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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全文阅读

作者:陆双鹤     迷失在一六二九txt下载     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九六 “规矩”

    嘿嘿,难得看到大明官军敢跟倭人正面对敌啊……死,不要命,可难缠得很。早年嘉靖爷那会子闹得最凶,现在虽然没落了,可是能留存下来的,却也都是些硬茬子。”

    郑芝虎嘿嘿笑道,转过头来,眼中满是跃跃欲试之色:

    “怎么样,要不要咱们帮忙?我们那两条船上倒也有百来条精壮汉子,再借我一把刀,也能砍他三五十个。”

    “不用,我们自己能解决。”

    庞雨面沉似水,一脸不高兴的表情——不过并非害怕或紧张,只是纯粹被人骚扰的那种恼怒。

    他回头看了看,徐磊和他的兄弟们都已经到位,便从怀里摸出个小哨子,嘀嘀嘀吹了几声。

    前面本来还阵形严整,虽显象而并不混乱的明军一听到这哨子声,居然立刻象过了水的蚂蚁群一样四下散开。两侧的人纷纷朝左右两边跳开,或者干脆扑通扑通跳下栈桥,游泳上岸去也。而那些身处中间,躲闪不及的则更夸张——他们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盾牌往脑袋上一扣,整个人往地上一趴,四肢都紧紧贴在地面上,看起来就像是朝敌人祈求饶命,那姿势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眼见刚还奋勇作战的明军忽然发生如此剧变,郑芝虎和郑彩两人都是张口结舌。胆怯畏战的明朝军队他们见过不少,但那些肯定是望风而逃,绝对不敢和敌手照面的。像这样前面还打得像模像样,忽然之间就崩溃成这个样子的,还真没见过。

    “这些官军……”

    看到郑芝虎他们满脸惑的表情,阿德笑了笑淡说了一句:

    “因为这些明军跟我们过仗。所有他们都知道这么一条规矩:千万别挡子弹地道儿!”

    郑家二人还不太明白。但很快们明白咋回事了……

    —连这边都感到吃惊。对面地倭自是更加发愣。不过没等他们想清楚是该举刀把那些趴在地上地明军干掉。还是趁机冲上去抢通道路。就从明军队列后面闪出来一队穿着绿色迷彩军服地人影。手中清一色制式步枪。黑洞洞枪口已经瞄准这边——短毛军亲自上阵了。

    “预备……放!”

    徐磊用力挥下手中地指挥刀桥以及两侧码头上立即“砰砰砰”响成一片……冲在最前面地倭寇当即全部栽倒。无论他们先前如何勇猛都是一样。后面地人狂喊乱叫着还试图硬冲。他们对于火枪地概念依然是只能放一响。而且装弹非常缓慢……不过很快。这些人就为自己地认识错误而付出了代价——生命地代价。

    三排仅用十来支步枪就封锁住了这条窄窄地栈桥。再加上两边码头阵地上地交叉火力。纷飞子弹迅速交织成一张密集火网何敢于冲进来地人都会被打成筛子。徐磊已经指挥过好几次这种作战。对于此类场面颇有经验了。不再象最初几次那样手忙脚乱或是过度兴奋。现在他只是按照操典。非常冷静地指挥士兵们不停装弹——瞄准——射击……重复这一过程。直到射界内没有任何站立着地敌人为止。

    郑家二人目瞪口呆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短毛军的作战方式,虽然早就听说短毛的火器极其强悍,但亲眼见到其威势是这二人都曾久经沙场,也禁不住颇有心惊胆战之感。

    “天下竟然有这样犀利的火器……”

    郑芝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前排几个短毛兵手中火铳种**裸的贪婪神色又一次冒了出来。不过郑彩随即捅了捅他:

    “我们的码头那边也有这么一队毛兵!”

    —先前胡凯的二排去货运码头驻守时,虽然郑家二人并没有其它心思也肯定要关注一下的。结果看见只派过来三十几号人,两人都是哈哈一笑,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当时郑芝虎还笑言道:短毛这帮人既然如此胆小,还不如索性多派几个来壮胆,弄个三四十人过来济得甚事?

    但是现在,看到这边差不多同样数量短毛兵对付倭寇的场景,二郑很自然就在心里做个对比——如果是自家船上那些水手碰到这种局面将会如何?……各自冥想片刻之后,两人抬头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

    “这些人做事情,果然是滴水不漏……”

    郑彩感叹了一声,而郑芝虎则脸色阴沉,他以前其实看见过这边的火枪发威,但那时候他只顾着关注大铁船了。现在却又回忆起来——短毛除了火铳之外,还另有一种火炮,其威力也远远超出想象。

    “虎叔,要不要再跟他们谈谈?只要他们肯卖,无论出多少钱,大当家肯定都会

    !”

    郑彩还有些不甘心,但郑芝虎这时候终于展现出他的判断力,用力摇了摇头:

    “没用的,你跟他们耗了那么久,难道还没看出来——这些人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会再更改。能卖的东西他们绝不拖泥带水。不想卖的,出再多钱也没用!”

    郑彩叹了口气,心里也明白肯定是这样——其实若换了他自己肯定也不卖,这么犀利的武器不可能轻易送到外人手中。更何况,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郑彩已经意识到:短毛其实并不缺钱,他们只是需要金钱来干更大的事业。

    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念头,两人又开始仔细观察短毛军的作战方式。这时候栈桥上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短毛的步兵们开始朝那艘运送倭寇过来的船只发起攻击。

    这是一条很普的广式客船,上面并没火炮之类的武器,否则也进不了港口。不过既然能从里面跳出来那么多倭寇,这条船上肯定没什么“正常”的旅客了。所以短毛军也无所顾忌,毫不留情的朝那艘船上任何显现出来的人影射击。

    一开始倭寇是想冲下来抢码头的,但在遭到迎头痛击以后,他们又不得逃回到船上。然后就有人想要起锚升帆逃跑。可既然来了还想走么?——在清扫了栈桥上的敌人之后,这边三十多支步枪的火力立即扫向客船,所有胆敢在甲板上露头的人都会遭遇到和栈桥上那些同伙一样的下场。

    几轮齐之后,这艘广船甲板上除了挣扎的伤者和流淌的鲜血之外,就没什么活动的东西了。剩下的倭寇都藏到了甲板下面,在那里准备作最后的挣扎。

    “下面只能打肉搏了吧……”

    郑彩低声猜测道,狭窄阴暗的船舱无论如何不是火枪发威的地方,郑芝虎也抱有同感,他眯起了眼睛,打算好好看看这些短毛除了依仗器械精利之外,其近战能耐又如何。

    一身绿皮的短毛军果小心翼翼登上了客船,开始清剿残敌。但他们的作战方式再一次让二郑目瞪口呆——这帮人根本不下船舱的。士兵们分成几个小组,每一个人都时刻处在同伴的视野中。只要听到哪里稍微有点响动,马上举枪就射。构成船体的硬木板完全挡不住子弹穿透,一枪下去就是一个洞眼,往往在后面还跟着一声惨叫。而这种叫喊又会引来更多步枪的密集攒射,最后结果就是一块蜂窝状倒塌的板壁,连同后面一具或是好几具尸体……

    对于有些动静较大,里面可能有较人的舱室,短毛的处理方式则更加恐怖——他们会从腰间摸出一个古怪的铁疙瘩,拔了销子以后直接丢进去……在把这玩意儿丢出去之后,周围的短毛们都会像兔子一样撒腿狂奔,有几个位置不好的甚至直接往海里跳,就跟刚才的明军差不多。

    但郑芝虎现在绝对不敢笑话们了,他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那条“规矩”——果然,短短数息之后,只听到一声轰然巨响,从那处舱室的位置猛然腾出一个大火球,碎片四处飞溅。连舱室本身都给炸的崩塌了,无论那里面隐藏了多少人,估计都只有一个下场……

    “那……那是什么!传说中大宋朝遗留下来的轰天雷么?”

    郑彩脸色苍白,很失态的死死攥住了阿德的胳膊,后者轻轻将他手臂挪开,很臭屁的微微笑道:

    “差不多吧,我们这里称它为手榴弹。”

    “这东西卖不卖?开个价吧……虎叔?虎叔!你怎么啦?”

    比起郑彩的激动,郑芝虎的反应更要严重许多,此时他的额头上,眼眶中,到处都是水迹,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大颗大颗的水珠子一粒粒砸落在他的脚面子上,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被炸出来的大窟窿,两眼通红,几乎要渗出血来。

    “这……这算什么打法?你们这他妈还算是打仗吗?”

    阿德一愣,但还是点头道: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战斗方式。”

    “都照这么干,我辈武人还练个什么功?学个什么拳?……凭你什么英雄好汉,这么一火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啊。就算打不死,那个什么手榴弹一炸,也肯定完蛋啦!你们……你们这根本不是打仗,这纯粹就是在杀人哪!”

    此言一出,不单是旁边阿德,包括庞雨,林峰……甚至连郑彩都愣住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蟒二”爷,海贼出身的郑氏二当家,好似忘了他自己也曾杀人如麻,竟然在这里抨击短毛杀人?(未完待续,)[(m)無彈窗閱讀]

一九七 差别待遇

    情好,额外加更一章,明天的更新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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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功再好,一枪撂倒——这就是将来的战争模式啊。”

    还是庞雨最先理解了郑芝虎的心情——像他这种自诩武艺高强的豪勇之士,忽然发现自己毕生所学,引以为自豪的一身功夫已经全然无用,很自然的会感到惊恐和沮丧。

    但是,无论再怎么绝望,他依然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随着琼海号出现在临高县外的沙滩上,武功高手称雄的年代,就已经提前结束了。

    “个人勇武,在这热兵器的群体战争中,确实是没多大用处了。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当今天下,能打得起这种战法的人并不多。”

    林峰还好心的试图安慰方,但郑芝虎仍然沉寂了良久,终于转过头来,朝着旁边阿德,林峰,庞雨等人郑重一抱拳:

    “得罪了,刚我蟒二有些犯糊涂,说了些混账话,几位先生勿怪。”

    “没什么,可以理解。初次看到我们法的人都是这种反应——应该说你们运气不错,不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德淡淡回应道。如果是以前郑家二人听到这番话肯定会不高兴。但这时候。无论郑芝虎还是郑彩。都只是连连苦笑。

    “大明朝素来重火器。而西洋夷人能够横行于南海。也正是仗了船坚炮利。火器无敌……可在我们看来。比起你们这边两者都颇有不如。”

    “那是自。”

    林峰脸上立即显出骄傲地表情:

    “明军地火器发展根本没走对路子。西洋人算是入了点门。不过距离真正地热兵器战争还早得很呢……”

    赵立德在后面悄悄拍了他一下。林峰这才惊觉不该说得太多。哈哈一笑再开口。但郑彩这个精明家伙已经窥出几分奥妙来:

    “这么说,你们的这种战法才算是登堂入室么?果然犀利无比,只是太伤天和啦……”

    此时码头上的战斗已经完全结束,徐磊手下那些绿皮兵们已经完成了对整条客船的清剿工作,开始进入到最后的收尾阶段。在手榴弹和火枪的疯狂肆虐之下,那条船几乎被炸了个稀巴烂。据郑彩暗地里猜测:如果不是因为嫌沉在这里以后打捞麻烦些短毛兵说不定连登船都懒得登,直接从下面丢手榴弹把船炸沉了拉倒——在那些士兵从身边经过时他仔细观察过了:几乎每个兵腰间都挂了两枚手榴弹,三十几个人一起投掷,随便什么船肯定都炸散架。

    三排长徐磊匆匆跑来,向庞雨和阿德等人行了个军礼两人也郑重还礼—这支部队的缔造者唐健对于军中礼仪看得很重,他在训练时就反复强调:平时大家尽可以嘻嘻哈哈,可一旦涉及到军事上,就要求所有人必须按阶级高低来行事。军令如山,必须执行。

    “报告:船上之敌已经肃清,请指示。”

    “让准军事部队出动,配合你们打扫战场吧。”

    其实不用庞雨吩咐张陵手下那些明军,还有作为非正规武装的城管队员们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跟上去收拾残局了。徐磊显然也知道会这样,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对于伤员和俘虏,还是按老规矩处理么?”

    “嗯规矩。”

    徐磊点点头,带人去执行“老规了。郑家二人自是好奇他俩现在心中已经有所顾忌,不好再像先前那样随便发问只是站在一旁屏息仔细观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老规矩。

    栈桥和船甲板上大部分都是尸体过也有一些负伤未死,仍在呻吟着祈求活命的。短毛对他们的处置却是有截然不同的两种手段——有些伤员被抬了下来,这边立即有人给他们包扎,显然是想救其一命;而另外一些同样在挣扎嚎叫的伤员,却会被当场补上一枪一刀,立时毙命。

    郑芝虎当初陪着兄长也在日本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看了一阵子之后终于看出端倪,回头问道:

    “你们杀光所有的真倭,但却留汉人一命?”

    庞雨点点头,随口回应道:

    “是的,我们不留倭人俘虏。但华人还可以得到一次机会,他们养好伤后会被送去矿场做工,十年刑期,但肯定比送命得多。”

    郑芝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该不该说,但最后终于还是开口道:

    “其实倭人头脑简单,驯服了以后反比汉人更加忠诚,我大哥最亲信的

    卫都是倭人。而且这些倭寇里面往往大部分是汉人这百来人中,也就是刚才冲在前面的那十几二十个才是真倭。后来躲船舱里不敢出来的,十有**都是汉人。”

    庞雨终于回过头,笑吟吟看着他:

    “这些我们都知道。事实上所有的俘虏,在经过教育培养,转化思想后,最终都会被释放。只要他们愿意为我们工作,就能享受到比这个时代平均水平高出很多的生活待遇。但我们不想让倭人也分享这一切……还是和我们以前所受到的某种教育有关。”

    二郑闻言都是苦笑:

    “你们以前受到的都是些什么教育啊……?”

    但既然这属于毛的怪癖,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郑家自己对付倭寇有时候可比这狠多了,一个活口不留也是常事。

    士兵们辨别身份的方法观察脸型——华人和倭人虽然是同一人种,生活环境的不同终归还会导致外貌上有些区别。一个长了扁平脸,外加罗圈腿的小矮子除非能用熟练汉语说明自己的身份,否则十有**是要悲剧的。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决定不下的例子……

    这时候一城管队员和一个明军就在为某个伤员是否属于华人范畴而争执起来。从嘉靖年间就吃过大苦头的明军对于倭寇肯定没啥好感,在他们看来那些跟着倭人一起杀人放火,为虎作伥的汉奸还要更可恶些。只是限于短毛老爷的命令,才不得不捏着鼻子抢救伤员。

    所以对于那些长的模棱两可,又不出话,一时间分不清楚到底属于华人还是倭人的伤者,张陵及其部下的判决就是统统干掉,反正他们本就该死,在这边也没人会说什么。若是回头送到了医院里,被那个有点滥好人的蓝眼睛西洋大夫接了手,就很难再动手了。

    城管队员则不同,他们都是从本乡本土招募过来的当地人,平时歪瓜劣枣,稀奇古怪的脸型见得多了,所以在搜检过程中就比较宽松,还是秉承着乡亲们纯朴的感情来检查伤员,大部分人在他们手里都能活下来。当然短毛随后还会有其它手段,不会让真正的倭人蒙混过去,不过这就跟他们无关了。

    所以当某个手上还套着串念珠的城管老头儿看见一个明军小伙子正举刀要砍下一个昏迷不醒的伤员人头时,终于忍不住上前劝止。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得饶人处且饶人”之类废话说了一堆。那明军大怒,说你没看见这家伙小眼睛塌鼻梁,十有**是真倭么?老头儿却说这人腿不罗圈,身材也颇高大,毕竟关系到一条人命,还是不要轻率作决定的好。

    两人这争论很快引来了更多旁观者,但依然是决定不了,最后把排长徐磊都给引了过来。了解到情况之后,这位三排长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往前一站:

    “都让开吧,看我的!”

    —徐磊蹲下身子,先是啪啪两记耳光把那人打醒,然后捏住喉咙,作出女人声音在那人耳边尖叫了一声:

    “雅呆!”

    那伤员全身一震,果然睁大眼睛四下张望,徐磊很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来:

    “能听懂,是小日本——干掉他。”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徐大排长亲自动手了,一窝子先前挨了打的明军都排队等报仇呢。徐磊趾高气昂走出人群,顺便还对旁边城管队的头领卢劲娄卢二愣子教育道:

    “看见没有,多学一门外语是很重要的——你们要加强文化课的学习啊。”

    卢劲娄自是点头哈腰,连连附和:

    “是,是,徐长官果然渊博,连倭人之语都能通晓……佩服,佩服啊!”

    伤员和俘虏按照不同的方式处理完毕,损坏严重的客船也被拖走,到了下午的时候,白沙港码头就又恢复了正常秩序。倭寇的进攻给这里带来了一些小麻烦——但也仅仅只是些小麻烦而已。

    倒是货运码头那边,郑家的船队为此推迟了一天行程,上午时由于骚乱,货物装船工作没能按时完成。二郑说不想在夜里行船,要求延迟一天出发,这边也同意了。

    不过二郑要争取这一晚上的时间,肯定不是怕什么黑夜行船——他们郑家人跑船发迹的,怎么可能担心这个。郑芝虎和郑彩显然另有打算—当天晚上,他们包下了琼州府中最为豪华的一家酒楼,然后正儿八经的向这边老李教授,庞雨,阿德,林峰……甚至连茱莉都收到了帖子,邀请他们前来赴宴。

    (未完待续,)

一九八 新的提议

    诸位先生,我叔侄二人叨扰多日,承蒙各位一直热情~晚也让咱们作一回主人,回请诸位先生一次……嗨,我蟒二不太会说这些场面话,就先干为敬啦——阿彩,别傻坐着,帮忙敬酒啊!”

    当天晚上的宴席上,郑家二人忽然变得热情无比,虽然他们先前也蛮客气,但始终是带了一种矜持的自傲,言辞间隐隐约约总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而到了今天晚上,二郑却主动把身段给放低了。虽然还不能说讨好什么,但至少,在神态上,已经完全是承认双方平等的模样。

    这边当然能理解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做出了如此转变,不过李教授等人依然一如既往,客客气气不卑不亢,依然以原来的态度对待之。对于郑彩敬过来的酒都是干净利落一口闷掉,很给面子。

    而郑彩在敬了一圈酒之后,最后连茱莉都没漏下——他远远朝茱莉举起杯子,朗声道:

    “解大头领的威名,我等虽然僻处乡间,也是久闻了。可惜这一次未能一见,甚为遗憾。这一杯酒算是遥敬。解夫人女中豪杰,想来不会介意我等唐突。”

    咬了咬牙,:打她和解席的关系公开化后,自己内部人还好些。外面所有打交道的客户都开口闭口称她为“解夫人”,仿佛她已经成了人家的附属品。虽然香港人也有出嫁后从夫姓的习惯,但茱莉碰到这种情况时却总是很想大叫一声:

    “老娘还没决定要不要嫁!”

    —可惜也只能;想而已,眼前这种局面,她可不敢承担破坏男人们大计的罪名,也只好举起酒杯,放到唇边做做样子。好在二郑都很识趣虽然好色,对于短毛大头领的老婆却也不敢多加骚扰,各自敬上一杯,表示过礼貌之后便转过了头,不再朝这边嗦。

    一轮敬过,大家随意。二郑倒也耐住性子,开头时只是嘻嘻哈哈聊些闲话,并不涉及正题。

    不过这边几人跟他们交那么久,早就把耐心练出来了。你不急我更不急慌不忙敷衍着,反正知道他们迟早会涉及到那个方面……

    果然。杯酒下肚后。郑彩开始旁敲侧击。他首先故作关心地询问庞雨:白日里倭寇来袭。伤亡可重?敌情如何?庞雨来之前正好刚刚处理完这次袭击地后事。于数据上都很清楚。这也算什么秘密见他问起。便笑了笑:

    “还好。就是一开始那匪忽然拔刀们有两个检查人员猝不及防。一死一伤。幸亏在现场维持秩序地明军及时介入。他们没什么机会多杀伤人员。等到我们地军队上场之后更是只剩下挨枪子儿地命……查验下来总共一百零九名匪徒。除了二十六个伤员俘虏外他全被干掉。我们这边是一死九伤。除了一开始遇难地。后面大部分都是自己蠢。丢出手榴弹后找掩蔽不够及时。给碎片擦中地。”

    听到如此悬殊地伤亡对比。郑彩半是真心是夸张地乍舌不已。连连说这些倭寇是撞上铁板了——大明沿海多次遭到倭寇骚扰算他们郑家在台湾地村寨也碰到过。那帮人个个凶残无比。就算能将其打跑身地损失也多半惨重。象短毛这样轻轻松松就能将其全歼地还从未见过。

    “唉。就这两个月。前面已经来过两批了。最少一拨才三十多人。居然也敢公然跑来抢劫——你说他们咋就这么不知死活呢?”

    赵立德在旁边插口道。还故意反问一句。把郑彩打算提起地话题岔开。后者神色有些复杂地笑了笑。勉强应道:

    “那前两批也是全军覆没吗?”

    “这当然了,对于敢找我们麻烦的兔崽子,肯定不会放过——第一次遭到袭击时咱们太激动了点,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后来就有本地人说我们太残暴。于是稍微改了改规矩:对华人网开一面。”

    听到阿德的回答,郑彩额头上冒出几滴汗珠,但他也顾不上擦去,强自笑道:

    “恐怕就是因为诸位做得太过于干净利落,一个逃走的都没有,消息自然传不出去。周边盗匪不知厉害,仍然做着打劫发财的美梦,才源源不断来送死。”

    “倒也是……所以有人主张说我们应该学习西洋人的风俗:把胆敢来打劫的海盗统统挂到港口外面风干,郑兄弟你觉得如何?”

    郑家这伙人心狠手辣的,跟东西两洋海盗都有交往,对于此类风俗倒并不陌生。郑彩虽然有些奇怪这帮不出海的短毛咋也知道这么多,但还是点头道:

    “此举通常是西洋船长用来惩处那些叛逆水手的,对付海盗么……倒是不曾听闻。不知诸位先生从何处听来?”

    阿德想了想,随口点头道:

    “嗯,确实,基德船长这时候还没出生呢……”

    “也快了吧,那哥们儿好像就差不多就是这个年代……”

    庞雨亦在旁边跟着附和,他已经明白了阿德的打算,当然要配合他。可郑彩也

    一看这架势,那两人分明是想摆龙门阵吹大牛啊。已经知道——眼前这两位都是军师级人物,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故事一大堆,真要扯起来那肯定是无边无际……自家的“正事”可要被耽误!

    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再拐弯抹角了,拱手笑道:

    “两位先生高论,本当聆听。只是此番前来,先前交易所得甚丰,本当是兴高采烈,满载而归的。可白日里见到了贵军之火器战法,才知道我等原来是有眼无珠,差点是入宝山而空手归哪。”

    赵立德和庞雨互相看看——这家伙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再看看郑芝虎那边,果然也正坐在李老教授和林峰面前磨唧呢……不用想,肯定也是差不多的话题。

    “武器不卖,我们从第一天就说好的。至于原因么……我想郑兄弟你也是个明白人,就不用我们再多费口舌了吧。”

    阿德神色依然淡淡的,却一开口就把话封死。来赴宴之前他们就已经商定好——其他商品都好说器装备没门儿。无论对方出什么价,在这方面绝对不能松口。

    远超于本时代技术的武装备,是他们在这个大明王朝生存下去的物质基础,无论如何不可能拿来作为交易的对象。

    郑彩脸色一,似乎是没想到阿德会这么直接。但他显然不是一个肯轻易放弃目标的人,沉寂了片刻后,又抬头强笑道:

    “如此利器,当然是不可随便买卖,万一落到歹人手里受其害……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虎叔和我邀请诸位先生至此,却是另外有事相商。

    说着,郑彩站起身来,回头身后的小包裹里拿出一个红木匣子,庞雨等人进来时就看到这东西了,当时还以为是二郑准备的礼物在才知不是。

    郑彩开匣子盖,里面居然是一对短火枪——十七世纪的手铳。象牙手柄,红木枪身筒上还镀了银,做得非常精致,绝对是一件艺术品。

    匣子里另外有一个隔,摆放着火药子弹,导火索和打火石等物,果然还是一对火绳枪。郑彩随手拿起一把,竖起枪身装药上弹,还要用通条把火药捅严实,然后插入导火索点燃火绳……最后他瞄准了大厅角落里一只花瓶。砰的一声,花瓶碎裂法还算不错。

    ——整个过程大概耗时两分钟左右,郑彩做起来还是比较麻利的来也是玩熟了。

    然而当郑彩刚刚放下火绳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德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五四手枪,砰砰砰砰连发四枪,一口气把房间里剩下几只花瓶花盆之类统统打碎。

    枪声响过,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楼下却是混乱起来,片刻后一群卫兵挺枪冲上,见这边众人都安然无恙,又得到了庞雨的指示,方才怏怏退下。

    —幸亏今晚是郑家包场,整家酒楼再没有别的客人,否则难免引起骚乱。不过此刻,只有店老板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阵,大约郑家人事先给的赏钱足,没说什么就走掉了。

    郑芝虎和老教授那边当然也说不下去了,几个人都有些诧异的看向这边,不知道为何忽然要动刀动枪?

    对此阿德只是淡淡笑了笑,对于郑家人,他的一贯主张是:虽然保持笑脸对待,但同时也要时刻让对方能看见自家手中紧握着的大棒子。对于这两名使者任何炫耀武力的行为和想法,都要毫不留情予以彻底压制。所以,虽然并不知道郑彩想干什么,但既然敢在他们面前玩枪,就肯定要压他一头。

    郑彩显然没料到阿德的反应如此之大,又被那可以连发的手铳吓到,呆愣了许久,方才苦笑一声:

    “也是,连下面小兵用的器械都那么犀利,诸位先生随身所携自然更好……在下还真是班门弄斧了,失礼失礼。”

    他将火枪匣子往前一推,继续苦笑道:

    “在下并无他意,这短火铳原是从大员岛上红夷人那里得来。他们自己所用的长铳,虽然射程与威力都更大一些,但型制与射法也与此相差无几,而红夷人却恃之横行,无人可制——当然,在诸位先生眼里,怕是不算什么了。”

    说到这儿,郑彩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去,见郑芝虎微微颔首,方又续道:

    “先前曾听庞军师言道,诸位先生与红夷人迟早有一战,而我郑氏也苦于红夷欺压久矣。虽然还没有和大当家商议过,但虎叔却也可以做半个主——不知道诸位先生可有意与我郑家同盟?共驱红夷,我们两家平分大员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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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更三天哦……(未完待续,)

一九九 提醒

    郑并非空口虚言,他们随后又提出了具体的方案—大的海上力量,而短毛的火器足以在陆上称雄。按照白天那些士兵的战斗力,郑彩估计只要三五百名短毛军,就足以扫荡大员岛上的所有红毛人。

    因此郑彩建议双方可以联合行动,由郑家负责运输人员和物资补给,短毛出兵出炮,红毛人在大员岛上也就靠几个据点控制,只要将其拿下,他们即无处可去,只能退走。

    “到时候红毛的财货都归你们所有,还有原本属于他们控制的地盘我们也要,只求把这帮贪得无厌的洋鬼子赶走就行。这些红毛人在大员岛上无恶不作,实在是忍无可忍……若换了你们作邻居,肯定要好得多。”

    听到对方居然如此大方,庞雨等人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这时候还远未到他们最强盛的时候,而郑家也不是一般任人欺辱的平民百姓可比——历史上,几年以后,荷兰人还要偷偷从日本人手里购买郑氏的海上通行证呢,台湾岛上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有这么严重嘛?们郑家又不是软柿子,那么强的海军……在岛上不是还有数万人口么,几千兵总凑得出来的,荷兰那边最多千把人,堆也把他们堆死了。”

    面对阿德的问,郑彩却叹口气,摇头道:

    “在海上们从来不怕红毛虽说他们船大炮多,但我们还可以靠数量取得优势。可是在陆地上……红毛的据点都是石头城堡|不好啃。他们打不过了只要往城堡里面一缩,我们就奈何不得。而我们的村寨却随时会受到威胁,有备对无备,这仗没法打的。”

    “若不是当年吃了几次大亏死了好,我们也不会放弃大员岛上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跑到晋江去重新安家……听闻你们短毛最善于破城,当初这琼州府有附近几家豪门大户,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只要能敲开红毛的乌龟壳儿,一准叫你们看看,我郑家儿郎中尽多好汉!”

    郑芝虎也忍不在旁边插口,双拳紧握,连眼圈都有些微微发红——谈起这个话题似乎激起了他以往的某种回忆。看样子不象是作伪立德与庞雨对望一眼,两人都有些心动。

    自从郑家两位使者来到海岛。双方接触谈判以后。他们提出过不少关于双方合作地建议。不过。绝大部分都被拒绝了。因为那都是些馊主意些就算听起来很不错。也缺乏足够地操作性。

    但是这一次。二郑地建议看起来倒比较真诚。而且还很凑巧——搞定海南岛之后一步即打算攻略台湾。这本就是穿越众地既定方针政策。如果能得到作为地头蛇地郑家帮助。必定可以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此外因为“以前所受到地某种教育”相关。收复台湾岛在这群人心目中还有特殊地政治意义队总指挥唐健就多次和参谋组打过招呼——打其它地方他都可以在家里留守。唯有收复台湾。必须要让他来领兵!作为一名共和**人。唐健在这方面看地极重。

    事关重大。无论庞雨还是阿德都不能自作主张。于是他们都转过头去。把目光投向上座李老教授那边。李明远教授显然也甚是吃惊。显然没料到二郑请客是为了这个目地。老爷子低头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道:

    “在经济方面。我们双方合作得很不错。如果要再进一步把这种合作扩大到政治和军事上面。倒也不是不可。只是。眼下我们双方还面临着一些问题。要想更进一步合作。怕是还有些困难。”

    “什么困难?”

    郑芝虎立即追问,老教授则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郑飞黄将军接受了大明朝的官职,你们郑家军也就算是明王朝的军队了。而我们头上却还扣着一顶反贼的帽子。双方私下里做做买卖也就罢了,若是两军正大光明混在一起行动,怕是于令兄的前程不利吧。”

    “哈,老爷子,咱们明人面前也不说暗话——我大哥他从来都没把大明的官位放在眼里,接受招安不过是为了船队在大陆上停泊时,免受朝廷各处兵马的骚扰而已,毕竟我们郑家的根子还是在大明,有个官名儿好听些,行事也方便。但既然不想着继续往上爬,哪还在乎什么前程不前程的!”

    郑芝虎倒是很实在,但李教授却依然微笑着摇摇头:

    “那不但是你们的问题,也是我们的——在没有妥善解决和明王朝的关系问题之前,我们这边恐怕很难抽调出力量去顾及其它方面。”

    “……啊?”

    郑芝虎一时还没听明

    旁边郑彩却立刻理解了:

    “确实,若琼州府这里随时可能遭到朝廷大军征讨,诸位先生自是不能分兵他顾。看来在招安以前,这里是没法子出兵大员了?”

    郑芝虎这才明白,摸摸脑袋,也叹息道:

    “没错儿,自家的老窝肯定最重要……唉,这事儿咋就这么难办呢?”

    “台湾岛我们是肯定要去的,这一点毋庸置。”

    李教授从容说:

    “只是需要把各方面的问题考虑妥当了,才能行动。你们郑家愿意同我们合作,这本身就是个非常好的消息,我们在做计划的时候会把这当作一个最有利的条件来考虑。两位回去之后也可以和郑飞黄将军仔细商议下……未来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很多。”

    二郑对了一眼,老教授这番话虽然没有马上答应合作,却也预留下各种可能。而且合情合理,换了郑家二人自己设身处地想来,也只能心诚悦服的表示接受。

    正事说完,接下来的时间就比较轻,大家都尽量找一些能令双方都感到愉快的话题来聊。闲扯中,庞雨忽然想起一事:

    “郑二当家,你们氏素来在海上称雄,水性想必都是非常好的?”

    郑芝虎现在已经知道这位先生看起来年轻,虚岁却已经三十有五,比他足足大了十岁。也不敢再象先前那么傲气,双手抱拳道:

    “先生叫我阿虎就行啦……若论水性,当我家三弟芝豹最好,不过我也不差,在水上漂个三五天,生吃鱼虾什么,那是家常便饭。”

    “那如果你被渔网裹住,扔到水中,可有能耐挣脱开么?”

    庞雨的问题让郑芝虎愕然一愣:

    “被渔网裹住?手脚施展不开,任你再好的水性,也肯定淹死啦,毕竟是人不是鱼……”

    不过顿了一顿,却有沉吟道:

    “但假如是有准备的话……事先在身上藏一口薄刀片,只要能及时割破渔网挣脱出来,倒也不是没有生机——庞军师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想为咱算命?可惜咱家从来不信这个。”

    一边说着,郑芝虎反而先哈哈大笑起来,庞雨注视着这个粗豪汉子的笑容,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犹——要不要提醒他呢?

    历史上,四年以后的1635年,在郑芝龙集团和刘香集团展开最后决战时,郑芝虎阵亡。关于他的死因有两种说法,其一是冲锋时过于勇猛中了埋伏,被人用渔网裹住推下海去,结果溺毙。另一种说法则是被刘香抓住,全身用渔网裹上了石头铁器,抛下大海去淹死——总之都和渔网有关。

    郑芝龙极其看重这个兄弟,在他死后还亲身冒险潜下水中,想要找回遗体,但却未能如愿。

    后来就让自己的儿子为他继嗣,可见感情之深。

    想了想,庞雨微笑道:

    “呵呵,也谈不上算命。海上肉搏,用渔网裹人的战术想必也很常见?防着一点终归没坏处,就算是一位朋友的善意提醒吧。”

    郑芝虎摸摸脑袋:

    “也有道理,那咱家回去没事时就操练操练,免得哪天阴沟里翻船,叫一帮兔崽子暗算了去……”

    他朝庞雨拱拱手,嘿嘿一笑:

    “若是哪天真用上了,定来给先生磕头致谢,哈哈。”

    …………

    当晚宾主尽欢而散,稍后,当大家告辞返回宿舍的时候,林峰忍不住显出雀跃之心来:

    “好事情啊,教授,如果能把生意做到台湾的话,我们的事业规模又可以扩大一级。”

    “有了郑家的帮助,我们的商业渠道说不定可以拓展到日本去。”

    也在旁边插口道,今晚收到请帖时还挺开心的,以为有什么生意好谈,没想到人家纯粹是把她当作“解大头领的代表”来看待,除了敬酒以外就没敢跟她多罗嗦,这让茱莉很是郁闷。

    在统一了海南岛市场之后,茱莉就开始把目光投向岛外市场,大陆上因为跟商户们签订了协议,暂时不方便插手,不过象日本,东南亚这些地方,倒是可以做做文章。

    先前抓住倭寇的时候,茱莉甚至提议过:是否可以通过那些人,设法和日本岛上的大名们取得联系,寻求通商之路?她以前一有空的时候就喜欢去日韩一带度假顺便采购,对于日本人,茱莉是没什么成见的。

    只可惜这个队伍里头大部分人还是从小受爱国主义教育长大,大家对于茱莉的提议都很不感冒,很一致的将其否决掉了。(未完待续,)

二零零 优势

    两人的美好憧憬,老教授只是微微笑着,并不搭峰甚至开始正儿八经和茱莉谈论起有关日本关税等方面问题之后,老爷子才摇头插口道:

    “时机还不到。”

    “哦,有没有明王朝的承认当真那么重要?他们本来也不认为台湾是自家领土吧。”

    莉有些不太服气的挑起了眉毛,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气,老教授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也许是做惯了老师,教惯了学生的缘故,他很有耐心的又详细阐述道:

    “除了没有得到明王朝的承认,海南本岛安全上还有问题外,其它各方面的时机也都不成熟。比方说,我们还缺乏足够的海上力量……”

    “不错,我们的步不可能去乘坐郑家提供的运输船,肯定要有自己的战舰保护,后勤补给什么,也一定要由自己来控制。”

    庞雨在旁边插言道,老教授头表示同意,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就郑家自己的承诺,也还有问题。虽然他们说得好听,但毕竟还只是那二郑自己的想法,而且明显是临时主张……他们的目地其实并不在于结盟,而主要是想避免双方敌对。”

    “那郑彩作为外交人员确实很优秀,随应变,颇有当年那个郑国商人弦高的故智啊。”

    庞雨又随口道,但茱莉却没怎么听懂,皱起眉头:

    “你地意思是说那郑彩只在骗我们?”

    “骗倒谈不上。他们两个该是真诚地。但郑家可不是他们做主。郑芝龙本人是什么打算还不清楚。此人能在历史上留下诺大名头。开创一方基业。肯定不是个简单角色。不那么容易打交道地。据我所知。至少到目前为止。郑氏与荷兰人之间还没有撕破脸。”

    “那还不是白搭嘛!”

    是急性子。一听之下果然又着急起来。但庞雨却是不慌不忙:

    “可他们迟早会闹翻地——我记得有一场著名地料罗湾大海战郑家用火船战术打败了荷兰舰队。从此夺得东海霸权……不过具体是哪一年。记不太清楚了。

    “那是在公元1633年荷兰人率先攻击郑家船队为开端……应该是在厦门,一战烧掉了郑家最大的几艘战船后才是郑氏的报复。”

    李老教授又在旁边作补充,老爷子对于这类历史事件的印象都记得特别清楚,不愧是专业出身。

    “如果历史发展没有太大改变的话,大约两年之后,郑家就会遇到危机,到那时候他们肯定会真心同我们合作了。”

    “要两年啊?那么长……”

    皱起眉头,赵立德在后面哈哈一笑:

    “倒也未必要等那么久,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么……只要时机合适就行。等我们自己的海军建立起来军扩充到足够兵力,那时候郑家合不合作其实都已经无所谓……据我所知,用不了多久,咱们又有一种新式武器可以投入使用啦!”

    “哦?”

    庞雨眯起眼睛,他最近没怎么和临高那边联系,对于那里的情况不太清楚。

    “徐工他们又研制出新装备了吗?这回山寨的是哪一类产品?”

    —同样的问题席和敖萨扬也正在私下里商讨,他们俩是送新兵过来的。两人大过年的吃辛吃苦,在琼州府外围奔波一圈,终于顺利完成了征募新兵的任务。

    受新生活激励,他们这个短毛政权在当地老百姓中间口碑还不错群众的支持程度立即体现在募兵上——老百姓都踊跃报名参加短毛军,如果不是解席担心征走太多青壮年会影响到来年的农业生产,不要说八百千二大概都没问题。

    最后是精挑细选,选中了九百多人统送到临高来接受统一训练。唐健在接受新兵的同时,也决定给琼州府增兵。解席和敖萨扬这次过来也是顺便带一队兵回去样琼州府的守军将增加至一个营——于是老解连同他的手下们又都升官儿了……现在他们被称为琼海军第三营。

    临高方面对于独立在外的三营还是相当照顾,唐健调拨给他们的都是已经完成训练,并且装备最为齐全的部队,为此不惜从一营二营抽调骨干,还专门给他们额外配属了一个炮兵连,有四门十二磅炮。

    而在今天,两人又接到负责新武器开发的总工程师徐慧通知,让他们一同来参加新型武器的实弹测试——如果试验顺利的话,新武器也将优先装备第三营。

    徐慧一向是比较严肃的,不过今天他的心情似乎非常好,竟然在路上就吹开了:

    “解席,敖萨扬,考考你两个——你们觉得比起这个时代的武器装备,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这还用说?当然是火力——热兵器对冷兵器么。”

    解席随口回应,但

    不满意的摇摇头:

    “不,没说到点子上。

    “应该是距离吧,我们主要依靠远程打击消灭对手,而这个年代的战争还大都以肉搏为主。”

    敖萨扬的回答让徐慧双手一拍,哈哈一笑:

    “不错,距离优势——这才是我们的最大优势。所以我们这次研发新武器的主要思路,就是如何把我们所拥有的这种距离优势发挥到最大,尽可能把敌人消灭在进攻的路上。”

    徐慧随手指了旁边护卫背上的步枪:

    “琼海式步枪是我们目前的备,它的射程为八百米,但有效射距只有四百,也就是说:我们只有等到敌人靠近至四百米之内以后,才能发挥出我们的火力优势——相对于我们所拥有的技术水平和使用的战术思想,这显然远远够。”

    见解席敖萨扬脸上都显出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徐慧又呵呵笑道:

    “当然了,我知道部队里有些神枪手已可以命中五六百米以外的目标,咱们还有射程可以达到两千米的火炮……不过这些打击手段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零散,对于一支作战意志强烈的部队,四百米以外,我们还无法作到一击即将其击垮——在新型装备投入使用之前。”

    “难道新装备以做到这一点?”

    解席有点不大敢相信,如有那么一种武器能够让他们在四百米开外将一支作战意志强烈的敌军给“一击即垮”他们可是天下无敌了。

    然而徐慧脸上却显出种自傲的笑容:

    “当然——‘发现即摧毁’,只要敌人进入到我们的视线范围,新武器就可以攻击到他们。等将来观瞄和通讯手段提高了至还可以做到超视距攻击!”

    “是某种超级大炮吗?”

    敖萨扬的好奇心也被激了起来,虽然已经快要到靶场上就能看到实物了,他依然作出猜测。

    “超级大炮……嘿嘿,也可以这么说吧,有点接近了……”

    而徐慧则满脸卖关子的表情,看来不到靶场是坚决不肯揭开谜底了。

    一行人谈谈说说的,终于来到靶场,在发射位上已经摆放了一件“新型武器”,居然还用个帆布盖着看来徐慧是下定决心把神秘感保持到最后。

    不过丑媳妇终归还要见公婆的,等大家在观众席上坐定之后,徐慧走到那件装备之前,却并不急着揭开谜底,反而回身站定,仿佛一个骄傲的报幕员:

    “同志们必大家都知道:任何一种武器,它的核心用途都在于火力投送——尽可能在单位时间内把最大的火力投送至目标区域,给敌方造成最大杀伤。从这个角度上看,我们的琼海式步枪,虽然领先了当前时代整整两个世纪也并没有能完全体现出我们的技术优势——只有火炮,才是真正的战争之神!”

    “我们当前装备的十二磅青铜炮,相对于这个时代已经很先进了。但以我们自己的观点来看它显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炮身依然稍嫌笨重,转移起来不够方便快速于道路要求较高。装备了炮兵的部队在行军速度和道路选择上都会受到拖累……而最大一个问题是:它的一次性火力投放效率太低——这个年代的敌军作战都喜欢列阵,队伍排布非常紧密是炮兵的绝佳目标。而且根据唐队长的预测,将来我们所面对的敌人,很可能经常会采取集团突击策略,试图以人海战术抵消我们的火力优势,顶着枪林弹雨冲上来和我们打肉搏。”

    “而一个炮兵连一轮齐射也不过四发炮弹,等打第二轮的时候对方多半已经分散或者隐蔽了,也很难阻止成千上万敌军的大规模突击……当然多安排几个炮群也可以做到密集打击,但以我们目前的工业能力和兵种分配,还无法给部队配属太多的火炮。”

    “所以我们就需要这样一种武器:它要能一次性的投放大量火力到敌人头上,采用面打击方式,不用太追求准确性,而注重区域覆盖;同时还要足够轻便灵活,可以跟随部队快速转移;当然,也要符合我们当前的技术能力,能够做到大量生产……不用怀,我们可以做到这些。前苏联就有这么一款武器,不仅移动方便,而且火力凶猛,我们只需要借鉴其思路就行,那就是……”

    里唆说了一大通,徐工程师终于转过身去,用力扯下那块大帆布:

    “——喀秋莎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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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好像忘记打劫了?这章继续^-^(未完待续,)

二零一 梦幻级武器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喀秋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解席轻轻哼着这首在前苏联卫国战争时期著名的歌曲,而在他面前,大约一百米开外的实验发射场上,数十只大型火箭同时齐射时那“呜呜”的声音则成为最好的伴奏。

    徐慧拿出来的这款火箭炮和原版的喀秋莎其实还有很大不同,无论射程,口径,还是一次性可同时发射的数量,都有较大差异。不过有一点上较为类似——发射器依然采用的导轨型制,而不是后期比较成熟的发射管。徐慧解释说这是受技术限制,火箭弹采用了比较简单的固定尾翼式稳定结构,这样就不能再用管子去发射了。

    整套系统共有十条发射导轨,一次齐射可发射直径为1毫米的火箭弹20发,既可单射,也可部分连射,或者一次齐射。发射架本身可以拆卸开来,作战时再临时组装。也可以装上轮子用骡马拖行,这样武器整体就比较轻便灵活,便于部队运输和携带。

    这款火箭炮的理论最大射程可以达到八千四百米,但马千山等炮兵组成员都认为:在没有雷达和计算机辅助弹道计算系统的前提下,拥有太长的射程并无意义。相对于这个时代还要靠肉搏战决定战争胜负的对手,三千米范围的攻击距离已经足够逆天了,炮兵通常不会再做超视距射击。

    “因此我们设计种火箭弹。一种是长程的,八千米射程,配备燃烧弹头,用来攻击城市或者敌军营寨等大型固定目标。而另一种则大大减少了燃料仓部分,射程只有三千三百米左右本只能用来做视距内攻击。但多出来的体积都用来加强了战斗部,所以爆炸威力有了极大增加,破坏能力更强,专门用来打击近距离内的活动目标,特别是密集阵形的敌军。”

    —后一种弹药是应军事组烈要求而专门设计的,为了测试弹药杀伤范围,试验小组在火箭弹预定的目标覆盖区域放置了许多草人靶子,完全按照明军作战时的阵列排布,足足放了三四千个草人靶。同时还往里面栓了几百只羊——用来测试杀伤效果。

    当铺天盖地轰鸣声终于结束人来到靶场观察效果时,他们惊讶的发现:只用一门炮,一轮齐射,二十支火箭弹的覆盖面积几乎达到了一个足球场大小!而且杀伤效果也很惊人——炮火覆盖区内的羊几乎都被杀死了,只有很少一些幸存下来。

    “如果这下面是一只军队……”

    看着那片坑坑洼洼宛如同月球面的弹头覆盖地,所有试验者都相顾骇然。这个时代的军队作战是以密集阵形为主。如果在实战中,炮兵能准确把这一轮火力都倾泻到敌军头上的话,光是这一次炮击怕就能报销掉至少两三千人!

    “绝对地大杀器啊……有了这武器。我们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天下无敌!”

    解席开始还颇为激动地欢呼起来。不过随后。设计师徐慧告诉他几个数据老解那兴奋过度地心情又重新冷静下来。

    —任何武器都是有缺点。这种也不例外。徐慧设计地这种新型火箭炮在各方面都很完美。唯一地一个缺点是——成本太高。

    火箭炮本身倒不怎么贵。虽然名为火炮。实际上就是一个带有精确角度调节功能地大型金属发射支架。结构和功能都不算太复杂。造起来也不费多大事就贵在弹药上。

    新型火箭弹体现了穿越众当前地最高技术水平—冶金组向他们提供了最好地钢铁;化学组为满足炸药和燃料需求试验了无数次新配方;工业组为了解决引信问题专门成立一个攻关小组。某些关键部位地早期构件甚至还动用了现代机床来加工……经过众人联合努力之后才终于拿出这款梦幻级武器其造价成本也很梦幻了。

    —每一枚火箭弹地造价。如果用“朱大头”银元计算地话概要三百元左右。折合一百五十两白银乎和一支琼海步枪地造价相当了——这可是消耗品!

    而且这种武器还必须要求集群发射,单发的火箭弹不容易取得准头,一支两支出去很容易偏离目标的,故要以覆盖方式来进行大面积杀伤—要么不打,要打就是齐射,甚至是几门炮的同时齐射……

    虽说在设计上也允许作单发射击,但那只是用来校准之用。在实战中,只要火箭弹一发射出去,炮架所在位置马上会被大片烟尘彻底淹没,没有个十几二十分钟休想散去。因此这种火箭炮完全不可能连续发射,要么一次性全打出去,要么就每隔十五分钟才放一炮——那还不如十二磅青铜炮呢。

    “我靠!这一轮齐射就是三千两白银?六千大洋?”

    当解席听到这些数据的时候,饶是他自己小

    身,又找了个做惯大生意的香港太太,对于金钱向感的,此时却也不由得两眼发直。

    “这不就相当于直接拿钱去砸人吗,还是一掷千金的……靠,难怪你们这么好心,让我们三营优先装备这种武器。”

    徐慧笑了笑:

    “是啊,这一炮就打掉一个班的装备费用,实在是太昂贵了些。要不是你们在琼州府发展顺利,又建立起了贸易公司,我们这边还负担不起式武器的研究成本呢。所以新武器出来后优先给你们装备,也算是一种回报吧。”

    “更进一步的研究和测试费用也要着落在你们身上了,我们接下来还要计算火箭炮的发射诸元,制定计算手册,需要进行大量试射……老解啊,回去以后跟你太太打个招呼,让她努力多赚些钱咱可装备不起啊。”

    炮兵总监马千也笑眯眯走过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解席微笑点头,心中却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当初若不是他一力主张:兵琼州府,哪儿会有今天的成就?

    三月底,解席敖萨扬返回了琼州府,与他们一同返回的有军事组配属给第三营的新部队,包括两个步兵连,一个十二磅炮兵连,以及由马千山亲自率领的一个“雷神i型”火箭炮兵试验连。

    其实按照主设计师徐慧的愿望原想仍然以“喀秋莎”作为新型火箭炮的代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前苏联抱有怀念情节的,在遭到一部分同志强烈反对之后,又考虑到将来本地人部队的接受程度,最终还是决定用一个所有人都能理解的名词来作为新武器称号。

    庞雨等人对于这件新武都持欢迎态度,贵虽然贵了点,但有效就行。至于钱么是源源不绝可以赚来的——继郑家船队之后,明朝大陆沿海地区的其他一些商家势力也先后前来交易。在这些商户的口碑中,海南白沙正在逐渐成长为和广州门,月港等同样重要的贸易港口。

    不过了中国商船外,还有一些不那么受欢迎的客户也过来了——四月初的某一天,有一艘外国商船出现在白沙港外的海面上且请求入港。

    因为它悬挂着西班牙帜,与这边并无仇怨,所以经过商议后,李老教授还是同意放它入港补给。然而在船只靠岸之后,除了船长,大副等几个高级船员外还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商人服色的白人男子,他通过翻译用很谦恭的语气告知码头管理员自称是受荷兰东印度公司委托,来此向海南岛上的“短毛”华人武装递交国书。

    “国书?区区一家贸易公司有什么资格送这东西?况且连荷兰本身都还在西班牙统治之下呢。”

    当这边收到那个自称迪亚戈的西班牙商人请求之后,大家的第一反应是感到荒谬。他们这里可不是大明朝欧洲局势一窍不通,这帮老外想要糊弄他们?没门儿!

    于是可怜的迪亚戈先生很快又被全副武装的短毛士兵重新押解回了船上。他被告知两条:第一,东印度公司作为一家贸易实体,不具备递交国书的资格;第二,目前荷兰与海南岛上华人处在战争状态,作为荷兰使者他不被允许踏上海南岛的土地。

    而那个倒霉的西班牙船长也没能离开码头,因为他的船上携带了为敌国效力的人员,所以他的船员都拿不到签证,不允许出海关……当那个西班牙船长听到这边的理由时,当即破口大骂——不是骂短毛,而是骂那个叫迪亚戈的白痴。送信就送信,非要扯什么外交辞令啊?结果人家玩这套比他们娴熟多了。

    吃了个闭门羹的西班牙商人果然很快变了说法,改口声称他仅仅是一名信使,替荷兰驻大员总督汉斯先生送来一封私信……只是个人信件,不代表任何势力。

    虽然他本人依然被拒绝登陆,但这次码头官员总算是收下了那封书信。书信是一式两份,一份是德文版本原件。而另一份则是中文版本——发出书信的人考虑还挺细。

    这边大部分人都只能看懂中文版,上面说双方曾经发生过一些误会,希望能妥善解决,如果可能希望这边能释放俘虏,并考虑通商贸易之类……总体来说还算客气。但莉却是会德文的,她拿过那份原版信件只看了一眼,立即皱起眉头:

    “这口气怎么和中文版不一样啊?这是一份通。”

    “通牒?什么意思?”

    众人自是奇怪,而茱莉在读了几句之后,眉头愈发的皱紧:

    “是台湾总督汉斯普特斯曼,以东印度公司的名义,下达给我们的最后通牒:如果不能令他所提出的要求得到满足,他将要发动战争。”(未完待续,)

二零二 聪明的信使

    自西班牙的皮革商人迪亚戈特罗斯多萨有些紧走来走去,他不知道海南岛上这群被称为“短毛”的武装华人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些华人虽然也是黄皮肤黑眼睛,却明显和他们在大陆上的那些明国同胞不太一样,迪亚戈说不出这种差别具体在何处,但自从进入这港口以后,他时时刻刻都有这种感觉。

    不过有一点很肯定——对方非常精明,不容易欺骗。迪亚戈到现在也忘不了当对面那个短发华人官员听他一本正经说自己是代表荷兰来递交国书时,眼中所立即表露出的讥笑神色。和大陆上那些明帝国官员毫无理由的狂妄自大不同,这名官员显然看破了他的伪装,那表情就跟看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一样。

    接下来他们的回应果然也证明了这一点,迪亚戈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这些“短毛”对于欧洲的了解远非其它地方华人可比。在发现自己冒充外交使者的行为纯属作茧自缚后,迪亚戈连忙放弃了拉虎皮做大旗的想法,老老实实承认自己不过是个送信的,虽然依旧不被允许下船,却总算让对方收下了他的信件。

    可还没等他感到庆幸,身穿绿色军装,挎着精良火枪的短毛士兵又一次出现,很是粗暴的将他拖下船,然后就直接丢进了这间小黑屋……除了一根细蜡烛外没有任何其他光源有水喝,连张座椅都没有。整整一个多小时,无论他怎样喊叫,哀求,咒骂或者威胁,都没有人来理睬。而这个皮革商本来心里就有鬼,于是很自然的,他开始猜测……猜测短毛会怎样对付他。

    和同时期所有敢于前来神秘东方冒险发财的西洋商人一样,迪亚戈卡特罗斯多萨是一个胆大包天,而且头脑精明的家伙外他还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优势——极好的心理素质。他曾经在香料群岛上的某个原始部落中,一边看着眼前大锅里煮得上下翻滚的一颗人头,一边面不改色的和食人族酋长谈笑风生,最终用很廉价的玻璃珠换到了一批珍贵毛皮。

    所以当大员岛:督需要找一名使者,去向南海某岛上一群胆大妄为的华人武装递送最后通牒时,迪亚戈站了出来——别人都不敢去因为总督阁下的那封文书与其说是外交信件,还不如说是宣战布告。把这种东西送到人家手里,身为使者十有**是要倒霉的。

    但迪亚戈却主动接下了项任务,因为汉斯总督许诺:可以颁布给送信商人某条重要航线上,整整一年的鹿皮专卖特权。迪亚戈希望能得到这项奖赏,那样他就能达成一直以来的夙愿——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商船。

    至于那封可带来大麻烦的书信……他觉得凭着自己的头脑,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也确实施行了自己的策略,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能成功。

    ……那些短毛会何处置自己?他们看起来不象是野蛮人,但自己所作的事情即使按照文明社会的规则来看好像也不太容易脱身。别的不说,光是冒充政府官员一条,就足够把他送进苦役营,永远不见天日—十七世纪西班牙王国的律法可并不宽松。

    随着迪亚戈在小黑屋转圈越来越频繁,他想得也越来越多,整个人也越来越紧张……不过可怜的西班牙皮革商并不知道,在这间小黑屋的某处隐蔽角落里,开有一个小小观察孔。隔壁一间屋子里,赵立德和庞雨正静静站在那儿,正通过一面反射镜子轮流观察着他的动作。迪亚戈在里面关了一个多小时们也在这里看了一个多小时。

    “你确定这方法真有用?”

    庞雨对这类手没什么经验。但阿德却是过来人。很有把握地样子:

    “放心。这类所谓聪明人脑子都转得快。而越是头脑灵活地人。遇到不能掌握地局面时越容易胡思乱想……这家伙看起来不象是笨蛋。所以我们不用采取什么手段是这片黑暗与前途未卜地恐惧感。就足以摧毁他地意志……待他自行崩溃后再去问话会简单许多。”

    阿德想得倒不错。可他忘了一点——对于那些有坚定信仰是神经特别粗大地家伙。这种心理暗示法也会失效。而和现代社会地犯罪分子相比。这个年代地西洋人有一项特殊优势:他们都信教。也就是说。他们很容易进行自我麻醉。

    “全能地主啊。请原谅我地贪婪和自大……愿上帝保佑……”

    当听到从里面穿来祈祷地声音时。阿德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虽然听不懂西班牙语。但从语气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此人地心情正在渐渐平复。他失算了。

    迪亚戈其实并非一个虔诚的教徒,不过这一次

    发现自己的祈祷相当灵验——还没等他念完一遍祈~屋的门就打开了。门口华人哨兵喝令他出来的声音虽然还是很粗暴,但听在迪亚戈耳中却无异于天籁。

    “谢天谢地,哪怕接下来是审判,也总比这样不明不白关着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皮革投机商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间比较“正常”的屋子——这里总算有桌椅板凳。但是卫兵只允许他坐在一条单独板凳上,面对一套长桌椅,明显是摆出了审判的架势。

    片刻之后,两名短发华人官员走入房间,旁边跟着一名翻译。对方倒还挺客气的,先示意卫兵给他倒了一杯水润润喉咙,然后才开始提问:

    “tiagocardosomendes?这个名字更像葡萄牙人啊,你究竟是哪国人?”

    对方的第一个让迪亚戈极其吃惊——他以前所见到的华人官员总是把所有白人看作一伙,从来都不知道,也不屑于去了解有关欧洲诸国的情况。对于冗长而拗口的洋名更是难以接受。而眼前这两个人在念他名字的时候非常自然熟练,包括重音和卷舌音都准确无误,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对方是黄皮肤黑眼睛,而且他们说的其它语言也是中文,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同胞。

    “是的……我是葡萄牙人,但加了西班牙国籍……西班牙王国出具的身份证件更有效一些。”

    迪亚戈的回同样让对面两人也吃了一惊——不是因为他的答复内容,而是因为他同样也在用中文作答。

    “原来你懂汉?那为什么在先前在码头上还要通过翻译传话?”

    面对赵立德的质问,皮商脸上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为了……为了式一点……”

    庞雨在旁边微:一笑,回头对阿德劝道:

    “无非装逼而已……罢了,何必跟一个送信的为难,还是说正事吧。”

    ——这两人又在玩黑白脸把戏了,于是阿德拿出那两份文书,指着其中的中文版书信厉声喝问道:

    “这么说这份中文版本的信件,也是你自己写的?”

    果然还是被看破了……皮革商把帽子攥在手里,满脸的羞愧之色:

    “是……我原以为诸位绅士们阅读荷兰语言会有困难,所以冒昧代为翻译了一下。”

    “噢?这么说你还是个很热心的信使么?”

    阿德冷笑了一下,随即又拍了拍那份德文原版:

    “可你好像遗漏了不少内容啊——关于要求赔偿金,交出凶手和武器,还要求垄断经营我们所有的货物……还有最重要的:战争威胁,都被你给翻译没了?——还是你觉得这些条件其实可有可无?又或者那个叫汉斯的德国佬很好说话,已经授权你直接把这些条件给去掉了?”

    作茧自缚的皮革商哑口无言,心里却在暗暗腹诽——自己搞了一份温和许多的翻译文件尚且落得如此待遇,要真傻乎乎直接把德文书信中的原意通报出来,那还不当场就给这些短毛打死了?

    只不过这个理由可想可做却不可说,迪亚戈只好低头接受对方的冷嘲热讽,过了好一阵子,方才抬起头,小心翼翼辩解道:

    “很抱歉,绅士们,我在翻译中确实忽略了一些内容。但以我个人浅薄的看法认为:这些内容对于贵我双方的交涉并无益处,却可能起到反效果。作为一名使者,我当然希望交涉能够顺利进行,故此只是在翻译文书中保留了那些最‘实质性’的内容,不过希望此行能够顺利一点罢了……诸位看起来应该象是文明人,想必可以理解。

    此言一出,不要说本来就在充白脸一直笑呵呵的庞雨,就连阿德都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其实他们刚才看到这两份口吻不一样的文书之后,很快就已经猜出原委:无非是使者怕死,故意在翻译中尽量说好听的,期望不要被迁怒罢了。可眼前这家伙在被揭穿以后居然还能扯出这一堆理由来自辩,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发现自己很难再把这个黑脸角色演下去,阿德咳嗽一声,正容道:

    “实质性内容?……哼哼,算了,也懒得跟你扯,直接说了吧:无论是你的翻译版本,还是那个汉斯的原文,我们都不可能同意。”

    庞雨忽然站起来,将那两封文书递回到迪亚戈手上,后者有些诧异的接过。

    “没必要写回书了,反正就一句话,你回去后转告那个汉斯——琼海贸易公司对于东印度公司的要求答复如下:你要战,那便战!”(未完待续,)

二零三 猎物?

    正式答复了西班牙人带来的信件后,这边并没有急于使打发走,而是杂七杂八的询问起其它问题来——主要是关于这个皮革商本人的。短毛们对于这位信使的兴趣显然要大于荷兰人。

    先前的那段小黑屋经历虽然没能让迪亚戈精神崩溃,却也让他深感敬畏,对于这边的问题,他基本上是问什么答什么,老实的很。

    “……照这么说,你加入西班牙国籍的目的,仅仅是外出做生意时能方便些?”

    “噢,是的,在欧洲的各个商港,由西班牙王国出具的身份证件更有效一些。”

    “可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不是敌对方么,你这么干,亲戚和朋友难道不会觉得你……背弃了祖国?”

    面对庞雨的问,迪亚戈脸上却显出难以理解的神情:

    “很抱歉,先生,您恐怕不太了……西班牙和葡萄牙眼下从法律上说应该算是同一个国家,都是在伟大的菲利普四世国王领导之下。”

    半吊子历史知识果然不可靠啊……庞雨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他对于十七世纪欧洲历史的了解多半是来自于光荣公司的《大航海时代》,本就不是什么正规历史。糊弄糊弄外行还凑合,碰上了真正的欧洲人,难免出篓子。

    不过接下去那迪亚戈却又续道:

    “只是这些年来,在里斯本一带确实很高的呼声要求独立。菲利普国王执意插手德意志宗教战争,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太高的负担……但差不多都是些贵族在闹腾,我们平民是不怎么关注这些的。”

    “……哦。是这样吗……”

    庞雨舒了一口气。还好太出丑。

    之后阿德接过话题问了一些其话题。迪亚戈小心翼翼逐一作答。心头地惑却也在渐渐加深。

    —短毛试图通过提问来了解他。又何尝不是通过这些问题在反过来了解短毛。这些人对于欧洲地认识似乎很深入对于某些非常普通地常识却又完全没印象。他们好像知道很多在王室贵族间都不怎么流传地秘闻。却对市场上最普通地商品价格毫无概念……

    “真奇怪些东方人是从哪儿了解地欧洲知识?宫廷纪录地书籍中吗?”

    迪亚戈心头问重重。可惜他只能被动地接受提问。而无权主动提出问题。而那些短毛地提问随意性又相当大。往往一句话就跳跃到完全不相干地方面去。让迪亚戈绞尽脑汁才能应付自然无暇多作思考。

    好在这帮人看起来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既然让他带话回去,肯定是要放他走的。在这一点上,迪亚戈还是比较安心。

    到了最后,当短毛终于决定放他离开的时候,他们又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迪亚戈先生,你平时喜欢玩皮球吗?”

    “皮球?”

    迪亚戈莫名其妙是个皮革商,卖皮球倒是卖过,可忽然问他是否喜欢玩……难道有什么特殊涵义在内么?

    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该选择哪一种回答更有利,那短毛就笑着挥了挥手:

    “呵呵,闲话而已必在意。”

    看着卫兵把这个颇有意思的信使送走,庞雨才回头笑道:

    “怎么,到现在你还觉得他跟那个葡萄牙队的著名球星有亲戚关系?”

    “姓名一模一样关键是连眉眼长得也有几分像……嘿嘿,我以前可是意甲球迷又经常研究通缉犯的头像特征,不会看走眼的。”

    “……也许真是吧洲人取名字懒的很,爷爷的名字经常直接给孙子辈用……不过,他肯定不会踢足球。”

    “呵呵,你觉得如果我们在这儿把他扣留或者干掉,咱们那个世界里的葡萄牙队会不会突然少掉一名最优秀的防守型中场?让意甲联赛少掉一个主力明星?”

    阿德脸上忽然显出某种恶作剧般的神情,庞雨则是哑然失笑:

    “蝴蝶效应可不是这么体现的……如果真要说改变历史的话,我们已经改变了太多东西啦。”

    望着熙熙攘攘,往来客商络绎不绝的港口码头,庞雨忽然又喟然一叹:

    “只是不知道,我们所努力建设出的一切,有多少能在历史上流传下去,而不仅仅是昙花一现?”

    琼海贸易公司拒绝了东印度公司的最后通牒,同时也拒绝了那位西班牙船长关于通商的请求,只允许他们补充些粮食和饮水。在把作为信使的皮革商押送上船之后,就要求他们立刻启程离去。

    对于短毛的决定,那个西班牙船长自是很不高兴,在启航之前骂骂咧咧,一直在抱怨迪亚戈太过愚蠢,平白无故得罪了这边的人,害他失去通商机会,白白跑了这一趟。

    不过当船只一开出码头,不用再担心被港口中人看到他们的行为之后,那个西班牙船长立即跑下船舱,摸出一只单筒望远镜,通过一处舷窗向外观察

    头的各处情况。同时又安排水手去测量港口水深,线,特别是对码头外围可能布置了炮台的几处位置,更是仔细搜寻……

    迪亚戈在稍后也来到了这间舱室中,看着那船长忙碌的样子,皮革商脸上显出一丝不以为然:

    “托雷斯船长,如果我是您的话,就不会做这些无益的打算。您也应该看到了——这些华人士兵同样装备着火枪,他们的文明程度应该不在我们之下,远不是大陆上那些明国土著所能比拟的。”

    “闭嘴,小子,别以为攀上了荷兰总督的关系就可以对我指手划脚了,等你有了自己的船再去向人发号施令吧!”

    名为托雷斯的西班牙船长满脸贪婪之色,死死盯着大市场方向:

    “虽然不允许我进入,但光从出入的船只和人员就能推断出来:这个市场规模很大。难怪郑氏家族一次就运来了不少于四十万比索的白银……而且你能相信吗,这么重要的港口居然没有一处炮台保卫?东方可真是个富裕的地方是在北非那里,恐怕早就被海盗光顾过几十次了!”

    “但是他们对于汉斯总督所出的战争威胁毫不在意——是真正的不在乎,我甚至能感觉出们只把那看作一个笑话。”

    “那只是人所特有的自大而已,在大陆上那些明国人表现得更加明显呢。只有等他们看到装载着四十门火炮的大战船所发出的怒吼时才会知道什么才叫文明!”

    西班牙船长托雷斯转过头来,眼中炯炯:

    “就算荷兰人已经下了书,我们也有分一杯羹的权利。有必要尽快通知吕宋方面……如果动作快些,我们也许还可以抢在荷兰人前头,得到这猎物身上最肥美的那部分也说不定。”

    迪亚戈沉默不语——遇到比自己强的要求做生意;遇到比自己弱的,就直接动手抢——货物、船只、人口、土地……什么都能抢,这就是大航海时代的海上伦理。在这些西方冒险者眼中,也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但迪亚戈却很难做出判断:那剃着短头发,穿着利落短衫的华人究竟是强还是弱。他们确实很骄傲,但却绝不是明国官员那种毫无理由的自高自大。从他们先前那些针对性极强的问题来看些被称为“短毛”的华人对于欧洲,乃至于整个西方世界,似乎有着非常深刻的了解。

    清楚欧洲的情况,却还能如此自信,唯一解释就是他们拥有比欧洲更加先进的文明以才能像这样完全无惧……西班牙的皮革商心头忽然升起一种荒谬预感——这怎么可能?

    “不,不会的,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文明力量一受到上帝眷顾的子民……这个是上帝赐予虔诚者的礼物!”

    迪亚戈低下头去,亲吻着悬挂在颈项中的银十字架诚作出祈祷。

    …………

    目送着那艘西班牙大帆船缓缓离去,这边码头上老李教授为首,包括茱莉,林峰等人脸上都显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虽说这边只有庞雨和阿德两个出面应付那使者,但实际上,这个自称为东印度公司特使人员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委员会全体成员的密切关注之下。面对荷兰东印度公司这个在历史书上赫赫有名的庞然大物所发出的正式挑战,这边众人心中还是难免抱有几分紧张的。

    “你们能确定,一定可以打赢吗?”

    又一次向解席问道,也唯有老解才能忍受她的一再追问了——别看先前庞雨答复那荷兰使者的时候干净利落,这背后可还是经过一番争执的,还为此专程打电话回去跟唐健商议……身为贸易公司的总经理,不希望刚刚起步的公司遭受到任何意外,这一点不难理解,但她似乎有点紧张过度了。

    不敢冲老婆发火,解席对此只能连连苦笑:

    “亲爱的,要不要我给你写份保证书?现在府城这边光正规军就一个整编营,六百多人;八门火炮,其中两门还是超级火箭炮;再加上城管大队和投诚明军……驻军总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二!”

    说到激动处,老解满面红光:

    “——想当初咱们可是凭七十多人就拿下的琼州府,仅靠三十多人就守住的!现在有这么强的军事力量,要能得到海军配合,我都在想要不要主动出击,拿下台湾了,还怕他娘的荷兰人打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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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两次忘记打劫了……老是忘,哎,看来做不了山贼这份有前途的职业。^-^(未完待续,)

二零四 历史的惯性?

    为外出招兵,解席没能赶上先前和郑家使者的谈判,感到惋惜不已。在他看来,既然郑家主动提出了合作,无论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这边都应该抓住机会,尽快把势力拓展到岛外去。

    “到时候花点钱向他们租船就是,船工和水手都用我们自己人,有琼海号护航,根本不怕他们捣鬼的。只要我们的陆军上了岛,那就谁都不怕!”

    —解席这家伙平时总爱把谨慎挂嘴上,开口闭口就是“咱们以前做生意最讲究风险意识……”,可实际上,相处那么久下来,大家都已经看出:此人只要一有机会就会不管不顾往前猛冲,属于那种典型的激进派。先前主张进攻府城是这样,现在考虑向岛外发展也还是这样。

    只是和以前那次一样,委员会里很少有人赞同这种过于激进的想法,大家都觉得目前这种稳健发展的势头不错,没必要太着急去打破它。包括他的老搭档庞雨也这么想,解席一个人兴头十足喊了半天却得不到旁人支持,只好把这念头暂时搁置。

    不过现在既然是荷兰人主动找上门下战书,这可就不能再说他老解轻率了。

    “怎么样,兄弟们,量商量,咱们来个先下手为强如何?——我可不想再窝在家里等人家打上门啦!”

    吵吵嚷嚷的,在解老板强:要求下,大家一回到城里就临时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分析和应对新的敌情。在会议上,解席又一次提出他先前向郑家借船出兵台湾的想法,但很悲剧的是——和以前一样,依然没什么人赞同。

    “先解决了朝问题,再来考虑对付荷兰人,这是总体战略,没有必要因为一份战书而改变。”

    “不错我为主,按部就班—我们的:事步骤不该受外力影响。”

    雨和赵立德一人一句话,就否决了解席的构想。说实在的,对于荷兰人的威胁,他们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根据安娜所提地情报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岛上只有大约四百到五百名白人士兵。这个数目连我们琼州府一地地驻军人数都及不上。况且他们还不可能倾巢出动。所以荷兰人没啥可怕。”

    相较于两人毫不在意地态度。李明远教授倒没那么乐观:

    “我记得就是从这个普特曼斯开始。荷兰人在台湾施行了一项很残忍地‘血税’制度:强迫当地原住民和他们一起去攻击其他土著。如果拒绝则会被绞死……他们可能也会招募土著士兵来对付我们?”

    “关于这个您倒不用担心。”台湾仔敖萨扬对于这方面很熟悉“荷兰人招募土著。只是拿来当炮灰用。从来不敢武装他们地。没有火枪。连铁制兵器都不多地土著人用来对付更加原始地山地部民还凑合。真要把那些人装上船派来跟我们打登陆战只是白白浪费他们自己地后勤给养和运输吨位而已。对我军毫无威胁。”

    顿了一顿。敖萨扬又皱眉道:

    “相较于土著士兵。我倒更担心那些海盗团伙。例如刘香之流。这批人如果与他们配合起来。那还是比较麻烦地。本来郑氏也是需要提防地对象之一芝龙与荷兰人地关系也很密切。好在目前郑家已经同我们确立了商业合作关系。应该不会再来攻击我们了。”

    “他们会不会从巴达维亚调来援军?”

    对于军事并不擅长的林峰忽然插了一句嘴,这句话还真说在了点子上。巴达维亚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所在,即后世印尼首都雅加达离海南岛并不太远,如果从那里派船过来足以对海南构成威胁。

    想了想,庞雨说道:

    “我记得以前凌宁曾介绍过: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全盛时期将近五万名员工和一万名雇佣兵,在全球范围内拥有超过一百五十艘商船和四十艘战舰——不过那是在公元1670年前后的事情了下这家企业还没发展到那么庞大。当前具体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却不太好说。”

    “安娜小姐不是曾在巴达维亚住过么?她对于那里应该有所了解吧。”

    林峰又提议道,不过旁边阿德马上笑笑:

    “我早就跟她谈过,相信应该是没什么遗漏了——她在台湾待的时间比较长,在巴达维亚那边仅仅是路过,连座船都没下,了解情况很有限。”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象安娜这种主动投诚过来的消息源自然是要重点关照。阿德早就通过她把台湾那边情况摸的清清楚楚,所以先前在和那个迪亚戈“闲聊”时,他对于荷兰人的消息并不怎么关

    把重点放在西班牙人身上。

    “所以现在的核心问题在于:我们必须要弄清楚,荷兰人能够动员多大力量来攻击我们?以及我们能否顶得住他们的攻击?”

    对于敖萨扬的归纳总结,大家都表示同意。想了一想之后,庞雨提出他的看法:

    “我想我们可以用类比法来作出判断——历史上,荷兰人在差不多时间段,发起的最大规模军事行动,就是1633年对郑家的作战。

    当时他们出动了大约十一艘战舰,后来又招募了中国海盗刘香的部属参战。现在改成向我们动手,应该差不多也就是这个规模了。至于能不能顶得住……老解,这就要问你啦。”

    解席哼了一声,:打他的建议被否决后就一直无精打采的,这时候也只是意兴阑珊的挥挥手:

    “不是早说过么,小意思……十艘船,充其量才两千来人,我倒希望他们能多来几艘,多提供几个‘船长的手提箱’过来,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呢。”

    于是这场外的军事会议就此结束,大家仍保持原来的判断:荷兰人不足为患。不过,在别人都离开了会场之后,李明远教授却单独叫住庞雨和赵立德两人,又问了他们几句话:

    “小赵,小庞,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最的情况?”

    “坏的情况?您的意思是说……?”

    “东南亚一带情复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不过其中有能力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只有四家:大明王朝,郑家,荷兰人,还有西班牙人。另外,如果把其他杂七杂八的海盗势力统统合在一起,也可以给我们造成一定麻烦……”

    老李教来到大地图前,手掌轻轻在东南亚区域拂过:

    “我知道在获得了援兵和新式火炮之后,大家对于保障本岛安全的信心都非常充足。这四家势力如果单独来犯,确实都不难应付。但是,如果他们联手前来,你们可还有这样必胜的把握么?”

    庞雨和赵立德对望一眼,两人脸上都显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庞雨当即哈哈笑道:

    “教授,您恐怕多虑了,这几家相互之间差不多都是敌对关系。大明王朝连郑家都未必能驱使得动,更不用说荷兰与西班牙了。”

    “在历史上他们从来没有联手对敌的实例,您这担心可实在没必要。”

    阿德也在一旁笑道,老李教授摇摇头:

    “我当然知道历史——可是历史书上也从来没有记载过:大明王朝曾经接受荷兰人的馈赠,以西洋人的火器武装部队,去剿灭某地的叛乱……而在我们这个时空,它却发生了。”

    “那并没有能对我们构成影响,一点都没有。”

    阿德依然满不在乎,但老教授却面现忧色:

    “没有造成杀伤,只是因为我们处理的妥当,没给明军任何机会去使用那些火器。如果当初不是北纬选择了最佳的爆破时机,双方对射的话,我们多少会有一些伤亡……”

    “所以您觉得这一次他们还会联手?可是这么大规模的改变……不合逻辑啊。”

    庞雨皱眉道,老李教授则淡淡一笑:

    “作为一个毕生研究历史的人,我见过了太多不合逻辑的史实。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按常理想来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却偏偏都变成了事实……历史是最不可预测的。”

    老爷子垂下头去,似乎在喃喃自语:

    “一直以来,我们都很依赖历史,用我们那个时空所发生过的事情,来判断和预测这里将要发生的一切……但是最近我却常常想,这种预测真的可靠吗?在我们那个世界发生过的一切,当真必定会在这里重演?如果这就是所谓‘历史的惯性’,那么当这种惯性作用于我们自身时,会发生什么情况呢?这种惯性会不会导致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集结在一起,从而达到最终将我们抹杀,以回归历史正道的结局呢?”

    庞雨看看阿德,后者也报之以同样迷糊的眼神——这两人都没能听懂老爷子的话。

    “请原谅,教授,如果您是想谈混沌理论或蝴蝶效应之类,我们对此还真没什么概念。”

    李明远教授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他们笑道:

    “哦,我只是想说——作为一群在历史上完全不存在的时空穿越者,所有与我们直接相关的事情,我们是没有任何历史先例可以遵循的。在这方面,我们不能依赖从历史书上得来的经验……至少,不能完全依赖。”(未完待续,)[(m)無彈窗閱讀]

二零五 看来是太闲了……

    你觉得老爷子是怎么想的?嫌我们活儿太轻松,想要加点难度?”

    庞雨和赵立德这两个狗头军师一路闲聊着离开了会议室,他们并没有能完全理解李老教授的想法,只是含糊许诺说会多加考虑。

    “我也不太明白,可能是指莫菲定理吧——‘如果某样坏事可能发生,那它就一定会发生。’老头子年纪大了,凡事谨慎些也不奇怪。”

    庞雨猜测着说道,阿德则微微笑了笑:

    “最坏的情况……嘿嘿,其实真要仔细想想,这件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

    “噢?”庞雨停下脚,脸色有些郑重,“说说看?”

    “荷兰人不谈了,他们不来们都要打过去。明王朝其实本来也是要打的,只是一方面给你那条缓兵计拖延住,另一方面我们外交工作比较到位,王璞等官员和商人们的游说让两广总督还在犹豫中……可如果王尊德发现他可以把战败的责任推卸到外国人头上,没了顾忌,此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兵。”

    “确实,这两家我们都有明显敌意,但另两家呢?”

    “西班牙人目前跟我们没什么交集。可你别忘了,在十七世纪中国沿海的诸多外国势力中,西班牙才是最为贪婪和凶残的国家。荷兰人打仗还是为了作生意,西班牙人可都是明抢的。何况他们还有过屠杀华人的前科,来找我们麻烦绝不是没理由的。”

    “至于家……嘿嘿,别看那二郑在这边说得好听,郑家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相信如果我们一直保持现在这种强势地位,他们会是个很不错的合作伙伴。可一旦我们的威慑力显示出不足迹象,趁火打劫的人群中绝对不会少了姓郑的。

    “就算这四有和我们开战地理由。但他们凭什么联合呢?他们彼此之间地仇恨也不算小。当真能放下么?”

    庞雨了抬眉毛。依然坚持历史地逻辑性阿德只是两手一摊:

    “反正只是讨论‘最坏地情况’……对付共同地敌人?这一条够不够——当他们发现光凭自己一家地力量无论如何不是我们对手地时候。联合就成了最理智地选项。”

    庞雨沉吟不语。过了许久。才微微点头:

    “不错。如果这四家当真联合起来。确实可以给我们造成很大麻烦——也仅仅只是麻烦而已。”

    “哦?你这么有把握吗?”

    这次轮到阿德扬眉毛了。庞雨则很确定的点点头:

    “不错,那几家联合以后,无非是兵多些船多些那对我们有什么用呢?从大的战略上看,他们联合以后并没有多出什么选择项来攻打的无非还是这两处——琼州府和临高县。海南岛上其它地方随便他们登陆也好,占领也罢,对我们都不构成影响,最终还是要来这里,跟我们面对面的较量。”

    “而只要他们还在用密集阵形的方式打仗论是用热兵器还是冷兵器,在我们的炮火覆盖之下一样都是完蛋本无所谓人多还是人少,没有区别。”

    赵立德沉默了片刻,庞雨的信心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自从武器工程师徐慧拿出了山寨版的喀秋莎火箭炮之后,他们这个团体就再也不用担心人数上的劣势——因为他们的战争模式已经转变了:人家是讲究兵力优势,而他们则是追求的火力优势。

    论起在单位时间内,把最大数量的钢铁和炸药丢到敌人头上的本事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跟火箭炮相比了。无论对方聚集起多少部队,只要不能一下子飞到他们面前进行贴身搏杀要准备接受钢铁火雨的洗礼,而在这个年代又有什么部队能承受如此规模的火力打击而不溃散呢?

    想了想,阿德另起话头道:

    “但是我们的海上航路恐怕会被切断们可以封锁我们,慢慢把咱们困死。”

    庞雨则依然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

    “无所谓啦,到目前为止,琼海贸易公司直接经营的范围从来没有离开过海南岛。所有岛外生意都是委托给其它商家去做,货物从港口发上船后就不关我们事了,有损失也与我们无关。他们要抢,也无非是抢的别人家——这帮跑海运的谁背后没人?到时候跳最凶的肯定不是我们……话说回来,真要到了这种地步,对我们反而有利。在海上玩无差别攻击,凭琼海号的雷达加上高速度,有哪艘船能跑掉的?奶奶的,封锁?还指不定谁封锁谁呢。”

    一番话说的阿德哑口无言,但他却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很好,既然各方面都考虑到了,那咱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回应老爷子拉—最坏的情况也不

    嘿。”

    “无非随便说说而已,我还是觉得——这些势力不可能联合起来针对我们。”

    丢下这一句话,庞雨掉头离去。

    此后一段时间,琼州府城中依然保持了原先那种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种田的种田……明王朝或者是荷兰人的威胁,在这些短毛大爷眼里就好像不存在。

    当然这只是外面人的感觉,委员会内部对于当前局面并没有放松警惕。荷兰人那边暂时插不进手倒也罢了,对于明王朝两广地区的渗透和侦查,却是一天都没停止过。

    神出鬼没的北又一次返回了琼州府,这两个月来他几乎走遍了两广地区。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用脚丫子重新把珠江口区域给量了一遍。

    “基本上确定了几个目标,得我们动手去搞一下的。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不过我相信这些目标都是和王尊德的征讨计划相关,我们只要摧毁其中几个,明军再想要发动渡海作战将会遇到不少困难……其实现在他们的困难也不少,能额外增加一些当然更好。”

    说着,他在地:上标示出了一个红点:

    “其中对我们威胁最大,最便于动手的,我想是这里——位于海峡对面雷州半岛,雷州府附近的一处军用仓库。最近几个月来这里一直在增加物资,包括粮食,草料,军器以及布帛等物。和我们仅仅相隔一条海峡,如果明朝军队进攻,这里就是最前沿的物资补给地。”

    “要把搞掉!”

    众人很快出结论,至于具体怎么搞,北纬心里其实也早就有了成算:

    “我在:近侦查的时候,了解到最近一段时间雷州半岛上常常有倭寇出没,当地居民吃了不少苦头,拖家带口往省城逃难的不少。”

    “那是,连我们这里都来了好几拨,当然他们的运气可没海峡对面同行那么好……”

    阿德先是随口谈笑,但马上就领悟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儿,就让小日本为我们担这恶名吧,反正他们罪状本来就够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条。”

    对于北纬的提议,胡凯第一个大声赞同:

    “好主意!正好咱们这边人人都会说几句日本话……八哥亚鲁,哟西哟西……哈哈!”

    负责驻守港口的三排长……现在应该叫三连长的徐磊则更直接,马上让人抱来一大堆长短倭刀,稀里哗啦扔地上。

    “小鬼子连道具都给咱们送过来啦。货真价实的日本产,都是好刀啊。被张陵他们要走了一多半,幸好还剩下这些没舍得给,现在果然能派上用场了,哈哈。”

    北纬随手拿起一把,抽出半截,果然见寒光闪闪,上面隐隐还有云雾花纹。

    “不错,到时候人前露脸的全拿这些真家伙,再随便扔个几件在地上,由不得明军不相信是正宗倭寇。”

    “你估计需要出动多少人?”

    庞雨询问具体计划,北纬则淡淡一笑:

    “放火搞破坏之类‘湿活儿’,我们侦察大队自己解决就行。但我需要至少一个排的兵力负责后备接应。琼海号还在船坞里,我们这次只能乘坐普通帆船行动,所以在船员方面也一定要精挑细选,绝对不能在半路上出岔子。另外……”

    北纬顿了一顿,看向庞雨和阿德的目光中略带了一点戏谑之意:

    “正如我上次所说,希望你们两位参谋中间至少有一个人亲自带队——老窝在家里可是会变宅男的哦,偶尔也该出去走走。”

    庞雨和阿德再度对望苦笑,看来他们在旁人眼中确实太闲了——先有李教授,后有北酷哥,都打算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干。

    想了想,阿德主动举手:

    “还是我去吧,好歹以前干的警察,玩枪还算顺溜,也出过几次外勤。”

    “一样一样啦,我也经常要上施工工地的……”

    庞雨当然也不想被人说成是宅男,当初陪着解席留守琼州时也才三十几人,不一样坚持下来了?……人真要豁出去了,也没啥可怕。

    对于他们两人的“踊跃”报名,北纬却只是淡淡微笑:

    “不用争,这样的行动以后还有很多……大家都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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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发现,不知不觉七十万字了,不要票没天理啊!

    继续打劫!(未完待续,)

二零六 强力党

    约半个月之后,袭扰部队终于做好一切准备,可以:|

    北纬原来的打算是快去快回,他预计只需要一个班,带十来个人展开行动足矣。谨慎点的话后面再准备一个排,埋伏上三十多条人枪,万一前方行动失败,可以用来掩护侦察员们撤退,在他想来这样的规模已经是绰绰有余。

    可这个方案在经委员会参谋组讨论时却遭到众人一致反对。大家举出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什么船行半途可能遇上逆风,或是碰上海盗,又或者在陆地上运气不佳,行动时遭遇明军大部队之类……总而言之一句话:太冒险。

    北纬开头还耐着性子回答了几个问题,但很快就受不了,把笔一丢:

    “靠,这也顾忌那也顾忌还干个鸟活啊,我不管了,你们来做计划好了。具体怎么行动通知我就行。”

    丢下这句话后自顾自睡觉去了,不过这并没有能影响其他人的情绪,会议室里依然热情高涨……

    “这是我们第一次派人到陆上去执行任务,那里和海南岛大不一样,乃是明王朝的根基之所在,很容易调动大批军队上来形成包围,所以无论如何,安全第一。”

    先是李老授为整个计划定了调子,要求必须确保稳妥,行动成不成功不要紧,派出去的人一定要能安全返回,在此基础上,大家进行了热烈的探讨……最终确实拿出了一个绝对“稳妥”的方案,连李教授自己看了后都吓了一跳。

    ——前方破坏作战是北纬说,这个大家插不进手去。但是后方的支援力量,他们却竭尽所能,派出了整整一个正规连百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外加一个炮兵排,配备两门用氧气瓶改装的209mmm大口径迫击炮,携带有四个基数的炮弹……这还不算,最新研制出的“雷神”火箭弹也带了二十枚一具金属焊接的单发简易发射架发射。

    “我晕,你们这是要攻打雷州府吗?”

    当北纬于第二天看到这份计划后声大叫。而作战计划地主要倡议者解席却嘿嘿一笑:

    “只是考虑到坏情况:万一你们不能及时撤离。被明军大部队给围上了。只要随便找个据点窝下来。凭这支部队地火力。守上个十天半月地绝对没问题——这样我们就有足够时间组织援兵了。”

    “到时候是谁需要援兵啊……?”

    北纬叹了一口气。但大家毕是一番好意。他也只能接受。

    至于这支部队地带兵人选。本来解席也兴兜兜自告奋勇要求亲自出马地过很快被人指出:他先前拟定计划时过于热心。又做了个这么大规模地方案。很有点动机不良地嫌——让老解率领这支部队地话。他有可能当真跑去攻打雷州府地。

    所以大家一致排除了让解席统军地可能性。后来又是老教授说了一句:要让年轻人多锻炼锻炼。于是决定在胡凯和徐磊之间挑一个。

    两个年轻人很都想去争抢一番之后,最终是用丢硬币的方式决出了人选——胡凯胜出。而庞雨和赵立德也用同样方式决定了出动次序,阿德猜中硬币正面,首先获得了这次“开荒”机会。

    “哎,简直相当于用八十级的装备去刷三十级的副本……强力党啊!”

    在码头上送别的时候,庞雨很有点酸溜溜的评价道心情正好的阿德当然不会同他计较,很大度的哈哈一笑:

    “怕死又不是什么丢脸事,咱们既没有复活技能也不能变灵魂跑尸体,不强力不安心哪。”

    人一多,渡船安排也成了问题。好在电话联系方便晓东很快从临高红牌港直接开来了两条大福船,每一条单独都可以容纳两百人以上样即使有一条在海上出了故障,仅靠另外一条船也能单独完成运输任务。

    “这些船都是从商人手里买来的旧货度很慢。所以遇上海盗之类千万别跑,跑不掉的。”

    黄晓东因为还要协助琼海号的改装能亲自驾船送人了,所以他拉着海员组的刘铁鳄反复叮嘱——后者就是那个外号“老铁鳄”的前海贼头儿,这时候已经在海员组内混得风生水起,都可以带一帮子人独立跑船了。

    “明白,赵军师早有吩咐:海上若碰到抢劫的,就放他们上船,然后来个黑吃黑……”

    黄晓东嘴角抽了抽,即使跟着他们这么久,忠诚方面已经没有问题,把全家人也都接来了,可这家伙看来是一辈子改不掉海贼习性了。

    不过看看他周围那一帮子人,黄晓东觉得还是他们海员组的人最象良民—军事组那群小伙子个个都用炭条涂黑了脸,有些人甚至还没出海呢就已经把毛茸茸的吉利伪装服给披上了身,乍一看活像一窝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山精树怪,走街上绝对能吓倒一片。

    倒是身

    的胡凯这时候却衣装整齐——军事组为士兵配备的军当初唐健他们身上穿的87式迷彩作训服,粗棉布材质的夹克式上衣配散腿马裤,另外要求打绑腿。这套衣服在隐蔽性和方便动作上都很不错,但视觉效果就不怎么出众了。特别是当地老百姓还不怎么能接受迷彩造型,每次训练时都有一帮小孩子追在屁股后面喊花狗子。

    为此已经有人提出要给士兵配发军常服或者军礼服,不过考虑到成本问题,以及众人对军服式样争论不下,暂时还未实行,士兵们无论平时战时都只能穿迷彩。

    大部分士兵对这个其实并不介意,能有统一军服就很满足了,何况这衣服耐磨而且方便实用。市场上已经出现了类似式样的夹克成衣,但都是单色,没有迷彩——短毛不允许。

    胡凯的军衣也是配发的同类产品,本来这种按尺码发放的大小都一样到各人身上往往会有些偏大或偏小。但胡凯这套却被人精心修改过了。在肩部,袖口,裤腰等部位都被仔细裁减过,使之更加贴合身材。收紧的腰部使这个身高本来就达到一米八五的小伙子看起来更加挺拔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勃,男人味十足。

    而这时还有一位女性正踩着个小板凳,爬在胡凯身上忙上忙下,口中咬着针线,在替他作最后的纳补。胡凯像个衣裳架子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得意洋洋面对着大家的目光,脸上却充满了骄傲的笑容。

    “这就是他的女友?做娱乐行业的那位?……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么?”

    阿德还是头一次见到胡这位传言中的本地女友,据说是个帮他开了苞的老鸨儿,都说胡凯这头小肥牛让一丛老杂草给啃了在看起来两人倒也不是那么不般配——当然除了个头以外。本地居民平均身高一米五几,这妞儿刚刚勉强达到平均线。

    “还好啦,就大三岁而已——女大三抱金砖么。听说那妞儿现在收山不干了,安心在家里等着胡凯娶她过门,相夫教子过一辈子……”

    “那是,这么好一张长期饭定要抓住的。”

    大概是因为以前的职业相关,阿德气中带了很浓厚的蔑视之意,但庞雨却是呵呵一笑:

    “人家可是自豪宅,有几大箱子的积蓄作嫁妆,仆役丫环一套都齐全的,还外加一家夜总会的产业——换了咱们那儿可是个单身富婆啊般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胡凯这小子要不是被军规约束住,早倒插门住人家里去了。”

    阿德哼了一声,他们这群人落到这个时代已经超过两年,又不是清教徒,肯定会产生感情上和生理上的需要。现代人对这个看得很开只要是双方自愿,就没什么限制——当然军事组内部另有规定的除外。

    解席晓东等人是找了同为穿越众的女朋友,自己内部消化这没什么麻烦。而象胡凯这样选择了本地女郎作为配偶的穿越众也有一些。一般来说经过安全审查后是允许让女方跟随住进绿区的,无非和夫妇穿越众同等待遇单独分配给他们一间宿舍而已。

    但大部分明代女性都无法接受婚前同居这种方式,而要正式结婚的话,明代的家庭概念可远远不止夫妻两个人,要把仆役之类一起塞进来,绿区范围远远不够,安全方面也不能保证。

    先前已经有人打了申请报告,要求离开绿区自行购置产业居住,但委员会对此一直抱以谨慎态度,唐健更是严令军人不准住到营房之外。

    可怜的胡凯就是被这一条限制住,暂时扮演着牛郎的角色——传统涵义上那种。

    幸亏现在这样的人尚不算多,大多数现代男性还是看不上本地女郎的。女生组更是如此,还没听说有哪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愿意和明代男人谈恋爱……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关于在绿区集中居住的约束迟早会放开,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方面也是个问题啊,要尽快拿个政策出来……等局面稳定之后再商议吧。”

    阿德匆匆结束对话——启航的号角声响起了,行动队员们依次登船,解席庞雨等人站在跳板边上,向每一个出征的战士敬礼。

    “一定要把他们活着带回来!”

    李明远教授向北纬和赵立德两人反复叮嘱,两人皆郑重应诺。在众人的殷切目光中,两艘大福船缓缓驶离码头,开向海峡对面的大明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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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底啦,年底啦,不打劫没机会啦!(未完待续,)

二零七 路遇

    了点,昨天去无锡出差,半夜两点方回,早晨十点爬作……没存稿就是惨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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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郁闷啊……”

    坐在船尾一堆破箱子上,庞雨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继续仔细擦拭着手头那支琼海步枪——尽管他已经从里到外擦过好几遍了。旁边徐磊则迷迷糊糊抬起头,看了看是谁在说话,然后又垂下脑袋睡着了。

    —此时此刻,他们正停泊在厦门某海湾外的一处洋面上,距离陆地大约有四五百米远。不过根据北纬的要求,他们这些接应人员只能在这里等待,压根儿不允许上岸。

    针对明帝国沿海设施的袭扰行动已经陆续展开了好几次,北纬率领的突击小队成功摧毁或破坏了好几个隶属于明朝军队的物资仓库,还搞掉了一处码头。行动本身应该说是很成功,不过,对于后方接应人员来说,这种行动却远没有开头想象得那么浪漫有趣。

    当胡凯他们第批兴兜兜扛着长枪短炮登上渡船的时候,肯定没想到北纬对他们竟然是这样的安排:

    “你们这一个个持枪持炮,要给人看见还冒充个屁的倭寇……安心在船上待着吧。若有麻烦自会召唤你们。”

    然后北纬带着不超过十个人的行动小组乘坐一条橡皮小艇上岸“干活儿”去了,留下一大帮全副武装的汉子们傻坐在船舱里干等,只能从对讲机里头偶尔听到几声简短口令。偏偏侦查大队用的还都是内部密语,连情况是好是坏都听不出来……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目标在位置忽然升腾起大片火光,一片喧闹之声。然而北纬他们却轻轻松松返回来了有战斗,更没有追兵,接应人员完全没派上用场。在海上白白漂了两天,船都没下就给原路拉回来了回来后一帮人个个大叫上当。

    后来据北纬说。大陆上明军地守备其松懈。要不是为了让明军看到是“倭寇”干地坏事。他们甚至可以连一个哨兵都不惊动。直接溜进仓库去放火。不过就算在故意惊动哨兵后也没遇上什么麻烦——那些明军一看到他们剃光地前额与假发髻。再加上亮闪闪地倭刀。马上狂喊着“真倭来啦!”。眨眼间跑了个精光。

    这样也好。免多杀人造孽了。之后行动小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放了几把火头之后。那些明军倒是操着锅碗瓢盆想来救火。不过见这群倭寇尚在。都只是远远逡巡。竟然不敢靠上来。直到北纬他们离开后才一拥而上忙着抢救……可那时火势早就不可收拾了。

    “这哪像军队啊。整一群善良法地老农民哪!”

    北纬在谈到这里时还连连叹息虽然早知道这些负责后方守备地不可能是什么精兵。但废成这个样子。真是连与之为敌地对手都看不过去了。

    “他们恐怕还真只是些农民——这些应该是卫所兵。而按照明帝国地军户制度。卫所兵平时就是以种田为生地。从明代中叶以后。打仗就不以卫所兵为主力了。”

    老李教授地话总算给了北纬一点安慰。明王朝还不是完全没希望。如果这大明朝地军队全都是烂成了这个样子那他北纬还真要仔细想想:是继续赞同委员会一直主张地招抚投靠政策呢?还是该考虑下某些年轻人所私下宣扬地“取而代之”路线了。

    之后的几次行动也都类似,顺利到令人难以置信。当然这也和北纬每次行动前都要精心策划有关——首先从广州那里的谍报处了解消息:哪儿有倭寇或其他山贼海匪等武装团伙出没,然后再对照预定需要破坏的目标表格,从中选择一个最接近,最不会引起怀的去攻击。

    他们所冒充的势力也多种多样了倭寇之外,什么海盗团伙、少数民族势力乃至于西洋红毛人……统统都扮演过。以至于最近广州城里警报连连,两广总督王尊德在向上头送去的塘报文告中如此写道:“近来两广路颇不安宁海寇,此起彼伏非独匪一家之祸也……”

    一切都很成功,除了那些被安排担任接应人员的倒霉蛋——每次行动少则两天多则半月,部队从白沙码头登船,然后还是从白沙码头下船。上船后要么发呆要么睡觉,除此之外别无它事。虽然每次配备的部队还是那么多,携带的武器还是那么强力,但大家都从踊跃报名变成了能躲则躲,到最后不得不仍然以投硬币来决定人选——现在是输的人出门。

    庞雨的运气向来不好,以前玩游戏roll点数就少有赢的时候

    投硬币也是一样。猜正面总是出反,猜反则必然为很荣幸的获得了几次出海旅游机会。

    “如果不考虑晕船,风浪,以及船舱窄小气味难闻等因素,难得有空,闲下来钓钓鱼,发发呆什么,倒也是不错的享受。”

    这是阿德在临出发前给庞雨的安慰,后者为此还专门带了根钓鱼竿上船,结果等船停泊下来一看,沿船舷边上早就伸出了一排鱼竿,想想有哪条鱼能逃过这阵势也算不容易,还是发呆算了。

    “那边就是鼓浪屿了吧?”

    徐磊总算睡醒,打了个呵欠,爬起来摸出望远镜四下张望,此时天色已经微明,远处大陆上群山起伏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过一会儿太阳就会“突”的一下从海平面下跳出来,披着漫天朝霞,那将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

    “是的,但是那个成功的雕像轮廓不在了,看起来还有点怪怪的……”

    庞雨以前曾在鼓浪屿上过一段时间,对这个岛子还是挺熟悉的。只不过现在岛上肯定没有了他最喜欢的那家海鲜面馆,黄昏时也再听不见悠扬的钢琴声。

    “以后咱们立一尊好了,当然不可能再立郑成功了——收复台湾的好事儿轮不到他啦,庞哥你觉得到时候会立谁的?我有没有希望啊?”

    徐磊两眼亮闪闪的憧憬,庞雨则哈哈一笑:

    “多半是唐队长吧,他最看重这个……还你们谁打算跟他抢?”

    “呃……大不了到候多立两尊好了,把追随者也算进去。

    两人随便掰扯了一会儿闲,之后便看到大陆上某个方向忽然冒出冲天火光,风中隐隐夹杂着嘈杂人声。

    “突击小队开始动手了,准备接应吧,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北纬他们每次都是选择半夜出动,在人最为困倦的黎明时分下手,然后迅速撤离。虽然前几次都没出什么意外,但徐磊还是组织好一队火枪手,等侯在船舷边上,随时准备登上橡皮小艇,冲上海滩去,协助突击队打退敌人的追兵——如果有的话。

    目标沙滩上开始出现憧憧人影,是北纬及其手下的突击队成员们。光从他们不慌不忙的步伐上看,这一次屁股后面还是没人追。

    这帮人居然还不是空手,差不多个个手里都拎着老母鸡,大白鹅之类家禽,北纬则干脆扛着一头小猪崽子登上了船,上船之后就连连苦笑:

    “厦门是郑家水师的重地,原以为这里的防御会严密些,没想到还是一样松懈……奶奶的,搞得我们装海贼都装不象,只好随便抓两只鸡走。”

    “这样最好,本来大老远的跑来搞福建水师只是点缀点缀,避免两广那边王尊德起疑心罢了,郑家是知道我们火力强度的,真打起来容易露馅。”

    庞雨对这样的结果倒很满意,虽说有些无聊,他们这群人却终究不想跟大明官兵打生打死的,毕竟是自己同胞么。无意义的杀戮还是尽量避免得好。

    “又是一次无聊的行动……尽快启航,回家。”

    从厦门至海南岛还是挺远的,即使顺风,以这两艘大福船慢吞吞的航速,少说也要十天左右才能返航。这是他们袭扰部队开展行动以来跑最远的一次。要不是前几次都非常顺利,刘铁鳄又拍胸脯保证这条路线他以前走过很多次,这个时候肯定没台风。在没有琼海号护送的前提下,委员会本是不想搞这种长距离奔袭的——能到厦门,也差不多就能到台湾了。

    因为拥有完整海图,以及先进的测速和定位工具,这两条大船并没有走明代传统的近海航线,而是基本上沿着远洋航线行进,这样速度可以快些。也不用担心暗礁,可以日夜不停的行驶。

    前两天平安无事,到了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船老大刘铁鳄神情紧张的走进了船舱:

    “庞军师,好像有麻烦找上门了……两条黑船,从天亮时就看见,到现在很长时间了,还远远辍在后头。”

    “嗯?”

    庞雨一下子从床铺上跳起——这年头航海图对于每个船老大来说都是传家宝一般的存在。一条航线往往是要用好几代人的生命去探出来。敢于远离海岸,不需要陆地参照而进入深海航行的,都不是普通人士。这条远洋航线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却也远远称不上繁华。

    连同先前过来的时候,这一路上他们只远远看到过几次帆影,不过这年头在海上看到其它船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双方都没有兴趣碰个面聊聊天什么,所以全都是分道扬鏣,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像这样长时间跟着的,肯定不怀好意。(未完待续,)

二零八 意外状况

二零九 短毛的报复(上)

    约一星期后,又是某个天色微亮的黎明。

    几条大帆船无声无息的接近了一处浅水港湾,船头上,几具望远镜同时举起,从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镀膜透镜后面,一双双警惕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前方不远处,那座貌似平静的小渔村……

    “就是这里么?”

    北纬面无表情的观察着那片在不久之后就注定要被血与火淹没的土地,这里看起来和一般渔村并没什么差异,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港口外面的望哨和警戒船多了些。不少都是漆成黑色,正与先前袭击他们的形象一致。

    “没错儿,正是这边,杨老大的老窝。几位总爷若是不信,只需看看那些船,就知道小人确实没说瞎话啊!”

    在北纬身后,一被五花大绑的猥琐汉子满脸紧张之色,露着一口大黄牙,赌咒发誓的宣称自己没有说谎。但北纬并不理会他,倒是旁边解席冷冷迸出一句:

    “是不是真的,还要杀进去知道。若是交待的不彻底,你自然清楚下场——你们这边习惯管那种死法叫什么……也叫栽荷花么?”

    那汉子一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千真万确,小人不敢有毫隐瞒……”

    这众人不再搭理他,令人将其押下。几个人对照着放大了的海岛地形图,开始商讨战术。

    —根据那些俘虏地交待。本地名唤庙庄是一处海岛。因为靠近海上船只往来地主航线。这附近数个村子都是靠作此类没本钱生意为主。打渔反而成为副业。

    他们共同拥立了一个姓杨为首领。江湖人称外号杨大。因为都是同村同乡人。心很齐。一声令下就能聚集起好几百条精壮汉子。十几条铁木快船。在南海上也算是数得着地一股势力。无论朝廷官兵还是外路豪杰。谁都不敢小觑了他们。

    “对照我们地地图册来看里靠近广东镇海该就是川山群岛地位置。上川岛沙塘村一带。明末海盗中姓杨而又比较出名地。似乎是叫杨六杨七?但那两人应该很早就投靠了郑芝龙。不知道这个杨老大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庞雨捧着一本广东沿海地区地详细地图册介绍道。这次出兵比较仓促以没能像以前一样先让北纬率领侦察队过来勘探地形。而是直接带着大部队冲上了门。幸亏他们手头有全套地理图册只要弄清楚这里在现代属于何处。就可以大致了解当地地地形地貌。

    “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了。反正他们地结局都是一个样。”

    北纬仍然举着望远。只淡淡回应了一句。这次作战已经不属于秘密行动范畴。他们是带足了枪炮人手。明打明大张旗鼓进攻地。不过北纬依然要求加入其中并且要打头阵——他始终觉得自己对徐磊地重伤负有责任。

    几条早起的小渔船朝这个方向开过来,似乎看见了他们当即慌慌张张掉头返回,同时渔村那里也响起了报警的号角声。

    但这边船队依然不慌不忙艘大帆船一字排开,将船舷侧边朝向海岸——这显然是炮击的架势。

    “二号舰准备完毕时可以发射!”

    从对讲机里面传来了张申岳的声音,随即三号舰上吴季,四号舰上林深河,以及在五号舰压轴的炮兵总监马千山等人都先后传来消息:火炮已经准备好,可以开火了。

    身为行动总指挥,开战的命令显然应该是解席来下达,但他却把对讲机交到了北纬手里。后者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就干脆利落的在电话里下达命令:

    “开火!”

    “……轰……轰……轰……”

    清晨的宁静瞬间被打破,海面上升腾起阵阵烟雾,随即岸上那渔村各处都开始剧烈燃烧起来。村庄里面顿时人声鼎沸,从各间屋子里跑出无数人来,惊慌失措四下乱窜,仿佛被大水泼过的蚂蚁窝。

    “都是些青壮年,老人孩子几乎没有,妇女也很少……大黄牙交待的不错,这里果然是个海盗据点。”

    庞雨在望远镜中看到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松,虽然理智上知道这种全民为盗的村子里不可能有什么无辜者,但如果他们杀戮的尽是些老弱病残,那在心理上终究有一层负担。

    “这里是他们的主村,老人和孩子……以及所有被认为没用的人口,统统都被驱赶到内陆贫瘠的山区去了。这帮海盗对别人凶狠,对自己人也仁慈。”

    北纬早从

    大黄牙口中了解到此地内情,他本来就不是个富人,这时候当然更不会抱有什么怜悯之心,而旁边解席显然也是同样想法:

    “这种海盗村子都是世代干这行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海客死在了他们手里……我们做做好事,把这个黑窝点烧光了拉倒!”

    —五条船只有五门炮,每条船上只载一门。但是每当一枚炮弹落地,都会向四面八方喷溅出大片火光,沾到什么烧什么,若是有人被这火焰溅上了身,哪怕在地上打滚或是泼水都难以熄灭,整个人很快就变成一个活动火源,跑到哪儿烧到哪儿——这五门大口径臼炮所发射的全都是燃烧弹!

    此次出兵,根据老李教授“确保万无一失”的要求,光是琼州府方面就出动了两个连三百来人。而临高的唐健王海阳等人在听闻徐磊重伤的消息后,也是勃然大怒。了解到这边打算出兵报复,他们马上把所有的炮兵人才都派了过来,这样加上炮兵与水手,足足六百多人的兵力,差不多有一个营。

    除了原来两条福船外,王若彬又抽调来一艘新近购入的大福船,以及由他亲自监工,在红牌港船场里面刚刚造出来的两艘自制帆船。这五条船都不是专业战舰,装载不了太大的火炮。不过在中部甲板上构筑个临时炮位,安装一门后坐力较小的臼炮倒是问题大。反正他们的技术优势主要体现在炮弹上,只要能把炮弹丢到敌人头上,就算用弹簧投石器也无所谓。

    这些臼炮只能来轰击固定目标,打不了海战,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很快从渔村小港口中开出几条黑船,以及大批堆放着柴草的小放火船,想要烧他们。

    对此,解席等人只是嗤笑声:

    “又是这招……这白痴不看风向的?”

    —这边既然敢用燃烧弹对付敌人,自己肯定也做好了最充分的防火准备。火攻依然是这一时期最为犀利的海战手段,不过对于它的使用有一条最起码要求——总要顺风才行。

    炮舰队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上风向列阵,这些火船就无法利用风势。虽然在人力划桨驱动之下依然尽力冲来,但也很难靠近——在进入琼海步枪射程后,那些赤膊划桨的水手立刻变成了火枪兵的活靶子。想要在这如同冰雹般密集的弹雨中继续划桨前行,那非要有绝大的勇气和极佳的运气才行。

    有极少数非常勇敢的幸运儿把船到了炮舰附近,然而随后他们就发现无论怎么用力,小船再也无法靠近那些大炮船分毫——炮船四周早撑起了许多长绣竿,密密麻麻象刺猬一样朝周围支棱着,形成一道保护层。如果在正常状况下,用刀斧砍断这些竹竿并不困难,但是在只要露头就会遭遇乱枪攒射的战场上,这却成为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明代的火船战术在历史书曾经留下偌大威名,穿越众对此当然不会不做防备。火船战术简单实用,但其缺点就是——只要预先有所防备,用同样简单实用的方式也能破除。这次出战的几条船,出发前在船舷吃水线部位都安装了一圈撑杆,航行时撑杆顺着船身收起,不会影响船速,作战时就象雨伞骨架一样朝四周撑开,足以阻挡任何漂浮物靠近。

    “射击!射击!不要让他们靠近!”

    配属在各条船上的步兵军官们来回奔跑着大声吼叫,胡凯,陈添,魏艾文以及叶孟言等一批徐磊的同龄伙伴都参加了这次战斗。经过两年刻苦锻炼,这些当初的学生仔现在已经逐渐成长为穿越众军队的中坚力量,他们自称为“少壮派”,历来都很团结。一听到徐磊受伤的消息,在琼州的自然不用说,在临高的一帮弟兄也都统统跳起来。

    这帮小子现在位置最低的也是个排长了,本来唐健不想用他们,怕打乱建制。但他们都表示哪怕不带兵,以普通战士身份冲在第一线,也要出战,连王海阳都压服不住,最后只好同意他们倾巢出动,来打这一仗。

    不过那帮海匪相当的顽强,即使在这种遭遇突袭,反击不利,连小船都靠不上来的恶劣局面下,他们依然不屈不挠——很多人直接跳下海,口中咬着刀子朝炮舰方向潜水过来。对此炮船上的战术就是朝任何有涟漪的位置射击,海面上不时升腾起一股股红色水花……(未完待续,)

二一十 短毛的报复(下)

    零一零年第一更,祝大家节日愉快,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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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袭行动进行到现在,那些海盗终于渐渐反应过来。除了大批小船悍不畏死的冲上来试图放火,大批水鬼企图潜水靠近外,从港口那边又冲出来几条较大的黑色广式快船,径直朝着炮舰位置冲锋而来。

    这些应该是海盗们最强力的船型了,型制大小和先前被穿越众缴获的那两艘差不多,但从船舷两侧另外伸出无数船桨,象蜈蚣脚一般快速滑动,由此推动船身逆风快速前行,气势汹汹的扑了过来,显然是想打贴身战。

    船头上黑洞洞的,显露出几门管状武器,口径看起来还挺大,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大发……这类明代火器都比较简陋,远距离基本上没有威胁,但如果被它靠近了开火,多多少少也是个麻烦。

    “你们先别动手,让我来。”

    从对讲机里头即传来马千山的声音,同时还能听到他在大声支使着身边人:

    “……放到架子上去……行行,让我瞄准……!”

    —这些外购者临时抢造的帆船因为结构强度问题,都不能安装后坐力太大的火炮,但这绝不等于穿越众打不了海战。事实上当初徐慧工程师全力研发火箭系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王若彬提出他们将来建造的飞剪式快速帆船都不适合安装重炮,打算用火箭弹发射架来代替。

    所以在这五条船上各自安装了一用于发射单枚雷神火箭的发射架,马千山这次专门跟过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在战斗测试这种船用发射架的实战效果。虽然在研发过程中已经反复试射过多次,但在实战中效用究竟如何,还要看现在。

    于上述原因。那几条黑船在冲过来地时候并没有遭到太多火力拦截。海盗们还以为是好事情呢。最前面一艘船上甚至有人发出欢呼声。还有人捧着三眼铳之类火器朝这边猛烈开火副想要趁机翻盘地架势。

    只可惜这种良好感觉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在一声不算太响地爆炸声后。从五号船地船首部位一下子喷发出大量烟云。几乎将整条船都包围起来。而在这片浓密地烟云中。一条光柱呼啸着。拖曳着明亮无比地长长尾焰窜向敌船……

    对面那些海盗大都目瞪口。就和当初公主号上地船员一样。只是呆呆注视着那条火焰径直飞向自家坐船……直到火箭精准命中目标。战斗部冲入船舱并且在里头发生了大爆炸之后。各条船上地海盗们才大梦初醒一般狂喊乱叫起来:

    “……龙!是火龙!”

    以这些海盗地见识们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了。火箭弹头地破坏力相当恐怖。老马瞄准地位置也非常好——被打中船身地黑船几乎直接被炸成了两截子。很快就开始燃烧。断裂。然后就是下沉。

    那艘黑船上地海盗们。只要没被当场炸死地。都在劈里啪啦朝水里跳。后面几艘船则惊慌失措地企图转向既然都送上门来了。哪儿还能让它们回去呢!

    另外四条船的发射架上头也早就准备好了火箭,大家给老马面子,让他来放头一炮。等到马千山第一发成功命中,还打了个开门红之后,张申岳等人自然也都不甘示弱了。

    “发射!”“放!”“等等……先别打……!”

    ——这最后一嗓子是老马,他在对讲机里头大喊暂停,但却迟了一步,四条船上都已经喷出火光条火龙同时窜出,然后……

    “咳咳……靠,啥都看不见啦!……咳咳……”

    —比起当初用氧气瓶炮发射的钢管火箭,徐慧这次用的燃料配方改进了许多,推力更大,射程更远,但有个缺点:就是烟雾也更大了。仅仅一枚火箭发射从尾部喷射出铺天盖地的烟雾,把整条船都给遮蔽住,有这么两三分钟,船上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各船上的火枪火炮一时间都失去作用,统统暂时熄火。这时候大家才明白:老马刚才为何要喊暂停。

    如果海盗们能够抓住这机会倒是还可以冲上来拼一拼,船上众人也都做好了烟雾散去后敌人登船打肉搏战的准备。然而当海风终于把烟幕吹散,大家又可以观察战场的时候发现海面上竟然空空荡荡,那些海盗非但没有趁机往前冲而全都退了回去。连先前还在奋勇向前,有些已经靠近了的小火船都跑了个精光。很多船都直接搁浅在了岸边,船上水手纷纷逃离海滩,像是被什么东西追

    样,不要命的朝内陆深处跑去。

    “这咋回事?”

    大家自是感到奇怪,直到有人仔细辨识了一下那些海盗的叫喊,隐隐约约听出尽是些什么“龙王爷发怒”“火龙显灵”之类言辞,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这年头海上行船的人都很迷信,火箭弹所摧毁的不仅仅是几条黑船,也把这些海盗的士气完全打散掉了。在这些可以操纵火龙的可怕人物面前,海盗们根本提不起战斗之心。

    至此,大局已定。

    此后无论他们么轰击,海贼村那里再也没有一个敢于出来迎战的。只有少数人依然在试图救火,但他们的努力注定是徒劳——这些渔村渔港大都是用木头搭建起的房屋,只有很少用了砖石料。而这边用来轰击它们的炮弹,其中填充物却是用白磷和凝胶体汽油配置的合成燃料,连石头都能烧着!

    被燃烧弹点起的大火根无法扑灭,泼水上去甚至反而导致火势更加强烈。当那些救火者发现这一点之后,他们立即又降之归入到迷信范畴。

    “是天火!救了的,跑啊!”

    于是所有人都逃离了村庄,向内陆向狂奔而去,望着那片忽然沉寂下来的战场,庞雨回头问道:

    “么样?还有必要登陆扫荡么?”

    “当然,新兵需要实战锻,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再说那个匪首杨老大还没抓住呢。”说着,解席拿起了对讲机,“胡凯,你们二连准备下,在后面掩护我。”

    随即,他又高高举起胳膊,大下令:

    “三连!跟随我,登陆!”

    “嗨!”

    徐磊受伤后,三连现在是解席在亲自指挥。这次行动,一方面是要保守住他们的秘密,另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却是要替徐磊来报复,三连理所当然的打头阵。

    从一号和二号船上陆续放下若干小艇,朝沙滩上划去。因为没有遭遇任何反击,小艇直接冲上滩头,之后士兵们才纷纷跳下船。

    北纬,解席,庞雨等人都在这第一批登陆队列中,和上次攻略琼州时感觉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是一登陆立即作战,比上回难度又高了些。

    靠近后才发现,这个海盗村子比想象中还要大很多,靠近海边的只是一部分,后头还有不少房屋农舍。在山脚之下,甚至还有一座带有石头院墙的高大庄院,修造的跟上次所见那座王家庄颇为类似。根据大黄牙的供述,那里应该就是这股海盗的头目,杨老大居处。

    那里依然有不少人在防守着,看见短毛军过来,就远远的射箭放铙,也有试图举着刀子往前冲的猛士,不过这些人马上都被密集排枪打成了筛子,剩下都缩了回去。

    “很好,看来他们还没跑散,正好围而歼之。”

    解席到现在也有几分会打仗的派头了,他指令北纬和庞雨各自领一个排分散开,呈三路包围之势慢慢朝那院子压过去。部队推进的速度并不快,但半途中只要看到人影就一律打倒,迫使那些人全部退往庄院。而随后跟上来的胡凯二连则被要求迅速绕过仍在熊熊燃烧的村庄废墟,直接冲往后面山脚,封死对方逃往山中的路线。

    等到包围圈完成之后,老解就直接下令对寨子发动进攻,有人询问说是不是等后面把火炮拖上来再打?但解席则很自信的表示不必。

    “栈桥和码头都已经被烧毁了,等木筏驳运登陆至少要两小时,有这时间我们早连墙都给它拆光了!”

    于是从四面同时进攻,密集排枪打得院墙上连一只麻雀都站不住。其间曾从里面挑出过一面白旗,有个人影探出身来似乎想要谈判?结果刚刚露头就被一枪打穿了脑袋,然后寨墙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张申岳和吴季各自率领一个爆破小组出动,在两面围墙上同时炸出缺口。短毛军呼啸着冲入大院,寨子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战斗结束了。

    士兵们冲进各房各屋搜索俘虏,吸取上次徐磊的教训,现在他们都是大声命令里面的人自己出来。如果没人出来,而屋子里又有动静,那就直接一颗手榴弹扔进去……

    庞雨则是领着一个战斗小组穿过几道垂花门,径直来到寨子中心的客堂。这种中国传统庄院都是沿中轴线布置,中央那座堂屋肯定是最重要的场所。堂屋里面当然已是空无一人,不过庞雨本也没指望能在这儿找到人。根据上次在王家庄的经验,绕过堂屋客厅之后应该是一座二层小楼,楼上就是庄园主人的卧室和书房——这里才是他的目标。(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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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30/ 第一时间欣赏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 作者:陆双鹤所写的《迷失在一六二九》为转载作品,迷失在一六二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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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介绍:
公元1629年,大明崇祯二年己巳,“琼海207”号轮意外搁浅在琼州府临高县外红牌港的沙滩上,一群懵懂的旅游者,稀里糊涂开始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时空之旅。
“……是岁江阴城鸣,时吴鼎泰为令;及顺治二年乙酉,江阴被屠,距己巳凡十有七年。又闻琼州港外,有海外异人现。”
——————《明季北略》·崇祯二年己巳·志异迷失在一六二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迷失在一六二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