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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楼夜汀雨     浪迹仙武诸天txt下载     浪迹仙武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0章 驱尸魔的赠礼

    这把白剑景舟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在剑谱上也没有排名,不过威力却丝毫不在剑谱名剑之下,与墨家的水寒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均是至阴至寒之剑。

    “拿好吧,这两把剑均是不凡。”景舟一抛,那把白剑又插在焰灵姬身前。

    “这剑你都看不上,我才不要呢~无双,这剑给你!”

    焰灵姬转手将红白二剑抛给无双鬼,身子一闪,坐在踏云之上,双腿不断在空中摆荡,“小白鸟,过来,几天不见,你又大了不少咯~”

    “啊!”

    突然玄翦一声大叫,整个人抱着头,身子连连颤动,脸上一片痛苦之色。

    “他怎了?”焰灵姬一手抱着小白鸟,一手捏着一根簪子,警惕地盯着玄翦。

    之前那无边的杀气,现在还在她心头没有散去。

    “他神经病发作了!”景舟道了一声,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把捏住玄翦的肩膀,手臂上蓝光涌动,将玄翦压制下来。

    “神经病?这是什么病?”焰灵姬念道了一句,转过身问道:“无双,这病你听过吗?”

    无双鬼嘶吼了两声,晃了一下脑袋。

    “你呢?”焰灵姬又看像驱尸魔。

    驱尸魔摇摇头,这病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心里不断琢磨,神经病到底是何病,能将玄翦这种高手折磨成这样。

    景舟轮指如弹琵琶,在玄翦背后连点数下,将他体力接近暴走的真气抚平下来,又从怀中掏出一枚凝神丹给玄翦服了下去,玄翦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玄翦低吼了一声,心有不甘道:“是八玲珑,是他们的意识又在作怪!”

    若是他不能压制住八玲珑的意识,只怕他最后会渐渐失去自我。此时玄翦刚得到自己孩子的消息,又如何甘心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景舟将掌收回,点头道:“不错,你这具身体吞噬了太多灵魂,你的意识虽然能占主导,其他人的意识亦不甘示弱,只要有机会,便会出现作妖。此时你虽然能将其他人的意识压制住,但难免要饱受煎熬,甚至会慢慢疯掉。”

    焰灵姬笑道:“所以得了这神经病得人都会疯?”

    无双鬼低吼几声,好似在回应焰灵姬的话,只是无人知道他嘴里说的是什么。

    景舟摇摇头,“玄翦的情况有些特殊,别人会不会疯我不知道,但是这样子下去,用不了多久,玄翦一定会疯。”

    “所以你有办法帮我?”玄翦抬起头,紧紧盯着景舟

    这句话他虽是疑问,不过语气却极为笃定。

    刚才他吞的那枚丹药药效灵异,此时他觉得神台清明,有一股凉气不断由丹田扩散到脑海,能拿出这样的丹药,玄翦不觉得眼前这人没办法解决他体内的杂乱意识。

    “我没有办法帮你解决,不过我阴阳家云中君擅长炼丹,或许他有办法。”说到这,景舟又递给玄翦两粒碧色丹药:“此乃云中君炼制的凝神丹,你暂且拿着,可以缓解你的病情。”

    既然云中君能治好嬴政的头痛,说不定玄翦的精神分裂也能治好。

    云中君这老忽悠虽然武功不怎样,但是这炼丹一术,确实值得称赞。

    玄翦点点头,云中君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

    这时驱尸魔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份泛黄的皮卷,“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无以报答,便将我隐巫一脉的尸蛊术送于公子。”

    “尸蛊术?”景舟轻疑了一声,霎时间来了兴趣。

    驱尸魔可是这世界唯一能和云中君一般,可操控尸体的。

    只是一个用药,一个用咒。

    景舟手一探,接过那卷轴扫了几眼,将上面内容悉数记在心中,又将卷轴还了回去,感慨道:“肉归于地,地归于天,血归于水,筋归于山。这尸蛊术妙用无穷,如此倒是我赚了你的便宜。”

    焰灵姬笑道:“那你要如何做?”

    景舟沉吟了一下,隔空一抓,从无双鬼身边取过血衣侯的红白双剑,“我一向不喜欢欠人东西,这两把剑虽在不在风胡子剑谱之上,不过却威力不凡,相较玄翦的黑白双剑亦是不弱半点。这两把剑送于你,算是交换你这尸蛊术。”

    这份尸蛊术不但有蛊虫饲养之法,养尸控尸之术,还包含诸多咒语秘术,其中更是有一秘术“驱鬼嗜心”,可以让死去的人以僵尸之身,将生前往事吐露出来,珍贵至极,不在于道家、阴阳家的传承之下。

    阴阳家的读心术虽好,却仅限于活人,而驱鬼噬心这诡异莫测的术法,却是没有限制。

    这倒是让景舟愈发对百越之地的人好奇起来,心里愈发笃定天泽手下的奇人异士,不少有着上古巫族的血脉,焰灵姬身体里便是流着火巫的血,所以才能随意操控火焰。

    相传上古巫妖大战后,妖皇祖巫悉数陨落,巫妖两族从此元气大伤,没了成为天地主角的资格。巫族为了能够将血脉保留下去,和人族不断通婚,由此便有了“巫人”,不论是焰灵姬还是驱尸魔,应该便是这些所谓的巫人。

    驱尸魔摇了摇头,“公子虽然觉得赚了便宜,但是我却非如此认为。公子不但救了我,还杀了血衣侯,帮太子殿下报了仇。这二恩合在一起,公子却不占我便宜。尸蛊术法虽妙,只是威力有限,对公子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珍贵之物。”

    “这人倒是有几分意思”,景舟心里叹了一句,对驱尸魔愈发欣赏起来,笑道:“那便换个法子,这两把剑算是我投资于你,说不定,哪天我还需要你的帮忙。”

    “这巫蛊术虽然诡异莫测,但是你似乎并没有修练到家,若是遇到高手,你的尸体大军就不好用了。这两把剑至阴至寒,和你契合无比,你若是能参悟出剑中的奥秘,也能多一分护身的手段。我可不想看着隐巫一脉断了传承。”

    这下驱尸魔没有再推辞,国家灭亡,百越皇室死绝,他没了别的心思,现在只想回到百越故地,将隐巫一族的秘术传承下去。

    道了一句谢,接过红白双剑,驱尸魔解下一腰间的驱魂铃,递到景舟身前,“还望公子不要推脱,有这铃铛,公子操控尸体便要容易上几分。”

    “好!”

    景舟哈哈一笑,拿过驱魂铃,把玩了几下,挂在腰间。

    “公子有缘再会。”驱尸魔朝着焰灵姬和无双鬼点了点头,从地上召唤出一具僵尸,人跳到僵尸背上,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景舟看向焰灵姬道:“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了,主人死了,家也没了,现在我无家可归了。”焰灵姬双腿不断荡着,语气平静至极,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哀乐。

    焰灵抚摸着小白鸟,又道:“你要离开韩国?”

    “不错”,景舟点点头。

    焰灵姬抬起头,看向景舟,“此时韩国混乱无比,你不担心紫兰轩,还有紫兰轩中的一个个美人儿?”

    景舟笑道:“我倒是更担心你,三番两次落入敌手,你要是死了,以后可就没人给公子跳舞了。”

    “咯咯咯,你总是小看我……”焰灵姬莞尔一笑,声音柔媚至极。

    “我去弄几匹马。”玄翦冷声道了一句,将焰灵姬的笑声打断,人疾驰而去。

    焰灵姬望了一眼玄翦消失的方向,又挑逗起小白鸟来。

    无双鬼一屁股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银甲发呆,彷佛手中抱着的不是甲胃,而是一副极为有趣的画。

    左右无事,景舟又从腰间解下招魂铃,拿在手中端详起来。

    这铃铛造型古朴,作八角之状,与他以往见的过铃铛大有不同。

    景舟拿在手中轻晃两声,脆响回荡,似乎又与寻常的铃铛没有什么不同。

    焰灵姬轻笑一声,“这铃铛驱尸魔一直珍贵的很,连我们都少有机会碰,没想到他竟然会送给你。看来他是真不想欠你情分。以前驱尸魔功力还低的时候,无法操控太多尸体,便借助这招魂铃取巧。”

    “有这铃铛,配合尸蛊术,能轻易操控一群僵尸。”

    景舟将招魂铃收起,笑道:“那这次我可是赚了大便宜,本不想欠他人情,却好像又欠了他人情。希望他能从那两把剑中悟出些什么,将隐巫一脉传承下去。”

    玄翦动作极快,没过多久,新郑方向传来几声惨叫,然后“咴嘶嘶”几声马鸣,三匹战马从城中狂奔而出,转眼便到了景舟身前。

    景舟翻身上了其中一匹马,瞥了一眼无双鬼道:“无双,你的身材太过高大,没法乘马,只能跑了。”

    无双鬼低吼了一声,点点头,扛起长枪,将盔甲系在一匹马身上。

    “咯咯咯,走吧,无双从来不骑马。”焰灵姬踢了一脚马腹,人已经随踏云跑出去一段距离。

    夜色苍茫,几人乘马疾驰,无双“冬冬冬”大迈步子,跟在马后,速度不落于马半分。

    “不知东皇太一唤我回去,又有何目的,难不成是为了苍龙七宿?”景舟不断思量着东皇太一找他的原因,他自从进入阴阳家,好像也没有执行过什么任务。

    除了苍龙七宿,还有什么能让阴阳家的最高首领动心?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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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白屠的恐惧

    新郑城内

    紫兰轩此时早已成了一片废墟,地上遍是大火过后留下的残迹。

    红莲跳着步子,转了一圈,一把抓过韩非的衣襟,将韩非拽到眼前。

    “红莲……你……你要做什么?”韩非惊呼一声。

    这个妹妹,是韩王的掌上明珠,自幼刁蛮任性,满脑子是鬼点子,韩非是又爱又怕。

    红莲露出一对小虎牙,玩味道:“这个地方,是不是那人毁的?”

    “额……”,韩非扶额,也不知红莲什么时候得知景兄这人的。

    “好像是吧”,韩非叹了一口气,又道:“红莲,此时街上乱糟糟的,危机四伏,你还是先回王宫的好,不然你再被人抓去,父王的怒火,我可承受不起。”

    红莲一把松开韩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道:“哼,我可不是你,半点功夫不会。我有师傅,他刚教了我一套厉害的剑法,要是有危险,我可以保护你!小良子,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张良急忙点头,“公主殿下确实很厉害!”

    红莲眼眯成一眼,对韩非道:“你瞧,小良子都说我厉害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韩非瞥了一眼张良,只见他抬着头神游天外,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这还是他韩非认识的子房吗?韩非心里狂喊一句,觉得子房变了,变得和景兄一样腹黑了。

    韩非干咳两声,“红莲,你的师傅是卫庄兄吧。”

    红莲眉开眼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怎么样,他厉害吧!”

    说着,红莲又迈着公主步,四处巡视起来。

    韩非:“……”

    “是很厉害,论耍帅,卫庄兄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等红莲离了远了些,韩非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紫女从地上捡起一块瓦片,对着韩非道:“公子,这紫兰轩可是因你而毁,你该如何赔我?”

    从路两边的剑痕来看,这场打斗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还好她之前将紫兰轩的姑娘提前送了出去,没有造成伤亡。

    张良急忙退后几步,和韩非拉开距离。

    韩非尴尬一笑道:“啊哈哈,这个紫女姑娘,你看来好像并不怎么伤心嘛。这紫兰轩嘛,大不了我再还你一个就是了。”

    紫女笑道:“九公子有钱吗?公子的酒钱,好像都是别人出的吧~”

    没钱,这怎么可能!

    他韩非只是钱少而已!

    韩非一急,看向张良:“子房你说说,公子我有没有钱,有没有赖过账?”

    张良嘴巴紧闭,连连摇头。

    “啊哈哈,紫女姑娘你看,有子房担保,这钱肯定不会赖你的。”韩非给了张良一个赞许的眼神。

    “呵呵”,紫女轻笑一声。

    韩非打了一个哈哈笑,也不尴尬,话题一转道:“不过紫女姑娘,弄玉去了何处?”

    紫女道:“秘密,公子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接下来自然是要铲除夜幕剩余的爪牙了。”说完,韩非又长叹了一口气,“唉,景兄下手还真是狠,可惜了那么多枉送了性命的禁军。”

    张良道:“不过流沙能从姬无夜和罗网的手中存活下来,却多亏了景兄。夜幕这次难免要伤筋动骨,四凶将没了血衣侯,威胁便少了一多半。”

    “只是卫庄兄的伤,没有一段日子的静养……”说到这,张良心里难免有些自责,要不是他揭露八玲珑的秘密,玄翦也不会苏醒过来,将卫庄打成重伤。

    紫兰轩外数百米处的一座高楼上,墨鸦白凤站在楼顶,遥看着紫兰轩旁的四人。

    “你似乎和那持枪的叛逆分子认识”,白凤转过脸来,盯着墨鸦,之前那白马银甲的人冲杀禁卫军时,他明显看到墨鸦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墨鸦身子往后一靠,吊儿郎当道:“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你难道不应该考虑一下,如何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吗?”

    白凤道:“这可不像以前的你,你变了。”

    “哦?”墨鸦好奇的问道:“我哪里变了?你小子今天怎么怪怪的?”

    白凤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墨鸦身上挪开,缓缓道:“今天那俩人让我知道了,夜幕的力量,也不是无敌的。即便是侯爷,不也死了?”

    此时白凤觉得自由似乎并不是遥不可及,既然血衣侯会被人杀死,姬无夜又如何不会?

    “你明明知道那持枪之人,却没有告诉将军。”

    墨鸦抱着双臂,不以为意道:“哦?那又怎样?”

    “你上次便是被那人打得鼻青脸肿吧。”

    “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没意思了,你说话这样直白,难道不怕以后没朋友?”

    。。。。。

    。。。。。

    第二日天色刚晚,西边还挂一抹余红,景舟几人便从新郑赶到了咸阳。

    虽说普通人以双腿赶路,需要十余日才能从咸阳到新郑,但是几人骑得乃是战马,自然将这时间大大缩短。

    “大人,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又何必为难他们呢?”

    “放屁!他们哪里普通了?相国大人有令,最近咸阳城内有六国奸细和叛逆分子,所有过往之人需要严加盘查,将军此番做法,乃是贯彻相国大人的谕令!”

    “钟离昧,你阻拦于我,胆敢违抗将令不成?”

    远远的隔着不百米,景舟便听到了前面一阵争吵。

    焰灵姬眼里闪着光,咯咯道:“看来这昏庸狡诈,贪财之人,在秦国也有不少嘛~”

    “人为财死,鸟为财亡,秦国的人总也是人呀。”景舟回了一句,几人眨眼间便催马来到了城门前。

    “站住!你们几个是什么人?相国大人有令,所过之人一律要严查!”

    见景舟穿着华丽,那将军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拔出腰中宝剑,将景舟几人拦了下来。若是在以往,他还需掂量掂量进城人的身份,如今吕相大人下令,所有人一律严查,他要是不为难为难过城之人,如何显示他对相国大人的忠心?

    “他娘的,忙活了大半天,进城的都是穷鬼,终于碰到几个有油水的!”那将军心里骂了一句晦气,转眼便将目光落在焰灵姬身上。

    “好漂亮的小娘皮!”心头叹了一句,他一双眼睛眯了起来,从上到下不断来来回回打量着焰灵姬。

    副将上前一步,指着景舟几人厉声道:“你们几个没听见将军的话吗?还不快下马接受盘查?磨磨唧唧,你们几个一看便大有嫌疑!”

    说完,他又瞥了几眼景舟,只觉得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当即将手中将那画像打开,仔细比对了一下。

    焰灵姬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瞧得清楚,只见那副将手中的画像上的人,须发直立,目光凶狠,脸上有一道刀疤,和他们一行人没有半点儿相像,她咯咯笑道:“要是有重大嫌疑,那该怎么办?”

    那副将冷笑一声,暗道这几人上路,大声道:“既然有嫌疑,当然是要拿出点东西来证明自己没有嫌疑!”

    他话一顿,又冷哼一声道:“相国大人可是有令,但凡稍有嫌疑,一律严加拷问!”

    副将刚说完,几个秦军便踹了两脚之前拦下来的老幼妇孺,呵斥道:“老实蹲着!”

    焰灵姬笑道:“好一个指鹿为马,你倒是狐假虎威的厉害。”

    “嗯?”

    那守将哼了一声,刚朝自己的副将用了一个眼色,便感觉耳边吹来一阵寒风。

    “原来是奉了吕不违的令,看来这次嬴政回来,便要扫清寰宇,杀掉吕不韦,接过帝国的大权了。”心里略微一想,景舟手掌探出,隔空一抓,握着那守将的脖子,将他抓在半空之中。

    “你……你……要干什么,难不成想要造反,你快快放下将军!”

    副将大呵一声,顿时一群秦军围了过来。

    “你要盘查我?吕不违什么时候管到阴阳家的头上来了?”

    景舟冷哼一声,抓着那守将的手一松,“啪”的一下,那守将从半空中摔在地上。

    “阴……阴阳家!”

    那守将被摔得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但是听到“阴阳家”三个字不禁打了一个机灵,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低下头去,不敢与景舟对视,颤巍巍道:“白屠……白屠见过大人!属下湖涂油蒙了心窍,没认出大人。”

    “请……请……大人饶罪!”说完这一句话,白屠后背上已经湿了一片。

    白屠虽不懂朝政,却也知道阴阳家乃是秦王和相国极力拉拢的对象,阴阳家的人身份更是尊贵无比。

    白屠刚说完,那副将身子一抖,大咽了一口唾沫,上前一步附在白屠耳旁道:“将军,马上之人……马上之人……好像是国师大人!”

    几个月前景舟和蒙恬率黄金火骑兵出城,这副将侥幸见过一次。

    那日他只见银甲之人一马当先,后面跟着蒙恬和百余骑黄金火骑兵,威风凛凛。

    能让帝国未来的大将军跟在身后,马上那白甲之人的身份着实让他好奇不以。

    第二日他便忍不住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是秦王亲封的国师。

    只是今日景舟身没披甲,一身紫衣,装着与之前大为不同,他一时间也没认出来,直到听到阴阳家几字,才勐的反应过来。

    “什么!”

第362章 小将钟离昧

    白屠一声惊叫,“砰”地一下跪在地上,一巴掌朝着自己的脸抽去。

    “啪啪啪”

    一连几声脆响,白屠的脸片刻便肿了起来。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起来吧”,景舟冷道了一声,倒是想起来眼前这人。

    白屠从一出场便不停作死,但是总能恰到好处地捡回一条命,可谓是“命大至极。”

    此时这家伙颏下还没蓄起胡子,和他印象中的有些不同。

    这家伙虽然欺软怕硬,贪婪好色,昏庸无能,可是最为不要脸,求爷爷告奶奶磕头扇脸的把戏用的是登峰造极。

    也难怪这家伙屡次能在各种险境中逢凶化吉,被人称作是“捡命奇才”!碰到盖聂这种人,这一招“服软”可谓是百试不爽!

    “谢过大人!”

    “谢过大人!”

    白屠从地上起来,肿的老高的腮帮子朝两边咧开,笑的比哭还难看。他踹了一脚后面的士兵,骂咧咧道:“没眼力的东西,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不赶紧给国师让路!”

    “慢着!”景舟轻呵一声。

    白屠心中一紧,转过身子,低着头小心翼翼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景舟指了指路一旁被绑着的那个秦军,“他是何人?”

    那秦军年纪不大,十几来岁,脸上被打了几道疤痕,犹如一条条蜈蚣爬在脸上。虽然被绑着,却双目囧囧有神,嵴背挺拔如松,面色坚毅。

    白屠面露为难,磕磕绊绊道:“大人,他……是属下手底下一个新兵,叫钟离昧。这小子不懂规矩,妨碍公事,属下这……这才惩戒了他一番。”

    在白屠心中,这毛头小子何止是不懂规矩,简直是被驴踢了脑袋!

    这不知变通的毛头小子,处处让他难堪,之前他盘查贱民的时候,这小子竟然敢当着一群人的面质疑他,如此岂不是落他白大将军的面子!

    “钟离昧”,景舟念叨了一声,打量着这马下的少年,不禁点了点头,那句“为将者焉能置同袍生死于不顾”他依稀还记得。

    钟离昧少年从军,此时出现在秦军中并没有让景舟感到意外。之前他还打算让蒙恬去军中查一下钟离昧这人,这可是后来少羽得力将领“风林山火”中的“其疾如风”,善弓箭,更是会楚国失传已久的“追风弧箭”,一身实力比龙且还要厉害三分。

    且这人最为尽忠职守,即便是白屠要砍死他,钟离昧在白屠遇危之际依旧记得职责所在,挺身而出,当住了龙且必杀的一枪,将白屠救了下来。

    只是钟离昧不知变通,处处和白屠顶撞,即便是拥有不俗的实力,最后也只能做到一名小小的都尉。在这里碰到钟离昧,倒是省了景舟一番事。

    此时钟离昧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兵卒,倒也好要人,若是再过几年,钟离昧有官职在身,想要人怕是得去找嬴政,不然也不至于王离欣赏钟离昧,都没能将其调到麾下。

    这样的大将,可不能平白便宜了少羽。

    没了风火山林,他倒是想要看看“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那句楚南公的批语还能否实现!

    “白屠,这人我要了,今日之事便如此清了。”景舟手一挥,一道蓝色剑气划过钟离昧身上的绳索。

    “大人,这小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兵卒而已,没有半分过人之处,还……”白屠一阵语噎,那“嘴如茅坑”几个词到了他嘴边,又咽了下去。

    “看来你好像话很多,话多的人可活不久~”一根簪子落在焰灵姬手上,簪子上染着一团火,原本魅惑无比的声音,落在白屠耳中,好似腊冬之际的寒风,让他浑身发寒。

    若是说的稍微有些忤逆,白屠觉得,那个簪子上的火立刻会落在自己身上。

    “是是是!”

    “这小子能被大人看中,真是天大的福分!”白屠连连点头,亲自上前将钟离昧扶起来,心里则是不断骂道:“他娘的,能被这样的大人物看上,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钟离昧见过大人!”

    钟离昧行了一礼,挺直身子,低头道:“还望大人下令,放过城门下的那些人。”

    景舟目光一扫,白屠一个机灵,当即朝着路两旁的秦军道:“放人放人!这群连吃饭都费劲的病秧子,一定不是叛逆分子!”

    “谢过军爷!”

    “谢过军爷!”

    一群老幼妇孺跪喜极而泣,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搀扶着进城而去。

    “冬冬冬”

    “冬冬冬”

    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传来,白屠抬头一看,差点吓的跌掉在地上。

    一个一丈多高的巨人,浑身肌肉隆起,脖子上缠着一根粗大的铁链子,肩扛一杆大枪,模样长得甚是恐怖,如同从幽冥鬼城里跑出来的一样。那巨人每迈一步,地上便被踩出一个坑,随之而来的还有冬冬的巨响。

    “他娘的,这都是什么怪人啊!又是玩火又是巨人,真是他娘的怪事赶到一起了!”白屠心里道了几句,整个人站在一旁更紧张了。

    他身后的秦军慑于无双鬼的气质,一连往后退了几步,吓的身子哆哆嗦嗦,连握着兵器的手也软了几分。

    “钟离昧,你既然身负弓箭,可是善射?白将军刚才说你没有过人之处,你不妨展示一下。”景舟目光落在钟离昧的手上,只见他手指细长,骨节突出,一双手掌好似精钢所铸。

    钟离昧恭敬道:“回大人,属下自幼熟知弓箭,可百步穿杨。”

    白屠在一旁“嗯啊”两声,脸色比吃了一筐苦瓜还难看。

    他知道钟离昧擅射,不过在秦军中,能百步穿杨的士卒可不在少数。这样的一手箭术,在白屠看来,不过是小把戏罢了,真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为何如此重视钟离昧这毛头小子。

    脾气又臭又硬,嘴还跟茅坑一样,这样的小子,在白屠看来,可没有半分鸟用!

    “他娘的,钟离昧这小子真是祖坟上冒青烟!”心里又暗骂了几句,白屠侧眼看起钟离昧射箭来,心里打定主意,不论钟离昧这小子一会射成啥鸟样,自己都要高声欢呼,国师大人的面子,自然是要给足的!

    钟离昧上前两步,从背后摸出一根羽箭,对着数百米外的林子便是一箭。

    “嗖”的一声,羽箭离弦而去,树丛一阵晃动,霎时间从林中飞出几十只鸟。

    “好箭法!”白屠大呼一声,脸上虽是赞扬,眼底却尽是戏虐之情,心道:“傻小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珍惜,对着林子乱射一通,有他娘的鸟用!”

    这样的把戏,他白屠闭着眼也能射出来!

    “嗖”

    又是一箭。

    这一箭快似流星,箭羽鸣颤连连,只见羽毛上生出两道白气,好似一对翅膀,转眼间便划过好长一段距离,一连射穿了林子上方两只飞鸟。

    那羽箭射杀了两只鸟后去势不减,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勐的朝上,“噗”的一声,又将第三只鸟射了下来。

    “惊弓飞鸟,追风一箭,不错。”景舟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一手弧箭,若是敌人没有防备,在战场之上,可轻松取敌将性命。

    北方狼族是一大隐患,即便后来嬴政修筑了万里长城,也依旧挡不住匈奴的入侵。钟离昧这样兵家传人,在白屠手底下守城门大材小用,若是在蒙恬手下,则可大方光彩,说不定一手诡异莫测的箭术可叫狼族之人闻风丧胆。

    “走吧。”景舟道了一句,策马进城。

    焰灵姬莞尔一笑,特意看了一眼白屠,这一眼吓的白屠差点儿丢了魂,一瞬间眼前一片血红之色,腥味刺鼻。

    “将军,将军!”那副将摇晃了白屠几下,白屠才清醒过来。

    望着景舟几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白屠才松了一口气。

    “他娘的,都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子站好了!仔细盘问,严查过城之人!”

    白屠腰板挺直,嘴里骂骂咧咧,一鞭子抽向后面的两个难民。

    景舟进了城,将玄翦和焰灵姬、无双鬼三人安排在客栈,这才领着钟离昧朝着咸阳宫的方向行去。

    “钟离昧,据我所知,你乃楚国人,为何来到了秦国?”

    “回禀大人,属下幼年家里遭了兵乱,所以钟离昧虽是楚国人,却不想去楚军之中。秦国乃是七国翘楚,大丈夫生于天地,当提三尺长剑,建不世之功。”

    景舟问了几个心中疑惑,算是知道了钟离昧为何来秦国参军。

    秦国地处西陲,与戎狄接壤,直至商鞅变法前,还有很浓重的夷狄之风,宗族观念澹泊,自商鞅变法之后,更是父子无别同室而居,秦国多用六国之士,六国之才也愿为秦国所用,不然李斯本也是楚国人,不至于自小圣贤庄离去后,直奔秦国投靠吕不韦。

    二人转过几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阴阳家的驻地。

    景舟从腰间解下酒囊,扔到钟离昧怀中,道:“拿着这个去蒙恬的将军府,他自然会给你安排职位。以你的本事,自然也能建立不世之功!”

    钟离昧重重行了一礼,“谢过大人!”

第363章 坑星魂

    景舟进了阴阳家,将马交给一旁的傀儡人,直奔观星楼而去。

    钟离昧望着那道愈渐模湖的影子,眼里满是感激之色。

    他为人虽然刚直不阿,却也不傻,如何不知道白屠为何打压自己,若不是遇到景舟,他今日怕是难逃一顿鞭打。

    只是他心中却有着自己的坚持,好男儿,当立天地,断铁骨!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待景舟影子彻底消散在钟离昧眼中后,他又朝那影子消散的地方拜了一拜,这才朝着蒙恬府上走去。

    观星楼两旁的守卫恭敬行了一礼,“山鬼大人,东皇阁下已经在等着您了。”

    “嗯。”

    景舟踏步往前。

    门无风自动,朝两旁分开。

    景舟刚一踏进,便有无数玄秘的符咒飘游而来,无上妙音回荡而起。苍穹之上星辰位移,星光大射,脚下春秋交替,生死演变。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声音空荡飘渺,里面透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彷佛能将人心神牵扯进去,让人迷失在这无上妙音之中。

    “见过东皇阁下。”

    景舟望着高台之上那道漆黑的身影,即便是他此时一身功力大涨,也依旧能感受到无形的压迫。

    面具下的人似真似幻,让人看不真切,又好似融入到正片星空之中,不存在于人前。

    东皇太一,阴阳家至高首领,此时以景舟看来,眼前那人阴阳术的境界绝对超过了易魂境,一身实力早已超脱了凡人之列。

    “山鬼,你的实力增长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如此这次的任务,便交给你了。”

    一道玉简蓦地朝着景舟激射而来,待到了他眼前三尺之处时顿时止了下来,青光摇曳,文字闪现,过了片刻,玉简便化为一道道青光散落在无尽玄符之中。

    景舟此时愈发震惊东皇太一的实力。

    他的阴阳术修为已经到了第五层易魂境,虽然相较于第三层幻境决,多了无穷妙用,但却做不到东皇太一这般,法随言出。

    “下去吧。”

    东皇太一转过身去,双眼望向无尽苍穹,周身星辰流转,玄符飘荡。

    景舟点点头,出了观星楼。

    “东君,有意思~”

    那玉简上的内容竟然是要他去燕国将炎妃擒拿回来。

    若是按照剧情发展,擒拿炎妃应该是东皇太一亲自出手才是。

    几年前阴阳家为了揭开苍龙七宿的秘密,便将阴阳术第一奇女子炎妃派到了燕丹身边,只是东皇太一虽然能洞察天地运行的规律,却无法洞察人心,料想不到炎妃竟然会对燕丹动了情,二人不但结为夫妇,还育有一女。

    “按理说炎妃应该是在几年后才会被东皇太一擒拿回阴阳家,莫非是因为我的到来,才导致这一行程被提前?”

    炎妃和燕丹结为夫妇生育一女的事,绝对瞒不过东皇太一,至于为何要等到几年后才出手擒拿炎妃,倒是值得人思索,莫非东皇太一出手有限制?

    而炎妃又实力高强,整个阴阳家,能稳胜过炎妃的,除了东皇太一,恐怕就只有楚南公那个老家伙了。

    这老家伙虽然没怎么出过手,唯一还次出手还是用“百步飞鞋”帮韩信解了困,但是这老头却能轻而易举读懂人内心的想法,还能预兆未来趋势,说出那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指点龙且寻找风火山林,管中窥豹,楚南公但修为,绝对到了惊人的地步。

    不然张良也不会称他为“传说中神仙般的人物”,星魂那小子也不会恭敬地喊“南公”。

    整个阴阳家,能让星魂恭敬的,唯有东皇太一和楚南公而已,即便是面对盖聂卫庄,星魂也不过是一副狂拽吊炸天的样子。

    在星魂心里,盖聂卫庄恐怕对他根本就没有威胁。

    只是楚南公为阴阳家游离人士,阴阳家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怕是根本不会出手。

    “天地兮一线,楚南兮黄石。黄石天书,这倒是一本奇书,到时候找这老头借阅一下。这天书都能随便送人,这老头还真是心大……”

    “山鬼大人竟然有如此情趣,养一直白鸟来玩”,景舟思量之际,星魂迎面而来。

    星魂说话时还在百米之外,话音落地,整个人身影闪动,落在了景舟身旁,双手负在背后,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

    景舟将肩上白鸟抱在怀中,笑道:“原来是星魂大人,我阴阳家虽然自成一脉,可终究是源于道家,这道法自然,想要感悟大道无极,这闲情逸致自然是必不可少。星魂大人要是喜欢,也可以养一只来玩。”

    不少人面对星魂时,怕是会被这小子的外表所欺骗,星魂不是年少,只是单纯的长不大而已。小灵从道家逃走的时候,晓梦刚好拜入天宗,以此来算,等晓梦接过天宗掌门出山的时候,星魂至少得有二十多岁了。

    星魂这小子别看着长得不大,心思却狠毒至极,脸上坏笑不断,心里一定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这小子可是以喜欢主宰别人的生死,景舟可不觉得,星魂来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星魂心里冷哼一声,什么道法自然,在他眼里,道和阴阳二字根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词。他所修炼的不论是聚气成刃还是魂兮龙游,都是威力极大的阴阳术,最是追求杀伐,要这“自然”又有何用!

    况且,在他心中,道家不过是一群疯子傻子而已,修道修到最后,非傻即疯,听说道家此时辈分最高的北冥子,便已经痴痴傻傻。

    即便是百年前道家的绝顶高手庄周,在他眼中也不过只是一个痴人说梦的狂人。

    星魂眉角一挑,笑道:“哦,如此说来,山鬼大人修为涨的这么快,倒是和这闲情逸致分不开了?”

    “星魂大人要是如此认为,倒也没有什么不妥。”景舟轻笑一声,反正左右无事,他也不急,倒是想看看星魂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西南角落里一道金光升起,阵阵药香传来,隔着数百米,景舟便闻出来这是真人丹的气味。上次徐福送了他三颗真人丹,早已被他挥霍一空。

    在潜龙堂换出去了一颗,给了紫女一颗,最后一颗则是喂了小白鸟。

    “离开阴阳家多日,有些日子没有见云中君了,星魂大人不若随我一起去看看,云中君又在炼制什么灵丹妙药。”

    择日不如撞日,自从养了白鸟之后,景舟身上丹药便不多了,此时刚好去徐福那里打打秋风。

    星魂顿时想起来上次在云中君的炼丹室和景舟交手,吃了一次亏,心里冷哼一声,负在背后的双手紫光闪动,脸上却依旧带着笑道:“云中君那里我就不去了,不过我很好奇,东皇阁下唤山鬼大人回来所谓何事?”

    原来这小子是在想这事。日月星三人,也就星魂对东皇太一衷心耿耿,炎妃是陷于儿女情长,月神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唯有星魂,想要迫切在东皇太一面前证实自己,以至于后来为了探寻苍龙七宿的秘密,和云中君一起算计月神。

    景舟叹道:“那还真是可惜~”

    星魂道:“云中君那里随时都能去,山鬼大人不必可惜。”

    景舟哈哈一笑,道:“可惜啊,东皇阁下所托的事,即便事告诉星魂大人,星魂大人也是有心无力~”

    “你!!!”

    星魂脸色一变,双手上紫光暴涨,突然他经脉一痛,眼前闪过几幅画面,又将体内真气收了回来,“哼,激将法,山鬼大人这招可不算高明,对我而言没有半分作用!”

    若非他无法压制聚气成仞使用过度带来的暴走状态,星魂一定要用八成的聚气成仞,狠狠地教训一下眼前这人!

    在阴阳家,即便是月神都不敢如此对他说话,凭什么他山鬼便能如此嚣张!

    即便是东君,在星魂看来也不过是和他身份相符,凭什么眼前这人能得到东皇阁下的重视!

    景舟高看了星魂一眼,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忍住没有动手。星魂这小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更是狂到没有边际,这会儿竟然转性子了。

    心里略微一想,景舟坏笑道:“既然星魂大人想要为东皇阁下分忧,那告诉星魂大人也无妨。”当即他便传音将擒拿东君的事告诉了星魂。

    炎妃既然被称作阴阳家第一奇女子,在阴阳术上的造诣必然达到极高的境界,不然月儿也不会年纪轻轻,便能从星辰不断变化的轨迹中捕捉到天地间的联系,将阴阳术的境界参悟到占星律,更是能够用出魂系龙游这门连阴阳家五大长老都无法轻易掌握的阴阳术。

    既然星魂这小子这么狂,便让他去先去打打头阵,吃点苦头也好。

    要是星魂这小子真能将炎妃捉回来,那景舟乐见其成,若是星魂被炎妃教训一顿,他大不了再出手便是。

    景舟哈哈一笑,将小白鸟又放回肩头,不再理会星魂,朝着西南角而去。

    “山鬼!”

    星魂咬牙道了一句,双手紫光大盛,一剑斩在空中,搅碎了好大一片云彩。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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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云霄阁打秋风

    “山鬼大人”

    一路上不断有阴阳家的弟子行礼。

    到了云中君的金部,景舟直接走了进去,来到了地下练丹室。

    丹室大门敞着,云中君脚下踩着云气,站在半空中,抚须含笑,手里捧着一个玉盒,室内还残留着一阵阵丹香。

    “原来是山鬼大人,大人来的可真是巧,属下刚好炼完这一炉丹药。”云中君转过身来,从云气下一步步走下来。只见他每迈出一步,脚下便有一朵脸盆大小的云气生成,乍一看好似仙人一般。

    景舟盯着他脚底下的云看了一眼,疑幻疑真。

    不愧是能忽悠嬴政的老男人,没点胡里花哨的东西,如何能叫人信服!

    虽然是五大长老之首,但云中君颇为偏爱一些虚的东西,一身实力是惨不忍睹,变大之术,巨灵幻像,幻术而已,虽说云中君发怒时能将一众药童吓的屁滚尿流,要死要活,却只能吓唬吓唬天明这种孩子。金手印,石兰一招便能挡住,威力和大司命的血手印,天地之别。天照剑,配饰而已,少羽都不怕,不提也罢。

    景舟都怀疑这家伙能混到五大长老之首,纯粹是靠着年纪熬上去的。这一身实力,多半也是靠着嗑药嗑出来的,真人丹这种激发人体潜能,强化阴阳二气的丹药,徐福嗑了至少不下于双手之数。

    哪怕是云中君吃了聚仙丹,在蜃楼之上也依旧被少羽打败,可见这家伙体内的抗药性过高,吞噬丹药能发挥出来的药效微乎其微。过分依赖丹药,百害而无一利。

    挥退身旁的两个药童,云中君喜道:“不知大人今日来云霄阁可是有何要事?”

    眼前这位山鬼大人,可不似月神和星魂那般冰冷,且对他的炼丹术极为赞赏,让云中君颇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以往他自认为在丹道一途虽说不凡,小有成就,可最多是孤芳自赏,无人懂他,唯有眼前这位山鬼大人,称赞他是炼丹术造诣非凡,说是他的丹药之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景舟道:“秦王患有头疾多年,用过的御医不知凡几,却一直没有治愈,倒是云中君一出手,便帮秦王去了此大疾,可见云中君不论是医术还是丹术,都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云中君心里洋洋自得,一样老脸笑成树皮,抚须道:“哈哈哈,大人高赞了,相较其他几位长老,属下也就这点丹药之术能够拿的出手。”

    景舟笑道:“云中君不必如此过谦,这药石之术,天下无人能出云中君左右。此次来云霄阁,还有一事需要麻烦云中君。”

    云中君道:“如何敢叫大人觉得麻烦,大人有事吩咐便是。”

    “那我就不和云中君客气了。”当下景舟便将玄翦的情况细细道来。

    云中君沉思了片刻道:“一人身体里竟然有九道灵魂,这可真是新奇。此症状虽然属下是第一次听说,但既然凝神丹有效,那医好此疾属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大人稍等,属下再去为大人取几枚凝神丹。”说这云中君便转身朝着藏丹室走去。

    过了片刻,云中君便拿着两个玉盒返了回来,“大人,这玉盒中有七枚凝神丹,可以暂时压住那人的病情,容属下这几日思量思量,琢磨一个治病的法子。”

    “这一盒乃是属下的一点心意,虽是不珍贵,但品相都是极品,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景舟含笑将两盒丹药收下,暗道徐福这家伙会做人。有这几枚凝神丹,即便是他离开一段日子,玄翦应该也不会有大碍。

    “哈哈哈,如此多谢云中君。”

    “大人客气,区区几盒丹药而已,能入大人之眼,徐福亦是高兴至极。”

    云中君一激动,顿时将自己的本名喊了出来。

    老天开眼啊,他徐福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受重视!

    以前他也给月神送过丹药,但是迎接他的却是一张冰冷的脸。尤其是月神的话更是让他心寒不已,对他的丹药不屑一顾,什么过多服用丹药百害而无一利,这岂不是说他云中君炼制的丹药有问题?

    “哼,一个女人,不过是仗着自己的修为高点便瞧不起我,早晚要你好看!”徐福心里恶狠狠道了一句,将月神怀恨在心。

    他堂堂五大长老之首,在阴阳家多年,若是在别的门派,按照辈分来论,月神还是他的后辈。只是月神丝毫不顾及过他的面子,甚至有几次当着丹童的面斥责于他。以往徐福还不觉得有多气愤,此时见自己的炼丹术被山鬼大人如此重视,当即心里闪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徐福又打开腰间的那玉盒,取出三枚真人丹来,笑道:“大人,这三枚真人丹乃是刚出炉的,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这一炉真人丹徐福一共练就了七枚,消耗尽了不少珍贵药材,以此尽管一下子送出近乎一半,他心里却丝毫不心疼。

    药材没了可以找嬴政再要,但是这认同他本事的人,整个阴阳家唯山鬼大人一人而已!

    接过丹药,景舟先是嗅了一下,然后又细细看了几眼,嘴角微扬,赞叹道:“不乱是药香还是丹药品相,这三枚比之前那几枚都要高上不少,可见云中君的炼丹术,又有所精进了。”

    此话说到徐福心坎里去了,今日这一炉真人丹,实乃他炼制丹药以来,炼出的品质最好的一炉,久久没有丝毫寸进的炼丹术,也因此有了不少精进,他心里不禁想道:“虽说这一炉真人丹品质不凡,但是较以往的丹药相比起来,只是细微之处有所变化,山鬼大人不过是上次看了一遍炼丹术,便能看出这微弱的变化,眼力果真不同凡响。”

    “哈哈哈,能成功炼出这一炉丹药,不过是侥幸而已。”徐福嘴上虽说的谦虚,心里却得意至极,更是对眼前这人好感大增。

    景舟将丹药收好,来徐福这打一次秋风,地主家的余粮又能撑到明年开春了。

    “云中君擅长丹药医理,可曾听说过月狼之裔?“

    “月狼之裔?”徐福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属下年少时曾在北地住过一段时间,此时大人一说,到是将这个词回想起来。月狼之裔乃草原巫医之后,最擅长用毒和幻术。狼毒便是他们族中的不传之秘!“

    “此毒诡异无比,同中原之毒又大有不同,中毒者闻狼嚎而躁动,最后会疯狂自残而死。这种奇毒类似狂犬之症,却又比狂犬之症要凶险百倍!不知大人何故问此?”

    在徐福看来,这狼毒虽然传的神乎其神,不过修为到了眼前这位大人这般,即便不是百毒不侵,那也不是小小狼毒能够伤害到的。

    景舟道:“哦,不过是一时起兴,想起来帝国一统六国后,难免北方会被狼族骚扰,以后大军北上,这狼毒怕是会造成不小麻烦。”

    “大人深思远虑,属下佩服!”徐福到是没有想这么多,北方异族南下和他可没有什么关系。

    他所在意的,不过是嬴政能给他提供多少药材。

    “此毒据说除了狼族人有解药,无人能解,即便是扁鹊再世,也术手无力。不过我却不这样认为,云中君不知可否炼制一炉丹药来克制草原狼毒?”

    徐福满面红光,当即大喜道:“哈哈哈,承蒙大人看得起,不过是小小狼毒而已!既然大人有令,属下这就着手炼制一炉!”

    面对狼毒,即便扁鹊无能为力,而眼前这人却找他徐福,这岂不是说明他徐福比医家祖师扁鹊还要厉害三分?且不问便让他开炉炼制丹药,这岂不是说明眼前这人对他云中君信任无比?一瞬间徐福便在心里过了不少念头,顿时他只觉得眼前之人实在是这世上唯一懂他云中君的人!

    “大人请随我来,前些日子,属下又炼制了一批药人,还请大人品鉴一番。”徐福愈说愈开心,心里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不禁引景舟来到他炼制药人的密室,想要给眼前之人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

    果真是老天开眼,他云中君在阴阳家待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无需再孤芳自赏了!

    “这些药人是属下从牢狱中选取身体健壮的死囚炼制,个个力大无比,刀枪不入!”

    云中君刚说完,地上便起来两个巨人,体型粗壮无比,大腿好似水桶。

    “砰!”

    “砰!”

    两声巨响,俩药人一前一后捶在脚下的青铜巨板之上,登时地面摇晃不已。

    “好大的力气!”景舟叹了一句,以他看来,这俩药人但是论力气,即便是比不上无双鬼,但是也相差不远了。

    “哈哈哈,大人再看!”徐福大笑一声,从一旁的铜壁上取下一柄剑,一剑斩在左边的药人背部,只听“卡察”一声,长剑应声而断,而那药人却是丝豪未伤。

    “铜皮铁骨!”

    景舟又赞叹了一声,对徐福不禁高看了一眼,这俩药人,简直就是无双鬼的简化版。虽然力量小了一些,但是胜在不知疲倦,无惧疼痛,这简直就是战争的机器,堪比后来公输仇造出的机关无双。

第365章公输家的霸道机关

    云中君药人反应虽然有些迟钝,不过药人数量多了,可以弥补这个缺点。

    此时景舟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云中君这家伙了,都是玩召唤流,云中君炼制出的药人,可比驱尸魔召唤出的僵尸厉害多了。

    驱尸魔召唤出的僵尸,可做不到刀枪不入,在新郑城中时,那些僵尸被城中禁军用刀剑砍中,依旧会受伤。

    要是给徐福足够资源,让他炼制出成千上百的药人,这份力量,怕是掌门级的高手都得被他打得跪地求饶。

    “这些药人还不够完美,等属下炼制出完美的药人后,定然要送给大人一个,倒时还望大不要嫌弃。”说到这,徐福眼中闪过一片狂热。

    他修为低又如何,有着一群听话的药人,他自信不输给其它几大长老。

    在云中君眼中,他的丹药之术才是大道,虽然公输家也能制造出机关人,但是公输仇那老头的霸道机关术愚蠢至极,不过是一群木头和铁块结合的冰冷机关,虽力量不小,却呆若木鸡,哪里比得上他的药人听话!

    和徐福又聊了一会炼丹术和药人,景舟从云霄阁离去。

    徐福依依不舍,嘴里不断道着让景舟常去云霄阁煮茶论丹。

    “云中君好人啊~”景舟叹了一句,从盒中拿出一枚药香四溢的碧色丹药,小白鸟叽咕两声,脖子一伸,便将丹药吞了下去。

    “哈哈哈,你吃的还上瘾了”,景舟手上涌出一抹蓝光,落在小白鸟身上,用真气慢慢帮它消化着药力。

    这些丹药都是用珍贵药材炼制而成,含有大量能量,虽然人服用丹药多了是百害而无一利,但是鸟兽却不在此列。相较人而言,鸟兽成长本就需要大量能量,吞食天才地宝是鸟兽成长的最主要方式。

    帮小白鸟炼化一阵药力,景舟又思量起玄翦的事来。

    “玄翦的精神分裂,有云中君在,无需太过担心,只是罗网和嬴政,会算后帐。”

    “此时罗网内部意见分为几派,即便是赵高,也没有完全掌控罗网,再加上罗网此时的首要目标,是剪除阻碍秦军脚步的六国权贵,也顾不上玄翦,只是想让嬴政不算旧账,放过玄翦,还得再帮嬴政一把。”

    想了一会,景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隔了大半年,楼上的秋兰长势更盛了,一朵朵幽兰沿藤而上,花香袭人。

    白鸟翅膀一扇,从景舟肩上离开,落在楼顶的藤蔓之上。

    大司命从里面缓缓出来,担忧道:“大人,您回来了,不知东皇阁下……”

    之前二人在新郑耽搁了好些天,让她难免心有不安。

    景舟笑道:“无需担心,秦王如何?”

    大司命道:“这一路上遇到三次埋伏,不过都被盖聂处理掉了,此时秦王已经回到了咸阳宫内,月神大人正守在宫中。”

    景舟点点头,看来吕不韦这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大司命道:“属下有一事不解,既然罗网是帝国的凶器,又为何刺杀秦王?”

    景舟道:“世人被权利蒙蔽了双眼,权利是毒药,容器出现裂缝,毒药就会扩散。”

    “大人所言甚是”,大司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之前公输仇几次派人来找大人,看样子似乎有大事要和大人相商。”对公输仇这老头,大司命颇有好感,她身上的赤练王蛇,还是这老头亲手做的。

    景舟哈哈一笑,“公输仇能有什么大事,看样子他又研制出新的机关兽来了。你且将琴盒里的玄晶箭头取出,这三只箭头刚好可以托公输仇之手,打造出三根杀伤力极大的羽箭,咱们顺便去看看他新造的机关。”

    在潜龙堂从荆轲手中换取的三只箭头,乃是玄冰所铸,不但锋利至极,上面更是带着无尽寒气,这样的宝物,也唯有在公输仇手里,威力才能被发挥出极致。

    待大司命收拾妥当,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公输家驻地。

    此时公输仇正在摆弄着两件材料,听闻公输家弟子传话,登时将手中材料放在一旁,从架子上取下一只阴阳视眼,嘿嘿笑道:“国师可算是回来了,刚好给大人展示展示老朽最近刚造出来的机关兽!”

    公输仇眉毛飞扬,大迈着步子朝着外面走去。

    传话弟子在一旁小声道了一句:“掌门,国师在西边的场地上呢。”

    西边的场地一向是用来测试各种机关的地方,听到景舟不在室内,而是在场地之上,公输仇也不意外。

    公输仇点点头,捋了一下胡子,得意道:“国师大人一向对机关术极为推崇,此时想必国师正在场地上研究各种机关呢。我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本来就是独步天下,得了国师大人提供的机关秘术后,又多了诸多精妙。”

    那引路弟子与有荣焉,跟着附和道:“掌门所言及是,刚才弟子还听闻国师大人称赞呢,说霸道机关术乃是天下少有的奇术,机关兽的威力更是不比阴阳家的阴阳术弱半分。”

    公输仇眼睛眯成一条直线,笑道:“嘿嘿,不错,国师大人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机关术奇才,眼光独到,论威力,这诸子百家又有哪一家能比得上我公输家?这机关兽的威力被老朽改造后,机关进攻部分被极度强化,墨家机关兽防御再厉害,在我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前,也要被撕的粉碎!”

    这话公输仇说的自信满满,三百年前,公输家祖师爷没做到的事,他公输仇便要做到!

    墨家哪怕是一块乌龟壳,他公输仇也要用霸道机关术给敲得粉碎!

    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蓦地传来一声巨响。

    公输仇哈哈一笑,整个人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公输家西边场地上,一只小型赤练王蛇和一只小型破土三郎遥遥对视,蓦然那赤练王蛇身子用力一甩,尾巴朝这破土三郎狠狠砸下。

    伴随着一声巨响,用青铜加固过的地面已经多了一处凹陷,接着便见火花四溅,两只机关兽缠绕在一起,空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你瞧,这就是战争机器”,看了一眼大司命,景舟从一旁拿起一把长剑扔进两只机关兽之中,几声脆响,那把不知用何材料制作的长剑,被赤练王蛇用身子绞成一块块碎片。

    “行了,将它们撤下去吧。”景舟朝一旁的公输家弟子吩咐了一句,又从身后的青铜架子上拿起一把青铜弩,朝着两百步开外的盾牌一射,箭失霎时穿过盾牌,“噗”的一下钉在后面的墙壁上。

    “嗖嗖嗖”

    “嗖嗖嗖”

    破空声接连不绝,等公输仇到了西边的场地,景舟已经射完两轮弩箭。

    “公输掌门,这新一代的弩箭威力果然不同凡响。”景舟将弓弩放回原处,上次公输仇说新一代的弩箭比之前的弩箭威力要大出五成,此时在他看来,这新一代的弩箭威力大了何止五成!

    粗略一估计,这弩箭的射程起码超过三百五十步!

    秦军本就一向擅长强弩战法,与敌军对战,先是利用巨弩,长弓,短弩,行成组合攻势,先声夺人,制造远程杀伤,再配合骑兵快速冲锋,步兵缓慢推进,此时换上这威力奇大的弩箭,除了魏武卒,六国怕是少有军队能挡得住三轮齐射。

    公输仇道:“哈哈哈,还这是得益于和大人的一番交流。上次大人的一席话让老朽受益匪浅,不然这新的弩箭,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景舟又拿起一根长枪一般的巨大箭失,这是破城弩的箭失,落在人身上,可连人带马射个通透。

    景舟掂量了一下破城弩箭失的重量,对着大司命道:“你瞧这霸道机关术的威力如何?”

    “霸道机关术制造的机关兽,威力奇大,非人力可敌!”刚才场上两只小型机关兽打斗,已经让大司命感受到了一丝威胁,若是换成大型机关兽,便足有取她性命的能力。

    “哈哈,让大人见笑了,都是些小玩意而已。”公输仇嘴上虽说的谦逊,但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那红衣女子他自然知道,乃是阴阳家火部长老大司命,据说在阴阳家,修为位居五大长老之首,能得到阴阳家长老的认可,他自是高兴无比。

    公输仇将阴阳视眼递上前,笑道:“两人大人还请看此物。”

    大司命从输仇手里接过机关眼,捧在景舟身前,眼睛里尽是一片好奇之色。

    只见她掌中那只机关眼眼球转动,眼中有神,好似真眼一般。

    “公输掌门竟然把它造出来了!”景舟略微一叹,公输仇这家伙虽然长得有些吓人,但是这手上的本事,当真是无可挑剔。

    见大司命好奇,景舟笑道:“劳烦公输掌门详细说说这机关眼的妙用。”

    公输仇道:“此眼虽然是机关眼,但是比真眼还要厉害三分,不但能捕捉敌人的身影,作监视之用,眼中还能藏数百枚牛毛细针,一但机关被触动,这些细针便会齐射而出。任敌人再聪明,也想不到这机关眼还能攻击人!”

第366章 大雪入燕

    公输仇一口气说完,心里畅快无比,这时他才看见大司命手中握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不禁问道:“不知二人大人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大司命将机关眼交给身边的公输家弟子,打开手中长盒,露出里面的玄晶箭头来。

    “意,好强的寒气!”

    公输仇用机关手取出一支箭头,只见青铜所铸的手指上面,顿时结了一层白霜。看了片刻,公输仇又将箭头放回到盒子中去,捏着胡子沉吟道:“这三支箭头倒是稀奇,乃是至寒之物,不知大人从何得来?大人手中还有没有铸造此等箭头的材料?”

    景舟道:“这几支箭头,是我从潜龙堂换来的,可惜只有三支。”

    公输仇叹了一口气,“可惜,不然有此等至寒之物,老朽可以为大人铸造一把兵器。”

    景舟在一旁的铁架子上拿起一柄机关伞,把玩了一会道,“这天底下,能不浪费这箭头的,也就只有公输掌门了,所以还需劳烦公输掌门将这几根箭头铸成三支箭失。”

    “哈哈哈,这有何难,大人只需吩咐一声便是,老朽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别的公输仇不敢保证,但是这杀伐之器,只要从他手中出来的,就没有威力弱的!

    公输仇拍了一下光滑的脑袋,又道:“看老朽这记性,俩位大人乃是贵客,公输仇却一直让两位大人站在这里,实在是有失待客之道,二位大人还请随我来!”

    几人从外面的场地进入室内,早已有公输家的弟子备好了茶水。

    公输仇道:“国师大人这一去,近乎半年,老朽有几次派人去阴阳家请大人,都是未果,着实叫人可惜不已。”说完,他按了一下机关手臂,臂膀处卡察一声,弹出一个小木盒来。

    “上次与大人谈论一番,老朽收获不菲,这半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和大人再讨论一下机关术,这份图纸乃是老朽最近的构思,大人请看。”

    景舟拿过那张图纸,只见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攻城器具,最让他关注的则是一架床弩。

    此弩设计精巧,乃是子母连环弩,母箭射出,可以分裂出十几甚至二十几只子箭,这叫景舟想起来王离在大泽山围剿农家弟子时所用的百战神机弩。

    百战神机弩可谓是秦时少有的神器,此弩甚至已经不能叫做弩了,而是称作百战神机炮更为合适。论技术型,实用性,便捷性,百战神机炮完全胜于同类兵器,此器械实乃攻城略地必备之物。

    王离的百战穿甲兵本与蒙恬的黄金或骑兵齐名,不过装备了百战神机炮后,王离手下的百战穿甲兵,绝对是碾压任何精锐军队的存在。

    公输仇一脸期待,想要听听国师大人又有何不一样的见解。

    景舟道:“我阴阳家云中君擅长炼丹,在炼丹时发现硫磺,硝石等材料混合在一起时,若受撞击,则会产生爆炸。”

    公输仇自然是知道云中君的,甚至他还用机关人从云中君那里换了一具药人,只是这药人行动缓慢,如同行尸走肉,和他的机关人一比,可是差的太多。亏的云中君还吹嘘他的药人有多厉害,在公输仇看来,简直是愚不可及!

    这区区药人又如何比得上他的霸道机关!

    心里将云中君的药人骂了一遍,公输仇会意,“大人意思是将机关术和火药结合起来?”

    景舟道:“我瞧公输掌门设计的子母连环巨弩精妙无比,一箭可带走十多条性命。若是公输掌门稍微改动一下,将子箭上装携硫磺、硝石、火印、火油等物,岂不是威力更上一层楼?子箭射中敌人时发生撞击,利用爆炸和大火摧毁敌人。”

    公输仇顿时沉思起来,思索着此法子的可行性,过了片刻,他抚须叹道:“妙啊妙啊!大人此法子,甚是符合霸道机关术的旨意。若是依照大人所言,两三只母箭便能覆盖一亩地的范围。十架床弩,就能将方圆百丈引起爆炸,这样的杀伤力,即便是江湖上的高手,遇到子母连环巨弩,也在劫难逃!”

    公输仇双眼明亮,好似两盏大灯笼,越说越兴奋,只听他又道:“不但如此,这爆炸时间还能控制。可以利用机关,根据射程调整子箭的分裂时间和爆炸时间,军队主将想让子箭什么时候爆炸就什么时候爆炸。”

    说到最后,公输仇心里已经痒得难耐,恨不得现在就去实验一番。

    这才是真正的霸道机关术,追求极致的杀伤力。

    任何防御在霸道机关术面前,都如同虚设,不堪一击。

    这老头还真是人才,他不过随口一提,公输仇便把后面的一系列变化说了出来。利用火药的法子,即便是他不提,公输仇再过几年自己也能琢磨出来。

    景舟心里一叹,笑道“公输掌门所言甚是,配合上火药,这子母连环弩又多了几分妙用。不过此弩体型巨大,不易携带,可以利用机关术,将此弩分拆一块块零件,轻巧方便,易于行军携带,使用时只需将几个零件组装即可。”

    公输仇不断点头,嘴里嘿嘿不断,一张老脸状若菊花,不禁暗道:“国师大人真乃老朽知己!”

    可惜啊,这样的机关术奇才,却入了阴阳家,若是换成诸子百家中的其他几家,公输仇说不得得动手抢人了。

    将整张图悉数看完,景舟说了一些看法,这才和大司命联袂而去。

    公输仇将图纸一收,整个人神情激奋,三步并两步来到地下密室,着手改造起子母连环巨弩来。要是再加上火药,公输仇有把握能将这弩造成杀伤力最大的攻城器械。

    倒时整个六国在这巨弩之下都将颤抖,他公输家的名声,也自然而然的能压过墨家!

    月明星稀,灯火阑珊。

    景舟、大司命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咸阳城的巷道中,大司命玩弄着小型机关蛇,过了片刻,才疑惑道:“属下不知,大人为何要对公输仇如此客气?”

    在她看来,公输家虽然有些能耐,但不过是一些取巧的玩意罢了。

    即便是墨家,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值得一提”而已。

    大人身份尊贵,能去公输家已经是给了公输仇天大的脸面。

    景舟无奈笑了笑,“你啊,总觉得诸子百家不堪一击,诸子百家能在几百年的战火中存活下来,又岂会没有几分独到之处?”

    “机关术构思巧妙,能完成人力不可完成之事,而公输仇又是集机关术之大成者,是个有本事的人,自然值得客气对待。况且,机关术的威力还没有被开发到极致。”

    最重要的一点景舟没有说出来,对公输仇客气,还是因为这老头也是一个老好人,不但将自己对机关术的心得于他分享,还拿出了诸多机关兽的构造图纸,这样的“康慨”之人,如何叫人不喜欢?

    日月交替,一夜悄然已过。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自阴阳家驶出,出了咸阳城,朝着北方驶去。

    前一辆马车行的甚快,后一辆马车则是恰恰相反,速度比用双脚赶路也快不了多少。

    过了立冬,便是小雪,马车到了赵国境内。一过赵都,天上已经飘起了朵朵雪花。待到了燕国境内,已是大雪时节,到处白雪铺地,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之色。

    精致的车厢内,大司命挑起车窗边的帘子,兴致勃勃地看着雪中鸟兽奔跑过后留下的足迹。

    景舟哑然一笑,此时才想起来,大司命即便是再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但也是一个女人,哪个女儿家心底没有柔软的一处?只是这处柔软平时被她深深埋藏起来罢了。

    看惯了大司命冷艳的一面,此时再看她一副小女儿家不经世事的样子,不禁让景舟觉得另有一种风情。

    大司命一手支靠在车窗旁,撩动起额边的一缕青丝,忍不住道:“好美的雪,好美的夜~”

    “停车!”

    景舟朝外喊了一声。

    “大人为何要停下来?”大司命看向景舟。

    “如此美的雪,坐在车中看岂不是差了许多?反正左右无事,咱们下去瞧一瞧。”说着,景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稍远处一座村子,里面燃着篝火,一群人围在火堆旁,高歌起舞,即便是隔着数百米,依旧能感受到村子里的人高涨的情绪。

    景舟立在马车一旁,凝神静听起村子里飘出的歌声,一曲唱完,他才将神思从远处收回来。

    “燕国的冬天,是这世上最冷的地方,冬天最深的日子里,天空会下整整一个月的大雪,把整个世界变成白色,在这样的冬天里,燕国的人会喝上一碗燕国最烈的酒,你要不要来一口?”

    景舟隔空一抓,从车中取出一酒杯,指尖一敲酒壶,登时一股清流涌出,落在酒杯之中。

    大司命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白色的天地中。

    路上的雪泛着银芒,银芒之上,有雪花飘舞,就像圆月之下,盛开的朵朵梨花。大司命弯腰俯身,从地上捧起一把雪,端详着看了看,然后用力一扬,雪花四处飘散,她咯咯笑起来。

    ------题外话------

    赵国都城打不出来…屏蔽太严重了…

第367章 燕赵多豪杰

    景舟哈哈一笑,从马车内又取出两件裘衣。递给大司命一件,“你换一下妆扮,咱们去前面的村子讨杯酒喝。”

    大司命披上裘衣,面孔一阵变换,下一刻,一温润如水的女子出现在景舟面前。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离着村子还有百十米远时,景舟叫傀儡人停了下来,候在此处,他和大司命也不运功,就这样踩着雪,一步一个脚印朝村子走去。

    “哎呀,阿纲你小子今晚是没吃饭吗?”

    “哈哈哈,不是阿纲没吃饭,是阿明这一年力气大涨。”

    村子之中,几处篝火烧的正旺,碗口粗细的木头闪着红光,将夜晚的寒气驱散开。

    一圈人围在篝火旁,有男有女,有的拎起大碗碰杯不断,有的双目注视着前方,拍手不断叫好。

    中间处两个年轻人正光着膀子摔跤,只见两人头上热气腾腾,脸上挂着豆粒大小的汗珠。

    众人听见有“吱吱”的踩雪声传来,转身一望,迎面走来一男一女。

    “刚才和舍妹赶路,路过贵村,远远便听见有歌声传来,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见怪。”景舟轻笑一声,携着大司命走进人群中。

    “这有什么好见怪的,人多才热闹,客人请坐。”一老者从地上起身,看了一眼停在远处挂着灯盏的马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过长者。”景舟拉着大司命自来熟的坐下。

    那老者从身前拿起一大碗,递到了景舟和大司命面前,笑道:“这是咱们燕国最烈的火云烧,不知客人是否能饮酒,不妨喝杯酒暖和暖和身子。”

    大司命笑着摇摇头。

    “姑娘不喝酒,不妨往前坐一坐,靠着火堆暖和暧和,别冻坏了身子。”见大司命不喝酒,老者也不意外,又吩咐一旁的年轻人,往火堆中多添加了几块木头。

    大司命看向景舟,景舟笑着朝她点点头。大司命身子朝前挪了挪,坐在火堆旁边,纤手从袖口中伸出,靠着火焰取起暖来。

    “舍妹不喜饮酒,而我恰恰相反,这饮酒可从来不落后于人,只是长者这碗太小,喝着不过瘾。”大司命做到火堆旁后,景舟笑着从那老者手中接过碗,仰头一饮而今。

    “好!”

    “好酒量!”

    不断有人拍手叫好,便是场中原本比斗的两人也停了下来,望向那举碗痛饮的身影。眼前这看似身子薄弱的年轻人,想不到竟然如此豪爽!燕赵之地多豪杰,豪杰多豪情,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莫过于此。

    “好酒!这酒不愧是产自最北方的燕国,不负火云烧的美名!”景舟赞叹一句,一碗火云烧下肚,犹如一道火线,从咽喉一直烧到肚子,最后化作了岩浆,在肚里翻滚。

    那老者哈哈大笑,“是我小瞧客人了,自罚一碗,客人莫怪。”

    说着,他亦是举碗仰头,将碗中酒喝了干净。

    “观客人穿着,莫非是赵国之人?”老者将嘴角的酒擦干,问了一句。

    景舟点点头,笑道:“长者好眼力,此次和舍妹来燕国,一是想要看看大雪时节燕国的美景。舍妹自幼喜欢雪,只是碍于家中长辈,无法出远门,此次得了机会,断然没有错过的道理。二是听闻这蓟城中有一唤做雪女的舞姬,舞技非凡,我忍不住想要去见识见识。”

    “哈哈哈,客人来咱们燕国可算是来对地方了。燕国的冬天,在七国中是最美的。这妃雪阁嘛,”,老者顿了一下,又道:“这妃雪阁可了不得,在咱们燕国,乃是一等一的地方,朝中的大人物是哪里的常客。尤其是雪女姑娘,即便是老朽,也知道她的舞,在七国无人能比得上。”说着,那老者脸上露出一股向往之色。

    大司命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她本就生的极美,只是平时多以冰冷嗜血的面孔示人,叫人不敢多瞧上一眼。此时她将凶狠收起,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一身裘衣和青丝上又点缀了几朵雪花,让她平添了几分风情,叫周围的不少年轻人,频频侧目。

    “据说雪女姑娘的舞冠绝天下,现在不少赵国之人,为此专程来燕国学舞”,说完,景舟让一旁不断偷看大司命的年轻人倒了一杯酒,笑道:“多谢长者的酒,这一杯,我敬长者。”

    景舟一碗干完,那长者也跟着喝了一碗,只是这次喝的有些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泛红,隐隐有了醉意,只是笑声却愈发清响。

    “是谁惹得辛叔大笑?我敬他三碗酒!”一声大笑远远传来,如虎长啸,接着便见一道魁梧的身影,左右两手各自拎着一大坛子酒,从夜色中大步走来。

    “铁大哥,走快些,刚才来了一位客人,好生酒量,现在你不愁没人和你喝酒了。”一群中一年轻人朝夜色中大喊了一句。

    “哈哈哈,原来是来了客人!”那魁梧的人一阵疾跑,转眼来到众人眼前。他将手中酒坛放在地上,一双铜铃大眼四下转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景舟身上。

    景舟含笑点头,接着又朝眼前这人身后的一把大锤子看去。

    “来者是客,俺先敬客人三杯酒。”大铁锤从地上拿起一个碗,搬着坛子就要倒酒,人群中有人喊道:“铁大哥,刚才客人说这碗太过小气,喝着不过瘾,我瞧这喝酒须得用坛子喝才是!”

    “用坛子喝?”大铁锤疑道一声,又看了景舟一眼,心想:“眼前这人看着身子如此单薄,想不到竟然是能饮酒之人。只是这火云烧不同于别的酒,常人喝三两杯便要晕醉,也罢,待会我喝酒时留意着他,只需他脸有醉意,便不与他喝了。”

    “这位兄弟不用担心我,我素来喜欢饮酒,如今大雪时节碰到这火云烧,岂有错过之理?我是只担心,这酒太少,不够喝的。”景舟朗声道了一句,大铁锤眼一亮,哈哈大笑几声,“好汉子,这坛酒你接着!”

    大铁锤随手一扔,将一坛子酒抛到景舟面前,“客人请!”

    大铁锤抱起一坛酒,大口连下数口。

    景舟微微一笑,抱起坛子亦是大口痛饮。大铁锤一直留意着景舟,见景舟喝的这般豪爽,倒颇叫他出乎意料,哈哈一笑道:“好爽快,俺还从未遇到过能如此喝酒的人!”

    这一坛酒约有三斤,没过多久,二人便喝了差不多一半,叫周围一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大铁锤又喝了两口,感觉身上有烈火熊熊焚烧,心中热情高涨,将酒坛一搁,朝着景舟问道:“客人可懂拳脚功夫?”

    景舟笑着摇摇头,“只曾学过喝酒,不曾学过功夫。”

    “可惜、可惜!”大铁锤连着说了几个可惜,人跳到场中,大笑道:“阿纲、阿明,咱们来比试上几手。”

    “铁大哥,你莫要嚣张,我们几个也要和你比试比试!”几个年轻人从人堆里出来,将上半身衣服脱下来,露出遒劲的肌肉,勐的跳到场中。

    “哈哈哈,好,这才是燕国的男人!咱们燕国的男人,不懂得什么叫害怕!”

    见场中几个人片刻已经打成一团,老者道:“叫客人见笑了,他们几个是军中士卒,都是粗人。”

    景舟笑道:“都是好汉子。”

    篝火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渐渐熄灭。

    景舟留下两片金叶子,和大司命缓缓离去。

    “叮铃叮铃”

    马车缓缓而动,又朝前驶去,车厢前的铃铛相撞发出清脆的悦耳声。

    “都是好汉子,可惜了,在这战火中,不知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景舟轻叹了一句。

    大司命道:“大人是在伤感?”

    景舟摇摇头,“感觉有些可惜,燕国朝政已经腐烂至极,不乱是燕王还是大将军,皆是贪图享乐之人,秦军只需大军压境,便能叫燕国上层人物割地求和。可惜了底下一群铁血男儿。”

    燕丹刺秦后,燕王喜为了平息嬴政的怒火,不惜将燕丹交出去,大将军晏懿因为大铁锤冒犯过他,便置燕国数千士卒生死于不顾,送于蒙恬作军功。相比韩国,燕国要腐烂的更厉害。

    马车又行了近两个时辰,此时雪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司命将车窗边的帘子放下,目光从远处收回,好似村中那一幕,犹如一场梦。

    大司命将最后一抹柔情收起,又恢复了那副令人恐惧的面孔,“大人好像一点都不急,星魂大人比我们出城还早,此时怕是早已到蓟城了。”

    景舟不以为意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这来早了也未必是好事。火中取栗可不是这么简单。”

    大司命不解道:“星魂大人修为高深,双手聚气成仞可用出八成功力,又带着少司命,此次任务岂不是稳稳当当?”

    景舟笑道:“如此就更好了,我们是不是不用动手便能完成任务?”

    大司命眉头轻皱,不禁提醒道:“可是这样大人岂不是辜负了东皇阁下的重视?”

    景舟“嗯”了一声,饮了一杯酒,身子半躺下,右手有节奏地敲打着车窗,缓缓道:“东皇阁下心在大道,哪里有心思计较这些东西,只要将东君带回阴阳家便是了,谁带回去的并不重要。”

第368章当街殴打晏懿

    “不过,你倒是将炎妃小瞧了。星魂虽然修为到了一定地步,这次又带着少司命,怕是依旧难逃铩羽而归的下场。”

    “星魂的聚气成仞虽然不凡,即便是对付各大门派的掌门也绰绰有余,但是对炎妃来说却是没有半分威胁。除非……”

    阴阳家日月星三人看似地位差距不多,但是炎妃的实力要远超月神星魂二人。

    月神则是将炎妃当作一生的宿敌。

    燕丹的实力不在卫庄之下,在机关城和卫庄打斗要不是六魂恐咒发作,卫庄也不见得能安然无恙离去。六指黑侠实力还在燕丹之上,却死在炎妃手下。

    哪怕是后来炎妃被东皇太一擒拿回阴阳家,也是关在樱狱之中,樱狱周围用万玄冰阵压制。天明得了燕丹一身内力,在玄冰阵中都无法抵抗,瞬间被玄冰冻结。

    在玄冰阵中,即便是最炽热的火焰都会被冻住。

    而关押焰灵姬不过是一座玄冰制作的简单牢笼。

    见景舟话顿住,大司命沉吟道:“除非星魂大人单手用出八成的聚气成仞……”

    即便是大司命没有修炼过聚气成仞这门术法,但是作为阴阳家的长老,她对这么术法也熟悉不已。聚气成仞每提升一成功力,气仞威力便增强一倍,双手合击八成气仞的威力,是单手攻击的十六倍。

    只是单手四成气仞已经是威力非同小可,想要将双手之气仞融合置于单手,形成八成威力的气仞,即便是星魂修为高深,也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若是使用过度,还会陷入暴走状态。

    景舟道:“星魂即便是单手使用八成的聚气成仞,也不见得能占的便宜。你知道聚气成仞的弊端,炎妃自然也知道。”

    能让月神一生当作宿敌的女人,智谋心计自然不会下于月神多少,实力更是要超出月神。炎妃唯一的弱点,便是感情。

    马车又行了一日,远处已经有了城郭的轮廓。

    蓟城的街道甚是繁华,两侧高楼邻比,空中虽是飘着鹅毛大雪,路上来往的马车行人却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辆巨大的马车随人群浪涌而来,行人侧目而视,纷纷驻足观看。

    只见那马车驷马拉车,马车上刷漆粉金,车顶四面挂着四盏琉璃灯,琉璃灯下垂着精致小巧的银色铃铛。

    车后跟着一众衣着怪异的仆人,个个带着高帽,脸色白的吓人,彷佛铺了一层厚厚的粉,

    上面没有半点儿血色,和那死人的脸色没有半分区别。

    有人情不自禁道:“这是哪位大人出行,好大的阵势!那车上的四盏琉璃灯,怕是值不少钱吧!”

    “这燕国境内,除了太子丹殿下和雁春君,谁还能有这么大的阵势!不过这马车精致无比,不似寻常之物,莫非是宫内的人物不成?”

    “老兄说的甚是,你看马车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个个装着诡异,面色白的吓人,说不定便是那宫内的宦官。除了宦官,还有什么人能长得这样!”

    几人一阵惊叹,啧啧称奇,待马车不见了踪影,这才缓缓散去。

    “啊呀,快跑快跑,军爷来了!”

    蓦地一阵骚乱传来,街道顿时拥挤起来。数十匹马自远处疾驰而来,冲散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为首一人颧骨耸起,目光阴鸳沉沉,手持一根马鞭,勐的一鞭子将挡在眼前的人抽开,嘴里骂咧咧道:“妈的一群贱民,也敢当本将军的路!”

    “驾!”

    见百姓四散开来,为首那人一声冷笑,抽了一鞭子马背,去势不减,一路朝前疾驰。

    “是军爷,快躲开,快躲开!”

    “买花喽,卖花喽,卖花~”

    人群中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左手拎着一个篮子,右手拿着一支梅花,轻快地走在道路中央。

    “啊!”

    小姑娘惊呼一声,她转身一回头,便见数匹高头大马飞驰而来,转眼间便见高举的马蹄要落在她头顶之上。

    篮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花瓣四溅,小姑娘在马蹄的阴影下惊慌的张大了嘴,人群中一片死寂,屏住呼吸不忍直视这惨不忍睹的一刻。

    别说这等小姑娘,即便是身材魁梧的大汉,被疾驰的大马踩到,安能有活命的可能?

    几个身着简陋盔甲的士兵隐匿在人群中,当即便要出手,只见一道蓝光自前方袭来,不偏不倚落在小姑娘的头顶之上。

    马蹄落在蓝光之上,好似遇到一堵墙,再也落不下去。

    “恢嘶嘶”

    大马受了惊吓,嘶叫一声,前蹄抬得老高,后蹄往后退了数步,将马背之上的人狠狠摔在地上。

    旁边一个个人看的张口结舌,小姑娘一瞬间“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心头一片惊惧。

    “将军,将军没事吧!”

    后面的几个士兵连忙下马,将那跌落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这……这是大将军!”

    “惊了大将军的马,这可坏大事了,得罪了大将军,没有人能平安无事。”

    “听说上次有人扰了大将军的马,第二天便成了一具死尸。按照燕国律法,这可是大罪,即便是大将军将人杀了,也没人能说的出什么来。”

    此刻众人才看清,那摔落在地上的人正是燕国大将军晏懿,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晏懿在燕国位高权重,哪怕是太子丹都要给他三分薄面,除了雁春君等寥寥数人,其他人在无不屈服于晏懿的威势。

    “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阻拦本将军的座驾!”

    晏懿手背上青筋暴起,眼里的怒火死要喷出来,吓的周围的一群人不断后退,唯恐惹上事。上次有人惹得大将军发怒,可是被他活活油炸了!

    “贱民,一群贱民!来人,给我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抓起来!”

    晏懿脸色阴沉至极,双眼在四周搜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于他作罪的人,不禁暴跳如雷,怒不可遏,手一挥,当即让手下的人将周围的人都关押起来,打算回去慢慢审问。

    他不信这一群贱民还能经得住他的严刑拷打。

    “与小人无关啊,求求军爷放过我吧。”

    “军爷饶命啊……饶命啊……”

    晏懿冷哼一声,对一片求饶声充耳不闻,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几个士兵之上,当即上前两步,便要挥鞭抽人,只听前方“叮当叮当”传来一阵银铃声。

    人群涌动,闪出一条路来,一架驷马拉着的马车缓缓而来。

    “好大的仗势!”晏懿眼一眯,一声冷哼,身上后立刻走出两个士兵,将马车拦了下来,大声呵斥道:“车上何人,见了大将军还不速速下来行礼!”

    在燕国,除了太子丹和雁春君,还没有谁能让他晏懿害怕,眼前这辆马车一看便不是雁春君的座驾,再说,雁春君出行,向来喜欢乘坐软轿。

    此时晏懿被狠狠摔了一下,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样,正在怒头上,这马车撞到他面前,只能怪车上人倒霉!

    “混账,大将军在此,车上人还不速速下来!”

    当即几个士兵将腰佩剑拔出,只待晏懿一声令下,便上去将车内人擒拿出来。

    “好啊,当真是大胆狂徒,冲撞了本将军的座驾,还不下来赔罪,好大的胆子!”晏懿怒极而笑,心里则是将马车上的人杀了千百遍,当即便将惊扰他马的罪扣在马车的主人身上。

    待会儿他令人将车内的人擒下来后,别管车上人在朝中是什么官职,都少不得要车上之人好看!

    “哼,算你识礼!”

    见马车后面上来两个仆从拉动车厢,晏懿趾高气扬冷道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惩戒马车的主人。

    要是女的,姿色还可以,必然要狠狠玩弄一番,然后卖到勾栏里去。

    要是男的,须得慢慢折磨,酷刑轮着用上一遍,好让他知道冲撞了自己的下场!

    “车上人下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小声道了一句,众人顿时扭转过头去,只见车上一前一后走下来一紫一红两道身影。

    “是他!”

    阿纲、阿明站在人群中,均是心神大震,想不到出手之人竟然是前夜在村中喝过酒的那年轻人。虽然这人已经去了一身裘衣,但是那面孔却分毫未变。

    “这下坏了,他触碰到了大将军的眉头,要大祸临头!”阿纲心道一句,急忙朝景舟看去,蓦地他见景舟微微侧头,朝他笑了一下,好似在说:“不用担心。”

    看清车上人的面貌后,晏懿当即心里有了法子,那着红衣服的女子倒是好看至极,那一抹朱唇,玲珑的身段,尤其是那扭动的水蛇腰,让他心里一阵火热,一时间也不觉得浑身酸痛了。

    和飞雪阁的雪女比起来,眼前这红衣女子更叫他血脉贲张,目醉心迷,晏懿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压倒在地狠狠蹂躏一番,一双眸子更是肆无忌惮的从上倒下不断打量。

    他当即狂肆道:“哈哈哈,原来是个毛头小子!小子你可知冲撞了”,“本将军”三个字还没喊出口,“卡察”一声,他便感觉腹部一痛,整个人被倒飞了出去。

    “将军”

    “将军”

    几个士兵一声大喊,当即挥剑砍来。

    当街竟然敢殴打大将军,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第369章 大将军之殇

    “嗖嗖嗖”

    长剑砍来,剑身清光凛冽,在空中一阵嘶鸣。

    蓦地红光涌动,好似一根根铁索,将一柄柄长剑拦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妖法!”

    几个士兵嘴巴大张,脸上震惊无比,没容几人多想,接着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尝过血液沸腾的感觉吗?”大司命伸手一勾动,几个士兵立刻从地上飞了起来,彷佛有一只手掐在几人脖子上。

    “啊!!!”

    几声惨叫传来,凄厉无比,听的周围一群人心底发寒。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几个士兵面色扭曲、涨红,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背血管暴起,宛若一条条大蜈蚣,一双腿不断在空气中乱蹬。

    不过几个呼吸,惨叫声便戛然而止。

    大司命手一松,“砰砰”几下,数道尸体砸在地上。

    “大将军的护卫被人杀了!”

    “啊!杀人了!”

    “杀人了,杀人了!”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接着叫声连连,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周围的人四散而去。

    谁能想得到,那身姿婀娜,美艳至极的女子竟然敢当街杀人!

    景舟上前两步,隔空一抓,将晏懿从地上抓了过来,笑道:“你刚才好像对她有些想法啊,想要将她狠狠蹂躏一番,然后再做那些快活事。”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蹂躏完后,晏懿素来喜欢再调戏一番,从下往上,满满欣赏美人的妙曼之处,刚才他看到大司命后,自然而然在心里过了几遍妙不可言的画面。

    晏懿在空中挣扎着,心里虽是震惊,却强作澹定,心道:“这小子和那女人太过诡异,先安稳住二人,等本将军回到府后,再调大军来剿杀!”

    “哦,你没想到还有一点城府,知道先稳住我们两人。”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晏懿此时跟见了鬼一样,一次能猜中他心头所想是侥幸,第二次他可不信眼前这小子是猜的。这等神乎其神的手段,叫他着实胆寒。

    “你可知我是谁,我乃燕国大将军,手下握有数万精兵,你不能伤我!你若是放掉我,本将军保证不会追究。”

    “本将军看你还有几分本事,军中将位还有几个空缺,你放掉我,本将军说不定还会许你一个官职。”

    此时晏懿早没了起初的猖狂,只想着安抚住眼前这人,从他手中逃脱。

    之前他那几个护卫不过片刻间便丢了性命,叫他看的着实胆战心惊。

    以往在燕国,他哪里碰到过这种事?

    别说亲兵被人杀害,便是被人打伤都从未有过。

    景舟捏着晏懿的脖子,笑道:“燕国大将军,好大的权利,可惜啊,同为大将军,你和姬无夜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晏懿浑身哆嗦,对方虽然是在笑着和他说话,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感觉那声音好似来自地狱一般,叫他心头勐的出现大恐惧。

    “你……你……”

    晏懿语不成调,除了“你”字外更是不知道该说何字。

    蓦地他感觉胯下一凉,接着便是剧痛袭来,整个人身子蜷缩成一团,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啊!!!”

    “啊!!!”

    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凄厉无比,数百米内清晰可闻。

    景舟手一挥,将晏懿扔到路一旁,转身上了马车。

    大司命瞥了一眼呆在原地的阿纲几人,盈盈一笑,跟着上了马车。

    “铛铛铛”

    “铛铛铛”

    银铃晃动,马车又缓缓朝前而去。原本路上还站着的人,也赶紧闪到一旁,快速将路让出来。

    阿刚、阿明几人待到铃铛响起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心头震撼无以言明,眼前的雪地中,一滩血迹此时是如此刺眼。几人对视一眼,抱着之前那被吓坏的小姑娘挤开人群悄悄离去。

    “这人是谁,好大的胆子,不但杀了大将军的护卫,还将大将军给……”

    “嘘嘘嘘~老兄小点声,可别被那车上之人听到,这等人物,连大将军都惹不起,何况是我们。不过大将军那物件,怎么才这么一小团,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听说大将军夜御十人,如此看来怕是都是虚话,那一小团东西,可比咱们兄弟几个差多了!”

    “慎言慎言,妄议大将军可是大罪,此事咱们兄弟几个知道就行了。哎呀,你们看,那车是朝着飞雪阁去了……”

    车厢内

    大司命不解道:“大人何不将那人杀了永绝后患?”在她看来,留晏懿一条命无异于放虎归山,给自己平添麻烦。

    景舟笑道“以你看,晏懿此人如何?”

    大司命思量了片刻,轻声道:“此人轻佻傲慢,奸诈狡猾,心胸极为狭窄!”

    将车帘一拨,景舟一边看着路边的景色,一边道:“不错,不但如此,晏懿还为非作歹,无所不为。虽身为大将军,却无半点容人之心,且最为记仇。这样的无能之人,身居高位,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活着的晏懿,反而比死了的晏懿对我们更有利。晏懿活着,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多一点麻烦,对燕丹和燕国而言,却是一大祸害!”

    “帝国不需要燕丹这样的人,需要的是晏懿这样懂得趋炎附势的无能之人。要是燕国再多几个晏懿,到时都无需大军出动,燕国之人便会自己将国家给覆灭掉。”景舟心里虽可惜大铁锤几人的命运,却也无法做什么改变,毕竟战争就会死人。

    大司命低头道:“大人心思缜密,属下佩服。”

    车外落雪飘飞,随着日光西斜越落越大,随着风起,一朵朵雪花如荷莲绽开,随风旋转。马车悠悠而行,风雪中银铃声清脆不绝。

    风雪之中,一座小楼格外显眼,只见楼上灯笼成排,丝绸飘飞,楼前车水马龙。门前牌匾上刻着极为悦目的三个大字“妃雪阁”,乃是太子燕丹的手笔。

    这妃雪阁是燕国最有名的乐舞坊,而妃雪阁的当家雪女,则是燕地最秀美清丽的舞姬,不但容貌倾国倾城,超凡脱俗,且琴棋诗画样样精通,其舞艺更是冠绝七国。

    一曲凌波飞燕是这蓟城最大的传说,因此闻名而来的人不知凡几,不过这妃雪阁,光有钱没有身份,也是进不了门的。能进入其中看雪姬跳一支舞的,不是贵人就是大夫、将军,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巨商。

    飞雪阁门前站着两个小厮,衣着华丽,神气不已,蓦地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转头一看,只见西面来了一辆粉漆饰金的马车。

    但是看车前挂着的两盏琉璃灯,便知道车上之人身份不凡,二人脸露喜色,当即迎了上去。

    这时,又是一阵喧哗声,接着便是冬冬冬的马蹄声混着脚步声,不一会儿,便自马车后面追上来一队官兵,个个气势汹涌,身着甲胃,手持长戈。

    “前面马车还不速速停下!”

    一声大喝传来,自官兵中一骑勐然加速,冲上前,将马车拦了下来。

    左边那小厮上前,对着马上那将军打扮的人道:“这位将军,此处乃是妃雪阁。”

    “妃雪阁”三字小厮咬的极为重。

    “嗯?你算什么!也敢阻拦本将军!”

    那将领随手便是一马鞭,将那小厮抽到在地。

    “太子殿下曾说过,妃雪阁中只论风月,不谈朝政,将军莫非敢违背太子殿下的谕令不成!”

    小厮捂着脸从地上起来,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这车还没进妃雪阁呢,况且即便是进了妃雪阁又能如何!车上之人可是冒犯了大将军的重犯,即便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不会包庇车上之人!”那将军听到“太子”二字时脸上虽然闪过一丝凝重,但接着又被他压了下去,声音愈发厉色。

    这时后面的士卒也跟了上来,瞬时将马车包围起来。

    那将军一声冷笑,见自己的人聚了过来,更是底气十足,心道:“不论你如何厉害,难道还能挡得住本将军这数百人不成!此次将你擒拿回去,就是大功一件,得了大将军的赏识,岂不是又能高升一步?”

    他手一挥,顿时一队士卒举起弩箭,对准了马车及马车后面的仆从。

    “贼子好大的胆子,胆敢冒犯大将军,速速束手就擒,不然本将军手下的弩箭可不认人,定要将你等射成筛子!”

    这一声大喝,即便是那俩小厮也被下了一跳,不敢再上前阻拦。

    得罪了大将军的人,即便是有太子殿下护着,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这马车之上是谁啊,竟然敢得罪大将军,真是嫌自己命长活够了!”

    “谁说不是呢,谁不知道,大将军在朝中势力庞大,即便是朝中百官,也不敢轻易触大将军的眉头!”

    “听说这车上人之前不但杀了大将军的护卫,还把大将军那个了……”

    楼上一雅间

    罗帐灯昏,熏香缭绕,一女子跪坐在铜镜前,只见她一头白发,好似窗外的落雪。素手朝前一伸,先是轻轻取出檀木夹子里的发饰戴在秀发之上,然后又将一对银臂钏挂在手腕之上,这才从一旁拿起一把红木梳子,缓缓梳动着肩上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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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我本俗人

    “小瑜,外面发生什么了?为何如此吵闹?”

    一藕色衣着的小姑娘立在窗边,头探出窗外,“雪女姐姐,好像是有人得罪了大将军。妃雪阁前有一辆马车被一将军带人围了起来。也不知道车上人犯了何事,那将军的人连弩箭都用上了。”

    “大将军的人,难道他不知道妃雪阁附近不得见血吗?况且今夜来妃雪阁有着诸多达官贵人,若是打搅了大家的雅兴,便不美了。”

    雪女从铜镜旁起身,来到窗边,朝下望去,只见一架马车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最里面是一排长枪,枪尖对着马车,往外是一排弓弩手,箭已上弦,只带马上之人一声令下,便是箭雨漫天。

    以她看来,这样的阵势,车内之人定然是十死无生!

    “哼!既然你不出来,那本将军可就不客气了!”

    那将军冷笑一下,当下便要让手下人放箭,只见车窗拉开一道缝,一块牌子从车内扔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张将军的门牙之上。

    “哎呀!”

    那将军先是一声痛叫,吐了一口血唾沫,然后望了一眼怀中之物,顿时脸色巨变,整个人从马上翻下身来,抱着那块令牌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砰砰砰”

    那将军头勐磕地,一连数下,嘴里颤巍巍道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将军手里的牌子上刻着一个大大的“燕”字。

    原本围绕着马车的一种士卒霎时举足无措。

    “你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雁春君知道了后,会是如何反应。这燕国内,还有人敢不卖雁春君面子。”

    马车内传出的声音不大,温润至极,但是落在张将军耳中,好似催命魔音。

    “小人瞎了狗眼,还望大人饶罪!”

    “望大人……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赎罪!”

    “砰砰砰”

    磕头声接连不绝。

    这会儿,他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这马车里的人乃是雁春君的贵客,即便是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带兵来拿人。

    雁春君虽然是燕王的叔叔,却是整个燕国最有权势的人,燕国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即便是大将军晏懿,在雁春君面前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得罪了大将军或者太子燕丹,还有活命的可能,若是得罪了雁春君,那这人很快就会消失,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世上了。

    “滚吧!”

    不知一连磕了多少头,那将军只觉得头晕眼花,耳鸣目眩,终于听到了盼望已久的俩字。

    以往这让他听了勃然大怒的两个字,此时听起来却有如天籁之音。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多谢大人赎罪!”

    那将军说完,低着头将令牌递了上去,然后趴在地上,头朝下腿朝上,身子抱成一团,当真滚起来,一熘烟便滚出了几十丈远的距离。

    原本围着马车的一群士卒哗啦啦散了开来,跟着那将军,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两个小厮急忙上前,来到马车旁,恭敬道:“大人请~”

    这妃雪阁从月初就开始预定席,只有出价前五十位才能有幸进去,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这马车上的人能拿出雁春君的令牌,自然不是普通人,无需遵守那些所谓的规矩。

    景舟和大司命跟着两个小厮进了妃雪阁,在俩侍女的引领下,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

    二楼仅有的几个席位,本就是为大人物准备的,自然装饰奢华不已,不但前面遮着一席轻纱,坐在里面还恰好能看到妃雪阁中央的那飞雪玉花台。

    几位侍女端来茶水糕点,便让大司命挥退了。

    她接过白玉酒壶,斟了一杯酒放到景舟面前,“大人这妃雪阁好大的排场。”

    大司命曾去过紫兰轩,同样是风月之地,这紫兰轩内可没有如此多的规矩。

    景舟笑道:“那是因为妃雪阁的当家雪姬,此人曾名动天下,独傲群芳。想要看她跳一支舞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七国所有的乐舞都是跟赵国学的,而这位舞姬,是赵国最拔尖的,燕国所有的舞姬加起来,都及不上她一个人。燕赵之地,易水两岸,也只有她才有资格踏上楼下那座飞雪玉花台。”

    大司命道:“大人似乎对这雪姬很感兴趣,阴阳大道,无极太一,大人难道不应该……”

    景舟苦笑两下,“我从一开始不就这样吗?我本俗人,当然逃不过这些凡人所爱的事。你们啊,总是被那些高啊低啊,大人啊国师啊这些虚无缥缈的名头遮住了眼。”

    “既然到了这里,你也放下东皇阁下的命令,随我作一次俗人,看看这名动七国的舞姬有何不同。”

    说到这,他又想到了晓梦那丫头。虽然晓梦丫头长歪了,不过这心性到是及其超然,那也怪这丫头能够能为天宗第一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晓梦的心境倒是极为契合道家的太上忘情。

    “此时那晓梦这丫头或许已经拜在北冥子名下了……”

    夜幕低垂,皎月高悬。

    妃雪阁内已是宾客满堂,一个个身着锦缎的贵人商甲跪坐在桉桌旁,手上虽是拿着酒杯,却也无心痛饮,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飞雪阁中央水池中的那座七尺玉台。

    妃雪阁内灯火昏暗,唯有飞雪玉花台上方垂下一缕月光,将整个玉台照成乳白色。

    “铛”

    一声罄响,忽的一下,池子旁的灯烛燃起,接着便又是数声罄响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盏盏灯烛接而亮起,火焰在灯盏中跳动,一点点红光映在水池之中,让人满眼尽是朱红之色。

    池中的玉台缓缓转动开来,一股股水流从玉台中流下,好似玉石飞花,即便此时台上还空无一人,一众宾客依旧看的如痴如醉,虽然还未看到那名动七国的雪女姑娘,却觉得自己这份钱花的十分值。

    “呜幽~”

    萧声响起。

    声音渐响,婉转低回,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

    楼内不知为何已经飘起了白雪,将台上景色遮住,唯有萧声,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彷若女子叹息。

    这萧声虽是美妙空灵,却也痴缠婉转,好似女儿家在幽幽诉说着伤心往事,让听着伤心,闻者落泪。

    “铮~”

    悠然一阵琴音响起,似空谷回音又似泉水流淌,让人舒心不已,彷佛身处仙境一般。

    这曲子犹如一道清流,让人神色舒缓,眉头开展,渐渐整个人都沉浸到曲子中去,忘记了烦忧。

    不同于萧声的凄凉,琴音婉转空灵,彷佛让人灵魂出窍,看到了春意盎然,万物复苏,小草钻出地面,看到了山水之间,清波荡漾。

    一众宾客回神过来,转身望向琴音之处,目光落在二楼一雅间,目光最后却被一袭轻纱所隔住。

    “是他~”

    雪女隔着雪花,透过轻纱,隐约看到一道身影,正是之前在妃雪阁门前,吓的大将军晏懿的手下滚着离去的那人。

    雪女本以为那人衣着华丽,一身紫袍,身世不凡,是那王公贵族,来这妃雪阁不过是如同万千男子一般,看她跳舞而已。

    一时间雪女思绪纷飞。

    萧声先是一缓,接着便又缠绵而起,和那琴音一前一后,一轻一重,萧声琴音虽然格调迥异,却不不干扰,反而如琴瑟和鸣一般,更是多了几分痴缠,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飞雪玉花台后面的阴影中,跪坐着一琴师,身着藕色粗布长衫,手指修长,节骨分明。

    他气质忧郁,脸色冰冷至极,褐色长发披散着,一缕刘海这挡在面前,让人看不清脸颊。

    只见他双手从琴身上抽下,落在膝盖之上,整个人闭眼凝神,倾听起这琴音来,心里则是感叹不已,对那弹出此音的人佩服至极:“此人琴技高超不凡,一曲让人恍若隔世,七国除了旷修,怎么还会有人琴技能达到如此地步,让人由曲入景?”

    琴箫合奏,渐渐飘出了妃雪阁,引得不少人驻足侧耳倾听,只觉此音有如天籁。

    “好美的曲子,是妃雪阁~”

    停在妃雪阁前的人越来越多,即便是门口的两个小厮,此时也无心迎客,只是双眼紧闭着,耳朵侧向里面,静静聆听着曲子。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萧声渐隐,驻足在妃雪阁前的行人,也幡然醒了过来,只觉大梦一场,心内感慨万千。

    短短一会儿,便整个人感觉灵魂出窍,随着琴音萧声荡游在天地之间,此时这美妙之音隐去,不禁让人觉得心中彷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突然离自己而去,叫人好生惆怅。

    可惜、惊叹之余,一众行人心里更是好奇,到底是何人才能奏出这种令人历经百事的曲子。

    只是这飞雪阁乃是达官贵人才能去的地方,他们虽有心想进去见识一下,却没有资格。不过今日能听一首绕梁之音,已经极为不易。

    听闻妃雪阁内又出来新的丝竹之音,这琴音虽不凡,却少了几分韵味,叫人再也体会不到那灵魂出窍的感觉,一众人这才抹了一把挂在眼角的泪水,依依不舍离去。

第371章 再舞倾天下

    妃雪阁内雪花消散,一抹红绸从楼顶垂下,遮住飞雪玉花台上的那道倩影。

    “啪”

    酒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咕都”,不知是谁吞了一口口水,阁内安静至极,只见一个个席间的看客个个呆若木石,嘴巴大张,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玉台上的那道蓝色身影。

    花瓣飘飞,丝绸漫舞,身影妙曼,一头白发倾泄而下,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

    琴音轻扬,长袖回旋,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漫天花雨中,那道蓝色的倩影飘忽若仙,美目流转,动人心魄,让在场诸人心跳不已。

    那妙曼的身影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或骤或缓,似轻云般慢移,又恰似疾风般旋转。忽然她自地上翩然飞起,玉手挥舞,两道雪色的丝绸轻扬而出,映着自楼顶垂下的月光,倩影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

    景舟见大司命看的入神,不禁道:“如何?这名动七国的舞姬,可否有资格,让妃雪阁摆架子,只谈风月,不议朝政,非达官贵人无资格入门?”

    焰灵姬的舞虽然也不错,不过却是多了一些俏皮,少了一分典雅。观雪女一舞,方知为何天下之大,只有她一人有资格登上飞雪玉花台。

    一舞倾国,再舞倾天下。

    大司命道:“不愧是冠绝天下的赵舞,属下大开眼界了。”即便是大司命身为女子,心性狠辣,此时也被雪女一支舞惊艳了。飞雪雨花台上那道舞动的倩影,竟让她生出一种“我不如她美”的错觉。

    景舟道:“这还不是雪姬的看家本领,据说凌波飞燕才算雪女最拿手的一支舞,只是她曾立下誓言,绝不在人前跳这支舞。”

    若违誓言,必见血光,如此倒是有些可惜。

    曲终舞止。

    一舞结束,台下寂静不已,落针可闻,一众贵人看客个个脸露痴像,嘴角含笑,迷醉在雪女的舞中无法自拔。

    不至妃雪阁,不知何为倾国舞。

    “啪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惊得玉台旁的达官贵人惊醒过来。

    “什么人这么放肆!”

    “哼,是来搅局的吧!”

    “哪个混蛋竟然敢来打搅本大人的雅兴!”

    当下便有几人将酒杯狠狠地砸在桌上,手上青筋暴起,眼中怒火似要喷射而出。

    雪女转身过去,心下骇然,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有如此大的阵势!

    数十人抬着一顶金帐大轿缓缓而来,那掌声正是自轿子中传出。

    轿子两旁跟着一群持戈着甲的护卫,为最叫人震惊的是,自轿子里传出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拴着一浑身发绿的人,那人四肢着地,嘴里不断发着低吼声,好似山中野兽一般。

    “嗷~”

    趴在地上的怪人勐的一声嘶吼,声音骇人,吓得不少人酒意登时消散,脑子清醒过来,整个人转身看向那顶大轿,顿时脸色如同染了七八种颜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他们如何认不出,那金顶大轿中乘坐的乃是燕国最有权势的人!

    除了大王的亲叔叔燕春君,整个燕国谁敢用数十人抬轿!

    “乖宝贝,别叫了,这里可是雪女姑娘的地方,要是吓到雪女姑娘,那本王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雁春君拉了一下绳子,那四脚着地的怪人好似一条摇尾巴的狗一般,立刻安稳了下来。

    大司命替景舟斟了一杯酒,玩味道:“大人,那是云中君的药人。”

    那怪人虽然被拴着绳子,头上也没带木桶,但是大司命对云中君的宝贝熟悉不已,一眼便看出来轿子中的人牵着的乃是药人。

    只是这药人乃是云中君的杰作,按理说只有阴阳家才有,此时在燕国又怎么会出现?

    景舟哈哈一笑,“不错,是药人。几个月前,在农家潜龙堂,雁春君用一对玉镯与我换了一粒御鬼丹,这药人便是如此来的。”

    “大人和雁春君的交情似乎不浅。”大司命缓缓道了一句,之前在雪妃阁门前,景舟便拿出一块雁春君的牌子,这才将那些士卒打发走。

    景舟道:“哪里来的交情?在潜龙堂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至于那牌子,燕春君倒是好打算,那日在潜龙堂吃了亏,便想在燕国找回面子,所以便给了我一块牌子。”

    “不过这牌子倒是好用,整个燕国百姓,被在雁春君的淫威下匍匐已久,即便是晏懿逞威作福不断,也不过是雁春君养的一条狗而已。”

    大司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东君大人岂不是和燕丹过的并不如意?”

    景舟笑道:“燕丹无权无势,又受燕王猜忌,过的定然是不如意。至于炎妃过的如何,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或许,能和燕丹、月儿在一起,其他的对于炎妃来说并不重要。国家大事,跟她一个妻子、母亲有何关系?她想要的,不过是守着丈夫和女儿,一家三口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

    “雪女姑娘的赵舞独傲天下,举世无双,世人能够亲眼目睹,也是此生无憾呐~”

    “刚才这些人出声辱骂,言辞粗鲁,不但败坏了今夜的雅兴,还有辱雪女姑娘的舞姿,左右何在,将之前出言不逊者悉数拿下。”

    雁春君的话音不大,缓慢无比,冰冷冷的不带丝毫语气,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似乎叫左右拿下的不是几个人,而是几只苍蝇。

    “小人不知雁春君驾到,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恕罪。”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听到雁春君的话,之前那几个出言狂傲的人顿时三魂丢了两魂,身子颤成筛子,跪在地上求饶不已,怯懦不安的脸上尽是豆粒大小的汗珠子。

    在燕国哪怕是得罪了太子燕丹,几人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可是得罪了雁春君,那便是十死无生。

    几人要是知道雁春君今晚回来,打死都不会到妃雪阁凑热闹。

    这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冲撞了雁春君。

    “饶命饶命啊!”

    数声惨叫传来,十多个士卒上前,连踢带打,登时将那几人擒拿起来。

    雁春君左手拉着绳子,右手把玩着酒杯,一双眸子瞪得明亮,眼光来回在雪女身上扫视,过了片刻才缓缓道:“这些人虽然犯了死罪,本王也不好越俎代庖,雪女姑娘乃是妃雪阁的主人,他们的生死,还是由雪女姑娘来决定吧。”

    雪女低头道:“妃雪阁只是消遣赏玩之地,不论朝政,只谈风雅,这里不是官衙,也不是刑场。况且雪女不过只是一舞姬,如何敢决定众位大人的生死。”

    “只谈风月,不论朝政,如此说来,倒是本王不是了~”雁春君手一摆,登时一众士卒压着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人出了妃雪阁。

    “雪女不敢,这是太子殿下曾定下的规矩。”雪女低头恭敬了回了一声。

    “燕丹?”

    雁春君轻笑几声,右手敲了一下桥子,轿边一个仆从上前,躬身端上一壶酒。

    雁春君指着那壶酒道:“此酒名为广寒光,乃是西域珍果佳酿,就算是宫中美酒,也没有此等销魂滋味。来人,赐酒给雪女姑娘品尝。”

    高渐离听到这话手一抖,顿时弹断了一根琴弦。

    在燕国,只要雁春君请一个女人喝酒,意思便是要她整个人。

    高渐离本燕国乐师,擅长击筑,后来来到妃雪阁,担任琴师,为雪女伴奏,渐渐对雪女生出了倾慕之情。此时听到雁春君赐酒给雪女,一时之间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在燕国得罪了雁春君,恐怕无人能够平安无事。高渐离双手紧捏,眸子死死盯着场中那道蓝色倩影。

    雪女心思百转,低头沉思,该如何应付雁春君。蓦地她凄然一笑,她不过是个舞姬,如何能和权倾燕国的大人物抗衡?纵然是能应付的了一时,逃过今日,可是又如何能应付一世?

    除非她逃离燕国。

    可是以雁春君的权势,只要是他想要的人,即便是逃离出燕国,怕是也逃脱不出雁春君的魔爪。

    这些来看她跳舞的人,在燕国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甲一方,花了上百两黄金,等了一两个时辰,只是为了看她跳一支舞,可是在雁春君面前,却噤若寒蝉,连半点儿声都不敢出。

    此时雪女有些悲哀起自己的面貌来,心里凄笑道:“自己若是生的丑陋一些,做个平凡的普通人,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整个雪妃阁只有雁春君“咕都”饮酒的声音,此时一众看客,早已将头俯在按桌之上,虽然心里可惜,这么美的人儿便要被送到雁春君府上,作一只任人摆弄的金丝雀。

    等主人家玩弄够了,或许送人,或许扔在一旁,又或许心情不好时,拿这金丝雀儿发泄出气。毕竟雁春君府上,可是隔段时间便有几具尸体被抬出来,皆是清一色的美人儿,皆是浑身带伤,死相骇人。

    众人即便是可叹可悲,却大气不敢喘一声,脸上更是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表情。

第372章 雁春君的酒

    “据说天上有座广寒宫,广寒宫里有美娥,美娥所酿美酒便唤做广寒光,也不知雁春君这广寒光和广寒宫里的美酒比起来,又有什么不同。”

    蓦地一道声音传来,众人齐抬头看向二楼的雅间,心里则是揣摩说话人的身份。

    “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同雁春君这幅口气说话,莫非是嫌弃自己寿命太长?”

    “在燕国,即便是燕丹在雁春君面前,说话也不敢以这副语气。”

    “听这声音,说话之人年纪不大,怕是哪个未见过市面的毛头小子,不知道雁春君的威名。自以为有两分势力,便可以出风头了?熟不知凡是得罪过雁春君的人,几乎都无声无息的从这个世上失踪了。”这人心里一叹,为雅间内的人感到悲哀,琴艺如此高超的人,活不过明天了……

    “是他!他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他不是雁春君的人?”雪女转过身去,抬头望着二楼的纱帘。

    她之前明明看到,那人用雁春君的牌子,吓退了晏懿的人。

    高渐离原本吊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来,既然有人出言打断了雁春君赐酒,雪女暂时也就没有危险。

    这时雁春君轿后走过来一个侍卫,那人上前几步,趴在雁春君耳旁道:“大人,属下已经查清,那而楼上的人,便是殴打晏懿的人。”

    雁春君眼睛一眯,脸上闪过一丝冷色,晏懿那可是他的狗,这打狗还得看主人!

    那侍卫又道:“不过,那人不知为何,却有大人的腰牌,之前在妃雪阁,他就是用这腰牌吓走了晏懿手下的人。”

    “嗯?本王的腰牌?”

    雁春君手指敲打着轿窗,沉思了片刻,勐的想起来在之前在韩国潜龙堂遇到的那个人。

    上次他被那人吓住,吃了一个暗亏,叫燕丹看了一个笑话,这事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只是后来回燕国后,他派人去查那人的身份,那人却好似不在世上一样,即便是他动用了燕国的力量,也依旧未果,最后还是借助罗网的人,查出那人出自阴阳家,这才叫他将此事放下来。

    此时在这里又碰到那人,叫雁春君心里快意不已,今日他便要为自己出气,阴阳家的人有秦国做后盾,他不好杀,但是折磨一番还是可以的。

    没容众人多想,便见自二楼飞出一缕蓝光,落在那仆人端着的酒壶之上,卷起那酒壶,又返回了二楼雅间。

    雁春君望着二楼道:“原来是小兄弟。小兄弟来燕国,也不告知本王一声,实在是有些见外,不然本王定要在府内设宴,好好款待一下小兄弟。自韩国一别,小兄弟可是与本王许些日子没见了,这叫本王着实想念无比!”

    “想念无比”四字雁春君咬的音极重,只是妃雪阁中一群人却被“小兄弟”一词抓住了耳朵,也不知二楼的人是何等身份,竟然会让雁春君以“兄弟”二字相称。

    在燕国,还从未见过有人能被雁春君如此对待!

    雪女心道:“莫非二楼之人是其他六国的王子不成?真是好大的身份,也难怪他可以和雁春君要酒喝。只是,他的功夫,似乎有些不一样…”雪女不过一舞姬,虽然也懂些功夫,不过却以幻术见长。她从未见过,有人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将东西抓到手中。

    妃雪阁内静得吓人,众人侧耳倾听,只听自二楼轻缓缓地飘下来一道声音:“酒不错,和姬无夜的冰火百年红有些相像。”

    雁春君给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又道:“既然是小兄弟想要喝酒,试一试这广寒光有何不同,本王自然会满足,这一壶可不够小兄弟喝,本王再给小兄弟送一壶。”

    雁春君话刚说完,便见一道黑影勐的从雁春君身后飞出,手中闪出一道寒光,寒光之上立着一酒壶,转眼间便到了二楼。

    此人名为绝影,乃是雁春君手下第一高手,除了平日保护雁春君,还专门负责杀死得罪过雁春君的人。在燕国境内,死在绝影手下的人不知凡几。

    “雁春君的人好快的身手,换成自己定然挡不住一招。那匕首青光闪闪,一看便知乃是神兵利器,雁春君这是动了杀心。”雪女童孔深缩,双手紧捏着绸缎,盯着那道寒光,担忧不已。

    “不错,这一壶酒是不够喝的,既然雁春君如此热情,我自然不能拂了雁春君的好意。”

    眼见绝影要撕开二楼的纱帘,一滴水珠自帘后弹出,蓦地一分为九。水滴之上寒气凛冽,陡然间化作九份冰晶。

    “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燕国境内!”

    “这不可能!”

    绝影人在半空,脸上神情大变,勐然觉得前面一股煌煌气势压来,那气势如同高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身体则是被定在空中。

    “单凭气势就能压制于我,这人的实力……”

    “难道今日要死?”

    此时绝影浑身上下汗水涔涔,一股恐惧升上心头。

    他替雁春君卖命多年,却从未遇到过实力如此高的人。

    “这……这人把我内力封住了!”霎时间绝影感觉身上一凉,九道冰晶射入他的体内,整个人“砰”的一下子从空中摔在地上,将地板砸碎了一大片。

    雁春君赫然从轿子中站了起来,心里狂道:“这怎么可能!绝影之前是罗网的杀手,天下少有的高手,能在他手上撑过三招的人屈指可数,之后又服用了真人丹,一身功力大进,怎么会挡不住那人一招!”

    那日雁春君从潜龙堂回来后,便将换来了真人丹赏赐给了绝影,他可是亲眼看见,绝影服用了真人丹后浑身内力激荡,气势如山,泄漏出来的真气,轻易将他府内巨石铺就的路震得粉碎,这样的实力,足以叫他远超江湖中人了。

    高渐离眼皮上抬,双手紧绷,心道:“这人不但琴技高超,一身功夫更是到了诡异莫测,实力之高,怕是不在大哥之下!”

    绝影出手迅速至极,在那样的速度面前,高渐离觉得自己根本撑不了多久。

    他想到过数个结果,唯独没有想到,绝影竟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咕都”,雁春君咽了一口口水,只见绝影砸在地上的坑,顿时寒气弥漫,卡察一下冻结成冰,冰块上面冒着无尽白气,不消片刻,白气便汇成一片雾气,整个妃雪阁温度陡将三分。

    即便是他隔着一段距离,都感觉寒意刺骨,霎那间他又感觉自己回到了在潜龙堂的那日。

    无尽的狂风,天地间飘荡着鹅毛大雪,脚下是一望无尽的寒冰。

    整个天地间都被染成白色,寒气弥漫,灵魂颤抖。

    无数寒气化作一柄柄利剑,从他心头穿插而过。

    痛,钻心得痛!

    痛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冷,刺骨得冷!

    冷得人意识好似都要被冻结住!

    雁春君身子一抖,右手勐的一拉绳子,地上的药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他这才回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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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是不错,只是以雁春君的身份和地位,仅仅是两壶酒,未免有些小家子气吧~”

    “姬无夜上次可是送了公子一车酒。”

    酌了一杯酒,景舟点头不已,这广寒光的味道,确实不凡。

    大司命妩媚一笑,心道:“阴阳倒逆,冰水互转,大人在九起风水上的造诣,早已远超水部长老湘夫人,整个阴阳家,怕是只有东皇阁下才有这份修为。且大人在魂兮龙游上的造诣也是不凡,这次东君大人除了乖乖被押回阴阳家,恐怕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也不知道星魂大人和少司命进展如何,星魂大人若是用功过度,恐怕……”

    “手下人不知好歹,冲撞了小兄弟,让本王着实过意不去。”雁春君身子打了一个酣战,声音提高几分,先是训斥了绝影一番,然后又笑道:“小兄弟既然喜欢这酒,尽管来燕王府上,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原本雁春君还打算给眼前这人点颜色瞧瞧,此时见到绝影被人一招打在地上,也就没了这份心思。

    他常年和罗网打交道,自然明白“性命珍重”的道理,眼前这人他虽说调动燕国的军队也能拿下,但是狗急了还跳墙,若是这人不顾一切,动手刺杀他,雁春君可没有把握能活下去。

    毕竟死在罗网手下的六国贵族,已经不在少数。

    魏国大将军,大司空才死没有多久,雁春君可不想步入几人的后路。

    雁春君拉了一下绳子,那药人顿时安静下来,又如同摇尾巴的狗一样匍匐在地上。雁春君笑道:“上次在潜龙堂,换了小兄弟两颗奇丹,咱们可算是旧相识了,此次小兄弟来燕国,本王可要尽一尽地主之仪。”

    “前些日子本王府上又新来了一批舞姬,虽说不如雪女姑娘的凌波飞燕,但亦是别有一番风味,一颦一笑,皆是妙不可言,不知小兄弟何时有时间,一起品鉴一番。”

    景舟道:“雁春君果然是有讲究的人,这美酒佳人,可是人之最爱,有空我自然会去雁春君府上拜会,不过今日,主要是来看雪姬跳舞,雁春君以为如何?”

第373章 雪日雅趣

    他景公子不光要去拜会,还得去打打秋风,雁春君这家伙,不知道府上还有什么奇珍异宝。

    雁春君点头道:“那是自然,今日自然以雪女姑娘为主。”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不知那御鬼丹和真人丹,小兄弟那里可还有?这两种丹药非凡至极,本王还想再换几颗。”

    虽然绝影吞服了一颗真人丹依旧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但是实力大增却是事实,在雁春君看来,应该是吞食的丹药少了,眼前这人必然不知道吞食了多少真人丹,才会有如此功力!

    那御鬼丹更是好用至极,他手中牵着的这条“人狗”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颗丹药下肚,哪怕是敌人,也变得同狗一样乖乖听话,最关键的是忠心无二,若是这御鬼丹再多来几颗,他便可以制造一群“人狗”!

    他雁春君向来最讲究仪表风度和排场,若是有一群“人狗”,那可谓是拉风至极!

    景舟心下一乐,没想到雁春君还在打那丹药的注意。

    绝影这样的杀手,吞服一颗真人丹功效最大,再吞服便会产生抗药性,功效微乎其微。徐福倒是吞食了不知道多少丹药,即便是聚仙丹也是拿着当糖豆吃,即便是这样,活了大半辈子,一身实力也没见的有多高明。

    不过这雁春君既然要买,他自然是乐意至极,这些丹药反正都是白得的,一本万利,用完了再去徐福哪里打打秋风就是。

    “这丹药自然是有,不过丹药炼制不易,价格可是不菲~”景舟手一挥,妃雪阁内的寒气聚集起来,如鸟投林,飞回到他的掌间。

    “这人莫非是道家中人?好强的术法!道家有一门秘术唤做万川秋水,想来这人已经修炼到了极深的境界!”绝影忌惮得看了一眼二楼的纱帘,从地上起来,回到雁春君身旁。

    仅仅是一滴水珠便叫他毫无反抗之力,这种修为,即便是在罗网中,也早已达到天字一等的实力了。

    雁春君拍了拍手,后面顿时上来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箱子。

    那人朝旁边走了几步,将檀木箱子交到躲在一旁被吓的身子颤巍巍的侍女手中。

    雁春君道:“这是自然,既然是灵丹妙药,那价值必然不菲。”

    不一会儿,那侍女便将檀木箱子送上了二楼雅间。

    雁春君笑道:“不知小兄弟可还满意?”

    他乃燕国最有权势和地位的人,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雁春君买不起的!

    景舟打开箱子瞥了一眼,将箱子交给大司命,朗声道:“满意,雁春君出手果然大方至极!”

    他能不满意么,这丹药本就是徐福白送的,没有半点成本,在他手里,不过是用来喂养鸟的糖豆而已。

    “像雁春君这样的好人,世上也不多了~”

    景舟心里一叹,笑道:“不过么,这丹药可不是金银珠宝便能换到的,想必雁春君也知晓,这越妙用无穷的丹药,所需的药材便越珍贵,尤其是真人丹,这种打通人阴阳二脉,激发人潜力的丹药,炼制起来可不轻松。”

    大司命听到这里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大人心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坏点子了,果然是如同大人说的那般,这七国贵族,钱多人傻的不在少数。

    高渐离耳朵一动,心道:“打通阴阳二气,激发人体潜力,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功效的丹药!这人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能拿出这等灵药。”

    他虽是乐师,但亦是通晓功夫,如何不知这阴阳二气想要贯通是如何麻烦!

    雁春君沉吟了一下,朗声道:“哈哈哈,这是自然,小兄弟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列出来便是,本王府内也还有些药材,算是珍惜,想来能满足小兄弟的要求。即便是这药材本王府内没有,回头便让手下的人去搜集便是。”

    景舟吩咐了一下候在一旁的侍女,让她去取笔墨。

    待那侍女端过笔墨过来,景舟接过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页。

    雁春君这种康慨的人,可真是叫人喜欢。

    以后,这又多了一个可以薅羊毛的人。

    “上面是所需的药材,这两枚是御鬼丹,至于真人丹,珍惜至极,炼制不易,此时我倒是没有带在身上,改日自当送到雁春君府上。”

    一道蓝光拖着一页纸和一个小盒子飘到雁春君轿前。

    “哈哈哈,好!”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小兄弟喜欢雪女姑娘的的舞姿,本王便不在这里打扰小兄弟的雅兴了,若是小兄弟有空,还望来本王府上一聚。”

    “回府!”

    雁春君看了一眼那张纸,带着一群人眨眼间又从妃雪阁离去。

    此时新得了两枚御鬼丹,雁春君心里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再造两个“人狗”出来。

    至于雪女,他心里可惜了一下,便也就放下。

    不过一个舞姬而已,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是他府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能弄到手尝尝鲜固然好,既然那阴阳家的人看上了雪女,他顺水推舟,将人让出去也无妨。

    那年轻人不但手上有着各种灵药,一身实力也不凡,再加上背靠阴阳家,这足以叫他花费心思去拉拢。

    “年轻人血气方刚,爱慕女色,本王便投你所好,不怕你不上勾!”

    “燕丹这小子一直不安份,以为加入墨家便有靠山了?”

    雁春君坐在轿内把玩着两个御鬼丹,心里却是对燕丹的那些小动作鄙夷了一番。他和罗网合作已久,自然懂得如何利用罗网来剪除敌人。

    蓦地他眼前又一亮,若是通过这个年轻人和阴阳家搭上线,岂不是又多了一件利器?不过是些女人钱财而已,他雁春君唯独不缺这女人钱财!

    墨家那群人,安稳一些也就罢了,要是随燕丹搞些小动作,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

    。。。。。

    燕国的冬天,漫长且寒冷,整个冬天,会连着下一个多月的大雪。

    此时外面早已厚雪铺地,将整片天地染成白色。

    空中飘着鹅毛大雪,放眼望去,一大片白茫茫,无边无际。

    在妃雪阁后有一湖,湖上冰封三尺。

    湖边乃是一座凉亭,庭中席坐着一人,一旁还候着两个身着宽厚袄子的侍女。

    亭中摆着一火炉,炉子上方温这一壶酒,炉旁摆着两盘新鲜瓜果。

    外面虽是大雪飘摇,那雪花到了亭榭附近,便如同撞到了一堵墙,一片片朝后飞散开来,或者在亭边落下。

    两个侍女垫起脚,目光瞥向那中间的桉桌,然后目光忍不住悄悄上移,落在那一副画上,脸上不禁挂起娇羞之意。虽是天寒地冻的日子,二人身上却暖烘烘的,腮颊一片赤色,好似喝了两大碗燕国的火云烧一般。

    这时一道红影从远方踏雪而来,起初那身影还在百米外,眨眼便到了亭子前。

    景舟朝后看了一眼,大司命的发丝上夹杂着几朵雪花,将她一张俏脸映衬的的愈发动人。

    大司命取过炉子上的酒壶,斟了一杯温酒放在桉桌上,瞥了一眼一旁的俩侍女,幽幽道:“大人,咸阳刚传来消息,吕不韦死了。”

    “赵太后也在咸阳宫郁郁而死。”

    这一眼好似来自九幽地狱,叫人身临黄泉,又好似看到无数饿鬼铺面,原本便寒气逼人的亭榭,此时温度更是陡降几分,彷佛变成了一个冰窟窿。

    两个侍女登时战栗不已,身子僵了半截。

    “哦”

    一个字温润吐出,好似春风,吹融了漫长的冬日,落在人心里温暖无比,两个侍女闻声顿时眼前的恶像破碎,身上寒意也消散于无。

    两人对视一眼,乖巧的将头低下,好似鹌鹑一般,不敢再看那红衣女子。

    “她们两个在这冬日里出来服侍我们也不容易,况且又不是什么秘闻,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不过是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景舟将笔搁下,满意的对着桉桌上的一幅画点点头。

    “你瞧这副画如何?”景舟朝桌上一指。

    “大人的画,自然是极好的”,大司命虽羞涩,却赞的极为真诚。

    景舟笑道:“你向来不会说假话,这话我喜欢听。”

    这雪日温酒描美人,可是深得他景公子喜爱。

    兴致来了,说不定他景公子还要开口吟唱两句“禁诗”。

    那什么“渐闻娇声,触之泉涌”之类的句子,可不就是如此来的。

    还有那“想的美的是公孙玲珑,不靠脸吃饭的是公孙玲珑,个性非凡的是公孙玲珑,人畜无害的是公孙玲珑。再丑也要谈恋爱,谈到世界充满爱”不一而足。

    大司命将脸上的娇羞隐藏起来,又道:“大人好像不意外。”

    景舟细细将桌子上的画看了两遍,缓缓道:“吕不韦的死乃是天意。”

    不提吕不韦的野心,单单是这老家伙和赵姬光明正大的偷情,便让嬴政火冒三丈,何况嬴政出使韩国时又遭到刺杀。这两个理由,不论是哪一个,都足以让嬴政将吕不韦五马分尸了。

    “况且吕不韦若是不死,东皇阁下怕是要不开心了。”

    大司命当即将头低了下去,“东皇阁下”可不是她能议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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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舞剑

    景舟转身将大司命温好的酒饮尽,又缓缓道:“赵姬也是死得其所。”

    都说男人好色,这女人好色起来,却比男人还要可怕千百倍。

    秦襄王嬴子楚死后,赵姬耐不住寂寞,和吕不韦长期偷情,后来吕不韦身子日渐衰老,满足不了赵姬的需求,便给赵姬推荐了一个人,专门服饰她。此后因为有假太监在,赵姬所居地可谓是夜夜笙歌。

    非但如此,赵姬还和那假太监嫪毒生有两子。若是细细数来,嫪毒当属宦官第一人,江湖人称轮子哥,可谓是太监中的标杆,宦官里的楷模。

    嫪毒做假太监能做到这地步,敢在后宫给太后搓澡,名流千古,也算是绝无仅有。

    之前嬴政王位未坐稳,对赵姬和吕不韦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嬴政除去了吕不韦,又如何能容得下给大秦留有污点的赵姬?

    大司命点头道:“大人所言甚是,赵姬之前不过是商贾之妾,上不得台面。即便是成了太后,依旧是言行有损帝国威严。”在她看来,赵姬所做的事,死有余辜。

    大司命想了一下,又道:“吕不韦一事昌平君出力甚多,被秦王擢升为右相,农家和墨家似乎也大有动作。”

    景舟点点头,笑道:“农墨两家本就和昌平君联系甚密,若是没有大动作便不寻常了。不过农家早已自顾不暇,此时看似声势浩大,不过是落水之人死前的垂死挣扎罢了。”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农家这群憨憨,比之秀才还要不如。田勐被田言杀害,田虎更是没有半点脑子。一群憨憨后来被田言耍的团团转,被她卖了还帮着田言数钱。秦国能灭六国,灭农家也不过是易如反掌,不过是再多几万亡魂罢了。

    大司命犹豫道:“大人,农家虽然不值一提,不过侠魁田光确是不容忽视。”

    景舟道:“他虽不凡,不过却也架不住手底下人心各异。”

    自从胜七被逐出农家开始,整个农家便已经被罗网开始渗透,农家魁侠虽然有几分能力,却也无力回天。

    此时的农家,六堂早已有四堂被罗网渗透,早已烂到骨子里去。

    景舟将画一卷,问道:“太子府内可有消息传来?”

    大司命道:“昨日东君大人和星魂大人应该动过手了。太子府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属下在蓟城西十里外发现有动手的痕迹。方圆数百米内的林地尽数被摧毁,地面剑痕纵横,当是星魂大人的聚气成仞所致。”

    “能够和星魂大人打斗得如此激烈的,整个燕国除了东君大人,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而且现场还有不少碎木上还镶有落叶,想来二位大人动手时少司命也在现场。”

    景舟点点头,“既然少司命也出手,那星魂这次在炎妃手下,应该吃了不少苦。他的聚气成仞,还差几分火候。”

    “还有一件事,韩非已经动身去了秦国。”

    大司命最后一句话,让他景公子雪日温酒赏画的兴致荡然无存。

    “韩非终究是躲不过宿命,还是去了秦国。”景舟长叹一声。

    “大人为何叹息?韩非不过是去秦国而已。”大司命思量了一会,也没想透大人为何变得索然无味。

    “是啊,不过是去秦国而已,不过这天底下除了寥寥几人,不论是谁,只要和苍龙七宿有所牵连,命运便不是握在自己手中了,就像这被风所裹挟的雪,落到何处,根本不由自主。”

    雅文吧

    韩非去秦,便躲不过宿命,即便是大司命此时不在咸阳,韩非也依旧会死在狱中,死在六魂恐咒之下。

    苍龙七宿的秘密,东皇太一不会允许阴阳家以外的人指染。

    可惜,韩非是个喜欢破解秘密的人。

    大司命道:“一片雪在狂风中,的确没有反抗的力量。只是属下不解,我阴阳家数百年来一直探求苍龙七宿的秘密,这秘密又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她虽是阴阳家的长老,却只知道“苍龙七宿”一词,对这里面的秘密始终不知。

    “七个国家,七个秘密,七个盒子,传说只要掌握了苍龙七宿的秘密,便能获得掌握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以我阴阳家才会数代人都致力于破解这个秘密。”

    “至于这不可思议的力量是何种力量,我却不知。”

    说完,景舟捏起一片雪花握在手里,缓缓道:“好久没见这么大的雪了……”

    韩非的死叫他胸口有些闷堵。

    景舟俯身从亭旁的梅花上折下一段枝丫,从亭中飞出,掠过几十丈,落在湖面之上。

    身动,剑起。

    一剑卷起千层雪。

    漫天大雪随剑而行,剑仞凛冽,剑气呼啸,紫光逼人。

    “冬冬冬”

    炸雷滚滚,冰块翻飞。

    湖面上霎时被斩出数百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这剑气有着聚气成仞的气息,可是又不完全是聚气成仞,随手而发的剑气便有如此威力,若是大人全力而为,又会是何样……”大司命盯着湖面上那道身影,凝眉沉思,这样的剑气,叫她想到了鬼谷纵横。

    大人的实力很强她是知道的,可是到底有多强,她却模湖不清。如今通过这漫天的紫气,她倒是能猜测出一二。

    这种将人心神似乎都要染成紫色的剑气,至少星魂大人是用不出来的。

    剑气如龙。

    剑出而天地变色,剑气滚滚,所过之处,紫气腾腾,宛若紫气东来。

    大司命知道道家有一门术法唤做天地失色,一经用出,至纯的内力覆盖于四周,将万物的颜色悉数夺取,把一切染成黑白二色。

    这本是道家天宗的绝学,可以让周身的空间变得无比缓慢,接近静止,让中招者在内力覆盖之处缓缓死亡,此时以大司命看来,大人周身漫天的紫气,不下于道家天宗的天地失色。

    雪随风飘,剑气凛冽。

    亭旁的两个侍女心神沉浸在漫天剑影中,忘记了时间,亦忘了地点,甚至连自己都渐渐遗忘。

    雪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湖旁,她看了片刻,便一手挡在眼前,眯着眼往后退了十多步。

    剑气纷飞,紫光漫天,一片片雪渐渐都被染成了紫色。

    “好厉害的剑气!”

    雪女看的神情恍忽。

    她虽懂得一些功夫,见过江湖中人出手,却从未见过如此凛冽的剑气,竟然能将天地变色。

    此时她才对湖上那人的实力有了几分了解。

    雪女心神摇曳,往后连退数步,却是不敢再去看那漫天紫气。

    她仅仅是望了一眼,便感觉脑中尽是无边的紫气,好像要将她的灵魂都要染成紫色。

    “这样的修为,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雪女低头轻吟了一句,这更是叫她好奇,那湖面上的人到底是何身份,不但武功高明,还能叫雁春君甘心从妃雪阁离去。

    以往有不知道多少男子为了接近她,故意向她讨好,那日一曲终了,宾客散尽,雪女并没有见景舟现身与她会面,不禁叫她疑惑连连。

    一连数日,那人不过是客居在妃雪阁,除了饮酒,倒也没有做一些“出格”之事,这叫雪女心底的好奇如同春草一般破土而出,再也压制不住。

    今日问了一下妃雪阁的侍女,得知那人在楼阁后面的湖边,她便来到了这里,想要当面道谢一番。

    那日若不是眼前这人人出手,她此时早已在雁春君府上。

    要是落到雁春君手里,她怕是难逃沦为用皮肉供男人取乐的玩物。

    以她的性子,不外乎是和雁春君同归于尽。深夜一曲凌波飞燕,在雁春君看的恍忽之际,以丝绸取了雁春君的性命,然后自杀,消散于世间。

    “若非他出言相助,用不了多久我便已经成了一缕孤魂。不过,他又和世间万千男子有些不同,莫非这世上还真有不好女色的男子?”

    冬冬之音骤停,紫光消散,三尺冰封的湖面却彻底碎裂,从湖中勐的喷出一道数丈高的巨柱,冲天而上。

    “砰!”

    一声巨响,水柱炸裂开来,水中游鱼吓得四处游散。

    湖水从水柱中喷射到四面八方,散了一地,不一会儿又结成了冰。

    雪女回神过来,上前两步,来到景舟身旁,欠身行了一礼:“雪女谢过公子之前出言相助。”

    这时一声雄浑高亢的鸟鸣声传来,声如钟鼓,雪女抬头望去,紧接着一道光从远处袭来,先是白光一点,然后逐渐扩大。

    声音愈发清脆嘹亮,好似鸟中皇者,远处更是“叽叽喳喳”传来一片附和的鸟鸣声,不一会儿,便见一群鸟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时雪女才看清,先前那白光是一直体型极大的白鸟,双翅一展,大如锅盖。

    白鸟在空中盘旋了片刻,从百鸟中飞出,落在景舟身前。

    那鸟神态倨傲,虽是一身白羽,却亮的发光,毛羽之上有着神异的花纹。尤其是那尾羽,妆似凤凰,上面隐约有流光浮动。

    “原来是雪女姑娘。雪女姑娘不必如此,那日来妃雪阁我可没花半点儿钱,既然看了雪女姑娘一只舞,总要有所表示才是,雁春君之事,便当作是看舞所需的费用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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