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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全文阅读

作者:陆双鹤     迷失在一六二九txt下载     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零三

    卑高海碧,万里丹云。吊是冬季。却正是海南众边寺候贼川“时间,一点都不冷。

    所以眼前这个老头儿才能穿这么一身单薄而合体的青色长袍,神气活现的站在这里,摆出一副酷酷的样子,拱手来上一句:

    “在下:虞山钱谦益。”

    自从来到明末,历史上的名人,庞雨他们也算见过几个。不过广东海南这地方说到底还是偏远。除去本来就在这一带混生活的郑氏群雄,明末那些大名鼎鼎,在历史书上留下鲜活印记的人物倒是露面不

    。

    常熟人钱谦益,东林党首。名噪一时的大才子,老李教授他们整理的参考文件中专门有一节是关于这个人的资料。根据推算,他应该走出生于公元一五八二年,今年正好五十整。

    不过历史上此人似乎并未到过岭南,而且提起钱谦益,人们总是习惯把他和柳如是,李香君等风流人物联系起来”庞雨等人原以为直到他们深入大陆,接触到南都金陵的地头之前,不会和这些人有什么联系。却不料在这里碰面。

    可以想象当时解庞二人脸上的惊讶之色是何等浓重,庞雨素来以镇定冷静自诩的,这时候居然突兀冒出来一句:

    “你就是“水太凉,的那位钱

    根据史书记载,当南明朝廷破灭,清军即将入城之际,钱谦益和他的妻子柳如是坐小船飘到西湖湖心,柳如是劝他投水自尽,也算是为朝廷尽幕了。

    而这位当时的南明礼部尚书试了试水温,对老婆说:

    “水太凉了,咱们下回再来吧,”

    据说就是这句话让他老人家一世英名尽丧,还在历史上留下一个相当响亮。但却不太好听的名声。所以庞雨一听到“钱谦益”三个字,首先想到便是这段典故,居然还脱口而出。

    庞雨的表现已经很有些失礼了,而解席这个山东粗汉则更加过份一他贼眉鼠眼的朝船上各处扫了几眼,鬼使神差冒出来一句:

    “你老婆柳如是也来了吗?”

    船头上的气氛一时间很有些诡异对面那位老帅哥在短毛上船之前想必已经考虑过各种情况,大约也准备好了应答之语,不过任是他才华盖世,聪敏绝顶,也绝对想不到对面两人会冒出这种没头没脑的

    来

    眼见钱大才子的双手僵在空中,保持拱手施礼姿势愣了半天,才稀里糊涂回应了一句:

    “拙荆未至,她也不姓柳,”

    这是当然的如果穿越众那份历史资料上没记错的话,要到九年之后的崇祯十一年,钱柳二人才会初次相遇。又到三年之后的崇祯十四只,两人正式结绝。一位名满天下的大才子,甚至可以说是当时文坛的第一人,正式迎娶一位青楼女子,虽是续弦,却为正妻,这在当时还一度引起不少非议的。不过当事双方毫不在意,老夫少妻,生活却也一样幸福美满。

    如果钱谦益的人生旅途到此为止,他在历史书上的名声肯定会比后来好得多,只可惜“水太凉”三个字把什么都毁了,其效果大约只有后世某位德艺双馨老艺术家“挺紧的”三个字与之有得一拼”

    当然此时的钱大才子还决计料想不到这三个字日后会给他带来多少烦恼,对于庞雨脱口吐露出的“天机”自然也是懵懂,在尽可能委婉的回应了解席之后,他又风度翩翩转向庞雨这边:

    “庞先生适才所言“水太凉。不知是何典故?是与在下有关系么?”

    典故倒是有典故的,但庞雨这时候绝不可能说出来,他只好连连拱手:

    “失言,失言,钱公大名,我等都是久仰了,刚才心神一时激荡,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东西,钱公勿怪。”

    随口几句虚言遮掩过去,好在钱谦益也没多问,双方客套了几句。这位历史名人果然名不虚传,言谈举止之间从容得体,三言两语便把刚才的尴尬化解过去。只是言辞之间明显跟庞雨话多些,而看向解席的眼光就总有点怪怪的。有点鄙视,但似乎又带了点畏惧。

    肯定的,身为反贼的大头领,还一见面就问人家老婆,换了谁都会感到紧张吧。

    之后钱谦益向他们介绍了这次跟随他前来的谈判团队,人数着实不少。除了他自己带来的一套班子,福建和广东官场都有随员陪同熊文灿虽说不想节外生枝,在自己即将升迁的关键时刻再惹什么麻烦。但皇帝既然先前委任他处理此事,如果后续奏报上去的谈判人员名单跟他福建毫无关系,那也不好交代。

    至于广州府派人就更加顺理成章了琼州本就是他们的的头。自默刃矿足才惹来那么多外来强者。但他们却不能置身事外,作刀“坏州短毛打交道最多,最为了解对方的部门,总要派些了解“竟匪内情”之人,以备招抚大使随时咨询。

    所以这回广州派过来的几个人还都是老相识上回来过的安抚司方文正,锦衣卫周晨都在其中,还有一个这边虽没见过面,却也是早有联系最早提出“以竟制夷”概念的陈耀陈元朗,原先两广总督王尊德的私人幕僚,这一回也搭上官船,前来髦人地头,亲眼看看这块被他老友王璞吹得天花乱坠的土地是个。什么样儿。

    一番客套见礼之后,在两位主人的引导下,大明谈判代表团正式登陆。岸边王璞王介山。张陵张汝恒等一干文武早就等候在此。王璞以前一直很注意避嫌,对于大陆来人尽量不去接触一尽管这边人人知道,这家伙三天两头往大陆上发消息,包括一些敏感和重要的资料,他也偷偷摸摸传过去不少了。

    不过这回,也许是因为看到心中偶像的关系,王璞居然连表面文章都不作了他一见到钱谦益立即迎上去,牧斋先生,虞山公之类尊称络绎不绝,和他平时高傲冷峻的作风大异其趣,倒是很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旧行为。

    看到这幕景象,解席庞雨二人对望一眼,看来对面让这么一位名满天下的东林大才子过来还真一看妙棋,别的不说,至少把他们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明朝文人给直接吸引过去,在后面的谈判中恐怕非但不能起到正面作用,还要防着他们吃里爬外。

    不过钱谦益对王璞的热情倒没怎么回应,就像后世大明星在自己的旧面前总要绷着一张脸一样。他倒是对于虽在“沦陷区”却公然身穿一身大明武将戎装的张陵张汝恒颇感兴趣,很是说了几句勉颍的粀ww.?

    只可惜张陵虽然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基,归根结底还是个军户家庭出身,对于钱大才子文学上的造诣并不感冒,面对这位名副其实的“天使”垂询,只是军容整肃,一本正经地喊了几句“为大明效忠”之类套

    。

    这话本身不稀奇,但周围那几个短毛头领对此都是笑眯眯视若无睹,这才是让钱谦益感到诧异的事情。如果换了别人说不定当场就询问了,总算这位东林魁首甚有城府,看看张陵的明将装束。再看看旁边王璞也是一身标准明朝文官制服,连胸前补子都准确无误,钱谦益没说什么,撩起袍子登上了这边为他准备好的四轮马车。

    眼下从港口码头到琼州府城的水泥路已经修好大半,其中到琼海大市场的那段标准化公路已经全部完工。付羽等人得意洋洋的吹嘘:这是当前年代,世界上最好的顶级公路。

    道路宽度约为二十米。双向四车道。在道路中间专门划出了四米宽的中间地带,但不种枰,黄土压实以后栽上一些低矮卓皮,专供快马疾驰之用。

    这年头跑高速只能靠马。而硬质水泥路面对马蹄子的反震力太大,很容易令马腿受伤,所以付羽他们专门留出了这条四米宽的土质

    “马路”以供骑士疾驰之用。

    两边主要道路则是“车道”设有行车道和超车道,宽度也是四米一条。边坡主要采用自然排水,只在某些地势低注,容易积水的地方,设有排水沟和雨水井。

    没有专门设人行道,这年头路上人少车更少,大车的速度比行人也快不了多少,基本不存在出交通事故的可能。两车并排的情况更是极少发生,所以通常行人走行车道,大车走超车道,足够了。

    车道原本是专为四轮马车准备的毫无疑问这将是岛上今后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不过眼下在海南岛上,马的数量还不多,马车更少。倒是牛车挺多的,海南黎寨多养黄牛,此时在道路上,经常可以看到一头黄牛拉的大车慢吞吞在路上挪动。反倒是穿越众定制的,用两匹或四匹马拖带的标准马车很少出现。

    路上遇有交叉道口。或是比较繁忙之处,均有一名挥舞红绿旗的城管队员坐镇。不过这些人当前的工作并不是指挥交会在交叉道口碰面的车辆很少,就那速度也不可能碰撞,人家自己会让开的。

    这些城管队员们最主要的任务,一是让驾车的把式们学会靠右行驶,另一条就是要他们习惯走车道不少人都喜欢走中间,把那条划分车道的白石头线当导航线看待了,一车占两道优哉游哉爽的很。城管们骂了也不管用,非要祭出“罚款”这个大杀器来,他们才忙不迭改正。(未完待续)

三零四 不对劲?

    所有这一切,对于钱谦益等一行人自是极新奇的,其实就是象严文昌等本地老人,对这条短毛新搞的“公路”也才是刚刚有了个概念。不过在外地同行们面前,他们全都不约而同摆出一副见怪不怪,“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就是刚才还对钱大才子道尽了仰慕之情的王璞王介山,此时面对偶像大人的垂询,也是哼哼哈哈语焉不详,给后者的感觉,似乎是在报复刚才的冷淡。

    其实天地良心,他王介山可没那么小心眼,他只是自己也不太清楚而已。

    眼下这一行人乘坐的几辆大车,都是用四匹马拉的大型客运车辆,计划将来公路修好后拿来开辟港口到府城的公交线路用的。不过这里的“公共交通”并非针对全民服务,而主要是供他们穿越众内部人员,以及部分关系户使用——随着时间推移,当初配发给各人的自行车渐渐坏得差不多了,在这种地方可找不到零件替换,现在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把几辆坏车的零件凑起来用。也不是所有人都爱骑马,考虑新的交通工具势在必行。

    这些四轮马车就是计划中的代用品,所采用的技术手段相当先进,包括车厢下面的避震弹簧;球墨铸铁的车轴,采用金属辐条,金属轮毂以及第一批硫化橡胶制造出来的实心轮胎等等……眼下整个海南岛上也就这么三五辆,刚刚生产出来的最新产品,道桥组为了争取获得更多的建设资金,把它们调拨给贸易公司使用了。

    不过那些坐惯了轿子的明朝官员似乎体会不到这些大车的好处,特别是当他们看见车厢内仅仅是两排长条凳,一车里要面对面坐上十来个人时,他们脸上都显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只是为首的钱谦益二话没说先坐进去了,其他人也只好跟上。

    谈判队伍人数虽多,一辆车里挤上十几个,三部车也就都装完了。他们的行李物品都没搬下船,因为招抚大使钱谦益在听说琼州府这边只有解庞二人当家,短毛的真正主事人大都在临高之后,他便提出直接把船开到临高去当面谈。庞雨原先还客气几句,说没必要这么麻烦,临高诸人得到消息后很快就会过来——上次谈判也是如此的。但钱大才子却颇为坚持,还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他很想见识见识传说中那艘无与伦比的大铁船。庞雨便不再多说,表示要向上头请示一下。在这以前,先把客人们拉到水晶宫去吃一顿饭,然后安排参观一下大市场,这是肯定免不了的。

    本来这些招待杂务都是由茱莉负责的,眼下茱莉不在,但她走的时候留了一个小秘书下来专门处理这些事情,这样庞雨解席两个大男人才不至于抓瞎。不过天晓得茱莉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留下的小秘书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原本要送给解席的许春兰。小姑娘现在活泼干练了许多,但在看见解席时还是紧张得直往后面躲,搞得解席也有点尴尬,后来干脆找借口避开,只让庞雨去安排接待工作。

    …………

    解席掉头去找周晟,方文正等人“叙旧”去了。虽说上一次那二人过来的时候,老解选择扮演的角色是黑脸,起初时跟他们闹得不大愉快。不过最后那顿饯行酒把什么都揭开了,而且之后周晟还为提醒他们专门来过岛上一次,这份情谊穿越众还是记得的。

    几个人聊得挺开心,之后王璞和他那位同年至交陈耀也加入进来。对于大明谈判代表团的其他成员,这一次是前往“匪区”公干,虽不至于搞得像出使敌国那样悲壮,心里面七上八下没个底总是免不了的。然而对于已经来过本地,以及对短毛具体情况了解较深的方文正,周晟和陈耀三人来说,这一趟的公差却是轻松愉快,甚至可以说是来探亲访友的。

    周晟说要不是有南都金陵来的上官在场,不好做的太过,他原本都打算把家里人一起带来见见世面。而方文正则干脆随身携带了一张采购单子——上次回去后他高高兴兴带了布料去向老婆邀功,开头还不错得了表扬。可后来在向老婆吹嘘这里的市场是如何如何繁华,各种物品应有尽有的时候却吹过头,结果反被老婆嫌他眼光太次,买的东西太单调。

    其间周晟带给女儿的大玩偶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几家关系较好,家眷自然也经常互相走动。周家女儿的沙皮狗在小伙伴间引起轰动,不要说小姑娘喜欢,就是二十多岁的周太太也爱不释手,经常跟女儿抢着抱,闺房之间其乐融融。

    其他各家主母在羡慕之余,当然也学着动手仿制,针线活儿乃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必备技能。不过很可惜,这个时代的女性纵然技艺精湛,针脚细密,却完全没有“卡通”和“萌”的概念,她们作出来的布娃娃也许精致漂亮,却不可能拥有现代玩具业的创意构思。

    结果小孩子们都很不满意,孩子不满意,太太们也就不满意,最后压力还是转到了男人们头上——可怜的方文正就被老婆抱怨一通,说他只知道买大路货,却不象人家周大人知情识趣的,记着给家里人挑些新奇物品回来。

    于是这回一听说又有来海南出公差的机会,方文正马上自告奋勇表示愿意再度出马,能不能为国分忧不知道,为自家分忧是实实在在的——出差前他准备了不少钱,又把家里夫人连同七大姑八大姨的要求详详细细写在纸上,就等着到这边来大采购了。

    现在听说谈判地点有可能转到临高去,别人还不咋样,他方某人可是火烧屁股,饭都顾不上吃了,一叠声要赶紧去逛市场——万一回程时不在这里停留可咋办呢。

    方文正的要求还并不孤立——在船上这几天闲极无聊,众人只好吹牛聊天打发时间。方文正和周晟两个亲自来过琼州府的先行者自是经常被人询问岛上的情况。周晟还好,尽量说一些有关政治上的事项,方文正肚子里却根本没货啊,他又是个好吹嘘的,只好象在家里吹牛那样,把自己印象最深的,关于短毛那个大市场的情形翻来覆去说了一遍又一遍,倒也颇吸引了几个听众。

    于是大明的谈判代表们不辞牢苦,下船伊始就纷纷迫切要求投入工作——首先从调查岛上商业状况开始。

    对于客人们的要求,这边主人自是要尽量予以满足的。正好许春兰那边安排接风酒席还要点时间,庞雨这里也要等待临高方面的回音。商量之下,让解席陪着客人们去市场里逛逛,购物消费,轻松一把,先把感情联络好了,后面谈判时也好说话些。

    眼见手下都兴高采烈跑去血拼了,可钱谦益钱大才子却还绷着清流架子,依旧坐在贸易公司的接待大厅里,慢悠悠品尝不加奶的黑咖啡,庞雨也只好坐在旁边相陪。

    试着跟钱大才子攀谈了几句,庞某人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冒出来了——跟这种古代大儒交谈实在是很痛苦。语言倒是互相能听懂,但对方一句话里少说也包含了三四个典故,七八句隐语,差不多每句话都跟猜谜似的。

    他们古代文人平日里也许正是以此为乐,但这边大概除了李明远老教授,其他谁都适应不了。庞雨这几年跟王璞,严文昌等人交流不少,自觉一般文人间掉掉书袋勉强也能应付了,但碰上这位顶级大儒,还是领教不下来。

    好在钱谦益风度不错,开头时也许听说过庞雨的“军师”之名,真把他当作秀才举人之流看待了,后来见庞雨完全不适应,就没继续卖弄文采,改用白话交流。话题间也不再谈论诗词曲赋,而是改说一些地方风土人情之类。

    在听到庞雨自称祖籍金陵人士之后,钱谦益一下子大感兴趣——他是常熟人,可对南京也很熟啊。两人当即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然后几句话之后却轮到钱谦益苦脸了——对方说的真是南京吗?怎么好多方面都对不上?

    大的地名,如紫金山,玄武湖,秦淮河这些都没错的;一些小地方,如十三城门中的清凉,集庆,太平等地名也对;说起具体方位和地形地貌也都能对得上;再加上庞雨说了几句南京方言,虽然和钱谦益熟悉的不太一样,但多多少少有点那个味儿,这让钱谦益相信对方确实是金陵人没错。

    可再仔细说下去,对不上榫的地方却越来越多,比方说庞雨开口闭口当年在中华门一带上学,没事就去夫子庙秦淮河那边玩儿……钱谦益听了半天才弄明白,所谓“中华门”原来就是金陵城最为宏大厚重的南门聚宝门,可却从没听说过聚宝门还有那么个别名啊?而且夫子庙那边最出名的乃是秦淮烟柳,娼门聚集之所,这位庞先生说他十来岁时天天都跑夫子庙去“打游戏”……天天跑娼门里去玩游戏么?他钱某人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也算常客了,眼睛毒得很,这位庞先生怎么看也不象是同道中人啊?

    不对劲……很有点不对劲……钱谦益一边含笑与庞雨应酬,心中一边暗自盘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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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是补周四的,今天为正常更新,下次更新在周一。

    最近工作太忙,我尽量保持两天一更不变。

    大家有票票的支持下,多谢!(!)

三零五原则

    沫不知他这边暗中奇怪。对面庞雨心中也在暗暗纳罕二丑大明王朝内部等级森严。上官不发话,下面应该不敢自作主张的。如今身为使者团首领的钱大人还在这儿坐着呢,怎么下面跟班儿到全四散开去买东西玩耍了?这似乎不大符合他们一直以来对于明朝官僚严格死板的印象。

    就算他钱大才子御下宽容,也没理由宽松到如此地步,这给人的感觉,倒有点像是控制不住手下人的架势莫非这支谈判队伍有点异

    ?

    现代人脑子灵活,庞雨马上联想到一些诸如“冒牌钦差大臣”之类的影视剧方面。难道这个队伍也是假冒伪劣,借着朝廷名义来打秋风的?不过想想又不大可能。如果来的人是个无名之辈倒也罢了,象钱谦益这种名满天下的人物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广州和福建那边都是郑重其事。周葳方文正等人更是老相识了,他们绝不可能跟着跑来骗人的。

    心中疑惑。言辞应对之间就不太注意了。随便聊了一会儿,直到发现钱谦益多次提起城南秦淮河畔的大报恩寺,似乎是故意把话题引向那边,庞雨这才感到不太对劲。

    金陵大报恩寺乃是在宋代长干寺基础上发展起来,由三保太监郑和所督造,其中的琉璃塔更是堪称绝世珍品,明清两朝香火都极其鼎盛。但在庞雨那个时代。这座曾经规模宏大的庙宇早就毁于清末太平天国的兵灾,哪怕是住在城南的老南京,对此基本也没什么概念的。

    如果不是大学时正好学的建筑专业,导师中又有一位教中国建筑史的老教授念念不忘要恢复这座千年名刹,先后带领学生们做过好几轮大报恩寺的重建方案。对古代旧址甚为熟悉,庞雨对此恐怕也是一无所知。不过现在,面对生活在这个时代,经常亲身出入那座寺庙的“本地人”言辞间显然还是露出了破绽作为一个自称从生活在那一带的南京人,其回忆丰居然完全不涉及大报恩寺,实在是很不正常的。

    也亏得钱谦益心思缜密,居然能注意到这一点,话语中便多方试探。不过庞雨在意识到自己有可能露马脚之后,当即哈哈一笑,改说一些海外趣事。什么澳洲袋鼠,非州犀牛,长颈鹿之类”这下钱大才子可没了凭依,只能直着眼睛听他吹嘘,虽然偶尔也用《山海经》中的记载附和一两句,却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心机。

    这边气势一缩,对面庞雨却反过来探询起他来。这是一个假冒使团的可能性不大,但从钱谦益先前所介绍的随从名单中,庞雨也注意到,这个代表团所涉及的政府部门颇多颇广,南京六部都有人员参与其中,但普遍品级都不高,不要说尚书,侍郎一类高级官员,就是各部郎中也没几个,多半是“主事”一级,也就相当于后世一个科员而已。

    再回忆一下有关眼前这位钱大才子的资料:钱谦益出仕很早,崇祯初年还一度与当今内阁首辅温体仁争夺过阁臣位置。不过这位文学上的大才子对于政治斗争显然不在行,让人抓住过去科考舞弊案的陈年旧帐借题发挥。遭到皇帝罢斥,削籍回乡。此后一直在家乡著书立说,直到南明时期才又重新回到政治舞台。

    也就是说。当前的钱谦益其实根本不是大明朝官员!他名气虽大,终究还只是个平民身份,难怪先前一直自称“在下”还以为是谦虚,原来却是无奈。

    想明白这一点,先前的疑问立即豁然开朗一难怪那些随从官佐对这位“钱团长”的态度只见恭敬,却并不怎么畏惧,因为人家好歹是个官身,至少也是吏。而这位钱大才子名气虽响,终究只是白身,难怪约束不住手下了。

    但是一个问题的解决却又带来更大的问题一明帝国派一个压根儿不是官员的著名诗人。外加一堆不管事的小科员过来?让他们负责招抚谈判?他们说的话能作数么?

    抱着这样的疑问。庞雨试图从钱谦益那里探听一些内幕,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超越了自己的能力要想跟这么一位语言文字的大师说隐语打机锋,用旁敲侧击的方式让对方透露出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身为短毛叛匪就有这个好处他们不必按常理出牌,既然迂回策略不可行,那干脆直接来个单刀直入:

    “钱大人!”

    庞雨故意用了个官方称呼,果然见钱谦益脸上微微显出一丝不自然来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这老头儿养气功夫真得很好。只可惜庞雨接下来还要给他更多的利激:

    “请恕在下失礼。我们对于大明的官阶品级不太了解。所以想请问一下”您这个“招抚大使,衔头属于什么品级?”

    “谗

    钱谦益果然一下子僵住,手中才刚端起的咖啡杯子微微晃动了几下,幸好已经喝的半空。才不至于溅出来脏了衣服。不过这位东林大儒毕竟从容,稍微失神之后便站起来,向着北边大陆方向拱了拱手,傲

    “钱某从前倒是作过几年的礼部右侍郎,那是正三品。悄,川旧来承蒙天子宽宏。放归故里,眼下么

    他嘿嘿一笑。掸了掸袖子,随时一副准备拂袖而去的样子,姿势潇洒无PS:

    “不过一介布衣而已。这招抚大使,也是受朝中故交多次相托,方才勉力为之。若是诸位先生觉得钱某不堪此任,或是不局于与布衣交谈,不做也罢!”

    果然是这个反应!庞雨心中暗笑,对于大明的读书人他现在算是摸到一点脉络了,自尊心都特别强。从最初李长迁,程叶高,到后来的王璞这些人,他们其实都是很会审时度势的人才了能够放下身段帮短毛做事已经证明一切。

    但在日常生活中,对于读书人的面子却是怎么也不肯丢。在被留用下来的前明官府诸人中也就严文昌稍好一些,不过严文昌乃是从杂役作起,几十年功夫一步一个脚印爬到主薄职位,严格来说算不上读书人。

    眼前钱谦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这面子果然也特别看重,庞雨戳了他这么一下,马上丢开斯文闹将开来。好在庞家人既然敢开这个头,自然也早就想好该如何收场。

    “虞山先生勿怪,我等虽然身处海外,对于牧斋公的才气名望,却也是早就如雷贯耳。正因如此,才知道先生被人构陷牵连,当前乃是白身。”

    正是因为您老人家名气太大,连海外人士都知道你当前的情况,这句话说的钱谦益耳朵都竖起来,脸上虽然依旧是怒气冲冲,表情上却明显有了几分松动。

    “故此听闻此番招抚以牧斋公为首,我们难免就会有这样的顾虑:既然您在朝廷中并没有品级,那么您所率领的这个招抚团队,是不是得到了大明官方承认的正式代表?我们将要谈出来的成果,大明朝廷会不会认可?以您这个招抚大使说的话算不算数?这些我们都必须要问清楚,否则下一步不好安排的。”

    庞雨两手一摊。摆出一幅实话实说架势一是。就上次来的那两位,好歹还带着一份两广总督告喻呢。这回你老人家空身一个,潇潇洒洒就过来了。偷旨诏书什么不谈,除了报个名字,连官凭证照都没拿一份出来一总得让咱们相信你们是真货吧?

    一番话说下来合情合理,对面钱家人脸上的怒容也渐渐散委,到后来,甚至露出几分笑嫌货才是买货人,短毛这样小心谨慎,证明他们确实很有诚意想要招抚。

    “庞军师

    钱谦益上上下下打量庞雨几眼,微微笑道:

    “阁下似乎年岁不大吧?”

    “呃?今年三十,六。”

    庞雨摸了摸下巴,虽说这里条件艰苦些,不过以前在设计院养成的好习惯一直保持下来。每天总要把脸上身上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样一天工作下来也有精神。只是这样一来在习惯于蓄须的明人眼中,就要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许多。况且他本就是张娃娃脸,这两年来周围人士总把他当作二十多岁小伙子看待,他也一向自认还很年轻。

    直到今天被钱家人问起,才骤然惊觉:***老子眼看着也是奔四的人啦,以后不能再笑话老解了!

    钱谦益显然也对他的真实年龄颇感诧异,又仔细看了几眼方才笑

    :

    “倒是不显,”钱某今年刚好知天命,终究比阁下痴长个几岁,就托大一次,称呼你一声“老弟”想来不算冒昧吧?”

    庞雨苦笑。心想你老人家何止痴长个。“几岁”能得你一声老弟称呼那辈份不知道涨到哪儿去了”也不多说话,拱了拱手,弯了弯腰,算是自认后辈了。

    钱谦益这下总算重新找回了自尊心,而且刚才的小小冲突,似乎反让他丢弃掉原先身为官府使者的谨小慎微,而恢复到风流才子放浪形骸的真面目”

    他不再正襟危坐,而是用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在沙发椅上半躺下,还不见外的拿起咖啡壶,给自己又续了一杯一看来他真得很喜欢这种饮料。美滋滋又尝了一口之后。方才笑道:

    “既是占了这个便宜,老弟,做哥哥的少不得要教导教导你你少时既是在南京城中住过。虽不知是何方大才,能教出老弟这等人物,但对于我大明朝廷的规矩,总不会太陌生罢?”

    见庞雨一脸迷惑之色,钱谦益伸出三根手指,微微晃动:

    “难道老弟当真不知?无论对于外忧还是内患。无论他何等嚣张跋扈,我大明文武百官,素来都只以“三不。相对!”

    “一其一:不行款;其二:不割地;其三:不和亲!”嘎嘎,求票!(未完待续)

三零六的代表

    …灭宋,明又摇亢。故此明圭朝在很多方面吸取了宋朝圳“砒教,其中最为刻骨铭心的一条,大概就是对外对内,绝对不能软弱。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反正决不求和。

    特别是对于明王朝的士大夫们,这种强硬似乎已经渗入到了骨子里。明英宗时期的土木堡之变,五十万明军被蒙古瓦刺部全歼,皇帝被俘。然而当瓦刺军首领试图用被俘的英宗皇帝逼迫沿途明军寨堡不战投降时,却发现人家已经用最快速度另外立了一个,随时准备接着打下去。

    尽管日后主要操办此事的兵部尚书于谦被复辟的英宗皇帝秋后算账,罢职斩首。但在明王朝所有士大夫的口碑中,提起于谦于阁老。无不是交口称赞,敬重万分,他的“石灰吟。名句也因此广为流传,成为千古绝唱。

    对于明帝国的这种强硬。穿越众是早有体会上一次周昆他们来谈判时就已经拍着桌子大簑ww.拔掖竺骶霾挥肱涯嫣负汀泵幌氲礁袅苏饷淳茫??接趾莺莞闪艘徽蹋??阒荻寂诤涔?槐榱耍?屡衫吹恼馕惶概写笫箍?继峒坝泄卣懈?乱耸保?芬痪浠盎故钦飧觥?

    特别令庞雨感到充满违和感的,乃是这句话居然走出自以“水太凉”留名,在清史中也是被列入“武臣传。的钱谦益之口。而且看他说出那“三不”原则后红光满面。神采飞扬的表情看,钱大才子心中此时无疑是充满了自豪感。

    “明亡于士大夫之手”。

    “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想起以前在网络上看到过的这些言论,再看看眼前慷慨激昂的钱谦益,庞雨禁不住暗自叹息。

    一究竟是谁,把这些对中华文明充满骄傲和自豪,修习了几十年圣贤书的士大夫阶层逼得剃发留辨,卖身投靠于一群淡猎为生,他们绝对不可能看得起的野蛮人?

    见对方一时间呆立不动,面色变幻不定,钱谦益还以为眼前这年轻人是被自己的慷慨激昂所打动,禁不住有些得意。不过在得意之余却又难免有几分紧张毕竟,眼前这位乃是反贼的军师,若把他激的恼羞成怒了,自己恐怕要吃点苦头。

    然而他歇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赞叹和敬佩,也没见对方恼羞成怒。过了良久,方见庞雨忽然笑了笑。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还好,现在还来得及

    钱谦益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庞雨也截口不提,只是拱手微笑道:

    “我想我明白钱大人的意思了民间可以谈和,但是朝廷不能谈和。所以要由您这位“布衣。领衔,以免物议。而这个代表团。也只能是非正式的是这样理解么?。

    孺子可教也,钱谦益很是自得的点点头,不料庞雨接下来却还是不依不饶:

    “只是,钱大人,大明朝廷这么做,分明是不想承担责任。所以我们还是那个。疑问您这位招抚大使说的话,应承的条件,算不算数?。

    钱谦益捋了捋胡须,看了庞雨一眼,眼神中分明显出一丝无奈:

    “庞军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朝廷之事,岂有一定打包票的。眼下是朝廷有招抚之意,我等方才能够来此。所言所论,无非是供朝中诸公作决断时有个凭依罢了。但俗话说天心难测,若是朝廷改变了主意,哪怕我这边给你们签字画押,不还是废纸一张?。

    稍顿了一顿,钱谦益又微微苦笑道:

    “即使朝廷反悔,尔等最多不过和现在一样,占岛为王,仍是逍遥自在。反倒是钱某,以布衣之身掺和进来,不畏世人通匪之讥来斡旋此事一若能成事尚好,倘若有何不如意处,一世清名怕是难保”连钱某都不怕,庞老弟,你又怕个什么?”

    不愧是当世闻名的大儒,一席话说下来,却让向来以口舌自诩的庞雨无言可答,只得弯下腰去深施一礼:

    “受教了,多谢牧斋先生指点

    谈判尚未开始,这边两人已经小小交锋过一场,各自出了一头汗。庞雨这边固然是觉得钱谦益果然名不虚传,言辞锋利之处不是自己单人能够抵挡回头要联络李老爷子和阿德一伙,给他来个群殴。殊不知那钱谦益私下里也暗暗称奇,心想还没见着短毛的大头目呢,就已经开始舌辩之事,这帮髦人果然如同奏报中所言,识见之广,见事之明远非一般山匪水寇可比。

    不过在之后的欢迎宴会上,双方气氛却十分融洽,这主要归功于解席一当庞雨和钱谦益两人还在玩文字游戏互相试探的时候,解席那边却是成功和所有去参观大市场的谈判团成员们打成了一片。

    这倒不是说老解四!…们多少贿赔,穿越众在经济方面向比较严格,纵使研册刁为琼州府大头领,他也没权力让人在大市场中买东西不付钱。不过现代人在公关手段上终究花样繁多一大市场中的货物实在琳琅满目,比起上次周晨和方文正来的时候又增加了许多种类,就连方周二人都感觉转花了眼,更不用说那些初来乍到的新访客了。

    那些代表团的辅官和随员们本来只是听了方文正的吹嘘,抱看来看热闹的心态前往大市场,进去之后却都后悔这次银钱带的太少前往贼窝谈判当然是没人会多带银钱的,除非打算用银弹攻势搞定对方。可钱谦益乃是清流之首,他带的团队肯定不习惯用这种方式来谈判。

    这时候那位解大头领在领他们进门时随手递上的几张代币购物券就显得很有用了,钱其实不算多,每人两张也就四五十元左右,折合二三十两白银。如果是在大陆上,这种程度的贿略可能反让他们瞧不起。但现在用起来却是恰到好处,再加上老解在他的职权范围内还给了这些购物者不少优惠,使得那几张代币券的实际购买力又增加不少,让那些客人们基本都心满意足的满载而归。

    事后有比较精明的官吏暗中估了估,虽说短毛给的钱数不算多,但这里的货品却是物美价廉,很多东西拿到大陆上恐怕价钱马上就要翻倍,更不用说还有许多大陆市场上根本看不到的高级货色,这样折算下来,他们得到的实惠其实很不少。

    吃饱喝足之后,短毛这边还服务周到的安排脚力,把客人们新增加的行李都搬上船,那大包小包可着实不少,原先从码头过来时三辆马车一趟拉完的,返程却走了四趟一短毛商铺里卖出的东西包装都别精致,纸盒是一个,比一个大。方文正给孩子买的大布偶,每一个甚至都用半人高的大纸盒单独盛放,方文正还一口气买八个,光他的货品就堆了半车。

    当日下午,冬日阳光暖洋洋晒在甲板上,钱谦益和庞雨相对而坐,两人面前虽是摆着一副棋盘,但谁的心思都不在棋上。

    一从主颍毛那边终于发来回电,同意明王朝的代表团直接前往临高谈判。庞雨作为陪同人员,跟着钱谦益登上这条官船一起过去,准备继续参加后面的会谈。

    不仅仅是庞雨,解席在安排好琼州事务之后也将从陆路返回,包括付羽,陈俊这些工程技术人员也一样。甚至连远在马尼拉的王海阳,北纬。凌宁等人;驻留在台湾岛的文德嗣和小叶他们,都已经发电报过去通知。除了必备的留守人员。统统都要召回来毕竟这是关系到所有人切身利益的大事,能够参加的成员越多越好。

    一场至关重要的谈判即将展开,虽不能说就此决定琼海号上这些乘员的命运他们从来都是把命运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的,但与大明王朝达成一个。什么样的协议,对他们这个团体未来的发展道路至关重要,这一点总是没错的。

    而庞雨作为参谋组和委员会成员,同时也是岛上众人公认的“短毛军师。”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尽量多跟那位大明的首席谈判代表,钱谦益钱大才子多多接触,尽可能从他那里多了解一些关于明王朝的打算,以便为后续谈判打好基础。

    因此他才自告奋勇上船担任陪同,但这时候钱谦益的目光却总是在庞雨背后两名护卫身上转悠一那两人一看就知道是军人,但装束却与明朝士兵大不一样。他们身上既不顶盔也不贯甲,只是布衣布裤。不过那衣服料子非常厚实,而且衣服和裤子都是花花绿绿,包括头部也是用同样颜色的布巾包裹。上面布满了不规则的绿色,黄色与褐色色块。看起来就好像是把一块布料握成一团,先后扔进不同颜色的染料桶,然后不等染色充分就捞出来剪裁衣物,感觉相当的怪异?

    一这两人想必就是正宗的短毛军了,装束果然很怪异;但钱谦益和周围明朝官吏的眼光更多则是放在那两名士兵身后背着的枪械上一

    传说中远比红毛人还要犀利百倍的火锐。据说短毛正是依靠这种火器之威,不但数次击溃朝廷平叛大军,连南海一带的西洋夷人都被其打得落花流水,望风而逃?继续求票,大家支持下。(未完待续)

三零七 露一手

    庞雨难得自告奋勇一回。不过他是个怕死的人,孤身一人登上大明官船,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算很大的冒险。明朝官佐在这方面的名声并不好,以前跟西洋人交涉的时候就多次发生过扣留使者,甚至将其杀害的事情——在大明官员眼中西人皆为蛮夷,跟蛮夷不用讲信义。

    庞雨不知道他们短毛是不是被同样看待,虽说钱谦益是个弱质文人,应该不会这么“杀伐果断”,但他还是谨慎从事,带了两名全副武装的护卫兵上船。除此之外自己当然随身也带了仿五四枪,就藏在靴子筒里。

    这两名与大明士兵装束完全不同的军人显然引起船上众人浓厚兴趣,从水手到护军,人人都盯着那两人看个不停。不过慑于短毛军的威名,再加上大老板没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钱谦益看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问道:

    “庞军师,那火铳可否让钱某一观?”

    “当然可以。”

    在庞雨的示意下,一名士兵摘下步枪,先将其交给庞雨,再由后者拿掉子弹之后转递给钱谦益——唐健他们训练出来的这批小伙子很懂规矩,除非是长官。否则谁都没资格下他们的枪。

    不过钱谦益也就一文人,他对枪械这类杀人武器其实没啥兴趣,拿过琼海步枪后上上下下看了片刻之后,便有些意兴索然的将其交还。

    “倒也寻常,比我朝自制的三眼铳精巧些,但比起西洋人赠送给朝中的几支镶银短铳,似乎还颇有不如——粗大笨重不说,这手柄上连个雕花都没有,实在是太简陋了点。”

    庞雨只好笑笑,这位钱大才子果然还是比较适合风花雪月,西洋人拿来做礼物的短枪他见过,就是当初郑彩拿出来那种,镶银雕花,有的还是象牙手柄,确实精致绝伦——可惜还是点火绳的。

    这时从旁边又冒出来一位,先是直愣愣冲那卫兵伸出手,见对方目不斜视,理都不理他,又转向庞雨,还一把伸手抓住他胳膊:

    “庞军师,此铳可否也让在下一观?”

    庞雨愣了愣,差点脱口一句“您哪位?”——这家伙实在太没礼貌了,既不寒喧也不打招呼,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而且明明是在朝他要东西,一张脸却居然还朝他板着——这家伙懂不懂人情世故的?

    看他身上也穿一身官袍,应该是钱谦益的随员之一,当初也许还介绍过的。但那时候乱糟糟的,哪儿可能记得这么多。还是钱谦益八面玲珑,见庞雨面露疑惑之色,知道他肯定忘了,于是又开口介绍一遍:

    “这位是赵翼赵凤翔,现任南京兵部主事。凤翔乃正宗科举出身,却又曾在边军中历练多年,乃是我东林才子中少有的知兵之人,可谓文武双全。”

    这次跟着钱谦益参加谈判代表团的大都是东林党人,这一点庞雨先前已经听王璞介绍过。王璞跟他们混得久了,说话倒也爽快了许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早就明光正道告诉他们——咱东林党之所以竭力促成此次招抚,目的就是想要笼络一支靠得住的武力,改变东林长久以来重文轻武的局面,好在朝中争取更大的发言权。

    不过东林这帮才子吟诗作赋一堆好手,要说行军打仗可就大都外行了。即使少数几个懂得军事的人才,也大都是因为地位资历足够高了,才获得以文驭武,独镇一方的机会——例如三朝帝师孙承宗这样的人物。可那也要本人有这天赋才行,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文官骤掌大权,多半只会坏事——例如后期的侯询。史可法等人,都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总体而言,这个政治团体中间缺乏拥有基层军事经验的人才,东林党到后面名声扫地,也正与他们在军事方面的短板有关——屡战屡败,说得再好听,表现得再悲壮,也还是白搭啊。

    不过万事总有例外,眼前这位赵凤翔赵主事居然曾在边军中混过,倒是颇为难得。听得钱谦益的介绍,庞雨有些好奇地看着那老头儿,倒也不计较他的无礼了。

    看他那副样子——乱糟糟的花白胡子,乱糟糟的鬓发,若不是穿着一袭官衣,整个就一路边糟老头儿形象,怎么看也不象是个读书人啊?

    “凤翔性情耿直,以前阉党气焰冲天时与其冲突,因为得罪了宫中小人,被重责之后流放边塞,发配至边镇军中听用,不久前才得赦放归。塞上习惯一时未改,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庞军师勿要见怪才好。”

    钱谦益还是挺知情识趣的,注意到庞雨面色不豫,便替赵翼解释了几句,同时又示意对方赶紧道歉,那赵翼还不算太迟钝,注意到自己态度不好,连忙咧开嘴巴笑笑。他不笑还好。这一笑露出缺了好几颗牙的婆婆嘴,反而更像个糟老头儿。

    “失礼失礼,俺老赵当年因为得罪了皇宫里一个宦官,被打掉好几颗牙不算,还发配边疆吃了十几年辛苦。刚才见庞军师你下巴刮得青溜溜象个太监,一时间有点恍惚……别见怪啊别见怪。”

    此言一出,不说对面庞雨哭笑不得,就连旁边钱谦益也是大惊失色——哪有这么道歉的?难怪先前组建谈判团队时人家就劝他别带这个赵老头儿,说这家伙当年吃那官司一半冤枉,一半也着实是自找的。说话有些不着调,别带过去反而坏事。但当时钱谦益算算人头,手底下实在找不出其他通晓军事的人才了,去跟短毛交涉总不能全谈风花雪月?便还是坚持带了这个东林党中的异类——不过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幸好对面庞军师并没有生气,只是摸了摸下巴颏儿,面露苦笑之色,之后还是把火铳递给赵翼看了。而赵翼一拿到火铳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双小眼睛闪闪发光,瞬间从全身上下都冒出精气神来。

    “咔嗒”一声,他居然无师自通的扳开了琼海步枪的机匣,在观察了弹仓片刻之后,眼中微微显出一丝疑惑。

    “庞军师,可否让这位小哥儿持此铳射上一发,让我等看看用法?”

    看来这位倒是个内行。庞雨笑笑,拿过步枪,原打算亲自射一发,不过想想之后还是把枪递给那士兵本人——解席派给他的这两名护兵都是军中精锐,让他们在大明官员面前展示一下“手艺”也不坏。

    “好吧,小毛,露一手让各位长官们看看。”

    “是,指导员!”

    那卫兵接过步枪,按照操典先扳开机匣检查了一下上弹情况,然后抬眼四顾搜寻了一下目标,瞬间举枪抵肩。“嘭”的一声就开火了。效果立竿见影,一只正停在官船桅杆上歇脚的海鸟扑通一下栽落到甲板上。

    旁边钱谦益被吓得惊跳起来,就连赵翼也吃惊不小,他有些恍惚的看着那士兵手中步枪,惊讶问道:

    “这么快……怎么没点火呢?”

    “这是撞针式步枪,用火帽激发。”

    庞雨笑眯眯解释道,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赵翼果然迷惑不解,嘟囔了半天“撞针”“火帽”之类名词,又弯下腰鞠个躬,请求道:

    “庞军师,能否再射上几铳,让在下看个仔细?”

    庞雨点点头,随手拿起甲板上一个空木桶丢到海里,等漂出去一段距离了,方才回头对那护兵笑道:

    “小毛,三种姿势,各射两发,急速射。”

    “是,指导员!”

    …………

    “嘭!”“嘭!”“嘭!”……

    一声声清脆的枪响飘荡在琼州海峡,按照庞雨的要求,这名士兵先后用立姿,跪姿和卧姿各自射击两次,每一枪都打得那个木桶碎屑横飞,很快裂成碎片沉入海底。六枪很快打完,士兵重复用拉壳钩拉出弹仓中碎纸片,重新装入子弹的动作,然后爬起来,走回到庞雨身旁,恢复原来的立正姿势。

    他在做这番动作的时候,周围众人都是一动不动,庞雨是笑眯眯抱住双手看着这一切,旁边明廷诸人则都是惊呆住了。象钱谦益这种对火枪完全不懂的人还好一些,无非看个热闹而已,而赵翼——他显然对于这个时代的火枪技术有着非常充分的了解,这时候眼中仿佛要冒出火星一样,不等那士兵站稳。迫不及待便朝那边伸出手去,想要再次把步枪拿过来看个究竟。

    但短毛军的武器哪儿是他能缴得下的——呼拉一声,两名卫兵都做出了防护姿态,黑洞洞的枪口同时瞄向他,赵翼慌忙后退两步,又连叫了好几声“庞军师”,方才从庞雨手中拿过步枪——当然还是没有子弹的。

    也不管身上袍子有没有被弄脏,赵翼模仿那士兵刚才的姿势连续站立,半跪,趴下。他已经看见过这种步枪的完整发射过程,举枪时有意识把枪托顶在肩头,又眯上一只眼睛通过准星观察目标……一切倒也像模像样,只是枪膛中空空如也,不能亲自来上一枪,赵某人显然很是为此感到遗憾。

    之后赵翼又请求能看看琼海步枪的子弹,这回庞雨拒绝了,但这似乎并有没能妨碍这位赵主事的想象力,他依然猜到了整装子弹的秘密。

    “……抵肩以求其稳;设望山以求其准;子药合一以求其快……妙,妙啊!想不到困扰我大明火器那么多年的问题,在此铳上竟然已经全部解决了!”

    “这铳很厉害么?比红毛夷人进贡给朝廷的还好?”

    赵翼的反应让旁边钱谦益感到有些丢面子——他刚才可是轻描淡写说这枪不过一般的。这时候问一句,好歹想让赵翼照顾一下自己的脸面。

    却不料这位赵凤翔还真是个二杆子,居然完全没思量钱谦益说这话什么意思,死死把那杆步枪抱在怀里,连头都没抬,脱口就是一句:

    “红毛夷人那算什么玩意儿,这铳一杆至少顶他们三杆!”

    钱谦益这下子满脸通红,他刚才一直都在为赵翼说好话,别说还是长官,就是普通朋友也要顾及下对方面子吧?没想到人家却全不领情,反而这么损他。

    “那我大明的火铳比这又如何?”

    这文人就是心眼子多,也许钱谦益本身并没有使坏的意思,但随口一句中还是布下了陷阱,偏偏那赵翼还真不象是个读书人,连想都没想便一脚踏进去:

    “我大明自己的就更不行啦,大概十杆才能抵这铳一杆。嗯,还要京师神机营中最好的军卒来操纵才行——难怪先前两广军卒接连大败呢。”

    钱谦益反而被气得乐了,大家好歹也是东林一脉,他当然不会据此去搞打击报复。不过见这赵主事似乎完全没什么心机的样子,钱谦益也在心下暗自盘算,今后要离这位老兄远一点儿,别莫名其妙被牵连进去。

    倒是庞雨在旁边看得清楚些,这赵翼倒不是完全的天真迂腐,只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怀中火枪上,对其他话题根本懒得考虑,说话才不经过脑子。于是他上前从赵某人怀中把枪支收回,微微笑道:

    “天色已晚,赵主事行船多日,想必疲惫得很,思虑也不太周全了,且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了。”

    那赵翼很是舍不得,但总不好强留人家的武器,只能恋恋不舍看庞雨拿回,然后便被钱谦益拿出代表团长的资格,强行打发下舱去休息。

    临走之前,赵毅犹自回头,直着脖子大喊:

    “庞军师,只要你们肯将这制铳之法献上朝廷,子孙公侯万代,定是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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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很久没打劫了,四千字的章节,顺便,打劫!(!)

三零八 夜谈

    打发走了赵翼,钱谦益显得有些尴尬:

    “咳咳。庞军师,那赵主事说话向来孟浪,做不得数的。他以前在边军中就是帮人维修火器,调到南京兵部以后还是三天两头往匠人营跑,对这东西有些入迷了。”

    庞雨点点头,心想这倒是个火枪专精的技术人才,东林党一群书呆子里面能出这么一个异类,倒也难得。

    不过接下来却又听钱谦益道:

    “这赵凤翔迷恋火铳,他那个师兄孙元化则沉溺于火炮制造……唉,徐子先的学生都是这样,迷上一样东西便会陷进去。”

    “唔唔……嗯?孙元化?徐子先……徐光启?!”

    庞雨先是随口应付,他也有些累了,但在听到孙元化,徐光启(字子先)这些人的名字之后,又一下子精神起来:

    “赵翼是徐光启的学生?”

    “……啊?是。当年徐子先翻译西人书籍,孙,赵等诸学生为辅,结果徐氏一门子弟都热衷于这些西夷小道,旁门杂学,对于国学正宗反倒颇有偏废,诶。可惜啊——都是大好人才,却误入歧途了……”

    其实钱谦益自己喜欢的金石,古书,诗词曲赋这些东西在当时的理学界看来也未必是什么正道,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不过人总是这样的,对于自己看不惯的东西,难免夸大其词。钱谦益热衷于国学,对于西学当然偏见又深一些。对此庞雨只能笑笑,他可没自信在这位国学大师面前辩论东西方文化的优劣。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见夜色渐浓,便各自回舱休息。官船上对这位“庞军师”待遇不错,单独分配给他一间大舱,不过庞雨非常谨慎,他让两名护兵也一起住进来,晚上轮流值班,这样才敢放心入睡。

    躺下去还没几分钟呢,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轻轻敲门,庞雨一愣,心想难道这里也有什么“特殊服务”不成?不过随即从门外传来“庞军师”的呼唤,却是一个刚刚听过的破锣嗓子……庞雨苦笑,但还是过去开了门。果然是赵翼在外头,目光炯炯,几乎不离庞雨身后护兵手中的火枪,一脸热切之色。

    赵翼表示还想要多“聊聊”,而庞雨这边在得知他的师承门派之后也有心攀谈,于是把他请进来,泡上一壶咖啡。两人杂七杂八聊开了……

    这位赵主事果然是个枪械狂人,他刚才回去后大概一直在猜度琼海步枪的内部构造,短短片刻工夫,居然就画出来好几张草图。有些地方居然还真被他猜了个**不离十。不过更多地方还是费解,毕竟琼海步枪的发射原理与传统火绳枪完全不同,不是光靠看就能看出来的。

    所以赵翼不辞冒昧的连夜跑来求教了,倒是很有“只争朝夕”的劲头,不过庞雨却有些为难——他让士兵在船上展示火枪威力,本就是临高总部那边发给自己的指令,要求找机会在路上就震慑一下这些自高自大的明朝使臣,免得他们到了穿越众的总部还乱摆架子。那地方不比琼州府,年轻气盛小伙子不少,万一激怒了谁,闹起来,大家都尴尬。

    没想到对方代表团中还有这么个“专业人员”,威慑是必要的,但有可能泄漏武器机密又是另一回事。庞雨刚才就有点后悔讲的太多,所以后来连子弹都没敢给赵翼看。

    而且现在双方的身份,也真不适合谈论到这些,象钱谦益就很聪明,看到这枪很好。不过赞叹两声便罢,却根本不说什么题外话——说出来白白让双方尴尬。而这位赵凤翔赵主事却显然缺乏这种敏感性,大大咧咧就跑来问了,还真当他们短毛是大明忠臣?

    庞雨只好支吾了几句,顾左右而言它,希望赵翼能够识相点。这位赵主事好歹也是科举出身的文官,不至于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吧?

    赵某人果然很快觉察到这边的冷淡,脸上生出几分变化来,但却并不是庞雨预料中的恼怒,而是微微泛红,带着几分羞惭,以及失望:

    “唉,庞军师,俺老赵是个莽撞人,可也不是傻子。俺也知道这种机密不该胡乱打探,打探了你们也不会说。只是……唉,实在不甘心呐!”

    看见赵翼在叹息之中带着无限惆怅,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庞雨本就想多了解这个人,便有意识的探问一番,果然,这位赵主事马上开始回忆起他在边镇的生活。

    赵翼赵凤翔,南直隶松江府上海县人,跟他的老师徐光启是同乡,很早以前就跟随徐了。不过后来却分道扬镳,原因很简单——徐光启为了学习西方文化,全家受洗信奉了天主教。赵翼虽然也很看重那些学识,但却不愿放弃传统信仰,于是就脱离了徐氏门下。

    那时候的赵凤翔年轻气盛。全然不知道世事险恶,没了老师的庇护,他那个马大哈性子很快便引来祸患——本来都已经中式了,都在京城等待选官的当口儿,因为一时嘴快,嘲笑了某个出宫采买的太监,被人连扇十七八个大耳刮子,打掉一口牙不说,转头就被阉党成员捏造个罪名,发配到辽东一处边镇听用。

    “这么说……你是跟满洲人作战了?”

    一听到“辽东”二字,庞玉眼睛登时微微一眯,对于这个时期的满洲后金政权,他们虽然从未与之打过交道,却早已将其视为生平最大劲敌,武器,部队,编制,战法……可以说支撑他们这个团体拼命发展的动力,就是为了与那股在历史上将要入主中原的政治力量狠狠碰撞一下。

    赵翼点了点头,虽是在舟中闲聊,他眼中竟忽然显出几丝畏惧之色,似乎当年留下的阴影极深:

    “不错,正是和满洲鞑子交战……鞑子兵强啊。他们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杀人比杀鸡还顺溜。箭法尤其高超,和他们作战,时时刻刻都要支楞着耳朵,什么时候听见‘嘣’‘嘣’的弓弦响声,就要赶紧举盾,或是找地方遮护,动作稍慢,必为弓矢所杀……又都骑得劣马,不配鞍鞯照样奔驰如飞,来去如风。我大明军委实难以抵挡。”

    赵翼讲述了几场他所经历过的,与满洲人之间的战斗。满洲人的快马硬弓给他留下了极深印象,那个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以渔猎起家的民族几乎人人善战,当时在辽东的明军也堪称悍勇,但自从萨尔浒一战,精兵强将尽数丧灭之后,却再也没了能与满洲军对攻的勇气。

    野外不是对手,明军只能退守堡垒。天启朝大明在辽东的战术主要就是堡垒战法,在广阔的东北大地上到处兴建寨堡,迟滞和阻碍满洲人的进攻步伐。

    赵翼赵凤翔被发配去的就是这样一个边境堡垒,他们负责守护一处重要隘口。满洲军若要前往人烟稠密地区抢劫,必然要经过此处。人都是怕死的,若是换了外地明军来此驻防,遇到满洲军入寇时多半不敢出战。但在前任蓟辽督师“以辽人守辽土”的政策下,这里的守备明军大都为本地土生土长,为了身后父老的安危,每次只要有满洲人经过,他们都会杀出,尽其所能,拼死阻挡敌军。于是这处堡垒很自然成为满洲人的眼中钉,满洲军调来重兵,猛烈攻打,试图将其拔除。

    作为读书人的赵翼在这里受到一些优待,可作为一处战场,赵翼不可避免还是要加入到守城战斗中去。在激烈的战斗中,他多次目睹无数勇士倒在了满洲人的箭矢之下。

    “满洲军骑射无敌啊……”

    随着赵凤翔长长的叹息声在室内飘扬,庞雨身后,两名护兵都有些不服气的挺了挺腰子——这边在给士兵们做思想政治工作时可没少提起满洲人,宿命之敌么,提前给打打预防针是很有必要的。不过在这边的宣传中,满洲人自称的“骑射无敌”可是一直被当作笑话来说的——拿着琼海步枪训练出来的短毛军士兵当然不可能理解东北明军在面对女真族神箭手时的恐惧。

    庞雨倒是一直认认真真听着,还不时拿个小本子记一下。他们对满族武装的认识全部是来自于历史资料,应该说非常准确和详细了,但恰恰就缺乏类似于赵翼这种切身的体会。

    “唯一能和抗衡满鞑子弓箭的,只有火器。我们那个寨堡规模太小,装备不起大炮。能够依赖的,就是十来支各式各样的火铳……”

    ——这就是赵翼拼命钻研火铳技术的起因,在堡子里的老工匠战死之后,唯一能弄懂那些火铳原理的赵凤翔成为寨堡中的火铳技师,专职负责维修和保养这些武器。

    在听赵翼描述过那些武器之后,庞雨禁不住对他肃然起敬——如果按现代人的观念来看,那根本就是一堆垃圾。什么三眼铳,鸟铳,鲁密铳都有,制造的年代也是五花八门,最早甚至能追溯到戚继光时代,多数还是当年对倭作战时留下的产品。至于口径,零件通用性这些……恐怕赵翼从来都没意识到这方面。

    然而赵翼在这些火铳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经过他的努力修复,这些现代人眼中的原始武器在守城战中发挥出极大作用,一度甚至让那些满洲军不敢过份逼近寨堡的城墙,成为守护大明堡垒的坚强屏障,赵翼因此而得到全体士兵的真心尊敬。

    “只要扬长避短,用于守城,我大明的火铳还是很有用的!”

    说到这里时,赵凤翔一度充满自豪感,连腰都挺直了不少。然而那个叫小毛的士兵一句话,却又让他泄了气: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还是输了。”

    赵翼声音低沉的回忆起了最为痛苦,也是他在辽东最后的那段经历——满洲人在屡攻不克后,调来了他们最精锐的射雕手。那是女真族中箭法最精,射术最好的一群人,在他们那神乎其技的箭术面前,明朝军队装备的火铳无论是射程,射速,还是威力都远远不足,被完全压制。

    “……他们用的箭杆足足有小孩子胳膊那么粗,箭头就是个圆铁球,打到人身上筋骨碎裂不说。攻城时直接就往城墙上射,箭杆插进土坯墙里,都能给步兵当梯子使……”

    怕这边不相信,赵翼还伸手比划示意。这下就连庞雨都为之骇然——人的力量当真能达到如此一步?但看赵翼那沉痛的表情,他也不太可能夸大其词。

    “除我之外,寨堡中全部战死,无人逃脱……我是在死人堆里躺了整整两天两夜,才找了个机会逃出生天。出来后才知道,我们拼死守卫的那座镇子早就被攻陷,男女老幼,杀死大半,或者的也尽数捋掠为奴。”

    赵翼的运气应该说还是不错,他逃出来以后又被调派到另一处军镇听用,本来很有可能死在那边。但此时恰逢天启驾崩,新皇登基,阉党倒了台。他的老师徐光启在不久前又被起用,虽然师徒两个因为宗教问题闹过不愉快,但徐光启还是拉了自家学生一把,把他给弄到了南京兵部。

    虽说在兵部只挂个闲职,但比起兵凶战危的辽东苦寒之地,能够享受到江南的春光明媚,就已经是天堂了。然而赵翼赵凤翔却从此再也无法安稳入睡,每次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面前就会出现那些大呼酣战,英勇阵亡的袍泽弟兄们。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改进的火铳不够强力,没能顶住女真族的神箭手,才导致那次战败,导致了那些人的牺牲。所以赵翼在南京时也三天两头往制造火铳的工匠营那边跑,想要研制出威力更大,射速更快的火铳来。

    但无论他怎么殚精竭虑,他都无法改造出能够和印象中女真人的弓箭相匹敌的武器,他原以为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武器,火铳永远都及不上弓箭,直到刚才,看见那位短毛士兵的演示……

    “想想边镇上那些死去的好汉子,若当时他们手中有这种火器……不甘心呐,真的不甘心!”

    到最后,赵翼再也说不下去,却仍然死死盯着护卫手中的琼海步枪,涕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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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三零九比试[

    …晚卜。庞雨和赵翼旨谈到深夜,他原本是想沥过泣口猜午弟了解一些关于徐光启,孙元化等人的情况,却不料反到研究了半天满州人小本子上记载了一大堆关于满洲八旗军的资料。

    作为回报,庞雨也尽可能回答了赵翼有关尖枪的诸多疑问,并给了他几粒子弹,允许他深入研究。赵翼在这方面果然很有天赋,他捧着那粒子弹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居然知道拿小刀切去外面皮纸,终于看到了分离状态的弹头,药柱。以及铜底子的点火帽。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庞雨虽然能回答一些关于琼海步枪的基本原理,但对于更深一步的细节构造。加工方法,乃至于发射药和火帽的配方”这些专业知识他也回答不上来。

    其实对于赵翼本人,他的理解能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一开始当庞雨同意和他坦率交流这种火枪的细节时,赵凤翔还以为自己是入了宝山,兴冲冲也拿出纸张记录不停。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这座“宝山”中的珍宝太多,根本吸收不尽。尽管庞雨这边非常爽快的解答了他几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可一个问题的解决却往往又带出更多问题。

    随着时间推移,赵翼那记录纸上的内容越来越多,牵扯到的范围也越来越大,终于,他颓然放下手中秃笔,叹息着摇了摇头:

    “不行了”想不到这区区一粒弹丸中也蕴含了那么多学问,圆头弹和尖头弹还有那么多差别,还有这膛线更是奇妙

    赵翼的眼睛仍然盯着琼海步枪在看,但目光中已是带了几分元,航

    “庞军师,多谢你的坦诚。可是说来惭愧,纵使看到图解,看到实物,很多奥妙。赵某竟然还是不能勘透”可惜可惜

    庞再点点头:

    “没错,枪械制造是一门综合学科,涉及到的范围非常广泛。我们这边也是很多人通力合作,才能拿出这件作品。我不是技师,所知道的不过大致原理而已。

    更详细的内容,实在也说不出了。”

    赵翼望着那些记录纸,沉默良久之后,又缓缓摇了摇头:

    “赵某不在工部任职,平日里多在匠人营出入,已被人说是不务正业。以前制锐,找个巧手匠人也能凑合了。可你们这锐,无论铁件木件,每一样要求都是极高,没有朝廷财力支撑,又岂是单人独力所能承担?就算赵某念头通达,将这其中奥妙尽数勘破,以我大明匠人营的规模手艺,怕也做不出来。就是偶有高手匠人福至心灵,做出来个一支两支,最终也不过流落大内秘藏,到不了边镇军中,还是于国无用!”

    说着,这赵凤翔把他一晚上辛苦纪录下来的资料放到烛火边上,竟是想要烧毁,庞雨微微一惊。但也没去阻止一对他而言,今晚一时感动,已经泄了不少密,要是老赵肯主动毁掉这些资料,倒不是坏事。

    然而赵翼终究还是舍不得,在犹豫再三之后,他把这些资料小心放下。同时站起来,深深给庞雨鞠了一躬:

    “庞军师,今夜所谈,尽是闻所未闻之谜,虽然赵某天资愚骜,领悟有限,却如拨云雾而见青天,眼前出现了一条金光大道,”一边说着,赵翼将那些材料仔细收存到怀中,“我那师兄孙元化,写了一本《西法神机》,专门记述夷人的制炮之法。我回去之后也要写一本制锐之法。也许赵某是走不通这条路了。却总可以指给后人一个方向”如此终有一日,我大明的火锐,会胜过鞋子的弓箭,我那些袍泽兄弟们也不会白死!”

    望着这位南京兵部主事,一个身处南方安逸之地的六品小官儿,却念念不忘要为国家抵抗北方蛮族的入中原大地,华夏传承历经千年,虽有衰落却始终不亡不灭,想必正是因为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在支撑着,才不至于沉沦吧?

    庞雨禁不住有些心神激荡,有那么一刹那,他忽然很想站起来,拉着赵翼的手,与他一样骄傲的大喊一声:

    “我们也是中华之人!”

    一可是这毕竟太“主动。了,会给下一步谈判带来不利,所以庞雨终于还是强自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借口说船舱里有些气闷。他推门走了出去。

    远处天边,已经隐隐有曙光透出。

    船行甚速按明朝水手的习惯,通常晚上是不行船的,尤其是这种靠海岸边上的航线,很容易触礁。

    不过临高与琼州之间的航…“下来因为利用率极高,早被专门清理甚,沿涂炸掉置不好的暗礁,又在某些紧要之处设置灯塔派人看守,或是装上用反光材料制作的航标,这样就可以确保这条航线不分昼夜都能畅通。

    眼下船上的领航员是琼州府派出,毒这条航线已经非常娴熟,晚上船速也并不减缓,这一夜就走了大半路程,预计明日中午就能抵达临高一这还是福船速度慢,若是换了穿越众自己的快速帆船,一大早就能到。

    虽然大半夜没睡,庞雨倒并不是很疲惫,以前工作时熬夜多了,再加上精神上有些兴奋再也睡不着。索性拿了洗漱包,提前到船尾去刷牙洗脸。另外两名卫兵也一同前往按照解席的命令,庞雨在明船期间他们要随时贴身保护,就是上厕所也要在门口守着。

    这艘明王朝专门官派的大福船上设施不错,还有专门的贵宾用洗漱用舱室。

    庞雨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很早,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早的他在这里遇到了周昆以及另外两个好像也是锦衣卫的军官,之所以不能肯定,因为此时那三位都脱的赤条条一丝不挂,打着赤膊在用凉水冲身。

    忽然看见有外人走进来,先是有些尴尬,不过都是大男人也没什么好害臊的,看到庞雨他们也只是大咧咧点个头,仍然自顾自冲洗。同时大叫爽快不止反正船上没女人,水手们在舱下闷热无比,光屁股干活儿的多了。

    于是庞雨等三人避到外面甲板上刷牙洗脸,过了一会儿,却见那三人走出舱来,一人套了条犊鼻裤。周昆走过来居间介绍,那两位一个姓廖,一个姓马,分别是从南京和福建派出的锦衣卫同行,连同周晨自己,三人各自率领一支队伍,负责保护使团的安全。

    那姓廖的官职高些,乃是个正五品的千户官,姓马的则和周晨一样是从五品副千户,于是三人中间就以那位廖千户为主。不过眼下三人的态度都很友善,周晨是老熟人自不用提,那廖马二人,因为先前在琼州府集市上买了不少好东西,很是承情。对庞雨自然也很客气。

    武人就是直爽,那廖千户过来也不多废话,径直一抱拳:

    “误,庞军师,白天这位小兄弟展示火统之威,果然非同寻常,不过听我周兄弟说,你们用的一种短刀也颇有独到之处,可否能给我等鉴赏鉴赏?”

    庞雨苦笑,心想你们这帮家伙是不是私下约好的,这个要看枪那个要看刀,非得把咱们的武器都摸透了才肯罢休么?

    但他还是随手递了一把刺刀给对方一连火枪都露底了,还在乎区区一把刺刀么,廖马等人聚在一起把玩良久,口中啧啧称奇,个个爱不释手的样子。

    庞雨原以为这帮丘八没准儿会开口讨要,看在周昆的面子上,恐怕难以拒绝。却不料过了片玄,对方却将匕首还了回来,正在意外的时候,却见那廖千户看着庞雨身后两小伙子,笑吟吟道:

    “庞军师,你这两名护卫用的器械,那是一等一没话说了。只是不知道这人怎么样怎么样,可愿意让贵属下和咱们兄弟比试比试,较量一下?”

    “比试?和锦衣卫的千户官?”

    庞雨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在嘴角边显出一份笑容:

    “这样不好吧,有点胜之不武了。”

    此言一出,不要说其他人,就是周员脸色也难看起来,那廖姓军官更是满脸通红:

    “庞军师这么瞧不起咱们锦衣卫的人?我廖勇虽不才,好歹也是武当门下,白鹤道长亲传弟子,三十年真传苦练,难道还领教不下你一个护卫?”

    眼前那千户怒气冲冲,庞雨却愈发好笑:

    “不不不,廖千户你误会了,是你们锦衣卫太占优势请问阁下练武多久了?”

    名叫廖勇的年户官愣了一下:

    “在下四岁筑基,七岁练气,如今虽未大成,却也下了三十余年的寒暑苦功。”

    庞雨笑笑,回头看着自家护兵:

    “小毛,向各位长官汇报一下:你入伍多久了?参军前干什么的?练过武没有?”

    那士兵立即丢下手中擦脸毛巾,双腿并拢大声汇报:

    “报告长官,中士钱小毛,大明崇祯三年六月入伍,迄今十八个月。参军前是打汪的,从来没有练过武功!”(未完待续)

正文三一十四大寇

    茁小毛的报告亨然令那几位锦衣卫官员非常尴尬。他聊常愕然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军容笔挺,腰杆笔直的小伙子钱小毛的军姿非常标准。以至于这帮军官一致认为这肯定是打小练出来的。

    应该是属于短毛的核心班底。贴身家丁一类人物,所以他们才想试探下,看看其真正实力如何。

    “一年半?才一年半工夫就能练出这样的兵?。

    廖勇摸着下巴思忖道,比试什么当然绝口不提了,他们都是从小练武练出来的,主动提出跟一个护兵较量已经是不顾面子,如今对方都声明是个打渣的出身,再要出手,赢了也是丢脸。

    然而他们心中那隐隐的担忧却愈发浓重,又问了问另外一个,也是入伍才一年的,以前是农夫一一其实这两人在短毛军中都已经算是老兵了。按照唐健他们所制订的操典。只要经过三个月新期结束,再上一次战场体验一下,就可以算是个标准化的步兵。钱小毛他们是在临高保卫战之后参的军,先后经历过琼州府夺取作战和保卫作战,算是很有经验了。

    但在廖勇等明将目中却完全是另一番概念:在短短一年之内,就能把一个渣民或是农夫练成如此精锐,再给他们配上那种威力巨大的火锐,,如果短毛横下心来疯狂招兵。能暴出多少兵来?

    “难怪你们能够接二连三打败各路对手,果然不是幸运所致”庞军师,恕廖某交浅言深,只是随便说说们有这样的实力,还招个鸟安,占了这岛子,逍遥自在的,岂不比听命于人舒服得多”。

    堂堂锦衣卫干户官,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着实让庞雨大吃一惊,他看看对方脸色,心想这种试探也太直白了一点吧,而且你就不怕旁边那两位回头告密?你们锦衣卫不就专门干这行的?

    然而见那廖勇大大方方说出这话之后,周葳和那位名叫马辉的千户非但没有显出意外之色,反而也都用充满疑问的目光注视着这边,显然对他如何回应更感兴趣。

    庞雨只好笑笑,胡乱拿毛巾在脸上擦了几把,反问道:

    “以廖千户之见,我们若接受招安。就要从此听命于人了?。

    廖勇眼神微微一眯,强笑道:

    “招安么。无非是朝廷封你们个官儿作作。以手中力量换取一份荣华富贵罢了。你们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好东西,还有一支如此精锐的军队,朝廷开出的价码可不会低庞军师可有什么念头么?听说你还是金陵人士,难道就不想衣锦还乡?”

    这下庞雨总算明白了一这位还真是来试探他的,估计还是公开接受的命令,所以旁边马周二人毫不意外。

    本来庞雨觉得自己没必要跟这家伙多罗嗦,他不过一个保镖头子而已。要谈条件也直接跟“钱团长。去说。不过再想想,也许正是钱谦益。或者更高一级的锦衣卫大佬下的命令,那么通过他预先放点风声出去也不错。

    于是庞雨收了盅洗包,正儿八经在船尾甲板上坐下,笑吟吟看着对

    :

    “我们之所以接受招安,是因为我们不想与中华为敌。周千户上次回去后就想必已经告诉过诸位:我们虽然是来自海外的华人,却并非大明苗裔,对于朱家王朝本也没什么感情,当然更没责任,所以叛逆之说。本来就不能成立。”

    这话一出。对面廖勇和马辉两人面色同时一沉,廖勇还冷静些,马辉却是重重一拍船板,喝道:

    “但你们脚下的可是大明土地!”

    这一掌下去,若把船板砸碎或者砸断倒也罢了,可偏偏那船板其它地方都毫无破损,唯独手掌接触到的范围登时碎裂成灰,一掌在板上拍出一个整整齐齐的手印子来,倒把庞雨吓了一跳,来到明朝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内家功夫。

    他有些好奇的摸了摸那个破洞。断口处光滑平整,仿佛用钢丝锯锯出来的一般,庞雨禁不住啧啧赞叹:

    “哇!好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铁砂掌?”

    马辉嘴角扯了扯,似乎是想要嘲笑他乱说话,却终于强忍住,只正色道:

    “不要扯弄你们既然踏足于大明土地,自当受朝廷约束,岂有自行其是之理!”

    “是吗?踏足在哪儿就要受当地官府约刺不错的规矩呢一只可惜当年朱元璋或是朱林咋就没想着要遵守一下呢?”

    庞雨哈哈嬉笑道,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这种辩论绝对是太小儿科了。但对于对面那几位明朝臣子,显然就是极大的刺激马辉大概对于明王朝非常忠诚,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后面周昆马上将他抱住,但因晨只能控制一人,还有个。廖勇在最前头。他就无能为力了。

    庞雨这边,两名护兵当即持枪在手,枪口已经放低,再进

    兑要朝人瞄准了。不过那廖勇倒是沉得住与,双年虽迪胼旧拳。身体也如同一只猎豹般骤然绷紧。整个人一刹那暴露出强大威势,但最后还是松弛下来,看了看对面依然坐在小板凳上一动没动的庞雨,心下还暗暗赞叹:

    “此人倒是镇定,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居然还能安坐如山?。

    一他并不知道,对面庞雨虽然微笑不动,一只手却已经貌似无意的垂在了靴子筒附近。那里插着一支能够快速击发的手枪。

    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持续了很短一瞬,廖勇终究没动手,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对方:

    “脖你们的意思,莫非是想要逐鹿中原?”

    庞雨却摇摇头:

    “不,我一开始就兑了一我们虽然不是明人,却依然是华夏子孙。我们不想和自己的同胞为敌。所以,虽然打赢了这几仗,我们依然同意接受招安,我们并不介意头顶上飘扬着一面大明王朝的旗帜。”

    “噢”廖勇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是想要裂土封疆,效防沐家永镇云南么,到也算一条出路。不过。庞军师。想要封公封侯,裂土一方,没有特别大的军功可封不起来。好在你们军力很强,若是能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倒也不是不可商量,”

    庞雨禁不住笑了,这廖勇还真是尽职尽责,居然正儿八经跟他谈起条件来。既然这么明显的跑来探听口风,他也不妨反过来打听些消息。

    “是吗?那朝中大佬对我们可有什么打算么?”

    廖勇笑了笑,微微凑近一点。摆出一副分享小道消息的架势,同时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我也只是听说:当今天子在一座屏风上,写上了祸乱天下的四大寇,分别是辽北建奴,陕西流寇。山东乱军,以及,南海髦匪。如今你们肯接受朝廷的招安,总算是平了一路,也是功在社稷的好事情。但如果能更进一步,帮助朝廷把另外几路也平定下来,锦上添花。岂不是”

    话还没说完呢,却听对面忽然哈哈大笑,廖勇一愣便住了口。却见庞雨抱着肚子笑了半天,方才挥手道:

    “得得得,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

    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廖勇几眼。正当后者莫名其妙之际,忽然冒出来一句:

    “我说老廖,你们那位钱大人。虽说在《东林点将录》被封为天巧星”可他好歹也是做过礼部侍郎的人。总不会当真按照《水浒传》的模式来操办这次招安吧?”

    后舱板上一时陷入沉寂。

    廖勇勉强保持住了面色不变。手心里却满是冷汗,对面那句话真给说中了东林党这帮人,说起来头头是道,吹牛皮吹得天花乱坠,真要操办什么实事,终究还是没经验。

    关于这次招安,南京六部的东林大佬们也聚在一起商议了多次,可最后拿出来的方略,竟然还是脱胎于一部民间小说想办法让南海髦人出兵,和其它地方的叛军火并,最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若是有人幸存下来,随便封个闲职分散于各处,就好像水浒中梁山好汉们的结局一这就是东林大佬们想出来的“妙计”。

    只可惜出师不利,廖勇这边才刚刚提起呢,就被对面一声道破,难道这些海外短毛对于东林点将录》都知道!

    还没等廖勇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又听对面那位庞军师带着笑意说

    :

    “在我们那里,曾经有一位威望非常高的老家,对水浒做过这样的评价:?ww.端?氛獠渴椋?镁秃迷谕督怠W龇疵娼滩模?谷嗣穸贾?劳督蹬伞A吻Щ?ww.,宋江这个人在我们那边的名声可臭得很。我们这些主张接受朝廷招安的,已经有人骂我们是投降派了。麻烦你转告钱大人一声,到时候千千万万。别扯上水浒,否则咱们中间有几个愣头青闹起来,这件事情说不定都办不成。”

    半是威胁半是嘲笑的,纵使廖勇素来灵敏机变,也迷迷糊糊应了个“是。”随即才反应过来一这不是承认了自己此番说辞都是受钱谦益指使的么?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上司交待下来的方案刚刚展开被完全识破,下面该用什么方针去指享谈判进程?这才是最让廖勇头痛的大问题。

    而且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钱谦益也会和自毛一样头痛的。

    九点半才开始写,原以为要拖到明天的,还好这次没卡壳,呵呵。(未完待续)

正文三一一周晟的再次

    汉勇和马辉很有此沮丧的离开了。周夏却留了下来,笑必一洞了庞雨半晌,方才叹气道:

    “到现在,我才彻底相信了,你们真是不想造反换了我在你们的位置上,恐怕都要考虑考虑,是不是就此逍遥自在做个土皇帝算了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招安以后就不能逍遥自在了呢?”

    刚才那两位跑来试探,周晨虽然跟在后面,但却一言未发,反而在那脾气暴躁的马辉发飓时从后面控制住了他,显然是在帮着这边的。因此庞雨在他面前也没什么顾忌。说话就比较随便。

    “藩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年太祖开国,成祖靖难,多少立下赫赫功勋的名臣良将,到如今除了一个沐家偏居云南,可有其他能立住脚的?更何况以反逆起家,割据一方我大明立国以来,还从未见到过有成功的例子。”

    周晨到是挺博学的,虽是武官,对于大明朝的历史却相当熟悉。说的话也颇为中肯明王朝的历史上确实从来没有叛逆成功洗白的例子一直到它被叛逆灭芒之莣ww.?

    而周昆也偏偏正好提起这个:

    “刚才廖千户提起的“四大寇。之说倒不是虚言,我也曾听闻过。最近在京城里确实有这么一说。建州教子已是闹了许多年,根深蒂固;陕西流寇虽然是新近崛起,但蔓延极快,眼下已几成野火燎原之势;山东乱军去年刚刚兴起,却已祸乱直鲁数地,直逼京城腹心之地一不过,以我之见,你们若真要大闹起来,这三处恐怕都比不上

    嗯?哈,这么瞧得起咱们?”

    庞雨挑了挑眉毛,呵呵笑了。但周昆接下去语调却是一变:

    “只是,庞军师,请恕我直言,这样下去终究不走了局。当年宁夏哮拜叛乱,播州杨氏叛乱。还有东瀛偻人入寇朝鲜,随便哪一处,气势疑模都要远远超过今天的什么“四大寇”却依然被朝廷一一讨平。”

    “万历三大征?不错,那确实是大明王朝最后的辉煌

    “最后的?庞军师你未免太小看大明了。当时神宗皇帝已是好多年没上过朝,朝中一异紊乱,就这样还能打赢。而当今天子却是英主,又新近剪除阉党,朝中君子当道。由状元郎出任首辅,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再加上我大明国力雄厚,虽有一时顾不及的地方,但只要缓过手来,终究不是你们占据区区一岛之的所能抗衡的。”

    看着那周员严肃认真的样子,庞雨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一崇祯是英主,朝中君子当道,反叛势力很快就会失败这就是崇祯初年民间普遍的看法么?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他们:未来那个被他们看不起的流贼李自成将会打破北京城,逼得“英主”崇祯孤零零一个,人上吊,而一向被视作蛮夷的“建奴”则将建立一个取代明朝的大清,无数大明精英争先恐后向其屈膝投降。他们将会是什么表情?

    犹豫半天,庞雨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控制住自己,没有拿周昆来做这个试验,还是把话题扯回正路上去:

    “那存,老周,你对我们的前途可有什么好建议么?”

    周昆既然能说出这些话来,肯定是想法的,不妨听听他的建议。果然,后者立即将手一挥:

    “还是那个字:走!不要留在大明疆土之内,只有这样,才是自保之路。”

    见庞雨略有惊诧之色,周员以手指蘸水,在船板上居然随手就画出了南海周边的地形轮屏一看来他把王璞弄回去的那份地图研究很透。

    “听说你们已经出兵夺取了大员,吕宋,这是一条正道。大明对于自家疆土向来看得很重,即使这次勉强同意你们割据琼岛,也不过只是权宜之策,待朝廷缓过气来,肯定还是要想办法对付你们。所以最好不要把琼州作为根本之地,当作一处跳板即可。一旦打下了外面的土地。此地即可弃之。”

    周昆的手指缓缓在地图上台湾岛和菲律宾的位置轻点数下,摇头道:

    “吕宋,大员,我不熟悉,不过看他们在图上的位置,相距似乎远了些,若放弃琼州岛,两处就不能相顾。

    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举兵西向。去安南,夺占升龙府”。

    “去越南?上一次老周你也提过。你对那里很熟悉么?”

    被庞雨这么一问,周员脸上显出几分怀念之色:

    “确实,在下少年时曾在安南住过许久,对于那边内情知之甚深。安南虽为外邦,风土人情实与我中华无异。当年成祖时甚至一度纳入朝廷辖下,若不是后来因内讧叛离,如今也差不多。而且升龙府距离琼州岛不过海之隔,你聊百甘小都能夺取,安南自是不在话下。”

    说着,周葳又用手指头在船板上多划了几下,把越南位置分成两

    :

    “眼下安南那边。南方际氏与北方郑氏正互相攻战不休,生灵涂炭。正是人心思定的时候。前次我曾建议你们去投奔某一方,现在看来,却是太保守了以你们横扫南海夷人的实力,那两方联起手来也挡不住,就是独占升龙府,自立为王,也毫不困难。”

    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庞雨甚有兴味的低下头去,研究了一阵那简易地图,周民的建议倒是跟凌宁他们有点像,不过凌宁他们见识广,主张避的更远。

    “越南那地方,确实跟中原相差不大。所以我们才不想去动它一拿下越南遇到的麻烦跟拿下广州差不多,一样有可能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叭…”

    见周葳满脸愕然,显是没听懂庞雨的言辞,后者笑笑,也不多作解释。

    “哪,老周,不瞒你说,咱们中间也曾有人提议过远走高飞,索性到大海对面,一片比大明还要广阔许多的新大陆去发展对外扩张是肯定要进行的。然而。对于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毕竟还是不想离开故土。按照咱们那位李老爷子的说法:中原大陆,是我们的根系之所在,不是轻易就能抛弃得了的。”

    却不料周覆听到此言后却是满面笑容,连连点头:

    “不错,诸位虽非明属,却对我华夏心怀忠义,周某已是确信不疑。而这也正是我提议你们前往安南的原因之一!”

    他的手掌重重压在船板上越南地图的位置:

    “安南曾为大明内属,后又叛离。朝中有识之士提及时常自抚腕叹息,只要你们能在安南站稳脚跟。届时以外藩之地请求内附,朝廷必然大喜。

    到那时什么叛逆之说,自然一笔勾销,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稍顿了一顿,周员又道:

    “黔国公沐家,之所以能够世镇云南,除了历代皆对朝廷恭顺外,主要还是因为当年云南乃大理故土。沐氏将其牢牢置于大明辖下,实是有开疆拓地之功,朝廷方以世镇酬之。你们若想要真正成为一方藩镇,既逍遥自在不受朝廷管束,又不想为人所忌,只有以外藩而求内附,这是唯一可行之路。”

    一番话说完,周员满怀希望注视着庞雨,似乎是马上就想听到赞同的话语。庞雨当然不会这么快做决定,只是笑了笑:

    “老周你的建议很有意思,回头我们会仔细考虑的,别这样看着我。我只不过是一百三十九分之一,你就算说服我,大伙儿不同意还是没用。”

    “庞军师何必太谦,我听说过那个,“委员会。你们的所有决断似乎都走出自其中吧?而阁下,好像也是其中的重要人物哪。”

    还没等庞雨回过味儿来,周晨又笑吟吟说道:

    “当然,钱大人,廖十户他们现在还不清楚这些,只以为你光是琼州一府的军师,解大头领之副贰,故此才对你不以为意庞军师,听我一言:下次可别这么轻身犯险。廖千户身手极寄,刚才若真是闹僵了动手,你后面两名贵属怕是抵挡不住,就算加上你靴筒中那支短镜也是一样。”

    见对方面露惊愕之色,周晨哈哈一笑,起身离去。

    之后的一整个上午,大福船上气氛平淡。没什么人再来找庞雨“谈心”了估计钱谦益,廖勇他们正在商议下一步动作呢。

    而后者也虚心接受了周晨的劝告,老老实实呆在船舱里,没敢再到处乱窜打听消息。就连吃早午饭的时候也没出去。就在舱内解决。倒不是他怕死,只是刚才周昆那番话提醒了他:不要说青史留名的大才子钱谦益了,就连那几个锦衣卫也个个都是人精子。双方蜻蜓点水式的略略切磋一下机锋也就罢了,依仗多出了几百年的见识,倒也能勉强糊弄一下,但若是真接触多了,恐怕会在他们面前露底对于周晨,庞雨现在就有点这样的感觉。

    好在这趟漫长旅途也差不多快要结束,到了中午时分,官船抵达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昨天去件地了,今天补上。

    明天更新照旧。

    大家票票支持下。(未完待续)

正文三一二检3Q

    算港现在是作为穿越众最毒要的对外贸易港口,所知请愕。商船都在此停泊。另有一处较小一点的博铺港是文澜河出海口之所在,那里主要通行前往沿河各家工厂运送原材料和燃料,以及运出成品的货船。属于专用工业码头。

    临高那边满足了钱谦益钱大才子的愿望。在官船前往客运码头靠岸之前,用小艇特别引导它继续向里,到军港区附近转了一圈立下大功的琼海号如今又返回到那座专用船坞里头了。毕竟不是专业战舰的船体,在经过两个,月的连续作战之后,她的机器需要仔细保养,而改造组的同志们也需要对各个改装部分进行检测和评估,以确定他们的改装项目效果如何,是否需要做出进一步调整。

    此外,最重要的地方一船上那七门火炮这段时间使用太过于频繁。炮膛磨损严重,虽然还没到报废的地步。但徐慧还是建议将其统统,更换掉。反正小高炉就在附近,换下来的炮管要重新熔铸也很方便。

    所以大明代表团这时候看到的琼海号恰巧是没了炮管的,就好像一只正在换牙期的老虎。当然,没了牙的老虎依旧是老虎琼海号那巨大的钢铁船身仍然给了那帮人极大震撼。钱谦益这厮自诩风流才子。还专门让书童在船头铺开案几,拿了纸和笔,说是要把这艘钢铁巨舰的雄姿绘制下来,以流传后世。

    想法不错,只是当他真正看到琼海舰的威严雄姿时,这位大才子却是呆立原地一动不动,脖子仰得高高的,连头上帽子掉了都没感觉。好容易才想起要往纸上画点什么。可现代船舶那刚硬挺拔的直线条又岂是一支软毛笔所能描绘,折腾了半天,终究还是叹口气,把宣纸一团了事。

    在被钢铁巨舰震慑一番之后,等到了码头靠岸登陆时,那些代表团成员又被镇了一次这回李明远教授他们倒是专程等候在此,过来迎接了,不过随同一起前来的,还有整整两个营的士兵。

    唐健和王海阳各自率领第一与第二营官兵在码头上排成队列持枪肃立。这两支部队都是刚刚在岛外征战回来,经历过实战的军人气质就是不一样。也不用刻意摆什么姿势,端枪往那边一站,腾腾杀气自然升起。

    若是对短毛的士兵全无了解,那些明朝官员还未必会受到太大震撼,可偏偏先前在船上时庞雨让他的护卫作过一次展示。当时船上只有两名短毛兵,两支火统,就已经让那些大明精英们乍舌不已。而此刻,却是有成百上千装备着同样武器的战士肃立在码头边,排列成整整齐齐两条长队。等待着“客人们”从他们中间通过,算是一次小小检阅。

    钱谦益不懂军事,对士兵的素质也没什么概念,下船时只是啧啧赞叹两声“好一支威武雄壮之师”随后便迈着方步大模大样走入这条人肉巷道一也许他还感到很有面子呢。但跟在后面的锦衣卫千户官廖勇却是识货的,一看到那么多精锐士兵站在码头上,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回头指向庞雨身后那两名护卫,愕然道:

    “这些”难道他们不是你的贴身家丁?”

    先前在船上看见那钱小毛展示火枪威力的时候,廖勇虽然也吃惊,但却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能被短毛军师带在身边充当随身护卫的肯定是一流精锐,其装备自然也必定是最好的。短毛能够横扫南洋夷人,必定有几样压箱底的绝活儿,其首脑人物的护卫装备精良,自是理所当然。

    在明军中就是这样,最好的装备,最出色的战士,历来都是集中在长官周围。很多精锐战士甚至脱离了军籍,而转为军官的私人家丁一大明王朝的军队往往都是以这类家丁作为核心的。廖勇以为那两名护卫也必定是这个。身份,所以后来才提出要比试比试,就是想看看短毛军的核心力量实力如何。

    之后听说那两名士兵入伍才不过年把,虽然没好意思再提比试的言语。在廖勇心中就存了几分轻视的念你们短毛最精锐的贴身护卫,一年前也不过才是个泥腿子。虽有利器。根基毕竟浅薄。

    然而此刻,当他往岸上那么一张望一哎哟妈呀,那上面硬邦邦站着的两排兵,居然个个,都跟庞军师后面那两位一个模样?这可就太吓人了!

    对于自己的武功,廖勇一向是非常自信的,先前在庞雨面前能够从容自若。主要是他自信完全可以控制住局面。即使那两名护卫手中器械极其精利,他也有把握对付得了。但事后廖勇也估计过,如果这样的士兵增加到四五人,或者被拉开点距离,他就没什么胜算了。如果增加到十人以上,恐怕远远看到就得落荒而当赵翼还在为这火统解决了传统火绳枪的诸多缺点而欢欣鼓舞时,廖勇已经在考虑如何逃避乱枪攒射的方法了。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在这种恐怖武器面前任你再好的武艺也无从发挥。一支两支还能依靠灵敏反应闪避下,数量一多哪怕轻功绝顶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不过廖勇也没太紧张,他相信这样的武器,这样的士兵,即使短毛军中也不会有多少。

    最多几个首领身边各有三五人,战时集中起来,足够以一敌百了一精锐精锐,只有精华才能充当锋锐,谁不希望拥有一支全部都是精锐的大军,但那根本不现实。

    只有真正带过兵的人才知道,要把一群普通人记练成一支能够称得上“熟练”的部队。再给他们配备上不算太坏的武器和衣甲,所需要耗费的精力和财力是何等惊人,更不用说精锐之师了短毛充其量也就是百多悍匪,裹挟数千人,依仗器械之力,得以啸聚琼州。

    一对于自己的判断,廖勇一直很有自信,直到他看见码头上那整整齐齐的两排短毛军。

    身为这个团体的“保安队长”廖勇本应该紧紧跟在钱谦益身后走下跳板。但在下船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一武的人对于危险最是敏城,昱踏入那群十兵中间。味死热怕就不再由自只掌武林高手的某种神秘本能如此告诫着他。

    但眼下情势却由不得他不向前走,就连钱大才子都大模大样过去了,自己这个,身穿锦衣卫飞鱼服,腰椅绣春刀的武人又岂能落后。最终廖勇还是大步向前,行走在两排短毛士兵中间,他的眼神情不自禁就在那些大兵脸上身上四处逡巡,想要看看这些大兵是否货真价实?

    一直到现在廖勇心中仍有几分怀疑,觉得短毛可能是为了震慑他们,专门找了些人来做样子。明军中这么干的也挺多,每到军营大校时附近闲汉常常被搜罗一空一都拉到军营里点卯充数去了。偶尔若是有上官来校阅,还要摆上几个阵形演示一番。有些专业顶包的闲汉走起阵势来比军户更熟练,反正只是花架子。经常干这个,又不会上战场淘汰,自然熟能生巧。

    廖勇乃是将门出身,和张陵一样世代军户家族,对这些军中把戏极为精通。这次钱谦益带他过来,就是要借重他在军事方面的经验。

    不过在和那些大兵对了几眼之后,廖勇却是暗自心惊要知道这些战士都是刚刚冲到西洋鬼子老巢,把人揍了个屁滚尿流又乖乖投降的。对于这些经历过一场实战,还轻松取得完胜的小伙子们,此刻正是锐气最盛的时候。

    连西洋鬼子都没放在眼里。对于明朝军人自然更是瞧不起。

    此时他们虽然站在那里让别人“检阅”但这帮大兵的下巴却都高高抬起。偶尔扫一眼经过的那几个明朝使者。也几乎都是在用“睥睨”的眼神观察对方若不是上头短毛老爷们一门心思想和谈,早他娘的连广州都拿下了,还轮得到你们这帮人来罗嗦?

    廖勇一看这眼神就知道了。这些大头兵绝对是真货这种斜眼看人的割悍气质只有在战场上连战连胜,透出一种老子天下第一,胜者舍我其谁的强者气魄后才有可能蓄养出来,一般新军都不可能有,更别说临时拼凑的杂牌。

    再看看那些人的武器,和庞军师那两名护卫携带的完全一样。那两护卫的刺刀还插在皮套里呢,这边都把刺刀给亮出来了,就套在枪管上。明晃晃的慑人心目,绝对不是样子货。

    “竟然都是,天,光码头上这些,大概攻占两广就绰绰有余了,”

    先前在广州时,当地官员就曾向钱大人和他廖千户汇报,说短毛的军力强悍,若此番招抚不成,广州城怕是难保。当时钱廖二人都是嗤之以鼻。心想短毛要真要有这能力还会老老实实窝在琼州岛上?多半是当地官员吓破了胆胡说八道。

    然而现在,在暗巾数了数那些短毛精兵的数量之后,廖勇倒觉得广州的官员还是太保守了。光码头这边他亲眼看到的,从面前走过去的军队数量就肯定超过了千人。

    一千名装备了那种可怕火统的短毛军!这是什么概念?换了其他人可能还会有抱有幻想,比如钱谦益那种文人。但本就大明军内情了解甚深。又亲眼看过短毛军演示其火镜威力的廖勇,却完全能够想象到一旦双方冲突起来的后果。

    要知道,就是大明帝国最为强悍的辽东军事集团关宁铁骑。根据其首领,山海关总兵吴襄,在若干年后写给崇祯皇帝的一封奏报中哭诉:其核心战力,其实也不过才三千名“敢于效死”的家丁而已。

    无论廖勇在后面是如何的感慨万千,前面钱谦益钱大才子却是春风得意一短毛的这些士兵训练有素,随着他的行进,沿途士兵都用目光追随着他,一排排的脑袋整齐随之摆动,直到人过去后才又转为正面平视前方。

    钱谦益当然不知道这是现代军队对于接受检阅者的要求,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有气魄,连短毛兵都能吸引一个文人骨子里都会有几分英雄情结的,总觉得自己文才既佳,武略应该也不会差。大明朝的文人更是有理由以此自豪一明代的军权一直是掌握在文官手里,武将不过执行者。打赢了那是文臣运筹帷幄之功,打输了自是武将贪生怕死。没有好好执行上头给的方略”

    钱谦益当然也曾幻想过自己登阁入相,抑或是外放督师的场緒ww.H?昵八?纠从姓飧龌?岬模?鞘焙蜓说承陆?逄ǎ??弥锌粘鑫恢蒙醵唷T?疽丫?抢癫坑沂汤傻乃?钜坏憔湍芨??徊剑?旄隼癫可惺榈钡保?辽僖材鼙谎∪肽诟螅?导什斡氤?⒏飨钫?叩闹贫ǎ??皇嵌自诶癫砍韵蟹拱诨?茏印?

    只可惜后来却给人阴了一把,被迫弃职还乡。表面上看起来他很潇洒,表示做不做官无所谓,在常熟老家跟人谈论诗词,收集古书。玩玩金石书画,自在得很。但实际上,钱谦益的热衷心思却从来没有熄灭。历史上到了南明时期,虽然弘光小朝廷是被东林党及其看不起的“阉党余孽”马士英所把持,钱谦益还是顶着骂名找关系疏通,在这个临时政府中混了个。礼部尚书的职位。

    只可惜人家没把他当回事。据有些野史记载,他这位南明礼部尚书新上任后得到的第一条指令,居然是去为弘光帝抓五千只蛤蟆,拿来配春药用一弘光帝“蛤蟆天子”的外号由此而来。

    野史未必可信,但钱谦益很有官瘾,或者说很有政治抱负,这一点却是不错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自告奋勇来担任这个谈判团队的首领。东林党本就想把这支武装收归己用,而此时此刻,走在这整齐的军人行列中。感受着那些士兵专注的目光,钱大才子恍惚觉得,此行的目的仿佛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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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初,这个月想再次打入前十五名,请大家支持下。

正文三一三路线方针

    品面并没有跟着去凑那份热闹,他是等到大明代表团都糊工后才慢吞吞上岸的。这有点不合礼仪,作为陪同人员,他有义务居间为双方作介绍。不过后来看似乎没那必要钱谦益的大名穿越众这边人人知晓,而他在人群中展示出的翩翩风度,也使得这边绝对不会认错人。

    相比之下,明朝方面似乎也把功课做得挺足,钱谦益非常准确的叫出了前来迎接的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连同样都穿着军装,气质神态也差不多的唐健和王海阳二人都没弄混。在与王海阳交谈时,他甚至还很热情的拍了拍对右手臂:

    “王壮士的威名,我在南京亦曾听闻。不愧为势”第一勇将,今日一见,果然气势非凡,英雄了得”。

    这样的赞誉让王海阳很有些纳闷一钱谦益说得好听,不过他们这边阿德的情报组早有消息:说明王朝的锦衣卫那里已经有他们全部一百三十九个“短毛匪”白描绣像。所以才能一一认出。

    而让王海阳郁闷的是,打仗抢地盘大伙儿都有份,解席庞雨这几个,人明明比他干得还要多,可为啥偏偏是自己被当作了第一悍匪?

    不过这时候也不好多说,哼哼哈哈敷衍过去。大家都是初安跟这等大儒接触,就跟昨天庞雨的反应差不多,好奇中带着几分拘谨,怕被对方探了底去。

    只有老李教授可以从容自若的与这位钱大才子谈笑风生,老爷子的心理素质真不错。庞雨是后来才听说,当李明远教授知道这次带队前来的竟然是大名人钱谦益时,竟然兴奋的整晚未睡对于这位毕生专攻文史的老知识分子,能够与历史名人面对面的交谈,这份狂热欣喜,恐怕无论怎么表现都不为过。

    然而双方真正见面的时候,老爷子却相当有分寸。只是同对方拱手为礼,说了几句路上辛苦之类的问候,便没什么多余的话了,相比之下先前在琼州时王璞王介山都要比他热情得多。

    反倒是钱谦益对这个虽然被认为是“髦匪首领”却明显文质彬彬的老学究颇感兴趣,又拿出先前跟庞雨打机锋时的本事,文郜部掉了几句书袋,不过这回老爷子却很轻松的应答下去。甚至还随口道出几句诗词,让钱谦益在感到惊诧之余,又大起知己之感那些诗文非常对他胃口。两人一路议论下去,倒是相谈甚欢。

    这下子庞雨对老李教授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是亲身体验过钱谦益文采的,知道要跟这个大才子在古文方面交流有多困难,他找机会悄悄凑到阿德身边,嘿嘿笑道:

    “老爷子不是历史系的教授么?咋还兼通古代诗词呢?真看不出来,教授在文学方面的水平居然那么高,作出来的诗词连钱谦益都喜欢

    “肯定喜欢的啦这些本就是钱谦益自己后期的作品。昨晚我陪着老爷子整理了一夜我是主要研究他的生平事迹,爱好,以及性格习惯。而李教授一直在揣摩他的文章风格,交谈起来当然对他胃口了

    阿德一句话道破天机,庞雨愣了愣,原来老教授也当了一回穿越文抄公,还是在原作者面前,,牛!

    “对了,听说他们在琼州时可是非常傲气的,今天表现得到挺谦虚一给你在船上“镇。过了?”

    阿德回头笑问,庞雨却叹了口气:

    “稍微展示了一下咱们的步枪火力不过说实话,我还不知道是谁“镇,谁呢。”

    他把自己先后和钱谦益,赵翼,廖勇。以及周晨等人交谈的经过大致和阿德谈了谈,阿德听了以后果然很感兴趣,要求庞雨回头在晚上的碰头会上再仔细阐述一遍,大家一起讨论。

    客人们被安排进了县衙馆驿,因为在外地的同志还没到齐,要等人都回来以后再行开启谈判,对此钱谦益等人完全赞同他们显然也需要时间重新考虑对策,最起码,要把原先写好的那边招抚文字里,有关把短毛类比梁山好汉的字句统统去掉。

    当天晚上,已经在临高的委员会和参谋组诸个成员都集中起来,开了一个碰头短会,主要就是分析庞雨探听来的那些消息,特别是关于廖勇所透露出的,夫明王朝想让他们去和其它反叛势力火并的打算,重点讨论。

    “一做他娘的大头梦呢,拿我们当枪使?东林党那帮人还真敢想”。

    王海阳是头一个。发言的,理所当然的表达了反对之意。对于招安这事儿,王海阳本来就不大赞成的,被大明当成了短毛军中的第一悍匪更是让他非常不爽。

    不

    “如果是跟满洲人交战的话,我到不介意,但镇压农民起义这种事坚决不干!”

    这是张申岳的表态,而一向没什么政治主张的徐慧竟然也跟着插了一句:

    “既然加入了明政府的体系,难免要受其调动。况且我们本来就计划要跟满洲人真战的吧?武器设计和扩张计划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建立。如果不是为了应对未来建立大清朝的满洲人威胁,我们根本不必这么紧迫的扩张地盘,增加势力。在南海一带逍遥自在岂不是好?”

    见徐慧都开口,唐健也说话了:

    “就算要跟后金作战,也是根据我们自己的计划,在最有利的时候介入。肯定不能让明帝国牵着鼻子走,那帮文官需要的可不是胜利,而是两败俱伤”。

    其他同志也七嘴八舌议论开来,基本上,大多数人的意见与唐健类似一要对付满洲人也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跟明王朝,跟这次招安扯在一起。

    不过参谋组那几位都没开口。开头还没人注意,但不久之后大家都感到诧异了,参谋组名义上是负责制定军事计划,但实际上,这个团体的主要路线大都由其提出,眼下这种情况,正是他们应该出力的时候。

    “怎么?教授,阿德,庞雨。你们又有什么特别想法?”

    吴南海开口询问,作为一个只关心农业收成的逍遥派,只要确保那些农田土地不变化,他才不关心招不招安呢。

    阿德与另外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方才点头道:

    “我们确实有个构思

    一趁着与明王朝进行招抚谈判的机会,设法介入山东事务,将未来的大清平南王孔有德抚杀于微末之时。并借此保全山东一地的元气,使得明帝国能够继续支撑辽东战场一这条策略当初庞雨在琼州时曾和付羽等人谈起过,但真正向全体成员提出来,今天还是第一次。

    此言一出,果然引发众人热议,大家七嘴八舌争论不休,争论的焦点倒不是这条策略是否可行一参谋组提出来的方略很少有不切实际的时候,就是最近那次两面出兵,同时攻打台湾吕宋二岛,虽然比较激进,但还是成功了。

    大家关注的主要问题,是这条策略本身所体现出的,参谋组对于大明王朝的态度从此将要走亲明路线?

    “这么说?我们是要准备帮助大明帝国了?我记得先前不是说要取而悄之的么?。

    化学组的李靖诚也属于那种一心扑专业,对政治毫无兴趣的主儿,先前还在委员会挂个。名,第二次改这时候直接表示这种事情太无聊,硬是主动请辞了,否则两届委员会人选一个都不会变。

    “取而代之”那只是备远方案之一。如果明王朝真象历史上那样烂到无可药救,我们又不可能接受清朝的统治,只好取而代之,赤膊上阵跟满洲人干仗。”

    阿德摊摊手,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但要是大明还能支撑下去,那我们又何必自找麻烦,让他们顶在前头不是最好么。地盘越大,麻烦越多。占领台湾和吕宋两处已经让我们焦头烂额了”对了,咱们中间应该没人想做皇帝吧?”

    赵立德装模作样四处看看,对于这种敏感话题自是无人应答这个话题其实有点忌讳的,大家嘻嘻哈哈笑了一通,就此揭了过去。

    一自从琼海号搁浅于明朝之后,这个团体中大部分人一心一意追求的,无非就是“生存”二字罢了。眼下生存问题已经解决,团队势力也正在急速扩大,难免有些人会滋生一些更大的野心。不过团队中的大部分人目前倒还没什么特别想法,只要能保障好当前的生活水平,安全方面没有问题,也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对于大明,能帮还是帮一把,尤其是在对付满州人的问题上,我们双方是处在同一阵线上的

    庞雨接续道:

    “介入山东的另一个好处是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在山东半岛上开辟一个新据点。山东的辐射范围非常广阔,无论北上京津,还是东至日本或朝鲜都很方便。可以作为我们将来在中原大陆上开拓发展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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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家,明天更新照常。(未完待续)屁”云陵,严女昌技此跟短毛合作密切的原明朝官员都跟沸震浑

    按他们的说法招安乃是大事,不但关系到你们正宗短毛的未来。也和他们这些人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当然要及时跟进。琼州府这边么,留个王辛芝下来就足够了一城管大队现在可是装备了火绳枪的,其实力足以应对南海上任何威胁。哪怕就是西洋人再次出兵,估计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驻扎于吕宋的北纬,以及驻扎于台湾的文德嗣等人也差不多同时抵达,连同朱莉,凌宁,胡变,大部分人都回来了。北伟甚至把他的小太太也一起带了回来,这个名叫林程程的小姑娘虽然年岁尚幼,却已经相当的有经营头脑,待人接物方面也不错。策莉就特别喜欢她,不但认了作干妹妹,还将她带在身边作为助手,亲自教导她现代商业的各种知识,说是打算把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当然那两处不可能完全不留人,毕竟是新占领区,当地人还不能完全可信一台湾方面,是叶孟言他们几个小家伙自告奋勇,说回去反正也只能看看热闹,还不如留在这里独当一面呢,这可是个难得的锻炼机会;而吕宋方面,则是老杰克留了下来,在那里只剩下他一个现代人了,其余辅助人员,包括安娜。安德鲁等人都是来到明朝之后才加入这个团体的外国人,他们以杰克为中心。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小团队。这个以西方人为主的团队当然不会关心如何与明政府打交道,正好留下来处理吕宋岛上事务。

    有人曾质疑这样安排是不是有些冒险,等于把吕宋又交还到外国人手里了,万一老杰克有什么异心”不过在王海阳先期返回后,出任当地最高指挥官的北纬依然痛痛快快把一切权力都移奂给了杰克。按他的说法:用人不疑,既然同意了让老杰克过来,当然就是要让他担当重任的。

    而一向主张应该对团队里老外们多留个心眼的参谋组阿德这次居然也没反对,他的理论是:有些时候。故意给点诱惑,反而更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实内心,”吕宋岛能打下来一次。当然还能拿下第二次,有什么好怕的!

    无论如何,到了公元一六三二年二月十九日,大明崇祯四只的最后一天,除夕夜,琼海号上的一百三十多名乘客总算基本上又一次欢聚一堂了。

    再加上大明王朝的谈判代表团客人们;投效了短毛的本地官僚系统和商人合作者;山上黎寨的盟友现在也许应该称为亲家;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关系户,最终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人数规模之大,竟然达到了上千,远远超过往年纪录。

    为此后勤组同志们提前半个月就在县城中心的广场上搭设帐篷,搞了个露天的宴会场,这样才能容得下那么多客人。而农业组则提供了大量食材,吴南海和他的同仁们在这次晚宴上大出风头,许多原本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的优秀品种,第一次出现在了普罗大众的餐桌上,并得到了食客们的一致好评。

    晚宴上说好不谈任何政治问题。所有人只是聚在一起开怀畅饮。到了午夜钟声响起时,由老教授李明远和大明王朝使者钱谦益共同祝词。作为宾客之首的钱大才子还当场赋诗,盛赞了琼州岛上的富裕繁华。以及感谢主人的热情款待“他似乎已经从原计划破灭的沮丧中解脱出来,大概是有了新的想法。

    而大部分人则三三两两,各自与朋友们聚在一起,手中都端着葡萄酒杯,听到钟声响起时,大家相视一笑,纷纷举杯:

    “总算又熬过一年啦”能在明末乱世中生存下来,不容易。”

    “但愿年年岁岁,都如今日,”

    “明年的今天,也许我们能够在南京城里过除夕吧,如果这次谈判顺利的话,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前往大明内陆地区了。”

    望着腾空而起的缕缕烟花,庞雨悠然叹道,旁边同样是南京人的凌宁则洒然一笑:

    “你还是念念不忘想回老家?可回去又能怎么样呢,你家那栋楼还要三百多年以后才会盖起来

    “寄托而已,老凌,难道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吗即使明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

    凌宁沉默了片刻,终于也举起酒杯:

    “说得是”来,干杯吧,兄弟。祝愿我们能早日回家!”(未完待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三一五唇枪舌剑

    二祯五年的第天。大年初,大明帝国的招抚代表田洲棋沼抚对象正式坐上了谈判台。本来这边还打算让客人们多休息几天,但大明的使者们却有些耐不住,要求马上开始。于是就开谈。

    一圈长圆形的条桌,中间摆放着鲜花,谈判双方各据一边,辅助人员排列于后这种现代很常见的谈判模式在明朝人眼中却很稀奇。在决定哪些人能够坐上谈判桌,而哪些人只能坐到后面去的时候。他们内部还很是谦让了一番,好容易才定出个次序,坐定下来。

    之后老教授便询问对方可有谈判纪要?如果没有的话,不妨使用他们这边编制的纪要谈判纪要乃是所有任何谈判中最为重要和基础的文件,双方把各自的要求和条款一条一条摆出来,彼此都能接受的就通过,有一方不能接受就要商议。

    通常谈判双方都会编制自己的纪要,有时候两份纪要甚至可能南辕北辙,存在根本性的冲突。

    如果在谈判中直接使用了对方的纪要,后面再怎么折腾也都是在对方制定的框架之内腾挪这是非常忌讳的事情。

    老教授一介文人,还不会想到这些,但莱莉以前干这个可干得多了,她的大公司从前在跟内地小客户谈判时就常常利用这些小手段欺负对方。在她看来这就跟以前的商务谈判差不多,不过这次面对的全是一群乡巴佬,土豹子哪怕对方是大名鼎鼎的钱谦益也一样。

    只可惜作为女人,菜莉不能直接坐上谈判桌钱谦益他们是绝对不会跟一个女人谈国事的。不过她依然为团队策划了非常具体的谈判方略,包括这次的穿越众方面的纪要模板都是由她来制作,其中自是为那些大明使者设置了无数陷阱。

    一看不起女人是不是?好,那就躲在妾人后面,看那些傲气十足的明朝精英傻乎乎跳入自己挖下的坑,这种感觉也不错。

    眼下就是第一个坑,不大也不虽然是老教授在发话,菜莉却密切关注着钱谦益的表情,想看看这个大明才子会作何应对。

    大明的使臣们果然没见过这种做法,在他们的概念里,招抚么,无非是朝廷大员亲临叛地,好言好语抚慰一番,许诺一些官职赏赐之类。而叛乱分子则应该痛哭流涕的表示悔过,然后欢天喜地接受朝廷的恩典一不管心里怎么想,实际结果如何,至少表面文章历来都是这么做的。

    可短毛的举动却彻底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这帮人还真是连一点身为叛逆的自觉性都欠奉。对于这个代表团他们招待的非常周到,但纯粹是身为主人,对待客人的那种热情。而完全没有夺占了大明领土的那种心虚感,仿佛他们才是此地天然的,完全合法的主人一钱谦益这几天来已经深玄体会到这一点,而今天。在见到那张意味着双方地位完全平等的谈判桌时,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钱谦益毕竟是做过大明礼部侍郎的人物,在对外交涉方面还是很有天赋。虽然从没遇到过这种方式,他依然保持了风度翩翩的存度,对于老教授的言词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含混表示:能否先看看贵方那份“纪要”再说?

    要是朱莉肯定会扣住不给,非要对方明确态度以后才拿出己方的纪要来一谈判么,本就是双方的战场,不讲任何情面的。但老教授可做不到这一步,在背后莱薪充满抱怨的目光中,他依然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对方。

    钱谦益打开文本,打开,先是花了一点时间适应短毛的简体字和横向书写习惯,之后脸上神色渐渐变得精彩起来这份文件的内容其实不算太多,但钱谦益只看了前面几条,脸色就已经开始发青了,,

    第一条:琼海军这是穿越众的官方自称,其实他们对“短毛”这个称呼并不是很反感,但正式文件里总不能这么说承认大明帝国对于中原大陆地区和海南岛,台湾岛的主权,是为当今中华的正统王朝。

    第二条:琼海军愿意加入大明帝国,为其效力。其具体职责为:琼海军保障明帝国两广,福建,以及江淅地区的海疆安全,保护这一地区的沿海各州县不受西洋人,偻人,或者海盗团伙的大规模攻击一当然小规模骚扰难以避免,但琼海军将会尽量清除这一区域内所有对大明有威胁的大型武装团伙,包括偻寇和西夷。

    但除了履行上述的保障安全任务外,琼海军原则上不接受其它方向的作战任务。如果确有需要,可单独另行商谈,并签署相关协议。

    第三条:作为对上述行为的支持,大明王朝允许琼海军驻镇海南岛和台湾岛,同时允许琼海军所属的贸易公司(商会)在中原区域设立贸易站点,与大明各地进行贸易交流,并且征召移民迁往海外开发土地,以此获取支撑琼海军生存发展所需的粮食和物资。

    在这一条中特别注明:海南岛和台湾岛依然属于大明领土,本地仍将按以往惯例正常上缴赋税;本地的军队由琼海军负责,而地方上的执政文官可以仍然由大明派遣,但要求能与琼海军保持合作。

    岛上所有官员,军兵的粮饷开销全部由琼海军负责,大明不必多掏一文钱。

    第四条:如果大明帝国能够允许琼海军代为管理与西洋人,偻人,以及其它南海诸国的贸易和交往事务,琼海军愿意为此每年向明帝国支付一笔金钱,具体数额商谈后确定。

    在这一条中也有注明:对原先和大明有朝贡关系的国家,例如朝鲜,琉球等,琼海军不会插手。只有那些不清自来,大明又不想与之打交道的国家,比如西夷红毛,以及偻人之类,才由琼海镇处理。

    大的要求就这么几条了,下面还有若干小的细则,不过钱家人并没有再细看下去,大致瞄了几眼以后,他一言不发,默默将文件递给了旁边的锦衣卫首领廖勇虽然装模作样谦让了半天,他们这群人最后当然还是只能以官阶品级来排定座次,只有他“钱团长”算是个例外。

    而廖勇的正五品衔在这群人中间算是较高的,故此就坐在钱谦益身旁。他接过文本,只看到第一条,便大声吼叫起来:

    “这他妈算什么我大明是不是正统还要你们来承认?我大明享国诈已有二百多年,没你们承认难道就不是大明了?!”

    毕竟是个,武官,平时可以装出一幅文质彬彬讲文明懂礼貌的样子,但只要一激动,丘八本色就暴露出来了。钱谦益大概早知道他的脾气,自己又显然不想扮演这脸红脖子粗的角色,于是故意让他来点这个炮筒子。

    谈判桌这一头,庞雨深深吸了一口枪舌剑终于要开始了么?对面钱谦益不发话,这边李老爷子当然也不会轻易开口,以他和阿德两个人充当主要辩手,这一点早有觉悟。

    于是庞雨接上了廖勇的话,指着手中纪要的副本,微微笑道二

    “廖千户是指这第一条么?虽然看起来有些象是废话,可这却是我们之间和谈的基础呢,”

    “基础个屁!我们是官,你们是贼这才是基础!我大明肯好言招抚你们,给你们几个官儿作作,已经是天子洪恩,几辈子修下来的功德啦!如今我大明反要你们来承认?承认个屁!”

    一廖勇显然也意识到了:钱谦益想要他扮演这个咆哮发飓的黑脸角色,于是言辞间愈发的肆无忌惮,在船上时他可没这么粗鲁的。不过这边早就看出无非策略而已,故此也没人为廖勇的不礼貌用语生气。

    庞雨暗暗点头,虽然是明朝人,他们的谈判技巧可丝毫不比现代那些著名谈判大师差了,知道这时候必须有一个跳出来发飓的一双方对于这次谈判的概念差别太大,以吵架开场是很正常的。难得对方瞬间就决定了角色分工,廖勇果断跳出来唱黑脸。

    不过只要对方肯玩技巧就好。玩技巧就意味着有规则,而现代人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有能力制定规则廖勇再怎么发火,依然是以这份谈判纪要作为讨论基础,还是在他们的手掌心上跳舞。

    当然了,正面回应是必要的,从表情上看钱谦益对这一条也极其的不以为然,事实上当初莱薪写上这条的时候连这边阿德等人都在哈哈大笑,说他姓钱的要是敢把这一条原样带回北京城去,绝对会被崇祯皇帝砍了脑袋,这条纯粹没事找事么!

    但最后还是写上了,反正这只是一个讨论的基础,距离双方最后达成的协议还有很大折冲余地可留。而有些概念,他们却是必须要向这些骄傲自大的明朝使者说清楚的,,

    大谈判开始啦,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留言在讨论区。

    顺便求票!请朋友们多支持下(未完待续)

正文三一六唇枪舌剑

    江大人。步前在船卜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并不是犬明氏

    廖勇哼了一声:

    “那又如何?”

    “但我们依然是中国人,正宗的华夏血脉,嗯,就和历史上的陈胜吴广,刘邦刘秀,或是郭威赵匡胤这些人”当然还有你们的太祖皇帝朱元樟一个样,”

    庞雨字斟句酌,似乎还在想着如何表达,但对面钱廖等诸人的脸色都变了。

    “所以这中原大地,从来不是天然归属于哪一家哪一姓的私产,朱氏得国迄今不过两百多年,中华的万里疆土,锦绣河山,以前并不属于大明,这以后么”,嘿嘿,也不可能永远姓朱。”

    “你到底想说什么?!”

    廖勇顾不上装模作样发飓了,双眼圆睁紧盯着庞雨,似乎预感后者会说出一些很不好的话来。果然,庞雨点点头,缓慢但却坚定的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改朝换代,逐鹿中原,这是每一个中国人天生就拥有的权利!我们现在自愿放弃这份权利,不再同大明争夺江山,这难道不是双方进行谈判的基础么?如果连这一条都不能达成共识,那后面的所有条款,可还怎么谈呢?。

    这番话说出来,谈判厅里顿时一片寂静。穿越众内部都是彼此通过气的,但还有不少外人,诸如王璞,张陵,程叶高,严文昌,李长迁”等等,这些被允许列席谈判,旁观参与的本地官吏们可不知道纪要内容,一直听说要谈判要谈判。但直到今天,他们才头一次真正完整了解到短毛的意图。

    不过,有些出乎庞雨和其他穿越众意料的是,对手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会场中居然并没有什么大声反对的意见。那些跟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人固然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面面相觑的样子,却也只是互相看看而已。看来这么长时间下来,这些“大明忠臣。多多少少也受到他们短毛的影响。

    而以廖勇为首的那几个明朝武官先前还作出一副义愤填膺模样,仿佛恨不能把这些狂悖叛逆一口吞下,但当庞雨正大光明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八个字以后,他们却反而没那么跳了,各自吞了一口口水,几个人的目光同时投注到钱谦益脸上。

    这么大的话题,已经不是廖勇装傻充楞所能应付的了,如何面对,必须要代表团长作出决断。

    钱谦益面无表情,过了片亥。忽然站起来推开椅子,一言不发,竟是拂袖而去。廖勇等人立即紧随其后,稀里哗啦一通椅子响,整个明朝代表团都跟着钱大才子离开了会议场。

    周昆故意慢吞吞走在最后一个,直到别人都出门离开了,他方才回过头,叹着气,看了这边一眼:

    “这又是何苦来,我知道你们说的都是实话,你们确实有逐鹿中原的能飘可是,,唉,就算借钱大人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跟你们谈论这些话题。

    还偏偏放在第一条,这下面可怎么谈哟!”

    庞雨向对方点了点头:

    “周千户,多谢提点。但这一条却是必不可少的我们接受招安,不是因为打不过大明朝的军队,也不是贪图大明朝的官阶职位,只是想要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和平环境。这一点,一定要让朝中列位大佬们心中有数。此外,我们对大明真是抱持着一番好意一就是在这第一条上,也已经送给了大明一今天大好处,周千户不会看不出吧?”

    周昆思索片刻,犹豫道:

    大妇”

    “不错,正是台湾岛一我们已经拿下这座岛屿,驱逐了上面的西洋人。本来和大明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将它与海南岛一同看待,视为大明领土,这份礼物,称得上周千户先前所言:“开疆拓地。之功了吧?”

    说到这里时,庞雨却忍不住看了旁边李老教授一眼本来在条款中根本不涉及台湾的,但李明远教授却坚持要加上,说不能自家的文件上搞分裂,于是就随手添加上去反正按照阿德他们的口气。说将来南海诸岛,澳洲美洲的大片领土还指不定归属于谁呢,这时候让明朝占点小便宜也无所谓了。

    但周昆显然没穿越众那么大的心气,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了解,他已经知道:那座当年被朝廷主动放弃掉的夷洲岛其实足足有琼州岛好几倍大,物产也是丰富无比,跟整个云南差不多,如果能将其列入大明版图,毫无疑问将是极大功勋。

    大明素来最重疆土,即使周晨知道此时无论如何不应该跟这些人表现太客气,他依然供了拱手,点头道:

    “我会和钱大人他们去说这些,只是,恐怕你们的条款二山口颍要改改,如此狂妄悻详!语,断然不能出现在自比洲入告上

    “那是自然,只要你们锦衣卫的报告中写上去就行了。至于正式文告么”呵呵,我相信以钱大人的文采。肯定能找出合适的措辞来

    “钱大人,廖千户那几位”还不知道肯不肯继续谈下去。”

    周晨一副没什么把握的样子,在他想来,那些京城里来的高官行事都很死板,远不如他们边境人员灵活权变。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大义名份而丧失拓地良机,未免太过于可惜。

    但现代人却其实远比他更了解那个“钱团长”后来面对满清时他的反应,历史书上可都清清楚楚写着呢。当然庞雨不会跟他扯这些,他只是随手指了指桌子上面:

    “肯定会继续的你们把那份谈判纪要都拿走了。”

    确实,谈判桌面上空空荡荡,刚才廖勇大怒时随手把纪要扔下,但此时已经不见了。

    第一天的谈判就此草草结束。之后几天大明代表团一无动静,干脆窝在馆驿里头不出来了。老李教授他们却也笃定得很,一点不着急。

    倒是在谈判纪要彻底公开以后,这边有些同志另有想法虽然先前内部非正式的通过一次气,但一百多人么,肯定会有不同的意见。于是几天来经常有人找到谈判小组成员,反映自己的看法。

    其中反映较多的一条意见是:不少人觉得谈判组把话题扯到承不承认大明主权这类事情上毫无意义明帝国绝不可能在这种事关国体的大节上让步,就算作出什么承诺,也无非是一两个官员个人的口头约定而已,对于穿越众也没有实际好处。

    他们认为谈判组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打开沿海乃至于内陆市场,让明政府同意放行双方自由贸易,允许从大陆招募移民以及熟练工匠这类“具体事务”上,以帮助这个团体取得更多人力和物质资源,尽快实现产业升级,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要追求虚名,增强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

    这种想法应该说很有道理,但总体负责制定这次谈判策略的菜荷却是得意洋洋看着那些来提意见的男性工程师们,开心得像只大狐狸:

    “哈哈,想不到连你们都会上当这本来就是给他们挖下的坑嘛!跟明朝怎么能谈经济呢?当然要谈政治。政治谈好了,经济问题不是自然而然算决了吗!”

    一中国自古以来就轻视商业,明王朝更是如此。大明内部本来就没什么政策性的贸易壁垒,除了收税之外,几乎就没有其它管理手段。只要你能被大明承认是自己人,无论买货卖货都很自由,而且理论上的税率还非常低。在处理好各种“潜规则。之后,商人通行于各地,那是名正言顺的。

    所以只要在谈判中解决了这个“名正言顺”的问题,之后一切就是贸易公司的内部事务。有鉴于此,莱莉反而希望在谈判中尽量不要涉及到贸易问题,最好在这方面不要有任何约定那样在未来,她的公司就完全不受约束了。

    以前菜莉代表公司前往内地谈投资,最乐意碰上那些“讲政治。的领导干部啦市长书记们只要多算算政治账,在经济方面难免就会松开个大口子”这种小把戏她在现代时就玩得多了,如今在明朝玩起这一套来,自然更是得心应手一开头先扯上一张事关“国家主权。的大虎皮,不怕那帮官老爷不入套。而当这些大明忠臣们把主要精力放在国家大义,朝廷名份等事关自身政治前途的“大”问题上以后,自然不会再多关注那些贸易通商之类的小事。了。

    ”噼里啪啦一通理论下来,几位来提意见的高智商人士均是面面相觑。在离开之前他们不得不承认:让这个香港妞儿来制定此次谈判的主要方略,确实是称得上人尽其才。

    除了现代人内都有不同意见,在那些本地的合作者们中间,显然也有人存在着不同想法就在大明代表团闭门不出的第二天。

    负责馆驿外围守护,同时也在监视他们的魏艾文匆匆跑来参谋部,劈头就是一句话:

    “我们内都有叛徒了!”

    众人自是诧异询问,魏艾文脸色铁青。怒气卑冲道:

    “今天一大早,那个王璞王介山,鬼鬼祟祟溜进了馆驿,然后就一直不出来啦”。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月中啦,打劫打劫!

    票票都交出来!(未完待续)

正文三一七唇枪舌剑

    参谋部会议室外面的警备室中出现了一阵小小的混乱,几个在这里值班的性情暴躁小伙子已经要冲出去聚集手下,还有就冲着魏艾文叫喊:

    “你死人,手底下又不是没兵,还眼睁睁放他进去,当场抓起来不就行了

    但小魏却不是个肯平白无故被冤枉的人:

    “***,老爷子又没下令封锁那代表团,我凭什么去抓人?那姓王的以前也进去拜访过,要不是我留个心眼,还注意不到这次他在里面待的时间过长呢!”

    一帮人吵吵闹闹,当即去要求参谋组下令抓人。但还没等他们付诸行动。却见里面会议室门打开。教萨扬懒洋洋探出半个脑袋来,就一句话:

    “别折腾啦,王璞的事情,我们是知道的,”

    这句成果然马上把混乱平息了,门网还准备挥刀弄枪去抓叛徒的汉子们不得不悻悻停手,心说参谋组这帮家伙还真是厉害,居然连那个东林党的死硬派都能说服作奸细。

    当然实际上,他们有些过于高估参谋组了,王璞这种人是绝对不会作奸细的会议室里也正好在谈论此事,而即使在谈判组内部,也不是所有人都赞成这条策略的,

    “那个。姓王的过去,当真能按照我们的路子行事吗?到时候可别偷鸡不着蚀把米。反让他提醒明朝使者该谈些什么那可就亏了”。

    莱荷对此就很不满意的,她好不容易才想出妙计分散了对手的注意力,然后这两天安插在馆驿里的密探报告说大明的使者们果然一直在为“国家正统”问题争论不休,这原本让她很高兴。

    然而今天弗晨,王璞王介山却找上门来,说大明代表团那边给他发来消息。想要自己前往那边“协助参赞当时教萨扬询问他本人的意见,王璞就表示自己也确实很想过去提些建议,以便大明代表团能尽快走上正确的谈判路线一显然,他也认为不该把精力耗在虚名上,这一点到是跟这边不少人所见略同。

    应该说王介山做事情还算上路子的,事先过来跟这边通个气,当时朱箱想要阻止他过去,但敖萨扬这边和李老爷子等人商量之后,却同意了王璞的要求,这下可把菜荷气了个半死。

    “哈,你们这算什么?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让他们走上岔路。你们倒好。唯恐这帮人不知道其中奥妙,还专门给他们送个高参过去?”。

    面时女经理的怒火,教萨扬扶了扶眼镜。从容应对道:

    “走上岔路是不错的啦,怕就怕到时候双方分歧太大,出现鸡同鸭讲的局面。所以要塞一个受到我们影响的人过去,好歹让差异不要太大

    “确实,朱箱你的策略无非是以政治交换来掩护经济利益,但如果那些明朝使者完全按他们的传统思路来考虑问题,很可能弄出些莫名其妙的条款来,到时候我们这边反而被动

    庞雨也对教萨扬的做法表示了赞同之意:

    “所以在那群人中间最好有一两个考虑问题比较“实际,的人员。我觉得周晨可以算上一个,但一个人少了点。既然他们想要王璞加入进去。倒是个顺水推舟的好机会。”

    “但是王璞对我们的情况太了解了在琼州府的时候,他整天就在大市场里头转悠,还从林峰那边学到了不少经济理念。”

    莱菲犹自不肯松口,但林峰本人马上发言:

    “不,根据我的观察,他所学习到的只是皮毛王璞最感兴趣的经济理论是政府调控,但这也仅限于如何让官府掌握更多资源。他在大市场里面确实花费了很多时间,但他关心的更多在于商品的种类和数量,而不是生产和流通过程基本上,我觉得,就算他全心全意去帮明朝使臣出主意,估计只会在物资方面提出些更加具体的要求,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见谈判组中大部分成员都抱持这种看法。莱莉再怎么强势,也只好退让。

    “哼哼,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且看他会起到什么作用!”

    王璞这一进去就是四五天没露面,直到过了大年初五,接过财神放过鞭炮之后,他与周晨两人一同走出馆驿。两人都是满眼通红,走路摇摇摆摆,看来最近几天很是辛苦。

    这回王璞出来之后没怎么耽搁,直接找上了参谋组这边的办公室,这是他的运气如果他朝其它任何一个方向走,魏艾文肯定当场直接把他抓起来了。不过事实证明,王璞确实是一个很诚实的君子。

    “李老先生,庞军师,赵军师,这是数日来吾等与钱大人他们共同商定的,嗯,可以算是朝的“谈判纪要众此基本就是招抚的条件了,

    钱大人的意思,先让吾等拿来给诸位看看,有什么觉得不合适的地方,还可以彼此私下商议,只不要再弄得像前日那样尴尬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辞是万万不可再出现的,否则他们也很为难

    一边说着。王璞双手将一份文件递交上来,庞雨首先向对方致以谢意。然后双手接过文本,网捧到手里就往下一沉。

    “呵,这条件够多的

    比起穿越众的四大条。大明的这份谈判纪要居然是厚厚一本,差不多相当于一本书册了。庞雨打开,网念了几句。旁边众人禁不住都开始发笑

    周晨和王璞拿来的“谈判纪要”开头这样写道:

    “今有海外髦发汉人回归。慕我大明天威,自愿举族投效。查彼处人等共一百册八,录其名姓如下”

    之后就是琼海号上全部一百三十八位旅客的姓名(老杰克除外。大明显然没想要招抚一个美国人),连男女都一并标注上去,相当的详尽。

    随后,就是大明朝开出的招抚条件:

    “李明远,赐三甲同进士出身,授四品翰林院学士,入京师翰林院听用

    “唐健,赐武举人功名,授正四品指挥合事,至辽东军前听用

    “王海阳。赐武举人功名,授正五品千户。至陕西军前听用

    “解席,赐武举人功名,授从五品镇抚。至山东登莱军中听用

    “庞雨,赐举人功名,授从五品盐课提举,至南京盐课提举司听用

    “吴南海,赐举人功名,授正六品屯田主事,至南京工部听用。”

    稀思哗啦,明帝国官帽子大批发,整整一百多人,居然人人都给封了官儿,外带承认学历,繁体字又写得很大,难怪文书这么厚重。

    李明远老教授被赐了个进士,虽说只是三甲,却也代表了大明的最高学历。另外有二十几个,人被分别赐予文武举人功名,剩下的统统送了顶秀才帽子。官阶品级也都不错,至少也是个从八品。

    只不过女同志们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好处。这毕竟是个男权社会。另外这官儿封的也是天南地北,不少还是战区。所以,任何一个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

    “***,这是在跟我们玩调虎离山呢。真当我们傻的?”

    解集第一个跳起来,而旁边阿德也拍了拍庞雨肩膀,笑道:

    “不错,兄弟,盐课提举。还是在南京的这可是一等一的肥缺,人家待你不薄嘛

    “切,盐课提举司历来就一个提举,最高不过从五品周千户,倘若我当真决定去南京上任,那里的提举司会有实缺吗?还是一根棍子上的胡萝卜看得见吃不着?”

    庞雨先是故意顺着阿德的调侃往下扯了两句,周晨有些尴尬的支吾了两声,不过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回应,却见对方脸色忽然一板:

    “不过,老周,当初我在船上就说过,别拿水浒传那套来忽悠我们。借刀杀人不成就想玩调虎离山分而治之?东林诸位大佬的政治智慧,不至于就这点点吧?”

    就连向来稳重的李老教授。这回也很恼火的说话了:

    “如果就是这种条件,那也没什么好谈得了。我们是诚心诚意想要和大明讲和,而明王朝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借谈判为名消灭我们,这种没有诚意的谈判,何必再进行下去”。

    至于一帮年轻人,当然更是暴跳如雷:

    “敢耍我们?***,拿下两广!进攻福建!打到南京去”。

    “南京算什么,直接登陆天津,进攻北京城”。

    面对这边众人的一致愤怒。王璞和周晨两人倒不怎么惊慌,前者甚至向后者摊开双手,做了个“果然如此”的手势这也是跟现代人学来的习惯。

    两人一言不发,直到这边喧闹的人潮稍稍平静一些之后,王璞才苦笑着拱一拱手:

    “诸位先生且勿动怒,还请看着文书的后半阙

    “哦?。

    庞雨翻过那几十页封官赏赐功名的文件。这才发现这文书居然还有下半部分。

    比起上半部分的荒谬可笑,这下半部分的条件总算要正常一点,

    昨天出差了,今天补占

    明天照常更新(未完待续)

三一八唇枪舌剑

    二刃读了女书的后半部分以后,就是莱莉也不得不承训,习心老爷子他们同意让王璞去协助明朝使者制定招抚方略,实在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条款居然是从第一条从头开始列起的,看来王璞自己也压根儿也没指望前头那些条款能被短毛接受,他提出的这些才算是正儿八经的“谈判纪要”其中文法辞句,很多还能看出带有王璞王介山个人的影子,或者说,带有他们现代人的修辞习王璞跟他们待的时间长了,很多方面前受到影响,甚至包括他的老本行:文书。别的不说,光标点符号一项,就已经用得非常熟练。行文上也没什么废话修辞,直接就是赤裸裸的开条件:

    “第一条:琼海军自愿投效我大明,为我朝戍守边疆,抵御南海及西洋夷寇。之前所犯罪恶,尽数一笔勾销。”

    “第二条:朝廷以琼州岛之地暂借于琼海军栖身,以其土地财赋供其造船养兵之用。而琼海军则以其所占之大员,吕宋诸岛进献于朝廷,按羁康州府处置。所有官吏兵丁,一应开销,均由琼海军负责发放。”

    一在这条下面还注了一行小字:“一应俸禄津贴,可按大明律例,亦可按琼海军惯例。”看来王璞对于这边的高工资很满意”

    “第三条:岛上一应官佐任免之权,仍操之于大明朝廷之手。但若有懈怠失职之处,琼海军可对其进行弹劾,由朝廷更换人员。琼海军亦可荐人为官,然仅限于琼州岛及其所占之各羁廉州府。”

    “第四条:岛上一应刑律司法,仍行大明律例。流刑苦役以下,可由岛上官吏自决,但若有勾决之人犯,须上报刑部核准。”

    “第五条:南海西夷诸国,凡向大明纳贡的臣属之地,琼海军不得擅启边衅。其余不服王化者,是战是守,可由琼海军自专,务使不堕朝廷天威,不令其骚扰沿海为要。”

    “第六条:大明律令禁海,念琼海军僻处外岛,人烟稀少,特许其自中原招募流民,充实海外诸岛;又另许其与西夷外藩交易,以募民养兵。”

    这些条款明显是根据他们先前那份谈判纪要所制定,既兼顾了明帝国的面子,同时又把司法,人事,行政等重要权力尽可能的保持在朝廷手中,也尽量考虑了短毛的实际需要较于前半部分的高傲自大与想当然,这份招抚文书的后半部分,才真正象是一个政治谈判纲领的样子。

    当然这些条款和穿越众所期望的还有些差距,不过总算是个能够用来讨论的范本了。而王璞此来显然也是准备好做解释的,待大部分人将那些条款传阅一遍之后,他向这边众人再次拱手道:

    “诸个先前所看到的上半阙,乃是朝中大员们最初的想法。我大明朝招降纳叛,历来都是以分化瓦解,使其不能继续为害为要。朝中大员按惯例行事,也属寻常。钱大人出行之前负有使命,这些条款他也不好随便放弃的。”

    如果是刚才王璞说出这番话来,恐怕当场就会被叉出去了,现在大家总算冷静一点,听他这样辩解,也只是哼了一声,听他继续把话说完:

    “象诸位这种情况,大明以前遇到的还真不多。诸个先生非要说这是调虎离山,到也不错,但秋后算账则未必。只要招安后保持良善奉公,下半辈子安享富贵却也不难。”

    见不少人脸上显出不耐之色,王璞也知道这话题不好多谈,连忙草草结束:

    “诸位若是觉得不能接受,其实却也简单只要上一封谢表,申明不想离开故土,辞谢掉也就罢了。朝廷此举不过表明对诸个的优荣宽待之意,若是自己不愿意去上任,却也断没有强拉人去当官的道理。只是以在下之见,官职可辞,这进士举人的功名却最好不要拒绝一我大明最重功名,日后行走内陆,有个名份傍身会方便许多。而诸位先生之才又与我大明科举之途酒然迥异,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今后想要考科举正途怕是不太容易

    见王璞说得很是诚恳,这边也不再多计较。赵立德站出来,挥了挥手:

    “这个”我们回头会仔细考虑。

    不过,老王,胃其也太大了一点吧?咱们搭送个台湾岛已经很够意思了,还想要吕宋?”

    这是很关键的一点,刚才阿德一听之下耳朵就竖起来连吕宋也要?那以后他们打下来的地盘是不是全要归属大明?这个口子可千万不能开。小小菲律宾倒也罢了,将来的美洲,澳洲,

    王璞却似乎并仇一二圳众么多,闻言只是呵呵笑着拱拱手!“赵军师多虑了,大员,吕宋两处只是羁康州府羁康州府什么意思?那就是除了在名份上归属大明,其它所有日常事务,人员任免,均由当地自决,也不上缴任何赋藈ww.H粲性只募⒔鳎??⒒挂??铌饧谩V挥薪?饬酱?橛诖竺髅?拢?蘸竽忝且?心剂髅袢タ?囊埠糜懈雒?澹?裨蚓褪怯掌??裨陡耙旃??纭3?泄バ砥鹄矗??嫉值膊蛔 !?

    “哼

    阿德当然没这么容易被轻易说服,不过正当他要开口反驳的时候,却见李明远老教授朝他摆摆手,摇头道:

    “这些具体内容,回头大家商议后再定吧。能够拿出这份条款来,介山先生这几天真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下吧。”

    边上庞雨也赞同点头,先前在阅读那些条款时,他仿佛能看见王璞在这几天来,与那些“大明天使们”所进行的艰难沟通如果不是王介山从中竭力周旋交涉,恐怕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只有那份极可能让双方立即闹翻的上半部分而已。

    可以说,这场谈判,其中最困难的部分,王介山已经帮他们完成了。

    所以庞雨也朝王璞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老王,辛苦了,先去休息。”

    两人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立刻让王介山脸上显出激动无比的神情,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似乎是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再度朝着这边拱一拱手:

    “诸位先生能够明白在下的一片苦心,这番辛苦也就不枉了,哦,对了,这里还有些小事

    在旁边周晨的提醒下,王璞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份长长清单:

    “这次前来谈判的各位大人,对于贵方还有一些其它要求,虽然与朝廷的招抚大计关系不大,不过要是诸位先生能够答应的话,对于加强大明和贵方的关系,也是很有好处的。”

    说着,他又将这份额外清单递给庞雨,后者接过看了几眼,又看看王璞,嘿嘿笑起来:

    “果然如此,,我说,王介山,有些东西,如果不是你提醒的话,他们还想不到吧?”

    王璞倒是面不改色:

    “先前为诸位先生说话,是同为华夏子民出一分力;而身为大明臣子,自然也要为朝廷尽力。”

    “你到不怕两头不讨好,”

    庞雨一边摇着头,一边还是把那些要求念了出来:

    代表团长钱谦益要求短毛向朝廷进贡大中小号玻璃镜若干,并特别注明这是来自内宫的要求一看来崇祯皇帝倒是对短毛的大镜子念念不忘。

    工部主事赵翼希望短毛能提供新式火锁,的制作方法。不过他自己大约也知道这种要求不太可能被答应,所以主动提出了备用计划:要是不能传授制造技能,那么向朝廷出售这种火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户部宝钞局的某位官员则要求短毛立即停止铸造“洪武通宝”银币,同时上缴铸造印模私铸货币乃是大罪,更不用说这帮胆大妄为的家伙还擅自在银币上铸造了洪武皇帝的头像。

    与之类似的是,某位供职于南京盐课提举司的官员也要求短毛立即停止制贩私盐行为。由于琼海盐的剧烈冲击,整个大明南方地区盐价普遍下跌这几年来短毛的其它货物还受到原材料影响,产量不算太大。唯独盐场几乎是零成本运营,又无须原料,其产量高的可怕。但凡琼海盐所到之处,朝廷的官盐立即陷入滞销状态质高价次,根本不可能竞争得过。哪怕官府动用军队抓人也不行,因为当官的家里自己也愿意用琼海盐,根本禁不住。

    所以这位官员也同时表示,如果短毛愿意把琼海盐交给朝廷专卖的话,双方也不是不可以合作,毕竟琼海盐的质量很好。

    ”等等诸如此类,尽是些零里零碎的要求,事情不算大,却很繁琐。庞雨在把这些要求念了一遍之后,菜莉直接把清单要了过去一这里面大部分涉及到贸易公司的业务,正是她亲自出面的好机会,现在那帮人不能拒绝跟她直接谈判了。

    “那么,吾等先行告退。诸位先生商讨之后,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再行商讨。”

    王璞确实很累了,把杂事交代清楚之后,便与周葳转身离开。

    而这边众人,也开始叽叽喳喳,大家集体讨论起王璞留下的这份“会谈纪要”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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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30/ 第一时间欣赏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 作者:陆双鹤所写的《迷失在一六二九》为转载作品,迷失在一六二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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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介绍:
公元1629年,大明崇祯二年己巳,“琼海207”号轮意外搁浅在琼州府临高县外红牌港的沙滩上,一群懵懂的旅游者,稀里糊涂开始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时空之旅。
“……是岁江阴城鸣,时吴鼎泰为令;及顺治二年乙酉,江阴被屠,距己巳凡十有七年。又闻琼州港外,有海外异人现。”
——————《明季北略》·崇祯二年己巳·志异迷失在一六二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迷失在一六二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