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不甘心
启祥宫。
安嫔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快要入夏的天儿了，她却还盖着厚厚的锦被。
曾经傲气凌人的眼神如今已经变得呆愣愣的，注视着床顶上百子千孙的帐子，这帐子是她自打得知有孕之后，身边最得用的嬷嬷和大宫女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就是为了讨个好彩头。
可是如今，这讨彩头的帐子还在，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
两行清泪沿着安嫔消瘦的面颊缓缓滑落。
从小就最疼她的赵嬷嬷强忍着心疼，用帕子轻轻拭去眼泪，柔声劝慰安嫔：“主子您还年轻呢，咱们还会有下一个阿哥的。到时候皇上念叨着小阿哥，心里自然也就有了您。”
安嫔倾心于皇上，以往便是有什么拈酸吃醋的时候，赵嬷嬷也总能借着皇上将她劝下来。
可是如今，安嫔听不进去！
从她清醒过来，得知没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之后，她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嬷嬷，我进宫这么多年了，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啊……”藏在锦被之下，安嫔骨瘦如柴的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中剧痛，“这些年了，皇上对我已经不如当年，我知道的……我日也求、夜也求，就是希望能拥有一个自己的骨血，阿哥也好，格格也好，我都爱得紧！这样漫漫的后宫生活，我也不至于一眼就望到了头……”
“这个孩子，本就是一个意外，是我这么多年虔诚祈求以来，长生天赐给我的馈赠……我知道的，这是唯一的、唯一的机会，再往后，我不会有孩子了，再也不会了……”
安嫔伤了身子，体虚气短，说一句话就要喘三喘，可是她无视了赵嬷嬷的阻止，还是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再不说出来，她怕一个人憋在心里，最终会腐烂、发臭，变成一滩烂泥！
虽然对外确实跋扈了些，但是在赵嬷嬷身边，安嫔却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
受了委屈，小女孩儿自然会找心疼自己的长辈撒娇诉苦。
随着安嫔一个字一个字的诉说，赵嬷嬷的眼里也闪烁着泪光，“主子……”她侧过头，飞快地揩去那几滴眼泪。
为何受苦的偏偏是她主子呢？为何对方、偏偏就是六阿哥呢？
“嬷嬷，我不甘心……我的孩子明明来了，却没能见到这人世间的阳光，没能见到我这个额娘，他也不甘心呐！”
“主子，不要多想了，快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赵嬷嬷忍着泪意，如同小时候一般，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安嫔的胳膊，嘴里哼着她南方老家的童谣，吴侬软语，轻柔得就像一阵温暖的风。
伴着这熟悉的歌谣声，精神极差的安嫔没一会儿就坠入了梦乡。
见安嫔睡着了，赵嬷嬷却没有退下。
她如同一只被欺负了孩子的雌狮子，脸上噙着一丝浅笑，眼神却如同即将撕碎敌人一般，阴沉而诡谲。
“我的小主子，不要怕，嬷嬷永远都在你的身边……没有人能欺负了你，却依旧逍遥法外的……”
第212章 酥油鲍螺
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安嫔因为失子之痛一时之间沉寂下去，如同石子入水，一阵涟漪之后便没了踪影。
宫里人情淡薄，除了端嫔之外，竟再没有第二个关心她的人了。
这日，小赫舍里氏又自动自发来了承乾宫。
身后宫人还拎着几个不小的食盒。
佟月菀好奇地探头去看，“装的什么东西呀，你还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小赫舍里氏一屁股坐在佟月菀身边，接过茶水豪迈地一饮而尽，“嗨，哪有娘娘说的这么神秘，不过是吃个新鲜罢了。”
新鲜？
“是什么没吃过的果子不成？”佟月菀歪着脑袋猜测道，古代因为种植问题、交通不便等原因，水果之类的远不如现代社会那么丰富，所以小赫舍里氏这番样子倒是让佟月菀想多了。
“嗨，什么果子呀。”小赫舍里氏摆了摆手，否定了佟月菀的猜测，“是酥油鲍螺！”
酥油鲍螺？
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佟月菀云淡风轻地说：“听着这名儿有些耳熟，就是没有尝过了。”
“哎呀！”小赫舍里氏两手一拍，庆幸笑道：“万幸哩！若是娘娘尝过了，我今儿的献美可就失败啦！”
说完，提着食盒的宫人小心翼翼将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盛放的东西来。
只见一只雨过天青色的碟子被放置在袅袅冒着凉气儿的碎冰上，碟子不大，上面就放着十颗点心，底下圆圆的，上头一点尖，还有一圈一圈的螺纹，样子小巧又别致。
【咦，这是古代版的泡芙吗？(ˉ﹃ˉ)】
【这名字听着好熟啊……酥油鲍螺、酥油鲍螺！我知道了！！！】
【知道啥？前面的你从哪儿学来的坏习惯！话说一半，当心上厕所没厕纸！】
【……我不过就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前面的你也太狠了吧！咳咳，酥油鲍螺我曾经在我曾曾曾祖父的笔记里看到过，这是古代用酥油制作的一种点心，因为外形很像是螺蛳，所以才被叫做酥油鲍螺！】
【早在宋朝时期，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点心，尤其到了中秋节和元宵夜，家家户户都要用它来待客。】
【(ˉ﹃ˉ)，想知道它的味道……】
潜伏在直播间，看了一屏幕普及内容的佟月菀轻咳一声，装作很懂行的样子，“酥油鲍螺，这不是宋朝时就有的点心么，格佛荷你怎么有兴致研究这东西？”
小赫舍里氏没瞧出佟月菀的异样，她倾身拈起一颗送到佟月菀嘴边，“您先尝尝！”
佟月菀一张口，被塞进嘴里的小小一颗酥油鲍螺就在唇齿间爆裂开来，内里浓郁的滋味儿随着润滑的内馅儿一层层渗透了整个口腔。
小赫舍里氏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这味道怎么样呀？”
味道其实不错，很像是现代的奶油甜品，佟月菀点了点头，“还不错。”突然就唤起了她对未来世界的怀念之情呢。
相反，见佟月菀并没有特别惊艳，小赫舍里氏难免有些泄气。
直到这时候，佟月菀才从小赫舍里氏的话里得知，如今的酥油鲍螺已经不是一道十分常见的果品了。
虽然这是从宋朝流传下来的，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再加上原材料乳酪是难得之物，也不是人人会做，于是它就从一道比较常见的点心，渐渐变得少见起来。
难得能在古代吃到奶油类的小甜品，佟月菀一边伸手，碟子上一颗颗小巧可爱的酥油鲍螺眼看着就慢慢消失了踪影。
见她爱吃，小赫舍里氏这才露出笑影，“您爱吃这个呀？那往后我再给您做！”
这是小赫舍里氏最近新寻的乐趣，尤其是又费时间、又费工夫的膳食，更是她的兴趣所在，特别能打发时间！
“那你给太子送去了吗？”
一想到太子当时的表情和回答，小赫舍里氏的笑容一顿，撇了撇嘴，“送啦！就是他有些牛嚼牡丹……还觉着我不如转头培养些琴棋书画的兴趣呢。”
不懂风情！
“叔父都觉得我能有点儿专精的事情还不错呢，他小小年纪倒是想的多了些。”小赫舍里氏哼了一声，满身都写满了不乐意。
难得她找到点儿感兴趣的东西，没想到胤礽一点儿都不好玩，和他汗阿玛固执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辙。
扫兴！
难得从小赫舍里氏嘴里听到除了太子以外的人，尤其索额图，不仅在前朝能量巨大，同时在史书中，他也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人物。
佟月菀有些好奇索额图这个人物，随口便问了句，“索相也在毓庆宫？倒也难得。”
自打胤礽越来越大，康熙就越加看不得索额图对于太子的影响深远，所以前者还能大咧咧待在太子的毓庆宫，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智珠在握？还是权势滔天，遮住了索额图的眼睛？
佟月菀耸耸肩，谁知道呢。
她一个小透明，还是不要去过度揣测人家大佬的想法，万一翻船了，岂不是显得她很low？
小赫舍里氏没想那多么，也是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道叔公他老人家什么事儿，反正最近我瞧着，他跑毓庆宫挺勤的。”
说完，仿佛是在佟月菀的大脑里装了窃听器，她也忍不住同样吐槽了一句：“也不知道叔公是怎么想的，跑这么勤，难道都看不见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吗？”
佟月菀放下了助人情节，将最后一颗酥油鲍螺吃完，用湿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两只手，“害，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吧，前朝的事情，自然有皇上会操心。”
都说后宫不许干政了，佟月菀也不是雄心勃勃的人，自然不愿意插手太子和索额图的事情，于是听过就当耳边风，将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
“格佛荷你最近还研究了什么菜色？”比起来，佟月菀更关心吃的东西，两个人兴致勃勃地研究起了一些古籍中留下来的菜谱，想看看能不能复刻出来。
别说，这样一来，还挺好玩，挺打发时间的呢！
第213章 不想拒绝
“别动别动！”
佟月菀惊呼一声，连忙想要阻止胤禛转头的动作，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嘶——”
佟月菀倒抽一口凉气，瞪着眼看着手里被硬生生拔下来的几根头发，“你看看你，都说了别动别动，你还转头。”
作为“凶手”的佟月菀抱怨了几句，而作为“受害者”的胤禛却无奈又包容地看着她。
“额涅，没事的，禛儿不疼。”胤禛还以为佟月菀是在心疼他，虽然脑瓜子上确实有些疼，不过胤禛还是很贴心地安慰了佟月菀。
没想到佟月菀反而甩给他一个异样的眼神，“说什么呢，你这金钱鼠尾本来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儿的头发了，再少下去，不得更难看了呀？”
想到这里，佟月菀又“嘶”了一声，盯着手里那几根没能坚强生存下来的头发，眼神复杂难言。
胤禛：“……”
该怎么说呢，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反正额涅嫌弃他的金钱鼠尾辫也不是第一天了。
一边的知洲实在看不下去了，忍着笑把胤禛从佟月菀的手中解救出来，三下两下就将胤禛的辫子编好了，发尾还坠着一颗佟月菀特意挑出来的小葫芦。
“葫芦寓意福禄，主子希望四阿哥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呀！”知洲怕胤禛不喜欢，特意解释了一句。
关于额涅对他的心，胤禛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乖巧地点点头，“知洲姑姑放心，禛儿明白的。”
佟月菀以手支颐，看着知洲给胤禛打理头发，嘟囔起来，“你瞧瞧你，还说长大了呢，怎么连自己的身体都管不好？”
说起这个，胤禛小脸染上一丝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许是禛儿晚上看书看得太晚了，这才一不小心着凉了吧。”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没想到一向身子健康的胤禛却突然染上了风寒，又是咳嗽，又是发烧的，这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可是会要人命的重疾，可把佟月菀吓得不轻。
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胤禛好几天，等他终于康复了，这才使小性子折腾起胤禛来。
见胤禛浑身上下都打理好了，佟月菀坐直身体，用手指比了个手势，胤禛一眼就get到了她的想法，于是原地转了个圈，好让佟月菀前前后后看了个够。
“不错！”
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开始拔高的小小少年，一身宝蓝色绣仙鹤纹样的常服，头戴小葫芦发坠，脚踏黑缎鞋，腰间挂着一只浅色的荷包，歪歪扭扭的花样任谁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皇贵妃的亲手之作。
“额涅的好大儿啊，你都这么大了。”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佟月菀突然发现自己来到清朝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得益于星曜集团的科技手段，四十世纪的她还是那个年纪，只不过被投放过来进行直播的精神体却经历了数年的春秋。
佟月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噫，这么一想，她好像有种要变老的危机感呢……
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么危险的念头丢了出去，佟月菀对坐在她身边的胤禛道：“听说你得风寒那会儿，六阿哥也跟着身体不舒服了……搞不好这病还会传染呢，你这两日就继续在承乾宫休息，各位谙达那边就先请个假吧。”
都说清朝阿哥的读书生涯过得苦逼，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年到头还没有几天的休息时间，佟月菀摸了摸胤禛光秃秃的大脑门儿，慈母心肠上线，想帮儿子多偷几个休息的日子。
胤禛不想拒绝佟月菀，歪着头想了想，“那便像额涅说的这样吧，禛儿白日里看一会儿书，练一会儿字，其他时候就乖乖养身体。”
至于这个“一会儿”是多久，那就不用跟额涅细说了呢！
胤禛眯了眯眼睛，对着佟月菀笑得软乎乎的。
第214章 突发恶疾
佟月菀正在挑布料。
面临换季，之前的许多衣裳都不能穿了，该洗的洗，该晒的晒，如果觉得哪件不好看了就打包压箱底去，觉得合眼缘的就好好放起来，到时候了再接着穿。
内务府总管一得了消息，连忙巴巴地将江南新上供的布匹锦缎都送来了承乾宫，供佟月菀一人挑选。
原本这些布匹会按照各宫的份例给送过去的，不顾皇贵妃是什么身份，她说想挑，内务府便是砸锅卖铁，也定会准时将东西送到佟月菀的眼前。
“娘娘您瞧，这是江南这一季最新出的织金缎子。”随着内务府总管滔滔不绝的讲解，几个小太监将总管口中的这匹缎子在佟月菀眼前徐徐展开。
正巧有一束光线投射下来，将这匹轻薄得接近于透明的布料衬托得越发美丽出尘，尤其是上面用金线织就的祥云瑞草图案，也给它更添了几分仙气。
佟月菀一边喝着甜滋滋的八宝茶，抬眼扫了两眼，“不错，留下吧。”
见自己特别推荐的款式得了皇贵妃的喜欢，内务府总管那张白白胖胖的脸上，笑意越发黏糊了，接下来的讲解也越发卖力。
过了几盏查的功夫，佟月菀将内务府准备的布料都看得差不多了，也挑了一些合心意的，这个环节差不多就到此准备结束了。
“行了，今儿就这些吧。”佟月菀挥了挥手，内务府总管谄媚地应了声，“好嘞，娘娘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小玩意儿，只管叫人来找奴才，奴才一定不让娘娘失望！”
这是个见风使舵的熟手了。
正在这会儿，脸色有些严肃的怀袖忽然走了进来。
“主子。”她凑到佟月菀的耳边快速说道：“永和宫六阿哥，突发恶疾，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赶去阿哥所了！”
六阿哥突发恶疾？
佟月菀愣了一下，直播间里原本还欢乐一片的气氛也凝滞起来。
【怀袖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康熙的六阿哥胤祚，似乎就是死在小时候的吧？】
没错！
佟月菀也记起来了，胤祚确实没有等到长大成人便去世了，具体的年份她不太记得，但是很确定的是，那是在十四阿哥胤祯出生之前！
也就是说……很可能就是这一次？
佟月菀脸色一肃，“知洲，备轿。”
很快，佟月菀就赶到了阿哥所。
刚一进去，她就看见一脸凝重的康熙正坐在上首，“表哥，六阿哥怎么样了？”
原本正在沉思的康熙闻声抬起头，见是佟月菀，他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但是语气十分沉重，“太医都进去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对于现在的康熙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佟月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是“会好的”，还是“你别太担心”，这些话都不过是敷衍式的安慰罢了，没有任何实质的用处。
迟疑了一下，佟月菀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半蹲在康熙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膝头，默默地给予他支撑的力量。
第215章 无力回天
“表哥……”
佟月菀咬住嘴唇，心脏如同被千万根针扎一样，泛起细密的疼痛。
她有些心疼康熙，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曾经多次经历过丧子之痛的男人。
到了这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如此不善言辞，在舌尖上滚来滚去的就是那几句安慰之词。
眼神疲惫的康熙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用大掌覆盖在佟月菀的手背上。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的宫人都屏着呼吸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佟月菀回过神来，环视一圈周围，发现只有康熙和自己两个正经主子。
“德妃呢？”佟月菀皱眉问道。
六阿哥出了事儿，德妃哪怕在禁足当中，康熙肯定也会派人通知她的，怎么到了现在还没见有人来？
梁九功张了张嘴，刚想作答。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
“胤祚——！！”
佟月菀额上掉下三根黑线。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很无语，毕竟承乾宫和永和宫也就是一左一右的隔壁位置，佟月菀到了都好一会儿了，德妃怎么会这么慢。
【好家伙，说曹操曹操到啊，德妃这不就来了！】
【虽迟但到！】
……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德妃发丝散乱，表情惊恐，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踉跄跑进来。
她一眼看到康熙，整个人朝着他扑过去，双膝跪地，啜泣道：“皇上，胤祚、胤祚，咱们的六阿哥怎么会突发重疾……！”
不得不说，美女落泪确实是美的。
尤其还是精心打扮，化了楚楚可怜妆容的美女，更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疼、心软。
佟月菀眼睛一扫，当下就了然地挑了挑眉。
她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直播间里和观众们一起水群，悠悠哉哉地发问：【各位小伙伴们，你们看出啥来了吗？】
率先回答的大部分都是男观众，他们对于佟月菀的提问可以说是一头雾水。
【啊？】
【什么就看出来了？看出什么来了？有谁懂主播的这个问题，出来给个解答啊！】
佟月菀眉眼弯弯，确信了她的观众大部分都是大直男。
【来来来，咱们慧眼识茶的姐妹们给各位兄弟们解释解释。】
【笑死，你们以为德妃为什么这么迟才赶到？由地理位置可知，德妃和主播得到消息的时间差距不会超过一盏茶，主播当时可是还换了一身衣服呢，那德妃为什么比主播还迟到这么久呢？】
【接前面的姐妹。因为德妃并没有那么着急，在来之前，她选择了先化一个我见犹怜的妆容。各位兄弟们，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样的德妃是不是和平常特别不一样？】
【诶，你别说，好像是有点儿哈。看着就是本人，但是吧，又有那么点说不上来的不一样……】
【emmm，经过各位姐姐妹妹们的点拨，还确实哈，第一眼看见她就有点儿心疼的感觉呢。】
【害，这就是女生嘴里的绿茶，懂了吧？你以为她是素颜，是伤心欲绝？nononono，人家是在算计着你这点儿小心软呢！】
【结论：恐怖如斯！！！】
佟月菀在德妃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了，这会儿坐在位子上，看着德妃声泪俱下的表演，颇有几分趣味。
知洲悄咪咪递上来一碗热茶，佟月菀揭开盖子，低头轻啜一口。
嗯，一般。
那头，德妃还在哭泣不止，哀哀叫着皇上。
佟月菀再一侧头，就看见康熙闭着眼睛，眉头紧蹙，食指不住地敲打着桌面，这显然是不耐烦了。
“行了，太医还在里头施救，你这做额娘的不仅姗姗来迟，还从头到尾就没有问过小六的病情。”康熙忍了又忍，可惜德妃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自己的行为，他实在忍无可忍，睁开眼睛沉声说道。
“你在打什么小算盘，朕清楚得很。你最好现在就祈求长生天，祈求小六没事，否则……朕瞧着你也配不上‘德’这个字。”
一句话，立刻就止住了德妃绵绵不绝的哭声。
小六的情况，她心中有数，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求得皇上解除她的禁足，但若是因此降了位份，那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大大的不划算。
于是德妃低着头用帕子挡住了眼睛，柔声说道：“是臣妾过于焦心了，还请皇上恕罪。臣妾心想，六阿哥乃是龙子，是您的儿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好起来的！”
她只是让宫人在夜晚将窗户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让胤祚的发热稍微严重那么一点点而已，只要太医诊过脉、吃了药，人就会没事的。
想到这里，德妃藏在帕子下的眼睛斜视了一眼佟月菀，若非小六不慎被胤禛感染了风寒，她也想不到能利用这样的机会解决自己遥遥无期的禁足呢。
三人沉默地等待着，焦虑的情绪在不断蔓延。
对于佟月菀来说，胤祚就是一个完完全全、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但是熊孩子也是一条命啊，她看了一眼无声拨动着佛珠的康熙，还有安静下来以后眉间染上一丝愁绪的德妃，心中暗叹一声。
她比其他人更早一步知道胤祚的结局，难免感慨。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等佟月菀意识到的时候，屋里已经点起了牛油蜡烛，亮的恍如白昼。
“吱嘎”一声，是太医推门出来了，瞬间三人同时望去。
康熙紧紧捏住手中的佛珠，屏住了呼吸，问道：“……小六、如何了？”
德妃起身探头望向太医，如今她脸上的表情再也不是装出来的了，自从时间流逝，太医却一直没有出来复命，她心下就觉得不好。
难道、难道她的胤祚……
几名擅长儿科的太医互相对视一眼，其中打头的那名不敢抬头看康熙的脸色，“回皇上的话，臣等已经尽力，六阿哥他，怕是无力回天了……”
“不可能！”德妃眼前一黑，耳边顿时嗡鸣。
几个太医安静如鸡，不敢多言，佟月菀和梁九功时刻注意着康熙的表情，见他眼神震惊，一贯冷静的表情也出现了裂缝，身子晃了晃，佟月菀紧张不已，连忙两步上前扶住了康熙。
“表哥当心。”
第216章 惊起一滩鸥鹭
六阿哥没了！
这消息传了出去，在平静的后宫中如同砸下一块巨石，直接惊起一滩鸥鹭。
永寿宫。
贵妃正挺着肚子看着十阿哥在地上乱跑，如今的胤?满打满算已经一岁零七个月了，且这孩子格外的活泼好动，贵妃倒也不拦着他，只要不受伤，他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每天跑的累了，胤?自然就会歇下来，并且吃饭时胃口极好，吃嘛嘛香，睡觉也是躺下就睡着了，压根用不着乳母哄睡。
挺好。
贵妃这样的放养政策反倒让十阿哥的身子骨十分健康。
听了六阿哥的消息，贵妃对兰溪说了一句：“所以啊，慈母多败儿，你瞧瞧永和宫那个，生怕让六阿哥下地多走两步，就跟这会害了他似的。整天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含在嘴巴里，现在可算是吃到恶果了。”
贵妃就是看不惯德妃那副小家子气，养孩子就该让他们从小摔打，才能养的皮实。
跟养小格格似的养阿哥，能有什么好结果？
兰溪为贵妃端来一盏奶饮子，笑着道：“还是咱们娘娘聪明，十阿哥可真是健壮呢。”
贵妃摸了摸肚子，心里也是得意的。
延禧宫。
原本躺在榻上休息的惠妃睁开眼睛，“真的？”
甘芷站起身给她捏肩膀，小声道：“千真万确呢，阿哥所那头传来的消息，皇上、皇贵妃、德妃都在场，太医就说了，无力回天。”
惠妃闻言，笑得畅快极了，“乌雅氏那个贱蹄子，往常没少借着胤祚的名儿抬高自己的身份，这叫什么？就连长生天都觉得六阿哥没那份福气，承担不住‘祚’这个字，小小年纪就将他给收回去了！”
翊坤宫。
即将临盆的宜妃和郭络罗贵人一起聊天，后者正在给宜妃肚子里的孩子绣着小肚兜。
听闻这消息，郭络罗贵人手一抖，针尖深深地扎进了柔软的指腹中，鲜血一瞬间涌了出来。
“都流血了！”宜妃见她这么不小心，赶紧拉过她的手给她止血，一边小声地埋怨，“你都给这孩子做了多少的衣裳鞋袜了，他才多大呢，哪儿穿得完呀。”
郭络罗贵人并不觉得有多疼，眼神落在宜妃高高鼓起的肚子上，柔和了眉眼，“小孩子就是长得快，见风就长，一天一个样，我做的再多呀，怕是也不够他穿呢。”
“这不是还有针线上人在么，你何必如此辛苦，日也做，夜也做的？”
小桃红拿了金疮药来，宜妃小心翼翼地给郭络罗贵人上了药，又将她手边的针线篮子给收走了，“你就歇歇吧，等小阿哥出生了，还得靠你帮我带着呢！”
郭络罗贵人没有什么异议，自打去岁她生的胤?没了，她整个人性子大变，对什么事儿都爱答不理的，也就是宜妃再次怀孕之后，她才有了些许的精气神。
宜妃拈起一块儿果脯，又添一句，“难道这孩子出生了，还能不孝敬你？那你且等着瞧吧，看我不打得他屁股开花！”
这话可真是宜妃能说出来的，郭络罗贵人噗嗤一笑，“哪有你这样当额娘的，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这么埋汰他。”
她将另一只手覆上宜妃的肚皮，轻轻抚摸，“咱们小阿哥千万别听你额娘胡说，你呀，就是咱们翊坤宫的小宝贝！”
肚子里的小阿哥似有所感，竟轻轻踢了一脚，正巧踢在了郭络罗贵人的掌心上，两人都是一愣。
“好啊，这孩子显然更亲你呢。”宜妃顶了顶嘴里的果脯，反应极快，一脸吃了醋的表情，如此一番彩衣娱亲倒是让郭络罗贵人眉间的郁气都散了不少。
钟粹宫。
荣妃正在小佛堂里，她捻着三炷香朝着供奉的菩萨拜了拜，将香插在香炉中，双手合十，闭眼祈愿。
门外花枝走了进来，将阿哥所的事情对荣妃三两句话讲清楚了。
荣妃睁开眼睛，一脸诧异，“六阿哥……”
很快，荣妃就平静下来，“去收拾一下，不该放的东西都别出现了。毕竟也是皇上的阿哥。”
花枝乖巧应声，便出门安排去了。
昏暗的小佛堂里，只剩下了荣妃一人。
“承瑞、赛音察浑、长华、还有长生……”
她想起了自己的四个逝去的儿子，承瑞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从名字就能看出来，皇上当年对承瑞的出生是多么欣喜，可是这个孩子和皇四子赛音察浑一样，都只活到了四岁。
皇六子长华，这个孩子是她在产房里拼死拼活一天一夜之后，才生下来的，可是他没有福气，当天就被长生天召回去了。
而皇八子长生，这孩子三岁的时候，她记得很清楚，二月二十是胤祉出生的日子，而长华是没在了同年的三月廿六……
她这一生，从康熙四年进宫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她为皇上生育了六个孩子，其中四个儿子都早夭，如今只剩下了二格格和胤祉。
胤祚虽然是德妃的儿子，但如今年幼早夭，让荣妃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心中疼痛不已。
储秀宫。
小赫舍里氏也得知了六阿哥的消息。
原本正在调香的她动作一顿，神情之间并不见有多惊讶，只转头问乌兰：“皇贵妃娘娘呢？”
乌兰想也不想就道：“皇贵妃一得知消息便去了阿哥所。”
离开了佟月菀，小赫舍里氏咋咋呼呼的行为也收敛了不少，她重新拿起工具，状似无意地对乌兰说：“知道了，宫里出了如此大事，家里头也得知晓才好。”
乌兰看了一眼小赫舍里氏，见她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神专注于手上的活计，深深地低下了头，“是，奴婢这就通知赫舍里家。”
“嗯。”
小赫舍里氏又想起什么，将乌兰叫住，“对了，太子那边，就先别告诉他了。万一皇上发现他早就得知了消息，没有了那份真挚的惊讶，反倒显得太子没有那么兄友弟恭了。”
皇上谨慎又多疑，她可不相信太子那点儿三脚猫的演技，所以为了他好，还是别让他先知道了。
乌兰也想到一处去了，心中越发谨慎，“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第217章 当循旧例
胤祚的房门大开着。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德妃望着门里的方向，神情恍惚，难以举步。
门里的世界仿佛成了一个漩涡，搅碎了周围所有的空间，让这扇德妃最熟悉的门，仿佛成了野兽的血盆大口。
只等德妃跨进去，就一口将她吞噬！
德妃心生怯意，双腿一软。
“娘娘！”石榴惊呼一声，连忙架住了德妃。
德妃有气无力地说道：“……扶我进去，我要看看胤祚。”
然后德妃就看到，小小的胤祚躺在床榻上，往常总是古灵精怪的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闭着，整张脸迅速地变得苍白。
“胤祚、小六……”德妃被石榴搀扶着坐在了床沿，抖着手，摸上了胤祚的脸庞。
泪眼迷蒙中，德妃一直在呼唤着胤祚，在这一刻，她多么想祈求长生天能将她的孩子还给她呀！
无论是什么代价，无论如何，若是能让胤祚重新回到她身边，该有多好啊……
德妃哀哀哭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问石榴：“皇上呢？”
石榴咽了口口水，见德妃眼底泛起细密的红色血丝，越发当心地说道：“皇上还在外头，与皇贵妃说话。”
“和皇贵妃，说话？”
德妃的表情似喜似悲，整个人如同一座冰雕，缓缓张开毫无血色的嘴唇，“佟佳氏、佟佳氏——！！”
“我的胤祚没了，可是她、她却拉着皇上，不让皇上来见胤祚……”
德妃整个人都魔怔了，神情逐渐癫狂，因为胤祚的去世而迸发的情绪有了宣泄的口子，她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头走去，还是石榴死死地拉住了她。
“娘娘！娘娘！您冷静些呀！”石榴急得满头大汗，“那可是皇贵妃，您这样和她对上，没有胜算的。”
但是这话已经劝不住魔怔的德妃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仇恨着佟月菀。
实在没有办法了，石榴一狠心，拔下头上尖锐的银簪子，握紧了德妃的右手中指，将血液都逼到了指尖上，银簪子迎着指头狠狠一戳。
浓黑的血液瞬间便从伤口处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德妃整个人一愣，心头的那口气仿佛一下子就泄了，她眉心微动，空洞的眼神这才重新聚了焦。
石榴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娘娘那是迷怔了，一口郁气堵在心口，脑子也就跟着不清醒了。
“石榴，我这是……怎么了？”德妃扶住自己脑袋，对刚才的事情模模糊糊没了印象。
“没什么，娘娘您就是伤心过度了。”
一说到这，德妃顿时想起来了，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胤祚，冷冰冰地躺在床上，她的眼泪瞬间便下来了。
就在这时，康熙也走了进来，将手搭在德妃的肩膀上。
“皇上，”德妃抬起头，那张依旧美丽的面庞哀哀看着康熙，“您怎么才来呀？咱们的小六、他没了……臣妾的心里，真的好痛，好痛。”
德妃心里的痛，又何尝不是康熙的心情呢。
只是作为帝王，他不能像德妃一样随意展露自己的心情。
不愿再提及这个话题，康熙话锋一转，安慰起德妃来。
小鸟依人地倚在康熙怀中，德妃不住地抹着眼泪，“皇上，臣妾能向您求个恩典吗？”
思及这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康熙“嗯”了一声，“你说。”
德妃擦了擦眼睛的泪水，露出一双晕染了红色的美目，“臣妾想求您，给胤祚这孩子选个好地址埋葬吧……”
她说得小心翼翼，一边还观察着康熙的脸色。
心底暗叹一声，康熙搭在德妃肩上的手微微收紧，“此事……当循旧例。”
德妃眼前一黑！
第218章 看得很明白
当、循、旧、例？！
德妃双眼圆瞪，不敢置信，眉眼间满是破碎的哀愁。
康熙朝的旧例是什么呢？
幼殇小孩子不置明器，如果出事，勿得制作明器，无论在何时，即以被单包裹后携出，送至一洁净地火化，勿捡骨盛殓，勿埋葬，（一切）顺其自然。
也就是说，年幼的胤祚去世之后，不仅没有自己的陵寝，甚至连火化之后都不能收敛他的骨头进行埋葬……
这让德妃如何能够接受！？
凭什么？
凭什么！
她的胤祚，虽然肆意顽皮了些，却是一等一的孝顺孩子，孝顺他汗阿玛，孝顺额娘……偏偏是这样的好孩子，就这样突兀地离开了人世。
直到这时，德妃才恍惚记起，她似乎没有询问太医，胤祚究竟是因何而去世的？
关于这个问题，康熙将答案告诉了她。
“太医说是，小六原本就有些发热，旧病未去，却又受了寒气侵袭，夜里无人看顾，导致小六突发高热，这才……”
德妃听得心惊肉跳。
所以说，真的是因为她吩咐宫人的举动，胤祚才……
不，不可能的，她是胤祚的亲额娘，她怎么会害了胤祚呢？肯定、肯定是有人在中间横插一脚，害死了她的胤祚！
对，一定是这样的！
都说欺骗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信了。
德妃自己给自己进行了一番洗脑，她就坚定不移地相信，肯定是有幕后黑手害了她的胤祚。
“皇上，您一定要为小六做主啊！肯定是有人害了他！”
面对德妃这样的话，康熙觉得大概率是她伤心之下的胡言乱语，但是出于安慰刚刚丧子的德妃的想法，他用帕子为德妃拭去泪水，答应了她的请求，“朕会着人查明情况。若是真的有人害了胤祚，朕定然不会姑息。”
如果有人真的敢对皇阿哥动手，那会不会有一天，也对他这个皇帝出手呢。
在德妃没有看见的位置，康熙眼神冰冷，作为帝王，他总是比其他人会考虑到更多黑暗的东西。
德妃抽噎着向康熙谢恩，“谢皇上恩典。若是胤祚还在……他肯定比谁都知道，您对他的好……”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康熙并没有嫌弃德妃的多愁善感，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无声地给予她支持的力量。
又哭了一会儿，德妃再次开口，“皇上，臣妾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胤祚那孩子往日里胡闹的场景……怎么办，臣妾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他是臣妾的心头宝，是臣妾的支撑啊！”
她挣开了康熙的怀抱，神情恍惚地将胤祚小小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因为那手开始失温、变得冰冷，德妃连忙搓热了自己的手掌，想以此来捂热胤祚的小手。
康熙见她实在难以走出失去胤祚的痛苦，便给了石榴一个眼神，揽着德妃的肩膀，强势将她带了出去。
“你也累了，咱们回永和宫休息一会儿，胤祚是个好孩子，他若是知道你这个当额娘的为了他而茶不思饭不想，这孩子肯定也会伤心的。”
德妃泪如血涌，“对，皇上您说得对，胤祚最孝顺臣妾了，臣妾要乖乖听话，不能让这孩子伤心……”
康熙和德妃上了轿撵，两方的宫人浩浩荡荡朝着永和宫的方向去了。
梁九功送走了康熙和德妃，直起身对着阿哥所里的宫人冷然道：“都干看着什么呢？还不赶紧动起来！非得杂家一个一个来请你们不成？”
如梦初醒的太监宫女们一哄而散，压根不敢继续杵在梁九功的面前，这位御前大总管可不是吃素的。
梁九功眯着眼睛，阴狠的眼神掠过所有人，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底。
这批伺候过六阿哥的人都得重点盘查，若六阿哥真的是因病而去也就罢了，但凡查出点什么来……这里的所有人都别想有个善终。
回去的路程，佟月菀没有搭乘轿撵，而是搭着知洲和乌远忠的手，经过宫中长长的走道，慢慢地往承乾宫走。
知洲回想着方才佟月菀与康熙的对话，六阿哥也是皇上的儿子，想来皇上的悲痛不会比德妃少的，有些不解地问佟月菀：“主子，您为何先行告退，而不是继续留在阿哥所安慰皇上呢？”
佟月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乌远忠：“你觉得我为何这么做？”
乌远忠没想到这问题反而落到他头上来了，想了一会儿，才谨慎地开口：“奴才想着……您或许是考虑到想将空间留给皇上和德妃？”
“大差不差。”佟月菀并没有借着胤祚之死发挥的想法，但是尽管她谨守本心不愿做这丧良心的事情，却肯定会有人利用的。
“一则，六阿哥是皇上和德妃的儿子，就算要怀念他、祭奠他，也不该是本宫陪在皇上身边。”
不然，她能回忆起来的，大多是胤祚那熊孩子诸多让人血压升高的熊操作，现在的康熙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些。
“二来，德妃如今仅剩一个胤禛，可是禛儿被我养在身边，与她也并不亲近，并不能成为她未来的依靠。所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知洲要是再不懂，可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德妃会借着六阿哥这事儿，向皇上邀宠？”这简直太冷血了，知洲一声低呼，睁大了眼睛。
面对知洲的惊怒和不理解，佟月菀和直播间的观众们却看得很明白。
【身在皇上的后宫，眼前靠盛宠，未来靠儿子，不是很正常？】
【大号被主播抢走了，废了，原本有指望的小号如今被销号了，那不得借着这会儿康熙对她的怜惜，赶紧再怀一个？感情这种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容易就会变淡的，现在邀宠，肯定比明天、一周后、一个月后来的有效果。】
【德妃可真是个人才，才为儿子掉了几滴眼泪呢，立马就能调转枪头，瞄准康熙的下半身了……】
【我说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都感觉是侮辱了这句话呢。】
【德妃这种妈，感觉真是叫我毛骨悚然……如果儿子阻碍到了她想走的路，是不是也会被这么简单干脆地咔嚓掉啊？】
【前面的，还用如果吗，胤禛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我都不明白了，德妃为什么就那么讨厌胤禛，明明历史上的胤禛对她也挺孝顺啊。甚至未来靠着这个儿子成为皇太后之后，她还觉得是大儿子抢了小儿子的皇位……真绝。】
【这可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有的人想成为皇太后而不得，有的人大儿子已经成了皇帝，却心心念念怎么不是她心爱的小儿子登基……】
【最毒妇人心啊。】
第219章 “真正”的凶手
德妃又复宠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的消息。
宫里哪个人不是人精呢，换句话说，脑子没有十个八个弯的，都难以在宫里存活下去，所以佟月菀和知洲、乌远忠说的那点子德妃的小算计，宫里的明眼人都能看不出来。
看出来是一回事，只不过，德妃外表看着柔柔弱弱跟朵小白花似的，这心硬的程度也着实令人佩服了。
不过让佟月菀没想到的是，不光是后宫的妃嫔们，就连好些个阿哥们都知道了这消息。
这还是胤禛突然开口问她的时候，佟月菀才发现的。
“额涅，听说……永和宫的德妃娘娘解除了禁足，重新在后宫里行走了？”
彼时，胤禛正在书房里读书，佟月菀懒洋洋地坐在他身边，做着名为陪读，实际就是读闲书的事情。
听到胤禛的问题，佟月菀放下书，“禛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转念一想，胤禛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也不爱打听这种八卦传言，肯定是有什么人在他耳边念叨了，于是佟月菀又追问了一句：“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虽然这么问，不过佟月菀并不怎么不担心胤禛，男儿理当志在四方，但是后院的事情还是得懂，不然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好大儿岂不是要被其他女人给骗去了？
果然，佟月菀仔细观察了一番胤禛的表情，还是一如往常的高冷样儿呢。
倒是对着佟月菀的时候，胤禛这座逐渐成型的小冰山很快就化作了满脸的无奈。
“额涅，您这表情……”一看就知道，他额涅压根就不是担心，而是好奇。
胤禛扶额。
佟月菀矜持一笑。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宫中如今都传遍了，便有些不安分的人想浑水摸鱼，在禛儿面前多说了几句。”
佟月菀虽然一手将胤禛养大，不是亲妈胜似亲妈，但皇家玉牒上却不是这么写的，德妃到底是胤禛的生母。
这回六阿哥没了，德妃趁机复宠，胤禛身上自然也聚焦了不少目光。
养母位高，生母有宠，别说，这么一想，还有人觉得胤禛命真好呢。
于是便有人出了昏招，胆敢舞到胤禛的面前来。
佟月菀又问胤禛：“这事儿，需要额涅来处理吗？”
胤禛摇了摇头，“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禛儿自己便能处理。”
敢乱嚼舌根的宫人，早就已经被苏培盛送去慎刑司了，这种不过脑子的话也敢乱传，只能说，这是嫌弃自己投胎的速度不够快啊。
“好。不过禛儿也别在这些事上花费太多心思。”佟月菀站到胤禛身边，摸了摸他的脑瓜子，手段得有，但也要分清主次。
胤禛自然无有不应。
承乾宫这边，母子二人温情脉脉。
那头的永和宫，自一大早送走了康熙之后，德妃就将自己反锁在寝殿里，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
白日里浅淡的阳光从窗口处洒落下来，她的脸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中，眼神晦涩。
石榴等伺候的宫人都被她赶出去了，静坐了半晌，德妃忽然从梳妆台上的小盒子里取出一枚平安锁。
这枚精致小巧的银质平安锁，是她当初怀着胤祚的时候，她额涅特意在庙里开过光求来的，为的就是祈求她肚子里的小阿哥能够健康成长、长命百岁。
这些年来，胤祚也很听话，一直戴着这块儿平安锁，从不曾卸下过。
可如今……却是她亲手从胤祚的脖子上取下来的。
离了主人，这平安锁仿佛一夜之间就从原本的亮晶晶，变成了黯然无光。
都说万物有灵，那这枚平安锁是不是也发现了，胤祚已经不在了，所以它才一夜之间发生了改变。
“胤祚……”
到了现在，德妃还是不相信，会是她亲口下的命令害死的胤祚。
那个动手的宫人，已经被她处理了，但是无论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到死，她都一直不曾承认有做过除了开窗以外，任何多余的事情。
德妃不信。
如果事情当真如她所言，难道是长生天看不得她的胤祚长命百岁吗！她的儿子，由皇上亲自取名为“祚”的儿子……她收拢掌心，五指用力，将这块小小的平安锁死死握住。
……其实真要论起缘由，德妃打心里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胤禛。
毕竟，若不是他偶感风寒，又不小心传染给了胤祚，她怎么可能会想到用这样的法子来翻身？
不用这法子，自然胤祚也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明明是自己的同母胞弟，面对胤祚的时候，胤禛居然一点儿都没有作为兄长的疼惜之情，既然他明知自己得了风寒，为何还要出现在胤祚的面前，为何还要害了她的胤祚！
想通了这样的“逻辑”，德妃一直强压在心底的各种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途径，愤怒、伤心、怨恨、无措等等，都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胤禛。
愤怒之下，她凄厉地嘶吼着，一股脑将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都扫落到了地上，无数珍贵的头面首饰碎裂开来，五彩的碎片向四周迸射，除此之外，还有名贵的胭脂水粉也被重重砸下，挣脱了外壳，扬起一阵呛人的脂粉香气。
整间寝殿瞬间就一片狼藉。
“对、都是胤禛的错……都是他，害得我的胤祚生了病，最终才会一病不起……是他的错！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德妃纤长的睫羽颤动起来，倏然抬起眼眸，一抹厉色从眼中划过，她站起身，从窗边遥望承乾宫的方向，嘴中喃喃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胤祚，额娘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的，无论是谁伤害了你，额娘一定会让他下地狱，为你下辈子当牛做马。”
那双保养得宜的柔胰扣住了窗棂，精致纤长的指甲因为不断施加的压力而齐根断裂，涌出大量鲜血，将她十指染上一楼妖艳的红。
仿佛没有痛觉的德妃毫无反应，只一味地用怨毒的眼神看向窗外，随着喃喃的誓言，她的嘴角上缓缓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第220章 五千两
“今儿阿牟怎么进宫来了，家里可还好？”
佟月菀坐在宝座上，一脸笑意地看着面前的中年女子。
“回娘娘的话，家里一切都好。只是许久未见娘娘了，今儿臣妇便递牌子来瞧瞧您。”中年女子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抬起头时脸上都是温和的笑意，她不论是身上的衣裳还是规矩，全都一丝不苟，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慈祥。
听得佟月菀心里暖融融的。
【嗯？这位是谁啊？之前好像从来没见过她呢。】
【是新人物吗？】
【主播叫她阿牟诶，这在满语里面不是伯母的意思吗？倒推一下，这会不会就是佟国纲的老婆啊？】
佟月菀抽空看了一眼弹幕，并且点了个赞。
没错，这位中年女子正是佟国纲的夫人瓜尔佳氏，她的长相虽然并不是国色天香那一挂的，但是为人端庄大气，性格温和，即便规矩严谨，但是对子女并族中的小辈都是极好的，因此作为族长福晋的瓜尔佳氏非常得晚辈的尊敬。
包括未出嫁前的皇贵妃。
所以从年幼时起，皇贵妃就与这位阿牟的关系十分亲密。
待瓜尔佳氏起身，佟月菀连连招呼她坐下，“阿牟快坐，知洲上茶。”
知洲是家生子，对于这位族长福晋自然也是熟悉的，当下笑盈盈地为其奉上一盏热茶。
瓜尔佳氏喝了一口，入口的醇厚滋味让她顿了顿，垂下眼睛看了一眼茶盏，竟是今年新上供的武夷山大红袍，此茶数量极其稀少，就算是宫里的贵人，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享受这茶呢。
只这一样，便能瞧出皇贵妃如今在宫中是否受宠了。
放下茶盏，瓜尔佳氏笑着点点头，很给面子地夸道：“知洲泡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不愧是娘娘身边的贴心人。”
“福晋喜欢就好。”知洲害羞地行礼告退，顺便将其他宫人也带了出去，留给两人安静的谈话空间。
瓜尔佳氏与佟月菀一来一往地寒暄了一会儿家中的情况，将许久未见的疏离感消弭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问她：“娘娘，六阿哥的事儿……是否会牵连到您？”
瓜尔佳氏这话，并不是为了满足她一个人的好奇心，而是带着佟国纲的任务而来的。
六阿哥原本在宫中的地位就特殊，更是与皇贵妃膝下的四阿哥一母同胞，这才是佟佳家最担心的地方。
皇贵妃无子，佟佳家就是想使力气都没有方向，好不容易抱养了四阿哥吧，皇上却一直不松口改玉牒……
皇上模棱两可的态度背后代表的意思是什么，佟国纲自然清楚，无非就是防止外戚做大，所以佟佳家在他的管束之下一直都很安分。
但是皇贵妃可是佟佳家在宫里的倚靠，是万万不能出事的，深知皇贵妃与四阿哥感情的佟国纲生怕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这才连夜和福晋商量了，让她进宫来探探消息。
听到瓜尔佳氏的问题，佟月菀很快也想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由笑起来道：“德妃……怕是要起些幺蛾子，不过晾她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意思就是已经准备了后手了，瓜尔佳氏这才略微放心了些，语气欣慰，“娘娘素来心软，老爷和臣妇也是因此才有些担忧。如今听您这一番话就知道，您是已经长大了，咱们听了也只有放心的份。不过娘娘也不必万事都自己扛着，但凡有用的上家里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在长辈的眼里，不管小辈是九岁还是九十岁，那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所以怪不得瓜尔佳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佟月菀心里也甜滋滋的，就算是当妈的人了，她也无法拒绝别人对她的好嘛，毕竟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又聊了一会儿，瓜尔佳氏便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佟月菀招呼知洲收拾了不少东西让她带回去，又怕她不收，还拉着瓜尔佳氏的胳膊一顿撒娇，“阿牟，对外这是我对佟佳家的赏赐，对内，咱们自己人知道，就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可不许拒绝呀！”
瓜尔佳氏无奈的笑了，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只小匣子，“既是如此，那臣妇这儿也有一份小小的心意，娘娘也不要拒绝才是。”
接过匣子，佟月菀站在承乾宫的大门前，目送瓜尔佳氏带着丫鬟走远。
知洲怕她伤心，便故意好奇地摇了摇手里的匣子，古灵精怪道：“不知福晋给主子带了什么呀？匣子也不重。”
回过神来就听见知洲这话的佟月菀笑道：“这么小的匣子，还能是什么呢。”
自然是银子啦。
皇宫里的东西可是汇聚了天下的珍稀之物，都是外头人求也求不来的宝贝，佟家总不可能巴巴地送一些她看不上的东西进来，只有送钱，才是最方便趁手的。
“回吧。”
知洲扶着佟月菀，两人一路插科打诨地回了正殿，佟月菀觉得头上的首饰有些太多了，绷得头皮太紧，有种发际线就要被霍霍完的感觉，佟月菀连忙招呼梳头的丫鬟给她松松头发。
知洲将匣子里的银票点了一遍，一共是五千两，一下子佟月菀的小金库又丰厚了不少。
让佟月菀过目确认无误之后，知洲拿着贴身的小钥匙把这五千两收了起来。
头发被放下来之后，佟月菀觉得头上还有一阵阵的后遗症，碰一下就有些酸疼，不由抽了一口凉气。
知洲连忙拿起一把象牙篦子为佟月菀按摩头皮，梳通之后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差点就让佟月菀眼睛一闭给睡过去了。
“主子。”知洲手上活计不停，将近两日的消息做了个汇总和筛选，一一汇报给了佟月菀。
如今佟月菀身边一等大宫女的数量是满的，但是论心腹，还是只有知洲一个，就连怀袖也只能后退一射之地，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得过一遍她的手，所以知洲常常忙得脚打后脑勺。
佟月菀打了个哈欠，打起精神仔细聆听，幸好知洲也是个能力强的，已经帮她筛选了很多不必要的内容了，不然她每天光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够累了。
“德妃那头，还是让人多注意着，以她的性子，我倒是不相信她会继续这么安静。”
自打复宠之后，德妃竟然比以前更低调了，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
除非……德妃后头还有更大的算计。
这位历史上的孝恭仁皇后，可不是一朵真正的小白花呢，说她是食人花还差不多。
知洲自然也明白，小心应下了。
顿了顿，她抿唇细声说道：“主子，那头传来消息了，说是……”
那头？佟月菀精神一振，转头看向知洲，目光灼灼，“说了什么？”
知洲眉眼间染上几分煞气，“确实有些猫腻。”
她的话说的含糊，却让佟月菀一阵头晕目眩。
“竟果真如此……”
第221章 严嫚儿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
后宫还算安分，没有什么出挑的事情，佟月菀也乐得轻松。
但是吧，人就不能念叨，一念叨，这事儿就来了。
佟月菀正坐在炕座上看着怀袖打络子呢，这小姑娘平日话不多，却有一双巧手，像是绣些东西、打个络子什么的，再拿手不过了。
佟月菀心血来潮，就让她给打个复杂好看的，两人正埋头研究着呢。
“主子。”乌远忠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奴才刚听说一个消息。”
一个消息还能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乌远忠有这样的表情？佟月菀好奇起来，“什么？”
乌远忠轻咳了一声，又往佟月菀的方向凑近了些，“就是，御花园里头有个侍弄花草的小宫女儿，昨儿晚上突发暴雨，她就在御花园里头抢救那几盆名贵的花草，后来雨停了，竟正巧碰上了皇上，就这么被宠幸了。”
【？？？？？】
【在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康熙真的是个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的男人哦……】
【可不止三宫六院呢，整个皇宫里的，除了长辈之外，所有女性都是他的人呢，不仅仅是妃嫔，还有宫女儿也是。】
佟月菀惊呆了！
“真、真宠幸啦？”
乌远忠重重点头，“千真万确！听说那小宫女确有几分颜色，想来是哪点儿得了皇上的看中吧。”
“要是没有颜色，皇上哪能下的去嘴呢。”佟月菀嘟囔了一句，后宫里头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一个小宫女仅凭一面之缘就能上位，自然脱不开长得好的原因。
“然后呢？”
也是因为昨晚上太晚了，所以这事儿到了这会儿才传开来，想必同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妃嫔会有不少。
佟月菀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你说康熙这人吧，对你好的时候是真的好，甚至能好到让你忘乎其他，这么冷不丁来一个打醒人的事情呢，就显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乌远忠眼睛尖，从佟月菀脸上瞧出了那么几分异样的情绪，他心里倒是不急，毕竟一个刚承宠的小宫女和皇贵妃，这能比吗？那简直就是天上的云和地里的泥！
但是天上的云也会有不高兴的时候，乌远忠想了想，“主子若是好奇，明儿个不正是妃嫔们来向您请安的日子么，这小宫女必然也会出现的。”
就他们皇贵妃这般的容貌气度，只要见了那小宫女，这么实际一比较，差距一摆出来，肯定就能舒心了。
要是知洲这会儿在场，定然能送乌远忠一对大白眼！
佟月菀倒也没有多想，心里的感受转瞬即逝，很快她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对那个小宫女的好奇之上。
“你们说，娇艳泼辣有宜妃，直言直语有惠妃，温柔解语花有德妃，真要活泼可爱的也有不少，这小宫女儿得是有多好看呢，才能让皇上看了一眼就宠幸她啊？”
别说，往这方向一想，佟月菀和观众们的好奇心算是被彻底的勾了起来。
到了第二天请安的时候，佟月菀还是按着一贯的时间起床洗漱，让先到的妃嫔们在外头坐着稍等。
经过一个白天加晚上，佟月菀差点儿就忘记了小宫女的事情，还是等待多时的观众们一起刷屏提醒她，才恍然地想了起来。
她问知洲，“对了，那小宫女来了吧？”
知洲点点头，“来了，凡是刚承宠的新人，都得来请安呢，她哪儿有胆子不来呢。”
话里也没提到对方长相如何，知洲知道佟月菀对此也挺好奇，反正出去了就能看见了。
正殿，佟月菀轻置娇臀，好奇的眼神第一时间往四下里张望了一圈。
哟，应该是坐在最后头的那个吧？
穿着一身答应的衣裳，低着头，看样子还挺低调。
不得了，这才一晚上呢，就越过了官女子，直接成了正式妃嫔中的一员！
虽说答应是妃嫔最末位，但是官女子却是任由皇上宠幸且没有实至名归身份的宫女罢了。
这里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到底是这小宫女一派纯然的天真可爱，才得了皇上的怜惜，还是有美貌有心计，故而得了皇上的晋封？
佟月菀不知内里真相，但是她想着，宫里大概率是没有真正天真的人的。
傻白甜可活不过宫斗剧的前三集哦。
如此想着，她不过是扫了一眼，就敏感的察觉到殿内气氛的不同。
往常吧，惠妃总是耐不住寂寞，头一个跳出来找存在感的，如今竟安安静静地喝着茶。
待佟月菀定睛一瞧，好嘛，哪里是真的安静了，而是斜着眼睛在瞄那小宫女儿呢。
佟月菀不由失笑，看来大部分妃嫔的心情都是一样好奇的。
“严氏何在？”
小宫女姓严，如今还未在后宫拜过山头，知洲便称呼一声“严氏”。
严氏肩膀抖了抖，一副受了惊的鸟儿的模样，佟月菀的眉梢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她站在众人中间，规规矩矩地向佟月菀行礼，一张嘴，那声音竟如歌声般美妙，仿佛余音绕梁，娓娓动听。
“妾，严氏嫚儿，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吉祥。”
还没看清楚严嫚儿的脸呢，这把子声音就让各位娘娘们惊了一下。
就连身在四十世纪，见多识广的直播间观众们也沸腾了起来。
【哎哟喂，这嗓子，不唱歌实在是浪费了呀！】
【但凡这个严姑娘不是个五音不全的，娱乐圈的那几家头部大公司只要稍微捧一下，那就是个妥妥的世界歌姬啊。】
“抬起头来。”
严嫚儿缓缓抬起头，这是一张十分美丽的脸。
但是距离国色天香四个字，还是有距离的。
远的不说，就连宫中公认的好颜色——卫双姐的一半，严嫚儿都及不上。
佟月菀敢说，她分明听见有人松了好大一口气呢！
也是，严氏这声音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好了，要是再有一张绝色的脸蛋，那其他娘娘们可怎么争宠呢。
严嫚儿不过是个小人物，佟月菀也不为难她，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便让她回座了。
这也就意味着严嫚儿成功拜了山头。
从此，宫中就多了一位严答应。
第222章 绿茶款
“哎哟，严答应这声音可真是如同天籁之音，听得臣妾都愣住了呢。”
宜妃掩嘴而笑，率先开口。
她如今膝下有五阿哥和九阿哥，肚子里也揣着一个，比谁都腰杆子硬。
贵妃看着挺淡定，“确实。”
惠妃刚才捧着茶盏呆住了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若无其事地放下，想也不想就怼了宜妃一句，“不就是嗓子还不错么，宜妃你也真是的，少见多怪。”
她就是见不得宜妃这个妖艳货在眼前炫耀！
就这么随口一说的宜妃：“……”
她看着惠妃，皮笑肉不笑，“这么说来，惠妃宫里怕是有不少如同严答应这般身怀绝技的女子咯？”
这是在讽刺她暗搓搓养着一群女人好献给皇上？
惠妃大怒。
“你说什么！”
宜妃翻了一对大白眼，“本宫不过是合理猜测罢了，比不得惠妃你张口就来。瞧你这反应，莫不是本宫猜对了？”
两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一推四五六，论嘴皮子，宜妃的功力可是一等一的，惠妃总是记吃不记打。
眼见这两人又要吵作一团，佟月菀一撇嘴，咔的一声放下了茶盏，“行了。”
“都几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她念了两句，看见严答应面色苍白，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昏倒似的，“严答应这是怎么了？”
可千万别昏倒在她的承乾宫里！
严答应抹着眼泪站起身，“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妾只是、只是有点儿害怕。惠妃娘娘和宜妃娘娘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怎可因为妾而起了争执呢，妾、妾有罪。”
佟月菀：“……”
【啊哈，我懂了。】
【懂了+1】
【+2】
【不是，懂啥了这就？明白人出来给个解释啊[急死了.jpg]】
【之前主播不是说，不知道这个严嫚儿是哪一款的嘛，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是绿茶款的！】
……还是个低端的绿茶。
佟月菀默默吐槽，同时一不小心就发散了思维，怎么，康熙品位下降了，开始喜欢这一款的？
男人的品味果然都很神奇。
惠妃被严答应的神奇回答给惊呆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领到这样一张神奇的“好人卡”，倒是宜妃，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怎么可能会被这么劣质的迷魂汤给迷倒。
“嗤。”
宜妃头上的流苏步摇随着她冷笑的动作稍稍晃动，指肚大小的珍珠折射出和主人火爆脾气完全相反的温润光芒。
“你区区一个答应，算是什么牌面儿上的人物。倒也有脸站出来说这种话，也不怕脸皮太厚了，背不动吗？”
宫里人都知道，宜妃有圣宠，有位份，那嘴巴毒的简直能要人命。
按理来说，从出现以来就表现得很是胆小的严答应大约会被打击到昏倒吧。
众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事不关己的视线纷纷投向一个方向，汇聚在了严答应的身上。
结果，正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只见严答应纤细的身子晃了两晃，如同风中被摧残的小白杨，凛冽的狂风可以让她四处飘扬，却无法将她连根拔起。
用人话来说就是，除了晃了晃，严答应毫无被打击到的样子。
着实惊呆了不少人。
第223章 可真是位妙人儿
严答应似乎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视线，还在哭哭啼啼的。
“可是、可是这些都是死的真心话呀……在妾心中，各位娘娘都是神仙妃子一样的人物，如同地上泥人一般的妾，又如何能与各位娘娘们比肩呢？”
她抽了抽鼻子，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便是成了娘娘们拌嘴的理由，妾也觉得实在羞愧难当……”
“所以、所以妾才想请求娘娘们，不要再因为妾而起了争执。”
佟月菀：“……”
各位娘娘们：“……”
【啊这……】
【原来是个圣母？？】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嘴炮第一小能手宜妃都被这番话给震惊到了，什么也说不出来，殿内顿时一片安静。
佟月菀先是震惊，而后无语。
不是，这个严嫚儿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给自己规划了这么一条路子？
在承宠之前，严嫚儿不过是宫里头最普通的一名小宫女，甚至都不是各宫娘娘们的身边人，若是照她现在表现出来的这幅性子，她恐怕早就被人弄死了，哪里还等得到被皇上宠幸的一天呢？
所以她现在就是故意的！
【emmmm，忽然发现人这种生物吧，确实挺复杂的，看不懂！】
【看不懂+1，但是我知道，这个严嫚儿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照她这样子，我敢打包票，接下来后宫里肯定会有热闹看咯！】
【就是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管她呢，咱们跟着主播一起看热闹就行了呗。】
这是大部分直播间观众们的想法，佟月菀也觉得，不管下面的妃嫔们有什么想法，反正火烧不到她头上来，就行了。
不过作为妃嫔头头，佟月菀只好站出来收拾战场，“严答应，做人啊要有分寸。惠妃宜妃敢情好，拌几句嘴，既然你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理由罢了，就别跳出来随随便便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了。”
这会儿宜妃已经反应过来了，扶着高高鼓起的肚子，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眼神古怪地看着严嫚儿，“……严答应，可真是一位妙人儿呢。”
在这一刻，宜妃也怀疑起康熙的品味来，还真是什么人都下的去嘴啊？难道在其他人眼里，她郭络罗氏也有哪里怪怪的吗？
不、不对，差点被带歪了思路，她正常得很！
顶多就是有些嚣张跋扈罢了！
另一个被恶心到的惠妃翻了个大白眼儿，反正请安之事也结束了，她站起身随意地行礼告退，目不斜视地就经过严嫚儿身边，直接走了！
其他人也准备起身告退，佟月菀也不想在请安上面花费更多的时间，想了一下东西六宫的格局，就想好了把严嫚儿塞在哪里。
“严答应就住到长春宫吧。”离她越远越好！
当然，一个小答应做不了一宫主位，佟月菀话中指的自然是长春宫的偏殿。
严嫚儿看了一圈几位高位的妃嫔，眼神可怜巴巴的，像是想要求人收留的小狗狗，见无一人搭理她，才咬着唇谢了恩，“妾……多谢皇贵妃娘娘恩典。”
第224章 有何不同
果然很快，佟月菀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
这位新冒出头的“妙人儿”严答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谓是独领后宫风骚。
承乾宫专门打听消息的小太监小春子绘声绘色的将御膳房里发生的事件描绘了一遍，末了砸吧了下嘴巴，感慨了句：“严答应那边的人倒是胆子挺大，竟然敢抢徐贵人的菜呢。”
佟月菀一边吃荔枝，一边听故事一样听着小春子的描述。
倒是怀袖有些惊讶，“严答应抢了徐贵人的？这两人之间都差了两级吧，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见多识广的知洲摇了摇头，“得了皇上的宠，便张狂起来了。”
虽然没有明说是谁，但是在场的包括直播间里的众人，谁还不知道指的就是那位绿茶+圣母的严答应呢。
【得志便张狂，小人行径！】
【那张脸、还有天籁之音，妥妥一个小白花呢，压根就没法想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诶……】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算是见识到了呢。】
“不光如此，还有呢！”
小春子眉飞色舞地将众人的视线又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不光是御膳房，严答应还在御花园里头偶遇了皇上，又得了宠幸呢。”
一边说着，小春子挤了挤眼睛，咬重了“偶遇”二字，众人这就明白过来，这里头的水分怕不要太多哦。
妃嫔在宫中娱乐项目少，常去御花园不仅为了打发时间，有时候也是为了偶遇出来散步的皇帝。
若是能将康熙拉到自己宫中去，那才是天大的好处呢。
佟月菀用手撑住大靠枕，坐直了身体，微微皱起了眉头，“严答应如此行为……似乎有些过于嚣张了？”
仿佛就像是要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去似的，给人的感觉总有些怪异。
【对呀对呀，我也觉得怪怪的！现在满后宫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严答应的身上了吧？】
【是呢，这么嚣张的人，还是来抢皇上的宠爱的，妃嫔们不得恨死她哦？】
佟月菀也认可观众们的说法，但是这事儿没头没尾的，她也实在猜不出什么来。
知洲、怀袖和小春子倒是纷纷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严答应原本出身低微，会不会是觉得自己当宫女儿的时候受了磋磨，所以一承宠，便想尽法子想要获得皇上的宠爱，好在后宫立足啊？”
“不可能，我观严答应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平日里保养的极好的，否则如何能在一面之缘的情况下，让皇上宠幸于她？”
小春子特别不服气知洲的猜测，于是将自己的发现仔细说了出来，“你们想呀，宫中的规矩一贯便是打人不打脸的，严答应就算靠着那张脸和嗓子上位，若是她身上有一星一点的伤口，皇上见了，还会对她有兴趣吗？”
不得不说，异性看待事物的眼光和女子大有不同。
虽然小春子入宫就算不得男人了，但他关注严答应的侧重点，就和知洲等人完全不同。
但不得不说的是，小春子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佟月菀脑海中灵光一闪。
“小春子，你说……严答应保养的极好？”
“正是。”小春子点点头。
佟月菀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但是没关系，她会问呀！
“怎么说？”
小春子如果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稚嫩的时候，但是作为负责打听消息的人，他却十分靠谱。
“主子您回想一下咱们宫里的粗使宫女，和严答应有何不同？”
不过小春子没有直接就将答案说出来，相反，他对着佟月菀抛出了一个问题。
有何不同？
佟月菀眯着眼睛，仔细回想。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发现有什么区别……】
【憋说了，活了三十年，眼神还不如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娃好……有点被打击到了呢QAQ】
佟月菀和四十世纪的观众们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并没有仔细观察过更下层的粗使宫女，但是对于怀袖来说却不一样。
她原本也是下层宫女，是在出了南意的事情之后，才被佟月菀提拔上来的。
所以她能观察到的地方，除了小春子之外，属于在场人员当中最多的。
怀袖顿了顿，才弱弱开口：“莫非……是因为严答应的那双手？”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佟月菀重复了一遍，“手？”
【我也和主播一样，傻愣愣的啥也想不起来……严答应露出过手来吗？】
【好像就请安的时候露出来了，其他时候都揣在大袖子里呢……但是露出来的时候我也没观察啊！】
佟月菀好奇得不行，催促小春子和怀袖快说出来。
“主子请看。”怀袖将自己的双手伸到佟月菀的眼前，正面、反面，仔仔细细的让佟月菀看了，“奴婢从小便入宫了，多年来日日夜夜小心谨慎地当差，不敢有一丝一毫放松，又因没有背景，生怕被管事嬷嬷们随意打发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所以有活儿都是抢着干的。如此下来，奴婢的一双手，早已布满了茧子和细碎的伤痕。”
哪怕如今她成了佟月菀的一等大宫女，身边也有了伺候的小宫女儿，但是手上的伤和茧子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消失的，这需要长久的时间。
“严答应的手，奴婢亲眼看见过，细嫩、柔滑、十指若削葱，就如同大家小姐一般。”
御花园里侍弄花草的宫女，却拥有一双白皙柔软的双手？
佟月菀这才恍然大悟。
【天呐，小春子和怀袖如果不说的话，我压根就看不出来啊！】
猜谜语的把戏只可浅尝，到了这时，小春子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他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佟月菀：“……！！！”
观众们：“……！！！”
听着小春子慷慨激昂的话语，佟月菀等人完全就是惊呆了。
这是何等的人才啊！
不过如此一来，果然在众人眼里，这个新冒出来的严答应十分有问题的样子。
佟月菀不太放心，但是又抓不住对方的小尾巴，只好吩咐知洲和小春子：“你们且仔细盯着她，若是有什么异常，都赶紧告诉我。”
“是。”
知洲和小春子连忙一脸郑重地应下。
第225章 度秒如年
“皇上今儿个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承乾宫呀？”
佟月菀一只手搭在门框上，笑盈盈地将康熙堵在了正殿门口。
“听说，您最近正忙着宠爱那位新封的严答应呢？臣妾算是什么人物啊，哪儿能值得您花时间精力想起臣妾这一只小小的蚂蚁来呢。”
她故意学着严答应的口吻，阴阳怪气地对着康熙乱刺一通，见后者脸上颇有几分讨好，泄气的哼了一声。
“没意思！”
转身就扭着腰肢回了正殿。
康熙一挥手，伺候的宫人低着头鱼贯而出。
他走近佟月菀，见她一脸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失笑地捏上了她的脸颊，“这么大的人了，还吃醋呢？”
【BINGO！恭喜康熙踩雷了。生气中的女人本来就胡搅蛮缠，你一句话不仅没有劝回来，无形之中还对比了主播和其他人的年龄……好家伙，真真是在踩着底线跳舞呢！】
【好家伙，前面的大哥你仿佛经验很多的样子……】
【没办法，这么多年被媳妇驯服了，下意识的反应……】
果不其然。
佟月菀当下就觉得心态炸了。
这么大的人了？？！！
康熙他好意思说这个？
冷笑一声，佟月菀自下而上挑着眼角看着康熙，“年年岁岁，臣妾年纪渐长。不比皇上您，还能有这么年轻鲜嫩的新人呢。”
康熙：“……”
今儿的火药味这么浓？
他摸了摸鼻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毕竟一贯以来，佟月菀都是温柔和顺的性子，没想到不过是宠幸了一个小宫女，却会引发佟月菀的狂暴状态。
但是莫名的，他心里也有点儿心虚……
想到这里，康熙脸色变了又变。
不对啊，他可是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皇帝，不过是宠幸了个女人，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妃子感到心虚？
不敢去深究这个问题，康熙下意识地跳过了它，转而做小伏低地讨饶起来。
“在朕的心里，柔儿是不一样的。”大猪蹄子在佟月菀对面坐下，深情款款地拉着佟月菀的手说道，“其他人不过是吃个新鲜，但真要说到慰贴，必然是柔儿呀。”
佟月菀：“……”
【瞧瞧，瞧瞧这渣男语录！各位直播间的观众老铁们，不管男男女女哈，但凡有谁对你们说出这样的话来，别管是不是柔情蜜意的，一定要当心背后的险恶用心啊！】
【笑死，穿越主播在线科普感情渣男！】
佟月菀用力将手从康熙处抽了回来，“皇上这是说笑呢。”
“这后宫的女人，难道就是您筷子底下的菜色，今儿想吃好的，便让御膳房做一桌重油重盐的，或是今儿吃腻了，便来几碗清粥小菜？”
白了康熙一眼，佟月菀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也亏您想得出来！”
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晦暗。
两人一个有意讨好，一个只是小意拿乔，事情很快就被翻了篇儿。
佟月菀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亲自给康熙倒了一杯热茶，“皇上今儿想吃什么？”
康熙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身上有些疲乏，往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都行，柔儿你安排就是了，朕这几日有些困乏。”
困乏？
佟月菀眨了眨眼睛，仔细往康熙的脸上看去。
如今康熙才刚过而立之年，又日日不忘练习骑射，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怎么会平白感觉到困乏？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康熙眼下两个黑眼圈赫然在目！
要不是他自己提到了，佟月菀刚才压根就没注意到。
想了想，佟月菀给康熙盖上一条薄被，自己走出寝殿，问梁九功：“最近皇上可有遇到什么难以决断的事务？”
梁九功愣了一下，“皇上……最近并不算太忙。”
他知道佟月菀并非想要打听前朝事务，绞尽脑汁地回想着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最近，皇上也只是去了几次严答应处……其余的，”梁九功惭愧地摇头，“奴才愚钝，竟未注意到其他不对劲之处。”
到了这会儿，佟月菀觉得事情越发有哪里不对劲了。
“既然皇上政务并不繁忙，也只是宠幸了几次严答应，那为何好好的会如此困顿？”
佟月菀倒不是不信梁九功的话，而是觉得或许有哪里的细节被他们给遗漏了，“皇上脸色憔悴，精气神与往常大为不同，你赶紧去请太医正来，等皇上醒了，便为皇上诊脉。”
轻轻吸了一口气，佟月菀轻声道：“本宫这心里呐，总是跳得厉害。皇上乃是千金之躯，万民之主，再小心也不为过的。”
作为贴身太监却失职的梁九功擦了擦脸上滴落的汗，连连点头，“您说的是，皇上的身子最重要。奴才这就去太医院。”
没多久，梁九功就拉着须发皆白的太医正赶到了承乾宫。
两个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显然是连呼吸都还没平复呢。
佟月菀一个眼神，知洲便请太医正去偏殿稍候，只等皇上睡醒了起来。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殿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佟月菀立刻睁开了眼睛，“表哥醒了？”
康熙显然还有些迷糊，“这会儿什么时候了？”
佟月菀坐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轻笑道：“表哥，我瞧你困顿的样子有些不放心，所以请了太医正来为你把脉，也好让柔儿更放心些。”
对于佟月菀的关心，康熙很是受用。
而且说实话，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康熙也觉得有些反常。
他握了握佟月菀的手，“柔儿的贴心，朕一直最知道。”
简单说了两句话，梁九功已经带着太医正进来了。
太医正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在康熙的手腕上，寝殿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佟月菀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仔细地观察着太医正的脸色。
希望、希望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眼下，只能用度秒如年来形容。
终于，太医正松开手，向着康熙和佟月菀躬身行礼。
“皇上，皇贵妃娘娘，臣已为皇上把脉……”
老学究就是爱掉书袋！佟月菀直接打断他，“皇上身体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