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问心无愧
面对胤祚恶意十足的视线，胤禛不为所动。
他纤长的睫羽微颤，嘴角勾勒出一丝凉薄的笑意。
“虽然你说得信誓旦旦，不过，你又是如何得知我没有对德妃娘娘尽孝呢？”
说到这个，胤祚越发得意洋洋，学着成年的王爷们的样子斜倚着扶手，翘着二郎腿，好不得意。
“我虽长于钟粹宫荣妃娘娘膝下，不过我可不像某个从不踏足永和宫的人，但凡有机会，我都会额娘身边请安、服侍，以尽孝心！”
胤祚的一字一句都在凸显他自己的孝顺，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指责胤禛。
可惜，他尚且稚嫩的这点儿心计在胤禛的面前还不够看的。
胤禛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还邀请说累了的胤祚赶紧趁温的喝一口，“别浪费了这杯好茶。”
这可是额涅专门为他准备的茶叶，若非今儿个心情好，他压根都不肯拿出来的，更别说分享了。
在胤禛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叫做“待客之道”，但是对面的胤祚却觉得这就是羞辱！
“爱新觉罗·胤禛！”胤祚一个挥手，将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伴随着碎片四射开来。
“我在和你说额娘的事情，你却在这里和我扯什么茶叶不茶叶的？！你玉牒上的额娘还不是皇贵妃呢，张狂个什么劲儿！！”
胤禛话音一顿，终于抬眸，第一回认真打量了胤祚。
他惋惜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片，而后心有戚戚地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盏，一开口，语气凉薄。
“你既然口口声声要有孝心，要孝顺德妃娘娘，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本阿哥说这些的？”
胤祚想也不想就说：“自然是你的亲弟弟！”
胤禛脸一拉，脸色黢黑，嗓音中也透着冰冷。
“那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尊敬兄长吗！？”
说到这里，胤禛忽然想起来一个从佟月菀口中听到的新鲜词儿，感觉十分适合眼前的胤祚。
“你就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所作所为只看得见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以得到自己的利益为最高目的。至于其他无用的，甚至是对自己有威胁的部分，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拉拢、阻拦、甚至是毁灭。”
当时佟月菀就是这么和胤禛介绍这个词的意思的。
用冰冷的态度，和严厉的措辞喝止住了胤祚之后，胤禛将上半身往椅子上一靠。
“去岁冬日的时候，德妃娘娘偶感风寒，就想吃一碗莲藕羹。你以为，御膳房真的这么能耐，这么能揣测妃嫔的心意？”
“秋日那会儿，德妃娘娘嗓子有些咳嗽，后来她日日在吃的枇杷露，你以为，又是从哪里来的？”
从胤禛的嘴里，胤祚发现，居然有那么多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小事发生在德妃的身边。
这些事情毫不起眼。
但是胤祚有些恐惧地回忆起来，德妃当时的表情是欣慰、开心的。
……所以，她知道这是胤禛送给她的东西了吗？
……那他还是额娘心中最重要的儿子吗？
胤禛将胤祚的恍惚收入眼底，一抹暗芒转瞬而逝，“孝顺，从来不是一个挂在嘴上的词儿罢了。而是看你做了什么。”
这话，胤禛其实是不想说的，毕竟依照胤祚的性格，他肯定听不进去。
但是胤祚话里话外都想给额涅身上泼脏水，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德妃和胤祚想站在“以孝治天下”的道德制高点来制约他，可惜，他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对于“孝”之一字，他问心无愧。
第182章 不留情面
胤祚来的莫名其妙。
走也走得恍恍惚惚。
胤禛却一点儿没将这突如其来的一件小事放在心上。
送走了胤祚，他心情颇好地将写完了的大字摞在一起，重新在桌案上铺开了一张宣纸。
今日练字的目标还没完成呢，得继续写。
如此想着，他迅速沉淀下心情，将全副心神都凝聚在了。
笔走龙蛇！
下笔如有神！
……然后，宣纸上赫然浮现了一个黑大粗！
佟月菀坐在凉亭中，倚靠着栏杆，懒洋洋地看着下方池子里肥硕的锦鲤。
别说，这些被康熙当成小宝贝养大的锦鲤都还挺得劲。
她不过是天天来打卡喂食儿，如今这群小胖子一看见她就激动得跟什么似的，飞快地聚集到了她脚下。
阿巴阿巴就等着她投喂鱼食了。
佟月菀轻笑起来，“知洲你瞧，就连咱们盘中的一条鱼啊，喂得久了，也能认出旧人来了呢。”
知洲侧过眼睛瞥了一眼远远站着的那人，对于佟月菀的话十分捧哏，“主子您说的太对了，畜生尚且通人性，倒是比某些白眼狼强多了。”
感觉一字一句都化作刀剑刺在了自己身上，被怀袖拦下的“白眼狼”浑身都颤抖起来。
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胸腔中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直跳。
“皇贵妃娘娘……”
她哀哀叫了一声，并没有换来佟月菀的回头。
【开玩笑，咱们皇贵妃娘娘需要随便搭理一些不入流的小喽啰吗[斜眼笑.jpg]】
【可不，这位卫庶妃算是哪个牌面儿上的人物，竟然敢主动跳到咱们主播的面前来？】
【敬大胆者一杯！】
【笑死。你们说，主播今天会对卫氏出手不？】
【你们还挺能聊啊，我就不一样了，我比较好奇卫氏为什么会来找咱们主播？她难道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定位吗？】
卫氏如今的身份和定位？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十分清楚，她对于佟月菀来说，就是一个洗白不了的背叛者。
对背叛者需要好脸色吗？
当然不了！
没有当场直接赏她个“一丈红”就不错了，好吗！
除了几个绿茶精在直播间里上蹿下跳，疯狂叫嚣着【卫双姐又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想为自己和儿子搏出一条生路来罢了，主播难道不应该敬佩这样一位慈爱的母亲吗？】
不过很快，这群三观不正的键盘侠就被人狠话不多的房管小哥哥给按下去了，迎来了一片叫好声。
佟月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卫双姐，但是简直可以号称是她肚子里蛔虫的知洲轻咳一声，不客气地开口打断了卫氏的无病呻.吟。
“卫庶妃，皇贵妃娘娘如今心情好，今儿个可是出来逛园子的。你若是有话，便请直说，别打扰了娘娘逛园子的心情。若你只是来请个安的，那如今也请离开吧。”
宫里人讲话，一贯是讲究个九曲十八弯的，那是恨不得一句话能绕得对方大脑CPU都烧起来为止。
而知洲的这一番话，对于卫双姐来说，确实是十分不留情面了。
偷觑了一眼佟月菀的背影，卫双姐脸色一白，两只手绞成了麻花状，“……我、妾是有事儿想与皇贵妃娘娘说的。”
第183章 卫双姐说话的艺术
“卫庶妃既然有话，那不如直说？”
这扭扭捏捏的劲儿！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卫庶妃这么招人烦呢！
脸上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知洲在心底里疯狂吐槽。
被知洲这样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回，卫双姐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终还是选择了咬牙隐忍。
她垂下眼睑，轻声说道：“妾如今居住在惠妃娘娘的宫中，因日日向惠妃请安，偶尔得知了一些消息，妾听了之后……心中惴惴，实在寝食难安，思来想去，还是想来告诉皇贵妃娘娘。”
卫双姐不愧是公认的后宫绝色，蹙着眉头，捂着胸口，眼波流转间俱是艳丽风流。
这不免让佟月菀想起了那天故意撞到她面前来的八阿哥胤禩。
不得不说，这对母子不仅长了一副好皮相，同时美而自知，非常善于利用自己的容貌优势。
只可惜，今天的卫双姐选错了攻略对象。
佟月菀一脸冷漠，将放置鱼食的空碟子往身边一放，“有话快说。”
她硬生生把后半句“有屁快放”给咽了回去。
不行，这太不优雅了。
卫双姐哽了哽，她本来是想让佟月菀挥退下人之后，再与她私聊的……
眼见着佟月菀越发不耐烦，作势起身想走，卫双姐连忙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娘娘且慢。”
佟月菀会听她的才怪了呢！
于是卫双姐连忙道：“娘娘，您最近身子不大爽利的消息后宫众人皆有所耳闻，妾听见惠妃与她的心腹商量，想让人往您的药里头多加那么一味药材！”
下药啊？
说到宫斗，那佟月菀可就不困了！
知洲扶着她重新坐下来，佟月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信誓旦旦的卫双姐，“哦？什么药，又有何效果？”
“妾不通药理，也不大清楚那味药材叫什么。妾只记得惠妃的心腹说，从熬好的药渣子里头检查不出什么，但是却能让您的药失了效果，您越喝，身子只会越差！”
短短几句话，卫双姐先说自己不通药理，不清楚药材，这是在撇开自己的责任。
她又强调了只记得惠妃的人说了什么，是在隐晦地强调自己的功劳。
最后点明了药材会带来的负面效果，就是想借此威慑到佟月菀。
瞧瞧，这就是人卫双姐说话的艺术呐。
佟月菀一偏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嚯，还有这种效果的药材的？长见识了呢。】
【没想到中医还真是博大精深啊，怪不得历史书上记载，当年的西医是只治标，中医才是从根子上去除病因呢。】
【有没有这种药材，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的是，卫双姐肯定没安好心！】
听完了这番话，佟月菀也没说信不信，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上玳瑁制成的护甲，“你如今既然是延禧宫的妃嫔，为何却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本宫？”
话音刚落，令佟月菀和知洲几人都没想到的是，卫双姐居然“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了青砖地面上。
【嘶——听着那声儿就好疼啊！】
观众们大多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凉气。
包括佟月菀，她连斜倚着的腰板儿都瞬间挺直了不少。
还没等佟月菀出声，卫双姐就抢先一步抹起了眼泪。
“妾知道，因为之前……的事儿，”她故意含糊提及了之前的背叛，“娘娘心中对妾和八阿哥必然是有所怨言的。”
有点意思。
佟月菀一挑眉梢，忽然对她接下来的话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心。
就在这时，佟月菀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红色，一闪而逝。
第184章 抛出机会
凉亭中十分安静。
只有卫双姐一个人在说话。
现在，这里就是她的主场。
“皇贵妃娘娘对妾和八阿哥有大恩大德，妾实在做不到坐视不理，所以今日才选择如此冒险前来拜见娘娘。”
说到动情之处，卫双姐的眼泪珠子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从脸颊滑落，却丝毫没有晕染了她的妆面。
眼神有光，眼睫带泪，楚楚可怜。
【……有一说一，卫双姐这个化妆技术，我是真心佩服的……】
【不用说在现在了，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她也能当个成功的美妆博主诶！】
【同感。想学。】
佟月菀看了一眼卫双姐，“如此说来，你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卫双姐当然不敢直接应下了，她心思急转，思索着该怎么才能委婉地应了这句话，同时又不那么惹皇贵妃嫌弃。
就在这时，卫双姐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身清晰的嗤笑。
“好呀，我说今儿个一早起来，本宫怎么就一直打喷嚏打个不停呢，原来是有人在背后这么念着本宫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卫双姐浑身一冷。
是惠妃！
惠妃一身银红色的衣裳，踩着高高的花盆底，从跪在地上的卫双姐身边经过时，十分冷酷地瞥了她一眼。
卫双姐，她已经双膝一软，头也抬不起来了。
佟月菀笑盈盈地看向惠妃，“你这会儿怎么来了？”
惠妃抬抬手，敷衍地行了礼，“这园子也不是头一天逛了，难道还能有什么新鲜感？”
说到这里，惠妃笑了声，淬毒的眼神就跟不要钱一样往卫双姐身上丢，“要不是觉得厌了往回走，臣妾也听不见卫庶妃这番言辞呢。”
很快，她下了一个定论，“令妾身耳目一新。”
有趣！
而听到这里，卫双姐哪里还不明白，今天自己是踩了大坑了。
皇贵妃分明是和惠妃两人相约来逛园子的，却偏偏像看猴戏似的看着她的表演……
卫双姐咬住嘴唇，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心。
在佟月菀的点头示意下，惠妃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
“皇贵妃娘娘的身子如何了？您这病情呐，反反复复也有许久了，难道太医什么都没说吗？”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惠妃一张嘴，就谈及了刚刚被卫双姐泼过脏水的佟月菀的身体情况。
佟月菀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甲套，“方才听卫庶妃的意思，惠妃你的了解应该不比本宫知道的少呀。”
惠妃顿了顿，对上了佟月菀含着浅笑的眼神。
“您这是……”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贵妃并未相信卫双姐的那一番说辞，反而是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抛出来了自述清白的机会。
不得不说，惠妃心底里松了口气。
放下了心里的重担，惠妃本就是个骄傲的脾气，连带着话里话外的那股子娇气也越发明显了。
“皇贵妃娘娘果然英明。”难得从惠妃的嘴里听到一句奉承话，“这小蹄子竟是臣妾看走了眼，没想到居然是个面甜心狠敢捅刀子的。”
惠妃冷冷一笑，“虽不知道她这两面三刀的目的是什么，娘娘放心，臣妾必然给您一个交代。”
顺便，也给她自己出一口恶气！
第185章 欲抑先扬
惠妃回了延禧宫之后，会怎么处置卫双姐？
佟月菀并不太关心这事儿。
这两人，一个与她泛泛之交，一个是曾经背叛她的人，都不值得她花心思去关注。
佟月菀斜倚着凉亭中的栏杆，笑看下头池子里的锦鲤逐渐散去，一边对惠妃说道：“你呀，也宽点儿心。”
嗯？
惠妃眼神有些怪异，被人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
众人脸色有些怪异，唯独十分了解佟月菀的知洲，她垂手立在一旁，脸色淡定得很。
果然，下一秒就听佟月菀淡淡说道：“不听话的工具，便舍弃不用。不听话的人，就置之不理。”
佟月菀直直地看向卫双姐，眼神幽深，“毕竟，工具都是希望自己能够被主人用到的。人若是突然积极了，必然是有所求了。既然如此，主人为何要上赶着担心呢。”
反正急的总不是她们。
“娘娘此话……可真是太有道理了。”
此时惠妃也反应了过来，佟月菀先前的话并不是因为她是个圣人，而是欲抑先扬，先给了卫双姐一点点微薄的希望，然后再狠狠将她踹入地狱。
卫双姐低着头，发间的一只蝴蝶钗子却微微颤动起来。
佟月菀继续和惠妃唠着嗑，“想当初，本宫也自认待她们母子不薄了，却得了那般的下场……后头听说，是卫庶妃家中仿佛出了什么事情。如此想来，或许此次也与卫庶妃家中有关呢。”
嘴巴上说得谦虚，但佟月菀心里却觉得这理由八九不离十了。
卫双姐在宫中存在感不高，但是运气好，先是生下了八阿哥，虽然不怎么得康熙的宠爱，但是前有她的庇佑，如今又在惠妃宫中，要说艰难，也就只有那几年的功夫了。
她不是一个对圣宠很有追求的人，就连八阿哥受了欺负的事情都不能让她绞尽脑汁去争取宫中的那点子存在感。
却最终选择了背叛佟月菀。
——这已经足以显示她娘家在她心中的分量了。
虽然这些话没有被佟月菀说出口，但惠妃也不是真的蠢人。
脑筋一转，她也和佟月菀想到了一块儿。
毕竟，当初是她从中插了一脚，利用卫双姐给佟月菀设下了这个圈套，让她吃了好大的苦头……现在，或许是有人看到了她的成功之处，想要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用她的法子来让她自己也跌个跟头……
只要一想到有人偷偷地藏在卫双姐的背后，惠妃立马就坐不住了。
谁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算计自己呢？
于是惠妃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来，诚挚地向佟月菀表态，“皇贵妃娘娘放心，臣妾这就带着卫庶妃回宫去，若是不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您放心，臣妾定然上承乾宫负荆请罪去！”
她甚至夸下海口。
佟月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行啊，本宫这几日精神头也不足，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惠妃带着卫双姐，风风火火地走了。
而在她们身后，佟月菀微微抬眼，对着两人的背影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意。
第186章 摆烂咸鱼的尊严
知洲上前扶起佟月菀。
“主子，您为何要提示惠妃呢？”
按照知洲的思路，佟月菀就应该什么都不说，让惠妃自己去四处撞墙去才好呢。
毕竟这位娘娘，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佟月菀微微朝着知洲的方向俯身，声音微细，“若是她一直查不到线索，那多无聊？”
【哇哦，主播自信的样子最好看！】
【为啥主播这么自信？难道惠妃一定就查不到背后黑手是主播吗？】
【智商告急！求求哪位大佬来指点一下迷津呀！！！】
知洲小小的脑袋上是大大的问号，“……难道查不到背后之人，不是好事吗？”
哪有做坏事儿的时候，还特地让别人查到自己身上来的道理？
佟月菀瞥见知洲认真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莫非你以为，我是真的在后头使坏不成？”
她的目的当然不是利用卫双姐去对惠妃做些什么，不过是这两个人都算计过她，所以最近闲来无事就给他们这对“盟友”找点儿事情做。
为此，宫外的隆科多还出了不少的力气呢。
她负责想点子，隆科多负责落实到位。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话不用点的太明白，说到这个程度，知洲已经开始反应过来了。
“所以主子的意思是，”知洲眼珠子一转，嘴角泄露出一丝笑意，“就是看惠妃闲得又开始起幺蛾子了呗？”
最近大阿哥可谓是春风得意，得了皇上好几回的夸赞，连带着惠妃也在后宫里头舞起来了，那腰板儿嘎嘎硬，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这偌大的后宫里头，竟无人能入她的眼了。
佟月菀虽然是条只喜欢给自己翻个面晒太阳的咸鱼，但她可不喜欢别人强迫她翻身。
摆烂咸鱼也是有尊严的！
凑巧前几日八阿哥撞到她眼前来了，让她想起了当初那起子烂事，这不，立刻就给惠妃和卫庶妃安排上了。
佟月菀感慨了一句，“知洲，你说这人要是被狗咬了，该怎么办呢？”
知洲想也不想就道：“一条小畜生罢了，拉出去打死了事！”
佟月菀又问：“那若是这条狗是有主的呢？”
有主的？那就是不好随意处置了。
知洲停顿两秒，试探看向佟月菀，“那……找她主子告上一状？”
奴才行为，上升主子。
既然不能直接打死，那就让这狗主人亲自处理咯。
其实知洲这话也不无道理，不过具体事情具体分析，佟月菀拍了拍知洲的手背，“可惜，咱们面对的这位狗主人，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能养出熊孩子的，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明理的家长。
佟月菀微微眯起眼睛，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话来，就很符合眼下的情况嘛，“如果狗咬了你，人肯定不能反咬回去啊。”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下去，“那狗主人也不懂事怎么办？我呀，就纵着这条狗，养大她的心、她的脾气、她闹事儿的能耐，再稍微推波助澜一下下，让她仇视她的主人，最后……用比咬我更大的力气，反咬回去。”
更何况……
“我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身处后宫，难道还想着独善其身，与人为善不成？挨了打却只会一味隐忍，只会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弱点。”
最后，佟月菀意味深长地下了结论，“所以啊，惠妃若是查不到我身上，才会教我失望呢。”
至此，知洲恍然大悟。
【嘶——我没听错的话，主播在说这条狗的时候，用的是“她”，而不是“它”？】
【原来这就是摆烂咸鱼的尊严之战吗……学到了学到了！】
【诶~我咸鱼不是因为我没本事，但你要是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那可就得让你尝尝咸鱼为什么这么咸了！】
【所以是为什么？因为主播吃过的盐比咱们走过的套路还要多吗[狗头笑.jpg]】
第187章 伤了妾的心
经过一番悄悄话的沟通，知洲这才放下心来。
旁的也没什么，只要不是她主子吃亏，那就行了。
对外人凶巴巴的小狼犬知洲如是想着。
于是知洲扶着佟月菀，两人吃了一嘴最新鲜的瓜，嘴里还残留着美滋滋的瓜味儿，这会儿高高兴兴准备把家回。
“妾见过皇贵妃娘娘，给娘娘请安了。”
忽然，斜刺里传出来一道娇滴滴的嗓音，阻止了佟月菀和知洲的脚步。
来人穿着一身粉紫色的旗装，随着走动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香风，她拦在佟月菀身前，脸上噙着一抹笑意，温顺地行了行礼。
一看清来人，知洲立刻警觉起来：“怎么是你？！”
来人抛给知洲一个娇嗔的眼神，“这御花园是皇上的御花园，妾在屋子里呆得闷了，难道还不能来御花园走走吗？”
迅速冷静下来的知洲往前一步，挡在佟月菀身前，皮笑肉不笑道：“瞧瞧钱常在这话说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碍不着谁不是？”
钱常在用同色的帕子掩住了嘴角上翘的弧度，柔若无骨的身子在平地上也站得歪歪扭扭。
注意到佟月菀落在她腰身上的视线，她眼波流转，“怎么，皇贵妃娘娘对妾有什么说法不成？”
并不想告诉对方自己对她优越腰力的羡慕，佟月菀顺势移开了视线，“既然如此，钱常在就好好逛园子吧。知洲，咱们走。”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在这，或许就觉得是一个区区的常在干趴下了皇贵妃，竟然逼得佟月菀主动退让了。
可谁知，钱常在不仅没有趾高气昂地离开，反而依旧用那副妖妖娆娆的模样靠近佟月菀，“娘娘这么说，可真是伤了妾的心呢。”
佟月菀冷眼看着钱常在，没有说话。
知洲直接上手，扯住钱常在的胳膊将她推开了些，“常在当心，我家娘娘身子骨儿娇贵得很，若是一不小心被你的话激得倒在你身上了，奴婢还要担心你这般娇弱，能不能扶得住我家娘娘呢。”
哪怕听见这么指桑骂槐的话，钱常在一点儿也不生气，整个人就像块儿狗皮膏药似的，再次贴了上来。
“知洲你这话说的不对吧，好歹妾当初也伺候了娘娘这么多年。哪怕如今成了皇上的常在，也不至于说就扶不住娘娘了，对吧。”
钱常在，也就是南意，对着两人笑嘻嘻的说道。
这态度看得知洲越发上头，对身后的太监厉喝道：“都干站着看别人在娘娘面前耍横不成？还不赶紧伺候着钱常在去逛园子！？”
话落，几个小太监连忙上来架开了钱常在。
知洲瞥了一眼面不改色的钱常在，回过头对佟月菀道：“主子，咱们走吧。”
经历了钱常在这么一顿胡闹，她的头都有些晕乎乎的了，于是佟月菀点点头，上了轿撵，就跟身后有疯狗在撵似的，飞快回了承乾宫。
众人身后，钱常在站在原地目视她们离去。
她的脸上就像戴着一副微笑的面具，哪怕在人后，也丝毫没有落下弧度。
“……无趣。”
又过了一会儿，钱常在丢下两个字，也转身离开了。
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常年就这么安静地围观着宫里的风吹草动，就好比路边的那半人高的树丛，微微一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第188章 身子最要紧
承乾宫。
一下轿撵，佟月菀已经头疼欲裂，整个人瘫软在了床榻上。
先行一步回来的怀袖一路小碎步，将刚煮好的安神汤端了进来，“主子快趁热喝了。”
佟月菀接过碗，一饮而尽。
热汤一下肚，虽说滋味不大好，却也极大的缓解了她的难受。
佟月菀长长舒出一口气，“知洲，别喊太医了，让我躺一会儿就行了。”
这哪能讳疾忌医呢，知洲还想劝她，“主子，您的身子最要紧，旁的什么事儿都不及这一点，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她以为佟月菀还念着御花园里的那点儿事。
情绪一上来，嘴上就带了出来，“要奴婢说，您便是要让惠妃和卫庶妃吃些苦头，又何苦亲自花心思去想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儿呢？只要您一句吩咐，宫里有奴婢，宫外有咱们佟家，都能为您所用。要奴婢说，两位老爷和几位少爷，谁不是将您的事儿放在第一位的呢？”
听见小狼犬的安慰，佟月菀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连带着太阳穴也滋滋地痛了起来。
她连忙“哎哟”了几声，“你可别逗我笑了，这头正疼着呢！”
见佟月菀的脸色终于缓了过来，知洲也松了口气，一边打手势让怀袖去找太医，一边笑着啐她：“该！若是让宫外的老爷少爷们知道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想来都是站在奴婢这边儿的。”
到这个时候，知洲也反应过来了。
方才皇贵妃说宫外是隆科多在给她帮忙，但是她肯定没有把实情告诉隆科多。
否则这位暴脾气的大爷肯定不会帮着她算计惠妃，而是跳起来就冲到皇贵妃面前，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娘们一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给全部检查过才能放心了。
想到这里，最后的一点笑意也隐没在了知洲的嘴角。
她看了一眼才说了两句话，不知不觉就睡过去的佟月菀，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小心地退出了寝殿。
寝殿外，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眼时看见了站在旁边的乌远忠。
“哟，咱们的大忙人乌公公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知洲双手抱胸，语气嘲讽地说道。
乌远忠心下一个咯噔，完了，这祖宗又要把气发到他头上来了。
连忙端起一个笑脸，弱弱地为自己喊冤，“好姐姐，难道是我不想陪着主子去御花园吗？但你也知道，今儿一大早就让我给四阿哥送东西去了。”
理是这个理，但是女人生气，还需要理由吗？
知洲瞪了一眼乌远忠，“你有空的时候，也好好教教你下头那几个小太监，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乌远忠立马捧哏跟上，“那几个小子怎么了，莫非惹了主子不快？”
他作势撸起袖子，一副气势冲冲这就要去打人的模样，“看我不把他们几个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知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演什么？当我不知道那几个都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得意弟子？”
她砸吧了下嘴，下了句定论，“装模作样！”
乌远忠嘿嘿一笑。
两人闹完了，知洲才将御花园里头发生的事情向乌远忠说了一遍。
乌远忠敛了笑意，一双狐狸眼露出精明的原貌来，“惠妃不是蠢人，她背后还站着明相，事儿是肯定会查到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主子现在关注的，却是之后惠妃会如何处理这事儿。”
知洲点了点头，她也这么觉得，“等着吧，看看惠妃的后招。”
两人又交换了几个看法，正好怀袖带着太医走了进来，知洲和乌远忠连忙咽下话题，迎了上去。
第189章 瞪了一眼康熙
李太医隔着帘子为佟月菀把脉之后，又开了一份方子交给知洲。
“皇贵妃娘娘这也是老问题了，遇上换季的时候，身子弱，就抵抗不住。”
知洲接过方子看了两眼，“可是娘娘这两年一直在调养，之前陈太医还说调养得不错呢，怎么突然又因为换季而虚弱下来了？”
站在对面的李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心翼翼道：“娘娘虽然长期调养，但这是胎里带来的弱症，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解决的，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些。”
知洲听了，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便将方子收入袖中，对李太医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会按时为娘娘熬药的。”
她给乌远忠递了个眼神，后者横跨一步，接下了将李太医送出门的任务。
直到目送着李太医的背影从承乾门处消失，知洲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她又将袖中的那张方子抽了出来，招来惯用的小太监。
“你将这个送出宫给老爷，”知洲将方子递给了小太监，神色冷峻，“好好查一查。”
至于是查方子，还是查李太医，想来佟国纲和佟国维两只千年的狐狸只会比她更仔细。
小太监双手接过方子，仔细地听了知洲的要求，又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了，他很快就顺着墙角根消失了。
送走了李太医的乌远忠溜溜达达地走了回来，顺嘴问知洲：“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方才回来的时候，知洲吩咐小厨房炖了一盅老母鸡汤，这会儿正要去瞧瞧。
听见乌远忠的问话，她笑了笑，反问他：“你怎么看？”
乌远忠抬起眼睛，眼神虚虚落在屋檐下，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这李太医不是咱们承乾宫惯用的，瞧着面生。且不过是为娘娘请个平安脉，他何至于如此紧张？”
皇贵妃又不是喊打喊杀的性子，何况她身子不好也不是头一天了，哪位太医来了，不都是实话实说？
偏偏今日这位李太医，紧张得跟什么一样，好像他们这承乾宫像个龙潭虎穴似的。
可太奇怪了。
知洲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今日来的不是陈太医……就当是我过分小心了吧，我总觉得这个李太医有些不对劲。”
乌远忠便安慰她：“当心些总是没错的，想来佟大人肯定也是这样的想法。”
毕竟娘娘的身份不一般，若是出了任何一点差错……他们都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啊。
沉沉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佟月菀仰躺在床上，半晌都是恍惚的。
直到恢复了精神，她才坐起身，掀起了床幔。
“知洲，”她咳嗽了一声，“现在什么时辰了？”
寝殿里点着昏暗的烛火，佟月菀只瞧见桌子前坐了一个身影。
对方顿了顿，站起身往床边走来。
直到走近了，佟月菀才瞧清楚，居然是康熙！
“表哥？”她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呀？”
康熙一掀袍子，坐在床沿，将手中的温水递给佟月菀，“你刚醒，先喝口水润润喉。”
佟月菀愣愣地接过，呆呆地看着康熙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然后满意开口，“幸好，没有发热。”
说罢，康熙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靠在引枕上的佟月菀，口吻略有些责怪，“明明是出去散心的，怎么回来之后，反而让自己躺下了？”
佟月菀：……
这个，该怎么说呢？
【康熙灵魂一问！】
【没错！但是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主播的身体确实不太对？】
【我也发现了，主播的精神越来越差，而且经常动不动就犯困、感觉虚弱啥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诶。】
难道，作为这具身体实际的使用人，佟月菀真的没有发觉不对吗？
但是在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佟月菀的真实想法。
她也没有回应直播间里观众们的疑惑。
嗓音里带了点撒娇的意思，“表哥不必担心，想来只是因为换季，所以有些困乏罢了。”
“是么？”康熙意味深长。
佟月菀躲开了他的视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知洲呢？”
康熙定定看了佟月菀几秒，见她死活不肯回答，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在外头候着呢。”
被两位巨头共同召唤的知洲，下一秒就出现了。
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康熙的脸色，再看看佟月菀，“娘娘，快趁热喝汤吧。”
又是汤！
佟月菀顶了顶腮帮子，拒不配合，“天天这汤那汤的，我都快喝吐了，不喝！你快拿走！”
康熙这也是头一回见到佟月菀如此的小女儿姿态，带了一丝趣味，“别闹，鸡汤总比药汁子好吧？”
想到刚下了学就急匆匆往回赶，却被自己压在厢房里练字的四阿哥胤禛，康熙脱口而出：“难道你想让小四知道，他的额涅是一个爱挑嘴的人吗？”
佟月菀将被子拉高了盖住脑袋，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我不管，禛儿肯定站在我这边！”
说着，她从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来，亮晶晶的眼神里满是狡黠，“表哥若是不信，尽管将禛儿叫来亲自问他。”
康熙故意沉吟片刻，眼瞧着佟月菀越来越紧张，甚至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撒起娇来，他从微微勾起唇角，“你呀你，还想着在朕面前使小聪明呢？”
宫中到了晚上都是要下钥的，若是胤禛今晚留宿东三所，那今晚佟月菀肯定就见不着他了。
于是便想着故意使小性子，让康熙亲自开口，将胤禛召来承乾宫。
不过佟月菀也没想着要瞒过康熙，当下使出了赖皮大法，反正就是咬死不承认！
享受了好一会儿佟月菀的各式撒娇，加上小意温柔的按摩了几下，康熙大爷这才满意了，“放心吧，小四下了学就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自己屋里练字呢。”
他本以为自己说出这样的消息之后，会得到佟月菀越发温柔的恭维。
没想到啊！
佟月菀正在给他按摩胳膊的手一顿，瞪大了眼睛，“禛儿已经回来了？你让他先练字？也是你不让他进来的？”
康熙：……
刚才他这位表妹，是不是和他“你”来“你”去的？
小脾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佟月菀立刻甩开了康熙的胳膊，大声呼叫知洲。
“快！快让禛儿进来！”
她还瞪了一眼康熙，“我想他了！”
康熙：…………
第190章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胤禛疾步进了寝殿，脸上满是担忧。
“额涅，您怎么样了？”他脱口而出。
佟月菀推了推康熙，示意他坐远点儿，给胤禛挪挪位置，“额涅没事儿，就是有些累着了。快过来，让额涅瞧瞧你。”
于是这一头的佟月菀和胤禛上演着母子情深的画面，那一头的康熙却在默默无语中。
他的存在感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等到佟月菀揽着胤禛好一顿关怀之后，她才注意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抬头一看。
嚯，好幽怨的男人！
她眉梢一挑，故意带着几分嫌弃说道：“表哥，男人得自重，你用这种眼神看人，会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康熙：……
他甚至还有点好奇，“什么误会？”
佟月菀的眼睛随着她笑起来的动作而弯成了两道月牙，“会误会……”
【这题我知道！男人就要守男德，要温柔贞顺，要自爱，不能嫉妒，不然这个男人他就脏了[狗头.jpg]】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守好男德，人人有责。】
【讲个笑话：康熙要守男德，不然就脏了！】
【传下去：康熙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是准备笑死我，好继承我在首都星大学的课本吗！？】
【哇哦，原来首都星大学的高材生也会看主播的直播间啊？我还以为就我们这些咸鱼爱看呢→_→】
【前面的你也太少见多怪了吧，之前还有教授出没直播间呢。现在他们也只是没有发言而已，搞不好还在窥屏来着。】
……
直播间里，众人关注的重点很快就从男德转移到了其他方向上去。
佟月菀狡黠一笑，转移了话题，“表哥自个儿猜吧，我不告诉你！”
在清朝谈男德？她大概是活得太自在了。
于是她和观众们收获了两只爬满了问号的大小脑袋。
佟月菀没忍住，点了点胤禛的鼻尖。
又问康熙和胤禛：“用过晚膳了吗？”
父子俩顿了顿，动作一致地摇了摇头。
“没有。”
佟月菀顿时就心疼了，“这大晚上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才会睡醒，你们父子两个做什么这么傻乎乎地干等着？”
又对着门外喊乌远忠，“赶紧的，你去小厨房让她们做些好克化的食物来，量也别太大了。”
看了一眼窗外黢黑的天色，她解释了一句，“眼看着就要睡了，吃太多会反胃，烧得慌。宁可少吃些，晚上早些休息。”
康熙和胤禛对此都没有异议，乖乖听了佟月菀的安排。
最终，三个人都捧着碗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阳春面。
清爽不油腻，也好消化。
吃完之后，身体从内而外生出一种满足感来。
佟月菀拍了拍小肚子，懒洋洋地问康熙，“表哥今晚宿在承乾宫吗？”
正捧着茶盏漱口的康熙无奈地看了一眼佟月菀，“天儿都这么黑了，柔儿难道还放心朕披黑回养心殿吗？”
“谁说一定就是养心殿了？承乾宫旁边不就是永和宫？后头不就是钟粹宫？”
康熙一句话，就问宫里头哪位妃嫔不是扫榻相迎？
“你呀你，可真是个小白眼儿狼啊。”面对恢复精神的佟月菀，康熙放下茶盏，实在哭笑不得。
第191章 上课开小差
佟·小白眼儿狼·月菀得意一笑，“黄三爷你这就不懂了，我这坏脾气呀，都是我表哥给惯出来的。”
黄三爷……
这是康熙出门微服私访时常用的自称，骤然从佟月菀的口中听见，他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倒是胤禛仰着头，好奇地问佟月菀：“额涅，为什么要叫汗阿玛黄三爷啊？咱们不是姓爱新觉罗吗？”
小孩儿还小，不懂大人出门时低调炫耀的快乐，于是佟月菀给他解释了一番。
“黄，有皇帝、皇上之意，三呢，则是王的意思。这是你汗阿玛在外头行走时用的化名。”
佟月菀没忍住，上手撸了一把胤禛的大脑门，“你汗阿玛身份贵重，天下子民能不能吃饱穿暖，全都维系在你汗阿玛一人的身上，所以万事务必要当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是这个道理。”
其实道理很简单，只不过大部分人都不太可能从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联想到皇帝身上罢了。
康熙没想到，自己在宫外的小小恶趣味竟然会在这里掉了马，只好摸了摸鼻尖，眼神里难得带了点儿局促，“咳，就像你额涅说的这样。”
在胤禛看不见的地方，佟月菀强忍着笑意，送给康熙一对儿小白眼。
在承乾宫中，三个人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
父母用轻松的语气聊一聊白日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之后便传来胤禛朗朗背诵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慈宁宫。
孝庄扶着苏麻喇姑的手，不紧不慢地从后头走了出来。
她右手上戴着的还是那串十分熟悉的碧玺十八子。
佟月菀起身，率领着众人向孝庄请安。
孝庄坐下，笑呵呵地看着众人，“都起吧，在老婆子这里，不必多礼。”
当然，她老人家不过是客气客气，也没谁将这句话当真。
众人对着孝庄就是一顿无脑吹捧。
【真好，如果我是孝庄的话，天天睁眼就能听到这么多美人的彩虹屁，感觉饭都能多吃两碗呢……】
很快，这样的场景就引起了直播间观众们的谈论。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后宫众人请安的场景了，但是每看一次，都超级超级羡慕啊……
果然，会投胎也是一门技术呢！
就在这样充斥着柠檬酸味儿的直播间里，一直潜水的佟月菀默默发了一条弹幕，【怎么，难道你们不是跟着我一起在享受这样的生活吗？男人女人们，警告你们，不要太不识好歹，毕竟我是这么宠粉的主播！】
【？？？？这个老六你可真行！】
【我宣布，我不认识这个牛马主播[微笑.jpg]】
就在佟月菀和观众们陷入口水仗的时候，孝庄视线一扫，忽然点到了她。
“皇贵妃，”孝庄一开口，虽然声音不大，却在第一时间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哀家瞧你有些心不在焉的，这是怎么了？”
众人的视线齐齐转移到了佟月菀身上。
佟月菀：……
这算什么？
上课开小差，所以被老师点名的名场面吗？
第192章 对声音十分敏感
佟月菀一时之间没有及时开口。
小赫舍里氏坐不住了，开口想给佟月菀打圆场，“臣妾听说皇贵妃最近因为换季所以有些不太舒服，或许是因此才会心不在焉的吧。”
听了小赫舍里氏的话，在场众人心里都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惠妃看了一眼小赫舍里氏，没想到她竟然会第一个开口为皇贵妃说话。
“臣妾倒是觉得，最近皇贵妃不太对劲呢。”
惠妃微微一笑，等待众人将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之后，轻轻抚平衣裳上的褶皱，慢条斯理地说道：“听闻最近承乾宫请了好几次太医，臣妾作为四妃之一，倒是十分担心皇贵妃娘娘您的身子呢。”
佟月菀看了惠妃一眼，“多谢惠妃，不过本宫今儿也是头一回知道你竟如此心系本宫呢。下一回，若是真想关心本宫，承乾宫的大门必定会为你开放。”
惠妃想踩着佟月菀在孝庄面前挣一波好感，结果佟月菀轻描淡写两句话，就撕开了惠妃伪善的面具。
被直接怼到脸上的惠妃，涨红了面皮，紧咬牙关，“……臣妾明白了。”
小赫舍里氏嗤笑了一声，“丑人多作怪。”
惠妃：“……”
佟月菀：“……”丑人，倒也不到这种程度。
而稳坐高位的孝庄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就像一个最普通的老太太，半眯着眼睛，打起了盹儿。
直到这场小小的风波停歇之后，苏麻喇姑拉了拉孝庄的袖子，老太太惊醒过来。
“哎哟，这人上了年纪以后呀，精神头就是不太好。”孝庄笑眯眯的，“大家伙儿在老婆子这里也不必拘谨，有什么想说的话，直说便是了。”
【嚯，孝庄真是好一番唱念做打啊。】
【和稀泥呗。虽然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也懒得搭理这种无脑的口水仗嘛。】
【不然难道孝庄也掺和进去？那多拉低身份呢！】
佟月菀感觉精神有些疲惫，就安静地围观着直播间里的动静。
请安么，不就那些个流程，再加上方才惠妃这么一下子的插科打诨，孝庄也不再追问她了。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见有一处传来一声异样的声音。
“呕——”
这种呕吐的声音，在满是女人的后宫中十分敏感。
至少就佟月菀的观察，至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目光如电地看向了声源处——安嫔的位置。
身为大阿哥母妃的惠妃率先坐不住了，哟了一声，“安嫔这是怎么了？”
而后荣妃立马跟上，语气还阴阳怪气的，“安嫔这样子瞧着，仿佛是有身孕了？”
宜妃一拍大腿，“若真是有了身孕，那才是宫里头的好事儿呢！”
说完，她又疑惑地歪头，“但是，太医院不是每三天都会给宫里的姐妹们请一次平安脉么，之前安嫔妹妹竟毫无预兆啊？”
这话说的，原本一脸娇羞抚着肚子的安嫔立马就白了脸色。
“宜妃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安嫔尖着嗓子反驳宜妃，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慌张。
不，不会的，她买通了太医的事情做得那么隐秘！
第193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面对笑面虎宜妃提出的尖锐问题，安嫔一瞬间慌张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自己安慰了自己。
她的事情做的干净，肯定不会被人察觉的。
于是她放松了身体，笑盈盈地看着众人，“嫔妾不过是有些不舒服，突然觉得恶心想吐罢了，哪里就是怀孕了呢。不过，几位姐姐们的好意，嫔妾心领了。”
这会儿会突然作呕，安嫔也实在是没有想到。
就算是要意外爆出有孕，也该是在皇上的面前啊！
在慈宁宫、在这么多妃嫔的面前，爆出来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想到这里，安嫔心下一阵懊恼，刚才她就应该忍住的，也不知道这几句话能不能将这事儿给圆过去。
果然，宜妃可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她做出关切的表情，“那可不行，往大了说，若是怀有龙胎，那可是宫里一等一的大事儿。若是往小了说，安嫔妹妹的身子若是有什么毛病，可千万不能讳疾忌医呀。”
在安嫔骤然变色的表情中，宜妃笑意盈盈，眼神暗藏深意，“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人，那身体的健康可是一等一的重要呢。”
“太皇太后、皇贵妃，不知臣妾说的对吗？”
宜妃不仅自己要做恶人，还要拉上孝庄和佟月菀，扯大旗拉虎皮，想把事情做得冠冕堂皇。
佟月菀没做声，也跟着将视线投向了孝庄。
事关子嗣，孝庄不会装听不见的。
“苏茉儿，快让人去请太医来，让他们给安嫔把把脉。”孝庄拨动着手中的十八子，清明的眼神一直在安嫔身上打转。
安嫔的屁股就像着了火，坐立难安。
见她如此，孝庄微微阖上了眼睛。
很快，三个太医就来到了慈宁宫。
孝庄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先给安嫔看看吧。”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冷静，安嫔显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淡定多了，将手腕放在了把脉枕上。
三个太医轮流上来给她把脉。
经过一番仔细的讨论之后，为首的白胡子太医对孝庄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安嫔娘娘确实身怀有孕。”
果真怀孕了！
慈宁宫里的气氛顿时一变。
安嫔则是一脸惊喜，两只手放在扁平的肚子上来回抚摸着，“呀！臣妾居然是真的怀了啊？”
惠妃懒得看安嫔拙劣的表演，她微微探出身，手搭在膝盖上收紧，问太医：“那，安嫔这胎，有几个月了？”
白胡子太医低着头，全当什么都没听出来，问啥就答啥，“安嫔娘娘此胎，已是三个月有余。”
三个月！
这个答案一出来，不用说安嫔本人了，就连旁观的佟月菀都察觉到了那些尖锐的视线，就像是一把一把闪烁着雪白亮光的锐利尖刀，刀刀命中安嫔。
一时间，杀气四溢。
就连佟月菀的直播间里也因为这个消息而沸腾了起来。
【好家伙，安嫔这是故意隐瞒了怀孕的消息吗？】
【出现了出现了，最经典的怀孕风波！[激动搓手手.jpg]】
【其实还好吧……康熙朝主要是前期的时候有不少孩子没活下来，但是到现在康熙三十几年的时候，其实还好吧。】
【其他人倒未必是想害安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主要吧，是安嫔自己也有些过度紧张了。就像刚才惠妃宜妃她们说的，如果太医有三天一请脉的惯例，她这妥妥就是故意隐瞒了消息。】
【甚至有可能，她想故意挑个好时间再把消息爆出来吧？以此博取康熙、孝庄的欢心？】
【……光一个怀孕时间你们就能联想到这么多？要我说，是你们都有被害妄想症吧！有病啊。】
【？？？这又是打哪儿来的键盘侠？】
【我难道说错了吗？安嫔难道一定是心怀鬼胎？她难道不也是一个柔弱委屈的受害者？我看是你们这群黑心黑肝的人，事事用有色眼镜看待别人，只有你们的主播最纯洁，最单纯是吧？[呕吐.jpg]】
【直播间欢迎各位小伙伴，你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发出来讨论，但是请不要人身攻击，否则后果自负[微笑.jpg]】
【怎么，你们说错了别人还不能指出来了？还搞人身威胁？以为自己是谁啊，搞笑！这种恶心的直播间，我立马举报！】
【？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傻X？要是还没医院来进行收容，咱们直播间的粉丝们可就要替天行道了哦，生死不论。】
【犯我者，虽远必诛！】
【……你们这群人都是神经病吧！真话还不让人说啊？直接举报送上！】
这种吵吵闹闹都算是直播间的一大特色了，有沉默但是靠谱的房管小哥，还有刚得很的观众，干架这种事情从来不用佟月菀操心。
而慈宁宫中，得到了答案的惠妃一挑眉梢，看向安嫔，“这都已经三个月啦？安嫔妹妹平日里难道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安嫔扶着肚子，嘴硬回怼惠妃：“惠妃姐姐莫非不知道，有些人因为体质，脉象不显，很可能前三个月就诊不出来。比如嫔妾的额涅，她当初也是三个多月的时候才知道怀了嫔妾的。这就是家传渊源啊。”
她看着惠妃的眼神里写满了几个字：
少见多怪！
倒是把惠妃气了个倒仰，这小蹄子还挺勇！
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德妃忽然开口，“既然安嫔身怀有孕，这可真是顶顶的大好事儿，臣妾想着，得赶紧让御膳房提供一份安嫔近几个月的饮食单子上来，也好让几位太医瞧一瞧，以防里头有什么对龙胎有妨碍的东西。”
德妃果然是德妃，一针见血！
不少妃嫔都眼前一亮，纷纷附和起来。
“没错没错，安嫔你这是头一胎，或许有些东西平日里吃了没关系，但是怀了龙胎就不能吃呢。”
“现在龙胎还小，安嫔妹妹可千万要上心才是。”
“德妃姐姐说得对，毕竟姐姐她生育经验丰富，这建议对安嫔妹妹你来说，那可是极重要的！”
面对如此围攻，安嫔哽了一下，瞪大了一双美目，“不可能！嫔妾怎么可能会吃对龙胎不好的东西……”
话未尽，德妃侧过头，温柔地看着安嫔，言辞咄咄逼人，“为何不可能？之前妹妹不是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安嫔：“……”
她在这一刻算是尝到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受。
佟月菀用力地压抑住了嘴角想要上翘的弧度，正巧对上了小赫舍里氏的眼睛，后者俏皮地对着她眨了眨。
第194章 咄咄逼人
面对安嫔的沉默，德妃再次逼近。
“对了，还有敬事房那头，按照安嫔妹妹怀孕三个月的时间来看，他们应该早就注意到你许久未曾上报月事了，那为何从未听敬事房说起过？”
德妃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便是安嫔妹妹自己糊涂了，敬事房的人又如何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但是不得不说，她的思路确实非常清晰，也给其他人送上了一个近在咫尺的把柄。
安嫔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十根指头将帕子绞得不成形状。
荣妃瞟了一眼安嫔的手，也跟着开口道：“既是如此，便是敬事房失职了，不如将敬事房总管叫来，与安嫔妹妹当面核对一下，也是避免咱们误会了安嫔妹妹，不是吗？”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所有人在安嫔的眼中，就仿佛是个手持利刃的刽子手，恶毒地想要从她身上割下肉来。
眼看着安嫔的脸色越来越差，这时候孝庄忽然打断了几人的话，“瞧瞧你们这个样子，仿佛安嫔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儿呢，非得让你们几个刑部尚书步步紧逼，查它个水落石出。”
众妃：“……”
意识到孝庄这是不高兴了，超常发挥有些过度了的几个人连忙起身请罪，“太皇太后息怒，都是臣妾的错。”
孝庄放下手中的十八子，接过苏麻喇姑递来的马奶酒，轻抿一口，“错了？你们何错之有？哀家看着，仿佛是安嫔错了才对。她错在不该怀孕！”
这话说的就太严重了，惠妃几人连忙解释，“不是的，太皇太后，臣妾等人只是心急了些。毕竟臣妾腆为皇贵妃打理六宫的帮手，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实在是惭愧。”
“惭愧？”孝庄放下茶盏，擦了擦嘴边的渍迹，“若是事事都在已经发生之后才记得来找理由，那不用说是你们了，便是皇上，也坐不稳这天下了！”
孝庄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将惠妃等人向安嫔找茬之事，与皇帝稳坐天下挂上了钩，这寓意着已经不是一件小事了。
佟月菀心头一紧，这时候已经坐不住了，身为皇贵妃，她连忙起身，也跟着请罪，“老祖宗息怒。”
她回头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惠妃，心里叹了一声，“惠妃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比谁都知道她的性子，要不然，也教不出勇猛的大阿哥呀。”
孝庄的眼神落在佟月菀头上，心想着，难为她还能给惠妃找出这么一块遮羞布来。
“惠妃啊，”孝庄矛头一转，又对准了惠妃，“你心是好的，想着补上宫里头制度的纰漏，但是你怎么不想想，安嫔如今是个双身子呢？若是换了你自个儿，刚查出来身怀有孕，面对的却不是众人的恭喜，而是质问，你说说，你能咽的下去这口气吗？”
面对孝庄的这一番话，惠妃心里头呕都要呕死了。
她什么身份？安嫔这小蹄子又是什么身份？安嫔能和她放在一起做比吗！？
但是面对孝庄灼灼的目光，惠妃还是强忍着心里的那口怨气，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来，“太皇太后您说得对，是臣妾一时想岔了，着了相。”
她转向安嫔，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安嫔妹妹，今儿个是姐姐做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除了惠妃，宜妃、德妃和荣妃也跟着道了歉。
孝庄就像是幼儿园的保育员一样，一边教小朋友错了的地方，在她们改正以后，又掏出糖果来安抚一顿。
“哀家这儿正巧有一尊上好的白玉雕刻的送子娘娘像，安嫔呐，你带回去，好好供奉，也好为咱们大清朝诞下一名健康的阿哥！”
一个宫女捧着装在锦盒里的玉雕送到安嫔面前。
“多谢太皇太后！”安嫔亲自接过锦盒，一脸的惊喜。
安嫔藏不住满心得意的小眼神一一扫过在座的众人，有了太皇太后这几句话，这阖宫里头，无论是谁在她面前，只怕都要退避三分了！
虽说皇上尚未得知她有孕的消息，但是光凭太皇太后这样的态度，今儿个这意外一吐，也算是十分值当了。
她娇娇一笑，仿佛是在自家老祖宗面前一样撒娇道：“嫔妾一定会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小阿哥，等他出生了，一定第一时间带他来向老祖宗请安哩！”
以往都是找不到攀附太皇太后的机会，眼看着这样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安嫔立刻就顺杆子爬了上来。
孝庄倒也没有拒绝，而是笑眯眯的，“行啊，到时候，也让哀家瞧一瞧这个性子稳重的小阿哥。”
安嫔：“……”
性子稳重，真的不是在嘲讽她么……
惠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皇太后可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瞧出来小阿哥的性子，确实是十分‘稳重’了。”
这样的重音强调，引来了不少人的轻笑。
安嫔立刻循声望去，却没能从表情淡定的众人之中找出嘲笑她的人。
“你、你们！”
“行了。”
孝庄半阖下眼睑，嘴角弧度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是她的表情一下子就从温和慈祥过渡到了冷冰冰的。
“既然都已经怀了三个月了，最近就好好呆在你自己宫里，少出来走动，免得伤了龙胎。”
说到底，孝庄愿意出言相助安嫔，一是因为惠妃几人太过咄咄逼人，二就是看在肚子里这孩子的份儿上了。
安嫔此人，虽说位居嫔位之首，孝庄以往却不怎么熟悉，但是对方眼珠子一转，孝庄就明白了，这是个心里有算计的。
这种人，孝庄从年轻到现在，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她们之中的大部分，都倒在了自己的野心之下，日子过得一个比一个惨。
眼下，她愿意庇护一下安嫔，但是前提是……她得听话，别成天想着折腾，否则光这一个还没出生的小阿哥，可不够保护她的。
孝庄……从不会给一个人第二次机会。
全看对方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而安嫔呢？
她眼珠子转了转，娇滴滴的福了福身子，“嫔妾明白了。”
第195章 惠妃爱面子
安嫔手捧太皇太后亲赐的送子娘娘玉雕像，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头。
她一脸骄傲，像个斗志高昂、打了胜仗的小母鸡，压根就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她身边的大宫女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轿撵，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而这头，散会之后的小赫舍里氏飞快地黏糊到了佟月菀身边，看见安嫔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撇了撇嘴，“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呢。”
佟月菀撸了一把小赫舍里氏的脑袋，注意力被她发间的一支金丝缠绕五彩宝石制成的海棠簪子吸引了，仔细看了两眼后夸她：“这簪子好看！很配你呢！”
小赫舍里氏就是那种外向嚣张的性格，就适合这种华丽灿烂的首饰。
更难得的是，她年纪虽小，这簪子却不会衬得她老气，倒是十分难得了。
被佟月菀的话拉回了注意力，小赫舍里氏摸了摸这支海棠簪子，嘴角不停地往上翘，“好看吧？这是太子送给我的，说是难得配得上我呢。”
明明脸上很开心，但小赫舍里氏偏要嘴硬，老气横秋地说：“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什么叫难得配得上？明明本宫如此花容月貌，用什么首饰不好看呢？”
倒也是个十分有自信的孩子了。
佟月菀没忍住，轻笑出声，“对对对，咱们格佛荷最好看了，什么首饰都撑得起！”
“对了。”被这簪子一提醒，佟月菀想起来自己也给小赫舍里氏准备了礼物呢。
“我之前得了一套粉色的珍珠首饰，可漂亮了！”那珠子，又圆又亮，是难得的上等珠子。
“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承乾宫，这可是给你准备的！”
小赫舍里氏眼睛一亮，“好呀好呀！我今儿就有空！”
两人一边开心地说着悄悄话，一边互相缠着手往慈宁宫外头走去，知洲和小赫舍里氏的大宫女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刚走到门口，就瞧见惠妃正站在那边等着她们呢。
“见过皇贵妃娘娘。”惠妃甩了甩帕子。
佟月菀：“你还没走呢？”
惠妃笑容满面，“娘娘都还在呢，臣妾如何敢先行一步？”
“哟。”小赫舍里氏又忍不住了，“照你这么说，贵妃、宜妃和德妃都是目无尊卑之人了？”
惠妃脸色剧变，“……”
正要上轿撵的贵妃等人听见了，眼角一抽，连忙转身走了回来。
“远远就听见这里挺热闹的，原来是惠妃妹妹在呢，不知是有什么好玩的话题呀？”贵妃的眼神落在惠妃脸上，说话时皮笑肉不笑的。
可真是没想到，惠妃竟在这种地方捅她们一刀呢，真是干得漂亮啊。
宜妃右手的食指微勾，挡在唇前，“惠妃姐姐这是有什么悄悄话要和皇贵妃说不成？难道还能瞒着咱们姐妹呀？”
一边说着，她想起了什么，眼神微闪，“谁不知道，惠妃姐姐说的话，不出一个时辰，宫里头就传得谁都知道了。”
话音刚落，惠妃的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你说这个干什么！”
这话说起来，里头还有个典故呢。
过去的某一天，惠妃在自己的延禧宫里与一位交好的外命妇聊着话题，本就是在背后说人长短，你说要是静悄悄的也就算了，不料外命妇出宫后没多久，她们二人之间的隐私话题就传得沸沸扬扬，宫里宫外都有所耳闻。
众人还以为是那位外命妇大嘴巴，将其与惠妃之间的交谈传了出去。
那外命妇也是个脾气大的，听到传闻立刻就炸了，直接举手发誓，若真是她将话传出去的，便让她被天打五雷轰！顺便还咒骂陷害她的人不安好心！
这种毒誓可不是心虚的人敢说的。
吃瓜的围观群众这才发现，出事之后，惠妃竟然一反常态，窝在延禧宫里，安静得很。
这一看就知道，问题肯定出在惠妃身上。
当然了，惠妃是皇上的妃嫔，更是四妃之首，肯定没有谁敢指责她的不是，就连那外命妇，察觉不对之后也立刻闭门不出了。
可惜，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于是就流传出了这么一个笑话来。
也少有人敢在惠妃面前这么狠地戳她痛处，宜妃倒也是个妙人儿。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里站着的女人还得往上翻一番，佟月菀觉得脚下的花盆底可真累人啊，“行了，都别吵吵了，有事说事，没事就各回各家去。”
唉，古代的女人还真是闲，吵吵嘴，大半天就又过去了。
惠妃瞪了宜妃一眼，换来后者反弹回来的一记眼刀，这才转过头对佟月菀说道：“是这样的，臣妾瞧着天儿渐渐热起来了，各位姐姐妹妹们都窝在宫里头，没什么精神。便想着不如办一场游园会，正好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正艳，咱们姐妹们坐在一起喝点小酒，游游湖，不也挺好的吗？”
游园会？
佟月菀这才打起精神来，仔细看了一眼惠妃，见她表情十分诚恳，“怎么突然想着办这个了？”
天儿正热，躺在榻上，吹着凉风，这小日子不舒服吗？
出来晒太阳，这是自己找亏吃吧？
惠妃明显心里有打算，说的话却在粉饰太平，“这不是，想着大家伙儿能一起热闹热闹吗？”
佟月菀一挑眉，“是不是还准备邀请安嫔啊？”
“……”惠妃干笑一声，“臣妾那可是一视同仁的，至于安嫔来不来，那就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很显然，惠妃还在记恨刚才因为安嫔吃的亏，对此，佟月菀无奈扶额，“你就歇歇吧，想折腾她什么时候不行，非得趁她现在双身子的时候？”
让她忍到安嫔出月子？惠妃实在心有不甘，这么长时间，她非得憋出毛病来不可。
她的脾气就是有气当场出的那种。
谁都能看出来惠妃脸上的不忿，但是她不开心了，宜妃等人就开心了。
小赫舍里氏也不惯她，冷笑一声，“娘娘何必阻拦惠妃呢？但凡之后安嫔出点事儿，惠妃都跑不了第一个被怀疑了。”
惠妃：“……”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万一安嫔出了点事，她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算了算了，天热了玩着也不舒服，咱们索性等天再凉些再说吧。”惠妃干笑两声，灰溜溜地掩面走了。
这时候，也没人说惠妃怎么走在皇贵妃的前头了。
“只怕惠妃姐姐这几日都不能与姐妹们玩耍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德妃淡淡道，嗓音里暗含一丝笑意。
惠妃爱面子，而整理自己的心情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