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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们的舞台剧全文阅读

作者:吐墨的鳄鱼     人偶们的舞台剧txt下载     人偶们的舞台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71,未有初闻之刻

    “虽然时间不长,但就让我们在这段时间友好相处吧。”

    轻提着淡绿的裙摆,褶皱般的花式纹在边线上,纤细的双臂垂在两侧,脸上带着纯真无邪的笑容的女孩。

    人们心中惊诧万分,面上却没有露出异样,只是用稍显凝重的眼眸望着对方,尤其是最靠前的一位冷峻男孩。

    他神情紧绷,如临大敌一般的望着对方。

    女孩轻轻一笑,神态怡然。

    转学生,卡缪重归学堂。

    旁边是同样的‘转学生’,清丽而超俗的美貌,丝毫不逊色于前者的气质,同样的,也为学堂中的人们所熟悉的。

    来人上前一步,口唇微张。

    “鄙人褚清涟,还望诸位知晓。”

    利安表情微变,对方分明是楚清词的样子,可这种说法......他抿着嘴,不由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入座吧。”周涛瞥了眼两人,继而语气平淡的说道。

    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两人表情泰然的走在一起,在过去常在的那里先后入座。

    齐休偏过视线,没有再去看对方,心中则莫名有些叹息,哪怕两人目光碰撞,对方也毫无反应,就像两人是真正的陌生人一样。

    他摇摇头,压下心中的杂绪,再度看向前方。

    周涛开始授课,他的精神顿时变得专注。

    卡缪眼神莫名的扫了某人一眼,继而移开了视线,看向了自己此次回来的目标。

    “哼哼。”她轻轻一笑,眼中浮现期待之色。

    在窗边的女孩避开了那有些过于热烈的视线,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她暗自告诫自己,没事的,就和以往一样就好。

    褚清涟坐姿端正,神情淡然,丝毫不理会四周那有些隐晦的探究目光。

    黛绮诗眉头微皱,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艾库斯则对此毫无关心,只是盯着一脸犹豫的远山,用眼神警告着。

    其他的人心中也各有想法,都出于谨慎,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课后,周涛手掌一扬,将空中浮现的诸多材料抹去,而后,他的动作一顿。

    眼角微抬的周涛深深的看了神态自若的卡缪一眼,心中摇头,还是离开了这里。

    刺啦。

    安吉拉站起身,环绕四周的桌椅顿时消失,她转身便要离开,一道身影蓦然挡在她的面前,正是神色冷漠的褚清涟。

    “.......”安吉拉表情微沉,便要转圈离开。

    “好美丽的头发呢。”刺痛感传来,她不得不停在原地,勉强转过头,面带轻快笑容的卡缪出现在她的身后,手中则抓着她的头发。

    “——————————”教室的氛围顿时变得险恶,人们表情难看的看着这一幕。

    齐休低着头,正处在于思考之中,却蓦然觉得四周变得寂静,他抬起头,便看到了发生冲突的两人,他的瞳孔不由一震。

    “真好呢,只因为是大家族,就可以获得那么多东西,缪和姐姐不同呢。”

    卡缪歪着头,语气极为亲切,但话中的意思却极为冰冷,女孩目光流转,看向眼前这个自己以往需要郑重对待的家伙。

    安吉拉沉着脸站在原地,却既没有开口反驳,也没有发声阻止,只是单纯的站在原地。

    “..............”

    齐休同他人一样,凝视着那一幕,脑海中则想起了自己与唐浅伊曾说过的一段话。

    【“说起神子她啊......”轻酌一口白水,目露思索的唐浅伊不由的摇摇头。

    因为安吉拉的缘故,自己才能得救,因为得知唐浅伊曾与对方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齐休便试着询问,看能不能报答一番对方。

    “........”齐休神情严肃的聆听着。

    “不用废那个心思了,就我的观点,那个家伙是不会在意我们的存在的。”唐浅伊的语气变得冷淡,她面容微抬,想起那个不言不语的神子。

    “那也要试着.......”齐休反驳的话语被神情冰冷的唐浅伊压制,后者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而后,长吐一口气。

    “我只说一遍,因为我不太喜欢说他人的坏话。”唐浅伊小脸紧绷,表情有些抵触。

    “不存在自我,不被情感所束缚,只拥有理性的无情之人,那便是我对她的看法。”

    语气变得低沉,那是齐休从未听过的阴郁声音,唐浅伊眼露厌恶,宛如提起了某个异物一般。】

    齐休目光微凝,意识再度回归,自那之后,他便不再提什么报答,唐浅伊也恢复了一贯的亲切,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对方。

    卡缪微笑着,身体微矮,面孔靠近面无表情的安吉拉,在其耳边低声诉说着。

    “我如今是圣序列第二,当然经过了很多的努力,而你则很轻松就成为了皇女序列第一,而且还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即便是现在。”

    “我也知道,你们这些老牌家族瞧不起我们这些‘暴发户’,即便是父亲大人,恐怕在你们眼中也算不了什么,更别说是我。”

    “我可以理解,真的无比理解,因为我们还很弱嘛,不过——”卡缪的眼神变得锐利,那是宛如尖刀一般的眼神,似乎想要直直的刺入对方的脖子。

    “我曾无比珍重,以为会成为心灵之友的存在被你夺走,你该不会以为那件事就此了结了吧?”

    卡缪宛如孩童一般露出天真的笑颜,而后,她那有几分森寒的视线看向一旁站立着的褚清涟,后者表情平静的取出一柄尖刀,而后双手捧上。

    “——————————”在场众人的眼神变得惊悚,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卡缪,你——”利安忍不住了,他顿时站起,试图阻止。

    “特里索家现在有多少强者呢?”卡缪笑眯眯的看向对方,语气却显得极冷。

    “........什么意思?”利安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五阶42人,六阶15人,七阶4人,八阶1人,其上无。”褚清涟语气冷淡,如同在报数一样。

    “喔!”卡缪恍然大悟,随后眼神一冷,“这么弱还掺和什么,不想灭族就闭嘴!”

    迎着女孩森然的视线,利安咬着牙,还是无奈的坐了下去。

    相比家中甚至现存在神王级别的斯亚特家族,早已衰落的特里索家自然算不上什么对手。

    “我对诸位都有过调查哦,你们是阻止不了我的,为了防止自家受损,还望大家理智一些哦。”卡缪语气轻快,简直不像是在威胁,而是在邀请春游一般。

    在教室的人沉下脸,都不敢再搭话,确实如此,在之前若非有作为神子的安吉拉,它们是绝对无法抵抗对方的。

    而纵然是在高原地位尊崇的黛绮诗等三人,因为距离过远,所以没有援手,而且,联邦也不会允许大批外来强者私自逗留一地。

    卡缪娴熟的拿起刀,而后,将刀尖对准安吉拉的脖子。

    “姐姐觉得呢,我会下手吗?”卡缪眼眸闪亮,语气中有一丝好奇之意。

    “...........”安吉拉并不言语,只是宛如一道寒冰一样伫立在原地,只是默默凝视着对方。

    “还真是泰然耶。”卡缪轻叹口气,面孔变得困扰,而后,她笑了笑,手中尖刀挥下。

    安吉拉的瞳孔一缩。

    刺啦,宛如布帛被撕裂,洋洋洒洒的黑色发丝在空中飞舞着。

    滴答,滴答。

    “没用的家伙。”她松开手,口中低声咒骂着,眼神极为不爽。

    齐休面色苍白的站立着,伸出来的手腕上有一道裂口,刀尖几乎没入其中,鲜血沿着切口处流下,将整个手臂染红。

    他扶着摇摇欲坠的刀柄,而后看向眼前表情不满的女孩。

    “到此为止吧,卡缪。”

    “你在命令我?”卡缪眉角抬高,眼神变得傲然,如同俯视一样的望着对面的男孩。

    “就算是那次对我逃避的惩罚吧,如何?”齐休摇摇头,而后凝视着对方,眼神无比真诚。

    “他这么说呢。”卡缪偏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安吉拉。

    “................”

    迎着安吉拉那沉默的面容,卡缪扁扁嘴,眼中露出无趣之色。

    “搞得就像缪是坏人一样,这里也是一样的无趣呢,不过,缪不在乎。”卡缪嘴角翘起,眼中再度浮现期待之色。

    “直到鲜血流尽,血肉枯竭,都让我们一并玩下去吧。”女孩欢笑着,话中的含义让众人不由心神一寒。

    “这里是学堂,卡缪学员。”沉静的声音响起,女孩的笑声一滞,看向前方出现的那道身影。

    周涛转过身,表情平静的凝视着这边。

    “就我个人来讲,不太喜欢热闹,若你觉得不好,就请去别的班级玩闹吧。”

    迎着卡缪危险的目光,周涛表情不变,就那样神情自若的站立着。

    “哼......”卡缪轻哼一声,径直转身离开,褚清涟紧随其后。

    两人很快离开了这里。

    周涛的目光一转,看向正扶着刀柄的齐休,他目光一震,一道黑色锁链从空中生出,继而缠在受伤的手臂之上。

    眨眼间,金属小刀变得发锈,继而变色,最终化作细沙散入空中。

    齐休神情迷茫的抬抬手,已然完好的手臂让他心中震惊,这便是联邦的强者吗。

    “短时期内,她们不会再来了,之后我会谨慎处理的。”面对众人,周涛做出了自己的保证。

    “那个人.......”黛绮诗指向门处,声音轻柔,却隐约带着一丝不满。

    众人望去,安吉拉宛如没事人一样走到门处,而后,身体不停,就那样走了出去。

    “嚯,这便是联邦的风格呀。”萨波塔故作搞怪的大叫一声。

    “他没恶意的。”基尔夫在旁解释道,萨波塔随即收敛表情,将眼中的厌恶掩去。

    同为高原的人,它们自然见不惯这种行为,但,身处这里,做出这种程度的不满已然是它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就这样吧。”周涛心下摇头,阻止众人继续说下去。

    “嗯。”众人虽心中不满,却也只能服从。

    “这是我欠她的,所以她的表现也很正常,毕竟我们真的没什么关系。”齐休反而笑了起来,眼中毫无阴霾,同时向周围的人简单解释一句。

    “这样........”众人低语着,这才觉得合理起来,心中的不平也随之减少很多。

    利安咬着牙,虽说如此,他依旧不赞同那两人的行事风格,但他却更明白,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经此一役,尚且稚嫩的它们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概念,比起家族的强大与否,自身的强大更为重要。

    周涛心中欣慰,也不枉他这次冒了次险。

    众人向着周涛一一道别,而后向着远方走去,它们落下的脚步也随之变得越发坚定。

    明天,要更加努力,齐休心想着,同时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心中有些迷茫,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还会下意识的冲上去吗?

    他放下手臂,没有继续思考无果的答案。

    这样一来,那个人就真的与自己无关了,接下来就按姐姐的提醒,全力投入学业之中,齐休握紧拳头,心中打定了主意。

    面露不虞的卡缪大步走在前面,褚清涟默默在后跟随着。

    不多时,两人到了一处幽静的地域,在白色的园地前,只有两尊宝玉所制的狂兽,那殷红的眼球凝视着两人。

    无形的白色气雾升起,褚清涟眼前一晃,便失去了卡缪的踪影。

    “.............”她索性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在周边的迷雾中隐隐有巨大的阴影闪过,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道道咆哮的声音。

    “......第一步达成。”褚清涟抬起手掌,看着那细腻的掌纹,她的目光顿时有些恍惚,口中呢喃着。

    迷雾卷起,将女孩的身躯吞没。

    卡缪气冲冲的走在前方,丝毫没有理会早已不见的褚清涟。

    前方是一道高耸入云的白塔,在塔尖上,有一道目光扫了下来。

    卡缪径直冲入塔内,口中大声嚷道:“听我说啦,琪拉姐......”

    刚走了几步,意识便有些模糊,卡缪低垂着脑袋,双腿一弯,便要向下倒去,一双手臂接住了她,温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现在你到这里还太早了,卡缪。”

    “我......”卡缪正要说些什么,大脑再也受不住困意,顿时沉沉的睡去。

    望着怀中昏睡的身影,琪拉脸上的友善顿时消散,宛如寒霜般的眼眸扫过对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细长的手指顿时在女孩白皙的脸蛋上划动着。

    “真是除了一张脸,就别无是处呢,空空荡荡,真是浪费。”

    无比尖锐的嘲讽话语自寂静的塔内响起,琪拉收回手,眼神淡漠的望着倒在地下的女孩,眼中毫无一丝情感的波动。

    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寒冷,小嘴一张一合,身体蜷缩在一起,看上去无比柔弱。

    琪拉不为所动,径直转身离去。

    比起这种俗物,她有着更为重视的东西。

    一步一步踏上塔尖,在由白色绒毛组成的小床上,正躺着一道娇小的身影,与外面的卡缪年岁相仿,只是无论是姿容,还是气质比之前者都要卓越。

    “我期待着你的未来,秀竺。”

    琪拉声音温柔,面容变得和善,她轻声喃语着,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黑发女孩依旧处于沉睡中,静静的,依旧处在漫长的梦境之中。

    待她醒来,将会如常人一样进入候补序列中,而后,凭借着超出常人的特质,夺得她应有的地位。

    到了那时,她便可以被称作——神女。

372,恒而不转之源

    “绝美之姿,可以。”

    呈扁平状的耳窍隆起,宛如糜烂的大饼脸,口中长着尖牙的身影蹦跳着走了出去。

    “天人再造,必须支持!”

    如同椰果一样,拳头大小的眼珠子暴凸着,发紫的大肠嘴,脸上带着一层滑腻的油光,来人伸着小短手,蹑着‘小步’走了出去。

    “喔!什么神级美貌,不选你简直是我的损失!”

    耸拉着斜向两侧的杂草眉毛,豆角般的小眼睛,圆柱般的尖尖鼻子,宛如‘囧’字的具现,大张的口腔中长满了发红的颗粒,丝丝细线在深处缠绕着。

    再度送别一位参赛选手,江流十分满足的拍着手,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期待之色,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见到那些家伙难看的嘴脸了。

    咚咚咚。

    略显刻意的敲门声响起,江流眉头一挑,咦,这股气息。

    来人并不犹豫,只是提醒一番内屋的人,便动身走了进来,来人拉起用以遮蔽的帘子,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孔,蓝色的发丝垂了下来,嘴角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稀客啊。”江流咂咂嘴,一副惊奇的样子,同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听说你在这边,所以闲来无事的我就过来了。”来人神态自若的坐在一旁,单手在一旁的桌上一拂,一套精致而华贵的餐具顿时出现。

    江流则是默默望着来人的举动,看着对方斟茶,点波,轻抿,面上露出舒适的表情,他的嘴角不由一抽,看来确实很闲。

    “呵呵,不去找那两人,跑来我这边,你就不怕我揍你。”江流鼻尖微仰,眼中露出一丝凶光,‘虎视眈眈’的望着对方。

    “你不也闲着在‘选举’嘛,要真有那个心,陪你打一场也算不什么。”来人摇着头,面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嘁。”江流轻哼一声,双手抱胸,面上露出睥睨之色。

    “你也真是出息了,格林顿。”他半是赞美,半是讥讽的怼了对方一句。

    “日子总是要过的,老是打打杀杀.....”格林顿摇头,眼中闪过不赞同之色,“那并非我的爱好。”

    纵然过去跟着路遥,米洛,在外人看来就宛如两人的附属一样,但他也确实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例如,可以试着让自己的族群略微‘自由’一些。

    本性散漫的格林顿脑内闪过一丝思绪,继而心中觉得麻烦,立即将其抛下,太费时间了,还是全凭族人自己努力吧。

    这么一想,他顿时心安理得起来,心情再度变得愉快,再度轻饮一口。

    “而且,那两个家伙....也都变了啊。”格林顿放下杯盏,面上浮现无奈之色,口中连连叹息着,宛如一个处在风中残烛的老者。

    “那不是很正常吗,我们也不可能一直是一个心态。”江流摇头,反而驳斥了对方的观点,在他看来有变化反而是很正常的,那种一直不变的家伙反而很危险。

    “我指的不是那个。”格林顿笑容有些发苦,他头颅微昂,眼中浮现回忆之色。

    虽然它们三人与江流在过去关系不是很好,甚至一度互相敌视,但在彼此都到了一个层次之后,那些往事也就化作了点缀在回忆上的‘甜点’。

    时而苦涩,时而甜美,却散发着美好的味道。

    “在成就至强者之后,路遥大多数时间都处于军部深处,既不外出,也不交流,纵然是当时还未登顶的米洛和我,也很难时常见到对方。”

    “虽然每次见到对方,他的态度都和过去一样,但我却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格林顿倾述着,面上挂着复杂的表情,江流则默默的倾听着,同时暂时制止了外面送人的行为,并顺便布下一层屏障,不让旁人听见两者对话。

    “在那之后不久,因为忙于家中母亲的病情,米洛也变得忙碌起来,一直被两人带着走的我在陷入孤身一人的局面后也不得不开始思考。”

    格林顿看向这边,眼中露出一丝恍惚。

    “我能做什么?”

    男人摇摇头,似乎想要挥去脑内的杂绪,而后,他的语气再度变得平稳。

    “我去见了那位一直刻意低调生活的狱长,跟随着他修行,我想,只要变得更强,大概就能懂两人的想法了吧,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男人忽地洒然的一笑,眼中浮现些许释然之意。

    “答案其实很简单啊。”

    “我觉得你并未释怀,只是让自己不去多想了。”江流吐槽道,在他看来对方纯属太闲了,才会想东想西。

    “也许吧,我也懒得思考了,由他去吧。”格林顿懒洋洋的说道。

    “哦,对了,米洛的话,我见到他带着那些残存的古妖走了,似乎还要继续征战的样子,很难想象那家伙进取心会那么重啊。”江流忽地想起某事,他随口提起。

    在他记忆中,米洛一直是那种偏向于冷静,理智的家伙,对于权势也并不在意,所以之前见到对方那种想要建功立业的行为,还真让他吃惊了一下。

    “米洛应该是想争取政法部魁首一职的,别看那个家伙平素一副淡然的样子,但他本身也是极好强的。”格林顿对此并不疑惑,他很清楚米洛的本性。

    米洛虽然淡泊名利,但却会为了他人而努力,而能让他那么努力的人.....也只有他的养母了。

    那件事他也有所耳闻,一向重情的米洛大概.....想要复活自己的养母,但因为联邦内部的规定,即便米洛已经登顶至高,也很难违背。

    而且,米洛也不会甘心用太低端的方法复活,恐怕他是在寻求传闻中那完美复活的方法,不过对那个传闻,格林顿也只是半信半疑,只是没有立场去阻止对方。

    “.......最起码我会支持他的。”格林顿表明了态度。

    “哦,那我也支持好了。”江流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他不想当那个,在军中吃吃喝喝,再做些事,不比操那份心强?

    格林顿笑了笑,继而看向江流。

    “我听说了,你在借着自己的权限往偶像后备役中大量塞人,对吧,你是不知道,那些负责筛选的老家伙脸都绿了,在背后不知道骂了你几回。”

    “我会在乎,切。”江流面露不屑,那些没卵蛋的家伙,真敢当面骂他,看他敢不敢动手。

    格林顿笑的微妙,心中亦觉得十分有趣。

    也就是江流了,既属于功勋之后,也属于军部之人,可以凭借自己的特殊塞人,也许在过去他实力衰微时没用,但当他站稳脚后,这些待遇就都会准备妥当。

    “行了,你也知道,这种行为对你的声誉有些损害,再这样下去,你就成为祸害诸多异族的滥交王了。”

    格林顿眉角一挑,有些揶揄的看着对方。

    “那也不错啊。”江流故作邪恶的一笑,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格林顿做无语状,他倒真想不到,在联邦现在一致敌视外族的氛围中,会出现这么生冷不忌的家伙。

    “不开玩笑了,我也知道,嗯,再塞他八十多个,我就收手。”江流收敛表情,正色道。

    格林顿无力的摆摆手,关于此事他也不想再说了,本身的话,若不是他族中的那些后辈提醒他,他也懒得过来插手。

    既然还过来求他让族内的女性进去,那些脑子被吃了的家伙,格林顿心中冷哼,他在暴打提建议和有着想法的几个高层之后,便来到这里,企图看看江流的真实想法。

    没想到......格林顿嘴角一弯,心中的怒气悄然流走。

    望着一副混不咎态度的江流,格林顿的心中反而泛起看热闹的趣味。

    “说起米洛,我最近听说,似乎他的生母那边有人来了。”格林顿想起某个消息,“据说是对方在弗兰克斯那边的一个小家族。”

    说起这档子事,格林顿立即有了精神,江流眼神一亮,连忙凑了上来。

    “喔,我记得叫米莲来着。”他自语道。

    “嗯,这里该叫伯母来着。”格林顿强调了一句,继而话锋一转。

    “虽然按照故乡那边的叫法,可以分开来叫,但对于弗兰克斯而言,却只能算一个名,因为米洛在战场上的活跃,那个家族不远万里的跑过来,想要投靠,险些笑死我。”

    格林顿眼中带笑,掩不去话中的喜色。

    米洛,读作米—洛,但在弗兰克斯却被叫做米洛。

    这可太喜感了,江流也乐呵呵的笑着,虽然听起来一样,但这种‘小趣闻’还是让站在联邦顶端的两人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

    “可惜,米洛不在。”江流感慨着。

    “是啊,真可惜,竟然不在。”格林顿叹息着。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志同道合的光芒。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就在此时,一道轻柔、温雅的声音传来,两人的眉头不由一挑,脸上第一次出现惊讶之色。

    “看起来抓到‘大鱼’了啊。”格林顿意有所指。

    “哼哼,这便是我的杀手锏了。”江流敛去眼中惊讶,一脸泰然的说道,就像早就对此有所预料了。

    格林顿笑了笑,也没有理会对方的吹嘘。

    “随便你吧,我回去了。”他摆摆手,也没有心思去看来人的脸庞,要真有出息,未来总有相见的机会,就算是某种抽奖般的趣味吧。

    格林顿心想着,收起桌上的餐具,身体在空中徐徐消失。

    “格林顿嘛......”江流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深邃,而后,他笑了笑。

    “进来吧。”他随口一喊,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不多时,门被推开,帘子被卷起,随着一道潮湿的气息用来,来人的面目顿时呈现在江流眼前。

    “伊贝尔*法朗斯基*吉尔布,见过这位大人。”

    来人那水色的眼眸看向这边,眼波流转,丝毫不曾掩饰眼中的期待之色。

    她,渴望着闪亮,渴望成为她曾见到的那个人,所以,如果能通过成为偶像更接近那个人就好了。

    伊贝尔心中低语着。

    那位青女,她唯一的‘偶像’。

    梢寒之风一卷,绿叶在空中一转,倒旋着跌落而下,一根纤细的手指随即接住,女子凝视眼前的落叶,面上的表情却极为冷淡。

    “我可没听说这种事,什么第二个神子,贝露莎可是我亲眼认定的,你是在怀疑我吗?”

    雪莉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就在她外出的这段时间,诺伦家就闹出了这种笑话,着实让他心中不爽。

    “大小姐言重了。”阿流伊斯的脸上丝毫不见平日的冷峻,而是充斥着温和,此刻,他也正用和煦的目光望着自家的家主。

    “.......伊斯,为什么要这么做?”雪莉暗自告诫自己,这些人都是从小照顾‘自己’的人,不要任凭自己的脾气处事。

    通过再次登顶,虽然回忆起大半过往的记忆,但,很遗憾,她对那些事却没什么实感,就像看着别人的行为一样,充其量就是明白该采取什么行动。

    “大小姐说过的,自己不想理会诺伦家的内部事务,只负责最后的决断。”阿流伊斯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了别的话题。

    “嗯,我确实这么说过。”雪莉眉头微皱,出于心中的抵触,她并不想过度插手诺伦家的事,所以才对那些人这么宣布过,但怎么说呢,阿流伊斯等人并没有反驳,而是接受了。

    虽然让她心中有些诧异,但这本就是她的所求,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么,就请您放心吧,我,阿流伊斯是绝对不会背弃您的。”阿流伊斯微笑着,语气却显得极为坚定。

    雪莉心中微动,对方的这种说法.....就像是在说......

    “只是我,不包括诺伦家族吗?”她索性问道。

    “当然,大小姐才是我们唯一在意的存在,诺伦家族.....”阿流伊斯摇着头,眼神却极为清澈。

    “那么,就尽快解决这种事吧,我可是很不爽的。”雪莉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而后,昂起头,向着远方走去。

    “是,我的大小姐。”阿流伊斯轻语着,眼中浮现些许回忆之色。

    那么,就快些结束吧,他心中想到。

    他目光一转,望向远方,有着蓬松头发的那道身影跑着离开,步伐略显凌乱。

    哒哒哒。

    嘎吱。

    齐休推开门,鼻尖微动,却没有感受到什么热度,同时,在他的耳畔也没有传来那熟悉的道好声,他的眼中不由生出一丝疑惑。

    奇怪,姐姐呢?

    叔叔的话,他知道,已经出任务去了。

    他的眼珠一转,望向四周,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快步走了几步,他目光一滞,一眼便看见了在书桌上放着的一副信件。

    莫名的,他心中生出一股不安感。

    没事的,他暗自鼓励自己。

    迈开脚步,向着往日充满欢声笑语的餐桌走去。

    手,伸了出去。

373,阳光灿烂每一天

    “今日天色微寒,日光和煦,无论是户外行走还是在家静享安逸都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欢笑的声音在四周弥漫着。

    “在连日的阴天后,大家已然厌倦了一成不变的天气,基于大多数人的选择,将于今后数天之内维持现有的天气,希望大家心情愉快,万事顺利。”

    暖色的日光自天际落下,将大地洒成一片金色,路过的行人脸上带笑,眼中充斥着对未来的向往。

    空气中的播报声依旧在继续,外事科的专员们接着谈起了各种趣闻。

    东南处的连段巨岩生出灵智,化出一张人脸,痛声哭诉附近民户的骚扰行为,要求联邦为它做主。

    在壤西之地的中层,有大批虫蛇作乱,阻拦行人路过,甚至设下关卡,试图收取过关费。

    外区有户民居趁夜深人静,拔起‘双腿’试图逃跑,被正打瞌睡的屋主逮住,两者顿时争执起来,引发众人围观。

    诸如此类的趣闻在专员的妙语连珠下,顿时吸引了民众的注意力,有听过相关消息的还向旁人宣扬着,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背对着凑热闹的人群,低垂脑袋的男孩一脸失落的走在街上,那落魄的身影宛如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

    人们瞥了一眼,继而默不作声的移开了视线,这种年纪的孩子大多会为一些小事烦恼,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管。

    “难难难,唉。”有人不由感慨道,脸上露出唏嘘的表情,显然对此颇有体会。

    齐休无意理会他人的目光,只是神情木然的走在路上,脑中依旧回忆着之前的场景。

    在前不久,他回家以后,见到平日的餐桌上放着一封信,心中急切的他立马去拿,然而,信却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人留下的。

    而是偶尔会来这边,为他治疗的安里医师。

    对方留下一句话,让他过去一趟。

    虽然心中诧异,但他还是立马准备出发,去看看对方想说什么,也许是其他人的嘱咐呢,他不由想到。

    好在刚回家的他也没有太多需要整理的东西,将门合好,收好钥匙,向对方的诊所位置前行。

    他所住的这里属于军部特批的家属区,而对方则处在更靠外一些的地点,但是总体来说相差也不太远,所以,很快他便到达了那里。

    嘎吱,门发出沙哑的声音,晃晃悠悠的向后倒去。

    保持着推门的姿势,齐休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啊,没事,没事,进来吧,我这门昨天就坏了。”

    正整理着屋内东西的安里摆摆手,示意齐休进来,后者随即轻轻迈过门槛,顺利进入对方的家中。

    “......您找我有什么事?”

    等待片刻,看着安里捶着腰,正在长吁短叹之时,齐休适时的问道。

    “嗯?哦,是有这回事来的。”安里反而吓了一跳,脸上一瞬间浮现惊诧之感,而后,他咳嗽两声,顺势躺在一旁的软椅之上,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我想想啊.....”

    摇椅不住的摇晃着,半张脸处在阴影中的安里此刻看上去异常神秘以及....陌生。

    齐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自我安慰,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我其实是一个不太有名的医师,不过即便如此,我过去也曾经手过很多的案例。”宛如回忆过往一样,安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

    齐休则站在原地,默默的聆听着。

    “时间一长,我就形成了某个坏习惯。”安里忽地笑笑,眼皮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习惯于解决病症根本的我逐渐变得强欲。”

    安里偏过头,眼中闪现了奇妙的光芒,语气也越发深沉。

    “我渴望知晓一切,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当然,这也是一种病。”安里的语气蓦然变得轻松,他给自己下了一个评价。

    “........”齐休的目光变得茫然,不知道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我指的是对病人的了解,身为医师,我渴望了解病人的一切过往。”安里眉头一挑,带着几分笑意的解释道。

    齐休恍然大悟,但还是不明白对方叫自己来此的原因。

    安里先是笑着看了齐休一眼,神情继而变得严肃,眼神甚至有些发冷。

    “在过去,你自述,因为母亲的帮助,所以你才能逃离险地,最后迎来了救援,面对救援队,你是这么说的吧。”安里依旧在笑着,但那副面孔看起来却无比生硬。

    “............是。”再度听到那段往事,齐休的目光一阵恍惚,而后迎着对方的目光,不禁低下了头。

    “嗯,也是人之常情,对此我也有一定了解。”安里抬高眼角,看向屋内的天花板,语气却变得柔和。

    “......我很感激母亲和...父亲,同时我也....很羞愧....帮不上忙.....”

    男孩低着头,声音一停一顿,原本清晰的音色也带上几分浑浊。

    “我不想听这个。”冰冷的声音顿时响起,齐休呆呆的抬起头,眼前是毫不掩饰冷意的安里,那刺人的寒芒让他不知所措。

    “你觉得我想听什么因为家人的努力,所以你才幸存的美好故事吗,真是天真,太天真了,我可对那种无聊的事没什么兴趣。”

    安里蓦然站起身,那高大的阴影瞬间覆盖而下,黑色的眼珠注视着这边,令齐休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

    “可惜啊,我原本也想温和一些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趁早让你打消那份无聊的想法较好。”安里嗤笑着,神情无比冷漠。

    “让我来告诉你真实吧,蠢货。”安里的眼中闪动着惊人的锋芒,那是足以刺穿一切谎言的光芒。

    齐休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抬起,紧紧捂着了自己的耳朵,惊慌不安的他此刻只想逃避。

    “齐竹行虽精通多种术法,但由于曾经受过重伤的缘故,实力十不存一,那种‘神行’级的手段无法使用。”

    冷淡而清晰的言语却猛地刺入了大脑深处,震碎了试图移开目光的孩童的心。

    “徐秀秀原本是高原附近一氏族领袖的孩子,天生心力强大,才智敏捷,但却不通联邦术法,在后来,因为其父在异界死去,失去牵挂的她成为你的母亲。”

    凝视着神色惊恐的孩子,安里不为所动,依旧述说着自己所知晓的情报。

    “她并不精通任何术法,哪怕后期接受齐竹行的培训,但生性喜好自由的她却没有钻研什么术法,所以,她不可能帮你施加什么加速的术法。”

    “那么问题来了,你是如何逃掉的呢?”那深深的目光射来,将那一层用以掩饰的假面击破,耳旁响起哗啦的脆响声。

    “............”齐休心如死灰的站在原地,自己心中一直隐有所觉,却固执的不去看,甚至骗过了自身的意识,让自己也一直以为是那样。

    但现在,这个秘密却被曝光了。

    这一刻,他忽地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齐休,你之所以有现在的病状,这个原因也是其中之一,不单单是因为那些外敌的攻击,在我看来,那些余波影响不算什么,真正严重的是——”

    安里的声音变得宏大,宛如一道道不断回旋的重叠之声。

    “你借用了魔神的力量,所以,那份影响才如附骨之疽一样一直干涉着你,它不想要你浡离它所规划的道路,只想要让你不断使用它,到最后,让你成为祂。”

    宛如冰天雪地中的一盆冷水,蓦然浇在身上,齐休瞬间感受到一种惊人的寒冷。

    “我?怎么可——”他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自己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那种存在算计的对象。

    “因为是最古老的那三位魔神之一,甚至隐有第一人之称的原初魔神啊。”安里眼神深邃,声音则极为轻微。

    一阵刺痛感从手背上传来,他立即捂住手背,紧咬着嘴唇,忍受着体内那一波波的冰热交加的感觉,身后蓦然升起一层薄汗。

    “............”安里也沉默着,屋内顿时陷入了沉寂。

    “您跟我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半响后,勉强恢复过来的齐休抬起头,发出极为干涩的声音,他看着那个人,心中满是无力感。

    “只是对你讲述病根的来由,告诉你不要讳疾忌医,仅仅如此。”安里眼神温和的看向这边,脸上的表情极为柔和。

    “......真是残酷啊。”齐休小声的反驳一句,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

    “这就是大人哦,无论前路再如何艰难,处境多么困难,身为长者,总是要试着前进的,退步不前才是最糟糕的一种选择。”

    “为了成为大人,有必要知晓足够的知识,勇敢的不断前行。”

    安里微笑着,眼神却显得极为坚定,这便是他的信条,哪怕咬碎牙齿,吞咬着血肉,只要有必要的话,他都会去做的。

    “我知道了.....您知道姐姐去哪了吗?”齐休老实的接受了,随后,他便问起自己一开始来此就想问出的问题。

    “唐浅伊吗?”安里低语着,眉头却不由得皱起,他的眼中闪过思索之色,继而摇摇头,“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怎么,莫非她不见了?”

    “一回去就不见了,明明平常都在的......”齐休心中忐忑,究竟去哪里了?

    “也许是嫌弃你没用,所以跑走了——”看着男孩不安的样子,安里取笑道。

    “不可能,姐姐不是这样的人!”齐休情绪激动的反驳着,而后,迎着安里无奈的目光,他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语。

    “不是的...不是的...姐姐会告诉我去处的.....”

    “那么,就相信她吧,毕竟是你所相信的姐姐啊,可能会花个一天、两天,也许更长,但爱着你的她一定会回来的,不是吗?”

    醇厚的嗓音在耳旁响起,齐休抬起头,眼前是安里和煦的目光,他的鼻尖不由一酸。猛地点点头。

    “当然!”然而,他的声音中却带上了几分嘶哑,眼前也像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样,变得模糊不清。

    “现在,好好回家睡一觉,也许,她就回来了呢。”安里轻轻一笑,语气显得极为温柔,轻拍了男孩的头发一下,眼中带着鼓励。

    男孩连连点头,迈着有些急切的步伐,向着家中赶去。

    而随着男孩的身影消失,安里的笑容也逐渐散去,他神情淡漠的凝视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他看着对方急躁的走在路上,继而表情一沉,眼中带上几分犹豫,口中叹息着,一脸沮丧的走着,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安里大致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很快对方就会忙起来了,他的眼中浮现一丝希冀。

    “我已经放任了你六年,齐休,现在,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了,现在是时候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了,然后.......”

    他合上了嘴,眼中平静如水,假如对方真能做到的话,就算让对方杀死自己这个‘杀亲仇人’又何妨。

    “那么,就先把那个障碍给去掉吧。”口中的声音极为平静,安里目光一转,黑色的眼中浮现一抹景象。

    那是几个男女结伴而行的场景,其中,有位身躯高大,皮肤看上去有些发黑的男子。

    他抬起头,惊喜的目光望着前方,在污泥所化的沼泽中,有着一株散发着清新之气的紫青植株。

    而在他身边的几个队友,脸上则有一丝不虞之色,尤其是其中一个身负长枪的男子,脸上的不满几乎溢于言表。

    但尽管如此,众人还是望向了沼泽,以及,从底边缓缓浮起的一道庞然大物。

    那猩红的双眼凝视着这边,口中獠牙显得异常锋利。

    “奥污污污!!!!”

    日光如瀑,洒落大地。

    郁郁寡欢的齐休走在路上,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似乎最近的姐姐每次看见他,都有一种犹犹豫豫的感觉,现在想来,说不定那个时候,姐姐就想告诉自己某事。

    不经意间,安里说过的话在脑中浮现。

    【“是不是逃跑了呢?”】

    不由得,他的拳头握紧了,没错,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明明.....明明.....齐休的身体不由停在原地,眼中闪过迷茫之色。

    双手抬起,他望着那幼小的拳头,心中却有种莫名清醒的悲伤感。

    似乎,自己从未问过对方的意见,姐姐....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认为自己是个拖累......

    想要自己无法修炼的事实,他的心中浮现一股自我厌恶的感觉,口中不由漏出一句话。

    “也许....姐姐不会回来了。”

    他忽地惊觉,猛地摇摇头,不行,自己不能这么想。

    “要相信。”他低语着,再度向家的位置迈开脚步。

    莫名的,他抬起脑袋,目光望向远处。

    那里,阳光灿烂。

374,丛影幽煌之树

    噼里啪啦。

    缠人的夜幕笼罩了眼前的一切,耳边传来了远方若有若无的爆鸣声,因为临近新年的缘故,已然迫不及待的人们在发泄着心中的喜悦。

    “..........”

    前方是一道四方的餐桌,桌面透明,其上铺着一层装饰用的花布,边缘还带着一丝白线,远远的看上去有些耀眼。

    “.........”

    苒苒的白气已然断绝,其上残留着无言的冷意,那是足以将一切的心绪、情感全部湮灭的寒冷,红花飘霜,绿柳折桂,曾经的明色如今尽皆化作无色。

    “........呼。”

    卷成一团的白息在空中一转,继而消失在前方,就像那——

    啪!

    清脆的巴掌声略显凌乱的响起,睁开泛红的眼珠,再一次凝视着眼前的饭菜,那是拙劣的,宛如儿戏般的手艺,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的极限,但他依旧试着努力了一次。

    结果,便是如此。

    “......毫无价值呐。”身体向后一缩,眼皮随即盖上,眼前陷入了黑暗,明天一定会变好的,他在心中祈祷着。

    顺便.....去中心区的办事处那边一趟吧。

    想起那流传在民间的传闻,他的心脏不由一抽,更加用力的闭上了眼,一定不会的.......

    日光照常洒向大地,新的一天再度到来。

    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大脑一时还有些空白,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记忆逐渐回归。

    “哈切!”鼻子一痒,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右手的手指在一旁一弹,顺着裤兜伸进去,掏出一间半圆弧状的圆筒。

    放在身前,轻轻揭开,一圈冰雾溢出,手指一探,将有着一圈淡绿莹光的一枚圆形药片取出,也不迟疑,径直放入口中,随着喉咙一阵耸动,药物顿时被咽下。

    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顿时一清,鼻息也变得平稳,他心下一松,果然,这个药对于平常可能的小感冒简直效果极佳。

    略作喘息几下,待双腿积蓄起足够的气力,他闷哼一声,这才顺利的站了起来。

    将怀中紧抱的毯子放在身后的软沙发中,也没有看一旁的‘劣质品’,他径自走向了洗漱室,至少对于自身的形象,他还是要打理一下的。

    整理一番流海,将衣服的褶皱捋平,照着在空中浮现的水镜,手指在空中一敲,从虚空中流出清澈的水源,轻轻的拍在脸上,精神顿时一震,彻底从沉眠中醒来。

    “........去看看吧。”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片刻后,男孩的眼中浮现一丝坚毅之色。

    换了一套外出的衣物,将劣质品解决掉,调查了一番路线,这才打理好一切的男孩走出家门。

    “这边。”他低语着,再度辨析了下自己记下的道路。

    脚尖一转,反而走向了外环的位置。

    与住宿区不同,他所要去的地方是政法部特别设在各环的小型办事处,与最中心的情报部相连,平素的话,负责解决各地的纷乱,拥有可以调遣护卫队的权力。

    虽然他蛮想去更大的办事处去询问,但很遗憾,即便他只是个孩子,但除却上学堂,其他时间是不得擅自进入的,一旦被发现,会有少许惩罚,当然,是针对监护人的。

    出于不想让叔叔麻烦的想法,他还是走向了自己能接触到的那个小办事处。

    越往外走,道路越发宽广,四周到处都是正处于施工中的状态,外来的异族忙的热火朝天,彼此的气氛都极为热烈。

    因为某些缘故,住所不断的损毁。

    天空之上有一道道斜立的木杆,捂着头的瘦杆子站在上面,面对着同类,彼此大喊着撞在一起,不时有瘦杆子退出战斗,加入一旁的喝彩队伍中。

    据说是某种竞赛,除却因为房屋倒塌而怒吼着的异族们,其他的家伙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偶尔,他会暂时停下来,等待一排排宛如灯火般浮在半空的队伍离去,遥望着那些身影,他的心底有些艳羡,真好啊,刚出生就可以飞。

    蒙着面纱,身形窈窕,呈女性姿态的存在成群结队的路过,言笑晏晏之余,身上浮现点点奇妙的气息,宛如初日升起的第一缕晨曦,沁人心脾。

    应该是属性精灵,他在心中想着,同时目不斜视的快步离开,据说这些家伙十分喜欢捣蛋,即便是‘成长’之后,拥有成熟形态,也依旧残留着幼时的习性。

    对于自己这种孩子还是太危险了,男孩快步跑远,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嬉笑声。

    相比在‘内环’居住的联邦民众,这里大多属于异族活动的地点,因为毗邻外域,偶尔在人类世界也会听到一些传闻。

    例如,午夜梦醒,自明月之地走来的黑色马车。

    再如,走在路上,迷雾乍起,于寂静中响起的啼哭声。

    除此以外,还有无浪的江中忽然伸出的黑草,辗转难眠之际在耳畔响起的莺语,登上高山却发现自己变成光头,向爱的人告白却发现后者害羞的藏起了头.....等等传闻。

    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危害,但很明显,对于追求平凡的人们来讲,这些刺激还是太大了。

    勉力摆脱路上邀请一块玩的黄铜肤色的小金人,跑赢堵在路上不走的毛熊,在歪着脑袋,提出今天是不是加餐日子的谜语花前找到正确答案。

    最终,在经历了一番艰难的冒险之后,拜平日学习的成果,历经千辛万苦,男孩终于到了外观极为普通的办事处。

    没有专门吓人的大舌头,没有喷出口水的水蛙,也没有一脸正气的想要为他带路,却反而越走越远的迷路人,真的是普通的一间屋子。

    在冷着脸,额头上还有着红印,一副俨然刚从睡梦中醒来前台的冷声指引下,他成功得到了一杯清水。

    惊魂未定的坐在办事处屋内,双手握着杯子,感受着掌心的那份热度,男孩这才缓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曾跳到最高频率的心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太刺激了,怪不得大家都不过来,有什么小事都自己解决,他不由想起叔叔带自己来这里时,那副郑重以待的样子,还特意选择了特殊通道。

    结果而言,他只是一个恍惚,就到了住宿区那边。

    咚咚咚。

    “我进来喽。”随着一阵富有韵律的敲门声,一道亲切的声音随即响起。

    门被拉开,来人略有发福的身躯顿时显露而出,而后,来者转过身,他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连忙站起身,头颅微低。

    “云叔叔。”他轻声说道。

    “真是见外啊......没事,坐吧。”云城挠挠脸,勉力挤出一张笑脸,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嗯。”男孩应着,而后坐了下去。

    “木木你也长得这么大了啊,要是队长知道......抱歉。”

    云城一见到对方的脸,下意识便开始叙旧,而后联想到某个人,他的心脏一抽,顿时按住了额头,表情变得复杂。

    “......”齐休凝视着对方,他认识这个人,在过去,偶尔会偷偷的过来,在给他带一些玩具和吃食后,远远的眺望自己的父亲几眼,就满眼不舍的离开了。

    也许对方不知道,在对方离开后,父亲总会出现在自己身旁,同样凝视着远去的对方,那时的他并不明白两人在做什么。

    但他觉得,两人的关系一定很好,至少曾经很好。

    “......我认下的姐姐,唐浅伊前不久不见了,云叔叔有听说过什么消息吗?”

    但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借着这份关系,从而实现自己目标的卑鄙之人,齐休心中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见到办事处写着的负责人名字之后,才决定来这里询问。

    “唐浅伊........”

    云城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在大脑的某处浮现一丝记忆,对于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映像。

    一瞬间,气质不凡的某个女子双手抱着某个女孩离去的场景浮现而出,虽然他试图阻止,却被对方扔出的身份牌吓退了。

    那是代表偶像相关之人的令牌,而且还是其中较为尊贵的一种。

    事后,借着曾在军中的关系,他试着调查了一下,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而被带走的那个女孩,他也知道了名字。

    实际上,在令牌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放弃了继续追究,本身的话,他也只是基于自己过去的习性搜集着情报,并没有非要做些什么的想法。

    但现在的话,望着眼前男孩暗藏期待的眼眸,他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唐浅伊.....已经不存在了。”但他依旧要说,要打破对方心中可能存在的那一丝好感。

    男孩明亮的眼眸骤然变暗,嘴唇颤抖着,表情变得木然。

    “她被那位带走,恐怕终你们一生,都不会再有想见的机会。”

    男孩眼眸微亮,眼巴巴的望着这边。

    云城面露惭愧,口中漏出叹息之声。

    他很明白,偶像的竞选何等残酷,那是千万人只容一人通过的独木桥,而且,即便是通过的人也要同其他人竞争,最后成功的可能.....可以说十不存一。

    即便是那个女孩成功了,但在那一刻,她就会成为世人瞩目的存在,而队长的孩子,他很想自豪的说是天下第一的存在,但他更明白,两者之间的差别会何等巨大。

    “她有向你亲自道别吗?”如果是亲自道别的话,也许还有一两丝可能,虽然云城对此毫无期待。

    “...........”男孩沉默着,迟疑着,缓慢而沉重的摇了摇头。

    “是吗......”云城的声音中带着果然如此的意味,而后,他看着男孩,斩钉截铁的说道:“忘了她吧。”

    “——————”男孩张大嘴巴,口中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之前,他想过更糟糕的情况,也许对方是被掳走了,也许,对方还有一丝可能会回来。

    但他心中却隐隐明白,连道别也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被放弃了。)

    他低下头,深深的低下头,眼前的一切再度变得模糊。

    “.......休息一会吧。”云城站起身,轻语道,而后,他小声叹息一声,转身离开,顺手合上了门,声音很轻。

    男孩静静的坐在原地,头颅低垂着,宛如一个失败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周行之鸟在空中旋转中,狂欢的异族们在户外燃起了篝火,在欢呼和喧闹中,庆贺着一天的结束。

    在这个联邦,它们宛如一家人一般,彼此亲密无间的大笑着。

    无论以土为食,还是能咬碎金属,仅仅在此刻,它们是志同道合的同伴。

    叮叮。

    手中圆杯相碰,在四溢的泉液中,勾肩搭背的异族们各自回家,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该回去了。”在黑暗中,男孩低语着,无视了路上的欢闹,他默默的行走着,而那些脸上带笑的异族们也默契的没有上前骚扰,将安静递给了男孩。

    “那可是个好家伙。”小金人举起杯,夸赞着离去的男孩。

    “喔喔喔。”毛熊嚷着,一副赞同的样子。

    “有趣而富有智慧的花骨朵。”谜语花轻颤着,中心浮现一张笑脸。

    一脸正气的迷路人此刻满脸通红,先是一手打开正要舔舐的大舌头,将滴着口水的水蛙扔远。

    而后,他大喝一声,跑进人群中心,顿时一片人仰马翻的样子,里侧传来他的大笑声。

    “真吵。”面如冰霜的前台男子眼露不爽,小声咒骂着。

    “总比打起来好吧。”云城眼神迷离,口中打了个饱嗝,肚子圆鼓鼓的。

    “混蛋,几次了,去死吧!”肌肉壮硕的异族怒骂出声,捋起袖子就向前打去。

    “略略略。”瘦杆子吐着舌头,一副得意洋洋的左闪右避,让其他异族被波及,反应过来的异族大怒,随即打作一团。

    “喏,打起来了。”前台努努嘴,眼中浮现看好戏的意味。

    云城脸上的苦涩越发明显,他重重的叹息一声,站起身,已经有些圆润的脸上闪过暴怒之色。

    “一群混账,给老子安静些啊啊啊啊!!!”

    灵敏的胖子冲入人群,大杀四方......并没有,反而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中,失去了生息。

    “真惨。”前台吹个口哨,双手后撑,抬头仰望星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美事啊。”

    他仰面而倒,不一会,口中发出了响亮的打鼾声,至于那个长官,嗯,反正他救不了,看对方造化吧。

    男子咂巴咂巴嘴,沉入了更深的梦乡之中。

    夜色中,男孩的倒影拉得老长,宛如一株歪曲无比的怪树。

    怪树嘶鸣着,不见人声。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醒,他望向远方,打开门,进入,关上门。

    啪嗒。

    新年如期而至。

375,静流寓于晨光

    “很高兴再次见到大家。”

    台上的周涛眼神柔和,语气也显得极为和善。

    虽然在二年段的最后时分,卡缪与安吉拉发生了冲突,不过在那之后,卡缪也如周涛说的一样,再也没有在这个班级出现过,因此,大体上,学生们之间的氛围还算和睦。

    小小的进行了一次期末测试,学堂便放了假。

    而今天,是时隔多日之后,文一班重新齐聚的日子。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作为三段生而努力,不同于过去的打基础阶段,在三段生到五段生的时期,是需要你们全身心的参与的。”

    锐利的双眸扫视着下方诸人,周涛的话语中隐有所指,其中几个学生眼中也浮现一丝凝重之色。

    毕竟在联邦的预期中,只要完成学堂的培训,理论上就拥有异界探险的资格,因此,实际上在这个阶段,学习的难度会骤然提升,因此退学的人并不在少数。

    每一次测试都是一次筛选,通不过的情况下序位依次降低,在连续三次居于末尾之后,便会迎来个人式的‘毕业’。

    当然,这也是学堂的一丝怜悯,联邦本身并不认可,要是那样还想参与异界的探索,就需要‘补考’,不过,那份希望在众人看来也是极为渺茫的。

    以更多的时间来磨砺自身,在骤然变得严苛的测试中与其他同样没有通过的人相竞争,唯一获胜的人才能获得正常毕业生的待遇。

    一般来讲,这个阶段的大多数天资有限的人会放弃无谓的努力,就算成为普通人,靠着自己的学识,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但是,那样的选择与它们无关!

    利安眼神坚毅,表情极为严肃,双拳握的紧紧的,他有必须实现的目标,绝不会在此停下。

    不只是他,一向淡然的艾库斯也难得的从远山那边移开了视线,眼神凝重的望着前方,作为家族的子弟,他必须拿出足够的成果。

    黛绮诗眼眸微垂,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远山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转开视线,洁白的脸上写满了严峻,为了她的今后,她也需要努力才行。

    萨波塔的手指搭在鼻尖上,不住的摩挲着,目光微微抖动。

    基尔夫腰板挺直,面容比之平时更冷,只有望着与自己同出一地的萨波塔眼中才有几分温度。

    愁眉苦脸的雷曼和故作泰然的雷顿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忐忑不安。

    安吉拉头颅轻点,沉静的面容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从她难得不去看窗外的行为,也能隐约洞察出她的几分心绪。

    忽地,她目光一转,看向偏右的那个人。

    紧皱着眉头,眼神还有些恍惚的齐休坐在不远处,比起严阵以待的众人,他的面相状态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好。

    “.......”安吉拉嘴唇微动,头颅一转,看向了前方的周涛。

    后者此刻正打量着下方众人,自然也注意到精神有些迟钝的齐休,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沉思之色,继而无声的摇摇头,发出一声轻叹。

    “在这里,我只做一次警告。”周涛的声音变大,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此刻,他的眼神看上去极为深重。

    “学堂这边并不会注重什么面子,不会因为毕业生的稀少,就让一些不达标的人通过。”

    “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们,假若你们一个人都没有通过,哪怕迎来0毕业生的局面,学堂也不会在意,联邦那边也是一样。”

    带着几分冷漠的口吻,彻底击碎了众人心中的侥幸,望着众人脸上的明悟和一丝沉重,周涛心中点头。

    他作为老师,可并不希望众人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成为那些平日不努力,最后痛哭流涕,却也无法挽回的例子。

    齐休如梦初醒,原本松散的意识顿时再度凝聚起来,耳边,那段话语依旧在回荡着,他深深的明白,自己只有不断努力,才不会被抛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绝不要,绝不要被再次抛下。

    放在身下的拳头紧攥着,指甲深深的陷入血肉之中,丝丝的痛感传来,反而让他越发清醒。

    “少许的叙旧结束,接下来,让我们开始正式的授课。”

    等众人心中有了一定的觉悟,周涛随即开始了新年伊始的第一次授课,当然,因为时间的缘故,他并不会一开始就讲太难的知识点。

    而且,还有之后要准备的那个活动。

    心中考虑着这点,很快,他便决定了该讲什么内容。

    “记忆廊坊,通俗意义上来讲,就是由过往的经历而形成的密室。”

    迎着众人的目光,周涛面容平静,语气显得极为沉稳。

    “在过去,联邦盛行着两种修炼模式,由外练着手,逐渐向内的真身冥想法,以及以心蕴魂,继而染身的合心行气法。”

    “受各自的修炼模式影响,下层泛用,上层精深的两条道路占据了联邦的主流,现在兴起的诸多职业之法在过去则被视为三流末法,不被世人重视。”

    “期间,基于对外敌的考虑,沿着自身道路的特点,两方各自创造了一系列的配套技法,其中有一点,就是对记忆廊坊的运用。”

    简短的介绍了一些过往历史,周涛随即转回了正题。

    下方众人倒也见怪不怪,从小在联邦长大的它们在耳闻目睹之下,对那段历史也有一定的了解,只是不清楚内部具体的缘由。

    利安眼皮一跳,面容皱起,似乎自己在家中的典籍中隐约看过相关的内容,他压下心中杂绪,保持着心神凝聚的模式,拨转着心灵,继续聆听着。

    “将信念化为‘墙壁’,将可消耗的记忆作为盾牌,这在当时是被推崇的行为,相比运用器物,术法,心灵之类的东西,心灵廊坊一经使用,很快便引起了重视。”

    “每个人都有昨天,但相比更加美好的明天,昨天的芬芳就是那样的不值一提,在尚未与群星交战前,自视甚高的我们对明天无比向往,甚至渴望大踏步的前行着。”

    眼中浮现些许回忆之色,周涛不由想起了曾经。

    在那时,每个联邦人都大步前行着,停下脚步,发出质问的人反而会被视作怯懦,甚至直到现在都有人怀念着那段过往,他也不例外。

    但现在回过头来,他却看到了更多,那个时代也并非是光鲜亮丽的。

    明面的辉煌可以掩盖很多东西,包括那段时间隐隐出现的各大势力内斗的前兆。

    名义上统领联邦的政法部及地方分部,锐意前进的故乡派系,狂歌猛进的弗兰克斯派系,自成一派的军部,蠢蠢欲动的科学部,还有开拓外域的各大家族联合体。

    “生命是力量,心灵是力量,记忆也是力量,作为仅自己一人掌握的‘钥匙’,可以说除非正面被对方压制,且短期内无法翻盘,就是最为安全的法门。”

    “只要会备份自己的记忆,即便是消耗掉过往,对自己也没有丝毫的损失。”

    宏伟的声音在肃静的室内跳动着,将众人的心绪再度拖回那个时代,前方周涛气势浩瀚,浑身充斥着惊人的锋芒。

    下方众人眼眸含光,一张张脸上浮现湛然的神光,话语化作丝线,在众人的心灵之中穿梭之中,那些不被话语所诉的真谛则被送达众人的识海之中。

    将一段、二段打下的基础化作最牢固的底盘,将那倾诉而出的密语一一接收下来,众人的嘴角衔着一丝笑意,宛如徜徉在幽静的湖泊中,扑鼻的花香萦绕在身侧。

    对于正常的学生们来讲,这反而是一种享受。

    .......对,正常的学生。

    齐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那似远还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听不太清,无论是周涛,还是其他的学生,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

    他低下头,心中却乱糟糟的,心脏在胸腔之内跳动着,自那以后,他再度感受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明明他就身处这里,却像在别的地方一样。

    听着‘陌生’的语调,看着‘熟悉’的场景,心中的无力感在蔓延,就好像不是只过了一小段时间,而是更长更长的时间。

    长到他对这里产生了陌生感,甚至有种不属于这里的错觉。

    其实,他明白的,自己到底缺在哪,与他人不同,气海溃散的他无法汇聚全身精神,使用过去积累下的‘精气’完成同调,自然也就无法接收相关的知识。

    比起一、二年段的知识积累,从三段生开始,就是对过往知识的深化,为此,不仅需要掌握相关的基础,还要拥有足以接受知识的‘底力’。

    然而,他并不具备那种东西。

    除非......不由得,他抬起自己的手腕,看向那光洁的手背,心中闪过一丝挣扎,假如使用那个力量的话,他就可以......

    啪,剧烈的拍桌声从一侧传来,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萦绕在耳边的声音随即消失,众人眼神懵懂的望向后方,安吉拉站起身,表情平静的看向众人。

    “..........”安吉拉沉默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呼,老师,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继续的话,就赶不上各家的宴席了,不妨就到此为止如何?”利安忽地想起时间,于是他转过身,极有礼貌的向周涛拜托道。

    “......嗯,是我的失误,今天就到这里吧。”周涛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眼面容沉重的男孩,而后表示了赞同,而后,他起身离开。

    众人目光交汇,眼中带着某种意味,在默契的对视之后,各自起身离开。

    男孩沉着脸坐在原地,同过往一样,依旧没有人和他打着招呼,颇有些急切的人们快步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这个教室内再度变得寂静,静的可以听见心脏的跳动声。

    莎莎莎。

    轻微的足音在耳旁响起,齐休抬起头,眼前是一脸沉默的安吉拉。

    同为黑色的眼眸彼此对视着,却都一样的不发一言。

    片刻后,安吉拉移开目光,转过身,向着门那边走去,齐休则注视着对方的身影。

    咣当。

    安吉拉的身体一僵,一向清雅而淡然的身躯停在原地,套着小白鞋的脚在空中颤抖着,而后缓缓的落下,微弱的呜咽声响起。

    细长的睫毛轻颤着,混着一层水雾,一脸怯生生的安吉拉转过头,入眼所见是齐休冷漠的表情,只是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她的面容顿时变得通红,猛地转过头,无视自己之前险些绊倒的行为,急匆匆的跑走了。

    齐休感到厌烦的皱皱眉,虽然对方无意中露出了笨拙的一面,但心情沉重的他也没有理会的想法,反正跟他无关。

    “.......可恶。”他咬着牙,狠狠的捣了一拳桌面。

    在漫长的沉寂之后,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齐休站起身,垂头丧气的向着远方走去。

    而在众人都离开之后,一道黑色锁链从空中穿过,周涛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原地,他眼神幽深的望着齐休离开的背影,表情显得极为严峻。

    “气海溃散吗.....”他低语着,心中则有些惊疑不定,如果按照常理,哪怕对方的家世再如何强大,拥有这种素质的孩子根本就不会被允许进入这里。

    考虑到孩子们的心理健康,可能的话,像这种案例的人会被视作‘积灰种’,被当作普通人而培养,那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可是,这个孩子竟然入学了,要知道,这个学堂本就被视作精英学堂,是培养联邦未来高层的地方,除非天资超群,一般是不允许外人加入的。

    “推荐人那里显示空白,是哪怕是我也无法接触到的人。”周涛叹息着,这种情况很明显是某个高层的独断行为,甚至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再看一段时间吧。”最后,他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遥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周涛的眼中有一丝不忍,他很明白,对方之后会遇到怎样的遭遇,无法跟上同龄人的脚步,也无法接收更上一层的知识。

    最终只能在浑浑噩噩中被退学,身心都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而且,即便是他告知对方三年段的知识也无济于事,很多东西本就是书本无法描述完整的,即便真写出来了,也比整个二年段的内容还要多,大多数还是用于修饰的词语。

    在这方面.....只能靠他自己。

    嗒嗒嗒。

    拖着疲惫的步伐,望了眼已然昏黄的天空,一声叹息从口中漏出,习以为常的走在门前,打开门,转身进入。

    嘎吱。

    趴在带着一丝凉气的软垫上,半只眼睛看着地面,一层薄薄的灰尘正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珠向下一瞥,只有一行脚印的痕迹。

    不要去想,他暗自告诫着自己。

    姐姐会回来的,母亲为了自己使用了术法,大家都是爱着自己的。

    对了,再过几天,就到叔叔回来的时间,到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的。

    (不会的。)

    若有若无的低语在脑中一闪而过,他用力地摇摇头,而后,合上了眼睛。

    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寂静的屋内,唯有一层黑纱弥漫着,它浮在半空,望向下方那道幼小的身影,一点一点,继而将其全部吞入了口中。

    就这样,他成为黑暗中的居民。

    黑暗在空中低语着。

    它的子民绝不死于孤寂,只会被自己杀死,那将是唯一且永恒的结局。

    “...........”轻微的鼾声响起,打破了那一丝沉寂。

    男孩翻了个身,双手静静的放在腹部,脸上露出了恬静而安详的微笑。

    望着那道笑容,黑暗嘟囔一声,被隔空而来的月光打散,消散在了空中。

    静静的月光流淌着,虽不发一言,却别有一番暖意。

    蔚蓝色的天光在外面的天空之上一闪而过,而后失去了痕迹。

376,且将言律赋予昨日

    “3月....6日。”

    从一旁的指针之上移开,后者顿时消散在空中。

    松软的白色涂层饼很快便被吞入口中,男孩口中低语着某个日期,眼底深处浮现一抹希冀。

    快了,很快叔叔就要回来了。

    简单的吃过早餐,携带好药品盒,将其郑重的放在腰包内,他站起身,向着门那边走去。

    一出门,金色的阳光便曝射而来。

    手掌应激性的抬起,他努力的睁开双眼,眼前的光景却变得有些发黑,远远的望去甚至有些模糊。

    男孩站在原地,让自己的眼睛缓解了片刻,前方的景象变得清晰。

    “该走了。”微弱的近似呢喃的声音从口中漏出。

    也许是为了避光,他低垂着脑袋,向着学堂走去。

    晴朗的天空显得分外蔚蓝,金色的粒子在空中乱颤着,街道上长相怪异的绿树伸展着叶片,枝桠杵向天空,为街道扫出了一片荫凉地。

    男孩的身影穿梭其中。

    一层层阴影与光亮一拥而上,想要将其全身覆盖,却被那道毫不留恋的身影狠狠的抛在身后,只能不甘的望着对方渐行渐远。

    “正值晓日,临别告解,谓之无妄。”直筒状的屋子前,有头戴青色方巾的男子见此一幕,仰头高吟,声音苍茫而雄浑,眼中满含笑意。

    前方艳阳高举,此刻,已然日上中天。

    男孩并不了解身后发生之事,他只是一昧的,专注的,低着头前行着,很快,他的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啵。

    穿过屏障,他抬起头,前方是依旧处在花香和绿柳包围中的一间明色的屋子,远远的望去,甚至令他产生几分陌生感。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继续迈动脚步。

    接触到大门,后者无声而开,走入其中,他的身体忽地一顿,前方出现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走吧。”

    周涛平静的目光在他身上一闪而过,丝毫不曾提起他这几日无故旷课的事,只是神态自若的转过身,像一开始一样,为他在前方带路。

    “...........”他的呼吸一滞,不禁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之色,果然,除了叔叔没人会在乎自己。

    他并没有赌气般的扭头离开,而是一声不吭的跟上对方,毕竟,来都来了。

    心中闪过这种无所谓的想法,他迈动脚步,心情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走过长廊,走过阶梯,周涛推开门,身体随即闪向一边,单手伸出,迎着齐休诧异的目光,他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笑意。

    “我是老师,你是学生,不是吗?”

    “........”齐休犹豫着点点头。

    “那就进去吧,这是你应有的待遇。”周涛的面容变得柔和,他的手掌一转,手指伸出,对准大开的门,声音也在同一刻变得洪亮。

    “......”齐休口中低喘着,压下心中那汹涌的情绪,他转过头,没有去看男人那仿佛带着温度的眼睛,径直走进了教室中。

    “真慢啊,难得我们准备好了,你却没来,这是一种极其低效的行为。”

    “在这里的话,该说欢迎回来,才对。”

    “黛绮诗小姐说得对!”

    “......稍微尊重一下自己的言行如何,还有,你确实让我们久等了。”

    “也不用说那么多吧,在这里就直接说,全员集合之类的。”

    “真遗憾,我们都不是那么热情的人,是做不到的事。”

    “天呐,竟然有人这么诚实,真是吓到我了,哥哥。”

    “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不同吧,在这里要再思考一下......”

    “...............嗯。”

    利安单指按着眼角,语气显得极为严肃。

    黛绮诗头颅微点,缓慢而柔和的音调紧接着响起。

    远山一如既往的赞同着前者的意见,目光却望向这边,眼中带着鼓励之色。

    艾库斯略微告诫了一番自己的姐姐,眼神平静的点点头。

    萨波塔双手大张,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友好态度。

    基尔夫摇摇头,指出了前者的缺漏之处。

    雷顿嘲笑着前者,雷曼反而露出沉思之色,相比起莽撞的弟弟,他更喜欢总结经验教训,让自己得到进一步的成长。

    偏离众人几步之遥的是神色冷淡的安吉拉。

    后者淡淡的瞥了这边一眼,便转过了头,沉默的站在原地。

    而在聚集起来的众人中,则是一道被白布包裹着,看上去像是什么棍状物的东西。

    “...........你们这是?”齐休不由停在原地,眼中满是困惑,他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咳,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快些开始吧。”身后传来了周涛提醒般的话语,与此同时,随着门合拢的声音,轻微的吐息声在齐休后方响起。

    齐休心中明白,对方现在就在自己的身后。

    众人对视着,最终将目光对准站在最前方的两人。

    利安与黛绮诗眼神交流着,而后女孩轻轻的摇了摇头,将主导权让给前者。

    “那就由我负责主持这次的增寿仪式吧。”

    利安板起脸,尽力让对方眼中的自己变得有威严,他先是环顾一周,众人自无不可的点点头,默认了对方的领导权。

    安吉拉沉默着,利安的目光也从对方的身上一略而过,没有主动问询对方的意见。

    利安转过身,一双明亮的眼眸注视着这边,表情变得稍稍柔和,咬字清晰的话语从口中吐出。

    “在我们的学堂中有一个不知从何时兴起的习俗,那是一个被称为增寿仪式的活动,从我们入学开始,一直到五段生毕业。”

    “传闻中,只要可以育出最后的成品,毕业生的前路就会无比顺利。”

    利安的手掌在空中一扬,脸上洋溢着自信十足的表情。

    雷氏兄弟与萨波塔、基尔夫四人起身走到四个角落,手指各抓住白布的一角,目光望向这边,等待着对方的口令。

    黛绮诗与艾库斯、远山站在一旁,安吉拉则离得更远,几人的目光也同时放在白布之上。

    “老实说,即便是我,也没有想到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利安轻声一叹,虽还只是个孩子,眼中却不由浮现一丝唏嘘。

    在联邦中的孩子,本就是听着父辈们的奋斗而长大的,自然也会期待着自己的未来,对于可以增长时运的增寿仪式自然是无比在意。

    可惜.....实在是太难了。

    呼啦。

    白布被高高的抛飞,露出下方的本体。

    齐休顿时望向那边。

    那是一株通体碧绿,宛如美玉的绿色长棒,它的底端长在泥土中,四周是环状的灰色圆盘,表面不时闪过一层冷寂的光芒。

    “增寿树,起始只是一道杂草般的绿芽,在经过数周的培育后,便可以发芽,再经过一个月的生出,便可以长出‘一节’,成为增寿苗。”

    “因为那个传闻,所以每个学生入学后,都会被授予一颗增寿树的种子,以及相关的培育指南。”

    “只不过,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培育到最后。”

    身后周涛那醇厚的嗓音传来,为并不了解这点的齐休解释着。

    “就像老师说的,在成长为四节之前,增寿树并不稀有,也极好养活,哪怕三天半月浇一次水都可以,生命力可以说极为顽强,但是——”

    利安长吐一口气,面上露出纠结之色,虽然语气依旧平和,却隐隐带着一丝不甘。

    “在那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利安嘴角抽搐着,无比复杂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七节增寿树’,眼中露出艳羡之意。

    曾经他也有一颗六节树,后来,没了。

    “多了一毫,死掉了。”黛绮诗语气依旧飘忽,听起来却让人有一种憋屈的感受。

    “嘿嘿,我就没养。”远山自豪的宣布道。

    “......我送出去了。”艾库斯移开视线,口气有些言不由衷。

    “味道不错!”萨波塔竖起大拇指,露出爽朗的笑容。

    “那天,我很累。”基尔夫表情沉重,想起自己精心照料,甚至为此都不去和萨波塔交流的艰辛过往,只为了全身心培育增寿树。

    结果,因为那天过于疲劳,不小心睡着了,结果.....砸死了。

    基尔夫望向远方,脸上满是落寞。

    雷曼表情微变,不由想起那个被自己万分呵护,甚至睡觉都陪着的增寿树,结果被自己的体温热死了。

    雷顿默默的看向一旁的哥哥,在那之后,自己眼睁睁看着气急败坏的对方将自己的增寿树夺走,再一次的养死了。

    “嗯?!”雷曼眼珠子一瞪,雷顿理智的收回了视线。

    “我不认为卡缪她们算我们文班的人,所以干脆没有知会她们,在你到齐之后,我们就算全员集结了。”

    利安说到这里,还对着萨波塔笑了笑,后者给予一个看待同伴的眼神。

    “来吧,让我们绕成一圈。”利安随手拉起沉默不语的齐休的手,而后走到前方,这才松开了手。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环了。”利安对着一脸茫然的齐休微笑着。

    学生们依次排成一圈,就连一向冷淡的安吉拉也不例外,周涛则默默的站在众人身后,眼神变得柔和,眼底浮现一丝回忆之色。

    “感激这次拿出增寿树的安吉拉学员,我们必将铭记在心。”利安笑着看向安吉拉,后者无声的点点头,并不曾言语。

    她记得,上次正是利安拿出来的,也正是那次后不久,对方的增寿树便传来了枯萎的消息,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此记得很清楚。

    “莹绿生音,直行不屈。”

    “一岁一增,岁月绵长。”

    “九节生花,昙顶为祭。”

    “今岁做歌,以此为贺。”

    混着拍子,周涛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学生们各自合上眼,双掌合十,默默在心中许愿着。

    希望我今后能够振兴家族——利安期盼着。

    愿高原不再固化,拥有自己的活力——黛绮诗祈祷着。

    祝艾库斯今后一切顺利,我怎么都好——远山在心中低语着。

    只要姐姐快乐幸福就好——艾库斯默默想道。

    让黛绮诗不再被束缚,获得自由——萨波塔不抱期待的倾述着。

    成为能够守护他人的强者——基尔夫偷眼瞥了眼周围的那个人,随即合上了眼。

    打父亲一顿(打哥哥一顿)——雷曼、雷顿希冀着。

    周涛对着还处在茫然中的齐休微微一笑,而后,他也合上了眼。

    有朝一日,亲手打醒那个父亲,周涛在心底发着誓。

    安吉拉眼眸半闭,默默的注视着齐休,看着男孩苦笑一声,同样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虔诚。

    真好啊,可惜,我并不信这个。

    她在心中悄声说道,只是,眼皮比起之前稍稍合拢了。

    .........................................................................

    “我说了,我要回去,弟弟还在等着我呢!”

    白净的小脸上带着执拗,女孩表情坚决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在前不久,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不顾之前的约定,将自己打昏带走,想到因此担忧不已的弟弟,她心中越发焦急。

    不行,不能让愤怒冲昏头脑,她暗自告诫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冷静。

    “师傅,日期还不到,我还有时间做出决定,不是吗?”

    说吧,唐浅伊看向自己的师傅。

    “确实如此,但我不同意。”面色显得极为苍白的于慧芝轻轻颔首,晶莹的眼眸中浮现欣慰之色,宛如珠盘的音调一转,目光变得严肃。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一日,你曾对我许下的承诺,在你看来也是可以轻易抛弃的东西吗?”

    于慧芝的声音越发严厉,唐浅伊抿抿嘴,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后悔,只是出于对师傅的尊敬,这才并没有出言反驳。

    “你这孩子......”于慧芝声音一顿,脸上现出几分无奈,她就知道,以自己这个弟子的执拗,是决计不会接受这种说辞的。

    “我一直很感激师傅,现在也是。”唐浅伊低下头,态度极为诚恳。

    于慧芝静静的望着自己的弟子,而后重重的吐了口气。

    “我的时间并不多,便简单的为你分析一下你这样选择的前景吧。”

    唐浅伊惊愕的抬起头,目光紧紧的看向师傅,她这才发现对方的脸色看起来极为糟糕,为什么这些日子没有发现,她的心中顿时满是愧疚。

    想起自己数次想要外逃,对方却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后过了片刻才到来,同时鼻息略微有些粗重,那时,她以为对方是因为恼怒,所以没有多想。

    “不用在意那个,我平日也有在掩饰,要是会被你轻松发现,我还当什么师傅。”于慧芝反而一笑,脸上反而没有太多的波澜。

    “说回正题吧,我之前也见过那个孩子。”说到这里,于慧芝的眼神不禁有些凝重,她曾担任的偶像同样是作为‘医师’的一种,因此她对各种疑难杂病也并非没有了解。

    在她的视角中,那个孩子....十分的危险,并不是指他本人,而是他的处境。

    “伊伊,你也知道,在联邦出生的人生来便具有一个数字。”于慧芝状似轻松的说道。

    “魔神。”唐浅伊小脸紧绷的回答道。

    “没错,虽然因为那些家伙的缘故,我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晋升到高阶,但同时,那份数字也随时可能化作近在咫尺的威胁,让我们失去一切。”

    于慧芝回忆着自己曾接收的知识,口中慢慢的说道。

    “但是,通常的话,魔神的痕迹只会残留在我们意识的深处,将我们的心灵,灵魂一并染尽,让我们只能依靠它们。”

    “基于那个影响,我们的先祖才会花费大功夫,创造出由外转内的法门,以污染来对抗污染,我们则从中获得喘息之机。”

    “你觉得,为何叫齐休的那个孩子那么衰弱,甚至连这门法门都无法修行吗?”

    于慧芝话语一停,转而询问起自己的弟子。

    “气海溃散?”唐浅伊表情凝重,小声的回答着。

    “那只是表象。”于慧芝笑着摇摇头,她所看到的可不是常规的医师所能得出的结论,而是更加接近于本质的原因。

    望着唐浅伊眼中的困惑,于慧芝的神情变得深沉。

    “很简单,因为他的身体‘满’了。”

    “在他的体内充斥着一股异样的力量,虽然比不过在心灵深处寄宿的魔神痕迹,但本质极高的那股力量却堂而皇之的占据了身体,企图借此为桥梁,进一步攻入心灵。”

    “所谓的‘负面状态’,实质上是因为两者对抗而产生的副作用。”

    “师傅,您的意思是说,弟弟他是健康的?!”唐浅伊惊讶的喊道。

    “也并非如此,若是拥有足够阶位的强者,确实可以说是健康,但他.....”于慧芝摇摇头,眼中有一丝遗憾。

    唐浅伊心中明白,师傅是说弟弟还是太弱了,所以才无法承接这份‘好处’,她不禁咬住牙,这算什么好处,分明是折磨人的手段。

    “那师傅你能——”唐浅伊忽然想到,让师傅来处理不就好了。

    “我做不到。”于慧芝再度摇头,以她如今的阶位,甚至连自己所受到的影响也无法抹除,更别提是驱逐别人身体内的影响。

    “而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你同我一样,现在还只是弱者,若是你真的意志坚定的要回去那孩子那里,出于师徒的情谊,我也不会阻止你。”

    于慧芝看向对方,眼中满是真诚。

    唐浅伊的眼中浮现喜色,但她的心底却莫名变得压抑,真有那么顺利吗?

    “但你也要知道一件事,再这样下去,那个孩子也许有一日会忽然死掉,就算能够活下去,无法修行的他终有一日也会迎来死亡,同时,在他今后的每一天都会饱受痛苦。”

    唐浅伊嘴唇微张,于慧芝再度打断了她。

    “当然,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一直照顾着他,让他尽可能的减少痛苦,同时努力的提升自己,直到可以做到治愈对方。”

    迎着唐浅伊那副坚定的面孔,于慧芝反而嗤笑一声,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讥讽。

    “别天真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吗,在我看来,你也只有这份执拗值得侧目,余下的天赋也不过了中人之姿。”

    于慧芝的面孔看上去极为冷峻。

    “听着,再这样下去,你俩只会有一个结局,他死去,你则活在愧疚和不甘中,你会想,假如当时听了我的话,会不会有更好的结局。”

    迎着唐浅伊隐隐有些发红的眼角,于慧芝轻叹一声,平静的眼眸看向了对方。

    “这是我借用自己曾经的权限,请某位至强者观察未来所得到的结局,换言之,是假如你那么做,你会迎来的终末。”

    唐浅伊的神情变得呆愕,她定定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师傅,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异样,然而,对方那略带一丝悲伤的神情却告诉了她。

    那个结局是真的。

377,伏波之日

    “我该怎么做,师傅,我该怎么做才能.......”

    唐浅伊双腿一软,温暖的手掌顿时接住了她,她眼泪汪汪的看向对方,心中满是急切。

    “去成为游女,成为被众人认可的游女,进而成为偶像,那样的话,你就有一次机会,一次请至强者出手的机会。”

    “历经千劫,渡尽万难,方才成就至强的诸位如皓日一般屹立在联邦之上,假如是它们出手的话,我想一定可以解决那个孩子身上的问题。”

    望着自己眼前满脸泪水的弟子,于慧芝眼神温柔,说出自己的提议。

    “为此,你必须远离这里,暂时离开他的身边,避开那会将你波及进去,一同导致破灭的命运,直到成为哪怕直面风霜也能屹立不倒的存在,才可以去见他。”

    “作为你的师傅,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你,直到.....”我死去之前,最后这一句话,于慧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中默默说道。

    “......我明白了。”唐浅伊抬起手臂,猛地一擦脸庞,还带着几分红肿的眼眸看向眼前的女子,“我要写一份信,至少,我要告诉他一些消息。”

    于慧芝面带犹豫。

    “拜托了,师傅。”唐浅伊低着头,声音哽咽。

    “.....仅此一次。”于慧芝摇摇头,如果由她把关的话.....因此她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她的手指在空中一拂,刻印意志的尖状笔,记录讯息的松软纸一并出现在唐浅伊面前,后者一把抓起笔,就往纸上写去。

    (“前启,可爱的弟弟,我是你不告而别的姐姐,很抱歉,姐姐失约了,但是,但是,姐姐可没有忘记你哦,想必......”)

    滴答,清澈的泉液在空中散开,继而化作水雾。

    (“在那时,我觉得这个小孩真的无礼,竟然瞧不起我,所以我才偷偷的跟上你,好在那次我跟上了你,真是太好了......”)

    女孩在数日的侦测下,发现了某个讨人厌的男孩,她的眼中带着兴奋,在外人表情怪异的视线中,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我这次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是你找都找不到的那种,不过不用担忧哦,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姐姐嘛,倒是希望我以后回去你不会忘了我才好.....”)

    也许自己今后会被他所遗忘,也许自己和他的关系再也回不到现在,但,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纯白色的纸业一瞬间变得赤红,她依旧咬着牙,无视脑内不断传来的眩晕感,拼命的,奋不顾身的书写着,她要将自己全部的想法全部写下去。

    嗡嗡嗡。

    于慧芝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爆烈的炽焰在空中咆哮着,形成一道外貌狰狞的怪异狂兽,然后,它对着于慧芝呲着牙,口中发出低吼声,而后低下头,被烈焰缠绕的双爪向前探出。

    赤色的焰火在天空燃烧着,狂兽默默的注视着前方的身影,身躯半弯着,宛如一个守护者一样护着内侧的那道身影。

    白色的水迹在空中扬起,赤红色的流焰长发肆意的舞动着,眼眸中的黑色逐渐褪去,宛如炽阳的红色满溢而出,绮丽的红色宝钻闪耀着光芒。

    原本的淡蓝云裳顷刻间被染红,就像抗拒其他的颜色一样,独立苍穹的绝世之花至此降临。

    虽稍显稚嫩,却能看出那睥睨世间的尊贵之气。

    (“最后,请不用来找我,因为,我一定会回去的,我最爱的人。”)

    白嫩的手掌一顿,赤红的花朵在空中一现,将厚厚的信件包裹起来,而后,她在那大红的书页下写下最后的字。

    (唐浅伊笔。)

    “拜托您了,师傅。”女孩抬起头,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双手捧着将其递出。

    于慧芝沉默的接过,而后看向眼前的女孩。

    “伊伊,你——”

    女孩转过身,向着前方走去,那高扬的语调随之传来。

    “在这里就叫我另一个名字吧,您父辈那边的姓氏,我已经决定了,我的最终的名字。”

    燎原的红色如惊鸿一般浮现,将一切的目光夺走,浅笑着的女孩转过头,赤红的眼眸中满是坚定。

    “韩诗音,师傅,下次再见吧。”

    “毕竟,我们也早就到目的地了嘛。”

    韩诗音笑了笑,将眼中残留的依恋抹去,转过头,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而在她道路的前方,是一道处在静谧之地的林野,在中心的白地之上,已然汇聚了众多的女孩子。

    女孩眼眸发亮,脸上毫无畏惧之色,迎着目光淡漠的领头‘教官’,她的眼中浮现一抹骄傲之色。

    “我将是这里的第一,无能者尽管退下吧。”

    面如寒霜的教官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而后平静的点点头,眼神示意对方入内。

    女孩旁若无人的站在最前方,无视了旁人的复杂目光。

    于慧芝与那个教官对视一眼,后者随即移开了视线,一副冷漠的样子。

    于慧芝轻叹一口气,自己确实让对方失望了,不过,她的弟子绝对会让对方明白,自己并没有退缩不前。

    “加油,诗音。”她口中低语着,眼中浮现期待之色,她明白,那一朵高歌之花必将踏入那个至高的舞台。

    “那么,接下来就是处理这个了。”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信件,眼神变得幽暗。

    .........................................................................

    齐休走在回程的道路上,心中却流动着一股温暖的情感,他从未想过,竟然还有人会这么关注自己。

    这也让他不禁有了一份小小的勇气,可以继续前进的勇气。

    回到家,他的神情一变,眼中还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因为长期的服药,导致他的嗅觉变得灵敏,他的鼻尖一动,眼神顷刻间变得激动,这个气息,莫非是自己许下的愿望实现了。

    他的神情顿时变得兴奋,快速跑到客厅,先是打量半天四周,而后望向餐桌,在那里正放着一道赤色的信件。

    心神忐忑的他走上去,犹豫片刻,狠下心打开了信。

    “————————”仅仅是一瞬间,他脸上的期待和笑容就顿时化为乌有,眼神变得无光。

    的确是那个人的信,只是却并非是他期待的消息。

    信上这么说:我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不用来找我。

    面无表情的他反复翻看着,那黑色的字体显得分外刺眼。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站在原地,本不想理会,却忽地想起,似乎最近叔叔就会回来,莫非是......

    身体猛地一转,像逃避一样,将信件揉成一团,重重的扔在角落,他快步跑到门前,猛地打开门,眼前是熟悉的身影。

    一只手伸了过来,而后.....将他的领子提起,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眸瞪着他。

    “还真敢出现啊,你这个累赘,啊?!”来人咆哮着,其他二人皱皱眉,却并没有出言阻止。

    男孩眼神迷茫的看着众人,眼中满是不解,为什么?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缘故,那个老好人乌成死了。”背持长枪,满面冰霜的男子冷冷的看着这边,眼中则满是杀意。

    喀拉,若有若无的碎裂声响起。

    “..........”不明白,到底说了什么?

    男孩神色呆滞的看着对方,眼中既无悲伤,也无恐惧,只是单纯的....茫然。

    “呵呵。”男子冷笑着,眼神越发冰冷,空着的另一只手伸向后方的长枪。

    在持枪男子身后的另一位女子面色微变,口中低喝道:“陈方,不要冲动。”

    另一边腰悬宝剑的男子也随之上前,五根手指猛地发力,用力按在长枪男子的肩上。

    “看在队长的份上,就到此为止吧。”他也没有去看男孩,只是盯着名叫陈方的长枪男子。

    陈方面色不定,随后他冷哼一声,随手将男孩扔飞,屋内传来一阵乒乓乱响的声音,他眼神阴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女子与男子对视一眼,口中叹息一声,随即快步跟上了前者。

    而至始至终,两人都不曾理会倒在地下的男孩。

    “........是噩梦吧。”男孩低语着,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容,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一步一步,最终他瞥了眼角落里的碎纸,口中发出一声干笑。

    身体向后一样,随着一声嘎吱的声音,重重的身体倒在沙发上,双目凝视着上空,眼中毫无波澜。

    宛如一座凝固的雕像一般,屋内顿时陷入了压抑。

    “............啊。”

    三人快步离开那里,直到进入一处林荫地,陈方的身体这才一顿,在原地站住不动。

    “先前有些过了,毕竟是我们力量不足导致的。”持剑男子摇摇头,用劝诫般的口吻对陈方说道。

    “...........”陈方沉默着一言不发。

    “先是队长,然后是乌成,说不定我也该退伍了。”女子苦笑一声,声音中满是落寞。

    “...........”陈方依旧沉默着,只是身体微微抖动。

    持剑男子望了女子一眼,心中也有些压抑,当年相约并肩作战的小队现在就剩它们三人,说实在的,他也有些放弃的想法了。

    “.........其实我——”陈方忽地转过身,脸上浮现纠结之色,他的眼中既有恐惧,也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无力。

    “怎么了?”持剑男子眼神一凝,女子也同样望向对方,两人的表情顿时一变,它们赫然看到陈方的脸上浮现惊恐之色。

    “您——”陈方瞳孔巨震,眼中倒映出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抬起眼,那双淡漠的眼眸扫了这边一眼,随后轻声道:“忘了吧。”

    陈方的面色顿时变得灰暗,继而眼珠泛白,直直的倒了下去,两人大惊失色,立即扶住了对方。

    “去找人看看。”持剑男子强忍着焦躁,背起后者,快步向前赶去,女子急忙跟上。

    啧。

    神色阴沉的安里挺起上半身,眼中满是不爽。

    他的目光一转,一对瞳孔中倒映出某幕景象。

    左眼微暗,景象看上去有些模糊,那是处在一处沼泽中,一个暴怒着四处撕咬敌人的巨大身影,皮肤古铜,面容坚毅的乌成大喝着,在他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地冲向对方。

    其他的三个人在短暂的疑惑后,也各展所长的攻击着那道巨大身影,眼看就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乌成的身体忽地一僵,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被巨大身影一口咬碎。

    血花在空中绽放,持剑男子神色暴怒,奋力冲前,女子也是一样,咬牙杀向前方,唯有长枪男子面露愧疚。

    比两人略强一些的他从后方出手击昏两人,在骤然停止攻击的巨大身影的注视中,转身带着两人离开。

    右眼一亮,一道略显冷清的景象浮现而出。

    这里并非沼泽,而是一处高耸的断崖,乌成目现希冀,口中呼唤着众人,当先上前想要取下浮在半空的那道珍萃,持剑男子和另一位女子目露无奈,唯有长枪男子神情紧绷。

    而后,在近乎探出大半个身体的乌成身后,长枪男子忽地出现,在两外两人震惊的目光,面无表情的推下前者,乌成奋力一挥,将手中的珍萃扔在长枪男子怀中。

    长枪男子瞳孔巨震,而后,面露苦涩,在乌成最后那哀求般的目光下,他咬了咬牙,看向身后两个神情呆滞的停在原地的队友。

    他昂起头,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嘴唇也在抖动,但他依旧说出了一句话。

    (“拜托您了,大总统。”)

    啧。

    安里双眼合拢,嘴中则咂着舌,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眼神发冷。

    忽地,他身体一顿,目光一凝,在他的瞳孔中洞见了某个掩着面孔的男孩,看着那无声流泪的模样,他的神情变得坚定。

    “过了。”

    他冷喝一声,身体在原地一转,骤然消失在房屋中。

    安伽抬起头,身前是分成两摊的工作报告,而在他的面前一道冷肃的身影破空而来,脸上宛如被寒霜占据一般。

    “你他妈的是脑子有毛病吧,就逮着一个人虐,我都不见你这样对待其他两人,果然是接触的阴私玩意太多,连心也变得黑乎乎的了吧。”

    无比辛辣的话语从面露不屑的男子口中吐出,迎着安伽的注视,他朝旁边吐了口唾沫,昂着头俯视着这边。

    安伽眼神幽深,默默的看着对方。

    “主体也就罢了,占我身体我也反抗不了,但你算什么东西,那家伙可是老子照顾的,不是你可以随意插手的,我奉劝你一句,见好就收,不要等老子的拳头揍了你才喊冤。”

    “席慕然怎么说?”安伽摇摇头,依旧沉着冷静的问道。

    安里表情一滞,目光有些游离不定。

    “那什么,且不管内在,至少外界的名声还行,这不就可以了吗!”安里表情严肃,越说底气越足,“你别打岔,老子在和你谈正经的。”

    “你可知,因为你的缘故,那个青女现在还在找你,甚至都无视了我的命令。”想起那个抗拒外出作战,只愿意呆在联邦本土的家伙,安伽也不由叹了口气。

    要真让这个家伙再培养出一个青女.....安伽心中摇头,绝不能那样。

    “安里,只是主体少年阶段的你又明白什么,比起青年阶段的我,你无论是行事和内心都是那么的天真。”安伽的表情也同样变得冰冷。

    “我想,也是时候给你一点教训了,作为‘安德里’,你现在还根本不配这个名字。”

    安伽站起身,眼神冷峻的刺向对方,他可看对方不爽很久了。

    安里冷笑着,同样一步不让的看向对方,眼中满是凶光。

    “.........真是无聊的争斗,‘我’也会为这种东西烦恼吗?”

    在局势一触即发之际,一道淡漠的声音在两人中间响起,两人心中一惊,目光一凝,同时看向在空中浮现的那颗深蓝色眼球。

    “主体.....”安伽低语着,脸上的冰冷随即收敛,恢复一贯的表情。

    “......啧,混蛋玩意终于出现了啊。”安里迟疑片刻,吞口唾沫,强行抬起头,露出有些勉强的高傲之色。

    “安静。”深蓝眼珠目光一转,语气淡然。

    安里表情大变,一道拳头从天而降,面色冷淡的李木从空中浮现,踩在了还在挣扎的安里身上。

    “那么,为了避免你们之间再出现这种无意义的争斗,我简单说一下我的想法吧。”

    “这也是‘安德里’之间应有的共识,禁止违背,违者抹除。”

    李木半蹲着,按住咬牙切齿的安里头颅,令后者的脖子抬高,同时他轻声道:“听着就好。”

    深蓝眼珠不去看几人,而是望向远方,硕大的瞳孔中浮现诸多景象。

    有时是某个男孩掩面的画面,有时是某个女孩面露思索,眼中带着一丝怯懦的画面,有时是另一个较大的男孩带着笑容,藏在叶片下,眼神灰暗的望着远处的画面。

    “我认为,经历会塑造一个人,我所追求的并非群体的强大,而是足以超越我的超凡个体,因而,我才会着手塑造时代的‘主角’们。”

    “给予他们艰难的‘试炼’,磨练它们的‘心灵’,使其充盈,在足以焚身的‘威胁’中,拥有无畏的意志,为此,我并不在意我在它们眼中的形象。”

    “是仇人也好,是朋友也好,是值得敬爱的长辈也好,是口中诅咒的邪恶之人也好,我全都不在意。”

    “纵然它们将矛头对准我,纵然它们对我抱有期待,我依旧会依照自己的意志去行动。”

    “因为我是安德里,无情无义的安德里,是哪怕联邦全员死去,也要达成自己目的的安德里。”

    “所以,我不会停下脚步,会在今后不断的操控他人的人生,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惨剧,因为我拥有这样做的自由。”

    “主角们虽然还不错,成长的也很快,可惜,纵然如此,我依旧是这个联邦最强的存在,没有人可以触及到我的境界。”

    “我已经失望了,不会再期待了。”

    “所以,就让我随心所欲的处置这个玩具吧,呵呵呵......”

    深蓝眼球逐渐淡化在空气中,李木松开手,一把揪起安里,后者看向一脸平静的开始工作的安伽,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完了,主体真的疯——”

    安里倒飞而出,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他捂着脸看向正收起拳头的李木,对方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短期内,我不会再干涉了,你要真想做什么,就随你的便吧。”一旁,传来安伽平静的声音。

    “安德里觉得你嘴里不干净,所以拜托我教训你一顿。”李木也开口解释道。

    安里面露苦涩,为何自己总会挨打,他抱着头,猛地穿入空中,身体就此消失。

    李木摇摇头,转而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不去追吗?”安伽抬头问道。

    “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空再打。”李木点点头,说出自己的决定。

    “嗯。”安伽低下头,继续埋头工作着。

    李木神色淡然的坐在原地,宛如一具雕像一般,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之中。

    之后,进来问询之前怪声的人看向一旁,眼中露出惊奇之色,好逼真的雕像。

    “无事,一切如故。”安伽略微解释一句,来人也不多说,转身告退。

    而在政法部的楼下,撒贝宁依旧凝视着上空,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378,静静流淌的小溪

    叮铃。

    白皙的手腕上银白色的手环轻轻一颤,呈八角排列的玉玲发出清脆的声音,处在和煦的阳光下,静坐于凉亭之中的女孩转过头。

    从远方走来的犹如青松般的身影将光芒一并遮住,银色的发丝在空中飘舞着,那对冷漠无情的眼眸望向这边,脸上带着一丝冷意。

    “你要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阿流伊斯目光深沉,凝视着眼前浅笑的女孩。

    略显蓬松的深蓝头发散在两侧,尾端则绑着淡红色的发带,女孩迎着冷峻的目光,先是笑了笑,继而抬起头,将挡在眼前的发丝抹在耳后。

    一对晶莹的白色眼眸望向对面那人。

    “阿流伊斯...大人,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欢客套,所以我就直说了。”

    莎莉叶微笑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真挚。

    “请支持我如何?”口中说着请求的女孩,脸上却露出了强势的神色。

    阿流伊斯表情不变,无视了对方的表演。

    “所以你现在才是‘神女’。”冷淡的话语从口中吐出,阿流伊斯微微摇头,“要只是这种无谓的请求,你在我心中的评价便会大大降低了,莎莉叶。”

    “废物是没有价值的,你明白吗?”阿流伊斯冷峻的目光刺向对方,眼中毫无一丝常人的情感。

    莎莉叶面孔微变,她的左手不由的抬起,轻轻拨转右手腕的玉玲,清脆的铃声再度响起,原本稍显紧张的莎莉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指的可不是这种口头支持,而是彻彻底底的倒向我。”莎莉叶猛地抬头,眼中泛起野心的光芒,那份渴望甚至令女孩原本柔美的面孔变得扭曲。

    “看来你是想背约了。”阿流伊斯摇摇头,而后他再度望向对方,眼底残留的一丝可惜淡去,“那么,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正好,大小姐也讨厌这样,顺便把这个家伙解决掉吧,阿流伊斯默默想到。

    “啊啊,您还真是不懂啊,为何我在见到那一幕后还敢来找你。”

    莎莉叶反而张狂的一笑,眼中浮现憎恨之色,她不由想起那位家主不屑的眼神,心中越发愤怒。

    为什么,仅仅是偶然出现的血脉觉醒,就要把那个族系低下的贱人抬起来,还让自己去侍奉她,不甘,愤怒,渴望,种种阴暗的情感在她的心中不断流淌着。

    所以她才会一口答应阿流伊斯的要求,充当神子的‘试炼对象’,条件是结束之后保证安全的协议,以及对她自身的投资。

    原本,她也不至于迷失,可在听到那个消息后,她就明白了,这些家伙也是和自己一样的货色,都是一些‘鸠占鹊巢’的家伙。

    “您不也不是真的诺伦家族的人吗,竟然有脸教训我,呐,阿流伊斯大人,不怕这种事泄露出去吗?”

    迎着阿流伊斯淡漠的目光,莎莉叶双颊绯红,眼中带着兴奋,就像曾经那时,为了独占神子身边的位置,她刻意引导众人争斗,甚至波及到神子的安危。

    待察觉到苗头的大人们赶来,再让那个她最爱的‘妹妹’主动承担起责任,自己则流着泪,望着那个白痴离开,哈哈,至今想来都是一种乐事呢。

    这一次,轮到您了呢,阿流伊斯大人。

    莎莉叶眼神火热的望着对方,不由想到自己今后的待遇,终于,自己的生活可以再次回到——

    “那又如何?”阿流伊斯的语气依旧冷静,就像往常一样,丝毫不曾动摇。

    莎莉叶心神一颤,满脸惊慌的看着依旧平静的对方,心中满是不安,为什么,按照那些人说的,现在不该是自己大获成功的时候吗,为什么?

    “看来的确有人对我们的离开很关注,甚至留意到一些蛛丝马迹。”阿流伊斯目露沉思,而后感到无趣的摇摇头。

    “阿流伊斯*安德里!这是你的真名吧!”莎莉叶的声音变得尖锐,“伟大的总统家族就此消声觅迹,潜入另一个家族,要是这种事传出去——”

    “那就让知情者全部去死就好了。”阿流伊斯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淡蓝色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淡漠之色,“至于你,真是遗憾。”

    莎莉叶惊恐的面孔瞬间呆滞,阿流伊斯收回手,眼前的女孩身体一颤,化作漫天血雾散开,他的五指向内一拢,血雾顿时泯灭。

    “真是个蠢笨的孩子。”阿流伊斯轻声一叹,感知中他的‘同伴’们的目光都凝视着这边,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决断。

    “一切的后果由我承担,将涉及到此事的一概人等尽数诛灭,告诉那些野心家,不要动不该动的东西。”

    “现在,开始行动。”

    阿流伊斯低喝一声,转身向后走出,他的身躯逐渐被光芒覆盖,身后的凉亭静静的呼吸着,在映凉的圆桌上,有着一道银白色的手铃。

    .........................................................................

    哥尔赞轻抚眉心右侧,那里有一道细微的伤口,随着他的抚摸,那道伤口正在逐渐合拢。

    “真是火热的反应啊。”

    片刻后,他放下手,脸上带着愉悦的表情,脸上的伤口则已然愈合。

    “恕我直言,直接去惹那个家族还是有些....这不符合您平日的作风。”

    神情肃穆,笔直的站在不远处,眼瞳发黑,中心有一圈白线,修整完好的‘棕色圆盖’处在脑袋上方,男子的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雷克,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种事是很常见的,甚至在我少时就遇到不少次,有次还差点死掉了,现在想来也觉得颇为有趣。”

    哥尔赞摆摆手,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褪去。

    “我还是希望您能小心一些,至少让亲卫队跟着您。”雷克再度谏言道。

    之前,独自在自家庭院漫步的哥尔赞遭到刺杀,虽然反应过来的他将来人击毙,脑袋上依旧留下一个巨大的开口,甚至可以看到内部的脑子。

    “不行,这可是我难得的兴趣,这方面就恕我不能答应了。”哥尔赞眉头一挑,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

    “........”雷克抿着嘴看着对方,心中则满是无奈,他明白,既然对方说出这种话,那么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说起来那小女孩应该失败了吧,所以才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应,虽然我本身并没有期待,毕竟只是个孩子嘛。”

    哥尔赞话锋一转,提起某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无趣之色。

    “据情报显示,有所勾连的几家全部身亡,布塔家族彻底毁灭,看来对方是在警告我们。”雷克也同样根据手头的信息分析着。

    “算了,不提那个了,反正做出这种事的人心里也有了准备,无论他今后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了。”

    哥尔赞对此失去了兴趣,他很明白大家族内部的原则,引发内斗的人,哪怕地位再如何崇高,也必然受到内部的惩治。

    “况且,我也只是试试那位的态度,毕竟不能一直指望拖我们后腿的议长不是吗?”哥尔赞笑着说道。

    “您所言甚是。”雷克立即恭敬的答道。

    “说起来,你的两个孩子学业如何,有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可以直说。”哥尔赞笑呵呵的看着对方。

    “雷曼谨慎有余,进取不足,雷顿则过于粗犷,缺乏理性,我也不求两人有什么出息,只要能守住家业就好。”谈起自己的孩子,雷克的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柔和的笑容。

    “哈哈,雷克你也真是谦虚,在这种时候都不夸夸孩子,这样可不好哦。”哥尔赞打趣着对方,而后脸上浮现一丝复杂之色。

    “最起码比起那个让我头疼的女儿,你的孩子都可以算是天真烂漫了。”

    想起和琪拉混在一起的女儿,哥尔赞紧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悦,纵然是盟友,也不能那么相信对方啊。

    以往因为对方的乖巧懂事,且能帮他分担一些琐事而生出的赞赏,此刻尽皆化作了不满,真是,都多久没回来了。

    “说起来,神系一脉似乎最近在为某个人造势啊。”哥尔赞眼皮微合,想起了最近那些家伙的动向。

    “毕竟菲斯特已经不太行了啊,支持率一路下滑,据情报显现,新生代似乎不太喜欢对方,而且,原本支持她的那些家族也有了别的心思。”雷克解释道。

    “噗,真是好笑,被弗兰克斯抛弃后,又被那些家族抛弃,还真是一个无能的孩子。”哥尔赞开怀大笑,口中则满是对其的轻蔑。

    “作为琪拉喉舌的燕芍药先不提,神系一脉的代言人安洁罗蒂却是直言了对菲斯特的不满,虽然她原本是由琪拉引进的,后来却取代了琪拉的地位。”

    “在那位主事者不发话的前提下,琪拉一系已然衰微,只在白塔范围内还有一定权力,若非顾及海王的存在,只怕早就被排除了,目前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投资的对象。”

    “大小姐此举,恕我并不理解。”原本一向遵循客观的立场,并不多话的雷克也忍不住说道。

    哥尔赞则静静的聆听着,那双黄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雷克,令后者心中一冷,不由有些后悔,也会是自己多话了。

    “不用在意那些事。”哥尔赞的语气变得冷冽,“你只需要注意法胜那边的情况就好,我并不希望你的心变得杂乱,那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雷克,你的家族一向以忠诚出名,我曾视你的父亲为左膀右臂,可他却失误了,让我的女儿离开了,但你不同,我对你抱有期待,希望你不会让那份荣誉蒙羞。”

    雷克脸色一白,谦卑的低下头,他明白,对方是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是,我明白了。”

    望着深深低下头的雷克,哥尔赞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阴翳。

    自己的女儿变了,不再是那个冷酷而天真的孩子了,而是有着自己的小小心思,这怎能让他甘心。

    可惜,琪拉和劳勇之间的关系极为复杂,摸不清其中联系的他也不敢擅自出手,将处在琪拉庇护下的女儿带回来。

    至于海王?呵,可笑,身处联邦之内的他根本不会怕那种异域生物。

    “计划如期发动就好,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获得最终的胜利的。”

    哥尔赞张开嘴,露出有些暴虐的笑容,眼中满是自信,熏黄般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浑浊的烟气,其中一道意志缓缓的划过。

    【就是这样,让我更加期待一些吧,哈哈哈哈。】

    雷克低垂着脑袋,深深的,连身体都不由的有些颤抖。

    在他的心底弥漫着一股寒气,让他下意识的不敢直视对方,就像那里存在的不是一个人,而且更加危险的存在。

    .........................................................................

    日光照常升起,不为欢喜停下,也不为悲伤所留。

    泛着血丝的眼珠凝视着上空,眼中毫无一丝光彩,曾感受到的那丝温暖已然凝固,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感到了疲惫。

    他仰着脸,却没有起身的打算。

    无论是学堂,还是饮食,他都没有那个兴趣了,比起追求渺茫的未来,在这里静静的死去,也许更——

    咣当。

    门被撞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木然的双眼依旧凝视着上空,强盗也好,陌生人也好,他都无所谓了。

    “真是凄惨,无聊,没用,就这样放弃了,你对得起我吗?!”

    略显耳熟的声音传来,他张张口,却没有接茬的想法。

    “立正,站好!”不由自主的,他的身躯顿时直起,哪怕身体发虚,却依旧站了起来,因此,他看到了来人的样貌。

    一脸不爽的安里出现在那里,身上还套着一层发皱的白大褂。

    “安里医师......”嘶哑的声音从口中溢出,他的嘴唇颤抖着,心中满是无力感。

    “自今天起,老子就是你的监护人了,在你还清老子的恩情之前,不准私自去死,懂了没!”安里‘恶狠狠’的看着这边,一副蛮横的样子。

    他很想摇头,却不知为何,头颅却点了点,是身体被操控了,他在心里想到。

    “嗯,就这样,吃!”安里嘿嘿一笑,单手在桌上一拂,一桌还带着热气的饭菜顿时出现在桌上,不由得,他坐在一旁,手伸了过去。

    啪,手被打了一下。

    “去洗漱一下,你看你这颓废的样子。”安里吹鼻子瞪眼的骂道。

    是你让我吃的,他在心中弱弱的反驳着,安里的表情越发凶恶,他老实的再度站起,向洗漱室走去。

    直到男孩的身影消失,安里这才小声叹了口气。

    “主体虽然疯了,但我可没疯,只是为何我又揽上这种事了....嗯,果然是我人太好了。”安里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他对着自己连连夸赞道。

    “接下来......”他正思索着,眼尖的瞄见一抹衣角,他连忙紧绷着脸,露出一副阴险的表情。

    还有些恍惚的男孩走了出来,在‘恶人’的凝视下,老实的坐在餐桌旁。

    “吃!”看着男孩半天不动,安里心中暗骂,口中则大喝一声。

    男孩打了个寒颤,连忙抓起餐具,开始将菜往嘴里伸去。

    “听着,就算是在普通人中也有着养子防老的说法,老子对你这么好,以后可要好好伺候老子,不然我骂死你。”安里骂骂咧咧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听着耳旁的‘絮叨’,男孩默默的吃着,只是,有些咸了。

    安里话语一顿,望着那张被泪水充斥的面孔,他移开视线,语气变得正经。

    “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眉目,很快你的身体就会恢复正常,到那时,你就可以自由的生活,我又不是那种喜欢束缚他人的大人,不用太在意我。”

    “等你有了出息,只要定期给我一些钱就好,我要求的也不多。”

    “所以,努力前进吧,你的未来必定是无比辉煌的,算起来还是我占你便宜了啊。”

    安里微笑着,目光望向远处,语气变得极轻。

    “抱歉。”

    滴答,滴答。

    略显乏味的饭菜被咀嚼着,渐渐的,男孩的眼中浮现一抹光芒。

    他望了望扭过头的安里,再望了望四周,脸上的悲伤逐渐淡去,坚定的神情出现在脸上。

    ‘我不会辜负他人的期待。’

    这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你占大便宜了啊。”他轻声道。

    安里笑了笑,按住自己的胸口位置,那里是常人心脏所在的位置,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望向了窗边,那里有一角蔚蓝,此刻一闪而过。

379,削名之人

    喀拉。

    拖在身后的锁链碰撞着,正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睛,一脸严肃的男孩眼神坚毅,对着这边低下头,而后步伐稳定的向内走去。

    周涛微微一笑,心中的阴云这才消解了几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对方能走出来就好。

    五指在眼前一晃,看着掌心处那道已然愈合的豁口,周涛摇摇头,转身进了教室。

    屋内,众学生已然坐好,眼神灼灼的望向这边。

    周涛走上高台,视线一一划过下方的孩子,它们的脸上并没有沮丧,哀愁,畏惧,只有着对未来的向往和渴望。

    这也是他所追求的,手掌合拢,继而抬头,脸上现出笑容。

    “今日,我们来讲讲心灵代码这种东西。”

    “众所周知,我们.......”

    趁着其他孩子专注聆听之时,齐休双手握在一起,掌心处的一枚纯色圆晶微微放光,他的心神一沉,顿时感觉到了某种奇异的氛围。

    (“将心灵比作一段复杂的程序集合,那么作为片段的一缕情感就是构成整个程序的基础单位,我们将其称作‘单式’代码。”)

    齐休的眼眸一沉,瞳孔的深处隐隐有一道圆形珠子在滴溜溜的转着,意识变得清晰,从心灵上,意识的深处,那醇厚而悠扬的声音都不断响起。

    从发现到拓展,从微小的一点到近似汪洋的细线。

    与‘心灵代码’有关的知识在眼前尽数呈现,这一刻,他忽地明白,为何哪怕自己已经那么努力,却依旧赶不上进度的原因。

    这并非一日就可以学到的知识,而是需要持之以恒,直至数年甚至数百年之后才能被常人掌握的知识,并非他愚钝,只是其中的细节太多。

    而现在。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如涓涓细流般汇来,宛如归巢的幼雀一样一股脑钻入他的大脑之中。

    身体在颤栗,心灵深处宛如高喊一般,难以想象的高亢感充斥着全身。

    不由得,大脑中闪过一副画面。

    “切,坏小子,这个!”

    身后传来打着哈欠的安里的呼唤,临行的齐休转过身,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他下意识的接住,低下头,那是一枚晶莹的珠子。

    “这是.....”他低声喃语着。

    “汨罗珠,产自浡海域,是当地的汨族在源流之日那天通过祭祀得到的一些小玩意。”安里正挠着后背的痒痒,脸上龇牙咧嘴的。

    “.......”齐休沉默的立在原地。

    “不用在意太多,作为你的新监护人,我也该给你一些好处才行,要知道,我过去常年在军中担任类似于文书的职责,这种卖不了钱的小玩意我那里有一大把。”

    安里显出得意洋洋的姿态,随口吹嘘着自己。

    若是其他人,或许就被对方的作态骗了,认为那真是一个普通的玩意,但齐休不同,他在过去曾偷听到乌成带些不甘的嘟囔声。

    ‘要是有类似汨罗珠,卢笔刺,凝霜果之类的东西,也就不用担忧后续的学业了。’

    他蹑着脚离开,心底大致明白,恐怕那是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那之后,他寻找了很多资料,明白了像是汨罗珠便是汨族的圣物,一般不进行交易,也只有在例行的供奉中,才有少许产物流出,价值....可以说极贵。

    “....我知道了。”他低着头,转身离开。

    安里原本得意的表情顿时一变,愁眉苦脸的叹息着。

    “该死的主体,限制我经济算怎么回事,我的棺材本啊。”

    他越想越气,索性转身走在被他特意带来的躺椅前,彭的一声倒了下去。

    睡觉!

    噼啪,如一阵电流般的酥麻感传遍全身,齐休逐渐回神,掌心所握的珠子随即变暗,他紧紧握着,手掌都有几分颤抖。

    周涛的目光一扫而过,而后,他笑了笑。

    “就先到这里吧,只是‘领悟’是不够的,你们还需要‘巩固’,这样才能真正学会。”

    众学生的眼中还残留着一丝不满足,它们收敛心中的波动,通过自身的‘记忆’,以记忆廊坊的方式开始记忆。

    齐休轻轻摇头,他就没这个能力了,好在他之前很专心,也记下了一些东西。

    汨罗珠本身的特性只有一个,让持有人的精神比起平时更容易凝聚,是辅助修炼的一种珍宝,但予他而言,却可以勉强作为‘气海’,帮助他沉浸于教导中。

    “之后,去我那里一趟,我有些事要对你说。”

    齐休心中一惊,连忙看向上方微笑的周涛,在刚才,对方的话语忽地传入他的脑中,他的心情顿时有些沉重,希望不是什么坏消息吧。

    周涛看了眼门的位置,转身走了出去。

    而在靠窗的位置,安吉拉睁开眼睛,状似随意的瞥了这边一眼,而后移开了目光。

    齐休心有所感的看向对方,那依旧凝视着窗外的身影,心中浮现出利安曾和自己提起的那个消息。

    安吉拉毫无疑问是那个家族的神子,虽然前不久有着一些谣言,但近日的话,那个家族已经辟谣了,宣称自家的神子只有一位。

    之后,利安话中的意思变得有些隐晦,望着这边的目光带着一丝担忧。

    他说,没事不要去理会对方,既不要讨好,也不要逃避,就当她是一个普通的学员。

    至于为何布塔姐妹没再来的原因,利安并没有提起,只是表情有些严肃。

    面对利安语重心长的劝诫,他也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下了,利安神情微松,这次转身离去。

    萨波塔一如既往的笑着跑过来,身旁跟着沉默的基尔夫。

    “听我说,我前不久和许昌他们打了一次交道......”萨波塔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欣然的笑容。

    齐休默默的倾听着,听着两人混入其中,与那些打出交情的学员相约着外出,到各地去玩的趣闻。

    至于雷氏兄弟,兄长雷曼远远的对这边笑了笑,便转身跟着雷顿说话。

    黛绮诗站起身,向安吉拉走去。

    不多时,便见到表情淡然的黛绮诗和心不在焉的安吉拉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尬聊的意味,不过两人倒是对此表现得很平静。

    艾库斯本想出手按住远山,却惊奇的发现,远山只是老实的待在原地,偶尔不甘的目光瞥过那边,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真是稀奇了,他在心中感慨着。

    唔,不能让弟弟担心.....远山心中悲愤,还是努力压住了心中的冲动。

    自己也不能就此止步,齐休收回视线,在心底默默的发着誓。

    之后,处理完杂事的周涛再度回来,根据日常的进度,再讲述了一些知识,便收了工。

    望着学生们接连离去的身影,齐休坐在原地,上方是正处于沉思中的周涛。

    莎莎莎。

    细微的足音在耳旁响起,齐休抬起脸,心中不由有些异样,又是你。

    沉默着的安吉拉望着这边,晶莹的眼眸一动不动,好似通过他的身影看到了别的什么。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齐休心中疑惑。

    安吉拉嘴唇微张,继而神色一呆,低下头,急匆匆的向门那边走去。

    忽地,她的动作猛地一顿,小巧的脸上露出几分庆幸之色。

    小心翼翼的她迈过台阶,下意识的再度回头,齐休依旧凝视着这边,表情有些复杂。

    宛如缺了油的机械,那略显僵硬的脖颈转过去,女孩一溜烟的跑走了。

    “噗。”身旁传来忍俊不禁的笑意,齐休转过头,一脸微笑的周涛站在一旁,用看好的目光望着他,眼中满是鼓励之色。

    “我和她没什么的。”齐休摇头,阻止了对方的无聊猜想。

    “随你怎么说吧,老师我可不会管这些。”周涛笑着摇头,而后眼神一凝,看向了对方,“借用了某些器物...对吧?”

    听着那看似猜测,实则肯定的话语,齐休心中一突,手掌不由摸向腰包位置,大脑一清,顿时变得理智,强行压下了手掌。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齐休紧绷着脸,竭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

    “不用这么紧张,汨罗珠固然珍稀,也不值得我犯罪。”周涛淡笑着摆摆手,“最多不过‘宝贝’阶位的东西,对六阶以下还有些作用,但对我也就那样吧。”

    齐休心中一松,这看似不经意的话语,却显露出周涛的自信和底气。

    比起会被人类世界追捧的‘珍奇’之物,在绝大多数世界有着一定效益的‘精粹’,这两类还好。

    但是,比前者更加稀有,对己身的修行有着巨大助益的‘宝贝’,却可以说是联邦大多数人的追求。

    “当然也就是‘宝贝’了,要是在那之上像是‘灵魄’之类的东西,老师说不定也会心中生羡呢。”但望着齐休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周涛反而恶趣味的说道。

    齐休的心猛地提起,继而落了下来,他又没有那种东西,这份难得的安心感顿时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好了,不逗你了。”周涛面容一正,再度拿出平日教授知识的庄重模样。

    齐休望着对方,心中却有种难以直视的窘迫感。

    “齐休,我也曾思考过很多东西。”周涛的声音变得柔和,齐休神情一呆,一只大手盖在脑袋上,传来阵阵温暖感。

    他呆呆的昂起头,望着眼前的老师。

    “在以前,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我也曾想过,不能麻烦别人,他人是没有理由对我进行帮助的,所以,我想着,我只能靠自己,才能证明一些东西。”

    “什么朋友,什么亲情,什么恩德,都是唬弄人的废话,只要我自身强大,就可以获得一切。”

    “人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欺压他人的,而我就要成为那个居于顶点的存在。”

    不由得,周涛的面孔变得平静,那无比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这边,让齐休的身体不由颤栗起来。

    冰冷刺骨的威胁感在心中蔓延着,近乎逼到嗓间的声音也为止凝结,仿佛整个人都处在冰天雪地之中,浑身只有一件单衣,下一刻就会毙命当场。

    作为能在这里任教的老师,周涛绝对不弱,纵然有着自身来历的加成,但若是太过弱小,人们也并不会看重,更别说让他担任授课讲师。

    “压制他人是一种快乐,尤其是看着那些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哀叹自己无力的弱者,也许他们被人们赋予了期待,也许他们肩负着族人的生命,但我却不在意。”

    “恃强凌弱本就是人的天性。”

    周涛笑着,那是张狂而肆意,宛如一个狂妄之人的表情,在他的眼中丝毫不曾有对他人的怜悯,只有深深的奚落和傲慢。

    齐休的心深深的沉了下去。

    这并非他认知中那个虽然平素虽然沉默,却会关爱他们的老师,只是一个行于诸界,气盛傲行的强者。

    他深知,大多数联邦强者都绝非表面这般谦和,他们将自身的獠牙和狠辣留在外界,在一个又一个的界域中收敛一切强大的资材,成为当世有名的强者。

    他们的经历并不曾在联邦之内流传,人们只知他们很强,却不会明白,构成他们强大的每一日。

    苦修并不能铸就无敌之心,唯有实际表现出的力量,才能被众人畏惧。

    “.......您.....”他本想张口说些什么,可下一刻,嗓间便变得干涩,再也无法说出口。

    “在这个联邦中,比我更强之人不在少数。”无视了齐休难受的面孔,周涛语气平静的说道。

    “当桀骜不驯的我归来,迎面而来的不是赞美,而是一顿暴打,也正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让我明白了.....”

    周涛的眼中浮现一抹回忆之色,想起那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听着那例数他身上罪状的正义话语,在羞愧不甘中,他洞见了那个人的眼神。

    怜悯和......漠然。

    那一刻,他醒悟过来,自己一直以来只是在迁怒,所以,在那位走后,他的心中并没有怨恨,只有着深深的感激。

    “她那么强都在遵循规则,那我有什么可能反抗呢?”周涛嘴角抽搐着,取回了常人的理智。

    比起成为自己的‘父亲’,他更希望成为‘自己’,所以,他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比起他人的看法,归根到底,还是要靠自己的,只是,若是连自己也看不清未来的方向,哪怕再怎么努力,也只会越走越偏,最终被打,被下狱,很惨的。”

    周涛的神情变得严肃,一脸郑重的说道,他提提手,让齐休看到手上的锁链。

    “这是我自己请人设下的,算是对我自己的警醒,比起有形之物的束缚,我的心灵反而越发‘自由’。”

    随着锁链的喀拉声,周涛的表情越发松弛。

    “...........您到底想说什么。”齐休的精神一松,他忽地发现,不知何时,对方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已然被收起,如今在那里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叔。

    “喏,这个。”周涛白了一眼齐休,手指一颤,手中顿时出现一张淡蓝色的卡片,他随即递了过来。

    “......”齐休接了过来,上下翻看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别的特殊之处。

    “我的意思就是方法不对,功夫白费,比起让你乱思乱想,到头来连累到我,还不如让我帮帮你,给你指一条明路。”

    周涛老神在在,一脸自得的说道。

    “比起上课,你更需要去那里,补足自己的不足。”

    周涛双手前伸,推挤着齐休,口中连连催促着。

    “去吧,去吧,趁现在还早,快些去吧。”

    齐休一脸莫名的被推了出去,站在教室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身后是周涛鼓励的眼神。

    他犹豫片刻,身体一转,向着右侧走去,奇怪的是,原本的墙壁位置,此刻却露出了一条幽深的小路,地面上一层淡绿的光芒

    四周也有着淡淡的白光,他心下茫然,也只得向前走去,手中持着白色卡片,沿着心中莫名出现的线路图,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这就是老师唯一能给你争取的福利了,希望你能有所收获吧。”

    周涛站在外面,轻轻抚摸着面前的墙壁,口中低语着,比起刻意辞退末进生,让自己的教导经历看上去更好的功利之人,他更喜欢那种全员毕业的美好未来。

    “瑟拉书馆,指引前路之馆,希望你不会辜负你所承载的这份名誉吧。”

    他转过身,向着远处走去。

380,起初,不曾相闻

    “自古至今,便有一个始终不变的真理。”

    潺潺流水般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悠扬的调子。

    “胜者为王,只能能获得最终的胜利,无论过程中使用了什么手段,都被视为允许。”

    哒哒哒。

    向前的脚尖落下,一层层纱雾般的轻盈光点顿时溅起,如梦似幻。

    “言语是无力的,握在拳上的力量是真实不虚的,即便是在联邦,这一毋庸置疑的的真理都是存在的,贯彻自身的意志,昂首阔步的向着前方前进。”

    如绿草般的萍水之光在眼前汇成河流,晶闪连点,如同一尾倒挂星河。

    晶莹玉润的蔚蓝水滴在空中一晃,直直的在空中跌成冰晶之花,白雾清珠。

    明黄色的暮光呼朋作友凑到一块,化为一道道人形,在路道的两旁站好,无声的凝视着这边。

    “来欢呼吧,来歌颂吧,来奋力交战吧,成为这片蓝天下独一无二的强者。”

    那高亢的,炙热的,充满激情的声音在耳旁炸响,带着坚决,坚定,坚毅的情感。

    “.....大总统是不会允许的。”他低吸一口气,小声反驳道。

    联邦明文禁止,不允许强者(八阶以上)在不经允许下,擅自掀起战端,违者将受到惩处。

    “...........恩,确实呢,所以才有‘我’的出现。”声音骤然低落下来,听上去有些无奈。

    啪嗒。

    穿过明亮的口子,齐休走了出去,他不由的抬起头。

    大地如同白玉,哪怕在他踏足的边缘位置,也有着足以称之为华美的气息。

    但这却不是他目前关注的重点,他的眼神一凝。

    前方屹立着数之不尽的黑色巨塔,而纵然抬起头,他也望不到真正的塔顶,在原本的‘天空’位置,此刻全部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欢迎来到瑟拉书馆,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无论是财富,名誉,还是力量,你都可以从中得到。”

    清澈的音色在一旁响起,他扭过头,前方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的蓝色光球。

    “我是这里的管理者,瑟拉。”瑟拉的身体轻轻一抖,作为对来客的欢迎。

    “.......我能做什么?”他回过神,轻声问道。

    “作为取代‘战争’的成果,各大书馆被创立,出于自身的道路,秉性,经历,即便是足以践踏星河的诸多强者,他们的所思所想也并不相同。”

    “为了验证,为了争胜,哪怕不允许彼此的交战,他们依旧想要同他人‘交流’。”

    “最终,在数之不尽的协调中,有人提出,那么就来辩吧,纵然无法尽解,但对彼此而言,都拥有一定的助益,强者们欣然赞同。”

    “这里记载着他们的辩论,是强者们气息彼此勾连,那份贯彻自身意志的痕迹留存之地。”

    作为管理者,瑟拉并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个孩子就心生不满,而是坦诚的道出真实的缘由,毕竟,本质上,能够抵达这里,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我能获得什么?”他凝视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答案,比起那些听起来高大上的东西,他更注重自身的实际利益。

    “去听,去看,去触碰,做你一切能做的,当然,必要之时,我也会为你解惑,但在此之前,请你遵循自身的意愿行动。”

    瑟拉环绕着齐休转了一圈,而后浮在半空,不再移动。

    齐休再度叫了对方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应,他摇摇头,眼中带着一丝紧张,向着前方走去。

    瑟拉则默默的看着那道谨慎前进的身影,中枢处闪过一道信息。

    也许这个男孩并不知晓,但作为强者们论道的场所,即便被联邦视为传承的学堂中,也并非全员都可以来此访问。

    资格审查,心性评估,道路估量。

    从背景,心灵,未来方向三个角度评价,最终被认定合格的人方可访问,因此,在联邦中,书馆的存在并不为大众所知。

    而这个名为‘齐休’的个体。

    资格审查上由‘周涛’担保,强行通过,心性评估上,作为厄运之身,可以勇往直前的这份心态被评估者赞赏,予以通过,但是,唯有道路估量这里....有些波澜。

    那充斥全身的‘人偶之力’,几乎注定了对方未来的道路。

    在联邦中已然衰落的‘人偶师’,这个个体只有这个选择,可以说,在评估中,这方面的分数极低,按照常理来说,是不会得到允许的。

    瑟拉轻轻一颤,停止了思考。

    面色有些发白的男孩缓缓前进,他走到一道黑塔前站好,犹豫片刻,伸出了自己的手,大脑一阵嗡鸣,眼前的光景一阵模糊,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按照天壤镶星的仪式,将476颗星辰以十字状排列,将锈暗之地的气息混入,加上浊层的陆地若干,如此便可铸就无双的霸体。”

    两人脚踏虚空,其中一人指着前方,一道宏伟壮观的景象在眼前呈现。

    无名的暗色气流汇聚成一团,呈十字状的星河图并排着处在中间,散发着浑黄之气的浑圆之球处在最后,三者的光芒彼此映照,勾连着形成一道人影。

    ‘他’远远的望去,巨大人影睁开‘眼睛’,望向了这边。

    刺啦。

    宛如电流般的‘洪流’直直的用来,那是附带整个仪式所具备的知识的信息流,而在外界,黑塔表面微微闪光,紧闭双眼的齐休身体颤抖,额头之上浮现一层汗水。

    “二分,四分之一,尾翼之末。”瑟拉望着这边,将完整的信息流截断,将对方可以接收的信息注入,作为管理者,它有权保护来访的客人。

    片刻后。

    齐休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惊喜,他迫不及待的向着另一座巨塔走去,而在急切的他身后,原本触碰的黑塔则无声的隐去。

    瑟拉守望着对方,心中有些奇怪,似乎...消化的有些过快了。

    手指触碰到另一座黑塔,巨大的信息流再度涌来。

    “祷言术,变羊术,戏法之手,梦寐技,我在某个世界的底层讯息中找出了与核心息息相关的一些小玩意。”

    左手持着空白的书本,右手抬起,在空中舞动着,有星星点点在闪耀,淡然的音调从口中吐露,面向这边的模糊存在倾述着自己的发现。

    “不同于魅惑人类,操控躯体那种对身心干涉的术法,这四种术法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本质相同。”

    “将自身信念投至虚空,经过一次转换,实现微弱的效果的祷言术,可以说是万灵之法的初版。”

    “从内到外的改变生物本质,以一个形象予以固定的变羊术,这就更简单了,小型的愿望机,虽然只限于一点。”

    “操控无形的介质,避免直接接触危险物质的戏法之手,可以说是最泛用的一种技巧,不过我试着头脑发散了一下,这种介质是否与祷言术的转换有关呢?”

    “最后,是以一丝心神为媒介,通过烛魇之法,干涉他人心灵的梦寐技,当然,在有的世界中,也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吸纳他人精气,算是蛮臭名昭著的技巧。”

    “当然,这些都是小节,我所要说的是更加有趣的东西,譬如.......”

    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刺痛,密密麻麻的讯息流了过来,那是那位强者对这些小术法的研究,其中混杂着他本身的见解和一些点评。

    瑟拉剧烈的摇晃一下,截断了更加精深的知识。

    能被常人所理解,只是针对孱弱个体的术法知识涌来,齐休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眼底却混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小声喘息一声,心中既有喜悦,也有急迫,脚步一转,便要再次前往下一处黑塔。

    “咦?!”他的双手伸出,却像在捞看不见的景象一般,眼前的瑟拉书馆变得遥远,逐渐远离了他的视野。

    “今日到此为此,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再来吧。”

    远方传来了瑟拉那飘渺的声音,他停止了挣扎,眼前一晃,一堵墙壁再度出现在眼前,他恍惚的抬起头,白色的卡片再度出现在手中。

    他的目光一凝,一道漆黑的字体出现在上面。

    ‘瑟拉书馆,指引前路之馆,到访截至日期:五段生毕业之前。’

    “........呼。”齐休吐出一口白气,同时,他不由得想到,也许,这个时间的限制也是那位老师特意设置的,为了防止自己过度沉迷其中,却忘了现实的生活。

    毕竟,比起辛苦的一日日锻炼,那种顷刻间就可以收获知识的快感更加明显,尤其对他这种进步艰难的人。

    “明天。”他的语气变得坚定,他再度看了墙壁一眼,转过头,向着阶梯那边走去。

    在第二天。

    “我走了。”急急的将食物扒拉进口,男孩急匆匆的跑远了,留下身后一脸无奈的男子。

    双手扣十,掌心中间是一枚晶莹圆球,男孩眼神专注的凝视着前方,聆听着对方的教导。

    周涛在上方讲解着,目光瞥过男孩,看着对方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欣慰。

    “亡骸之骨是指........”他继续讲道。

    面容普通,黑发垂腰的女孩偏过头,用余光扫视着那个专注的男孩,微不可察的,她小声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她转过头,注视着前方的那个教师,心中有些疑惑。

    课程结束之后,男孩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安吉拉站起身,心中却有些茫然,见黛绮诗走来,她低声叹息一声,转身走向对方。

    在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这样的场景都不断的进行着,宛如在奔向某处的男孩,以及一直停留在原地的女孩,毫无交集的两人自然连对话都不会成立。

    让文一班诸人惊喜的是,齐休的成绩缓慢而坚定的赶了上来,并不如他们初期预料的那样,成为第一个被送走的学员。

    曾处在人类世界,接收着浅薄的教育,在早熟的他们眼中,对方所掌握的知识实在太少,再加上对方的身体缘故,所以.....他们之前的行为本就有种告别的意味。

    “这样也不错。”利安点点头。

    “就是说啊,齐休也蛮努力的。”大大咧咧的萨波塔大声喊道。

    基尔夫瞥了眼好友,明明在暗地里,还和自己打赌对方是第一个离开的人,所以一向机敏的好友才会那么刻意的交好对方。

    不过也真没想到,那个旅人的后代竟然是他,基尔夫在心中感慨着,不管高原的高层怎么看待对方,但对他们而言,那个旅人毫无疑问是他们自己人。

    所以,两人才会坚定的支持对方。

    至于黛绮诗,出于自身的立场不得明面展示倾向,但三人私下交流后,就确定己方立场一致。

    “仅凭努力,在这个阶段还好,但是,你们也该明白的,那层关卡,依我之见.....”艾库斯一如既往的冷静,他并不赞同众人的判断。

    在他看来,对方毫无疑问会被那层划分出积灰种的墙壁拦下,此刻友好的对待对方,也只是出于他的素养,而非对其的看重。

    啪!

    艾库斯惊愕的看着前方,远山瞪着这边,手掌高扬着,脸上满是怒气。

    “只知道算计,你什么时候成了那种人,对努力前进的人不该予以默默的支持吗,不要把那种大人的做派带到这里!”

    “......我知道了。”迎着周围之人的视线,艾库斯摸摸脑袋,老实的说道。

    说罢,他望着远山,脸上浮现怀念般的笑意,姐姐还是像以前一样,会在自己做错之后毫不留情的教导自己,真是无比令人向往的过去。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一收,神情再度变得平静。

    仅限于这点,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那名为天赋的高墙是无法逾越的,他坚信着这一点,在不远的未来,那个人必将迎来极限,会被挫败,失去斗志。

    但这种结论,理智如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安吉拉和黛绮诗坐在一处,前者望向那边,嘴唇微动,身旁的黛绮诗凝视着对方,脸上是平静如水的表情。

    片刻后,安吉拉抿着嘴,收回了视线。

    “下次吧。”黛绮诗语气轻柔,白皙的脸上绽放了笑容。

    安吉拉视线一顿,头颅幅度微弱的点了点。

    啪嗒。

    齐休身体站定,眼前的黑塔则无声的消失,他的眼中闪过思索之色,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立刻前往下一处。

    “你在思考什么?”在天空悬浮的瑟拉忽地发问。

    “这么多天了,您也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体存在一些问题。”齐休昂起头,语气平静的说道。

    “确实,不单单是从资料上,就我近期的亲眼观察,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瑟拉的身躯静静的浮在原地,片刻后,那略显冷酷的声音响起。

    “你,绝对无法逾越那层墙壁,甚至我可以这样做出评断,此刻的你,毫无疑问是一个‘积灰种’。”

    迎着那显得辛辣的话语,齐休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是啊,原先我还不觉得,但这么多天,在不断的收获到新的知识后,我也试着对自己的状况做了一个评估,确实如你所说,我得到的结论也是一样。”

    “六阶,大概就是我的极限了。”齐休的眼神变得认真。

    “无须为此在意,即便是进入书馆的人,也并非全然有了远大的未来,无论是在战争中死去,还是磨去了自己原本的意志,归根到底,能成为强者的人本就十分稀少。”

    瑟拉见状,反而是开始安慰起对方。

    “我并没有气馁,甚至可以说,现在我唯一有着自信的,就是我的心态了。”

    齐休笑着摆摆手,脸上的神态显得异常轻松。

    “很奇怪的心理,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呢?”瑟拉停止了动作,‘它’望着这边,虽然很难形容,但齐休隐隐感觉到,对方是在注视着这边。

    “在我接收的知识中,那些强者们的思维各有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并不一致,我因此受到了某种触动。”

    面对瑟拉的疑问,齐休并没有直接回答。

    “在联邦中,尽管一直流传着某句话语,但人们依旧是以自身的经验活着的,遵循前人的教训,不逾越分毫,只要这样就可以获得成功。”

    “这样的论调在现在的联邦可谓屡见不鲜,而我在过去也是这样认为的。”齐休合上眼皮,语气中带着一丝怅惘和一抹隐藏至深的....兴奋。

    “意思是,你现在产生了异解?”瑟拉问道,作为管理者,它只对最后的答案有着兴趣。

    “前人之述未必对,后者之觅未必果,我在某段痕迹中,曾听人说过这句话。”齐休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眼中精光闪烁,耀眼的仿佛天上星辰。

    “老师讲过,不必将他的话当作真理,我父亲曾说过,会被他人的结论摆弄人生的,只是单纯的蠢货,而他不希望我成为那样的蠢货。”

    齐休的身体立的笔直,一股无形的气质在那具幼小的躯体之上升腾而起。

    “所以,我明白了,我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双原本暗淡无神的眼珠此刻却变得异常锋利,如同一柄利剑,直直的刺向天空。

    “将那个满是谬误的结论掀翻,让世人知道,只知道固执的遵循他人的话语,哪怕那代表着‘正确’,也只是死路一条。”

    “我会跨越那道墙壁,将所有偏见撕裂。”

    “这便是我的决意。”齐休眼神清澈,其中不参杂一丝杂色,宛如初生稚童的眼眸,纯净而天然。

    “——————————”瑟拉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甚至让人不禁有些怀疑,会不会摇出什么毛病。

    齐休眼神一凝,莫非有了什么变故?

    他刚要谨慎的后退一步,眼前骤然变得模糊,意识变得朦胧,身体后仰,便要跌落在地,但在下一刻,他的身躯却瞬间消失了。

    在政法部中,安伽猛地抬起头,他站起身,变得爆烈的气势蜂拥而出,眼神变得森寒。

    正悠哉的躺着的安里,身体忽地一顿,他直起上半身,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正行走于外空,一道缄默的身影停下脚步,冷淡的面孔抬起,李木那一向平静的眼中射出一道杀意。

    而在联邦的大地上,那一如既往照耀四方的蓝色天空停滞不动,在下方近乎凝固的景象中,一颗蓝色的眼球浮现而出。

    遍观四方,穷尽五宇,无数的景象在瞳孔伸出浮现,忽地,眼珠一凝,发现了一丝异样。

    眼珠一转,望向远方,那里是一道原本处在异次元的学堂。

    是那里。

    迷迷蒙蒙中,齐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雾气,甚至还能感受到一股寒气直直的往身体内部窜去。

    “阿嚏。”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鹰犬之西有帝洛,荧长,箜囚。”

    如同受到刺激一般,白雾猛地回缩,与此同时,一道自言自语的声音传来。

    “长暗以东是羌笛,函霜。”

    雄浑的语调拉长着,甚至齐休还能隐隐听出一丝不屑。

    “西招而落,不觉而鸣,所谓大同,不过如此。”

    “嘿,乱听的小子,在那杵着干啥呢?”

    “小小年轻,就是没有礼貌。”略带训斥的声音响起,眼前的白雾逐渐变得清晰。

    齐休眼珠一凝,眼前是一个只有面相依旧模糊的男子,他半躺在地下,手掌挡在应该嘴的位置,还连连发出哈欠的声音。

    看上去就跟一个普通的联邦居民一样。

    “你是?”犹豫片刻,齐休出言问道,同时目光望向四方,觉得有些眼熟,而后,他忽然想起,这里似乎和中心广场那里十分相像。

    “我?哦,我想想啊......”男子指指自己,声音中也有些困惑,而后,他直起上半身,单手握拳,在下方的手掌上一拍。

    “糟糕,我忘了!”略显跳脱的声音传出,听着男子毫无紧张感的语调,齐休嘴角一抽,心中却不相信。

    “切,你别不信,我...嗯是不会骗人的,感觉上!”男子大笑一声,试图将其敷衍过去。

    “.....至少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你吧。”不由得,齐休原本紧绷的身体变得松弛,莫名的,他对着这个人,却没有什么戒备的想法。

    “喔!这个我懂,你也蛮上套的,嗯,对了!”男子一拍脑门,带着些许阴险意味的声音传来,“就叫我袁大爷吧。”

    “袁大爷?”齐休一脸困惑的问道,在他看来,对方还不到那个年纪啊。

    “呃,感觉也没意思啊,你应该表现再不甘一些,最好是咬牙切齿的说,那样才有意思啊。”袁姓男子反而满是失望。

    “嗯,抱歉。”齐休果断道歉道。

    “哇啊!”男子捂着脸,感觉自己那仅有的良心在....咦没有,他放下手。

    “算啦,来聊天吧~”男子的语气变得欢快,他连连招呼齐休坐下。

    总觉得自己忘了某事的齐休摇摇头,对男子并无恶感的他随即坐下,看向了对方。

    “要聊什么呢?”

    “首先,就让我们找找彼此的不同吧.......”

    素不相识,在此前从未见过的两人坐了下来,却如同一对故交一样,像最亲密的朋友一样热切的开始聊天。

    此间非梦,却如同幻境一般。

    “..........”无形的目光注视着这边,正在畅聊的男子摆摆手,原本迷惘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记忆’逐渐浮上心头。

    于是,他望着眼前的男孩逐渐明白了一切。

    ‘初次相见’,另——好久不见,我的挚友。

381,浅白之果

    齐休向着面前的男子讲述了自己的至今为止的过往,包括自己的家人,身体,以及珍重的人们。

    男子摸着下巴,不时点头回应。

    “嗯嗯,是这样啊。”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男子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玩味。

    “我并不赞同所谓‘天赋’的说法,无论是我的内心,还是我所接收到的知识,都抗拒着这一点,我想,假若我需要做什么,那就一定是这一方面的事。”

    齐休神色认真,口中没有一丝迟疑。

    “喔。”男子平静的应了声,而后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孔对准这边,隐隐约约中,齐休看到了一对带着审视的眼眸。

    “那会花费至少百年以上的光阴,那还是对心灵有着一定了解的强者,若是你的话,恐怕直到你死去,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我也并非是瞧不起你,只是我认为,比起研究那种无聊的东西,还不如将自己的阶位往上提一提,力量并非万能,但它却是真实有效的。”

    “嗯,这就是来自我这个大叔的友情指导了。”

    男子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将此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很遗憾,那也并非我能做到的事。”齐休微微摇头,他也有自己的理由的。

    “对了,之前我不是在和你谈起我俩的不同之处吗?”男子笑了笑,随即转移了话题。

    “所以我才会讲述自己的过往,但你却失忆为由拒绝了。”齐休的目光骤然变得严厉,略显鄙夷的眼神看向对方。

    对方之前引导他说出经历,他可是十分坦诚的,可这个混账家伙竟然骗他,真想看看那张毫无良知的脸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此一时彼一时嘛,之前的我的确记不得太多,你也该明白的,记忆可是一种很麻烦的东西,一旦回忆起来,就会背上很沉重的包袱哦。”

    “那种麻烦的东西,我才不要咧。”

    男子用轻飘飘的语调说道。

    齐休眼角一抽,心中则有些明悟,正如联邦流传的那句话,名讳是一种力量,同样的,记忆也是。

    “咳,简而言之,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作为孩子就是要白...天真一些呐。”男子咳嗽一声,险些说出心中的偏见,好在立即改了口。

    “.......”齐休移开视线,不太想理会眼前的这个‘无赖’。

    “齐休,我们是很像的。”男子的声音变得温柔,远远的听上去有些飘渺。

    齐休望过去,男子向着两侧大张着双臂,虽看不清那张面孔,却能听到他的声音变得高亢。

    “父母亡故,自此需要自己努力。”

    “己身孱弱,纵然大喊也被旁人视作噪音。”

    “好在你我身边还留存着一丝暖意,不至于使你我心灵为之冻毙。”

    男子‘望’向这边,口中带着怀念之意。

    “你的青梅,我的妹妹,愚蠢而无能的妹妹,哈哈。”

    “她已经离开了。”齐休视线微垂,口中冷静的说道。

    “我的妹妹也是一样,若没有我的话,就无法前进,只是胆怯的停在原地,是个没出息的家伙,现在的话,大概也正在哪里哭泣吧,真是没用。”

    “但就是那般弱小的她,却偏要在我面前做出强硬的姿态,毫不留情的数落着我。”男子自顾自的说着。

    “从这方面来讲,离开她身边的我才是正确的。”

    男子口中讽刺着自己的妹妹,但齐休听来,却觉得那份真挚的情感溢于言表,很显然,两者之间的情感并不如男子所说的那样。

    男子的声音一转,蓦然变得轻柔。

    “但是啊,即便是我,心里偶尔也会怀念那个蠢妹妹,但你呢,你真的觉得你的青梅是那种冷酷的人吗?”

    齐休不由一怔,两人之间的过往浮现在脑中,他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并非冷酷之人,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缘故吧。”

    也许是自欺,也许是敷衍,但他并不想那样去想那个人,哪怕那可能是真实......

    “那就够了啊,小子,这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背叛和憎恨,比起将他人视作恶,我更喜欢从好的角度去看待,当然,那也是建立在我无敌的力量之上的,呵呵呵。”

    男子大笑着,言语中对自己的力量满是自信。

    “......受教了。”齐休端正姿态,郑重的道谢着,他反应过来,对方其实也是在安慰他,虽然方法不太正经。

    “这才哪到哪啊,作为你的袁叔叔,我可要训斥你了。”男子故态萌发,再度变得骄矜起来。

    “.........”齐休默然的看着对方,口中不由漏出一丝叹息,眼中隐隐有一丝嫌弃。

    “喔喔喔,就是这个表情,你很懂嘛,满足,实在是满足,嘎嘎嘎嘎。”男子捂着肚子,发出怪笑声,别说是成熟的大人了,就是稍微有些心智的孩子都不会这样。

    齐休在心底默默的吐槽着。

    “不逗你了,来说正题吧。”男子直起身,口气变得严肃。

    齐休斜眼看了番对方,随即也端正了身体。

    “顺带一提,我妹妹虽然长得不咋的,但你也不能打她的主意,不然我可会怀疑你的眼光的。”男子的语气变得深沉,然而他说出的话语却让齐休心中再度变得无奈。

    “不会的,不会的。”他连连摇头。

    “竟敢瞧不起我妹妹,揍你哦,小子!”见到齐休果断的行为,男子反而愤怒了,他大声斥责着对方。

    “请不要再闹了。”齐休冷眼扫着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声音中的冷意。

    “呃,这熟悉的感觉,果然还得是你啊。”男子反而笑了起来。

    齐休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是自己明明不认识对方的。

    “我们认识吗?”他索性直言想问。

    “至少从现在开始认识了。”男子避而不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初次相见,齐休,嗯,你可以叫我袁大哥,放心吧,不会让你吃亏的。”

    齐休心中叹息一声,手掌抬起,与对方握在一起。

    “我对此并不报以期待。”

    说白了,对方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有些亲近感的男子,本质上,两者只是今天才想见的陌生人。

    两人的手掌一触即分,齐休望向对方,男子正呆在原地,看起来有些恍惚的样子。

    “是这样啊,怪不得。”片刻后,男子苦笑一声,而后他凝视着这边,看起来极为专注。

    “你想起什么了吗?”齐休还记得对方口中所谓失忆的设定,见到对方的这种样子,他随口问道。

    “无有无果之树,无有不开之花,这世间大抵也是如此,既然承担了什么,那也就必须放弃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常理呢。”

    男子语气索然,而后话锋一转,声音中带上炙热的温度。

    “不过,我可不认可这一点,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定,全部给我滚蛋。”

    “我决定了,哪怕堵上我这份意志,也要再次加注,不拼尽全力,根本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啊,它就是不懂这一点。”男子难得的抱怨了一下。

    “循规蹈矩,按照他人的规则行动是最低下的策略,想要拥有反击的能力,最起码要给予一些支援才行。”

    “对,最起码像我这样的援助,唉,还真是有些头疼,又被期待了,果然我就是这么出众的男人。”男子摇头晃脑的,那副看起来极为显摆的姿态。

    “?”齐休一脸困惑的看着对方,虽然每个字都能听到,但很遗憾,他还是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事,我告诉你就好。”男子瞥了这边一眼,露出十分从容的样子。

    齐休心神一震,一是因为对方那种仿佛看透自己内心的言语,二来则是......

    俊美而倜傥的面孔,足以比肩珍宝的灿星之眸,嘴角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男子身旁华美而精美的淡蓝盛装,举手投足间满是霸气。

    就在前一刻,男子的真容在他面前显露无疑。

    与此同时,四周的风景变得模糊,宛如取代了男子一般,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齐休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迫切感,那种随时可能到来的倾覆感顿时席卷了心灵。

    “定。”男子轻声道,原本摇晃不止的四周顿时被定住,同时,死寂的气息在这片大地响起。

    “也仅有在这里,我还有一丝自我了。”男子扬唇一笑,面上却浮现不屑之色。

    而后,普普通通的男子望向这边,眼中带着一丝亲近。

    “哟,如何,最近是不是感觉整天活在麻木中,连心灵也变得迟钝了。”他招着手,脸上露出玩味的笑。

    “.......”齐休点点头,又摇摇头,若非那些愿意帮助他的人,恐怕他现在真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心神被悲切和无力占据,如同一个空壳一样活在世上。

    “是嘛,看起来你要比我幸福一些。”男子摇摇头,眼中也有些感慨。

    “在我那时,身边可没有会友好对待我的人,比起那些天赋高超的天才,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幼童,身旁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没有人看好我,也不曾有人关注我,善意与我无关,眼前却总有接踵而至的磨难。”

    “你知道吗,除却联邦内部设立的书馆,其实在毗邻人类世界的边缘,还有一座藏书阁,那里是诸多天赋有限的人们,一点一滴,合力建造而起的梦想之地。”

    “它们梦想着,总有一日会有人能突破那层天赋之墙,为他们带来希望。”

    男子语气淡淡,声音中也听不出什么悲喜,然而齐休却心灵一颤,他惊愕的看向对方,蓦然明白,对方的处境就如同那个没有受到任何人帮助的自己一样。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场景。

    一切只能靠自己,哭泣也好,哀鸣也好,也只会被他人骂做噪音,纵然如此,依旧咬着牙,昂着头,迈步前行的身影。

    “你......”齐休心中犹豫,莫非对方是另一个自己吗,他在联邦隐约听过这种传闻,类似于变得强大的自我跨越时空去见过去的自己。

    “不,我并不是你。”男子朗笑一声,话语也恢复了之前的温度。

    “我成功了,也失败了,虽然确实做出了一番成就,可却将它们拖入更深的地狱之中。”

    男子摇摇头,仿佛要把言语中残留的那丝遗憾挥去,而后,那双依旧清澈的眼眸看向这边,那份无比强烈的意志显露无疑。

    “齐休,现在我将我的那份成果交给你,作为继承者,你必须一直前行,哪怕身心俱疲,哪怕被苦痛折磨,也必须前进,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期待。”

    “如何,要接收吗?”

    男子嘴角带笑,却没有做出强制的行为,他目泛期待的望着这边,却如同一尊谦谦君子般在原地默默等待着。

    “它可以使我摆脱如今的局面吗?”齐休直视着对方,眼神坚定的询问道。

    “在初期有些效果,但最多使你可以调整好身体,之后就没什么用处了。”男子也很是坦诚,他直言自己这份成果的利弊,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味。

    “那就可以了。”齐休点头,他也只需要这一点,其他的,他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

    “真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啊。”男子笑了笑,手臂抬起,指尖上一点亮光闪烁。

    光点脱离手指,只是一眨眼,便到了眼前。

    齐休紧紧的凝视着对方,后者晃了晃,随后慢悠悠的融入大脑之中。

    刹那间,一股庞大的信息自记忆深处涌来,齐休的意识变得模糊,他下意思的抬起手,却触碰到一对大手。

    “那么,就开始前进吧。”男子那格外温和的嗓音响起。

    而在外界,有着金色发丝,眼眸碧蓝的男子出现在瑟拉书馆中,无视掌中颤抖不止的‘瑟拉’,他的手掌深入球体中,面无表情的搜索着讯息。

    同时,他那碧蓝的眼眸闪过一幕幕的景象,从某个男孩进入这里,一直到消失的那一幕被他反复的观看着,心神凝聚着,想要找出其中的异常之处。

    “嗯?”男子眉头一凝,看向一旁。

    在那里,一道幼小的身影缓缓浮现,前倾的身体,紧闭的双眼,以及身上那萦绕不定的神秘气息。

    男子的表情变得严肃,他的手指伸出,眼眸越发蔚蓝。

    啪啦,紫金色的电流在空中流动,一阵焦味从手指上传出,原本光洁的手指顿时变得漆黑,男子继续前伸着,无视那在身上咆哮的电流。

    身上则弥漫起一层蓝光,向着前方冲锋着。

    一层层的蓝光与电流相撞,虽然前者较弱,但在主体的支撑下,还是逐渐压倒了后者。

    最终,男子将男孩接住,他低下头,看着紧闭双眼的男孩,眉头不由得皱起。

    那股奇妙的气息依旧不曾褪去,而是紧紧围绕在男孩身边,宛如护主的忠仆。

    “这是.....”

    他的手指一弹,空中的电流消失,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焕然一新,再度恢复了原状,然而,他的神情反而越发凝重。

    男子抓起男孩的手臂,看着那无声浮现的图案,瞳孔不由一震。

    劈啪啪。

    轻柔的感觉传遍了大脑的每一处,仿佛身处云端一般,心神无比放松,身体中那不时传来的肿胀和疼痛感不复存在,隐约中,他听到一段合着拍子的吟唱之语。

    “徒经流年百载,功劳盈身,苦难作歌,飱尽欢乐之事。”

    “我所行者,始终如一,且放且歌,不当人后。”

    暗含爱意的目光在身上一瞥,而后转身前进,手中剑气如霜。

    严肃而暗藏期待的面孔望向这边,双手高举,臻至圆满的气势放射而出。

    淡漠而孤寂的身影浮在高空,手指落下,有满溢的绿洋倾覆而下。

    “将过往化作柴薪,无论是美好,还是苦痛,一并化作前进的动力。”

    爱,期待,憎恨卷成一圈,继而不分彼此,混作一团虚白色的气流。

    厚重的手掌在头上抚摸着,满是愧疚的眼眸望向这边,大汉的心中满是决意。

    轻柔的小手抓着这边,脸上笑颜如花,那带着丝丝欣喜的眼眸望着这边,女孩笑着。

    总是忙忙碌碌,穿着一身发皱的白大衣,转过头来,稍显冷漠的面孔对准这边,但那双眼睛却显得极为温和。

    在增寿树前,默许心中之愿的人们。

    看着这一幕,露出和煦表情的男子。

    以及,收回千疮百孔的手掌,眼神逐渐变得冷漠的那个人。

    “情感是一种极为廉价的能源,只要懂得转换之法,哪怕是稚嫩的孩童都可以轻松使用。”

    “现在,再度告诉我吧,你渴望着什么?”

    紧闭着双眼的男孩嘴唇蠕动着,无声的话语被坚定的意志席卷着,一同在这虚无之地响彻。

    “健康。”稚嫩的声音在心底响起,空中传来了大笑声。

    “这样也无妨,那么,作为前进的代价,你会失去其他方面的长处,这份重塑之法,并非将凡人变为天才的能力,而是舍弃其他的长处,只专注于一项的执着之人。”

    “仅限于心念,你不会比其他的天才逊色,因此,我才称它为奠基之法。”

    “它只是辅助你的工具,却不能帮你前进,你依旧要靠自己。”

    ‘这便够了。’

    他在心中回答着,意识变得清晰,轻松的感觉分外明显,在脑中堆积的那些疑问只是脑子一转,他便有了几分更深的体悟。

    该醒了,他告知自己。

    在外面的男子神情微动,缓缓的放下男孩,目光在对方手背那里一闪而过,那里的图案再度化为数字。

    67——70。

    “我说过了,他由我处理,禁止你们干涉。”男子神情淡漠,如同在警告一般,语气发冷,而后,他的身躯在空气中逐渐变得淡薄。

    齐休缓缓睁开了眼睛,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

    【“去见证无人得见的风景,去踏上他人所不知的未来吧。”】

    男子的笑声依旧在脑内响动着,他昂起头,看向那深邃的黑暗天空。

    【“我的朋友,齐休。”】

    他的眼珠一晃,面孔变得茫然。

    他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下的自己,眉头不由皱起,之前是怎么了,莫非自己昏迷了。

    目光一转,瑟拉静静的浮在半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记得似乎是创....”齐休声音一顿,不知为何,他不太想这么说,“发现了一种术法,然后试验了一下。”

    他站起身,感受自己‘干净’的身体,心中却没有生出任何欣喜感,反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郁结之感。

    “算了,之后再考虑吧,三年段也快结束了,我也必须努力才行。”

    他暗自告诫着自己,大脑有些乱糟糟的他索性站起身,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转身向书馆的门处走去。

    渐渐的,他的身体没入了黑暗之中。

    在一片模糊的世界中,男子盘腿坐在地上,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快结束了啊。”

    “————————”无形的目光注视着这边,男子若有所觉的笑了笑,却没有转过身。

    “现在想来,我依旧是十分感激你的,虽然你的牛皮扯破了,但那也是难免的嘛,毕竟也不可能尽如人意,成熟如我是不会怪你的。”

    “—————————”没有声音发出,只是默默的注视着。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嗯,我是做不到了,就此优雅的退场也是我的一种美学。”

    “——————————”一如既往的沉默。

    “你要赢,这是你答应我的。”然而,男子的笑声顿时一收,面容平静,甚至眼中都毫无波澜的男子看向前方,他的语气变得深沉。

    “我会看着你的,搭档。”

    男子的身躯逐渐变得虚无,连同这片‘虚妄’之地也一并化作烟雾散去。

    “———————————”

    末白色的人形立在原地,迷离的烟气逐渐稀薄,处于世界底端的‘浪潮’一阵翻动,将一切覆盖,这里再度恢复了平静。

    无论是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382,寓听之言

    “这种胡闹的行为要让他持续到什么时候。”

    爆展开来的红色发丝浮在空中,干硬而粗犷的面容变得阴沉,越发鲜艳的红色眼珠看向前方,丝毫不曾掩饰眼中的怒火。

    埃曼斯克怒火中烧,若那个家伙依旧处在极点以下还好,他还可以勉强说服自己,也许这才并不是对方。

    可在再一次确认的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急了。

    “不只是那位,可能的话最好把另外两位的相关者一并带来,经受我们精心的培育,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硕大的拳头紧握着,在空中连连挥动着,埃曼斯克的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眼眸晶莹,面容白皙的女子瞥了这边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洁白的手掌在空中翻动着,蓝色的袖口随着摇摆,目光逐渐变得涣散,显然,女子正处在走神之中。

    “你会被揍的,埃曼斯克。”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埃曼斯克望了过去。

    空荡荡的黄色袍子笼罩着身体,面容枯黄的曼波舍咳嗽两声,深陷的眼窝中发黑瞳孔微微闪烁着,枯骨般的手掌抬起,抓着紧贴着的一丝皮肉。

    面对露出凶恶表情的恶魔统领,曼波舍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哼。”埃曼斯克心中也很明白,他再度看向自己三人中话语权最重,实力也最强的的女子,眼中带上了一股急切。

    “虞丝,库克将领导权交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谈情.......”

    无比淡漠的目光望了过来,恶魔统领话语一滞,理智的选择了闭嘴。

    “我自然知道。”虞丝目光微垂,语气显得极为平静。

    当年,为了误导后续的追兵,在建立森之帝国不久,库克就带着一些统领离开了,留下它们继续实行计划。

    那之后,库克也并没有回来,身为神眷者的她依着库克走前的命令接管了领导权,在之后的发展中,也有不少的统领死去,到了最后,就只剩它们三个。

    紧接着,就是森之联邦的成立,当然,作为当时的最强,她是有能力制止这件事的发生的,不过,出于心中的抵触和一些对未来的思虑,最终,她还是默许了。

    而她当时曾用某个借口敷衍了其余的统领,而随着这一幕的真实发生,那个借口也顿时失去了立足之地。

    ‘元辰至尊,阴妊至尊,旧影至尊的三位眷顾者同时出现在一个时代,并且全部达到了最低要求,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开端啊。’

    虞丝心中喃语,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至于最低要求,则是眷顾者的最大契合度大于或等于70%,只有那样才能承接三位至尊的意志,从而开展那个计划。

    而在此前,那个男孩的最大契合度是67,虽然也算不错,但却不足以进入它们的视野,更别说出手培养,不去主动杀了对方,已经算是它们的仁慈了。

    毕竟,比起期待对方那微弱的增长可能,还不如期待下一个出生的人会满足需求。

    就像某种配种实验一样,只要有着足够的素材,总有一日可以得到满意的样本。

    只是没想到,那微弱的可能.....竟然出现了。

    所以,哪怕是被安德里警告了,埃曼斯克依旧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这里,还拉着曼波舍一起,恶魔统领期待着虞丝出手,将三人全部带回来。

    至于未来看到的一些场景,的确有那个男孩成功的场景,不过....虞丝心中摇头

    对它们而言,那充其量只是一些可能性,除非真的出现,否则它们不可能视为真实,更别说,还有安德里的暗中阻止。

    想到这里,她的心头一软,表现在外的却是摇了摇头。

    “我打不过他,不用白费心思了。”她出言拒绝道。

    “什么,连你也.....”埃曼斯克惊愕的看着虞丝,脸上浮现出混杂着悔恨和不甘的表情,但话说到这里,他也放弃了已然不可能的提议。

    虞丝扫了对方一眼,无声的移开了视线,当然,她并没有说谎。

    只不过,她打不过安德里是有前提的,如果她动用那份赐下的力量,转为神眷姿态的话.....当然这种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曼波舍默默的看着两人,而后,平淡的点了点头。

    曾带诸人来此的库克军团长曾是它的族长,身为对方在军中唯一的族人,它自然知道很多隐秘,例如虞丝的真实实力,但是,尽管如此,它依旧不会多语。

    “唉,没办法,只能努力锻炼,争取比那个家伙更强了。”埃曼斯克站起身,眼中却没有失去斗志,它对着虞丝点点头,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我们需要一个理由,或者,一个借口。”

    曼波舍站起身,迎着虞丝的目光,它语气平和的说了一句,而后,无视对方的反应,转身离开。

    虞丝微微一笑,果然不愧是那位的族人,不过哪怕看破她的谎言都没有拆穿吗,至于对方话中的意思,她也明白,是让她为其他人找一个不去追究的借口。

    当然,为了维护神庭的荣耀,三人无力阻止这种理由是不可以的。

    “那便用一个新的计划来覆盖旧有的计划吧。”虞丝眼眸前眺,越过漫长的路径,在神殿的大门处停下,那是一个神情严肃的恶魔。

    手指在脸蛋上一敲,她顿时回忆起对方的名字。

    恶魔——多尔纳。

    无尽的未来在眼前并列,无数的交接点彼此碰撞,避开那道碧蓝眼眸的直接注视,围绕着那个男孩的侧面,与之有关的计划罗列而出。

    虞丝微笑着,眼中光芒闪烁。

    啪嗒,黑色的鞋尖一顿,浑身充斥着冷意的男子转过身。

    原本紧闭的左眼开启,一瞬之间,无数星河自那只眼眸中倒映而出,繁星在四周交织着,散发着瑰丽的光芒。

    “时候已到。”样貌冷俊的男子低语着。

    他的手中拖着一条长绳,身后面如死灰的红发女子扯扯脖子的绳索,眼眸斜瞥着男子,羞怒,恼怒,不岔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而后化作死寂,麻木在后方站立着。

    “想死吗,朱焰?”男子冷声问道。

    昔日的第二始祖,朱焰帝扯动嘴角,丝毫没有理会对方的想法,她算是看透了,这个邪魔根本就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这么久了,威胁也好,求饶也好,也没见那张冰块脸有什么变化,久而久之,她索性也放弃了离开的妄想。

    “那就好,省的我再打昏你一次。”男子点点头,再度向前走去。

    朱焰帝口中叹息,没错,这个家伙不仅对自己没点好脸色,时不时还要找些理由揍自己,甚至每次都会打的自己陷入昏迷,简直是个畜生。

    她瞥了走在前面的身影,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是这么美丽的一张脸,她的眼中不由浮现一丝鄙夷,简直不像个男人。

    不过,她看向身后,眼中带上一丝不屑。

    翻着眼白,大张着口,满脸疲惫的古妖们跟在后面,作为对方征战各地的主力,一开始那些好勇斗狠的妖们已经全死了,剩下的都是有着一定自愈能力,作风谨慎的妖们。

    它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和地位,所以既不敢怨恨男子,也不敢不在战场上尽力,所以哪怕它们在被征服的界域中留下凶暴之名,但在男子面前全都是鸵鸟一样老实。

    真是没出息,她暗骂一声,本想着让这些家伙捣乱,然后她伺机逃跑的,结果一个比一个孬种,甚至无视了她始祖的名头。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么努力的在保护自己,却不听自己的命令,简直匪夷所思。

    古妖心神俱疲的行走着,无视了前方眼神很凶的始祖,丝毫不曾在意对方。

    当然,一开始的话,它们对其还是很尊敬的,但在亲眼见过对方的数次求饶,却依旧被揍趴下的样子后。

    它们忽地明白,对方也就是比自己强,但两者的地位...也差不了多少。

    明白这一点后,它们便习惯了无视对方,之所以会在战场上保护对方安危,也是因为.....万一那位没打的了,要揍它们怎么办?!

    出于这样的考虑,它们的心中反而对其更加‘敬重’,当然,仅限于那位发火时。

    沙包(朱焰帝),必须好好保护啊,古妖们心想。

    废物(古妖们),迟早让你们好看,朱焰帝心想。

    米洛抬起头,目光变得幽深,至于身后那些家伙的想法,他并不在意,对他而言,只是一些达成目的的炮灰,无关紧要。

    当前,他最重视的是别的东西。

    “政法部。”他低语着,眼中浮现一抹坚决,它的五指高高举起,继而挥下。

    啪。

    五指拍在桌上,无声出现在政法部内部,面容淡漠的男子冷声道。

    “这并非请求,而是通知,现在退位,我还会为你争取一些待遇,不要不识抬举。”

    梵吉洛面色铁青,但是,面对这位已然成为联邦顶层人物的存在,纵然他的心中有着怒火,对于这位或许也只如一种清风吧。

    “......这不合规矩。”他勉强回了一句,低下头,努力掩去眼中的憎恨之情。

    “你还是不懂,那么,就这样吧。”

    米洛摇摇头,看向过去这个在自己眼中地位崇高的身影,他的眼中再无半分热度,手指在空中一划。

    噼啪。

    一阵清脆的响声响起,梵吉洛的表情变得惊愕,他低下头,望着自己胸口上那正在蔓延的纹裂,呆呆地抬起头,眼前是眼神冰冷的男子。

    “还真是....”他叹息一声,话还未说完,身躯便化作飞灰,散在空中。

    米洛点点头,随即看向一旁,那里有一道无声出现的身影。

    咚,细长的权杖敲着地面,苍老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意。

    “嚯,这可不妙。”浑浊的绿色眼珠看向这边,财政部新任部长,默尔迪,虽身为旧代强者,立场却很模糊,米洛凝视着对方,心中则在暗暗想着。

    “政法部部长,虽然不被承认,公然干掉他的你很不妙啊。”默尔迪阴阴一笑,眼中满是不怀好意的意味。

    不同于对方过去的名头,不知从何时起,传出对方贪财的名声。

    “所以,我需要付出什么?”米洛神态平静的询问着。

    “那要首先你确实坐上这个位子才能继续往下谈。”默尔迪低笑一声,持着的权杖扬起,在半空一挥,口中若有所指的说道。

    米洛眼神一凝,并没有多说什么。

    默尔迪打了个哈欠,靠着身后的墙壁,静静的合上了眼睛。

    米洛瞥了对方一眼,转身走开。

    之后,他集结起政法部内部的所有人,宣布他成为了政法部部长,并直言,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口,他不予追究。

    面对他的宣言,有几个面露不甘和怀疑的人站出来,公然反对他这种乱权的行为,并斥责他立马将权力还给原部长。

    他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对方的请求。

    在眼底浮现惊喜的几人和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群中,人们看向这边的眼神满是不屑和冷芒,哪怕是作为至强者之一的他,人们也丝毫不曾在意。

    “真是可惜,也真是遗憾。”他再度点点头,眼眸微震,几道血雾在空中爆出,人们顿时僵在原地。

    “我说过了,我已经是部长了,这种言语,我可以视作以下犯上试图干涉我的决策,因此,给予死亡的惩罚。”

    人们噤若寒蝉,不敢发声。

    “自今日起,我便是米洛部长,禁止任何异议。”他正式宣布道。

    人们声音颤抖的恭喜着,米洛微微点头,而后目光看向前方,那里有一道徐徐走来的身影,原本还带着一丝破损的衣物逐渐愈合,脸上挂着一抹邪笑。

    “李家与故乡那边已然通过,军部那边表示赞同,至于弗兰克斯那边,我和撒贝宁打了一架,强行取得了下面那些议员的同意。”

    江流将一份份文件丢在桌上,无视周围眼珠暴凸的政法部人员,他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看上去心情极好。

    米洛的目光在文件上一览而过,写着淡雅文字的文件,风格略显粗狂的文件,以及最后那几个谨小慎微的文字,以及看起来还有些变形的文稿。

    “再加上政法部,便可以强行召开那个了。”米洛低语着。

    “要做就要做的彻底一些,顺便将那些藏在暗处的强者全部暴露出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男子的身影在虚空中显现而出。

    故乡相长,沈无伤捏起一份文件,只是看了一眼,便语气生冷的说道。

    米洛略作沉思,点头应是。

    “这样也好。”而后,他看向一旁缓缓走来的身影,“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你太凶了,动辄要人姓名,这可不太好。”默尔迪摇着头,口中叹息连连,江流顿时看向对方,嘴角的笑意逐渐淡去。

    “无妨。”米洛摆摆手。

    “我不替你敷衍了,过后,你自己去大总统那边接收惩罚吧。”默尔迪深深的看了江流一眼,而后移开了视线,语气普通的说道。

    “我会的。”米洛简单的答道,而后,看向沈无伤,后者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

    浑圆型的黄色环状外壳,外壁显得极为光滑,中空的内部垂下一道银色的吊锤,随着手掌挥舞,不时与外壁发生碰撞,发出沉闷的响起。

    而沈无伤所握的,则是处在外壳上方,宛如鼓槌一样的圆棒,末端直直的嵌入黄色外壳之上,从外面来看,如同一体一般,丝毫没有异样。

    “我叫它为映音铃。”沈无伤语气冷淡,却依旧为两人介绍了一番,至于默尔迪,则被他无视掉了。

    他握紧鼓槌,手掌微颤,顿时一股常人无法洞见的波纹向四方荡出,恢弘的声音顷刻间传遍整个联邦,而听到铃声的身影,也在同一刻被捕捉到了身影。

    在幽狱中,身影高大的存在抬起了头,身边是表情微变,身上带着潮气的身影。

    在静寂的白塔中,神色冷淡的女子眼眸微抬,望向了远方。

    白雾被一收而尽,身上还流淌着汗水的强壮躯体一顿,一对虎目显出光芒。

    而在其他的方位,无论是试图隐藏,还是直白的显露身姿的强者们,此刻尽皆被暴露出来打,当然,它们也同时认知到这一点。

    而处在政法部楼下,神色悠然的身影昂起头,眼中带着莫名的意味。

    “我宣布,即刻起强行召开联邦大会,高阶强者必须前来,不然,视作叛乱,我米洛将亲自前往剿灭,切勿当作虚言。”

    面对那些或是冷漠,或是观察的目光,米洛表情不变,依旧态度平静的宣布道。

    强者们心中一震,目光不约而同的变得幽深,竟然是足以决定总统之位的联邦大会。

    【“可。”】

    仿如一道从天边传来的声音,安德里的声音在众人耳畔炸响,众人心中一寒,哪怕是原本不打算去的人也打消了主意,决定亲身前去。

    若只是米洛,还有些不会在意,哪怕开罪对方,它们也不会在乎,可若是得罪那位.....

    于此,强者们向政法部汇聚,联邦大会即将召开。

383,肃清之始

    流云作笔,青霜为画,如烟如尘的华美纹路在四周蔓延着,曦色的粒子穿梭在七彩的霞光之中,昏黑色的气流微微离地,将来者携带的烟尘之气卷走。

    维冠之地。

    由数百位大师级人物亲手铸成的一片奇妙空间,在这里,禁止无谓的纷争,除却那些已然成就至高的存在,其余的强者都会力量钝化,遭到压制。

    算是在前不久的常规会议中被确立的会议地点。

    嗒。

    一圈圈波纹散开,面容冷漠的米洛走上这片空间,左眼微睁,一眼便扫尽这个空间的虚实,他微微摇头,还是有些脆了。

    “你觉得这次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呢?”神态轻松,脸上混着一抹邪异的笑容,江流背负双手,宛如实质的黑色烟气在周身围绕着。

    无视了暗暗观察这边的一些人,江流望向了这边,眼中还残留着一些不屑。

    “不是能做到什么程度。”米洛摇头,继而语气一冷,“而是彻底的肃清,不计代价,无视影响,彻彻底底的将那些家伙全部驱逐。”

    江流表情微变,继而笑了笑,声音轻微。

    “嗯,这样也好。”

    两人随即恢复了沉默,默默的等待着会议开始。

    “.......”哥尔赞皱着眉头,收回了注视那边的视线,而后看向一旁的女子,“那位首座的动向如何?”

    “据我所知是没有任何动静的,不过嘛,也只是之前,毕竟我只是个弱女子,可不会知道那种程度的大人物的心思。”

    两缕浅褐色发丝垂在头颅两侧,蓬松的长发在身后聚成一团,身着青色流衣,面容娇艳的女子笑语道。

    哥尔赞扫了眼安洁罗蒂,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作为外事科中执掌情报的管事,他可不信对方真的没有什么了解。

    只是他更清楚,对方这么说话,便是不打算透露任何消息的样子。

    他心中一叹,希望他的盟友们能有些作用吧,不要逼他现在就进行计划的最后的一步。

    哥尔赞心中思索着,安洁罗蒂眼角余光瞥了对方一眼,而后无声的移开了一些距离,不做不错,常年中立的她可不会真的加入任何一方。

    想到这里,她对着另一边的来人点点头,眼中满是友善之意。

    “安洁还是老样子。”琪拉点头回应,嘴角却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本身她作为外事科主推的人,就不会和我们真的站在一起,她这种作态反而极为正常。”粗壮的手臂在眼前一拂,眼神冷静的高大身影轻语道。

    “说的是呢。”琪拉笑了笑,并没有对此多加评价。

    劳勇横了眼身旁的这个‘老伙伴’,两者虽然自偶像培训体系创立起便一直并肩作战,但直到如今,他都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想法。

    虽然以他的实力并不惧对方,但为了谨慎,他还是私下做了一些反制的准备。

    不过,出于多年的情谊,只要对方不干涉他最终的目的,那么,其他的琐事,他都不会在意。

    毕竟对他而言,所谓的‘偶像’,也不过是摘了一批,最终还会长出一批的可取代物。

    那方面,就由她喜欢吧。

    劳勇不再多想,默默等待着会议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平日处在联邦大地各处的强者纷纷赶来,面上带着一丝凝重,它们环顾着现场,心中感到有些压抑。

    一股无形的冷气流在会场之中蔓延着,除却亲近的小团队,来此的强者们都没有彼此对话的兴趣,随着人数越多,现场的气氛反而越发严峻。

    以群星之战为交界点,在那之后崛起的强者望着前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冷意,身旁是同样气势勃发的强者们。

    自联邦诞生起,虽偶有变动,大抵上还是居于高位的强者,以血脉,婚嫁,同盟聚集在一起,包含联邦内外的一股庞大势力。

    卫松神情淡漠,周围的人也同他表情一致,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的人们。

    它们是功勋之后,随着联邦的发展,它们的话语权日益变强,纵然对‘后辈’考验一二,也是对方的福分,自该老实受着,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它们之中,这样的思想不在少数,因为,它们望着对面的‘暴发户’,眼中就不由得有几分轻蔑,不过是一些后学晚辈,还想逆天不成?!

    这么多年,也只有那位如奇峰般崛起的剑首座让他们心中揣揣。

    毕竟对方实力超格,并且婚姻对象还在外界,但在对方漫长时间的安宁之下,也让它们松了口气,对方是知道‘大局’的。

    呃,青女?呵,谁不知道对方注重形象,再者说,对方本来就是‘自己人’,根本不需要在意。

    咚咚。

    仿如敲门声的响声传来,众人视线一凝,看向某处位置。

    目光沉静,硬朗的面孔显露在众人眼前,身披墨黑色军服,袖口上纹着一道白线,现军部中的第二人,总帅陈刚望向这边。

    “安德里与路遥有事,不会参与此次会议,所以,这次由我来主持。”

    冷肃的声音传遍四方,无比强势的眼神扫视当场,左侧的人群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右侧的人群神情变得紧绷,心中暗暗叫糟。

    对于这位陈刚总帅,众人皆将看作老牌功勋那边的人。

    若是那位大总统在场,它们心中还有些自信,可是,竟然是这个人,虽说它们在平时总奚落对方,称对方是弱等至高,但对方的地位却是实打实的。

    自联邦创立起还活跃在明面的存在,这份重量....它们目光一沉,心中变得沉重。

    “那么,接下来开始说明吧,强行开展会议的理由?”陈刚无视下方的小小骚乱,一双冷静的眼眸看向右侧,米洛视线平静的看向对方。

    他移开视线,对面的功勋家族用险恶的目光望着这边,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不解和愤怒,在它们的想象中,他也本该是这边的一员的,而不是站在对立面。

    不过,事到如今,它们只想彻底击溃对方。

    “好,那我便一一说明。”米洛上前一步,无视那些憎恨的目光,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平稳。

    “在那场战争中,我因为‘米莲’的遭袭,所以动身前往救助。”客观的话语响彻四方,人们的目光不由被吸引过来。

    “因为‘米洛’的无力,所以‘路遥’、‘格林顿’前往救助,最终,虽然救下‘米莲’,余下的人却被尽数诛杀,我等三人也被击败。”

    “时至今日,也许你们只记得那是‘剑首座’的崛起之战,所以刻意忘却其中的一些疏漏,但我身为人子却是不会忘记的。”

    这一刻,米洛的声音骤然变得阴寒,他深深的凝视着对面那几个面容变得难看的身影。

    “后勤部,林松、宋广生、王茂。”如今附属于政法部的三人面色铁青,其余的政法部人员连忙躲开了三人身边。

    “情报部,于纶,厉迁岩。”外事科的诸人眼神微妙的看着并入这边的两人。

    “战略科,汪似知,许百格。”军部的其他人皱皱眉,却挡在了两者前方。

    在诸部中,也只有默尔迪所属的财政部,以及存在感微弱的征讨司能看看笑话,毕竟两者都是后来才正式建立的部门,此前都是一些雏形。

    莫涛眼露沉思之色,身后的刑罚司之人也默不发声的看着。

    捏着花白胡子的几个老头子望着这幕,眼中露出嫌恶之色,索性不再看这边,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起下次的实验,里索瞥了一眼,继而继续与几人交谈。

    灰眸褐发的男子目光沉着的望着前方,身边是笑容微妙的蓝发男子。

    处在偏离两方的一角,面容淡漠的沈无伤与面露嗤笑的撒贝宁相对视,无形的气势碰撞着,空中顿时爆出一阵阵火花。

    “你们在战时所用的手段,需要我一一说明吗?”米洛眼神冰冷,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杀意。

    “呵,那是多久前的事了,这么长时间过去,所谓的证据,也可以凭空捏造吧。”哥尔赞上前一步,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却没有掩去话中的冷意。

    “你想死吗?”凝实对方片刻,米洛语气冷淡的说道。

    “陈总帅,他在威胁我。”哥尔赞摇摇头,砖头看向陈刚,后者眼神幽深,却不曾发声,他心底暗叹一声,果然不能依靠对方。

    “.....路德是一个有担当的家伙。”片刻后,陈刚缓缓开口,而他却说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在场的人表情一变,哥尔赞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您想说什么?”哥尔赞面无表情的问道。

    “继续说下去吧,米洛。”陈刚却不理会对方,而是对另一人说道。

    左侧的人们心中一颤,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它们的喉咙,只能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无视联邦法律,制造诱拐事件,压制外来种族,人为制造格差.....你们既然做出了这些事,那也别怪我们算总账了。”

    米洛的语气越发冰冷,身上的气势骤然升起,带着森寒的气息压向对面。

    “我以政法部部长之位宣布,自即日起肃清一切不法之人,穷追不舍,直到彻底扫清,你们这些已然腐坏的烂肉,就由我们亲手割去。”

    “我附议。”江流微笑的补充道,身后的身着黑线长衣的军士举起手臂,表示对主将的支持。

    “同样。”格林顿晒笑一声,表情显得极为愉快,几修亚无声的点头,表示赞同。

    新生强者中,外貌俊逸,带着一丝贵气的徐让眼眸湛然,身旁书生打扮和农夫打扮的两人表情严肃,站在对方身后彰显着自己的立场。

    面色发黑与身体较瘦的两人站在一块,眼中满是亢奋。

    其他的强者也是一样,望向对面的眼神满是冰冷,手掌莹光,无形的锋芒在身上汇聚。

    “真是有趣。”默尔迪笑出了声,带着财政部之人退后数步,伸手示意各方随便,但它们不会参与。

    其他一向中立的身影也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不参与争斗,安洁罗蒂微笑着看了哥尔赞一眼,而后果断的离开,返回外事科行列。

    其余的功勋们面露不满,也丝毫不曾退让,跟在自家的家主身后,对着前方发出了冰寒杀意。

    “记得清理干净。”面对这种争锋相对的局面,陈刚只是嘱咐一句,随后便身体一转,从这里消失。

    “米洛,路遥知道你这么做吗?!他可是最看重安稳的,还有那位大总统,你真的不怕死吗?!”哥尔赞眼神森寒,却依旧保持着理智,质问着对方。

    “手头上见真章吧。”劳勇摇摇头,无视一旁怒吼的哥尔赞,只是抛下一句,身影便化作烟气散去,琪拉轻笑一声,也随即消去了身影。

    “废物。”撒贝宁嗤笑着,望着哥尔赞的眼中满是轻蔑,而后,他看向对面的冷峻身影,“来战啊,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底气。”

    沈无伤冷淡的点点头,两者的身影近乎同时消失。

    “嗯。”米洛头颅微点,手指一弹,前方的人群顿时爆开,就连四周的墙壁之上,也不由出现道道漆黑的缝隙。

    “开始。”他语气平静的说道。

    身后之人无声举起手,彰显出自身的决意。

    会议终结。

    嗒嗒嗒。

    轻叹一口气,脸上还残留着一丝苍白的徐让缓步向前。

    他抬起眼眸,看向前方,已然身着戎装,郑重以待的哥尔赞看向这边,见到只有徐让到来,他的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你以为仅凭你一个人就能打倒我吗?!”哥尔赞眼神阴翳,身后是全服武装的行动队,每个人身上的气势都搅动着上空烟气,四周的空气格外压抑。

    “足够了。”徐让摇摇头,继而点点头,语气冷淡的说道。

    迎着哥尔赞暴怒的视线,一股高昂的气势冲天而起,将对面的气场瞬间击溃,独属于至强者的气机占据全场。

    “虽然还有戏勉强,但我也算赶上了,多亏了诸位的礼让,因此你就作为我的功绩,安心去死吧。”气质温雅的徐让笑了笑,而后表情严肃看向了前方。

    哥尔赞表面咬牙切齿,心中却格外冷静,暗自算计着何时发动那个,同时,他那浑黄的眼眸不由闪过一道奇妙的气息。

    轰轰轰!!!

    远方有气爆传来,两道身影在上空剧烈的交锋中。

    面容淡漠的沈无伤手持青色小钟,一圈圈波纹蔓延开来,将沿途的一切全部粉碎。

    狂笑着撒贝宁张开双臂,迷蒙的烟气遍布四周,将一切腐化为自身统属,一道道无形的小人自空中跃起,杀向了对面。

    音波荡开,将小人剿灭,周而复始,两者凝视着彼此,声势浩大,但两人的眼底却极为冷静,并没有多少愤怒。

    身为两方势力的领袖,为了他人而争斗,本就不是它们的性格,现在只是出于双方的立场做出交战的模样,至于胜负.....沈无伤眼眸一沉,通彻的青光浮现而出。

    撒贝宁眼神一凝,精神透体而出,举手投足间力量加身,一并压制着对方。

    嘭嘭嘭。

    无形的气机在上空碰撞着,比起下方爆烈的场景,这样的交锋反而越发危险。

    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战斗在联邦各处打响,联手攻入功勋家族核心的新生强者,以及抗争外敌,暴怒杀敌的家族强者。

    天空如洗,一栏无云,蓝空一如往常。

    处在一处军营之中,面容俊美的路遥端坐于坐席之上,对联邦此刻的骚乱视而不见,只是默默的居于此地。

    恒久不变,宛如一座雕像。

    啪嗒。

    一颗碎石滚落着,在地面的凹陷处停下,黑色的鞋尖越过这里,沉稳的脚步声在这片死寂的大地上响动着。

    高峰之上,一道目光投射而来。

    “路德,你的死期到了。”

    说着看似威胁般的话语,来人的面容反而格外平和,就连声音也显得异常平静。

    “那也不错。”路德笑着,丝毫不曾在意自己的死讯,只是友善的望着来人,“很久不见,老朋友。”

    几修亚踏足此地,凝视着一如昔日的好友,一张冷肃的脸不由显出一丝疲惫。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他轻声问道。

    目光望着对方,却不由忆起那个向往自由,时不时说着想要逃离家族的浪子,最后却选择接受家主之位,在那以后,对方便变了。

    无论是周文,还是对方,都越发让他觉得陌生,所以,他才刻意犯错,离开了那里。

    “当然不值。”路德理所当然的摇摇头,“不过,我却无法抛下它们,尤其是我那个好强的弟弟,在他险些替我死去之后,我便明白,我是无法离开那里的。”

    路德的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怀念之色,曾经,纵然是斯亚特家族,也不过是二流末尾的家族,在为数众多的家族中更谈不上有什么话语权。

    若非因为周文的帮助,只怕,它们的家族此刻早已落寞,所以,他才会那么努力的帮助对方。

    “我本以为是莫涛那小子的,倒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他拂去脑内杂绪,看向对方,那些都过去了。

    “.....是啊。”几修亚低语着。

    他并没有说,是对方主动前来拜托的自己,若非如此,以自己的性格,最多在路德的坟前吊唁一番,却不会主动前来。

    “动手吧。”路遥心中隐有所觉,但他也没有多说,能在人生的最后见到好友,并能为对方提供一些助益,这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事了。

    想着这些,他合上了眼,心灵逐渐放空,渐渐的......

    几修亚放下手,眼前是面露安详的路德,他口中微叹,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一步,一步,显得异常沉重。

    咔嚓。

    一道道纹裂遍及全身,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精致木偶一般。

    碎裂成渣的眼皮掉落,已然黯淡的眼眸凝视着前方,那里是一道默默前行的身影,就如同昔日一样,虽然平素很沉默,但却心神坚定,一旦认定方向,就绝不会回头。

    “真是执拗.......”半张嘴唇微颤着,继而中止了。

    啪嗒,粉末碎成一地,无形的风刮动着,原地顿时一片空白。

    几修亚停住脚步,头颅抬起,眼皮紧闭,远方是深邃而黑暗的星空。

    “.........”

384,空如明镜

    噌!

    无色寒光在一字列开,狭长的豁口将天空分成两半,一团团黑雾在四周弥漫着。

    一只只无貌之物蠕动着向前,猩红的目光望向这边,大张的口中发出呢喃般的嘶吼声,疯狂,扭曲的味道瞬间传开,蛊惑的气息顿时传开。

    “.......”散发着烟气的青色小钟微微一震,万物陷入寂静,无论是缝隙,还是其内的异物,顷刻间烟消云散。

    沈无伤微微点头,继而看向前方那人。

    由无名之鸟制成的朱色领口,紫青色的礼服贴在身上,越发衬托着对方修长的身形,紧束着手臂的袖管之上有着一拍白色的纽扣。

    好整以暇的男子手指上下翻动,将上领处淡紫色的纽扣解开,迎着沈无伤的目光,男人的嘴角扯出一丝混杂着讽刺意味的笑意。

    “当所谓联邦的狗,你也真有兴致啊。”

    撒贝宁嗤笑着,斜挑的眼眸望着这边,发白的眼眸中满是不屑,在短暂的交手后,看着联邦各处燃起的战火,两人停下了手中动作。

    “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没有在意对方的话语,沈无伤语气淡然的询问道。

    比起那些正与新生代奋力交战的老牌功勋,本该作为其中一员的撒贝宁却表现的异常淡定,甚至有种看好戏的样子,言语中也不乏对自己‘同伴’的鄙夷。

    “呵,它们也配。”

    果不其然,撒贝宁丝毫不曾掩饰自己的轻蔑,哪怕面对名义上的‘敌人’,他的态度依旧和开始没什么两样。

    “那便就此退去吧,待时局稳定后再出来。”沈无伤心中摇头,也懒得理会对方的真意。

    “那我就要再说了。”撒贝宁笑了起来,语气却变得冷冽,“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指挥我?”

    沈无伤的眼神顿时冷下,本就俊美的面孔显得越发淡漠。

    “那么,我就视作你对我有着敌意好了,准备好去死了吗?”沈无伤轻声问道。

    “呵呵,你该不会以为能赢我吧,小家伙,需要叔叔为你捏捏骨吗?”撒贝宁的神情变得怡然,脸上恰时的露出惊讶之色。

    当然,这是挑衅。

    “之前,我是受他人之托,虽然其中也有我自身的意志,但却并不太多。”沈无伤的语气越发淡然,“现在的话,就完全是出于我自身了。”

    他的手掌抬起,一根根手指接连在空中展开,原本的青色小钟微微一震,身形逐渐变得黯淡,却而代之的是一道细长的影子。

    沈无伤伸手握住,影壁被打破,其中的物体露出真容。

    下半部是四对呈对角排列的尖刺,底部的圆顶磨轮交织着合成圆柄,上半部的白色尖状物体在空中一划,无色的痕迹在空中排开,继而引发一道道小型漩涡。

    “司煞历匠。”沈无伤手臂微张,无比淡然的声音从口中吐出。

    “嚯,有点意思。”撒贝宁大笑着,脸上浮现出一丝高傲之意,“所以,你拿着这东西是想替我挠痒痒吗,可惜,那玩意也太脆了吧,哈哈哈。”

    “那便来尝试一二吧,用你自己。”沈无伤手掌向内一握,白色尖刺对准了对方,顶端微微一亮,撒贝宁视线一凝,额前有几根眉毛扫落。

    “有点意思。”撒贝宁笑声一顿,冰冷的面孔望向对方,他再度重复一句,随即裂开了嘴巴,浩荡的烟气从口中吐出,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

    “那么,就稍微来点热身活动吧。”高亢的吼声从烟雾中响起,无形的罡煞占据了原本的冷气,幽深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大张着嘴巴的古龙显出自己的身影。

    沈无伤眼眸微亮,手中尖刺闪烁,便要再度发动进攻。

    “停。”一道仿如高穹深处传来的声音,两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与面色微变的沈无伤不同,撒贝宁眼露惊喜,恢复成原本姿态的他变得恭敬。

    “安德里大人。”他恭声说道。

    沈无伤心中了然,这次看向一边,眺望着远方的身影无声出现,在制止了两人争斗之后,便不发一言的站在两人中心。

    紧握着手中的利器,沈无伤将一口浊气吐出,现在还不行,他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挑战欲,至少在击败路遥之前,他不打算与对方交手。

    最美的大餐应该放在最后,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手腕一颤,武器在手中淡化,沈无伤转身,向着他处走去,完成对那个家伙的承诺后,自己就可以和路遥交手,现在....略微冷静一些。

    暗自告诫自己的沈无伤连原本淡然的样貌都显得有些扭曲,他的眼中满是亢奋,以及强行压制那份激动的意志。

    很快,很快。

    撒贝宁望着沈无伤的身影逐渐走远,原本紧绷的身体顿时放开,心中的仰慕之情再度升起,哪怕至今已然身为联邦中的至强者,但撒贝宁的眼中依旧带着忐忑和激动。

    “您,一直在注意这边吗?”声音无限放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撒贝宁有些胆怯的问道。

    安德里眼神幽深,依旧遥望着远方。

    撒贝宁不敢再多话,只得老实的待在一旁,至于别的心思?可笑,什么都没有这位大人重要,心底仿佛在高歌着,撒贝宁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只要能在对方的身边就好,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愿望。

    “诱拐事件背后的主谋....有你一份吧?”半响后,带着一丝叹息的声音响起。

    撒贝宁低下头,态度恭敬,样貌谦卑。

    “是我。”他老实的答道。

    “......那么,你也该有心理觉悟了吧。”安德里转过身,那双淡漠的冰蓝眼眸望向这边,声音则显得极为沉重。

    “是的。”撒贝宁依旧低着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

    安德里伸出手,云雾织就的大手在空中一凝,而后,对着眼前的这个人轰然落下。

    而撒贝宁毫无动作,只是老实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那即将临身的攻击,甚至,他还合上了眼皮,展现出毫无防备的姿态。

    哪怕自己死去也无所谓,只要这位大人对那里多份关注就好,撒贝宁心想着,彻底散去了周身的防御。

    云雾大手在触身之前散去,安德里微微摇头,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回去吧,在我允许之前,禁止你擅自进入这里。”

    撒贝宁猛地抬头,眼中反而露出不甘之色。

    “我是主谋,主谋,我亲自虐杀了大量联邦民众,因为我心性恶毒,没有把它们当人,也是我和劳勇勾连,才让那个弱者占据了联邦话语权,我是有罪的啊。”

    “不止如此,我还灭杀反对我的人,将整个弗兰克斯经营成自己的老巢,野心和欲望每日递增,狂妄无比。”

    “您作为联邦总统,应该果断杀死我才对!”

    一连串的话语从口中吐出,撒贝宁眼神疯狂,再这样下去,他的计划.....

    “神女计划,异种苗圃,以及,厌憎之民。”安德里语气冷静,将一个个词语道出,瞬间冻结了撒贝宁的心灵。

    “需要我一一说出你们的计划吗,你为什么会以为在这片大地上,我会对你们的行动一无所知。”

    “劳勇和如初那里且不论,你的话,实际上只想让我被民众排斥,彻底退位,回到弗兰克斯的土地上吧,所以你才会发动强势手段,将怨憎留给自己。”

    “只要我顺利退位,并杀死你,那我就不得不入驻那片大地,这才是你真正的计划,为此,你不仅与劳勇等人合作,还在暗中泄露它们的情报。”

    迎着撒贝宁惨白的面孔,安德里微微摇头。

    “这一切,我都知道。”他神态自若的说道。

    “那您为什么.....”撒贝宁嘴唇颤抖着,大脑一片混沌,忽地,一线亮光拂过脑海,他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真意。

    “看来你明白了。”安德里点点头,脸上显出一丝冰冷的微笑,“因为我期待着这幕的发生啊,为此,哪怕牺牲一些人,也在我的考虑之内。”

    “若将甩除杂质之后,联邦的高速发展算上,付出的些微代价算是非常合理的判断。”

    “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正是因为你的‘功绩’,才将局势演化到这一步,我又怎么会怪你,但是,功是功,过是过,你依旧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撒贝宁沉默着,心中复杂的情绪不断升起,让他有些茫然。

    “那我——”下意识的,他想问对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却见安德里挥挥手,而后再度望向前方,手指向前一捏,将一道迷蒙的烟气捏碎,继续凝视着远方。

    他眼前的视线一晃,景物变得模糊,他的瞳孔微微一震。

    “这里是.......”望着眼前熟悉的宫殿,他的身后向后倾倒,眼神迷惘的看着前方。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哥尔赞死死的盯着对面,心中满是犹疑,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家伙没有回应自己。

    明明自己和他进行了那么多次交易,结果事到临头,却抛弃自己了吗.....

    遍体鳞伤,脸上满是尘土的哥尔赞独自一人站在废墟般的土地上,面上阴晴不定,周边的大地上洒满了甲胄的碎片。

    原本跟随他的手下,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通常的话,哪怕是对待重刑之人,我们也不会下太狠的手,毕竟,比起让它们轻松的去死,让他们在余下的人生中创造其他价值更有效益。”

    身上依旧一尘不染,脸上还带着一丝无聊的徐让对着远方的那道目光微微低头,表示出自己的恭敬,而后,他转过身,看着现在狼狈不堪的哥尔赞解释道。

    “不过,你们却不同,在我们的判定中,你们身上所残存的价值并不足以让我们对你们留手,于是,如你所见,我稍微用了些力。”

    徐让轻轻一笑,笑容温和,高雅的举止更是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是恃强凌弱,还这种作态,真想撕裂你那肮脏的面具。”哥尔赞冷冷的说道。

    “随你怎么说吧,只要这次拿下了你,我便可以登临高位,作为最大的出力者,你少许的不敬我便心怀慈悲的允许了。”

    徐让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哥尔赞心中无力,打不过对方的他很明白,哪怕自己现在说的狠话再多,也只会让对方在心底蔑视自己。

    已经不行了,要失败了,哥尔赞默默想着,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坦然感。

    说到底,一开始,他也没想过成功,只是出于心中的一丝不满,只是到了后来,他却逐渐忘却了自己的本愿。

    那其中的缘由,他想,也是因为那个家伙吧。

    若非对方蛊惑自己,自己也不会一条路走到黑,直到落到今日的下场。

    哥尔赞神情一呆,继而无奈一笑,又来了,自己总喜欢将罪责归结于旁人,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啊。

    要是哥哥还在这里的话......他的思绪一滞,下意识的向着内侧瞥了一眼,而后,他瞬间醒来,故作正常的移开了视线。

    “如果你是在想那个小女孩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出于稳定的需要,我不会杀死她。”徐让淡然的音调从旁传来。

    哥尔赞心中一抽,继而松开,可惜,难得让卡缪回来,却让她见到自己这种不成器的样子,他摇摇头,心中满是苦涩。

    而在废墟的一角,一个小女孩凝视着那边,晶莹的眼珠中却充斥着满满的血丝,她的手掌捂在嘴上,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徐让瞥了那边一眼,继而收回了视线,毕竟还需要一些罪责较浅的家伙负责监管原本外围团队,这也是它们与法胜等人商定的条件之一。

    至于可能的仇恨?他倒是不太在意,对方要真有那个才能,那就尽管来吧,他还不至于畏惧到那种程度,无非是互决生死,他对自己极有自信。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去道个别,之后便跟我走吧。”

    徐让想了想,随后摆摆手,手掌在一旁一拂,一道白色的布出现在空地上,他顿时坐了下去。

    哥尔赞一怔,继而点点头,转身一瘸一拐的向内走去。

    徐让没有探听别人对话的兴趣,他打了个哈欠,突破后的疲惫顿时勇气,眼皮不由合拢,头部低垂,宛如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废墟中,一对父女第一次抛开平日的面子,真诚的倾述着彼此的想法。

    黄斑状的阴影一转,随着日头的偏转,越发的扁平,直至完全成了一条细缝。

    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敲击声传遍各方,专注的敲击着树皮的男子动作一停,看向某处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的地点,隐约有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已经释放,请接收。’

    陈广咧嘴一笑,原本俊朗的面孔不经意间附上一层阴影,衬托着他的眼神有些阴厉,他转过身向着这片无名的小林深处走去。

    片刻后,一脸轻松的陈广走了出来,眼中还带着一丝欣愉。

    他的身影一闪,顿时飞向高空,向着陈家而去,而在他之后,一道金光在林中亮起,继而消失无踪,宛如幻影一般。

    当天,陈家发生内乱,陈元龙暴怒而走,自述今后与陈家一刀两断。

    在即将远行的李家干涉下,两方止住矛戈,但,陈元龙自此改名,彻底宣告与陈家毫无瓜葛。

    其中缘由,外人不得而知。

    因此时联邦的复杂局势,相关记载模糊,后世有人推测,疑与风行一时的诱拐事件有关。

385,疾走浪头

    “果然失败了,那个废物,果然比不上他的哥哥啊。”

    晶莹剔透的蓝色丝线彼此交织,时而分散,时而聚合,宛如人体中的经络一般,将‘世界’划分成网格的形状。

    而在中心的一处‘巢穴’中,一道壮硕的身影正静静的立在那边,他的眼眸微亮,仿佛看到了远方的动静。

    “我们也并没有期待过他,不是吗?”身着素色的云裳,身形纤细的女性微笑着,样子看上去有些飘渺。

    “承担各自的责任,本就是我们彼此的契约,那么,也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质疑的。”

    女子光洁的手腕抬起,五指摊开,幽冷的光芒在手掌之上一闪而过,她的面上露出无谓之色,身处‘无光之地’之上,对着自己的‘盟友’笑道。

    “琪拉,你渴求什么?”劳勇凝视着女子,语气深沉的问道。

    明明可以拥有仅在自己之下的权力,却轻而易举的放弃,转交给‘外人’。

    在计划陷入僵局后,又主动接近,将这次的‘盟友’介绍过来。

    虽然他一向不在意这些东西,但心中也难免有些犹疑,什么都不曾渴求之人,往往期待的是更大的报酬。

    琪拉也好,李如初也罢,他从未明白对方的真实想法,所以,他无法相信对方。

    “渴求?”女子面露诧异,手指抬起,堵在嘴唇之上,脸上露出纯净的笑容,“我并不明白您的说法呢,只是作为朋友,难道还不够吗?”

    女子适时的露出悲伤表情,劳勇默默的看着她,连一丝表情也懒得奉陪。

    “.....好吧,我说就是了。”琪拉无奈的抬起双臂,眼神变得认真,“若我说只是派遣一些无聊,您会当真吗?”

    琪拉的眼中带着试探,但劳勇的表情依旧如故,他才不信这种假到不行的理由。

    “噗,您的好奇心也真是强烈,不过,这方面就恕我无礼了,毕竟是属于女性的秘密呢。”琪拉手掌抬起,半遮着眼,露出的半张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况且,这个时候,您更该处理一些‘小问题’吧。”琪拉若有所指的看向一边,劳勇缓缓摇头,暂时停止了追问,正如对方所说,正在时机不对。

    劳勇的表情逐渐变得冷硬。

    轰轰轰。

    无形的爆鸣在空中响动着,将原本清静的蓝络世界搅得不可开交。

    在外界,面色淡漠的米洛浮在半空,周身弥漫着浩瀚的气息,他眼眸微震,对着下方‘空白一片’的地域进行着攻击。

    一次又一次,渐渐的,那不可见的建筑逐渐露出真型,宛如穹顶般的圆状华盖,覆盖着整片大地的青玉之阶,以及雕刻着无数异兽的猩红外墙。

    在米洛的注视下,一座华丽的‘城堡’显现而出,而在城堡的中心,则是一道冲天而起的惊人气劲,一道森寒的目光猛地袭来。

    “米洛,肆意攻击他人居所,你是想和我彻底开战吗?!”劳勇暴喝道,声音变得极冷。

    劳勇心中不悦,他已然命人全力收敛自身势力,并将‘主事者’交给对方,按理来说,这次的事就可以结束了,却没想到,对方依旧不依不饶的赶过来,还对他的家予以攻击。

    若非考虑到路遥的存在,他当即就要给对方一个好看,如今,他也只是在强行压制着心中怒火。

    “可笑,拥有至少三分之一诱拐之人的你们,竟然会叫屈,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莫非你们觉得只要交出一些人,这事便完结了吗。”

    “真是天真,耳聋的家伙,就让我再度告知你一次,我说的可是肃清,不把你们这些渣滓彻底抹除,就绝不会停止。”

    “你的选择只有一个,死。”

    米洛眼眸再震,一阵阵的气爆声再度响起,劳勇的眼中满是冷意。

    简直欺人太甚,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他的气息瞬间变得高远,眼神一瞬间抽离,意识跃迁,在无数的光景之中,他跃到现在可以到达的顶端,俯瞰着下方的那道身影。

    圆转不息的双色气流彼此缠绕,半闭着的眼眸凝视着这边,形似衔尾的长蛇,无形的羽翼盘旋在身侧,纤细的四根发红玉柱垂在身下,尖状蹄爪向前怒张着。

    劳勇心底冷笑,还算有些潜力,只是,今日却要在此折翼了。

    【“无知的家伙,不过刚刚抵达这个境界,就自鸣得意,就让我给你一些————”】

    一根手指落在额头之上,劳勇心中一呆,一股寒气从拟化的身体深处传来,仿佛心灵也为之凝固。

    蔚蓝的眼珠淡淡的望着这边,金色的发丝在脑后漂浮着,随着面色冷漠男子的出现,他的话语顿时被塞住。

    不仅如此,虽然只是精神体,但劳勇的脑袋上依旧冒出了冷汗,却连擦拭也不敢,只敢老实的站在原地。

    “只是打闹一番也就罢了,你竟然真想下狠手,劳勇,我问你,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什么?”安德里语气淡淡,宛如聊天一样的询问着。

    “......禁止超阶强者动手,至少不能下死手。”不由得,劳勇咽了口唾沫,虽然他日思夜想的这个人出现在他眼前,但他反而失去了质问的勇气。

    “违背者会如何?”安德里的声音越发轻微,就连脸上也带上一丝微笑。

    “..........”劳勇沉默,他还记得,在那时安德里曾亲自出手,将附近几个试图反击的星域全部抹去,作为对它们的警告。

    他深切的记得,在当时,那几个星域中也有几个同样到达它们这个阶位的存在,但就是那么一瞬间,那几个存在就毫无知觉的被消灭了。

    那一刻,哪怕已然成就联邦所说的至强者,他的心底依旧满是惊惧,久久不能忘却。

    “是那个米洛先——”劳勇勉强反驳道。

    “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安德里语气轻松的说道,劳勇神情一呆,隐隐中,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

    鼻青脸肿,宛如一团破布的米洛被安德里捏着衣服提起,一旁的空中浮现一道裂口,安德里像丢垃圾一样将其丢进裂缝之中,顺便将裂缝合拢。

    “让他独自去外面历练一番,当然,我顺便封印了他的力量,在他悔过之前,就好生体会一番人间苦痛吧。”安德里轻描淡写的说道。

    劳勇心中一颤,米洛出手较轻,都成了那样,要是自己的话......

    “所以,去死吧。”安德里点点头,右手抬起,劳勇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虽然心中想要反抗,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一道紫光骤然浮现。

    【“还请大总统饶我哥哥这一回。”】

    遥远之地,某道人影低垂着脑袋,竭尽全力的拜托着。

    安德里动作一顿,继而放下手。

    【“可,记得今后好好工作。”】

    那道人影身体一顿,眼前的景象顿时散去。

    略微敲打对方一番,安德里看向面前一脸死灰的劳勇,心中暗自摇头。

    “仅此一次。”他转过身,身后是既有惊喜也有不解的劳勇。

    “附加条件是,下次若我再见到你,那便是你的死期。”

    在身体僵住的劳勇注视下,安德里的身影逐渐淡薄,继而失去了踪迹。

    “........可恶。”蓝色的世界中只留有憎恨般的话语。

    “..........”莫涛看了眼远处,继而收回了视线。

    将沿途的反抗者全部打倒,吩咐刑罚司的人将其带走,他则靠在一堵墙壁上,情绪变得低落。

    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在肃清结束后,他的职位就会被取缔,给出的原因是,他玩忽职守,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些气候的叛逆。

    不由得,他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实际上,哪是那样啊,他早就发现了端倪,可碍于自身的实力,所以无法进一步干涉。

    所以,他才会拜托几修亚前去,将原本该自己面对的‘首脑路德’送出,借此机会,他就会顺势退位,将司长一职交给对方。

    不过,似乎对方也明言,不会继续兼管巡逻队,会将权力转让出去,他遐想了片刻,还是冷静下来,那个当然不可能是自己。

    “实力啊....”口中不由漏出深深的叹息声,拳头握的紧紧的,在这个时代,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行,从自得和满足中被打醒,他真正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首先立下一些功,然后....去军部。”

    他需要经历更多的战斗,从而找到自己要走的道路。

    心中打定主意,莫涛站起身,再度斗志昂扬的走向远方。

    啪嗒,啪嗒。

    寂冷的气流在空气中弥漫着,带着一丝韵律的足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燕姐姐。”脸上带着一丝不安,有着水色眼眸的少女轻声道。

    “就到这里吧,伊贝尔,接下来,就是我的职责了。”燕芍药身体站定,拒绝了后者跟随的请求,在少女担忧的目光中,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向深处。

    “菲斯特姐姐.....”少女低语着,眼中满是哀思。

    哒哒哒。

    燕芍药数着自己的脚步,纵然前方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她依旧视作平常的前进着,一路上,她娴熟的越过各种小路,最后,到达一处有着冷色月光的密室。

    越过铁门,可以看到在其中,有一位神情呆滞的女子。

    听到动静,她呆呆的抬起脑袋,眼中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强光,她的嘴唇颤抖着,晶莹的泪滴顿时流淌而下。

    “芍药姐,这里好黑,我要出去,出去......”

    燕芍药上前几步,身体穿过铁门,默默的抱住对方,女子低声啜泣着,她则一脸平静的抚摸着对方的脑袋。

    “我今天就是来接你的,不要担心,菲斯特。”燕芍药无比娴熟的抚慰动作,让菲斯特身体的颤抖逐渐平稳,她声音沉闷的应了一声,隐隐带着一丝雀跃。

    “终于,终于——”

    咔嚓。

    怀中的身体一颤,继而失去了活力,燕芍药收回手掌,她低下头,身下的菲斯特眼中还带着一丝希冀,眼中的光辉却早已散去。

    再稍微往下,脖子上则有一道发青的掌印。

    燕芍药的动作无比轻柔,她轻轻的将菲斯特放在地面上,凝视着那张依旧显得美丽的面孔,宛如睡熟的稚童般的纯真无暇。

    她睫毛微弯,眼眸低垂,如同在轻声喃语一般。

    “身为偶像,迟早有一天会迎来毕业,被世人所遗忘,我如此,你也是如此。”

    “不会有人铭记过往,人们总在期待着未来,我们是无法成为道标的庸人,纵然被忘却也是理所当然。”

    “已然不是偶像的我,被视作偶像而死去的你,正如这天平的两级,而在中间的‘偶像’则是用来祈祷的祭品。”

    “但已然燃尽的我依旧可以做到一件事。”

    女子转身离去,若有若无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会记得你的,菲斯特,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菲斯特静静的躺在床上,面孔柔和,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宛如正处于睡眠之中。

    哗啦,哗啦。

    眼前的巨岩缓缓升起,紧绷着面孔的女子走了进去,身后巨岩再度落下。

    叮叮叮。

    越是往前,仿佛正在撞击某物的声音就越发响亮,女子咬着嘴唇,霜色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不悦。

    她快步向前,转过一处拐角,前方的景象顿时映入眼中。

    在一片空地之上,挤着密密麻麻的圆形磨盘,灰白色外壳上还带着一丝绯红,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变淡。

    而在磨盘的中心则坐着一道身影,那是一位有着银色发丝的老者。

    磨盘彼此碰撞,不时摩擦到他的身体,将那处皮肤磨破,将体内的血液带走,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而在老者的头顶,还漂浮着几道身形微小的身影,猩红的尖嘴,圆鼓鼓的肚子,轻薄的蝉翼在身后颤动着,不时落在老者头顶,尖嘴刺入,吸取着某种东西。

    “损身窃魂,再这样下去,纵然是你,也会迎来死亡。”而且,同时针对身心的攻击也会逐渐加剧,甚至在这种刑罚还有人痛昏过去。

    女子心中一眼,语气却变得严厉。

    “说出幕后的主使,那么看在你多年的劳苦功高下,我可以免除你的责罚。”

    “没有那种东西,只是我自作主张,抱歉,大小姐。”阿流伊斯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依旧显得很是和煦,望着对方的目光满是慈祥。

    雪莉呼吸一滞,继而有些恼怒的看着这个老头,为什么就这么倔呢。

    在前不久,因为冒牌货神女的出现,一度有人怀疑她的眼光,后来,便是阿流伊斯站在她的对立面,鼓动族内的反抗势力反对她的一切。

    而她本身是不太在意这种事的,要是对方想接过去,她还乐的轻松呢。

    不过后来,阿流伊斯却主动杀死那位冒牌货,还将附属的一些家族干掉,违背了族内的规定,所以雪莉也只能拿下对方,让对方在这里接受惩罚。

    她本身也对这个老头刻意欺骗自己有些愤怒,觉得对方还拿她当小孩子看待,所以,出于心中的不满,她连续几天都没来,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那种说法。

    “.........”雪莉眼神复杂的凝视着对方,在记忆中,对方在那时的地位还不算高,但尽管如此,自己想做什么事,对方都是第一个赞同的,还带着其他人帮自己。

    “阿流伊斯....爷爷,真的不能告诉我吗?”雪莉移开视线,声音压低,感觉鼻子有些发堵。

    “........”阿流伊斯不由一怔,继而眼神坚定的摇摇头。

    雪莉不由一叹,她深深的注视对方一眼,阿流伊斯再度合上了眼,她心下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待她离开,阿流伊斯睁开眼,双眼有些发红,他有些怀念的笑了起来。

    “真是长大了啊。”

    雪莉走出牢狱,听着身后巨岩落下,她沉下心,再度望向前方,那里站着一道沉默的身影。

    那霜寒色的眼眸望着这边,嘴唇微动,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之色。

    贝露莎,雪莉在心中低语着,而后,她提步上前。

    “怎么了,小贝露?”雪莉的脸上浮现微笑,她亲切的问道。

    贝露莎凝视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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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们的舞台剧介绍:
遥远宇宙的一角,人偶们的舞台剧正在盛大开幕,他们的悲欢离合不断上演。
蝉联无数纪元的至高神庭日薄西山,逐渐衰弱,被群狼环伺,挑战者接踵而至。
战争的迷雾蔓延整片星海。
这里有职业,可夺舍他人,操控心智,单人成军,正面无敌。
有职业披荆斩棘,敌将授首,飘幻莫测,人人惊悚。
有职业勾连未来,欺诈过去,充当说客,遍地皆友。
有职业崇高姿态,神性魅力,镇定自如,指挥三军。
职业与职介对抗,魔神与主宰并行,这是璀璨时代的一幕。
故事由此展开。人偶们的舞台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人偶们的舞台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人偶们的舞台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