士阶段能有很好的造诣,我不是来混个学位的,我是带着真正的梦想来的,所以必须得让李教授来指导才行,我不放心把自己交给别的导师。
成为博士以后,工作上有了很大的变动,我不在归属任何一个老师,我是独立个体,主要为李教授服务,但是李教授很忙,不能给我很多的知道,基本都是在工作最后阶段给些大方向的指导,所以,98%的决定都要我自己做。
我的第一个任务是给教授写各种申请基金的本子。
这个本子是起早贪黑的写出来的。
在基金本子提交截止日期的前一周,我接到来这个任务,时间特别紧,从查资料,到捋思路,最后形成文字,都要在这一个星期里完成。
白天的时候,实验室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处理,比如新来的师弟师妹要负责接待,比如实验室来很多的人员参观需要接待,再比如每天一大会两天一小会需要参加,以至于白天没有时间捋清基金的思路。
夜晚是安静的一整块的时间,可以用来认真的思考。
我每晚上8点多的到家,和金名聊会天,吃点东西,就得开始工作来。
那个时候特别流行一种床桌,一个50cm*50cm的复合板,下面是四个金属的30cm高的腿,放到床上,可以用来吃饭,也可以用来办公。
金名喜欢睡在床的里侧,因为有安全感,我就坐在外侧,支起床桌,把电脑放在床桌上,开始一夜的工作。时不时看看熟睡的金名,帮她盖一盖被她踢开的被,就当作是休息了,一直工作到凌晨四点。
“老公,你还没有睡。”,金名睡眼惺忪的问。
“时间太紧了,白天没有时间,只能加班加点了。”
“这样太不健康了,不要干了,多少睡两个小时。”
“好,听小宝贝的。”,我应声合起了电脑,把床桌直接立到地上。
然后把金名揽到怀里。自从我读了博士以后,太忙,很少关心金名。
其实金名也很难,她的团队里有很多的本硕博连读的高材生,所以他的导师非常瞧不上金名,其他的本硕博学生也从来不正眼看她,还常常指使她做各种跑腿的活,金名自尊上很受挫。
和我最开始的情况差不多,金名被分给其中一个师姐带,但是这位师姐很少和她说话,金名受不住,就投靠了另一个性格很开朗的师姐,给她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杂,每天都甜言蜜语的哄着金名,偶尔还会和金名吐槽老师偏袒别人。
打了一段杂后,金名想独立做实验,就和导师主动请缨接老师的新方向,导师答应了。
这位开朗的师姐瞬间变脸,把金名好一顿奚落,说什么就你这种调剂过来的学生还想翻起什么浪么?前两天金名忘记洗实验器材,半夜给金名打电话,把她给骂哭了。
想起这些我就气,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让她哭个够。
最后终于在截止日期前把基金的本子改完了,李教授只是大约的扫了一眼,就通过了。
写完了基金的本子,李教授分给我几个新来的硕士研究生让我带他们入门,并且让我主要负责金属加工组,完成一个马上要结题的国家基金项目。
这样我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金属加工的组长。
新生还好,很好带,但是组里还有两个同我一届,两个大我一届的学生,这就很难带了。
一方面要考路工作的安排,另一方面还要考虑不伤害他们的情感。
李教授基本不过问我们的工作过程,只在开会的时候汇报一下结果就可以了。
李教授很支持我们组的工作,需要做实验的时候都很积极的帮我们联系实验老师,遇到阻力的时候李教授都出面处理,只要是我们有需求,资源都是我们组优先用的。
记得有一次,实验室的另一位教授要我去跑个腿,李教授直接给回绝了。
“以后这种工作不要再找石心了!”
当时我的心里是暖洋洋的,进实验室一年多,第一次有一种被当作优等生对待的感觉。
后来就真的什么杂活儿都没有了,我基本上可以一心一意的做自己的事情。
很快需要为基金结题的论文就都写出来了,除了能帮助组内的两个高年级的师兄毕业,给另两个和我同届的硕士生毕业的材料也够了。
因为我解决了四个毕业生的毕业问题,所以李教授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又给我分来两个女学生,我的小组慢慢的壮大起来。
我自己觉得,我们小组的科研一直是大团队里最红火的。
第十四章 印章初恋,火速进展
印章追了我们的本科女同学很长一段时间,但是那个女生一直当他是备胎耍。
印章,中等个子,很匀称的身材,平时从来不运动,他的理论是,生命在于静止,最大的爱好是书,但是只买,从来不看。
他喜欢做饭,老实巴交的,没有什么脾气,每天都是笑呵呵的,我觉得,他应该是女人们口中的暖男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找到女朋友。
突然有一天,印章的一个铁哥们,大柳,来我们家做客,我们嘻嘻哈哈的聊了很长时间。
“印章,我有一个朋友,人特别不错,你想不想认识一下,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
“男的?”,我插科打诨的问。
“去去去....”,这是印章的标志性脏话。
“那女孩,刚失恋,她家庭条件不好,她前男友找了个有钱的女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女孩子挺受伤的,也老大不小了,就想找个老实人,好好过日子。我看你是个老实人,觉得你俩也挺合适的,那女孩不丑,陪你是相当的绰绰有余了。”
印章迟疑了片刻,“真的假的,能行么?”
“你是不是傻啊,能不能行,见一面不就知道了吗,就看你想不想处了,人家女孩子肯定有意思,要不然大柳就不会来和你谈这个事儿,对不对大柳?”
“还是石心脑子灵。”
“那我试试?”
“磨磨唧唧的。”
“石心,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李雪。”
“哦哦,知道知道,你好你好,我叫石心。”
“你好,我是印章的女朋友。”,李雪看开朗,也很大方的表明了和印章的关系。
李雪和石心的个子差不多,穿着很朴素,黑黑的,金名说,五官不算丑,我不知道,因为我看人不看脸,看人心。她不是什么名校的学生,毕了业就直接找了工作,薪水和僧僧没法比了。
“那你们这就算确定关系了?”,金名也毫不掩饰的问。
“嗯。”,印章满脸扭捏的回答。
后来李雪每个周末都来我们的出租屋,但是一直不咸不淡,我和金名也总是觉得别别扭扭的,但是也说不好哪里别扭。
事情的重大转折是一个月后。
金名爱吃干煸豆角,我看金名最近在实验室过的太辛苦,就决定晚上大显身手一次,光是准备食材就准备了一个小时,然后就放手大干,干煸了一锅的豆角。
大家对我的手艺都赞不绝口,但是金名就吃了几口,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心里明白,一定是我没有做好。
金名从来都不会对我做的饭挑三拣四,她怕伤害我,但是我了解金名,她不喜欢吃的东西不会多吃一口的。
后来我,印章,僧僧,叮叮当当的解决了所有的豆角。
“老公,你怎么还不起来,我得去赶公交了,你今天不和我一起走了吗?”
“金名,我不舒服。”
“怎么了?”
“头痛,恶心,特别难受。”
“怎么会这样,不是肠胃感冒了吧?”
“不知道,我今天不想去学校了。”
“好吧,你要不要吃点儿什么?我给你端到屋里来。”
“什么都不想吃,你自己吃点就自己去学校吧。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金名给我盖了盖被子,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就离开了。
“我的老天,这屋子里一股什么味儿啊?咿呀!你们三个大男人怎么都在床上躺着呢?怎么了这是?”
“老婆,我们集体肠胃感冒了。”
“不是吧?!”
“所以我们都没去上班,轮着番的上吐下泻。”
“不可能肠胃感冒也不传染。呀,不会是豆角没有炒熟吧?”
“啊?和豆角有什么关系?”
“豆角里含有皂素和凝集素。前者对人体消化道具有强烈刺激性;后者可使肠道表面绒毛细胞病变。如果没有做熟,就不会破坏他们的结构,从而引起胃肠道中毒,出现胃痛、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伴头晕、胸闷、心慌等。我没吃,所以我没事,你们都吃了好多。”
“亲爱的,不要科普了,都中毒了,咱想点儿办法行不行?”
“一般中毒清的躺一天就没事了,你们觉得有没有比早上好一点啊?”
“没早上那么恶心了。”
“那就多喝点水吧,我给你们烧热水去。我下午也不去学校了。”
僧僧轻声的哼唧了一下,这小子连生病都这么高冷低调。
我们在家又躺了一下午,症状明显减轻了好多,金名只照顾我一个人,那两位都要自己去厨房拿开水喝的。
“咚咚咚,咚咚咚”,大约7点多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呀,李雪你来了!”
李雪拿着一兜子杂七杂八的药,冲了进来。
“怎么样,好点儿了么,严不严重,我买了好多管头痛和恶心的药,吃点儿。”
“没事儿了,上午跑了好多厕所,下午喝了很多水,现在就是一点点晕,没事儿了。”
“怎么回事儿啊?”
“嗨,就是我们家石心,昨天晚上做的干煸豆角没有熟,中毒了。但是没事,轻度的,估计明天就好了。”
“我今天不走了,印章,我留下来照顾你。”
印章愣了。我和金名也愣了,但是谁也没有说什么。
回到自己的屋子,金名一直爬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你干什么呢?”
“你说,李雪就真的不走了?他们三个怎么住啊?这僧僧还在呢!”
“是啊,多别扭啊。”
“这女孩子这样做事情,太不妥当了,要是印章自己一个屋子还好说,关键是,还有僧僧呢!”
“嗯,是啊。哎呀,快睡吧,我还有点儿晕呢,明天再八婆吧。”
第二天一早,金名早早的就开房门出去,蹑手蹑脚的往印章的屋里看。
印章的屋没有关门。
“起来这么早呢?”,印章突然一喊,把金名下了回来。
“啊”,我替金名应了一声,就穿上睡衣起身往外走。
“印章,你们怎么睡的?”
“我和小雪一起,小雪睡里面啊。”
“发展是不是快了点儿,你们才见七八面啊。”
“我也觉得挺快的,心里没底。”,印章摸着胸脯,紧张又激动的说。
“算了,反正你也吃不着亏,钱包看紧了啊。”
“知道,嘿嘿.....”
以后,李雪就常常住在我们家,不管僧僧在不在。
这导致金名很瞧不上李雪,常常和我探讨李雪的生活作风问题。
第十五章 欧阳助力,拓展人脉
2012年是转运的一年。
我把和同学的友谊看的很重要。
我不能说我交朋友的目的是绝对单纯的,就只是为谈感情。毕竟,人活于世,没有朋友帮忙寸步难行。但是,若交朋友只看利益而不谈感情,那人的精神就会没有寄托,比寸步难行还要艰难。
身边有很多事业有成的人,在职场上八方相助、叱咤风云,但是回到家里却无比孤独,无法向别人打开心扉。
我已经很努力的尝试去融入这届研究生中,但是他们把我的身家看得太重要。在他们的概念里,和谁都可以谈感情,不如找个又能谈感情,又能用的上的人谈感情比较划算吧。
可能他们认定了,穷二代永远没有前程;或者觉得把穷二代拉扯起来太费精力;又或者,即使穷二代爬起来了,也不会超过他们。
不管这个帐怎么算,他们都觉得不划算,所以就懒得在穷二代的身上浪费时间吧。
而我,从来都不会去算这笔帐。
所以,价值观不一样,很难应结合在一起成为朋友。
慢慢的,金名就开导我,“你要和不同的人接触,不能成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喝大酒,最后人家还不爱搭理你,显得多贱啊,你是诚心实意,但是人家以为你想要高攀”。
其实金名说的挺对的,因为研究生的教育同高中和本科不一样,高中和本科是一个班为单位,如果稍微宅一点儿,那社交范围就会随之缩小到一个班,再宅一点儿甚至会缩小到一个寝室。
研究生就不一样了,很多届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在同一个大环境下共生,甚至有很多年轻的老师都还要和我们挤在同一个办公室里一起共事,合作方式错综复杂,所以我有很多的机会去接触不同的人。
在我转变了态度以后,最先结下的友情是和欧阳鹤。
他也是李教授的博士,比我早来两年。他处于长期散养的状态,没人管,没人负责,自生自灭。
他一米七的个子,特别大的眼睛,不戴眼镜,每天都穿衬衫,衬衫永远都是掖在裤子里的,有的时候哪怕是穿T-shirt,也会掖在裤子里。
我和他开始交往的时候,他正在给李教授的朋友做基金。
他一直都很低调,很少和实验室其他人做科研外的交流。他每天在实验室都是认认真真的工作,从来不像其他学生那样做和工作无关的事情,所以,我很敬重他。
我已经记不起来,到底是他先接近的我,还是我先接近的他;或者我们俩都是专心搞科研的人,所以其实就是一拍即合。总之,我们两个的友谊建立的非常快。
他其实特别健谈,也很能扯,什么都会拿出来和你说。
“呀,老石,你这个腿毛挺长啊!冬天不要穿棉裤的吧?”
“嘿嘿。别说,我冬天还真的挺抗冻的。”
渐渐的更熟悉一些,就会和我分享很多实验室的八卦,很多都是很难让人相信的八卦,我总觉得是他杜撰出来的,一直都没有当成正经话听。
比如,李教授和他的媳妇貌合神离;再比如,李教授的媳妇养小狼狗;还比如,李教授我们学校另一个学院很风骚的女老师关系不浅;又比如,李教授有固定招待客人的风月场所.......
这些,太不靠谱,我都当欧阳鹤是在开黄腔。
常常听我们同届的研究生给欧阳鹤很多不好的评论,比如,每天都是衣冠楚楚的啊,每天头发都特别有型啊,长得白啊,等等,他们在背后嚼欧阳鹤的舌根越多,我就越有兴趣去和欧阳鹤交往。其实欧阳很开朗,我也不理解,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拿他开涮。
突然有一天,欧阳鹤想要给我引荐年长我们半轮的年轻老师王兆楠。他一直都和欧阳鹤合作,欧阳鹤给他写文章带学生,王兆楠给欧阳鹤一些内部消息,因为王照楠在学校是有后台的。
“老石,你和王兆楠好好相处,他在学校有夏日给他做靠山呢。夏日你知道是谁吧?”
“夏日,我知道,主管项目的那个处长么。”
“没错,所以你得和王兆楠处好,等我离开学校,有他罩着你,你的项目就有着落了,你的前途就光明了。”
“咱们有李教授呢,怕什么。”
“你不懂,李教授和夏日不是一个部门的,你每个部门都有关系,那你以后才能吃的开,走到哪里都有人帮你办事儿,李教授再厉害,也不能只手遮天。咱还害怕认识的人多吗?”
“那倒是。”
欧阳鹤很快就把我介绍给王照楠。
王照楠,个子不太高,瘦瘦的,瓜子脸,边分的头发薄薄的一层,因为太瘦,俩面颊深陷,整个看上去,是个营养不良的长相,和大多数的学者们一样,也架着一副眼镜。
他虽然年长我7、8岁,但是和我们说起话来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什么架子,也常常请我们吃饭。所以,在我的心里其实是把他当成大哥来看。
我们三个很快就热络起来。
我一直觉得,家宴是我对朋友的最高款待,因为金名是我最疼爱的人,我能让我最疼爱的人给客人准备饭菜,那可不就是最高款待吗。所以在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后,觉得和他们很合得来,就和金名商量请他们来我们简陋的出租屋里吃饭。
金名做的红烧排骨,糖醋鱼,还有两素菜,外加一个汤。
金名对客人很热情,准备食材都要花一上午的时间,把所有需要切的材料都一一切好放在不同的盘子里,在客人抵达前的半小时开始炒菜。
桌子按照座位把所有的碗筷都摆好,喝水和喝酒的杯子都是亮晶晶的。
每次带客人回家我都特别骄傲,金名每次都料理的井井有条。
“石心,我看过你写的论文,我觉得挺好的。你进实验室一年多,就能完成这么多的工作,像你这样学生现在不多了。”
“王老师,你过奖了。”,其实王照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除了李教授,很多老师都这样说,所以我觉得他不是客套。
“不过奖不过奖,石心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王老师,这么多年,我见过那么多的师兄弟,石心是最有前途的。石心的想法很多,而且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很强。我前两天出的那篇文章,就是石心帮我想的创新点。”
“石心,我认识一个处长,夏处长,你知道他不?”
“那太知道了。”
“夏处长要申请个基金,大项目,很多钱,但是找不到优秀的人写本子,我每天又特别忙,没时间写。我读过你写的基金本子,我觉得不错。要不我看,推荐你给夏处长写今年的本子吧?”
这突如其来的好事让我心花怒放。
虽然我相信自己做的东西没问题,但是作为乍入科研行业的菜鸟,得不到李教授这种资深前辈的认可,心里多少还是会没底的。所以工作被得到认可,是我现阶段最稀缺的东西。
“我要是真能帮处长写本子,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你等我消息,我找个好机会给你说说去。”
“王老师啊,以后我离开学校,石心就靠你照顾啦!”
“哪里哪里,呵呵。以后咱们得在市理工一起做出点儿名堂来,我们互相帮助。”
那天的饭吃的很愉快,也是读研究生以来,第一次在饭桌上谈工作,突然觉得自己像电视里演的那些商界的成功人士,被吹捧的特别开心,又因为谈妥了生意,特别有成就感。
我也在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定,一定和王兆楠好好的相处,以后大家强强联手,一起在市理工打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