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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陆双鹤     迷失在一六二九txt下载     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二五 友谊赛

    “嘟”

    随着一声尖厉哨响,一只桔黄色皮球高高飞起在空中,下面七八条大汉还没等皮球落地,便已经迫不及待扑到预定落点处垒成了一个高高人堆,被压在下面的人高声咒骂着努力想要挣脱出来,而周围人群却欢呼着一个接一个扑上去,很难说他们是冲人去还是冲球去的,反正这群牲口对于干架的热情要远远大于争夺那个橄榄球本身。

    ——没错,这正是一场橄榄球比赛,十七世纪的橄榄球赛本来只是琼海军在业余时间用来消磨时间的运动,现在却已发展成为登州附近所有驻军共同的爱好。

    作为一支军队,在严格训练之余,必要的文体活动也不应被忽略——军营里全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旺盛精力终究需要个发泄的地方。光靠纪律强行压制,短时间内还行,时间长了难免会有后患。

    球类比赛就是一个极好的发泄渠道,且有助于锻炼军人之间的配合与协调意识。不过比起现代解放军习惯的篮球,琼海军所选择的主要运动方式却是橄榄球——其对抗性比篮球更强更直接,对场地和球体本身的要求更低,而且还可以穿上护甲比赛,可以说是这个年代最适合军队的运动了。

    比起现代规则完善的英式或者美式橄榄,琼海军的橄榄球赛规则上简化了许多。就是把比赛分成进攻和防守两个阶段,一支球队需要在进攻时段尽可能带球冲入对方球门得分,并在防守阶段尽可能阻挠对方入球,最后根据分数判定胜负,仅此而已。

    球场上每方可上场十一个人,但进攻和防守队员允许分开设置,每支队伍的最大参加人数也被扩大到五十人——这种比赛对体力的消耗非常大,又容易受伤,换人很频繁的。

    一开始只是琼海军内部玩玩,但很快这一规则简单,却又野性十足的运动就被所有看见过他们玩球的明军学了去。玩的人多了以后就难免会有比赛——军队之间总是充满了竞争性。

    此时正在举行的这场比赛便是在琼海镇与辽东镇之间的“友谊赛”。虽然嘴上喊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之类口号,双方却都把胜负看得颇重。此时场下刚刚各自进行了一轮攻防战,双方得分正好持平,琼海队居然一点便宜没占到。

    这也难怪,别看辽东军接触到橄榄球的时间不长,那帮东北人玩起这个来却天生占有极大优势——他们的身材普遍要比以南方人为主的琼海军高大健壮一圈,这个时代的军人又普遍重视近战格斗,从几千人中挑选出五十名精通摔跤擒抱之术的汉子来很容易。

    球场上一方得意,另外一方当然就不那么开心了。即使眼下比分还处于持平,解席的脸色也依旧不太好看——这些日子以来琼海军和明军各镇进行过多次“联谊活动”,带有比赛性质的也不在少数,以琼海军的高素质自是大都轻易取胜。就是有些及不上别人的地方,也属于先天不足——比如赛马之类,南方缺少马匹,自然不能跟北地军镇相比。

    可这次的橄榄球却是从他们手里传授出去的虽说身体素质等各方面条件差点,可琼海队里都是些老球员了,凭经验也应该能克制住对方啊。才短短十来天就被学生压过了一头,让人脸面上怎么挂得下去?

    军队里做事情都很直接的,解席心里不痛快,趁着中间休息的时候跑到球场边冲着琼海队场上队长,兼任四分卫的胡凯嚷嚷起来:

    “凯子,咋回事呢?中午都没吃饱饭咋地,给人家才摸几天球的打成这样?”

    “我操……要不老大你亲自下来试试?对面简直就是一帮子牲口啊”

    胡凯一把掀开藤制头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叫道。也实在难为他了——身高达到一米八五的胡凯是琼海队中个子最高,身体素质最好的一个,所以才能担任四分卫重任,但在今天的比赛中连他都被人死死克制住,一点发挥不出来,更不用说其他人。

    “……没办法,个子高身体壮也就算了,他们的盔甲实在太占便宜那身镶嵌金属的骑兵甲足有上百斤了吧?披挂起来跟座铁塔似的,撞都撞不开,只要被一个人压住就动不了,这还怎么打”

    胡凯大声抱怨着——橄榄球比赛对于身体的防护相当关键。琼海队球员都是配标准的头盔、肩胸垫、护肘护膝、腰胯垫以及手套等等……主要用藤条和皮革制作而成的专用比赛护具。但其他军队可没这种条件啊,于是他们直接披甲上场

    在数天的比赛中大明军中各类甲胄悉数上场亮相,辽东军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以骑兵为主,于是把骑兵用的铁片重铠套在身上了……这么一群铁人哐当哐当往比赛场上一站,谁能撞得过他们?

    “这样下去不行老大,你要跟他们讲,道具规格要统一大家用一样的护具——大不了把我们的借给他们用。否则还打个屁”

    胡凯建议道,解席却皱了皱眉头——其实他从一开始也想让比赛双方使用相同道具的,军队仓库里另外找五十套比赛护具并不难。但是参谋官庞雨却建议他别这么干,理由很简单:

    “我看辽东队那帮人选出来的都是肉搏高手,重盔重甲还能限制些他们的动作,一旦换上我们的护具,动作灵活了,恐怕更难对付。而且双方使用不同护具,我们这边就算输了也好歹有个借口能开脱,真要完全一样的条件,再输掉,可就更丢脸了。”

    解席想想看也蛮有道理,便没坚持要辽东队换盔甲,只不过这话现在却不能跟胡凯明说——他旁边就站着辽东队的人呢。

    “人家重盔防御好,但动作也笨拙多了,你们就不能灵活一点吗?场上十一个人呢,要讲究配合配合懂吗”

    解席指手画脚支使着,胡凯却是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心说你讲的简单,头盔里面能看到外面就一条缝,寻找队友观察战机全凭感觉和默契,要不是咱这队伍一起打了两年球,相互之间配合熟练早被人放翻了,还用得着你来强调配合?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却是辽东军的首领吴襄过来了。吴襄的职衔是代总兵,解席只是小小一个守备,但在这里所有的大明朝文武官员,包括主帅朱大典在内,都是把解席和吴襄他们按一个标准来看待的——如果不是更高的话。

    相比起老解的气急败坏,吴襄就要得意多了,他走到场边同样招了招手,把辽东队的场上队长招了过来——也是把胡凯盯死的那位队员。他走过来掀起头盔,露出一张笑嘻嘻的英俊面容,却正是那个玩什么都要插一脚的快乐大男孩吴三桂。

    “爹爹有何吩咐?”

    “三桂啊,琼镇兄弟说咱们的铁甲太沉太重,有点欺负人了。要不咱卸了甲跟他们玩玩?”

    旁边解席脸一下子气歪了——胆敢不戴护具打橄榄球?你们存心瞧不起人是不是?但如果不考虑意外伤害问题,让这帮牲口当真摘了盔甲,手脚彻底放松开来……跌爬滚打之间自家的球员没准儿还真不是对手。

    如果在那种情况下失败那这脸就丢大了,解席嘴角一歪,正想说可以借一批护具给你们,却见吴三桂朝他这边看看,笑了笑:

    “不必了吧,这球戏虽是玩耍,攻防之间碰撞却甚为激烈,不披甲怕是容易受伤,还是谨慎些好。况且孩儿以为这游戏之间颇见军阵杀伐之道:一阵考验进攻之道,一阵则考验防御之法。孩儿虽然只领寥寥十人对战,却感觉比往日里千军万马的大操演更见实效——我辽东军素习批甲冲阵,现在这样感觉更好一些。”

    一番话说的吴襄连连点头,连旁边解席和胡凯都有点傻眼——吴三桂这家伙怎么想的?居然能把普通球赛愣扯到兵法上头去,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这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换甲的话,大家照原样继续吧。

    下半场,辽东队果然如小吴所言,正儿八经将这场比赛当作战阵模拟来进行了——轮到辽东队进攻时吴三桂拿出他率军冲阵的本事来,十一名辽镇重甲队员以两三人为一组,排成一个大三角形,轰隆隆朝琼海队阵地上碾压过去,随便谁迎上去都肯定给撞飞。而在他们防御时则排列出阵型模样,十多个人也不外出,就卡在球门线附近,谁都别想冲过去。

    虽说琼海队可以选择射门把球腾空送入门线,但按照他们的得分规则:人没到光是球过线得分很少,远不如对方进攻时每次都能达阵来得高,一来二去的,比分渐渐拉开差距。特别是比赛到快要结束的时候,辽东队竟然又换了个怪物上来——他们的第一猛将祖大弼亲自披挂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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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昨天的,明天更新照常。

四二六 交流与麻烦

    祖大弼这人强壮到什么地步——如果扣除四肢和脑袋,他的身体几乎呈四方形,披上了盔甲以后整就一个人形推土机。胡凯为阻止他不惜上去用了个被现代比赛禁止使用的危险动作“马扼式擒抱”,结果却被那怪物拖在身后一直跑到己方底线照常得分……碰上这种怪物谁都没办法。

    这么个人形推土机的上场让琼海队局势一泻千里,即使解席亲自上场压阵也未能挽回败局。而且老解贸然出阵反而给了对方收拾他的机会——球场上面无大小,琼海军这帮首脑平时高高在上不好接近,这时候大家摸爬滚打在一块儿可就别怪人家不客气了……

    可怜的老解一上场就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被人接二连三放倒,气得他连声大喊不许冲撞无球队员可人家根本不在乎球,嘻嘻哈哈照样收拾他,解席上场十分钟几乎就没怎么站起来过,给人摔了个灰头土脸。不久之后只好悻悻然被换下。

    相比之下北纬就要聪明多了,不管那吴三桂在下面怎么大喊要“北师傅”来指教指教他也不予理会——北纬很清楚自己不过仗着领先了几百年的见识才糊弄住那小子而已,真要跑去跟未来的关宁统帅,大清平西王比摔跤那绝对是吃饱撑得慌,自取其辱的事情他才不做。

    最终,琼海军第一次在他们所熟悉的运动上,以大比分输给了本时空的大明土著。

    比赛结束以后老解是一脸的郁闷,而前来观战的其他明军文武则个个笑逐颜开——总算给了这些短毛一个教训这些天来

    而看台上的首席大领导,山东巡抚朱大典当即表示:这项活动很好非常好很有现实意义今后要在大明军中大力推广

    …………

    通过这一系列“联谊活动”,琼州军与明军的关系比最初改善了许多。在明军官兵眼里短毛那些稀奇古怪的行为不再被视之为不可理解——比如每天早晨喊着号子唱着歌绕登州城墙狂奔若干圈;有事没事聚在一起扯着嗓子拉歌之类,其背后蕴含的实际意义渐渐都能明白了——无非也是练兵手段而已。

    不少明军还试图模仿,就好像他们先前在黄县城下现场学习琼州军制作障碍阵地搞训练一样。不过这些练兵手段说起来简单,真要学到其中精髓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跑步之类还能凑合,只有能保证士兵的食物供给和鞋子损耗就行。这一点对川军之类穷鬼有点困难,但对那些财大气粗的军镇还不是问题。

    只是在模仿军营歌曲这类带有文化气息的方面就不好办了,大明历史上并没有什么统一的国歌军歌之类进行曲,民间流行的戏曲多以婉转柔媚见长,不适合军队环境。地方山歌里倒是有些足够粗犷豪放,适合男人吼嗓子的,但歌词内容又往往粗俗不雅,不适合集体传唱……对于这类问题,本来有个最简单实际的解决方法就是直接学来短毛的歌曲唱。可偏偏朱大典等文官在听到麾下最为亲信的青州军人马跟着唱了一支短毛歌之后就立马表示这要慎重对待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了红毛侵略者,消灭了海匪军……”

    这些歌词当然是经过穿越众修改的,能够符合琼海军当前的形势,但在与之无关的大明军嘴里唱起来就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了。不过当兵的其实不在乎这些,他们只要歌曲热情激昂,歌词朗朗上口就行了。可文官们心眼子多啊——这种歌谣箴言之类历朝历代都是严防死守。连几句童谣都能让人紧张半天的,何况是给军人唱的歌

    平心而论,琼海军教给大明唱的几首军歌也都是经过精心选择的,诸如“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之类容易引起忌讳的内容都被删除了,剩下都是一些相对平和的。但在那些文官和监军太监看来还是很有不妥之处——口口声声把老百姓挂嘴上,却只字不提朝廷与天子,虽说抓不出什么茬子,却也绝非为臣之道。

    短毛的绿皮兵他们是管不了啦,可至少自己部下的军队不能受其影响。好在明代的文官只要是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肚子里都有些货,填词作赋对他们一点都不困难。朱大典花了一晚上功夫,就着相同曲调写出了好几首“政治正确”的歌词。挑了其中一首感觉最好的,连夜招来麾下诸将背诵传唱。不久之后,在一次晨练上,解席等人就目瞪口呆的听到了经朱大抚台改版后的新歌:

    “吾辈出大明,奋勇冠三军。轻骑绝域万里外,缚虏系长缨……”

    平心而论——写得还不错,当然文气有点偏重,不如原版的简单易上口,但在这个年代已是显得非常慷慨激昂。同时在用词用典的华丽深刻,以及气势内涵上也都比较深刻——没办法,在这方面人家才是不折不扣的行家,老解等人也只有表示佩服。

    此后不久,明军各大军镇都有了自己的军歌——曲调都是毫不客气剽窃自琼州军的,歌词则是自己请文人来做。这年头善于就曲填词的太多了,即使在这片丘八聚集的军营里也能找出不少高手来。每天出操时便可听到一帮丘八直着嗓门大喊大叫,短毛军的营地从此再也不是最能闹腾的那个单位了。

    …………

    “我想我们正在改变整个大明朝的军队。”

    一天早晨,当庞雨和解席两人照例跟着出操部队一起绕城跑圈时,迎面却见一支明军部队也正在吭哧吭哧喊着号子跑过来,为首那名将军还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这样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常见了。故而庞雨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些人回到各自军镇以后想必会把我们的练兵方式传播开去吧……”

    “前提条件是他们的粮食供给能跟得上。依我看限制大部分明军部队身体素质的,不在于训练方式,而在于后勤。”

    解席对这个问题倒不怎么在意,在他看来明军本身的练兵方式其实不能说很烂,作为军队首脑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各军接触较多,对于明军的真实状况比原来了解更多。事实上在明军中供给最为充足的亲卫,斥侯等兵种在其训练上都有一套独特方法。练出来的兵不比他们琼海军差劲,只是大多数普通兵卒享受不到这样的资源,而琼海军却是所有部队一视同仁,方才显得鹤立鸡群罢了。

    “相比起练兵方式,我想他们更感兴趣的还是我们的作战方式——昨天吕直那个阉人又来找我了,拐弯抹角扯了半天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想要我进献一批火器给皇帝,能有大炮最好。说只有能做到这点,直接给个二品总兵没问题。”

    解席一边跑步一边道,庞雨闻言也笑了笑:

    “辽东镇的吴襄也来找过我了,想用战马换火枪,开价很高……北纬那边也给吴三桂找过,差不多的要求。这还不算,听说下面有人直接找我们的士兵密谈,如果他们肯私卖枪支的话:一支步枪五百两纹银,若是带枪投靠,过去就是亲兵待遇,还奉送良田美宅……”

    “很麻烦的骚扰啊……”

    说到后来两人都是无奈叹气,跟明军走得近了,这方面的麻烦就大起来。明军方面对于他们的武器优势始终是垂涎三尺,尽管在这方面的要求全部被严词拒绝,但明朝方面一直不肯放弃。

    由于解庞二人第一次与明军首脑见面时的强硬态度,杜绝了对方向他们使用威胁手段的可能性。不过随着最近双方关系的逐渐缓和,明朝方面又忍不住想要使用软性的手段达到目的,见对他们这些首脑人物没什么效果以后又把目标投向中下层的军官和普通士兵,各种利诱层出不穷。

    琼海军这次出战山东的部队都经过审查,全是有家眷在海南岛上的人,一般来说不用担心他们背叛。不过人多毕竟思想就复杂,难免会有一时糊涂的。而且也要防着别人趁他们落单时搞偷窃或绑架之类……虽然目前登州叛乱已全部扫平,琼海军这边依然把除军营外的区域设为橙色“半敌对区”,所有离开军营的士兵必须以班为单位,行动至少两人一组——就是为了防止明军方面下黑手。

    不过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这样提防着终究不是办法。粗大笨重的火炮也就罢了,琼海步枪这样的单兵武器一旦公开亮相,要说绝对不外流本就不可能——从列装部队到现在,陆陆续续遗失的步枪也有几十支了,就是在这次山东战役中也先后有数支步枪被报告失踪,不知道是在激烈战斗中损坏丢弃还是被人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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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七 暗战

    四二七 暗战

    庞雨可以肯定,失踪列表那些步枪肯定有那么一两支是落入了明政府或是郑家人的手,他们也必定正在组织力量破解技术,企图仿制。但这条道路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对于穿越众来说,有关技术扩散的问题他们早就深入考虑过。既然把这些装备亮相在世人面前,就肯定逃不脱人家的惦记。只要他们不主动把这些技术传授出去,凭这个时代的科学水平,别人就算得到全套实物也未必能仿造——比方说步枪子弹,这东西流散到外面的多了,可射药所用的关键物品雷汞,没有足够化学知识根本猜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即使有少数先进武器通过非正常手段落到了别人手,形不成规模也是白搭,最多造成点小麻烦而已。

    只是当前令他们比较头痛的,乃是大明朝的官员以及各路军头们还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们依然是根据传统经验,觉得只要从短毛这边弄到几支样枪,回去拆开看看就一定能仿制出同样的东西,进而就获得与短毛军一般的战斗力。就是这么个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却让他们行动起来既不择手段又不惜代价——那些军头们来找庞雨买枪开口就是五百两,这还不算什么,据说黑市上有人为每支琼海步枪开出了一千两银子的高价

    在如此巨大的诱惑之下,即使以琼州军的思想工作之扎实,也一样不能阻止有人头脑犯糊涂,毕竟两千多号人呢,什么稀奇古怪想法都会有。

    几天前就有一名士兵拖枪逃跑,搞得整个连队都为他背黑锅,大几百号人四下寻找了好几天也没消息,从连长到班长都受处分。后来还是敖萨扬找的情报组人员比较厉害,设法从流民营地里弄到相关消息,结果却只在城外乱坟堆里掘出一具尸体,步枪却再也找不见——那个傻瓜蛋还当真以为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能带着一千两银子跑路?

    此外就是最近琼州军士兵扛枪出门时总有些人眼睛绿茵茵盯着他们看,一天晚上竟有人企图袭击看守战俘营的哨兵,虽然没成功反被打死,但事后查出来只是流民营地里的难民,被人雇佣干这事儿,反正烂命一条也不值钱。此后不得不加强了哨兵护卫,设双岗,暗哨等手段,搞得比战时还紧张。

    这些事情都不算大,但乱七八糟加起来也挺让人烦心的。这种缺德事情是谁干的,其实庞雨他们也能大致猜得出来。可是附近那么多明军营,一支步枪藏进去天王老子也找不着。总不见得为一支枪去跟明军大打出手?再或者找个莫须有罪名去把那个专搞特务活动的吕太监干掉?

    ——都不现实啊。

    直到返回军营,庞雨和解席都依旧在为此而烦恼。包括敖萨扬,德嗣等人也都在伤脑筋,有人提出索性拿几支旧枪通过黑市渠道卖出去算了,既能赚点钱又能避免再被骚扰——相信愿意拿一千两银子买枪的冤大头毕竟不会太多,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不计成本的收购下去。

    “等到那帮白痴现拿到枪也仿制不了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放弃现在这种不计代价的收购和骚扰了。要是他们还愿意买,一千两银子一支咱们也绝对不亏。”

    这个观点听起来倒是有那么点道理,不过也有人坚持规矩不能破,他们在士兵间大肆宣传纪律和忠诚,总不见得自己率先违反,那要是传出去以后思想工作还怎么做况且本部那边的规定是武器不得外流,被人偷抢,士兵拖枪外逃,这些属于不可控制因素难以避免,但自己主动将武器出售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两种意见争持不下,最后只得打报告向海南岛汇报,请求高层作个决断——自从连通从海南到山东的电报之后,他们和总部的信息联络顺畅了许多,但由此也带来一点坏习惯——凡是自家决定不了,或是不愿担责任的事情,统统一封电报打回去,倒也简单轻松。

    不久之后收到回电,唐健亲自签署的,要求前线部队必须尽全力保证武器装备不外流。对于部队所受到的种种暗算,也要求及时进行反击,必须要把当前这股对他们下黑手的歪风邪气刹下去为此哪怕跟肯定是幕后的大明军闹僵了也没关系——亲善大使钱谦益已经兼程北上,到时候一切麻烦自有老钱出面沟通。

    有了来自总部的尚方宝剑,庞雨他们做起事情来手脚就能放开多了。他跟搞情报工作比较有经验的敖萨扬商量了一下,决定索性以黑手对黑手——既然有人企图用此类小手段对付他们,那这边也采用同样手段还击。

    庞雨原以为琼海军不适合搞这类活动——他们在这里可是不折不扣的外人,来自海南的士兵无论从身材,长相,肤色还是口音方面都和本地人相差甚远,出去很容易被识破的。但敖萨扬却胸有成竹告诉他有办法解决。不久之后两个人来到营地向老敖报道,方才解除了他的疑惑:

    “罪将马骢,罪将龚正祥,拜见庞军师,敖参议……”

    通过马骢龚正祥等战俘军官,敖萨扬从山东俘虏挑选了一批人手,都是本地人士,足可以深入到市井之间。这种临时性的情报行动不可能有多复杂,临时指派几个聪明人也足够了。而且他们为了建立功勋以尽早得到前往南方的船票,表现都非常积极,在可靠性方面则有多人联保,也不成问题。

    此后几天,在登州府内外不动声色的展开了一场暗地里的较量:若干三三两两的神秘人物出没于管理较为松散的流民营地之,悄悄散播他们有能耐弄到短毛火铳的消息。经过一番试探终于有鱼上钩,有几个自称买家的神秘人物出现谈判……于是双方开始斗智斗勇。

    事后根据敖萨扬所递上来的总结报告,这是一场相当精彩的暗战。最终,那几个买家成功看到了远比他们想象要多得多的短毛步枪,只可惜这些步枪都是握在一群怒气冲冲的短毛兵手里,并且正对着他们……

    这年头可没什么人道主义说法,抓到这几个活口之后,敖萨扬甚至不用亲自出面,就让那些急于立功的战俘稍稍拷问了一下,便令对方老老实实交待出了所知道的一切。

    果然是有明军的将领在幕后主使,其所属则五花八门,涉及到好几个军镇——但令人惊异的是辽东军却不在其。只是还没等庞雨他们考虑好该怎么和对方去交涉,是不是要再推着打跑去谈判,大明军那一头却已经率先做出反应——那个一向笑眯眯的东厂内监吕直亲自登门拜访,向琼海军各位领表示了非常诚恳的抱歉之意,说新近查知军有些宵小之徒胆敢对贵军图谋不轨,已被处理。

    然后他竟然当场就展示出了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都是这边所掌握到的关键性人物——为了快斩断线索,下手之狠辣令人心惊不已。而当天晚上那支失踪步枪也被趁夜丢到了琼州军营地门口附近,连同万两白银一起——作为赔偿金,这笔钱可不算少了,要知道迄今从京城过来犒赏全军的赏赐银子总共才不过三五万。

    又给面子又给里子,对方可以说是低头到了极处。如此一来庞雨他们也不好再追究下去,只得暂时先放下。

    一场暗地里的较量就此算是告一段落,在这种地下斗争琼海军再度占尽上风。只是对于那个神秘的东厂太监居然肯这么低声下气认输,庞雨等人始终感觉有点不安心。此后各部队警惕心更加提高,而敖萨扬也正式从俘虏选取了一批精干人手,配合琼海军本身的人员,组成了他们来到山东之后的第一只准军事力量。以作为正规军的补充,执行那些经常要深入民间,或是需要单独行动的工作——这些人都不配备枪支,武器最多只是刀矛之类冷兵器,相信不会有人对他们感兴趣的。

    此外对于诸军最是财大气粗,对于新武器需求也最为迫切的辽东镇居然没有卷入这场暗战风波,琼海军方面也是颇感意外的。在平时交往间他们曾多次明确表露过对这边先进武器的羡慕之情,居然倒能忍得住?

    在某次接触北纬对吴三桂提起这件事,后者听了之后却是哈哈大笑,不久之后他拿来一支与琼海步枪造型颇为相似的火铳请北纬作评价。北纬拿到手便暗暗吃了一惊——这支火铳的射方式依然是传统火绳枪格局,核心部位还是用的明朝鸟铳型制,但其它各部分都和琼海步枪非常类似。包括枪托,准星等,连配置的刺刀也是采用卡口连接在枪身前部,而非传统的插入枪管。

    “我们很清楚哪些是可以模仿的,哪些则根本就做不倒。”

    吴三桂接触琼海步枪的机会较多,对于其精妙之处也更加了解。所以他一点也不好高骛远,先把能学的学到手。比起那些死人又赔银子的军镇,辽东军的山寨策略倒是更加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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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工作忙,只能抽空写作。这周更新时间不固定,少了的我尽量补足,不过恐怕段时间内做不到。

四二八 快速帆船

    公元一六三二年的十二月中旬,按照大明历法算则是在崇祯五年十一月初的时候,礼部侍郎兼招抚大使钱谦益的坐船到了登州,就在水城里面的港口停泊下来。

    当分别名为“白驹”和“飞燕”两条快速纵帆船在水城码头边上抛锚停泊下来之后,钱谦益满脸疲倦的从其中一艘上下来,先是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四周,直到看见旁边那座登州府的标志性建筑蓬莱阁,方才一脸恍然之色:

    “还真是到山东了……居然这么快”

    “哎呀呀,受之兄,果真是你”

    “果然是钱大人到了,贵客贵客”

    钱谦益这边还迷迷糊糊的,码头上,一群身着官袍的文武也急匆匆赶了过来,见面就是嘘寒问暖——以他老钱眼下的炙手可热,当地所有文武官员只要是得到了消息的,都赶紧跑来迎接问候。而钱谦益自然也是长袖善舞,一一应酬过来。其间不免问起行程。一提起这个这位钱大使就是一脸的唏嘘之色,连声说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什么?没想到能回来的这么快啊

    ——前些日子山东战报传回海南,不久又传到菲律宾,还在当地优哉游哉品尝芒果香蕉菠萝蜜的老钱立马坐不住了,立刻找到老李教授说是要赶紧回朝。

    李教授问他打算多久回去,得到的回答是越快越好——钱谦益很清楚山东战事这么快结束,朝廷里肯定要论功行赏了。虽说自己这运筹帷幄的首功肯定跑不掉,但如果本人不在场的话,恐怕就捞不到什么好处——周延儒温体仁那帮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子,到时候给个虚名虚衔就打发了那才叫冤枉呢。

    当然京城里有他的东林同仁,可以帮忙先拖上一拖。但这种事情人家也不可能专门等他到天长地久,时间长了肯定黄。所以老钱当时急得跳脚,甚至有点口不择言的抱怨短毛军办事太快,效率过高了。

    当时老教授笑着安慰他说不必着急,一个月之内赶回去来得及么?可以?那就没问题——我们保证在二十天内送你到天津,剩下十天功夫两头跑跑也够了。

    于是一封电报打回海南岛,通知造船厂那边把新近建造好的两条飞剪首纵帆船开到马尼拉来。正好这两条船也要做长距离试航,于是便组成船队送钱大使回京。

    吕宋距离山东大约四千公里,折合两千一百多海里,以纵帆船在洋面上平均超过十五节的航速,只需要六七天功夫就能跑完。当然在实际航行中肯定要受到风向,洋流,迷航走冤枉路等多种因素影响,耗费时间会大大增加,但即使这样也大大超出了这个时代一般人心目中的概念。

    朱大典等人从钱谦益那里听到他们出发的日子,再对照当前日期一算,眼睛当时就直了。但老钱不可能说谎,也不会弄错日子——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位曹太监以及若干吕宋商会人士,这么多人同声一辞,都说从没坐过这么快的船——要知道他们中途还在台湾岛上停留了一段时间,补充淡水和粮食,之后才直放山东。

    于是一大帮人便象看怪物似的纷纷来到水城码头边去观看这两条超级快船。比起琼海军刚来时挤的满满当当,登州水城里面现在已经空阔了不少——所有缴获船只都让短毛与郑家私下瓜分了。连剩下一些太小太破不适合远航的都或租或卖,分配给了当地的渔民和商户。一旦有了主人之后自然不可能再让这些船白白空置着,全都开出去讨生活了。

    所以这两条纵帆船孤零零停在码头上当真是宛如进了鸡群的仙鹤一般引人注目,明朝人不懂什么是流线造型,但他们也能体会到这两条船的修长体型和弧线船首在航速上带来的巨大优势。

    “真不知道它在海上是个什么样子。”

    一群人嘀嘀咕咕评论道,如果是一般人码头哨兵根本不给靠近,可惜这些个个都是有来头的,即使当前他们的短毛长官就在旁边,也不好太过阻拦,只能捏着鼻子站在那儿让这些人东张西望的看西洋景——还真是西洋景呢:不要说纵帆船的型制类似于这个时代的欧洲帆船,而且这次船队的负责人还是个外国大鼻子。

    …………

    “嗨,大黄,安德鲁,欢迎来到大陆。”

    明朝官员们纷纷跑去迎接老钱,穿越众这边也在招待自己的伙计。这次“白驹”和“飞燕”两条快船的船长正是由安德鲁与黄星担任——他们俩也是海军组中对此类纵帆船最为熟悉的两个人。亲自带队出来主要是为了进一步熟悉此类快帆船的性能,为王若彬那边提供更多的改进依据——现在王老板玩帆船玩上瘾了,各种新奇图样画了一大堆,除了传统式样外,还有一些诸如双体,浮筒之类怪胎,不过真正进到船场里面建造的暂时还都是普通型——在琼海军的快船队足以满足需要之前,委员会不同意他挪用造船场的人力物力去实验那些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古怪东西。至于船队什么时候才能满足需要,那只有天晓得了。

    “只有你们两位,老爷子没过来吗?”

    解席等人原以为李老教授会亲自来的,毕竟从他上回发电报的口气来看,老爷子想回北京城的念头非常强烈。不过据黄星说李教授确实犹豫过很久,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老爷子作为琼海军的首脑人物,哪怕仅仅是名义上的,如果他就这么主动跑到北京城去,很难说明朝君臣会冒出些什么新想法来,尤其是在当前,他们对琼海军的技术兵器正垂涎三尺的时候。

    “所以老爷子不会来了,他还让我转告:如果你们这边有谁想要去北京开开眼界的话,最好也小心些,尽量多带点人,还有就是别一起去。”

    解席,庞雨,北纬,敖萨扬等人作为此次登州平叛的主要负责人,估计都会得到大明皇帝的召见,不过老解他们这边已经商量过多次,团队内部对此早有结论:

    “我们都不会去的,干脆都让陈涛全权代表好了。”

    去十七世纪的北京玩玩,这个很多人都想,但如果要冒着被砍脑袋的危险,那就没必要了——虽说接受了大明朝的招安,但除了陈涛等少数几人以外,穿越众里大多数人其实从来都不信任崇祯以及他手下那群在历史上昏招迭出的臣僚们。他们可不愿把自己的安危寄托于在那帮人身上。

    对此黄星其实也深有同感,不过他接下来还是要负责把陈涛和钱大使等人送往北京城。这样一来文德嗣倒是解脱了,第二舰队不必再专程前往天津。

    庞雨等人对此很高兴——这样他们就可以利用第二舰队的运力再送一批劳动力回南方去了,前面在凌宁和郑芝虎等人的组织下已经陆续送回去几批。郑家的船是直接把人往台湾拉,短毛的船则开往海南岛……双方虽然事前约定好分配比例,但实际上由于当前在海边等待运送的人员实在太多,基本上是谁家的船队先到了,都可以只管装满人就走——他们要在山东巡抚和朝廷大员们醒悟过来之前尽量多拉些人,免得到时候那帮人又反悔。

    凌宁的第一舰队中有三条西洋大帆船,外加若干大吨位的福船,夺占登州府之后又分配到了缴获船只中的大头,按理说在这场竞争中是应该占据绝对优势的。只是当这场劳动力争夺大战真正展开之后,郑家所表现出的强悍能力却让所有人都为之吃惊——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找来无数根本不能出海远航的小船,紧贴着海岸线昼夜不停的往南方拉人,据说是一直到漳州,厦门一带郑氏的老巢那里,再停留等待大船慢慢运送到台湾海峡对面去……

    如此一来他们的输送量就很恐怖了,虽说每条船上载客量都不大,但架不住数量众多啊庞雨等人在这边每天都看郑家小船蚂蚁似的不停划拉人走,心中难免郁闷——难道我们辛辛苦苦打开的局面反倒要让郑家占了大便宜去?如果不是因为拉往台湾岛的移民同样也有他们一份,解席这边都忍不住想要拒绝郑家船队再装人了。

    眼下文德嗣的第二舰队虽然规模比第一舰队小了很多,好歹也是些正规的大福船,再略微超载一点,装个千八百人的不成问题。至于粮食淡水什么可以沿途停靠岸边补充——琼海军现在也在向郑家学习了。

    于是仅仅一天之后,从登州府的水城里先后开出两支船队——文德嗣的第二舰队满载向西,绕过山东半岛之后朝南方开去。而只有两艘快速帆船所组成的小编队则是朝着北方天津港方向进发。登州府里那些好奇水手们终于看到这种帆船航行在海上的样子了——船帆全开时就宛如两条在水面滑行的飞鱼。

    当“白驹”和“飞燕”出港时,正好遇上大明朝的巡海舰队归来——收复登州之后明军好歹设法弄了几条船,时不时装模作样在附近海域巡逻一下,算是重建登州水师的意思。那天正好有几条巡逻船在登州外海转悠着回航,还不知道这两条船的身份。只看见两艘大白帆船直朝天津卫腹心之地冲过去,正好他们又挡在了航道上,便想要拦下来盘问一番。

    结果一眨眼功夫人家就从那几条明船面前掠过,等船上水手反应过来,远远就只能看到个船屁股了……[(m)無彈窗閱讀]

四二九 新移民(上)

    四二九新移民

    正当德嗣所负责的第二舰队逐渐远离山东半岛,运载着满怀希望的数千流民奔向南方之时,在海南岛昌化县海面附近,凌宁所率领的第一舰队批移民船正在按照原定计划缓缓进入港口,将第一批来自大6上的新移民送往岛上。

    选择临高更西边的昌化县作为第一批大6移民安置点,是委员会结合了农业组,军事组,乃至于工业部门等多方面意见,经反复商讨之后作出的决定。在穿越众没有到来之前,明末海南岛上虽然有三州十县的行政区,但开程度却非常不平均,基以靠着大6的这一面,开程度向外面逐次递减。作为州府的琼州一带展最好,然后就要数澄迈,临高两县汉人移民较多,这三县的纳税耕地和人口占据了海南全岛的百分之七十以上。而其它各地方则大都还是以本地黎族为主了,汉人居民主要就是以驻军和流放罪犯所组成,成规模的汉人村落不多。

    到目前为止,琼海军的控制区也主要集在琼,澄,临三地。其它地方都只是遥制,除了提供钱粮物资支撑当地少量驻军,以及偶尔应当地官府之邀出兵协助打击山匪或海盗势力外,这些地方的日常管理仍然是依靠原本大明朝的官吏与制度。

    这种间接统治方式当然是很脆弱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些地方官员无论在思想还是日常言辞与行动上都自认依旧是大明官僚,只是在索要和接受来自琼州府的物资时从来不客气——尽管他们也心知肚明这些物资与他们所效忠的那个朝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但既然那群侵占了州府的短毛从来不曾要求他们正式作出表态,又傻乎乎的自愿提供大批物资过来,那倒不妨先用着,等朝廷大军过来把这伙叛贼剿杀掉,一切就又恢复原样。

    当然了,所谓拿人手短,既然拿了人家的物资钱粮,那么当短毛那边偶尔派人过来想要做些事情——例如探索矿藏,调查和收购当地特产,以及勘探航路等工作时,他们当地人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能提供一些不太明显的帮助——在收取了高额报酬之后。

    这种把琼州短毛当凯子宰的状况大约持续了一年多,等到朝廷正式进剿的大军反被轻松击溃以后,岛上官员们都开始着急起来。因为他们现这种保持两面不得罪的态度已经无法持续下去了。短毛对于海南岛的统治只会越来越稳固,而他们必须要在大明与短毛之间作出选择为朝廷效忠跟那群叛贼对着干?还是索xing改换门庭,转而为这群新的统治者效力?

    无论哪一种选择,对于那些明朝官员们都是非常艰难的决定——选前者,做大明忠臣对抗短毛,然后必定会迎来灭亡结局。虽说人一向讲究风骨,可真正能从容面对,并且主动去找死的毕竟不多。

    但若选后者,他们要面临的麻烦也同样不少——这年头的读书人很少有单门独户,他们身后大都有一个家族作为支撑。这些官员在海南岛赴任,他们的家族和根基却多半依旧是在大6上。以本地人为主体的吏员和官僚们可以毫无顾忌的投靠短毛,而那些从外地前来上任的正印官们却不敢如此“洒脱”,他们必须要考虑整个家族的安危。

    好在形势的展很快便出乎所有人意料——打了大胜仗的短毛们并没有正式扯反旗,反而主动接受朝廷招安,通过谈判从大明王朝手得到了海南一岛的掌控权,这使得那些官员们的眼前道路一下子变得畅通起来——再也不用左右为难担心两头不讨好了,安心继续干活就是,为短毛效力也就是在为大明效忠

    在此之后,他们或是亲自,或派人,纷纷前往琼州和临高等地与短毛正式接触,而这些短毛控制区的快展也着实让那些地方官结结实实感觉到了震撼。脚下踩着宽阔坚实的水泥道路,眼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货品,就算是再怎么忠诚于大明朝的人,只要他还有基本的判断力,就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短毛的治政手段远胜于大明。

    那些浑浑噩噩只为捞钱混日子的官员对此无所谓,但也有些确实想为本地做点实事的,便开始主动向琼海军靠拢,以求同样给自家治下百姓带来利益。昌化县令张三光便是其一位,他已经几次亲自前往琼州府和临高县与短毛的“委员会”接洽,希望能从短毛这里得到帮助,把昌化给展起来。

    出于时代的局限xing,张县令虽有良好愿望,对于该如何展一地经济却并没有太多手段,无非是一些传统的“鼓励农桑”,“轻徭薄赋”之类想法。不过穿越众在此方面的思路可要开阔多了,尤其是出生于七八十年代,成长于二十一世纪初的这批人,在整个社会都在全力追求经济展的氛围,现代社会达的资讯传播系统使得他们即使从未有过任何从政经验,也都可以通过学校教育,影视作品,新闻报道,甚至了解到那些最起码的治政知识——诸如大力展工农业,注重贸易流通,开适合的特色经济等等技巧,在后世看来都是很寻常的手段,在当时却属于很少有人能理解的所谓“治国大道”。

    …………

    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穿越众其实也对昌化县觊觎许久了——作为石碌铁矿所在的县治,昌化县本身确实具备优先获得展的可能xing和必要xing。尤其是工业部门,其一直希望能从这里得到更多的矿产资源。先前依靠本地人自行开采,依靠人力畜力慢慢输送出来的模式已经不能满足琼海军日益增长的巨大需求了。根据工业组制定的铁矿大开计划:从石碌开采出来的矿石正是要通过昌江水路运输至昌化港,,然后从这里上船走海路运往临高进行冶炼。为此他们甚至将铺设几条铁轨——在蒸汽机车还没有研究出来之前,宁肯先用牛马拖拉。

    在当前海南岛对外输出的各类产品,由黄建成所领导的钢铁组所生产出的优质铁器和钢材一直是琼海大市场上最受欢迎,也是外来客商需求量最大的一类特色产品。要不是委员会一直心控制着钢铁产品的外流方向和数量,它的利润绝对能过玻璃镜——后者毕竟属于奢侈品,而铁器则是到家庭,大至政权的必需品,钢材更是属于战略物资级别。大明王朝对此有严格规定,一直是禁止民间私下炼钢的。但民间私炼钢铁却屡禁不止,原因很简单好的钢材拿到市场上差不多跟白银一样值钱,炼钢就等于炼银子。

    炼铁的关键在于尽量增强高炉热效率,而炼钢说穿了无非是一个调整好铁和碳之间配比的问题。明代的铁匠对此并没有系统理论支持,只能凭着各家匠作铺子的经验作一些探索,根据父子口口相传的方式获得经验。但在钢铁组这边,一切都有非常成熟的理论体系支撑。黄建成等人所要做的,只是设法在这个时代的简陋条件下尽量将其恢复即可。

    经过这几年实践,他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在本时空条件下,进行较大规模钢铁生产的窍门。甚至可以根据需要在炼制过程掺入其他金属,配置出不同xing能的合金钢来。

    但以琼海军当前的工业体系,对过于优质的特殊钢材需求量其实并不大,他们最需要的,还是大量普通的,能够满足一般老百姓生产生活的钢铁制品。所以黄建成希望今后在昌化附近能建设一个新的冶金基地,矿石被运送出来之后在这里先就地进行粗炼,把生产目录数量最大,但技术含量却最低的生铁和粗钢生产都放到这边进行。今后船队只需要运送煤炭等燃料进来,直接向外输送低级产品和更进一步细加工的半成品,而不仅仅是纯矿石。这样可以大大减少对运力的消耗,同时也有助于分散污染源头,减少对临高主基地那边的环境破坏。

    但要做到这一点,光靠他钢铁组一家肯定是不行的,要满足产业工人及其家属的生产和生活条件,就需要改进当地的整体大环境。本地要能提供足够的粮食和生活物资,还要有一定的商业和娱乐设施……工业,农业,服务业都不能少,而所有这一切,要一点就是要有人

    所以此时此刻,工业组黄建成,肖朗,化学组李靖诚,农业组吴南海,乃至于妇女联合会的领胡雯等人都来到了昌化,正在码头上等待着批新移民的到来。商业部门和贸易公司方面,茱莉虽然身在吕宋无暇亲至,但也委派了亲信人士作为全权代表在此配合,以便随时满足各部门的物资需求。

    除了他们穿越众的人,明朝方面也有不少人在场:昌化县令张三光及其县衙属吏自是倾巢出动,都来到这里准备迎接新子民。而当前大明在海南岛上地位最高的那位推官王璞王介山却也风尘仆仆专门自琼州府赶来,一身官袍当仁不让的站在码头上,并且坚持站在了第一个——他似乎打算用这种方式向在场众人,以及即将踏上码头的那些新移民们宣告:你们即使到了这边,也依然是我们大明朝的人

    这一阶段差不多忙完了,恢复正常。

四三十 新移民(中)

    四三十 新移民(中)

    “轰……啪”

    “咚咚锵,咚咚锵……”

    当第一艘运输船缓缓在码头边上靠岸后,早已准备好的鞭炮和锣鼓都乒乒乓乓的轰响起来。舞龙和舞狮的队伍也开始表演,几面书写着“欢迎新移民”之类的大红条幅也早被吊挂起——不过船上有多少人能看懂就天晓得了。

    昌化港原本的码头很小很破,只能供渔船出入,前段时间专门经过整修,新修建了几条深入海中很远的木制栈桥,以供大型船舶停靠。如今就是公主号之类的大帆船也能直接靠到栈桥边上,而不必依靠小艇驳运了。

    随着跳板搭起,一队队拎着包袱,扛着箱笼家什的移民在船员引导下晃晃悠悠走下船,生平第一次踏上了海南岛的土地。面对着内陆那一片片碧绿的丛林,他们的脸色大都是茫然中又带着几分期冀——在船上时凌宁已经组织人对其进行了初步思想教育,主要是向他们介绍一些海南的地理,气候,以及生活的小常识,以便让其能快速适应。

    其中说得最多就是当地气候如何温暖宜人,雨水充沛,种下粮食一年两熟三熟都是常事……除了雨季要提防台风暴雨之外,再也不用担心冻饿。对于那些在中原大陆上连年遭受旱灾,从没见过南方景致的人说这些显然有点空泛了,那些人就是想要相信,恐怕也很难想象出一个没有冬天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眼下,在亲眼看到内陆地区那一片片宛如绿宝石般纯粹,令人心旷神怡的热带丛林与灌木时,很多农夫都忍不住想朝那边走过去,弯下腰去亲手摸一摸,看看能长出如此茂盛丛林的土地究竟有多肥沃。只是当前他们还不能离开码头——王璞王介山大人还要训话呢。

    等第一批船队上的所有移民都下了船,在岸上人员的指示下,勉强在码头空地上站成一个乱糟糟的方阵,王璞王介山迫不及待登上早已准备好的宣讲台,手持从短毛那里借来的一个扩音器——这个扩音喇叭是琼海号上如今为数不多还能正常使用的现代产品之一,只是换了自制的土电池——开始了他早已打好腹稿的宣传:

    “尔等能有今日,乃是天子垂怜,朝廷恩德……尔等虽是离乡万里,亦仍是我大明赤子,汉家苗裔……理当恪尽职守,忠诚于国……”

    ——王璞王介山是海南岛上少数几位真正了解琼海军实力,同时又仍然保持着对大明满腔忠诚的大陆官僚之一,所以他很清楚琼海镇这么大举移民的目地之所在。

    在他看来此举固然是可以在短期内快速增强海南岛的实力,但到那时候琼海军是否还愿意臣服于大明就很难说了——虽然眼下琼海镇在武力上占据绝对优势,可以轻松打败来自大陆的进剿,但毕竟人数还不多,所占地盘也甚是荒僻,充其量不过算是边境势力,还没能力威胁到明帝国的内陆地区。就算一时打得进去也待不长久——这一点连短毛本身都从不否认,所以他们才会在军事全面占优的情况下主动向明王朝输诚。

    可一旦被他们借助来自中原的人口发展起来,到那时候,这个窝在偏僻海岛上的小小政权恐怕就会真正具备争夺中原江山,鼎革国家气运的能力了

    但王璞既不可能,也没资格阻止短毛这样做,毕竟连朝廷都接受了他们的投诚。所以他只能尽量向移民们灌输忠于朝廷概念,希望仍能保持住中原王朝对他们的大义名份。

    对于王介山的这点子执著,琼海军诸人也懒得去干涉,甚至不介意借给他高音喇叭——论起在宣传方面的手段大明朝实在差得远,更何况这些难民都是由于战乱才背井离乡,本身就是明王朝政治失败的牺牲品。王璞在这里空口白话要求他们依旧忠实于大明,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举动。

    不过他们还是很有礼貌的等待王介山把话说完,毕竟眼下身上都还披着大明这张皮,又是借着朝廷的名义才把人拉过来。好不容易待王璞说得口干舌燥,放下扩音器之时,下面那大堆移民已经差不多都昏昏欲睡了——也亏得海南岛气候暖和,要还在山东半岛上肯定倒下去一大批。

    之后琼海军方面的代表黄建成上前从王璞手中接过了高音喇叭,黄师傅是典型的工人阶级,说话干净利索,接过扩音器后一句废话没有,就硬邦邦的吼了四个字:

    “解散,吃饭”

    这句话让立即让那些移民们都精神起来。与琼海军在登州府对待战俘的策略类似,利用吃饭作为诱惑,工作人员整顿起秩序来就比较容易些。他们把移民以家庭为单位分组,大致每一百余人分成一个小组,这些人就将构成一个自然村的雏形。

    先排好队就可以先吃饭,在这样的诱惑下移民们迅速排成了比较整齐的队伍,拿出随身携带的饭盆挨个儿领饭,如果没有还可以临时领一个用椰子壳作的碗——为了让他们养成排队这个好习惯凌宁在船上时可就费了不少功夫。这第一批移民因为要送到日后的钢铁基地昌化,都是经过筛选,相对素质算比较高的,学规矩都还比较快。

    移民们在岛上吃到的第一顿饭是白米山芋粥,里面掺了一些小鱼干用于调味。数量有限,一人只得一勺——并非琼海军小气不给他们吃饱,而是考虑到这些人初来乍到很可能会水土不服,吃太多容易拉肚子,而一旦密集人群中出现痢疾将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不过孩子们可以额外得到一个煮鸡祑ww.??灰?谂┮底樗?芄坏米诺姆段?冢?饽虾>突崛?ΡVに?摹懊扛龊⒆用刻煲桓黾Φ崩砺勰艿玫绞凳?N?苏饧一铩拔獯笊迫恕钡某坪旁诘荷鲜怯?杏?欤?衷谝丫??サ教ㄍ搴湍涎笕チ恕U獠皇腔凳拢?辽倥┮底橄衷谝?闳丝诤偷仄ぴ侗热魏我桓霾棵哦既菀住?

    但今天这件很容易收买人心的好差事让胡雯带人抢走了——她率领手下妇女联合会的成员们笑眯眯守在大粥桶旁,看见有小孩跟着母亲过来就递给孩子一个鸡蛋,然后向母亲宣传关于海南岛上妇联的地位——妇女联合会乃是原先那个“妇女权益保障部”的升级版本。何谓升级?——原来那个组织只保障穿越众一百三十九人中女性的权益,而现在则是扩大到了琼海军治下的所有女性……

    望着那一群群蹲在地上,稀里呼噜大口大口喝粥的男女老少,农业组组长吴南海和昌化县令张三光的脸上都满是笑容——这边数千人足可以组成二三十个新村落,安置到昌化县周边早就规划好的地块上。按照每户分配二十亩荒地的计划,用不多久昌化周围就能多出数万亩良田,这个县的粮食产量很快就能翻倍——他们这里从来不缺沃土,只是少人去伺弄。

    而工业组肖朗,化学组李靖诚等人的目光也都在这群人中间四处逡巡着,他们几个部门都打算扩大规模,需要招募大量人手。只是根据安全条例他们不能直接使用外来人员。这批大陆移民首先将在各个自然村中生活一段时间,等村委会之类基层组织建立起来,对他们的底细和情况都摸得比较清楚了,才会从中择优挑人进入工业部门工作。

    不过这几人还是忍不住现在就跑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打算先留意着。等安全条例所规定的时间一到就来招工——琼州临高两地的人力资源已经基本被他们瓜分干净,适合进工厂的都给弄进去了,而委员会对产能的要求一直在增加,不增添人手实在没办法。

    至于钢铁组的首领黄建成,他倒是不用为人力资源发愁——此时黄建成正站在另外一支规模较小的移民队伍面前,但是和海滩那边的大队相比,这些移民旁边都有持枪的琼海军士兵在警戒着。

    ——这些人正是来自登州府的投降叛军,眼下在这里的大约是五百人。能够被送到这里的叛军都是经过审查,确信为罪行不大,叛乱之念也不太强烈,只是受到裹胁才不得不从贼的轻罪人员。不过即使这样对他们也是严格打散使用,在同一片地区安排叛军的数量最多不超过五百。

    当然这些人也是有家眷的,对于将被送来为钢铁组这个重要技术部门服务的叛军,解席那边从战俘营里就开始做筛选,除了本人比较安全外,其家属情况也在考察之列。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统统不要,只选那些拖儿带女扶老携幼……总之就是牵挂比较多的,连同家眷一起送过来。到时候这些家属将被单独编为一个独立村落,用来对服刑的叛军人员形成羁绊。

    ——比起王璞那些空口白话,由赵立德所制定的这一系列严密规则才叫实际。

四三一 新移民(下)

    四三一 新移民(下)

    总体来说,黄建成对这些人很是满意——都是些身强体壮的青壮年汉子,体力充沛,头脑也不差,稍加训练以后就能掌握必要技能。【《《书海阁》》*悠】在他的计划中,这批人将被送往石碌铁矿执行最艰苦的矿石开采工作——虽说石碌矿是属于比较罕见的高品位露天矿场,但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要实现大规模开采,那活儿依然是非常辛苦,而且仍有相当的危险性,靠自愿招工是不太容易找到人的。也就是这些犯了事,又有较强赎罪念头的棒小伙儿最合适。

    关于他们的未来,早在庞雨那边把人挑出来时就跟他们谈清楚了——三到五年的赎罪期,根据其在叛军中的地位高低略有增减。干的活肯定会比较辛苦,但时间一到就能恢复自由身,同时也不设罪户什么,最多五年以后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家属子女都不受牵连。

    到了黄建成这边,又告诉他们新的优惠措施——他们在矿上干活期间,其家眷也可以和普通移民一样分到田地房屋,位置就在铁矿周边,只要在“赎罪期”内老老实实干活的,期满之后土地和房屋就会正式分配给他们。如果表现好的话,每逢年节假日还可以回家看看,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黄建成的宣讲简单朴实,没什么虚头巴脑东西,一条条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政策。他的言刚刚结束,就在这片人群中引一片浩大欢呼之声——有恒产者方有恒心。比起阿德所主张的严格律法以及加强特务监视等手段,工业组这边众人更倾向用实际的利益链条,以及在感情上真诚对待来取得这些外来移民的归属感——即使他们曾经是叛乱者。

    当然必要的防备措施也肯定要有,不过那不作为主流,规模也不会太大。

    这顿粥饭的时间很短,但在吃完这顿饭之后,这些新移民的思想状况已经有了极大转变——黄建成在给这边前叛军集团宣传政策的同时,吴南海那边也没闲着,对于大批即将归入到他农业组辖下的新丁,农业组同样也有种种优惠条件。趁着那些人喝粥休息的时候,一一宣讲起来。

    除了本来许诺好的每户可无偿分配到若干田亩之外,吴南海还向他们展示了集中式村落的住房模型——准确说那不能算是模型了,因为就是个一比一的实物,人都可以进去看的,说是样板房可能更合适些。

    这种装配式的木制架空住宅参考了当地少数民族的吊脚楼,并重点考虑在材料规格的统一性和装配上的便利性,整体用木料和板材装配而成,只有很少地方才需要砖石砌筑打基础。搭建起来非常快——工作人员当场演示,用榔头锤子敲敲打打的,仅用很少时间就把原本是零件状态的样板房给搭建完毕,再铺上内外装饰,屋面防水……不一会儿一幢清秀漂亮的小房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出于卫生和防火考虑,厨房与厕所都是独立于木屋之外,将在聚居村落里集中设置,所以这个小房子只有居住功能。但依然对卧室和起居室作了简单划分,以满足私密与公共活动的不同需求。

    房子不算大,都是按小户人家来考虑,但由于空间划分极其紧凑合理,一对父母带几个孩子外加老人在里面都可以住得很舒服。对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类按照使用功能划分空间的套型住宅。而且还是那么的简便易建,众人围成一圈,充满好奇的绕着那房子走来看去——样板房的四面墙壁都被取下,可以直接看到内部,也可以进去穿行一趟,感受下屋子的空间感。

    当他们听说负责管理自己的“农业委员会”将给所有人家都一套这种小住宅的材料,并且派人协助修建,保证在一两天之内就让所有人都能住上这种远比帐篷地窝子要舒适许多的小木屋时,都是一片称颂感激之声,而“农业委员会”也轻轻易易夺取了这些移民的人心,其效果远比刚才王璞声嘶力竭喊了半天的忠君爱国口号要强多了。【《《书海阁》》*悠】

    而之后“工业委员会”向每家每户增送的安家礼物更是让所有移民感到了意料之外的狂喜——礼物乃是七件套的铁器:一支铁犁头,一把可兼做榔头用的斧头,一把单面带锯齿的多用途短刀,一口铁锅,一把剪刀,一把菜刀,以及一包十根规格不一的缝衣针。

    这一套东西拿出来,那些移民的眼睛立时都湿润了——在这个年代,大多数普通人家都讲究个自给自足:粮食自种自吃,布料衣裳自织自做,房子自己盖,家具自己打,连荒地都是能自己开的……唯独这些铁器工具没办法自己解决啊,只能花钱去买。可碰到乱世,铁料铁匠必然全部要为军事服务,连家中的铁锅都会被抢走,这些东西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眼下这些移民背井离乡,情况好点的还能带着几件家什,情况差的就剩个活人了,虽说到了这边后人家许诺分房子分地,可真正要重新把家庭建立起来,这些金属工具乃是必不可少的。

    此类铁制品一件两件可能不起眼,几件都要置办起来却也不是个小数目,对于眼下还是孑然一身的难民们来说,原本估摸着没有个一两年工夫休想解决。关键是有了这些东西,无论是开荒种地,还是打个猎补充点家用,抑或是自家制作缝补衣裳,乃至于打制新家具之类……只要有一双勤劳的手,就全都可以干起来了

    当新移民们以家庭为单位,挨家挨户的排队从肖朗李靖诚等人手中接过这些“安家礼物”时,很多人都是激动的满脸泪花——有了这几件东西,加上一处能挡风遮雨的屋子,一块能种出东西的土地,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家给重新立起来,真是不折不扣的“安家礼物”呢。

    …………

    王璞王介山在一旁看着短毛这么明目张胆收买人心,脸上很有些郁闷之色,在他看来短毛所做的一切都应该以大明官府的名义进行才对。给移民分配田地时因为有他专门盯着,而且海南全岛毕竟仍在大明治下,总算是用的大明王朝之名义。只是木屋,铁器之类东西他却不好置喙了,毕竟是短毛自个儿掏腰包拿出来的。

    只是心头难免有些不满——什么“农业委员会”“工业委员会”,你们直接来一句“官府”不就行了反正短毛在岛上早就在明目张胆行使官府职能了,非要搞这些稀奇古怪的名目,只要“官府”二字不就把什么都包括了?何必非要在百姓面前愣把官府排除在外?

    除此之外他对那些人拿到的铁器也很感兴趣,耐着性子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拦住一户人家,看了看他们刚拿到手的那些成套家伙,王璞不由得暗赞一声短毛手笔好大——琼海镇所出的铁器本就是以优质著称,外销的钢铁产品从来都是供不应求。而这回他们给移民所提供的,却又比一般外销产品更要提高了一个档次。

    王璞在琼海大市场中混迹多时,眼光已经练得不错,甚至能够分辨出一些钢铁产品的制造手法——他原以为短毛这次给移民的铁制品,其刃口肯定也是采用了他们最擅长的渗碳工艺。王璞对于这项技术一直非常羡慕——普通熟铁经过这种方法处理后居然就能达到钢制品的坚硬程度,大大提高了工具的实用程度。如果能够将其传授给大明朝的钢铁匠师们,那可相当于多了多少百炼钢啊

    只可惜短毛的工匠们,也就是那个所谓“工业委员会”里的那帮人,对于大明朝却不像李老先生等人那么友善。对于他们的技术一直高度保密。就连“渗碳”这个名词还是某次跟李老爷子聊天,无意中提起这方面,老先生才告诉他这么个名词,并说其实这项工艺古代匠人很早就已掌握,大明朝肯定也有铁匠了解的,但历来是作为各家秘技概不外传。对于真正的原理和操作手法也没有系统认知,只是根据经验行事,所以不能象他们琼海镇这样应用自如,效果也远远不及。

    当时王璞赶紧想要更进一步请教具体手法,但老爷子却笑道术业有专攻,自己是搞文史的,所以对于此类信息仅仅是了解其历史沿革而已,真正详细的技术措施,那是属于工业组人士的能力范畴,自己也不太清楚。

    王璞虽然略感失望,却也已经大有茅塞顿开之感,迫不及待将其写在密信中寄回大6,据说朝廷工部已经在组织了很多冶铁世家的高手匠人合力进行摸索,也许用不了多久便能搞清其中奥秘。

    不过琼州短毛的铁制品要远远领先于大明出产,这方面肯定不会改变——大明就算当真掌握了渗碳技术肯定也是用在军工上,不太可能像短毛这样有闲暇做民用品。

    而这次让王璞更加感到惊愕的是,短毛在给移民的铁器中,除了渗碳工艺外,竟然还使用了另一种更为高端的技术——犁头和斧头和短刀三件,甚至连那把菜刀,虽然还没开锋,却能看出刃口部位的材质明显与周边不同,竟然是在局部用上了钢材。

    ——这是包钢技术,大明朝用来制作最高档武器的顶尖技巧,短毛竟然随随便便就拿来用在了民间的菜刀犁头上,而且一做就是成百上千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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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劫了手持菜刀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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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二 胡大妈的手段

    四三二 胡大妈的手段

    “好家伙,这要ua多少钱啊”

    当昌化县令张三光也看出了这批短毛铁器的利害之处后,他也禁不住乍舌不已。从前海南岛上铁器极其缺乏,一根针换只老母鸡,一张犁换头大黄牛乃是常事。在短毛出现之后才逐步缓解。

    空有大量优质矿藏,却因为缺乏开采和冶炼技术而不得不接受无良jian商的盘剥,张三光以前吃足了这苦头,所以对短毛开昌化是全力支持。他可没有王璞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理,对于琼海镇那些委员会的慷慨大度完全是抱着感ji与羡慕之心——这些老百姓都将是他治下的子民呢。

    虽说双方事先已经说好,这些人的管理权是在那个“农业委员会”手中,但真让他来管理也管不好。只有短毛才能够让这些移民在最短时间内重新建立起家庭,并投入开荒生产。

    而从今天这第一批移民所得到的待遇看,短毛已经完全做到了他们的承诺,甚至比事先许诺的还要好。这些人的安置将毫无问题,张三光甚至猜测他们用不了两三天便能把一切料理好,转而动手去开垦分配到的荒地了。

    吃完饭,休息了一阵子,让这些移民的体力得到恢复,同时农业组这边也大致分配好人头,便有昌化的衙役和农业组的工作人员带领他们前往各个预定的村庄聚居点。在那边已经有划分好的地皮与加工好的材料,就等着主人过去把房子搭起来了。

    ——其实单讲效率的话,让土建部门的熟练工们直接把那些房子给搭起来还更快一些。比如聚居点的公共厕所和集中式厨房因为属于砖石构造,又涉及到上下水和防火问题,都是直接造好了的。【-< 书海阁 >-*悠】但委员会觉得自己亲手造起的房子更能让那些移民有归属感,同时也免得什么都给准备妥当了反而引他们的惰xing,所以还是把地给空着,只把材料给准备好。

    眼看着一队队移民跟着引导人员欢天喜地的离去,可场地中却也留下了不少人,分成两拨站在那边。一个个很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人数较多的那队全是光棍汉子,而另外一队则全是女人,其中许多身边还大都围绕着孩子——不是光棍鳏夫就是孤寡女。

    战乱时期,家庭破碎,妻离子散的落难人比比皆是。但琼海镇分田分地所针对的却都是家庭,因为按照他们中某些同志的理论:作为社会的基本组织单位,只有组成了家庭的男女才会比较稳定。在没结婚以前什么都是虚的,根本定不下来。

    所以只有结婚了的移民才能得到安置,凌宁在船上时就让人大作宣传了,说你们有单身的尽可能结成对子,免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可这个年代的人大都脸皮薄,哪儿会这么轻易谈婚论嫁,而且人在事到临头以前心里总会抱着侥幸思想,心说人都让上船了总不见得还送回去,到时候无非多陪陪好话,找个好心人求个情儿也就过去了。

    没承想到了这边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从领饭开始,就是一家一户的按序排队,他们这些单身者都被另列一队,虽说饭倒是给吃了,但清清楚楚的队伍划分却让他们一个个心头冰凉,等到那边挨家挨户领铁器礼物的时候,有些单身女人就开始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可是再哭也没法子啊,短毛对他们并不凶暴,说话做事都是和和气气的,但行事间整齐果断的章法却使得他们无隙可趁,连找个伴冒充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眼巴巴望着逐渐远去的大队伍,再看看自己,这些人眼中充满了羡慕与渴望之情。不过琼海军既然能把他们带过来,当然不可能弃之不顾——这不,轮到胡雯的fu女联合会上场了

    …………

    男人一堆,女人一堆,每一边都安排了几个婆娘开始宣讲。她们先是向大家重新说明了一遍琼海军的政策,重申只有完整的家庭才能从官府那里分配到田地,然后少不得又擦眼抹泪的感慨了一番乱离人的不幸,山东那边乱地是如何的凄惨……幸亏到了这头,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早点把新家庭建立起来,早点开始新生活。

    在男人这边就宣扬家里总要有个能知冷暖的,女人那头则是谈起当家汉子顶梁柱的重要——这些人都是从琼州,临高,澄迈等各地找来的媒婆,还有些则是以前胡凯太太冯怜旗下的员工,一个个本就是巧舌如簧,又经过了胡雯的系统培训,牵起媒来除了传统优势外,又多了几分大道理,说服力更是大为见长。而那些单身男女才看到别人成家立业的一户户兴高采烈领了包裹盖新房去,心中自是生出不少后悔与羡慕之情,再被这些媒婆一撺掇,即使原本没什么心思的也难免活动起来。

    这时候胡雯又亲自上场,以fu联的名义向那些孤男寡女做出几条要求:无论哪一方,如果原本有孩子的,要求一视同仁,不得歧视虐待;男人不得打老婆;女人不得偷懒耍滑……如果有人胆敢违反,fu联将会出面干涉

    大棒之外,胡萝卜自然也有——那七件套的铁器被分为两部分:斧头,短刀和梨头被作为男方娉礼;菜刀,剪刀,铁锅和针自然就是女方嫁妆——只要他们肯接受参加fu联组织的相亲活动,就能一件不拉的把这七样东西都领回家去,连同房子土地都有

    男人本就是很容易说服的,就是女方稍微麻烦点。不过在现场环境以及这些优惠条件的驱使下,终归有些fu女愿意点头的。于是胡雯这边丝毫不耽搁时间,一旦凑齐了第一批人手,立即就开始了她早就设计好的相亲会……

    胡雯所设计的这个相亲配对活动明显是模仿了后世某个很出名的电视节目——整个活动分成两步走。第一步是女挑男:二十四位女xing手持小红旗站成一个半圆形,然后让某个想要讨老婆的光棍汉子走到她们正面自我介绍一番,先说说自己年岁多少,会干些啥,以及家里还有些啥人……胡雯作为主持人还会问那汉子几个女人比较容易关心的问题,比如有没有孩子之类。在初步介绍之后,这二十四个女xing中如果有对他满意的就可以把旗子举起来,并且往前走一步……

    之后便进入男挑女阶段——这个幸运儿将可以在举起小旗的女xing中间挑一位,在做出决定之前他也可以询问女方几个问题,不过女xing不用直接回答,而是由旁边的媒婆代问代答。如果男人对其满意,便可以当场把人牵走,然后到旁边领取七件套的铁器奖励,并正式以夫妻名义登记申请分配田地房屋……

    整个过程快简洁,远比后世那档子唧唧歪歪的电视节目要高效率的多——因为很有经验的胡雯回避掉了两个关键xing问题:财产和相貌。对于前者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流离失所的可怜人,有家有业的不会站这儿了,也就不会有宝马车和自行车的差别;至于后者——二十四个女人上场以前都用一条红纱巾遮住了脸,女方可以透过纱巾看到男人,而对面看过来只能是雾里看ua了。最多挑选一下身材,找个xiong大屁股大好生养的——不过除非是ua丛老手,否则在宽大裙裾的掩护下要想作到这一点也不容易。

    当然胡雯在安排人手时也会尽量作一些平衡,不至于让十几岁壮小伙儿去讨个半老徐娘作婆娘,但假如人数不够那就没法子了,所以每次有汉子牵了女人出来,掀盖头时都犹如开宝……掀开之后往往会有一番惊喜或是惊吓。

    但无论满不满意,他们都会被立刻拉到县令张三光面前磕头拜天地,在官老爷的见证之下没人敢反悔——王璞是死活不愿凑合这种事情,否则证婚人就是他。

    张三光对此倒毫不介意,乐呵呵坐在那边充当泥菩萨,同时看着场中节目哈哈直笑,而王璞虽说一直在抱怨这样很不成个体统,却也始终占了个最好的位置不肯走,时不时也忍耐不住的抚着胡子哈哈大笑。

    一开始只有很少人愿意参加这个活动,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fu女开始主动报名参加——因为她们很快意识到这样一个现实:如果自己再不主动些的话,好男人都会被挑走了。

    场面越来越火爆起来,一个会场已经不够用,当前同样也是fu联干将的胡凯太太冯怜干脆另行组织了一个分会场。以五到十分钟一对的度配出一对又一对新人。在活动中她们不停吸取经验教训,改进组织方式——比方说她们现要女方主动举旗子向前走表示出明确“满意”的信号总是比较困难,但让那些不满意的放下旗子并且后退一步就容易很多。于是到后来女挑男的方式就是开局统统举旗,不满意就放倒旗帜并且后退,剩下来原地不动就表示满意。

    ——这个小小改变居然让后几批男人的选择余地大了不少,可见女方还是被动等待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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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三 “重建”海南岛

    四三三 “重建”海南岛

    “这么乱点鸳鸯谱,也不怕将来闹家庭矛盾。【-< 书海阁 >-*悠】”

    “就算是精挑细选,家庭矛盾就能少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年代的盲婚哑嫁倒也不是坏事,”

    当其他各部门的同志忙完手头工作,也纷纷过来看热闹——这档节目还是很吸引人的,否则也不会在后世的电视台中都能弄个收视率第一。在这娱乐生活缺乏的明代海南岛上当然更是独树一帜了,不要说那些看热闹的一个个嘻嘻哈哈乐不可支,就是站在旁边准备上场的参加者们也一个个精神抖擞,纷纷从“前辈”的遭遇中吸取经验教训。

    越是后面上场的人越是有经验。从一开始羞羞答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到后来也都敢于提出一些自己所关心的事情了,毕竟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情。

    同时大家也都不是毫无准备了——汉子们在上场以前往往会央求着借一两件好点的衣裳换上,这时候短毛的绿军装就特别受欢迎——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而女xing群体中间则是互相帮忙略微装扮下——虽然不可能浓妆艳抹,但略微打些腮红,口com上涂抹些胭脂还是能办到的。冯怜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事先就准备好一些化妆品,虽然只有不多几盒,却在这时候挥出极大作用——到后来汉子们把新媳fu牵走揭开盖头时,显1u出后悔表情的不多了,毕竟这年头人们的审美要求也不高,而且天sè逐渐转暗,黑灯瞎火中朦朦胧胧的,反而增添了若干情调。

    至于第二天天亮以后突然现枕边人有白头,有皱纹,或者哪儿不太对劲……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想咋样?

    这天直到晚上都非常热闹,海滩上搭起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帐篷,算是给新人们提供的洞房。农业组也额外增加了更好的食品供应,以保证这种浪漫气氛能够持续下去。

    只有工业组肖朗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臭嘴巴:

    “***,凭啥明明是我们工业组农业组拿东西出来,却要让fu联做好人?”

    ——新人们获赠的铁器如今都算是fu联赠送的了,按照内部法律界人士的说法那是他们各自的婚前财产,至于住房土地则属于婚后共同财产……如果以后当真要闹离婚,分家时也有依据。当然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太多,真要闹矛盾时fu联先会介入调解,短毛的fu女联合会可不像后世只是个空架子,权力还是ting大的。

    不过对于穿越众内部的各个部门来说,fu联并非生产部门,没有实际产出,那么它的运作资金和支撑体系就只能建立在依靠其它各个部门支援的基础上。委员会调拨了一批资金供其使用,胡雯又向其他各部门努力化缘要来不少东西,决心在这次的新移民安置计划中把fu联名声打出去。

    除了农业组的粮食,工业组的铁器外,贸易公司也提供了不少东西——比如那用于盖头的红纱巾,轻薄纤巧,对于这个时代女人的吸引力绝不下于后世名牌。当作红盖头用过后也没回收,就作为送给参加过相亲节目的新娘子们的额外赠品了——fu联要打出牌子,总不能完全跟其它部门一样,多少要有点自己的东西。为此后来消息传开后在那些普通家庭中还引起抱怨,有人说早知如此干脆留下来演一出戏,还能额外得块漂亮纱巾呢。

    然而同为女xing的茱莉在谈判中反而不太好说话——这批红纱巾最终是fu联出钱买的。u点com虽说批价格比较低,用的钱也是委员会划拨经费,本就是来自贸易公司的上缴利润,可以说是从左手到右手。但总比其它几个部门领导受不了一帮子大妈恬噪,直接白送东西要好一些。肖朗也正是在为此而生气——他是主张工业组的东西同样该收钱的,但胡雯立马表示预算不足,支付不出。如果一定要收钱的话只能向委员会再请求增加拨款。不过当前的委员会只有三人在场:农业组的吴南海和工业组的黄建成,还有一个就是胡雯自己了。工农业组的两位负责人都认为这么干纯属多此一举,白白浪费一番文牍往来和会计结账而已,还是由工业组直接调拨物资算了。

    肖朗对此极其不满,嘀嘀咕咕抱怨了半天,并扬言要在下一次的委员会改选上郑重提出这个问题——咱们的班子还没建立起来多久就出现寄生机构啦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委员会里现在已经全是官僚啦,下次改选要求大换血

    对此在场的大多数穿越众只是哈哈一笑,也没当回事,毕竟人人都知道肖朗的脾气不好,自从上次受伤以后更甚。

    …………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基本上把新移民中的“剩女”统统都让人领走了,只剩下十来个坚决不肯嫁人的,宁肯分不到田地被送回山东也不愿在这里结对子。这边也不好强迫,商议之后决定把她们暂时留在fu联和贸易公司里头作为雇员使用。

    询问她们的坚持原因,大多数都是和丈夫失散,却又感情深厚不肯就此放弃的。有几个是知道丈夫已经死了,心灰意冷想要就此守寡的——对这些人胡雯打算抽空再劝劝。还有一些则是不知道消息,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再等等看的,对此胡雯也允诺她们会通知山东方面加以寻访。

    至于“剩男”就更多了,足足有好几百——没办法,男女数量有差距么。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光棍汉子总是占多数的。不过光棍汉总比单身女要好安排,大不了打到下面工程,筑路等队伍里先充当一段时间的苦力再说。这些汉子一听田没分到还要先干苦工难免都有抱怨,不过胡雯告诉他们fu联对此也早有安排,到时候会给他们许配黄ua大闺女

    胡雯这倒不是在瞎说——她已经通过张三光,程叶高,严文昌等当地官吏,甚至通过舒中的老丈人家族向各地黎人寨子都出消息:以自愿为原则搜罗单身女xing,只要愿意嫁入移民村落的,就能得到短毛的赠礼。据说是报名踊跃,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差额补足。

    …………

    此后一段时日,差不多的景象在昌化及其附近的感恩,儋州等地面多次上演,光是凌宁第一舰队就6续为海南岛上送来了三万余人,都被安置在这一大片区域中。大约七八千个家庭组成了约百余个新的集聚村落。这些村落的造型都是大同小异——某块比较平坦,靠近水源的土地上,呈棋盘状安置着百余幢几乎一模一样的木头房子。除了住宅区域外还预先规划处公共活动用地,猪圈畜栏以及谷仓粮仓等。在村子的下风和低洼处则布置有用砖石砌筑的集中式厨房与公共厕所,并具有完善的上下水系统支持……做好统一规划的优势就在于功能划分非常明确,可以确保这些村落在排污,通风,避免疫病方面具有先天优势。

    其周边则往往有大片适合于耕作开荒的土地,虽然现在还大都是荒芜野地,但只要肯干,很快就能开出来。

    即使是张三光等本地的明朝官员,也一直很奇怪短毛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就能找到那么多适合建立村寨的场所?——要知道就算是当地最有经验的老人,也需要经过相土尝水,观察风sè,甚至还需要等待一年时间看看气候变化,如此才能决定一处适合于居住的地域。而短毛的勘测队却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目地xing非常强的到处流窜。每到了一处,立下根杆子,拿出他们称为“经纬仪”的玩意儿测量一下数据,在地图上把位置一标就算是找对了地方——如此仓促之间定下来的一百多处村寨位置,事后看来其中大部分居然还都ting适合的,不得不说这帮短毛还真是有秘术。

    ——其实穿越众之所以能那么快确定合适位置,纯粹是因为他们有三百多年后海南岛的行政地图,只需要从后世那些行政村位置里,挑选一些能适应当前水源与道路条件的标注出来而已。在当前年代这些地方还大都空无人烟,找荒地很容易。

    这帮偷懒家伙甚至连村寨名称都直接按照后世地图上所标注的来取名,这样对照起地图来好方便些。可那些搬进去的村民们则都感到颇为疑uo——明明村子里没一个姓乔的,为啥这里要叫乔家坳子?又有些诸如张官村金水镇之类,听起来应该是有点历史的,却明明只是一片荒芜而已。

    当然初来乍到的他们也不敢多问,反正按要求整地建房先把村子建立起来再说。不过后来等渐渐熟悉了,也有人进入到短毛的行政系统里面工作,有人便忍不住开口询问当初这地名都是咋取得?

    对此他们的短毛长官从来都是笑而不语,而这些明朝人恐怕永远也料想不到,他们的短毛上司们只是在按照三百年的行政区划图,按部就班把那个时代的海南岛给“重建”起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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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四 陈涛的日记(上)

    公元一六三二年十二月十八日/大明崇祯五年十一月初七,晴

    今天船队抵达天津了,黄星的驾驶技术又有精进,“白驹”号靠上码头时轻柔的好像棉花,我在舱里居然一点没感到震动。“飞燕”号上安德鲁对此很满意,说他已经可以出师了。

    登陆之前我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天津卫守军对我们这两条纵帆船很警惕,一度不允许靠港,幸亏有钱大使亲自出面,才释清误会放我们上岸。

    但是在证实了钱大使的身份以后,天津港的官员和守将们都非常热情。他们给予了非常周到的招待,如果不是钱大使急着回京城的话,我想这种招待肯定还会持续个两三天。

    作为一个真正的短毛,本人也受到了他们的特别关注。那些明庭官员对我们的印象似乎很复杂,畏惧之中又带有羡慕之心。我可以感觉到了哪儿都有眼睛在盯着,有点像从前去朝鲜旅游的味道。

    不过受到这种关注的不止我一个人,同行的吕宋华商会副会长陈大雷父女也是如此。作为吕宋华商代表,陈会长本人很圆滑,拥有非常高明的交际手段。帮我们解决掉不少麻烦,相比之下他的宝贝女儿就太天真了点。陈小姐坚定的天主教信仰,以及她那到哪儿都口无遮拦的小孩子脾气为我们带来不少烦恼,幸亏有曹太监一路帮忙照应着,才不至于变成麻烦。

    今晚休息一天,明天就要出发去大明朝的都城了,心里还真是激动呢。大明帝国的核心都城,老爷子一直念叨要回去看看的地方……我陈涛占先了,嘿嘿。

    另:黄星和安德鲁他们将留在港口这边安排设置电报中转站和补给码头的事情。天津港当前还是军事管理区,要从中搞一块能够常驻的码头有点困难。钱大使答应从中斡旋,但也希望委员会和山东同志们能出一把力,以后我们和北京城的联系都要从天津走,在这里设置中转站很重要……具体情况黄星想必另有汇报,我在北京也会为此尽力。

    …………

    公元一六三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大明崇祯五年十一月初八,阴

    真是难以想象,从天津到北京,我们居然需要花费整整六天时间?几乎与我们从吕宋到山东的时间都差不多了虽然当前乘坐已经是大明最好的马车,走的官道也算是维护保养比较得力的,可一路上屁股颠得实在吃不消,哪怕用再多的软垫子也无济于事……真他妈的颠死我了

    好怀念海南岛的水泥路和公共马车啊如果可能的话,在下一拨的补给物资中,向后方请求送一辆带减震弹簧的马车来吧,如果整车不方便的话,送零部件过来也行,我想我可以找到木匠自行组装。

    今天队伍里有好几个人感冒了,主要是陈会长的随从人员。也难怪——他们世代居住在温暖的吕宋,却在短短半个月之内跑来十二月份的北京,就算准备了冬衣,一下子适应不了也很正常。幸亏我已经提前在山东待了一段时间,基本适应下来,否则恐怕也受不了。

    我没想到陈玥儿那么笃信天主,又是大家出身的娇小姐居然也会耍赖,居然骗走了我的军大衣幸亏咱的护卫队里每人都有一件,把小张那件借过来用用吧,反正他自称东北人,不怕冷。

    晚上住宿的驿站条件很差,虽然我们已经占据了最好的房子,可还是受不了那股异味儿……先盖军大衣凑合一夜吧。

    …………

    公元一六三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大明崇祯五年十一月初九,多云

    道路还是那么颠簸得厉害,在这里不得不佩服钱大使的体力——连我们这些年轻人都吐了不少,他个五十多的老头子愣是没事。而且据说这条官道他已经来回走了好几趟,都已经习惯了。

    今天在车上没事,与钱大使,曹太监,以及陈会长三位打扑克。奶奶的明明是我教给他们的玩法,现在倒说我的技术最差……为啥这帮鸟人连打个八十分都要记牌?连我扣什么底都能算出来

    奇耻大辱啊最后居然还被陈玥儿那小丫头换下来了,这丫头不知道男女大防么,不跟自己丫鬟玩儿跑我们车上凑什么热闹……就算钱大使一把年纪了,曹太监不算男人,可总还有我在场呢真搞不懂陈大雷在想些什么。

    决定了明天教他们打桥牌,一个个都喜欢算牌是吧?赶明儿让你们算个够

    另:晚上的驿馆还是很烂,现在终于明白古人为啥总说“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步难”了,这年头出门旅行实在是个苦差事。尤其是晚上住宿,简直比咱们的野营帐篷还差点。

    …………

    公元一六三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大明崇祯五年十一月初十,晴。

    好累啊,真不想写什么了。但是为了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唉。

    我想教他们打桥牌是个馊主意,现在他们已经彻底把我排除到牌友之外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曹胖子也被淘汰了,人家也嫌他智商低……妈的,钱谦益居然让他的小书僮顶上来,实在是太伤人自尊了。

    好吧,我至少还可以教曹胖子打跑得快,这个简单不费脑子,而且不会伤人自尊

    今晚的驿站似乎感觉不那么糟糕了,也许是我已经习惯了?

    …………

    公历十二月二十二日农历十一月十一日晴

    以后关于日期还是简单点,免得有人怀疑我骗字数。

    这一路上都很荒凉,大明朝的颓败,即使在京津附近也能看出来。我们白天才经过一处被摧毁的村庄,据说还是三年前满洲兵入寇时劫掠焚毁的,直到现在仍未能恢复。

    我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在外面看风景,因为车厢里已经彻底成为战场了——钱谦益主仆对陈大雷父女,互相算计的天昏地暗,什么男女大防上下尊卑规矩都不管了。搞得我和曹胖子在里面坐都坐不住,只好出来看风景。

    我说这些人为啥就这么爱斗智呢,累不累啊——曹胖子完全赞同我的看法。

    据车夫说我们运气还算不错,没碰上下雨天,否则路程更要耽搁。不过晴天的缺点就是道路上灰尘太大,唉,更想念海南的水泥路面了,不知道付羽他们现在有没有把那段县级公路铺完。

    …………

    12.23/11.12,多云

    日期还是更简单一点吧,能看懂就行了。

    明天就要抵达北京城了,心中有一种特别的激动感,想必只有老教授能够理解吧。

    到了京郊附近,人气总算充足一些。经过了几处集市,很高兴发现我的普通话只要说慢一点当地人就能听懂,他们的语言我也能听懂十之七八……看来这几百年来北方语系都没怎么大变过啊。

    钱大使面子很大哟,居然提前一天就有人出来迎他了。这位老才子的风度还真是没话说,刚刚还跟陈家父女斗牌斗的活象乌眼鸡一样,洗把脸掸掸袖子站到来人面前又是一个风度翩翩。

    今天才知道钱谦益为何能被称为大明士林之首了:前面一溜子站出来十几个不是举人就是进士,见了老钱个个纳头就拜,口称恩师果然厉害啊。相比于他在学生面前的威严,在我们面前还真是一点没摆架子。

    这帮文人都很傲气啊,看人都是斜眼的。幸亏兄弟我也有个赐名举人身份,虽说不太正规,好歹也算是国家承认的正式文凭……跟我谈诗词?咱们来谈谈牛顿三定律如何?嘿嘿,果然傻眼了吧幸亏钱大使预先提醒过,以咱们短毛那点子文化水平,千万别跟大明儒生掉书袋,还是我们最擅长的科学理论比较管用。

    托了这些人提前准备好的福,今晚的住宿条件是我登上大明土地以来最好的一次:床单被褥都换了丝绸制品,还熏过香,屋子里火盆烤得暖洋洋……这才像是个当官的样子么。都要像前几次那么简朴,大明怎么可能灭亡呢

    按照钱大使的要求,今晚咱们这些人都得好好休息,整理好服饰仪容,明天还要沐浴熏香,看来会有个比较正式的仪式。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皇帝召见……

    …………

    公元一六三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大明崇祯五年十一月十三,晴。进入北京城

    很激动的一天,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先随便记点流水账吧,以后有闲暇再慢慢补充。

    从清晨出发开始,就不停有人加入到护送我们的队伍里来,东林党在京师的声势真是很大,难怪连皇帝都会忌讳。

    在距离京城十里处,我们遇到了一支代表天子前来郊迎的队伍。这是非常高的荣耀,据说只用在打了胜仗的将军和出使外国取得极大成果的使节身上……嗯,仔细想想看,其实老钱两样都占全了,他得到这份荣耀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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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五 陈涛的日记(下)

    欢迎队伍的规格很高,据说连首辅周延儒都在其中,还有那个老钱的死对头温体仁……钱大使看见他时的脸色很精彩啊,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把得意,解恨,以及蔑视的情绪表达得如此清晰,但又一点不让人觉得反感。

    不过那姓温的也不差,脸上笑团团一丝感情不露,再加上那位能同时把两边都招呼到滴水不漏的周大首辅……我想他们这几个人要打起桥牌来肯定非常精彩。

    此外还见到了曹胖子的干爹曹化淳,也是个大胖子,据说快要升司礼监掌印了,是个实权人物。他跟老钱的关系应该很不错,我总觉得他们互相寒暄的样子很有点狼狈为奸的架势……很高兴钱谦益在这方面终于开窍了。太监么,肯定是要勾搭一两个的,当官的在最高领导身边没自己人哪儿行啊。

    不过除了寒暄问好之外并没有其它欢迎仪式,接到人之后就一起进城。我们是从东面朝阳门入的北京城,据说这门是专走粮车的,但我并没有见到城门洞顶上刻的那个谷穗儿,想必是到清代才刻上去的吧?

    从城门洞附近开始,我们的队伍就很难走了,不知道是自发的还是预先有所组织,有大批民众聚集起来向我们欢呼。尤其是对于我们这支短毛军的小分队……想想看实在有些惭愧,这本应该是山东同志们经过奋战而得来的荣耀,却让我们这些从海南来的占先了,真是很不好意思。

    进城以后我们遇上了更多的明廷高官,如兵部尚书张凤翼;礼部尚书黄汝良——他是正宗的,我们先前以为的大学士徐光启只是挂了礼部尚书衔;户部尚书毕自严,工部尚书张万种……太多了,虽然老钱有一一给我介绍,可一时也记不住那么多人。最要命是他们个个都爱留长须,连面孔都不太容易分辨。

    只记得其中有一位名叫傅宗龙的老兄,他的职位是“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使总督蓟辽保定军务”——当初袁崇焕的那个职位,这可不是什么好彩头,希望他的下场能好一些。

    队伍一直走到紫禁城外,钱大使要进宫求见交卸差事。原以为我也要进去,却不料他们先要我去礼部学习礼仪,说只有熟悉了面见天子的礼仪之后才能允许觐见……看来想见皇帝果然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哪怕是一位末代皇帝。

    陈大雷会长也是同样待遇,我们被护送至礼部鸿胪寺仪宾馆……幸好不叫殡仪馆这里的房子外观还不错,但如果用国宾馆的标准看还是差了点。而且房子都挺旧的,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使用过。

    负责此地的鸿胪寺少卿向我们道歉,说自万历朝以后这地方就很少有客人来了,难免有些破损之处,他回头将立刻安排人来修理。今晚先凑合一下。

    所以眼下,我又不得不披着军大衣趴在旧桌台上写日记了……过两天也许会好一些吧。

    …………

    12.25/11.14,小雨

    今天天气不好,从凌晨起就开始滴滴答答,地上泥泞得很,我们想要出去看看北京市面的计划也不得不取消。想想看运气还不错,若前两天在路上时下雨就麻烦了。

    钱大使来拜访了一次……眼下应该还叫他钱侍郎了,据说用不了多久就能改称尚书,不过老钱已经不在乎礼部尚书这个虚衔了,他现在更想的是入阁,只有进入内阁才可以真正对明王朝的各种事务加以管理,否则终究只是受人管而已。

    只是据说眼下内阁首辅周延儒和大学士温体仁又开始联手抵制他,政治人物果然最是反复无常的,老钱为此挺烦恼。所以最近也没空来关照我们,只说让我们自己先随便逛逛解闷。

    不过在临走之前,他明确告诉我们学礼仪什么其实只是托词——皇帝召见时必定要颁布赏赐,可能还要给我和陈大雷各自封个官位,陈大雷那边无所谓,不过意思意思而已。但咱们琼海军的情况太特殊了,朝廷内部肯定要商议妥当了才能做出应对决断,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只能等着。

    感谢老钱的坦率,这样我们就不必把太多精力花费在学习什么“面君礼仪”上了,亏得陈大雷为此还很是紧张了一番呢。

    晚上曹胖子也来探望了,明朝不象清朝,对太监管得很松。像曹胖子这种正当红的要出宫非常容易。他给我们带来一些京城里时鲜的小吃,并答应等天晴了带我们到处逛逛……感觉这胖子还是挺有人情味儿的,不象传言中的太监那么刻薄。

    …………

    12.26/11.15,小雨夹雪

    天气更糟了,雨点中还夹杂雪花,感慨啊,自从穿越以后多少年没见过雪了……只可惜小了点,堆不起雪人来。不过陈玥儿已经很兴奋,这傻妞出生以后就没见过雪。

    天气不好不能出去,实在闲着没事,决定跟那位鸿胪寺的礼仪官学学觐见之礼,也好打发时间。

    真是很繁琐的礼仪啊:跪拜时眼睛只能盯着前方地板看,严禁注视皇帝本人。双手要求举过头顶,然后扑到地上……这样五体投地的大参拜要求连续五次?天,难怪解席庞雨他们都不愿来北京城呢

    算了,既然决定来到这里,就早知道这一关免不了,无非把它当作一种特殊的历史体验而已。看陈大雷那副虔诚的样子,能够向着皇帝磕头在他而言也许还是一种荣耀呢。

    今天又没给我们修房子,那个王姓小官说是天气不好没法开工……唉,半夜里从墙缝刮进风的声音简直是鬼叫,真受不了

    …………

    12.27/11.16,晴

    天气终于转好了,一大早曹胖子就找上门来,自告奋勇当向导,带我们去逛北京城

    按照他的要求我们都换上了明朝衣冠,头上也戴了假发髻,就是步枪有点不好办,但也不能不带,后来是用布匹包裹起来,总算不那么显眼。

    上街之后感觉有点失望,那天进城时兴奋过度没仔细看,如今深入其中,却觉得明代北京城和我看过的那些清末老照片似乎并无太大差异,只是街上居民没留辫子而已。

    整座城市依然只能用“脏,乱,差”三个字来形容,道路拥挤不堪,前两天的雨雪使得道路上依旧布满泥浆,我们穿着长筒皮靴都觉得很不方便,真不知道那些穿布鞋草履的老百姓怎么能在路上走那么飞快……嗯,还有打赤脚的呢

    老百姓的精神面貌也很颓废,难道这就是所谓“亡国气象”?可前天看他们欢呼雀跃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啊?看来还是好消息太少了,如果经常都是象前天那样庆祝胜利的话,他们的精神头肯定要活跃许多。

    曹胖子先带我们去了前门一带,眼下应该是叫正阳门吧?那个老北京们从小就熟悉的前门楼子如今还没造起来,城墙上仍是传统飞檐挑壁的旗楼……没想到这地方在明朝时就这么繁荣了。下面很多杂耍卖艺的,随便看看也凑合了,跟我们习惯的杂技当然不能比。

    此外,卖艺人中很少有女性,难得有一两个也是傻大黑粗,绝对不会惹来麻烦那种……看来穿越古代城市想做个恶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街上要找个值得下手的目标很难啊更没什么机会让我们打抱不平了。

    根据曹胖子的介绍:京城里只要是有点身份的人家,女眷出门都肯定要坐车雇轿,压根儿不会露出脸来让人看到。除非是出嫁多年,上了年纪的妇人,抑或是下人仆役之流,才可能在外面抛头露面。那些稍微有点姿色而又肯主动让人看到脸面的年轻女子,十有**都是半掩门子……咦?他一个太监为啥也了解这么清楚?

    午饭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厨子的手艺还不错,就是品种太单调,蔬菜只有白菜萝卜冻豆腐三样;肉类也是以腌腊为主,新鲜的很少。想点个涮羊肉都说没有……饭后曹胖子居然厚颜无耻的直接要我会钞就算我不差钱,可你好歹作个样子呢……你才是东道主诶看来关系太熟也未必是好事。

    下午曹胖子应陈玥儿要求带我们去了宣武门内首善书院的天主堂,那里是天主教徒在北京城的聚居地——真是惭愧,自离开海南之后已经很久没做祷告了。早听说在北京有天主堂也没在意,还要个小丫头提醒才能记起来。

    我们三个进去做祷告,居然在里面又遇到了一位历史名人汤若望。他是德国人,不过西班牙语说得不错,陈氏父女与其都能作熟练交流,至于我,也没问题——汤神父的中文甚至比他的西班牙语还要好一点。

    我们和汤神父谈得还算愉快,他向我们抱怨说大明只一心想要他们耶稣会的望远镜和铸炮技术,却对许诺过的协助他们传教的事情漠不关心……我很想告诉他其实大明已经够宽松了,现如今吕宋那边教会可是知道什么叫做“严格”的。

    不过想想看还是算了,现在大家不怎么熟悉,没必要说这些。我想以后跟他打交道的机会应该还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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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日~28日,出席起点年会,周六的更新取消。周一恢复。

四三六 述职报告

    四三六 述职报告

    十二月末,山东电报局收到了来自北京办事处的第一份述职报告。陈涛对于写这种公文显然没什么经验,最终是把他的日记稍加删改润sè以后直接发过来了。

    不过这样倒也不错,后方的大伙儿可以直观体验到明末北京的风土人情。本来老爷子都想让陈涛带个数码相机去拍照片的,只是考虑到那边实在无法充电,这年头在旅途上huā的时间又太多,等从海南把相机带过去电池恐怕早没电了,反而容易损坏机器,这才没有真正实施。

    陈涛这份生活味十足的述职报告被迅速转发往下一联络站,而抄件则在山东众人间传阅了一遍,大家普遍都有意尤未尽的感觉,总觉得陈涛这xiǎo子好像隐瞒了些什么。

    “我总觉得他跟那个华商会长的nv儿之间没那么简单。”

    老解虽不搞情报工作,却也从中看出几分蹊跷……

    “头两天还总说那xiǎo丫头的坏话,后面却没再提及了。偶尔搭上一句态度也很暧昧……有问题啊有问题这份述职报告不够完整,我们也许应该发电报过去要求他提供未删节版?”

    “别作梦了,他姓陈可不叫冠西,即使考虑问题简单了一些,也没到很傻很天真的地步。”庞雨一句话就击碎了老解的妄想,“有那闲工夫,你还是好好考虑下自己的述职报告应该怎么写吧,咱们也快到要向上头汇报的时候了。”

    ——在把陈涛他们送往北京城后,这次北上山东的任务基本上算是完成。身为全军统帅的解席,作为部队参谋长的庞雨,以及北纬,敖萨扬等人,都各自要撰写述职报告。从自己所承担的职务角度,对此次行动尽量做出完整回顾,分析此次行动的各项成败得失,找出执行中的缺点和不足之处,以便后方委员会据此做出评价,并及时加以整改。

    这次出战山东,作为琼海镇成军以来集结规模最大,出击距离最远,一次xing面对的敌人最多,“友军”情况最复杂,同时也是战略目标最为宏大的一次军事行动。无论是负责制定计划的参谋组,还是负责具体完成的各部队,在执行中都出现了许多意料之外的状况,不尽如人意之处也不在少数。

    很多意外情况,当时都只能选取最简便直接的办法来做。但事后回想起来,其实还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手段,这些都是值得探讨和商议的。此外对于如此大规模的物资和人员调配,后勤运输部mén也是头一次承担,hunluàn在所难免,出现了不少差错和失误,甚至还闹出过前方打报告要炮弹,后面竟然送来几大箱子皮球的笑话来。

    当然总体来说他们的行动还是很成功,出发前制定的几项战略目标都已达成。就是关于谋取威海卫以及刘公岛作为海军基地的事情,因为参谋组另有打算而延后处理,其它任务应该说都完成得不错。所谓总结经验教训无非是更加jing益求jing,为日后编纂战例cào典以及士兵手册作准备罢了——按照军事组几位头领的观点:哪怕经验再怎么丰富的军官或士兵,他一生中所经历的战事终究有限,如果遇到不曾经历过的意外突发事件,就很可能因为手足无措而处置失当,或者因为犹豫而丧失机会。在这种情况下汇集了大量实际战例的cào典或手册至少能够为其提供一个方向,使其快速决定该怎么做——在战场上往往并不存在所谓“好”或者“坏”的决断,只有拖拖拉拉,什么都不做才是最要命的失误。

    其他人都是老老实实的,有什么写什么,甚至绞尽脑汁找出些失误或者不足之处加以弥补,但在政fu机关干过几年的老解却对此不屑一顾。虽然也勉强写了一篇东西出来,但连庞雨等自己人都看得直摇头——这家伙纯粹只是在评功卖好,整篇文章开口闭口都是此番出击山东部队的成绩和辛劳,这些东西拿到表彰大会去做报告还差不多,却肯定不适合作为内部总结之用。

    “你们懂个屁”

    对于别人要他好歹写点可改进之处在上头的建议,解席直接嗤之以鼻:

    “你们这帮人都没在体制内hun过,不知道这种文件的厉害。白纸黑字的,一旦落到书面上了,以后可就是放到档案里记一辈子的事情——想当初兄弟我在政fu机关上班,顶头上司因为捞多了点,吃相又不好看,栽了。一个科室下面十三个弟兄全部停职接受审查。纪委那帮人过来查了咱好几个月,到后来说只要写篇‘认识’就算过关。老子硬是顶着不写,被停职整整一年你们以为这很倒霉吗——不十三个人中有十一个老实写了文件,他们还真被放回去上了几天班,然后陆陆续续都他妈双规了最后咱们科室就剩两个死活不肯写的得以全身而退,兄弟我也是其中之一。”

    喝了一口茶,解席用很瞧不起的目光看着对面那些劝告者:

    “你们以为那十一个都是傻鸟,会老老实实把自己的问题jiāo待出来?——突破口知道不你们自己写的东西,再怎么隐蔽忌讳,终究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这就给了别人调查的方向啦。那帮人专搞这个的,只要抓住一点点线头就能死追下去,所以除非你自己压根儿不提,别人终究不是你肚里蛔虫……”

    “那你后来怎么还辞职下海了?”

    有人问了这一句,搞得老解有点下不了台。不过在这边的都是老兄弟,何况又是换了年代的“陈年旧事”,便也没再隐瞒:

    “虽然勉强过关,可终归是被记上了一笔。而且直接上司倒了台,在那个体制里面基本上就可以说是前途断绝了,能够上演柳暗huā明的好运xiǎo强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只能是坐一辈子冷板凳的了。既然仕途上没了指望就只好走商路了,趁着在机关时攒下的一些人脉还没彻底断掉,赶紧利用起来啰……别这么看我,所谓体制内就是这个样:说轻松也轻松,严格起来一点xiǎo错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丝毫走差不得。”

    “这边跟以前那个世界毕竟不同吧,我们自己就是领导阶层,有谁能这么来搞我们?咱们自己选举出来的那个委员会么?”

    有人不服气道,对此解席只是嘿嘿一笑:

    “你们觉得咱们这个组织还是当初那个旅游团吗——我们现在可是控制着三个省份的地盘,几十万的人口。哪怕是一家公司,一旦员工上了万,领导层要考虑的也不可能仅仅只是经济问题了,何况我们手下可是有好几千的武装部队呢,真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现在直接打进紫禁城去抢个皇帝位子坐坐也不是没可能……就算我们内部再怎么团结,有些事情肯定还是不可避免的。”

    说到最后,老解把桌子一拍,总结道:

    “反正涉及到政治上头,怎么xiǎo心谨慎都不过份……话都说到这儿了,谁要不相信尽管自个儿写去,但别拉上我”

    被老解这么一说,大家都有点犯嘀咕。这家伙说得玄玄乎乎ting离谱,但仔细听起来却又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各人想法不一,疑huo着各自散去。

    不过之后大伙儿倒是或多或少修改了他们各自的述职报告,增加正面宣传而减少了问题部分,对于所取得的成绩宣扬更多。至于有可能被人找出岔子的所谓“突破口”么,当然是尽量虚化掉。

    只有北纬对此不屑一顾,仍然按照他原来的思路撰写战役和战术方面总结。在他的总结报告中一条条一件件,全都是部队在实战中所暴lu出来的各种问题。出战的几个连队几乎都被骂了个遍,愣是没一句好话。

    作为连队长官的陈添胡凯等人在一次偶然机会下看到了这份文件,心里头难免不服气,壮着胆子跑去跟北纬理论。说咱们部队这一路上好歹都是打胜仗下来的,也曾以几百人打得人家数万叛军抱头鼠窜,包括大明的几万jing锐在我们面前也是老老实实不敢造次。即使有些xiǎo瑕疵,也不至于象教官您在报告中写得这么不堪吧。

    有人更举出老解的理论去跟北纬jiāo流,结果却被北纬劈头盖脸臭骂一顿——用政治思想来考虑军事问题?你们这帮基层军官还没那个资格战场上面的事情容不得半点虚假浮夸,你自己找不出问题来,敌人将会帮你来找——而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士兵们的鲜血和生命

    一通教训之下,胡凯等人只好灰溜溜回去继续找问题。之后大家的述职报告陆陆续续发回海南岛,不久便从岛上来了回音。

    海南来电里的头一件事情,便是通知山东方面:由于此次作战任务已经顺利完成,要求原先从一营和二营加强给出击部队的几个连队回归原建制。如果可能的话,还希望能从原三营部队中chou调出部分富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借调给另外两个营,以求在接下来即将进行的第四次部队大扩编中带更多新兵,尽快形成战斗力。

    如此,琼海军将正式把三个营级编制扩大为团,连同即将在吕宋建立的海军陆战队第四团,琼海军的常备军武装力量将要扩充至万人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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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多到家,赶紧码字更新,算是补昨天的缺额吧。

    这次参加年会确实深有感触,尤其是很多著名作者的勤奋,实在让人佩服,成功果然不是随便玩票就能玩出来的。

    周一晚上的更新会照旧,只是可能晚一点。

    首发

四三七 交换

    公元一六三三年的新年元旦这天,琼海军驻山东部队的各级军官齐聚于当地名胜蓬莱阁上,观赏著名的“日出扶桑”胜景。

    新年看日出这个习惯还是当初刚刚抵达海南时,大家在公元一六三零年的元旦这天集体跑去玩闹而养成的。那时候刚刚登陆一个多月,全挤在一处县仓大院内,各方面条件都很差。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更主要是心绪不宁,天天晚上都有人哭哭啼啼吵得所有人都不得入睡。

    再加上当地当时全无工业污染,空气极好,导致人醒来也早,所以每每天还没亮便有人出门,门口值班人员询问原因,总是说“看日出去”。在一六三零年的元旦这天其实也是如此,只是所有人都跑了出去,与其说是大伙儿兴致好,还不如说是无可奈何之下的苦中作乐。

    然而从此以后这却成为惯例,无论各人身在何处,只要逢到每年的第一天,总是尽可能早点起来看日出,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一类仪式——望着那轮太阳自海平面或者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直到冲破雾霭放射出万丈光芒,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琼海军当前的局势——他们不也是从一片黑暗中艰难崛起吗?到现在么,虽不敢说是如日中天……

    “……咱们现在就是那早晨**点钟的太阳,总能算得上的”

    趴在蓬莱阁的木头雕花栏杆上,有人如此颇为感触道。经过四年辛苦努力,他们现在已是初步建成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在大明的政治版图上也不再是无足轻重了——这一次公历元旦,本来只是他们短毛内部的节日,连手下官兵都不强求庆祝的。但前几日登州府的文武官员不知从哪儿打听来消息,提前送来了不菲重礼,同时又让人通报说今日要来拜访庆贺,其殷勤小意之处,与从前大相径庭——要知道即使不久之前,还有消息说许多明朝文人对他们短毛惯用夷人历法,另过夷人节日大感不满呢。

    “朱大典他们要过来,恐怕不仅仅光是为了祝贺拉关系那么简单。”

    庞雨和敖萨扬这两位参谋官职责所在,事先已商量过对方的动机,此时猜度起来,却也颇有把握。

    “登州叛乱已经被彻底平定,诸军各还本镇,我们两千多人还占着登州府城就有点太过于显眼了。朱大典这次过来,十有**是想和我们商谈撤军的事情吧。”

    ——随着钱谦益入京,朝廷关于山东的战后封赏博弈大戏正式开幕,被征调来讨伐叛乱军的各路部队也开始纷纷准备开拔。士兵是直接返回原驻地去,主官们则需要去北京城里逛一圈儿,向朝廷领取他们所应得的赏赐——自古朝廷不差饿兵,把这些丘八大爷们拉出来干活儿可是要付钱的。出发前要有开拔费用,战后如果失败就罢了,可若打赢了,诸般花红赏赐断不可少,否则下回谁还给肯给你皇帝老子卖命?

    此时在登州城下,驻地离这边最近的青州兵已经于几天前拔营出发回去了,他们是朱大典和谢三宝一系的直属武力,调动起来最是容易。所以在确定这里的俘虏和其他部队不会再惹麻烦之后——主要是琼海军的震慑力已经足够,谢三宝就立刻强硬要求青州兵先返回驻地区,这样他所承担的补给责任好歹要减轻一些——没办法,这里的几万大军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物资,繁重的补给工作几乎要把谢三宝给逼疯。

    而且,由于有琼海军的示范效应摆在那里,对明军的物资供应力度要比正常情况下增加了不少,虽然肯定还是比不上短毛那种变态的充沛程度,但也算大明军中少有的丰衣足食了。否则双方差别太大,很容易激起兵变的——山东官僚现在非常重视这方面。

    稍远一点来自保定,京师方向的几路援军也就是这几天内快要开拔;辽东的人马因为骑兵多,动作快,所以不着急走,似乎是还想跟琼海军多接触接触;而剩下最远的那路川军则正在跟山东行营大佬们打饥荒——他们说千里迢迢来山东花费太大,回去的盘缠不够了,请求行营能支援一点。搞得行营官员很是郁闷——朝廷不是有赏赐的吗?

    结果人家理直气壮:朝廷赏赐是带回家养老婆孩子用的,哪儿能作为路费花掉呢,在路上都花光了他们这一趟岂不是白跑?哭穷哭得行营这边都无可奈何,最后是朱谢二人商量着挤一笔银子出来把他们打发走,不过最近还发不出来,要等朝廷下一批的运银车到。所以川军也照样心安理得呆在原地,一边享受比原先标准高了很多的补给,一边与琼州镇大作生意。以至于那位王姓参将最近脸上腰上明显都胖了一圈,去行营里哭穷的时候不得不在脸上扑铅粉,否则光看那红光满面的架势怎么哭都没人信的。

    而诸军之中最难打发的,当然还要数来自海南琼海镇的兵马了。严格说起来琼海军压根儿不用走——因为解席身上有个登州府守备的职衔,当初钱谦益许给他这个官儿只是随手为之,无非是分散辖制,趋虎吞狼之意,却并没有想到短毛会当真接受这道任命,还是带着两千多虎狼之师过来上任

    如今叛军被收拾了,地方也平定了,登州这边该如何处理却也颇让当地的明朝官僚们头疼——山东距离京师太近了,可以说是大明朝绝对的腹心之地。若不是因为发生了叛乱,朝廷怎么可能容忍琼海镇把手伸到这里来

    而以登州府的城防之坚固,小海水城的位置设施之优越,这些地方肯定是要由朝廷直属兵马控制着才能放心的。在经过这一次叛乱之后朝廷的戒心只有更甚,决不可能让它处在外藩控制之下。

    如果完全按大明体制,朝廷随后自当派遣新的登州知府,陆路水寨的总兵上任,乃至于各路营头,将领……重新把原先登州府军的架子搭起来也不算难。那解席不过小小一介五品守备,在明朝的官僚体系中根本排不上号,按照体制派个参将之流就足够辖制他了。

    ——但是这位小小的五品守备却居然拥有超过两千名如狼似虎,而且完全不受大明朝管辖的“家丁”部属,这可就麻烦了。短毛军的强悍之处行营上下如今已是彻底了解,用武力驱逐是想都不敢想的。如果说要用朝廷名份加以羁縻,人家却一开始就说明了这支军队肯定不会服从大明朝的指令,那么只要解席一口咬定这地方本就该在他的管辖之下,霸着登州府以及蓬莱水城不肯放手,行营上下还真拿他没办法。

    当然,对于行营官僚们来说,他们也可以继续把皮球踢到北京城去,让当初说动短毛军出战的钱谦益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解铃还需系铃人么,只是如此一来无异于承认了行营官员们的无能为力,别人不谈,光朱大典自己就是绝对不肯承认这点的,他丢不起这人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朱大典和谢三宝等人为此夙夜忧叹,思量着如何要设法把短毛军打发走。但他们却并不知道,其实在琼海军内部对此事早有想法……

    “登州府和蓬莱水城是肯定留不住的,迟早得还给大明。如果我们强要留在这里,恐怕大明朝就真要跟历史上一样再打一次围困登州之战了……这地方对大明而言实在太重要了,他们会翻脸的。”

    站在蓬莱阁的回廊上,庞雨和敖萨扬二人把他们的分析结果说给其他人听。

    “翻脸就翻脸,咱还怕他们不成”

    有人不服气道,敖萨扬摇摇头:

    “这不是军事上的问题,即使他们不敢为此翻脸,只要我们坚持留在这里。明军肯定也要重重布防,把外围都控制起来,而且大大增强对我军的戒心,这样一来我们与明帝国的各种合作难免大受影响,甚至完全中止——而一旦我们双方的关系演变成这种地步,再留在山东对我们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归根结底,登州府和蓬莱水城的重要性在于它们的军事价值,而这对我们完全没用——我们需要在山东建立的并非军事要塞,而是一个能够在政治和经济上互相交流的据点,以及适合船只输送货物的码头而已。”

    “这么说的话,我们需要尽快组织部队撤离吗?”

    部队长北纬抱臂问道,庞雨这回却摇摇头,嘿嘿一笑:

    “那倒不必,虽说迟早要还给他们,可也不能一点报酬都不取。当前登州府是在我们手里,这么有利的条件肯定要尽量用足它……我们完全可以用这两座城向大明朝交换一点东西么,我想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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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八 关于交还登州府的谈判

    当天中午,以统帅朱大典为首的山东行营官员及各路明军将官果然纷纷前来丹霞山上,向在这里的琼海军诸将道贺。而这边也早有准备,在蓬莱阁上开了几十桌宴席招待众人。

    蓬莱阁本是道观,开出来的宴席自然以素淡为主。不过如今这阁子里其实没几个道士,叛军占据时把人都赶走了,后来陆陆续续返回来一些,但北纬却下令不允许他们回到道观里头去——蓬莱阁占据了丹霞山顶,视野良好。让这帮道士四处乱窜,岂不是把全军的虚实都让他们窥探了去?所以除去几个七老八十,明显是有老花眼,肯定作不了奸细的被放进来充充门面,免得人家说他们强占道观传出去不好听,剩下都给安置在城外窝棚里,只说要确定身份后才能允许回归,实际上在琼州军撤离登州以前是肯定没戏的。

    不过因为有庞雨这个建筑师在,对于蓬莱阁这等文化古迹的保护却很注意。当初水城是不战而下,蓬莱阁本就没受什么破坏,庞雨后来又专门抽调人手资金加以修葺——哪怕是在叛乱刚刚被平定,他手头被各种杂务千头万绪忙得不可开交时也未曾忽视此处,到如今这座阁子已经整修一新,很有些可观之处。

    朱大典过来时便很满意,他上次一到登州便来过蓬莱阁,当时阁子上正有不少木匠在敲敲打打搞修缮。朱大典嘴上不说心里难免嘀咕的——这短毛一向注重西夷之学,由他们安排人手修葺蓬莱阁可别搞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出来。

    不过今天一看之下倒没什么话说,完完全全是按传统样式搞的,有些地方还刻意做旧了,这让朱大典很有一番意外之喜的感觉。心情愉快之下接连做了几首诗词,倒还颇见文采。

    只可惜在座的大都是些丘八粗人,纵然能识得几个文字也不过可以阅读军报文书的水平,掉书袋把戏是万万支撑不起来的。而短毛这边虽然号称个个识文断字,但按明朝文人的标准也只是属于“识字”阶段——不会填词作诗如何能算得上是正宗读书人?

    ——做文抄公?明末之后唯有清代,清代文人中最有名的纳兰词已经被陈涛说好“借”走了,剩下大家比较熟悉的也就上万首乾隆御制诗了,这个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的。

    故而朱大典纵有兴致,此时也只能跟谢三宝等几位进士同僚唱和一二。旁边众人虽然个个都凑趣说好,却终究夸赞不到关键处,总让人有一种隔靴搔痒之感,不过瘾哪。

    谈论了一阵子诗词文道,终究还是转换话题回到当前军政方面,在这方面厅中所有人都能插得上话,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有意无意的,朱大典开始把话题引向这座蓬莱水城对于大明的重要性,以及登州府的新任知府何时可以上任等等杂事上去……意思虽然隐晦,但厅中那帮人个个都是老于世故的,一听之下便都把目光朝琼海军这边投注过来——这分明是要从虎口里夺食了啊

    琼海军这么千里迢迢跑来山东,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当真只是一心为朝廷效忠。各路军头们私下谈起来时倒也颇为佩服这帮短毛的胆略——居然敢把手伸到山东来,当真是胆大包天,完全是看不清形势了。

    席面上头,几位外路将军看着琼州军那几位头领,心里头都是暗暗摇头——其实朝廷既然已将海南封给你们,那么南方诸路岂不是都向你们打开了大门?两广,福建,哪怕到江浙一带沿海,只要别太过份,朝廷多半还能容忍的。

    ——可山东是什么地方?连接南北漕运的核心之地,往北边走不了多远便是京师,南下轻松便可直取江南,如此重地,朝廷怎么可能允许有外路人马插手进来?

    即使眼下朝廷为了平息叛乱而不得不容忍一二,事情结束以后也必然要设法收回。你们琼海军纵使战力再强,如此触犯朝廷逆鳞,事情绝不可能得到善终。除非你们短毛当真重竖反旗强占此地,那确实谁都拿你们没办法——可老窝在海南的却千里迢迢跑山东来造反,哪家兵法上也没这么玩的吧

    …………

    随着朱大典轻悄悄几句话一说,厅堂中瞬时变得一片寂静,多少双眼睛都在朝琼海军那些人看了过去。辽东军席面上,小将军吴三桂手中酒杯微微转动着,若有所思注视着解席他们,眼中呈现出某种疑惑。

    他对琼海军评价一向极高,以那些人先前所表现出的深谋远虑,绝对不可能料想不到朝廷在战后的态度,如果这些人当真想要谋取登州,他们就不该那么快把叛军打掉——只要叛军还在山东一天,朝廷就无暇顾及他们,养寇自重的道理他相信这些人肯定是明白的。

    果然,听到朱大典表露出想要为朝廷收回登州的意思,琼海军那几位首领一点都没现出意外之色,他们只是笑了笑,互相瞧瞧,之后却是由敖萨扬开口。

    他并没有拐弯抹角,上来就直奔主题:

    “我们完全能理解大明朝廷对于登州地区的关切与重视,琼海镇既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就不会再与大明为敌,这一点,朱府台,谢巡按两位大人尽可以放心。”

    干净利落的宣言让原本还准备绕一阵弯子的朱大典和谢三宝都是一愣,连同周围那些等着看热闹的武将丘八也都有些发傻,心说这短毛今天咋改了脾气?莫非他们的新歌还会随着年份更改的?

    但有几个灵活点的又纷纷把目光投向解席身上——那位敖参谋毕竟不是正主儿,这位解团长才是。虽说短毛这帮人内部一向很团结,从没听过有闹矛盾的说法,但如此重大之事,还是要听解席本人说了才算。

    对此解席却只是咧开嘴哈哈一笑,回头看了庞雨一眼——庞雨和解席二人自从上回在明军营寨中硬气了一把之后,他们俩在和明军官员交涉中的角色就被定义为强硬派了,有什么不太好听,或是比较强硬的意见,都由他们来表达。

    当然相应的,团队中肯定也需要温和派,北纬不肯担当这个角色,只好由敖萨扬和石亦生两位出面——后者其实也不大适合,他那阴阳怪气的吐槽常常让人下不来台,只是由于一手高超的外科手术在这种冷兵器时代能够发挥出最大作用,民间军中都视其为医神,自是不敢稍有得罪。

    其实石亦生在穿越之前也只是个普通外科大夫罢了,做做普通清创缝合手术还行,对于那些复杂手术接触也不多。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练手的机会却大大增加,尤其是一场恶战打完,成百上千名伤员等着救治,这个经验值积累起来绝对飞快按他说法哪怕是个彻底外行,这么练上一段时间也能变成熟练工了,故此石大夫的医护营里招人条件很低,只要不晕血就行,培养卫生员的速度也是极快。

    ……言归正传,此时此刻,面对朱大典等人一脸殷切的表情,解席先是点头肯定了敖萨扬的言论:

    “关于这方面,敖参谋所言,乃是我军上下的共识。登州府城和这处蓬莱水城,终究还是要归还给大明的,我们无意长期占据。”

    老解这句话让朱大典以及其他明朝官僚的脸色都一下子放松下来,短毛说话算话这一点是很著名的,既然连解席都这么说,那他们就真可以放心了。

    但这时候边上庞雨也慢悠悠开口了:

    “只是眼下府城周边还有许多战俘和流民尚未料理妥当,而且那些流民之中有许多并不肯到南方去,终究是故土难离……”

    朱大典先是没在意,随口回应:

    “这个无妨,待地方官上任以后自有安民之责。”

    庞雨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请恕我冒昧,据我们了解,那些人之所以流离失所,除了叛军为祸外,也有不少受不了地方上压榨被迫逃出,他们对于大明的官儿恐怕有些……难以接受。”

    朱大典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如今战乱已平,琼海军和郑家船队又在一刻不停的运人去南方,但聚集到登州附近的流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在逐日增加。这其中真正受战乱迫害失去家园的已经不太多,反而出现许多真正的所谓“流民”——在大明统治区域丧失了土地和财产,一无所有的人。

    他们中有些是由于近年越来越严重的天灾,田地中没有收成,不得不外出逃难。但更多还是因为**,被地方豪强劣绅联合贪官污吏巧取豪夺,侵占了土地,从而被迫离开家园。这些流民如今在大明境内比比皆是,河北,山东,山西,甚至较为富裕的江南地区也有出现。本来他们的流向大都是城市里,形成雇工阶层——所谓“明末资本主义的萌芽”是也。

    可在山东一省,最近的形势却略有改观——随着登州大捷消息的四处传播,琼海军对待流民的各类安置政策也开始随着返乡难民和驿站军报到处流传,这其中自然也有穿越众使用了一些宣传手段的关系——在这方面他们的各种鬼主意可比明朝人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去。

    ——只要到登州府来找短毛,就能分到至少十亩地,而且哪怕再荒的年份都能保证全家吃饱肚子琼海军的这条宣传语中刻意没提要搬迁到南方岛屿上的事情,很多人还以为是在山东本地分田呢,当即就兴高采烈的找来了。

    来了之后才发现不是那么简单的,但也不能说短毛欺骗——要在本地分田可以,只是要等短毛跟朝廷谈妥协议,找好地方之后才能施行。而如果愿意去南方开发荒岛,则立刻能分配到二十亩地,且赠送住房,农具,以及第一年的种子粮食等物……在如此优惠的条件之下,不少人决定去南方碰碰运气。当然他们在那里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而决定留下来等着在山东本地分田的也有,琼海军并不在意每天两顿稀粥养着他们。这时候就成为他们与朝廷讨价还价的武器了。朱大典以前就知道有这回事,但此时听庞雨正式提出,脸上立刻显出不豫之色来——你们怎么能随便许诺呢?到时候要谈不妥,朝廷不同意在山东分地怎么办?难道把责任全推到朝廷身上?

    但这时候他却不能发火,登州府如此重要,朝廷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要将其收回。人家肯让出登州已经表现出足够诚意,若一点条件都不开那才叫奇怪。

    不过之后朱大典并没有再继续细问下去——短毛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只要探明他们没有长久占据之意,那些细节问题完全可以放到私下里谈判。毕竟对方也已经表现出他们并非无欲无求,双方恐怕还有一阵子扯皮。

    于是这一天的蓬莱阁酒宴,众人都在非常友好和睦的气氛中度过,心头最大一根刺被拔除,朱大典心情极好,觥筹交错之间几乎是来者不拒,喝了许多酒,不知不觉竟然酩酊大醉,后来还是让人抬回去的。

    ……

    过了两天以后,朱,谢二人再度带着幕僚悄悄造访琼海军营地,这回他们是来正式谈条件的,见面坐下以后朱大典就跟这帮短毛开门见山,丝毫不兜圈子:

    “你们想要哪儿?”

    解席呵呵一笑,旁边谢三宝已经把山东地图拿了过来,虽然很粗糙,但好歹各处军寨是在上面标出来的。老解伸出手指头在某处军寨名字上点了一点,朱大典探头过去一看,脸上略略现出诧异之色:

    “威海卫?那里可不是什么适合耕种之地。附近多山而少田,恐怕养不活太多丁口的。”

    “但是那里有一处不错的港口,我们可以通过港口从南方运粮食过来。”

    因为只有几个人,解席也不隐瞒。他们谋取威海主要是为了建立港口基地,倒并不在意附近田地有多少,到时候大部分流民肯定还是要弄到南方去的,无论他们原本的意愿如何——他们对自家忽悠人的本事很有自信。

    “威海,靖海,成山三卫,乃是我大明护卫山东的门户之所在,地位也很重要,朝廷恐怕未必肯轻易松口。”

    朱大典又举出一点不利之处,但解席毫不在意:

    “这三卫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防备海上,特别是倭寇。如今大明的沿海洋面是有我们琼海军保护,至于倭寇……说不定都要打到他们老家去,总之朝廷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三卫的重要性不是那么显著了,况且我们只需要其中一处。”

    连续几句话让朱大典无可奈何,看来对方是铁了心就要这里了,于是这位山东知府兼行营统帅答应尽快上书天子,表奏解席转到威海为将,至于是什么职务则要看朝廷的赏赐了……游击,参将,副将,甚至于总兵官都有可能,毕竟他这次立功太大。

    除了交换地方,朱大典这次还有一个要求,就是要确定琼海军留在山东的人数——把这两千多剽悍精锐部队统统留下显然是不可行的,那样朝廷将整天提心吊胆,同时也将不得不在山东驻留重兵,以防短毛随时发难——这帮人既然可以轻取登州府一次,自然也能攻下第二次。

    对此庞雨等人也不为己甚,本来山东事毕后他们也不打算在这里留太多作战部队。有护住港口和舰队的能力即可——舰队多半还不需要他们陆军保护,人家每条船上都自带陆战队。

    经过一番商议,最终确定琼海军可在山东留下一个营,六百人左右的部队。这样双方都感到比较安全——解席等人认为六百人足以保障未来港口安全,而大明则觉得六百人不算多,哪怕是短毛的军队,区区六百之数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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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一日了,新的一个月又开始了。

    前几天在起点年会上和几位著名作者聊了一阵,深感自己的疏懒习惯拖累了本书的成绩。所以按照几位朋友的建议,想要在九月份逼一逼自己,看看有没有更多潜力可挖。

    具体说,九月份我将尝试着每天都更新,今天是第一天,特更新五千字以示诚意。

    也想请各位读者朋友能大力加以支持,月票,推荐票,更新票(请投三千的),以及点击,订阅,或者有益的评论……这些都是对作者的鼓励。打赏评价这些要读者额外花钱的不要求,大家量力而为即可。

    坦率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所以想如果经常看到自己的努力能够立竿见影取得成绩,想必会更有毅力。可如果无论怎么努力,月票订阅之类都还是老样子,那恐怕很容易就丧失信心的。

    奋斗的九月份,与读者朋友们共勉吧

四三九 名义问题

    此后的一个月,双方陆陆续续又进行了几次谈判,就琼州军退出登州府,交还蓬莱水城,以及随后带领那些流民驻兵威海等各项细节问题一一达成协议。朱大典身为山东巡抚,总揽全局,又是文人脾气,原本是不大耐烦处理这些细务的。只是他现在手头有平叛大功在握,眼看着朝廷里这次叙功也少不了他一份,这山东巡抚位置连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要准备往上升了,自然是想要把这边的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以收全功。

    想要把登州首尾都收拾好,跟短毛的谈判当然不能有丝毫轻忽。想那钱谦益原本只是一介白身的过气文人,不就是因为跟短毛交道打得好,如今在京师里已是大红大紫,天子信重,同僚奉承,学生后辈纷纷奔走于门下……俨然又一朝堂新贵

    他朱大典虽然不屑于象那钱某人一样完全靠着短毛的功绩往上爬,却也不介意趁着眼前的现成机会在这些短毛身上多捞些功绩——说起来自从这群短毛出现在海南岛之后,凡是跟他们打过交道的大明官员,普遍都还是弄到不少好处的。钱谦益靠着他们一举咸鱼大翻身自不待言,福建巡抚熊文灿也是沾了他们的光,愈发坐实其“擅长抚议”的名头,一举拿下觊觎许久的两广总督位置……要知道历史上,在王尊德之后本还有一位过渡总督,之后才轮到他老熊,而在这个时空他直接把前一位略过去了。

    说起两广总督,前面那位性子过于执拗的王尊德恐怕是所有大明官员中唯一在短毛手里吃过亏的。可也怪不别人,谁叫他非要派兵去攻打人家呢?人短毛还算是给他留了面子——随着短毛在山东战绩的流传,那场琼州府之战的真相也开始在大明各处流传开来——不管在什么年代,“真相党”这个群体总是存在,而且经久不衰的。

    按照真相党们的说法,亏得短毛后来是尽灭夷兵而放过了明军,否则那王尊德纵是身死也不可能得到朝廷追封。不要说得享设坛祭拜之礼了,开馆戮尸罪及家人倒是很有可能——从这点上说,王尊德其实也沾了短毛的光。

    甚至就连琼州岛上那些被短毛俘虏的大明官吏……换了其他陷身于贼的倒霉蛋,不是被一刀砍掉就是被迫为贼寇效力,最好情况下不过脱逃出来,从此在仕途上肯定也是到此为止——唯独海南的这批官儿,除了最初一年,吏部还为他们算不算“**降贼”这个话题争辩过一番,后头干脆就不提了,照样算是大明臣僚。

    等到琼海军接受招安以后,派人过去一查证,回来基本上个个都得了“上等”考评。那个王璞王介山更是因为学习到短毛的行政制度和悄悄描画来高清地图,在吏部官员中很是得了一个“干练有才”的评语。据说吏部尚书,太宰天官李长庚李大人已经在考虑要把他调回京师予以大用,只是顾忌王璞调职后恐怕没人能在短毛统治下为大明牢牢把住琼州府的政权,这才一时搁置住了。

    ……总之当前在大明官场中,“琼州髡人”已经不再是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名词,相反在朝堂中普遍认为这群短毛做事情比较上道,说是相互利用也好,彼此合作也罢,反正跟他们搅一块儿总不吃亏。

    经过几轮谈判下来,原本总觉得这帮短毛太过于嚣张跋扈的朱大典对这一说法也不得不表示认同——短毛虽然说话直接,给人以嚣张之感,但他们却绝非不讲道理之人。事实上,琼海军所提出的每一条要求,每一例条款都可以拿出十足道理来,朱大典感觉自己甚至不用费心思跟他们辩论,即使把这些条款直接拿到朝堂上去肯定也能获得通过的。

    ……这里有多少流民需要安置;每家每户需要多少土地;在威海卫附近征地要花多少钱;琼海军方面将如何补偿那些原来的地主……对方都拿出了详细可实行的计划给他看。如果短毛的计划当真能得以实施,那么威海此地又会崛起一座新的城镇,其重要性将绝对不在登州府之下

    谈判之间,那位庞参谋还当场画出来一张简约城市规划图,指着图样加以说明。朱大典,谢三宝等人以前从没有见过这种以线条和图例所构成的抽象平面图,能够理解得不多,但至少能看出对方的布置非常有条理性,各种分区井井有条:何处宜于居住,何处宜于耕种,哪里靠海适合开港……全部在这一张小纸片上规划得清清楚楚。按照后世某种流行的语言:“虽然看不懂你们画的是什么,但一看就知道很厉害的样子……”

    如此双方谈判几轮之后,朱大典等人起先还争一争,哪些条款可能骚扰地方,引来麻烦的要加以避免……后来发现这帮短毛居然考虑得比他们还要透彻许多,安置方式也灵活多样,可以说他们想到的人家早就想到了,他们没想到的人家也已经准备好了。那后来就没啥好多说了,基本上短毛把文书拿来,看一遍没什么问题,有些需要上报朝廷的派人快马送京师去,有些能自己决断的当即便以山东巡抚名义签署下来。

    对于琼海军的事情,如今山东地面上没有任何一个官僚敢于存心拖延或者找麻烦,这样办起事来效率就很高。而有大明官府的名望作保,琼海军对流民的吸引力和可信度也有了很大提高。就在一六三三年的头一个月,来到登州府海边的流民又增加万把人,有不少已是从外省过来,以至于原以为接受流民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郑氏家族不得不另外又派了一批船只和人手来山东拉壮丁。包括原来已经累得半死,返回福建老家修养的郑芝虎,又一次专门跑来跟解席打招呼,要求继续分配移民给他们。

    …………

    “我说哥哥啊,你们这手笔可真大了去了,想当年趁着福建大旱的时候,咱大哥也是主张趁机从灾区募人前往海外。那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前后花费了咱家几十万的银子,首尾处理起来更是繁琐无比,整整用了一年多时间,好容易才招引到两万来人去大员……唔,台湾岛。”

    站在蓬莱水城靠海边城墙上,郑芝虎望着那边一排排不停有人搬出,却依旧越来越显得拥挤,并且还在逐步扩大的流民窝棚连连咂嘴,眼光中既有贪婪又有惋惜——这些人只要被拉到台湾去,就凭那边随便抓把土都能攥出油的天然条件,用不了几年工夫便可有大批上等肥田被开垦出来。到时候这些可都是他们郑家的产业,即使要跟短毛对半分帐,那收入也是不得啊

    只可惜现在即使以郑家的胃口之大,也有点吃不下去了。郑芝虎这次过来名义上说是为了多分配点人口,实际上更多只是要作出个姿态,免得被短毛小瞧了去——眼下在从山东到江浙一带的沿海,陆陆续续都还有郑家船载着前几批移民在一步一步朝福建慢慢挪呢。因为船上人员太多,粮食和淡水装载有限,不得不过一段时间就靠一次岸予以补充。

    对这些人可不是装上船往海峡对面一丢就算的,即使以前能这么干现在也不行。包括他们的安置区,居住村庄划分,开荒用的农具,能够保证移民第一年生存下去的粮食和种子……这些东西郑家都要准备好,标准还不能低——因为他们的移民村是跟短毛村子同时设置的。

    移民相互之间可是会作比较,哪一边条件差了他们立刻会往另外一边跑,为了能达到和短毛同等,至少不要相差太远的安置条件,郑家派驻在台湾岛上的主持人郑彩可是焦头烂额,已经几次要求增拨款项,又大批购买铁器农具,好跟短毛提供给移民的那些安家礼物抗衡。

    他甚至曾经想要从海南岛上去购买那“七件套”铁器也来分发,但终因琼海军最近自身用量太大,短期内无法外销而作罢,只得去佛山等地采购。广东佛山一向是明代南方铁器的重要出产地,但和琼州的短毛铁器在质量上相差甚远,就连数量也不尽如人意。郑彩几乎买空了当地的菜刀镰刀铁锅斧头……也仍然不能完全满足大量的移民需要,后来不得不直接贴补银子。只是在荒岛上面白银的用处实在不大,还真不如一件铁器来得实用,在这方面老百姓的判断力是非常实际的。

    所以现在,即使短毛方面很大方的仍然允许郑家可以运送些移民走,郑芝虎也只能在嘴上表现一下,实际上却是连一个移民都不敢带——郑彩那边已经威胁说再送人过来他只好往海里跳了。

    解席这边其实已经估量出他的底细,但也不揭穿,只是哈哈一笑。心头却暗自鄙夷——你郑家以前那种移民方式,充其量只能算是蛇头组织偷渡,能搞到上万人规模已是相当厉害了。而琼海军眼下借用大明官府名义,那就是政府组织的集体劳务输出这性质都不一样,效果当然不能比。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咱琼海军之所以那么小心翼翼的,即使在武力上远远超出对手,却仍然低头接受大明朝的招安,不就是为了图个“名正言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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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介绍:
公元1629年,大明崇祯二年己巳,“琼海207”号轮意外搁浅在琼州府临高县外红牌港的沙滩上,一群懵懂的旅游者,稀里糊涂开始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时空之旅。
“……是岁江阴城鸣,时吴鼎泰为令;及顺治二年乙酉,江阴被屠,距己巳凡十有七年。又闻琼州港外,有海外异人现。”
——————《明季北略》·崇祯二年己巳·志异迷失在一六二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迷失在一六二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迷失在一六二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