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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天两觉     贩罪txt下载     贩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馈赠?妥协?

    第七章 馈赠?妥协?

    温哥华是全球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之一,有不少贵族与王族的子嗣定居在此。枫叶郡的人口有限,地域广袤,也没有势力强大的反抗组织染指。因此在亚、欧、非三地的战争陆续爆发后,不少权贵都选择了迁往此地。他们中大多数在全球各处都置有产业,有些本就在温哥华拥有别墅甚至庄园,而另一些人,也只不过是多签几张支票,就能寻得一处不错的栖身之所。

    但就在不久前,这座城市蒙发生了一桩令人不安的疑案。

    那就是第三皇子维克多.维特斯托克的离奇死亡。他的死因竟是独自驾游艇出游垂钓时,不慎坠海并溺水身亡,当其尸体被人发现时,皇子殿下显然已经死透了,彻底的脑死亡,根本不存在抢救过来的可能。

    其死状非常诡异,只能解释成意外。他的游艇是熄火状态,船上也只有他一个人,尸体的整条右腿都缠着一团乱麻似的钓线,维克多肥胖的身体像是条上钩的大鱼一样被钓竿拖着,这才没有沉入海底。

    事后的调查很迅速,也很彻底。hl直接把警方踢出局,全面接手,但结果却还是得出了“意外”这样的结论,因为他们实在是找不出任何谋杀留下的痕迹。哪怕将整艘船一寸一寸地进行分析,核对每一个指纹,甚至每一根能找到的毛发的dna,都没能查出半点有用的线索。

    假如非要说这不是意外,那么……至少从证据层面上来讲,也只有两种可能了:第一,三皇子殿下是自杀的;第二,就是所谓的完全犯罪。

    这两种假设即使成立,负责案件调查的小组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那就是,根本找不到凶手。如果是自杀也就罢了,完全犯罪呢?以当今世界的科技,还有能力者这种群体的存在,一件完美的谋杀案并非不可能实现。但问题是,既然成功实现了完全犯罪,那就意味着凶手的胜利,因为完全犯罪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凶手无法被查出来,或者就算他承认自己杀人,乃至狂妄地说出了犯案手法,你也找不到除口供以外任何可以指控他的证据。

    因此,调查小组选择了“意外”这个结论,其实这并不难选,说“自杀”,就是丑闻,会牵连出很多事情;说“完全犯罪”,那就是承认了凶手的存在,却无能为力。他们也只剩下一条路了。

    于是乎,这帮哥们儿算是栽了,集体降级解散。而温哥华的总督也跟着倒霉,不过他很识相地主动辞职了,在许多同仁的力谏“挽留”下,最后被上级调往某个二三线城市的市政办去当办公室副主任了。

    要不说这年头当官儿也不容易呢。但凡是心狠手黑、有胆有识的,就接几个毁环境、坑民生的项目,或者弄几个面子上好看油水又足的大工程,以此搞出点政绩,只要在问题暴露以前升迁换个任职地,若干年后什么桥塌了、堤崩了、河臭了、人死了,都跟你没关系。

    要是想无为而治,你最好找个算命先生看看风水,可别赶上什么天灾**,比如列车出轨啦,高楼大火啦,路面塌陷啦之类的,万一有哪次死亡人数超过三十五,或者有贵族和王族惨遭不幸,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当然了,还有一种更难当的——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就是连条烟都不敢收的那种,从来不拍领导马屁,亲戚求办事儿也不帮忙,孩子上的普通学校,老婆连麻将都不会打,情人一个没有,秘书都请男的。不过这样当官儿的一般都没法儿升到总督这种职位,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当一个大人物死去时,哪怕找不到人对此负责,也会有人被迫对此负责的。而当一个小人物死去时,就算是踏破铁鞋,也未必能找个说理的地方。

    这世界不该是这样的,过去也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如今会这样。

    …………

    2101年7月13日,枫叶郡,温哥华。

    原本属于维克多的豪宅中,茶仙正躺在一张摇椅上,闭目养神,听着一首老歌。

    平心而论,那首歌的旋律并不算优美,节奏也很简单,歌词中还有三俗成份,非要归类的话,很像是喜剧片或是恶搞片的插曲。

    “我要离家乡,孤独去流浪,贫贱之交不可忘,友谊久且长,那里没有痛苦,那里没有哀伤,独坐不彷徨,鸡犬声相闻,阡陌通八方,人渐行,家愈远,莫回首,我欲何往,何处可以得解放?窈窕淑女成行,任我左拥右抱,前路有知己,四海皆故乡。”

    当这种歌从一套价值不菲的豪华音响中播放出来,并单曲循环时,简直就是在犯罪。

    令人费解的是,茶仙最喜欢的歌,就是这首。但凡和他有过些接触的人,都绝对想不到会有这种事。一般人都会猜测,七皇子殿下应该爱听交响乐或者文艺范儿十足的情歌吧,又或者是英伦摇滚的爱好者?

    其实他们都错了,茶仙几乎就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盲,他的格调绝对不会高于世界任意角落的任何一个附庸风雅的同龄青年,他也极少有时间去听歌,唯一爱听的歌就这一首,而且这是他唯一会唱,并能唱准音的一首歌。当然,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唱过。

    “殿下。”一名女仆敲了两下虚掩的房门,站在门口道:“有客人求见。”

    这五个字还没完全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茶仙的大脑就像条件反射一般做出了一系列的推断。

    “几个人?”茶仙仍然闭着眼睛,随手用遥控关掉了音乐。

    “就一位。”女仆顿了一下:“是一位年轻的女士。”

    茶仙睁开了眼睛,问了个挺莫名的问题:“是不是挺漂亮的?”

    什么意思?难道长得丑你就不见?女仆心里排遣道,抬头瞄了皇子殿下一眼,刚想张口回答,茶仙又说道:“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他坐起身来,走向女仆:“已经从面部扫描系统得知她是王族了吧。”

    女仆有点愣住了,只是木讷地点头。

    茶仙知道,这些原本服务于维克多的家仆,多少都是有些势利的,假如来的是个平民,他们八成不会进行通报,说不定门口的保安还会趁机做出些搜身揩油之类的行为。但来得要是有身份的访客,这帮人是断然不敢得罪的,肯定是规规矩矩地称“客人”,赶紧进来通报,点头哈腰,生怕得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请’到会客室来。”茶仙在请字上加了重音,暗示着这个访客的重要性。

    女仆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几分钟后,茶仙已经和那位来访的年轻女士一同坐在了会客室中。

    他支开了所有的人,桌上是一壶刚泡好的红茶,为女士倒上一杯,再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仙开口道:“姜筠小姐对吗?”

    姜筠的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嘴唇和面颊上,皆是没有半点血色,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缓缓转过脸,看着茶仙,然后从随身带着的手提包中,拿出一部手机,和一个小玻璃瓶,一并摆到了两人面前的桌上。

    那部手机没什么特别的,至少看上去不会咬人,也不会突然间爆炸。那个玻璃瓶似乎是个装香水的瓶子,但里面的液体却是奇怪的淡蓝色。

    茶仙知道天一的伎俩,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打开后看到了一条未读信息,内容寥寥数字:按速拨键1找我。

    茶仙看了姜筠一眼,可对方还是老样子,像是个不会动的木偶:“可以吗?”出于教养,茶仙还是在打电话前问了一声,可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好吧。”到这时,茶仙至少确认了一件事。他对龙郡事件的事后分析是,姜筠应该是加入逆十字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身为王族,出于什么理由要这样做,但可推得的结论无非也就那几种,要么她是思想上本就反对帝国,要么就是受到了精神上的控制,也有极小的可能,她爱上了某个逆十字的男性成员,当然那可能性相当低。从眼前的状况来判断,基本可以确定,她是受到了控制。

    茶仙按下手机的速拨键1,大约三四声以后便接通了,而接电话的人,果然是天一。

    “哪位?”天一问道,书店办公桌上那部老爷电话,根本没有来电显示这功能,除非是算准了某人会在某个时间来电,一般来说天一都会先问对方是谁。

    茶仙和他说话,自然是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人在我这儿,那瓶子里是什么?”

    天一听到了他的声音,也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哦,是你啊,伤势怎么样了?”天一的这种行为,举个例子,就像是甲把乙推下悬崖,结果乙侥幸未死,多年后两人见面,甲很无所谓地问了乙一句,你最近身体可好?

    “瓶子里是什么?”茶仙无视天一的话,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天一道;“中和剂。”他回答后还补充了一句:“77型僵尸药剂的中和剂。”

    茶仙瞬间就懂了,他接道:“姜筠就是被你所说的这种药剂控制的?”

    “对啊,其实龙郡的计划后,她就没什么用了,我把她关起来,想观察一下77型的后续药物反应,要过多久才会失效或者杀死受体。结果到现在还没失效,而且她也没死。于是我想干脆就放了她吧,顺便让她给你送来手机。”天一说道:“哦,对了,解毒以后,她原本的人格会恢复,不过被控制这段时间的记忆会保留下来,虽然她并没有受到过任何侵犯或者伤害,但是……她在僵尸状态下,曾经伤害过别人,对一个女人来说,那应该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茶仙的思路可以紧跟天一的每一句话,他立即道;“李维是被她杀死的吗……”这句话的重点还在后面:“我能否这样认为,你现在拥有一种药物,可以使普通人的体质获得一定程度的增强,并变成没有思想,言听计从的杀人兵器。”

    “可以这样说吧。”天一回道。

    “你是通过什么建立命令机制的呢……声音、气味、心理暗示?”茶仙问道。

    “这不重要吧,即便我把这种药量产,以此制造出一支军队来,那也只是一群身体素质经过强化的普通人罢了,军事素养和应变能力远逊于同等数量的正规军,他们只是用自己脑中的知识,切实执行我的命令而已,但他们本身并不是军人。”

    茶仙道:“你把姜筠送到我面前,又引导我朝着军事方面去思考,其实是想让我忽视这种药物真正的可怕之处吧……假如你下达像这样的命令,比如‘装作没有被控制,像往常一样生活’,那么,你就得到了一名完美的棋子,可以在任何时候被启用,而在被你唤醒前,被控制者没有任何破绽,他们只是用原本的记忆和身体,‘像平常一样’活着,潜伏着……只要药物不失效,一直到死都是这种状态。”

    “呵呵……你果然有进步啊。”天一笑道。

    “你用这种语气来赞扬我,未免显得太狂妄了。”茶仙道:“我可是一直很尊重对手的。”

    天一道:“好吧,我道歉。不过你也别急着光火,因为我还有一件会令你发怒的,却同时能令你安心的事情要告诉你。”他笑道:“77型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

    茶仙听到此处,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到了姜筠身上。

    天一接着道:“量产后制造潜伏的间谍大军应该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你眼前的这个实验品,已经成了个哑巴。我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产生的效果,反正我是这次派她出来前才发现的。我试过命令她说话,但她一个音也发不出来。我也让某位非常优秀的医生检查了她的声带,可没查出什么病变来,我只能认为是药物让她的神经系统某部分受损,导致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茶仙看着姜筠,沉默了几秒,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怒火,语气不变地回道:“原来如此,既然有这种副作用,那我确实放心不少。”他随即就转移了话题:“说说正事吧……你会让她送手机来,说明你也看到新闻了。”

    “嗯,呵呵……看了。”天一的声音听上去比刚才还高兴:“我的条件是,让你的三皇兄‘退出王位继承人的竞争行列’,你倒是做得彻底,不但完成了,而且还是永久性的。

    哎……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啊,以你的能耐,设个局,让他跳入陷阱,在政治上击垮他,应该也不算很难吧?没想到,你却让他变了死人,那可是同父异母的兄长呢……”

    茶仙听着对方戏谑的语气,回答时依然沉静如水:“我的做法和你设想中的不同,让你有些心虚是吗?”

    电话对面,竟忽然鸦雀无声。

    茶仙又道;“你认为……我真的心怀着仁慈、公正和秩序吗?也许我是在表演呢?”

    天一再次说话了,伴随病态的、琐碎的笑声,以及一种透漏着兴奋的语气:“从你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起,持续了整个人生的一场表演吗?”

    “怎么?你觉得我做不到?还是你自己做不到?”茶仙冷冷问道。

    天一哈哈大笑,他没有回答这问题,茶仙也知道这不算是什么问题,两人心照不宣,其实谁也不相信对方。茶仙的话,未必就不是虚张声势,天一的笑声和刚才的沉默,也极有可能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很好,这一局你完成的很出色,那么,我想问问,你想让我释放哪个人质?”天一问道。

    茶仙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这几秒的拖延,可能是思考,也可能只是为了表现他并不着急:“这问题还需要问吗?我本来以为你看过新闻以后会直接释放一名人质,让他来给我送信呢。”

    “哼……果然是时侍啊,话说,我要是把他放了,你立刻就会借此机会,把朝廷搅得天翻地覆吧?”天一道。

    “这不正合你意吗?”茶仙回道:“你想让我当下任皇帝不是吗?那么,我就需要打破天都现在的格局,重组对我有利的局面。而且,你必须在必要的时刻配合我。”

    “你是在跟我谈合作吗?”天一笑道:“我没有听错吧?”

    “你可以把这当做是未来皇帝的命令。”

    “笑话,现在的皇帝也命令不了我。”

    “拒绝,可不是一名游戏者应有的态度。”茶仙道。

    天一道:“好!我放了时侍,我不但放了时侍,长缨我也交给你。”

    “人质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是吗?”

    “现在是你在邀请我入局,我要人质何用?”

    茶仙冷笑:“哼……那我就把这部手机留下了。”

    “可以,不过我最近很忙,除非你心血来潮,准备在家上吊,否则请勿来电。”天一道。

    “放心,我也很忙,我要做的事情,未必比你轻松。”茶仙说罢,按下挂断键,结束了通话。

    他看着身边的姜筠,神情很复杂,眼中更多的是同情和犹豫。看了许久,茶仙叹了口气,将那瓶中和剂喂进了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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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正的入口

    第八章真正的入口

    同样是7月13日,身在欧洲的顾问等人经过两天的准备,终于要正式展开宝藏的挖掘行动了

    探索遗迹的领头人无疑是暗水,顾问和枪匠算是辅助这两天的时间,暗水将大体的探索方案,自己所知的信息和现实情况的误差预估,以及遗迹中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等等都详细告诉了顾问,后者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印在脑子里

    而枪匠主要记得是遗迹的武器构成、防御系统的运作原理这类信息这方面是他的专长,不过他不是那种能把长篇大论死记硬背下来的人,他往往是在身临其境的时候,才会浮现出有用的记忆来造东西也好,射击也好,枪匠基本就是“跟着感觉走”,当然,他的直觉的确很准

    另外就是钢铁戒律这边,他们对逆十字的三人可谓是处处提防,所以这几天也没闲着七月十日的当天晚上,达舍尔已经给洛多维科交上了一份材料,记录了约翰.德索托这号人物的详细情况洛多维科好歹也身居圣地监察长的要职,以能力者角度来说,他只是纸级,能爬到这个位置,靠的当然不是武力平日里看似慈眉善目,像个圣诞老人似的,其实他生性多疑,且擅隐忍并不是你顾问说什么,咱都会照单全收的,哪怕只是一个名字,洛多维科也得派人暗中查个彻底,才能放心一些

    从各渠道获取的信息表明,约翰.德索托确实是个小有名气的考古学家、探险家,此人曾经在世界各地的穷山恶水中留下过足迹,他和他的小队也发掘过一些颇有价值的文明遗产前几年这位约翰先生还以个人名义出过几本书,销量都不错的样子

    从照片上来看,来的这个肯定就是约翰本人无疑,十一日早晨他那套关于奥尔梅克文明的理论看来是比较靠谱的这位探险家先生总归也算是有一个“教授”头衔,当然,是荣誉教授,就是那种跑到大学去搞了次演讲随即被授予的那种,但有总比没有强

    再说了,学院派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去大学找个正经研究奥尔梅克文明的教授来带队探索找个遗迹,那肯定是十死无生无数现实经验和影视作品都告诉我们,如果你要去考古、探险、倒斗等等等等……你最好找个神一般的向导,比如那种蹲在路边用手指蘸了点地上水坑里疑似尿液的不明液体,搁在嘴里尝一口,然后告诉你左转后十五公里能看到一群斑马的土著;又比如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公斤,全身肌肉硬得像石头,机警果敢,有勇有谋,用童子军陷阱就能干掉铁血战士的壮汉;最不济,你也得找个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学院派,戴顶牛仔帽,皮鞭耍得特溜那种

    总而言之,约翰应该是最合适的领队了,钢铁戒律就算迫不得已要跟逆十字打起来,至少也得留下这位探险家派派用场

    唯一的一个疑点是,约翰.德索托能够被查到的最后行踪,是去年十一月时,和他的小队一同消失在了南美的一片雨林中,那之后,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他们的家人朋友都认为这些人是失踪或者死亡了可为什么到今时今日,这个约翰却突然以逆十字成员的身份重现于世呢?他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跟逆十字扯上关系的?这些问题,钢铁戒律就不得而知了,而且那也并不重要,他们只需要确认他的身份就可以了

    由于钢铁戒律的人和暗水一直没有直接接触的经验,因此他们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生物存在没人怀疑眼前这个约翰.德索托的真实性,不可能将他和建造这座遗迹的古代种族联系上,这也使得他们在后来探索遗迹的过程中吃了大亏……

    十三号的早晨,逆十字的三人从宾馆走出来,每人的身后都背着个登山旅行包,看上去就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东西的样子,看这架势,即便里面装满了零食,也够人吃一个礼拜的了

    不过包里的装备并不是什么秘密,连包在内,都是钢铁戒律派人去跑腿买来的,顾问只是和暗水、枪匠商量一下,列了一张物品清单而已

    几天下来,他们的待遇依然,甭管独自行动还是待在一起,每人背后都跟着两个骑士想要去哪儿就提前说,会有专车来接送步行也可以,但哪怕你跑步,俩负责监视的骑士一样会跟着其实顾问他们真想甩掉尾巴也不会太困难,只是他们觉得没必要这么做,因为玩儿失踪很可能导致全城戒严搜捕之类的连锁反应产生毕竟是战争时期,这是一座被非合法政fu占领的城市,钢铁戒律的总部和根基所在,你可以说是解放区,也可以说是沦陷区,总之大家的神经都紧绷着,分分钟能发动一百个能力者出来逮人

    三人今天也是乘着豪华专车,被送到了斗兽场的挖掘点洛多维科已在此等候,有他的地方,就能看见那个假墨西哥佬达舍尔

    从车上下来,顾问径直就朝洛多维科走去,边走边用余光扫视人群,除了薇妮莎和苏伊赛德,他还看到了几张面孔,这些人无疑是钢铁戒律挑选出来的“探险队员”,至少应该是善战骑士或精英骑士那个级别的,看来对方已经从这次携带的装备预见到了遗迹中的危险,于是很有远见地找来了一些比较有用的炮灰,以备不时只需

    “看这样子,队伍会很臃肿啊”顾问也不和对方打招呼或者客套

    “十五人的配置,我认为并不算很多”洛多维科回道

    顾问说道:“我没说人数多,我说的是队伍臃肿”

    “有什么区别?”洛多维科不快地回道

    薇妮莎走到了顾问身边,她已经扎好了马尾,嘴里也难得没有嚼着甜食:“他的意思是,碍手碍脚的家伙一个也嫌多”

    洛多维科闻言后,冷哼一声,对顾问道,“难道你认为,我会允许你们这三个外人,在没有旁人监视的情况下进入埋有属于我们组织宝藏的遗迹中吗?可别得寸进尺了,顾问先生”

    “属于你们?”顾问重复道,他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你们是钢铁戒律,又不是真正的圣殿骑士,时代不同了,你们的大团长和牧师长心里应该都清楚,如今玩儿的那套东西,远比十四世纪要高明得多

    退一步讲,就算你们与圣殿骑士团一脉相承,宝藏也只是当初那些圣殿骑士在欧洲各地的掠夺所得,难道抢来的东西,过了几百年就自然转化成合法财产了吗?”

    “没错啊”薇妮莎抢在洛多维科以前对顾问说道:“无论权力还是金钱、你只要保证不会被人抢回去,并可以在不受制裁的情况下安然享用,那么别说过了几百年,在抢到手的时刻就算是易主了这不符合法律、道德,但这世界一直都是这么运转的不对吗?”

    “呵呵……真是个明事理的女人”顾问笑道:“那我能不能这么认为,埋在下面的宝藏,谁能抢到手,就属于谁”

    “可以啊,你要是有能耐,就把想抢的东西统统卷走好了,不会有人指责你拿了属于钢铁戒律的财产”薇妮莎说道

    “这么有自信啊”顾问装出一副在思考的样子:“你的能力该不会是随时打个响指,就能炸掉我的脑子”

    薇妮莎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回道:“别再东拉西扯了,反正队伍的人数是不会减少的,你有你的计划,我……”她的话稍稍停顿了刹那:“……我们有我们的考虑,你们只是有利用价值的合作者,又不是我们主动请来发号施令的”

    顾问看着她的眼睛,很快就明白了对方话里隐藏的暗示薇妮莎确实是个很有些来头的人物,但她毕竟不是大团长这种角色,在罗马这座城市,她还远未到说一不二的那种级别她需要和组织的其他高层妥协,做一些不怎么高明的决定,比如带上那十几个炮灰……这样才能让一些人闭嘴

    顾问最鄙夷的就是官僚体制中那些喜欢指手画脚的所谓“决策层”,这世上经常会出现外行领导内行的情况,居于高位的门外汉领导为了刷存在感或者显示自己的精明强干,下达一些事倍功半,乃至南辕北辙的命令,还非得让底下的人去执行结果只能是浪费社会资源、徒劳消耗别人的时间与劳动力,并彰显了自己弱智般的才干但下回,那些家伙依然不会吸取教训,屡试不爽

    “哎,我真同情你”顾问一手搭在薇妮莎的肩上

    薇妮莎把他的手推开:“别趁机动手动脚的”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带微笑,但是语气很是不善

    枪匠这时正好走过来,他背上背着自己的旅行包,胸前捧着顾问的那个,因为背包很大,枪匠没看见顾问干了什么,他闻言后也是一愣,心想着:顾问这家伙是不是太嚣张了,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站着,众目睽睽之下,我打开行李箱拿个背包的功夫你就按耐不住对一名敌对势力的女子“动手动脚”那要是四下无人,你岂不是直接用真理之线把人一捆,来个饿虎扑食?

    “下回你还是直接喊非礼,社会压力也许能迫使他修正自己的行为”枪匠把背包交到了顾问手上,吐完槽就转身离开,不给别人任何解释的机会

    暗水也背着自己的装备走上前来,对洛多维科道:“你们具体准备派多少人跟着我们一起下去,还有,你们的装备如何配置?和我们一样吗?”

    终于来了个说话比较务实靠谱的人,洛多维科便借坡下驴,向逆十字的三人介绍了被派遣与他们同行的十名骑士,另外两个要跟去的就是苏伊赛德和薇妮莎

    至于装备,钢铁戒律的人也都自备了一套东西,他们每人也带了一个背包当然,里面具体有些什么,保密

    顾问对此倒是嗤之以鼻,他知道这帮人肯定是带了武器说到底,洛多维科就是不信顾问能安份地帮他们寻找宝藏,提防来自逆十字的威胁才是首位的,而来自遗迹本身的危险似乎不算什么

    了解了现场情况后,暗水摆出探险家领队的派头,改编运用了约翰.德索托记忆中的一套演讲台词,对钢铁戒律的骑士们说了一通没什么实质内容的废话,大体意思是,在我的带领下,大家一定能安全往返,取出宝藏,立下大功

    暗水根本没有人类的情绪,但他可以通过对被吞噬者记忆的分析,推测出人类情绪所起到的作用,从而去模仿出有情绪的生物该有的样子无非就是用表情和语气,去传达某种潜在信息而已

    此刻,他这番鼓舞士气的演说,到确实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毕竟现在是合作,总得有人出来调和一下两个组织间剑拔弩张的关系

    看预备得差不多了,洛多维科问道:“约翰先生,昨天你说已经想到了进入遗迹的方法,但不肯提前透露给我们,现在即将出发了,总可以交代一下了我们待在上面的人,也得清楚情况,才能适时进行支援”

    顾问心说,你这老狐狸无非就是想知道,万一情况有变,如何快派增援部队冲入遗迹应急

    暗水用很平常的语气回道:“从入口进去就可以了”

    “入口?”洛多维科疑惑道:“坑下那个金字塔的入口,应该在深的地下,难道你知道入口的确切深度?”

    “如果是在深的地下,那还得接着挖掘,我就不会定在今天出发了”暗水回道:“能够进入遗迹的入口并是这个坑,而在别处”

    顾问见洛多维科貌似有话要问,他先抢道:“别露出那种表情,要是我们事先告诉你真正的进入地点所在,你肯定会提前派人去查探一番,八成又会把事情搞糟,导致那个入口都无法入侵”

    洛多维科道:“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有入口在别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研究了数月时间,坑下的塔尖上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提示信息,你们只看了一次就知道了什么?”

    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的薇妮莎若有所思道:“我想我知道那‘入口’的来历了……”

    “还是有明白人的嘛”顾问接道:“没错,就是当年的基谢.德.博热伯爵发掘出来的一条通路”

    “什么?”洛多维科明显有些不解

    薇妮莎说道:“这个遗迹本身属于公元前的某个古代文明,并不是由残留的圣殿骑士所建造十四世纪时,圣殿骑士们只是基于某种因缘巧合而发现了遗迹的存在,并选择将那里作为藏宝的地点撇开能力者的因素,既然以当今世界的科技水平也无法强行用外力入侵这建筑那么数百年前将宝藏运进遗迹的人,一定是找到了一条可供使用的正常通路”

    她向洛多维科他们解释着时,暗水则已经背上了装备,迈开步子,向着角斗场的东南角走去枪匠也快步跟了上去

    顾问心里觉得和这帮家伙解释也是浪费时间,他催促薇妮莎他们这些想跟来的人也快点出发

    一行人跟着暗水来到了斗兽场东南角的墙边,这一侧的外墙并没有被损坏,暗水来到墙边,抚着石墙,寻找着什么东西,这上面什么都有,甚至能找到几年前来此游玩的游客涂鸦

    暗水弯着腰,在一米左右的高度,一寸一寸地寻找着,很快,一个符号进入了他的视线,那是种特殊的痕迹,数百年的日山雨林也无法冲刷掉的烙印,在中世纪时,人们把这种技术解释为炼金术或者魔法,一直到了今天,也无从考证这些玩意儿究竟是如何运作的了

    “这是当时他们留下的记号”暗水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墙壁继续摸索,找到了第二个记号

    在旁人看来,那些烙印只是一面石墙上的某个地方,有很小的一块颜色不同罢了说这是图案,也看不出究竟画了个什么玩意儿,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而已

    洛多维科跟在后面,貌似是看出了一些名堂,他心中打鼓:这个约翰.德索托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对圣殿骑士的神秘符号了解得一清二楚?就连钢铁戒律内部,也只有高层中的少数人掌握着这方面的知识

    可暗水似乎能从这些烙印里得到信息,沿墙绕柱,找到了一个又一个,而且那些记号所在的位置,一个比一个不起眼,一个比一个所在的高度要低

    到后来,暗水已是蹲在地上,在寻找着那些记号最后,他用手扒开一些地上的黄土,在一处石墙的墙根处,找到了一个略微偏红色的烙印这个烙印刻画图案就比较容易看懂了,那是两个红色的十字,一大一小,一高一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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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1314

    第九章1314

    人们只要想做,没有什么做不到——利昂.巴蒂斯塔.阿尔贝蒂

    这个故事开始的时候,是中世纪后期,既然如此,就有必要交代一下那时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总体而言,十四世纪的人类世界可以划分为三个部分:基督教世界、穆斯林世界、儒家世界

    如果那个时代有一位外星人在月亮上观看地球,他对穆斯林世界的第一印象一定会比对基督教世界的印象深刻得多他会看到一块非常辽阔的版图,并且其疆域还在不断进行着扩张

    最早的穆斯林是阿拉伯半岛上在宗教领袖穆罕默德领导下第一次团结起来的阿拉伯人很多读者可能不太了解穆罕默德,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就是另一个版本的耶稣他认为自己已经接受了神的感召,去警告人们“末日审判”终将来临,忠实之人可上天堂,邪恶的惩罚则是下地狱他要求信徒们履行一定的仪式,即伊斯兰教的“五功”包括每日祈祷、施舍、斋戒和去麦加朝圣等这些仪式和《古兰经》的规训合在一起,不但提供了一种宗教信仰,而且提供了一种社会法规和政治体系信徒们感到他们彼此都是有共同使命的兄弟,这有助于团结当时还很涣散的阿拉伯民族

    公园632年穆罕默德去世后,阿拉伯人冲出了半岛,并迅扩张到中东的拜占庭帝国和萨桑王朝然后向东一直扩张到了中国,向西方穿过北非,进入西班牙到750年穆斯林扩张第一阶段结束时,世界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从比利牛斯山脉到印度、从摩洛哥到中国的庞大穆斯林帝国750至1500年间,穆斯林又进行了第二阶段的扩张在这一时期,他们向西进入中欧,向北穿入中亚,向东突入印度和东南亚,向南深入非洲内地;穆斯林世界的领土又扩大了整整一倍,其面积远远过欧亚大陆西端的基督教世界和东端的儒家世界

    那个时期,以领土而言,阿拉伯人才是最有资格称自己的疆域为“天下”的一群人,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语言中有没有“天下”之类的词汇

    说到天下,再来说说儒家世界儒家世界并不是指中国,而是整个东亚,中国是统治者,其外围的朝鲜和日本算是附属

    儒家世界是一个以农业为基础,具有内向型的社会所以变化度非常缓慢,且局限在从较早时代承袭下来的基本结构内另一方面,儒家世界有一点与其他两个世界大为不同,那就是统一性

    类似奥斯曼帝国境内各种巴尔干基督教团体的那种令人费解的少数派集团、类似莫卧儿帝国境内印度教徒和穆斯林之间的宗教不和,在中国是不存在的中国的这种内聚性,并非是当时才有的一种现象;它从数千年前中国文明的早期阶段起就存在,并一直持续了下来中国文明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未曾中断过的文明

    中国文明这种绵延久远的连续性,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地理条件,它与人类的其他伟大文明相隔绝的程度可谓举世无双地中海将美索不达米亚、埃及、希腊和罗马连接在一起,印度洋使印度能与中东、非洲和东南亚相互影响但中国,在有史以来的大部分时间里面一直被山脉、沙漠和辽阔的太平洋所隔断现在看来,这种隔绝,恐怕就是把双刃剑了

    最后,来说说西方的基督教世界

    撇开毫无根据的民族自豪感,客观地来说,至二十世纪为止,这个星球上的大多数人都会想当然地认为,只有西方人才能做出那些改变人类生活道路、开创世界历史纪元的、富有历史意义的改革或是发现实际上,这种观点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穆斯林和中国人同样拥有伟大的航海传统,只是在近代初期,世界的格局才发生了逆转和改变

    中世纪大半的时间里,西欧人一直感到自己被孤立在欧亚大陆西端,并受到了威胁从中国北部横贯欧亚大陆、直抵多瑙河流域的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有着当时地球上最强的军队——游牧入侵者:匈奴人、日耳曼人、阿瓦尔人、马札尔人、蒙古人和突厥人;一旦某个帝国衰弱下来,使他们有机可乘,他们便趁机利用自身无与伦比的机动性闯入诸文明的中心

    不过到了近代初期,随着生气勃勃的兴西方崛起,西方人在技术上,尤其是在武器和船舶制造方面占了上风,这就使西欧人在世界个大洋上获得了如同欧亚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所享有的机动性和优势

    在那个变革的年代,伊斯兰帝国和儒教帝国闭关自守,越来越僵化但在西欧,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让西欧人的生活在各个方面都发生了深远的变化一种充满了活力的、扩张主义的型文明——现代文明孕育而生它与这个星球上任何其他传统的、以农业为基础的文明有着本质差别这种现代化进程一直以加度持续运转到了今天,并左右着现代世界的历史进程……

    1314年,那也是一个夏天意大利,罗马

    这个年头的欧洲人,什么都信无论玄幻、科幻、奇幻、魔幻,你摆张桌子去说书,没准就能说出一群信徒来

    上帝、邪神、巫术、魔法、炼金术、黑科技,基本上什么玩意儿都有人研究,当然了,比较不和谐的东西你不能明着搞

    那个时候的人,完全可以为了自己能够睡个踏实觉,把你家十几岁的无辜女儿当成巫婆绑起来烧死

    那是个王权与教权争夺很激烈的年头,是一个黑暗的时代,宗教裁判所里有许多在现代人听来匪夷所思的罪名,比如“女巫罪”,“异端”这种罪状直到一百年后欧洲人还有在这么定罪,贞德就是被这么烧死的

    说到烧死,这年3月18日,圣殿骑士团总团长德.莫莱受火刑身亡,前文中也提到过,这哥儿们死前诅咒了两个人,一个是教皇克雷芒五世,这位仁兄同年4月20日就赴黄泉了,而另一位,腓力四世,夏天时还健在

    据说他是位美男子,而且也是个很有些手段的君王,虽说到年底他也就离奇死亡了,但毕竟此时他还生龙活虎

    所以,当这位老兄还活着的时候,有些人的精神压力是很大的,那就是莫莱的侄子,年轻的基谢.德.博热伯爵

    他早在数年前,黑色星期五发生前夕,就已秘密继承了大团长的职务,当然,如今这个职务基本成了通缉犯的代名词

    重要的是,他身怀一笔富可敌国的财产,率领一众最为可靠的亲信逃离了法国,来到了意大利

    这一堆他发誓要“藏到世界末日”的宝藏,就像是如影随形的诅咒,仿佛有一种不可知的力量,使那些与这批宝物有关系的人逐一死去从墓穴的柱子中偷运走宝物时起,这几个月来,博热伯爵的亲信已有数人因各种原因离开人世我刚刚说了,那个时代的人,与其说信仰坚定,不如说就是害怕鬼神,进化论还没被提出,人们总得找点儿精神寄托,来解释一下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伯爵肩上扛着很沉重的担子,放不下来的那种,宝藏还真是麻烦的东西,不能乱藏,不敢乱用,不能被人发现,也不能永远带着精神上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诅咒致死

    就是在那样的压力下,他来到了罗马

    这天晚上,伯爵来到了一条小巷,这地方很脏,闻上去就像是屠宰场,也许附近还有养猪场?谁知道呢,反正你在这种巷子里,可以看到各种恶心的玩意儿,成群的绿豆蝇围着地上的一滩泔水盘旋飞舞;醉醺醺的酒鬼从酒里被扔出来,倒头就睡在恶臭的水沟边上打起呼噜;恶霸毒打着干瘦的老人;连风月场所的女人们都有着一身粗糙的皮肤和难掩的腋臭

    如果一个罗马男人要写一本自传,当他试图去回忆人生中最糟糕的某个夜晚,那他脑海中八成会浮现出这样一个地方

    伯爵的穿着很低调,不过他走路时的气度使他和这种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他用手帕掩面,稍稍阻隔一下那些难闻的气味

    寻了许久,他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这个地方是伯爵花了不少钱才向城中的“消息灵通”人士打听到的据说这儿的老板,可以帮你解决所有问题

    那是一家书店,占地不大不小,墙上用油漆很随意地刷着“波oks”的字样,破破烂烂的木门虚掩着,铺面又选在这种地段,完全不像是会有人光顾的样子

    伯爵见状就有点儿想打退堂鼓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心想着:既然来都来了,姑且进去看一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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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巫师?

    第十章巫师?

    当时的时间是夜晚,伯爵推开书店的门以后,眼前却是比外面还要明亮了些许**泡!书*

    可以看到,屋里的几个角落高处,都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那种发光物呈圆柱形,外面是一层纸制的材料,里面中空,燃着一根蜡烛

    这个书店从上往下俯瞰应该是十字形的结构,没有多少可供人行走的空间,屋子正中间有几张拼在一起的桌子,每一面墙壁基本都被书架占据,桌上、墙上、地上,全是书本,都是杂乱无章地堆放着

    朝里看,可以看到在这片书林深处,有一张做工考究的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个人,身着黑色的连帽长袍,明明是在屋里,他还用帽子罩着头,遮住了大半的面目

    伯爵的第一感觉,这种装束的家伙,八成是个巫师或者异教徒

    天一瘫坐在椅子上,不过没把脚翘上桌子,他手里拿着本黑色封皮的书本,手边的杯子里是一种颜色怪异的咖啡色饮料这个时代当然没有电话和电脑,桌上摆的是一瓶墨水,一支羽毛笔,还有一些纸张和书本

    “我听人说,你能帮人解决问题?”伯爵走到桌前,试探着问道

    天一略微抬头,瞥了对方一眼,随即放下书本,将帽子捋到脑后,露出了他东方人的面目,伯爵的神色明显一变,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黄种人,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人类

    “博热伯爵,我等你很久了”天一用很标准的意大利语说道,他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舒畅地“啊”了一声,随即指了指屋里的光源道:“那些不是魔法灯,而叫灯笼,来自遥远的东方大陆”他又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饮料;“这也不是蝙蝠粪便和猫脑浆的混合物,而是一种来自非洲东部的植物磨成粉以后制成的饮料,可以提神,而且味道还不错”

    伯爵听着他的话,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心道:他怎么知道我脑海中在想些什么?魔法灯、蝙蝠粪便和猫脑浆全都说中了

    “你会读心术是吗?我听说过这种巫术,你果然是个巫师”伯爵说道

    “呵呵……随你怎么说”天一道:“你把我想象得越神秘、越强大,也就会对我越有信心如果你认为我只是个耍些小伎俩的江湖骗子,我反而会感到难办”

    伯爵想了想:“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巫师”

    “我叫天一”念了自己的名字:“不过我不勉强你用自己根本不知道的语言拗口地叫我的名字,你可以称我为老板,但别乱用巫师这种词汇,这种地方,人多耳杂你也知道,梵蒂冈离这儿不远,我可不希望被抓起来当烤串那么烧”

    “好,老板,如果你能用那套读心术猜出我的来意,我会考虑和你谈下去”伯爵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如果真是遇到江湖骗子,这句话中也根本就没留下任何可供揣摩的信息他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往往能养成谨言慎行的习惯

    自古以来,“读心术”和“通灵”的骗局可谓经久不衰,可以说是一门谈话的艺术,操作起来有一定难度,但说到底,也只是骗术而已明白人自然很清楚,只要我不给你暗示和信息,你就没办法玩儿下去

    以读心术举例,开场白一般是这句:“最近……有什么烦恼?”

    废话,没烦恼还是人吗?总之,一般人都会回答,是啊

    接着就看看对方的反应和穿衣打扮,手上有没有戒指,或者戴过戒指的痕迹等等,随后再来这么一句:“是人际关系上的?”

    经他这么一说,没烦恼的人,也会立刻被引导着想到许多烦恼,朋友多烦恼肯定就多,没朋友就是社交能力障碍

    诸如此类的问题推衍下去,让你以为被读心,其实确切的信息都是你自己说出去的

    读心术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总体来说,也是个技术性行业,重点是要察言观色,思维敏捷,反应迅,最好再加上外表亲戚,声音富有磁性,那你就能上电视节目了

    但真遇上来找茬的人,很容易玩儿砸,两句话就能拆你招牌第一句回答:“是啊”,然后第二句回答:“我爱上了一条狗”,基本上游戏就到此结束了

    正所谓七十二行,诈骗为王,天一当然也会玩儿读心术这种把戏,但他通常都没必要玩儿,因为他有心之书……

    “你想把宝藏藏起来,却找不到安全且隐秘的地点;圣殿骑士的前途未卜,你这流亡的大团长根本没有什么实权,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你接任了大团长,连你自己都吃不准得到这个职位的程序是否合法;你觉得自己时刻受到生命威胁,腓力四世派来的追兵、被买通的刺客,暗中觊觎宝藏的某种组织、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诅咒等等……”天一用很轻松的语气就道破了对方全部的担忧,这些破事儿在伯爵脑海中像一团乱麻,却被天一归纳得井井有条

    伯爵的眼中,闪过的除了惊讶,还有许多兴奋:“您真是一位拥有卓绝法力的高人”他的语气也变得不同了

    天一的语气却是不变的:“我可以给你指明一条道路,但我的服务并不是免费的”

    “我明白,如果您需要的金银,我可以将宝藏中三分之一的……”伯爵没说完

    天一便打断道:“钱伯爵先生,钱……钱……钱”他喝了口自己磨的咖啡:“多麽庸俗的一个词汇,很多人觉得这个词听上去是如此美丽,他们的眼里仿佛都能射出金银的光芒,但你我都清楚,财富是肮脏的诅咒,是来自地狱的毒物,是把你们圣殿骑士推向毁灭深渊的狂风”他的眼神狂热,说得非常起劲:“我可不希望得到这种东西作为报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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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魔头!

    第十一章

    魔头!

    伯爵都听傻了,你丫疯了吧?你知道三分之一的宝藏是多少钱吗?十字军来回东征加上骑士团这些年来在各个领地征的税,光是宝藏中金银那一部份就可供一整个家族穷奢极欲起码三辈子啊!我现在每隔三天不去临时藏钱的地方看一眼,觉都睡不着啊大哥,你居然说不要?

    “大师……”他对天一的称呼都已经变了:“那请问您需要什么作为报酬……”伯爵脑子里稍微有点反应过来了,这货不要钱,该不会是要宝藏中“宝物”那部份吧。

    天一不用看心之书,仅仅从眼神和语气的细微变化就知道了对方的思想变化,他及时给伯爵吃了颗定心丸:“你放心,你认为很宝贵的东西,也许在我看来,毫无价值,而我所需要的,在你眼中,或许就一文不值。”

    听着这哲学意味十足的废话,伯爵也不好搭腔,他等待着天一说出想要报酬。

    天一不紧不慢地说道:“让我们一步步来,首先,你得选择一下,要先解决哪个问题。”他停顿了一下,给予对方一定的时间进行思考,随后才说道:“我个人建议,你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

    伯爵听出这话中的意味,问道:“我在罗马不安全吗?”

    “你在哪儿都不安全,我的伯爵先生,只要‘那个家伙’还跟在你的身后,你永远摆脱不了追踪。”天一回道。

    伯爵几乎是本能般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但此刻书店里显然只有他们两个人罢了:“你是什么意思,‘那个家伙’指的是谁?国王(腓力四世)的密探吗?”

    “我不能继续透露了,我只是给出一个建议,如果你需要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我就告诉你这笔交易的内容。”天一说道。

    他空口无凭,却能轻易牵着别人的鼻子走,人性的弱点皆被他看穿,恐惧、不安、贪婪、自私,即便是极其细微的情绪波动,也能改变一个人的决定。

    伯爵想了想;“好的,说说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从我的店出去,向东走五条街,你会看到一间私人诊所,在门口外面躺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叫沃尔李奥,他在罗马城中没有家人和朋友,因为某种原因,他此刻受了伤,但出不起医疗费用,被拒之门外。”天一说道:“我要你去替他把钱付了,确保他得到治疗,然后离开就行。对你来说,这并不困难吧?”

    伯爵想了想:“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只想听到你的答复。”

    “那个沃尔李奥是个通缉犯?或者……感染了麻风病?”伯爵还是不太放心。

    “恕我直言,伯爵先生。”天一笑了:“就算他是个通缉犯,你也是个比他更大牌的通缉犯,就算他有麻风病,但麻风病和你受到的威胁比起来也不算致命。你还担心些什么呢?”

    伯爵又想了一分钟左右,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巫师到底有何目的,但既然是个怪人,提出些没有目的怪要求来,也算合理。

    “好吧,我接受交易,你需要我办完事才告诉我关于‘那个家伙’的事情吗?”

    天一回道:“不必了,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他忽然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伯爵心里有些发慌,看着天一绕过桌子走过来,他甚至有点儿想跑。

    天一把手搭在了伯爵的肩上:“你感觉得到吗?”

    “什……什么?”伯爵说话时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视线!”天一高声说出了这个词。

    伯爵顿时一个激灵,他又一次回过头去,这一回,他居然看到了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的人眼,像巨人的眼睛那么大,黄色的瞳孔周围布满了血丝。

    “啊!”伯爵大叫一声,本能地想往回退,因为那眼睛的位置几乎就贴着他的脸。

    但是被天一按住的肩膀完全不能动弹,伯爵只能勉强把脸转回来,大口喘息着,一想到脖子后面时刻飘着这么个玩意儿,他不禁忙骨悚然。

    “你的脑袋后面,一直有着这样一只眼睛,他的主人可以在需要的时候,随时查看你的行踪,比如现在。”天一淡定地叙述着。

    “他……他现在也在看吗?”伯爵浑身因恐惧而颤抖着。

    “不必害怕,他只能看,听不到我们说话,也伤害不了你。”天一道:“不过你刚才的表现,想必是惊动他了。”

    “那怎么办?”伯爵问道。

    “怎么办?呵呵呵……哈哈哈哈……”天一大笑,在屋里诡异的光线中,他的神情也很恐怖,“我说了会帮你解决,那当然是这么办。”

    话音未落,天一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伯爵只觉得一道劲风贴着自己的脸颊而过,然后他的耳畔清晰地听到了“噗”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的内脏被戳破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秒钟,天一已经走到了伯爵身后,伯爵没有回头,他不敢看,他听到了各种让人作呕的声音,液体流淌、软组织被挤压等等……天一一边折腾那个眼球,伯爵一边脑补着他的手法。

    大概这样过了两分钟。

    “好了,它消失了。”天一说道:“如果你要吐,请别吐在我的店里。”他走回了座位坐下。

    伯爵瞄了眼天一的双手,出人意料,很干净,“你……做了什么?”

    天一道:“那只是个投影而已,并不是实体。不过我想那眼球的主人以后再也不能用他的左眼看东西了,无论是远在天边的,还是近在眼前的。”

    伯爵道:“这是巫术!是诅咒!究竟是什么时候,谁对我施展的?”

    天一回道:“应该是在你离开法国以前就跟着你了,这几个月来,你已遭到过不少暗杀,但对方不想让别人看出这是暗杀,所以用了许多隐晦的手法,而你的随从亲信们十分忠诚,有几人已经用性命保护了你,只不过你看不出来,他们是被暗杀而死的罢了。”

    伯爵恍然大悟:“是谁?!那眼睛的主人是谁?”

    “眼睛的主人指示被雇佣的小角色罢了,他的背后另有其人,麻烦的是,那人并不是你们那位国王陛下。呵呵……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想让你死的人可不在少数。”天一说的话模棱两可,还是没有道出对方的名字:“现在,伯爵先生,我已经解决了一部份你的安全问题。但沃尔李奥等不了太久,请你先去送他就医,再返回来,那时,我会接着履行我剩余的义务。”

    “好吧。”伯爵定了定神,用手帕抹了把汗,“我很快会回来。”

    “不急……不急……”天一目送他出去,然后上前关上了门,自言自语道:“被看到了啊,不过他无论用快马还是信鸽,要通知别人来抓我,至少也得等到明天早晨吧……保险起见,还是转移好了。”

    …………

    与此同时,佛罗伦萨某庄园的地下室内,传来了一声声凄厉无比的尖叫和谩骂。

    “啊!!!啊!!!混蛋!!混蛋!!”一个身着僧侣袍的男人捂着他的左半张脸,疼得满地打滚:“我诅咒你!!黑发黑眼的巫师!!!该死的魔鬼!!!”

    他在挣扎的时候,又无意中踢翻了身边一个装着木炭的火盆支架,一盆掉下来的炭火掉在了他的背上,只听得刺啦一声,很快传来了神僧侣袍粘着人肉一起糊掉的臭味。

    接着又是一轮翻滚,一轮惨叫,一轮咒骂……然后,这倒霉的家伙,居然又碰到了另一个火盆……

    …………

    伯爵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家诊所,在诊所外不远处的墙角,真的躺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岁的男人,他的头发比较短,胡子也修剪得比较整齐,衣着虽然有些肮脏,但穿得还是很整齐。

    “嘿!你还好吗,年轻人。”伯爵蹲下身,凑近看时,可以看出男子的伤势挺严重的,左肋部似乎别利刃刺了一下,鲜血已浸透了他左半边的件上衣。

    “你觉得呢?伙计。”他的双目有神,和那些倒在街边,披头散发的流浪汉酒鬼很不一样。

    伯爵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儿意思,一般人在这种大量失血,随时有可能昏厥的情况下,如果遇到有人搭话,肯定是哀求对方施以援手,但这小子居然这样讲话,而且他的眼神并没有绝望。

    “你是沃尔李奥?”伯爵问道。

    “是的,先生。”沃尔李奥回道:“我们认识吗,先生?”

    “我们不需要认识。”伯爵抓起他一条胳膊,挂到自己肩上:“来吧,年轻人,我想你需要医生。”

    “我得提醒你先生,我身无分文。”沃尔李奥,一边艰难地起身,一边说道。

    “我知道。”伯爵回答。

    “那看来我得感谢您的仁慈和慷慨。”沃尔李奥说道。

    伯爵道:“不用在意。”虽然是天一让他来的,但救人一命并被人感谢的感觉自然是不错的。

    诊所里的大夫穿着大夫的长袍套装,除了手和脖子,基本不露出皮肤,头上戴着顶礼貌,脸上戴着个黑乌鸦面具。这种叫做鸟嘴医生、瘟疫医生。意大利原文叫medico

    della

    peste.他们会将棉花等填充物塞入面具的口鼻位置,充当防毒面具,来医疗染上瘟疫的病人。(也有一说这种装束的医生是十六世纪后才出现,不过反正事情发生在我虚构的平行宇宙,如有出入,请各位就当做是平行宇宙之间的些许差异好了。)

    伯爵将沃尔李奥送进诊所,支付了富余的医疗费,问了问沃尔李奥的伤势情况,得知并无生命危险后,对医生关照了几句,大体就是,钱你也收了,人你可得管好,万一他死了,我放火烧你铺子。

    恐吓完了医生,他便起身离开了,连姓名都没通报。这就叫做好事不留名,还撤得飞快,医生甚至怀疑这一刀是不是就是他捅的?

    伯爵归心似箭,就算他不希望看到这个年轻人有事,但想必这位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伯爵显然更担心自己的死活。

    回到天一的书店时,他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拍了拍门,竟没有声音,伯爵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今晚的事情实在有太多蹊跷诡异之处,如果他突然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也不会觉得奇怪。

    又试着敲了几次门,伯爵终于从屋里听到了脚步声,不多时,天一打开了门,他只开一条门缝,露出自己的半张脸:“哦……这么快就回来啦,来来,进来进来。”天一将伯爵让了进来,探出头去,左张右望,确认没人跟踪后,他把门重新锁上了。

    伯爵进屋后听到身后锁门的声音,又紧张了起来:“大师?是不是又有什么情况?”

    “我要换个地方。”天一说道。

    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伯爵疑惑地问道:“您要做什么?”

    天一回道:“我要把这个书店搬到别的地方去。”

    伯爵一愣:“您要搬家?”他随即就想到了刚才那个眼睛的事情:“哦,

    对,这里不安全,应该已经被发现了,是应该尽快离开,我可以帮助您,明天上午……不,明天早晨我就雇几辆马车,再叫几个可靠的人来帮您……”

    “不必了,我现在就搬。”天一说着话,绕道旁边的一个书架后面去了。

    伯爵高抬脚轻落地,在尽量不踩着书的状况下跟了过去,“现在?在这晚上?您……”他刚要问,你搬家干嘛反而锁门呢?一个魔法阵就映入了眼帘。

    “上帝保佑……”伯爵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大师,您这是要干嘛?”他现在明白自己第一次敲门的时候天一为什么没出来开了,原来是在忙这个没听见。

    “我要把这栋屋子移动到另外一个地方。”天一回道。

    “哪儿?”伯爵脑补的答案是——地狱。没办法,天一那黑袍巫师的造型,黑发黑眼的长相,各种神经质似的行为,在中世纪的欧洲人眼中,那绝对不会是什么代表正义和天堂的人物。

    “不要惊慌。”天一说道。

    伯爵也不奇怪为什么对方会知道自己心里惊慌,他没有否认,只是说道:“您的……嗯……法术,有没有危险?”

    “这不是我的法术。”天一居然这么回答,不过他随即就道:“设计这个法阵的人,是这个时代最为杰出的魔法师。”他说的是实话,随着历史的进程,天一的书店也是与时俱进的,在每一个时代,他都会找一些合适的人选,将书店中的黑色科技分享给他们,来改造和升级书店的配置。

    看着伯爵的精明形象荡然无存,一副乡巴佬进城似的样子傻站在那儿,天一补充道:“没有危险,你可以放心,很快就完。我仍然会传送到罗马城中,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

    “上帝保佑……”伯爵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这就是信仰的重要性,一个有信仰的人,在逆境面前,会双手合十,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或者就是画十字架,喊喊耶稣的名字。而没有信仰的人就只能大喊:“坑爹呢这是”!

    “让我看看……芹菜、洋葱、油腻的假发、肥佬的双下巴……”天一往魔法阵当中一锅冒着泡的沸水里添着“配料”。

    伯爵看着他最后扔进去的东西,嘴角抽动:“请问……肥佬的双下巴难道是人的……”

    “……晒干了的肠子……啊?你说什么?”天一一边问着,一边像拉消防水管似的从一个麻袋里拽出一根超长的肠子,怎么看这玩意儿都像是人类身上的……

    “不……没什么……”伯爵不问了,他觉得自己的吐点实在太低了,刚才听着大眼球被蹂躏的声音就差点没忍住,跟现在这种情景相比,刚刚那只能算是小场面。

    “马蹄、小麦、麝香、女人的头发……”天一抓起一团棕色的头发:“我个人很喜欢棕发妞儿,但这儿的妓女身上味儿太大,让人提不起性趣。”他说着把头发也扔进了沸水。

    伯爵内心已经放弃去追问这些东西分别取自何处的想法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招惹了上了不得了的人物。

    什么圣殿骑士,教皇,国王,大家心里都清楚,一帮凡人而已,但此刻自己的眼前的可是个活阎王,心狠手黑,杀人如麻,而且真的会巫术!

    伯爵的世界观被完全颠覆了,别以为中世纪的人开口闭口就去提超自然现象,他们就真的见过超自然现象。当他们亲眼见到时,受到的刺激绝对比现代人大得多,心理承受能力也脆弱得多。

    “好了,我要开始传送了。”天一把所有需要的材料都扔进了锅里,站在魔法阵中间,摇头晃脑地念叨了一串恐怕只有鸟才能听懂的咒文。

    下一秒,伯爵就感觉到了,脚下的地面,在震动……

    !#

第十二章 漩涡中心的男人

    第十二章

    漩涡中心的男人

    博热伯爵回到住处时已是凌晨,这一夜的奇诡经历让其长期处于紧绷状态的神经有一种突破界限后被崩断的感觉。

    他瞪着眼睛,心绪久久不能平复,一想到那个黑发的男人天一是真正的巫师,伯爵的太阳穴都会突突直跳。

    回想起“传送”时的场景……那一锅沸水飘散出令人作呕的恐怖气息,每一样放进去的材料都浸透了邪恶,地上的魔方阵如同涂鸦般画满撒旦的符号,那些拗口又冗长的咒文无疑都是来自地狱的音符。而偏偏是这样的组合,居然真有效果!当伯爵再次打开书店的时候,已然来到了距离那肮脏小巷甚远的罗马另一角。

    太阳升起时,伯爵才渐有倦意,他昏昏沉沉地睡去,噩梦不断。中午醒来时,他头疼得厉害,起来后胡乱吃了些东西,便匆匆独自出了门。

    伯爵要再去见一次之前卖给自己情报的人,他想打听清楚,天一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那个消息灵通的情报贩子叫“鹦鹉”,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反正大家就这么叫他。他五十多岁,一口蜡黄的劣牙,从没养过鹦鹉,我想即便养过,也早就被他当下酒菜吃了。

    出门后一路还算顺利,伯爵来到了城中的“烟囱”酒吧,那是一幢木结构的房子,离马路稍有些距离,门外,一个披头散发的酒鬼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伸手说道:“赏个酒钱吧,老爷。”

    面对这种人,伯爵自然是无视,他推门走进酒馆时,可以听到那个醉鬼在其身后的低声谩骂:“真是位高贵的吝啬鬼,假如他身上铜臭全无,便不会对人们有半点用处。”

    屋内和大多数酒馆一样乌烟瘴气,即使现在还只是下午两点,酒馆才刚刚开始营业,酒鬼们却已经占满了大半个屋子。

    博热伯爵径直走向了酒保,那是个留着灰白连鬓胡子的中年男子。

    “需要点儿什么?这位老爷。”那时的酒保,眼光基本都很毒辣,他们往往在昏暗的环境中工作,但却可以精确地将那种身无分文、犯了酒瘾的穷光蛋和走进来小酌一杯的有钱老爷分辨出来。

    “我在找某个人。”伯爵回道。

    “我这儿可没有‘某个人’这种酒卖。”酒保回道。

    几枚金灿灿的钱币被伯爵摆到了桌上,酒保瞬间两眼放光,在有人注意到这里之前,他的一只大手就盖了上去,压着钱,迅速撸到靠近自己这一侧的桌子边缘,那些金币统统落进了他另一只手的掌心。

    酒保随便拿起一枚,边盯着伯爵的眼睛,边将金币放进嘴里咬了咬,眼神数遍,然后把钱收了起来,说道:“名字?”

    “我找‘鹦鹉’。”伯爵回道。

    酒保当然知道,这是指人,不是指鸟,不过听到这个名字以后,他的脸色变得很怪:“他死了。”

    “什么?”伯爵惊道,他昨天上午才见过鹦鹉,并花钱买下了关于那家“书店”的情报。

    “昨天下午,有人在教堂附近发现了他的尸体。”酒保说道。

    “死因呢?”伯爵说道。

    “这问题你该去问治安官。”酒保的话就到此为止了。

    …………

    离开了烟囱酒吧,博热伯爵的心头又蒙上了一层阴霾,上午才见过的情报贩子,下午就死亡了,如果是谋杀的话,难道这件事又跟自己有关?

    过去几个月来,伯爵的后脑勺一直有一只眼睛在监视,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伯爵反而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仿佛每一个和他有过接触并遭遇不幸的人,都有可能是被自己牵连的。

    但人都已经死了,博热伯爵身为一个通缉犯,自然是不太方便去调查的。没办法,看来对天一这号人物的了解,只能凭自己眼见为实了。

    心情忐忑地来到了书店的新址,推开那虚掩的店门,伯爵探头进去,里面还是老样子,书海卷林,满墙满桌满地,供人下脚的地方甚少。

    天一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一手托着下巴,手肘支撑在扶手椅上,另一手拿着一封信正读着。

    “大师……”伯爵叫了他一声。

    天一打了个哈欠,放下信,叹了句:“可悲的诗人。”

    伯爵知道他在说信的内容,随口问道:“写信给您的是一位诗人吗?”

    “一个可怜虫罢了,少年时便家道中落,在政治上又站错了队,遭到放逐,无法返乡。去年亨利七世死在了锡耶纳,这个可怜虫的希望也随着日渐式微的神圣罗马帝国君主一同玩完儿了。我看他这辈子就注定只能在长诗里宣泄自己的情感,二十年前那个女人离开他时,他就是这样,如今依然如此……”天一用无奈的语气说道:“这些文人的骨气往往让人觉得悲壮而且好笑,我曾经跟他说,妥协和卑躬屈膝的小人过得会比他舒坦,他却回答我: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天一笑道:“我觉得这句话早晚会流行起来,你不这样想吗?伯爵先生。”

    伯爵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天一在说些什么,只是打着哈哈道:“我相信您那位诗人朋友的境况终究会好转起来的。”

    “不,我不希望他的情况变好。他是天才,所以他应该死得越惨越好,晚景凄凉,客死他乡那才是正道,同情和叹惋才是世间庸人们乐于给予的,只有这样的遭遇,才会使他被后世视为伟大的文学巨匠,并被无数人颂扬。”天一道:“要记住,伯爵先生,人生完美的成功人士,接受的往往只有指责、敌视和嫉妒,无论他们做什么决定,办什么事,都会被挑出毛病来,都会被当成另有所图。

    假如有一天,你活到了‘功成名就,风清云游’这种境界,就会越发看清这个人间的肮脏和人类的丑恶。你会重新审视和评判自己所做和所见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最后得到的,只有厌倦、厌恶……和无奈。”

    伯爵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在滴血,天一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来自地狱的布道,他竟然向一位信奉上帝的圣殿骑士团残党领袖传播这种靡靡之音,而且还是无意的聊天中说着说着就提起来了。

    伯爵听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心道:我就压根儿不该接诗人那话茬儿,不!我压根儿就不该说话!下次要坚决等他先开口,或者是在他空下来的时候我再跟他打招呼。

    “那个……大师,关于我们昨天说的……”伯爵想把话题往正事儿上引,昨晚他和天一的交易内容是:他去送沃尔李奥就医,而天一则解决他的人身安全问题。

    但这位伯爵先生的安全问题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定的事情,因为要杀他的人,或者说追杀他的势力实在是很多,而且纷杂,那些势力之间也未必知道对方的存在,所以情况可谓非常复杂。

    “我们昨天说到哪儿来着……哦,对了,秘密通缉。”天一说道。

    这里得往回说一些事,十四世纪初的欧洲,是一个王权与教权争斗比较激烈的时期,在1314年之前,意大利内部分裂为皇帝党和教皇党两派,相互间斗得不亦乐乎,不可开交。接着卢森堡王朝的第一位德意志国王亨利七世搅合进来,于1310年进入意大利。斡旋于皇帝党和教皇党之间,实际中扩张自己的势力。并顺利在1310年的米兰,头顶伦巴第铁王冠,加冕为意大利国王;1312年6月29日他又在罗马正式加冕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包括给天一写信的那位诗人在内的许多意大利志士都希望亨利七世能领导四分五裂的意大利实现统一,可惜,这位国王在1313年突然去世,没能成功攻下那位诗人的故乡佛罗伦萨。

    由于亨利七世很可能会恢复封建领主在意大利的权力,当然就触碰许多人的逆鳞,影响了那群人的利益,那些反对亨利七世的人里,就包括了教皇克雷芒五世。

    我们不能忽视他在教会学术方面的贡献,但从政治的角度上来看,这位老兄的事迹实在是不敢恭维。众所周知,克雷芒五世和腓力四世狼狈为奸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他能登上教皇之位,完全就是靠法国人在幕后的推手帮忙。

    我不知道是因为他智商有限不懂掩饰,还是因为当时就是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反正他一登上宗座,立即就宣布把法国教会领地税收的百分之十献给腓力四世。后来还把整个教廷都迁往了法国控制的阿维尼翁。为强化自己的实力,并确保未来的教宗被法籍人士垄断,克雷芒五世还提拔了九名法国籍枢机主教,其中五个是他亲戚,这五个人里还有三个是儿童……就算要解释成举贤不避亲,你至少也得找成年人吧,可见他在运用权力的时候,还真就不怎么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

    当初亨利七世是克雷芒五世亲手捧上神圣罗马帝国王座的,但也是在最后的时刻,遭到了这位教皇的背叛。再看看后来他对圣殿骑士团的所作所为,足以见得,这位教皇经常会“迫于压力”出卖别人。

    总之,教皇和法国国王的关系,已经摆在那里了,腓力四世眼红骑士团富可敌国的财产,在1307年对圣殿骑士团下了黑手,但结果并不如人意,为什么?很简单,消息走漏,骑士团宝藏被提前转移藏匿。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七年,这七年来,他们哥俩都被蒙在鼓里,时隔七年,才烧死了大团长莫莱。直到博热和他的建筑师们从两根墓穴的空心柱中取走了宝藏中的“宝物”部份,腓力四世才从一些密探和某些来自国外的圣殿骑士当中,探听到了那么一丝风声。

    他在法国国内通缉了基谢.德.博热伯爵,也用了扣在圣殿骑士团头上的罪名“末世异端”,用教廷的力量在整个欧洲追捕着这位伯爵。

    但是,腓力四世不可能公布出关于宝藏的事情,傻子才会那么干。他也心知肚明,博热这家伙八成已经逃到国外去了,万一宝藏的事情曝光,他落在了随便什么旁人的手上,哪怕是一伙儿外国山贼,也不归他法兰西管,到时候自己一个子儿都捞不到。

    所以,腓力四世进行了“秘密通缉”,有些属于地下世界的事情,就该交给那些专家去做。现在欧洲的那些神秘组织,有不少都盯上了伯爵,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要活的,只要活着,脑子好使就行,手脚什么的,削成人棍也无所谓。

    另外,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也就是天一发现的,那名使用眼睛的能力者所在的组织,受到了雇佣,要用“不明显”的方式,取伯爵的性命。

    博热伯爵和他身后背负的秘密,如今无疑成了欧洲地下世界中心的一个漩涡,无数潜藏在黑暗中的力量对其虎视眈眈,恐怕他要是再晚个几天遇见天一,关于宝藏的历史就将改写。

    “是的,秘密通缉。”伯爵看着天一,回道:“大师,现在的罗马,究竟有多危险?到底有多少追兵到了这里?能否允许我带着随从来您这里?我可以让他们在门口等候,不会进来打扰到您。”

    天一知道,昨天的伯爵,还以为行踪隐秘,没人知道他在罗马,因此才敢一个人寻到书店来,但今天,得知了这么多内幕以后,他害怕了,如果不是自己要求他独自前来,他不带上五六个保镖哪儿敢出门?

    “很危险。”天一笑着回道:“危险到,如果你不离开罗马,每一分钟都可能被人活捉或是致残。”

    伯爵那一脑门子汗啊,和天一说话,他听到的每一句都可能引发心脏病。

    “你要带随从是你的事,只不过我不认为那会有用。”天一道:“你也别想着逃离罗马,我告诉你,你不动便罢,一动就是死。你装作忽然不知,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才会继续保持监视,他们只知道你身上有着很大的秘密,但不知道是宝藏,所以他们完全有理由观察。但你要是轻举妄动……”

    !#

第十三章 地下通道

    “也就是说……我要是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反而会沉不住气,因为他们担心我会带着秘密永远消失”伯爵接着天一的话道

    天一端起咖啡喝了口,说道:“当然了,我既然已经和你达成了交易,自然会保证你的安全,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人”

    “大师,请问您打算你怎么做?”此刻伯爵嘴上是这么问着,其实脑海中正构建着这样一幅场景:天一身处一个燃着火把的洞穴中,周围的墙上画满了邪恶的符号,屋子当中摆着一堆恶臭的血肉,天一披着黑袍癫狂地手舞足蹈,随后念了一堆咒语,接着,远在罗马各处的,那些威胁到自己安全的人集体因受诅咒而突然身亡

    “计划很简单,分为三步”天一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步,把宝藏藏起来;第二步,放出消息告诉他们宝藏已经被藏起来了;第三步,你带着宝藏藏匿地点的秘密永远死去”

    伯爵听完,脸色苍白:“大师……您别开玩笑”

    “放心,不是让你真的去死”天一说道:“只是埋葬基谢.德.博热这个名字而已,死过一次以后,你才会绝对安全”

    “原来如此”伯爵想了想道:“用诈死的办法,让所有人都认为宝藏已经被永远埋葬,而我带着宝藏的秘密离开了人世……果然是一劳永逸的做法”

    “不过,这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也就是我们的交易”天一说道:“要我帮你解决宝藏的问题,就是另一笔交易了”

    “但……那是我安全问题的一部份不是吗?”伯爵问道

    “我告诉你这个三步计划,才使得宝藏问题成为了你安全问题的一部分”天一回道:“我也可以用别的办法解决你的安全问题,但假如我那样做情况就不一样了,关于宝藏问题的交易条件,会变得很苛刻”他顿了一下,看着伯爵的眼睛:“所以,由你决定,是采纳我的这个建议,现在就和我达成第二笔交易,还是让我用别的方法来解决你的人身安全问题,今后再接受一个加困难的条件来解决宝藏的问题”

    伯爵看似有着选择的余地,但我们都清楚,他会怎么做:“好,大师,我相信你”

    “你是相信我的能力,还是相信我真的想帮助你?”天一笑道

    伯爵的喉结蠕动了一下,听了这话,他心七上八下天一和自己非亲非故,而且没得半分钱好处,他第一笔交易的条件就显得莫名其妙,只是让自己去救了一个受伤的年轻人罢了这个古怪的巫师凭什么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条件苛刻与否,我怎么选,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分别?

    天一看着对方纠结的表情,仿佛就获得了莫大的快感,他继而说道:“呵呵……你不用回答来听听第二笔交易的条件”

    伯爵神经紧绷,心都提到了是嗓子眼儿,他完全无法揣测眼前这家伙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其实你自己想想也应该知道条件是什么,那就是,永远放弃你圣殿骑士团大团长的职位和身份,在我为你制造一次‘死亡’前,亦不得转让给任何人”天一说道

    伯爵初听这话,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想了想,这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是种必然,按照天一的计划,他不但得放弃大团长的职位,连自己原本的爵位、身份,乃至姓名都得舍弃掉

    “恐怕我不得不应承这个条件,以实现我对叔叔的承诺”伯爵回道

    天一说道:“你的叔叔只是不希望宝藏落入腓力四世那些人的手中罢了,别把他看得太崇高,所谓‘藏到世界末日’,不过是他担忧着自己无法享用这些财富的情况下才让你发的誓”

    “那些金银只要不落入仇人的手中,无论是被未来的圣殿骑士所继承还是流转入他人之手,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伯爵正色道:“我认为那些‘宝物’不该在世上流传,而应该被埋葬起来,最好是永远”

    “哼……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天一满不在乎地说道:“总之,现在我们的交易算是达成了只需按照我的计划,完成这三步以后,你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你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用继续面对眼前这些险境了”

    伯爵回道:“大师……你基本是在无偿的帮助我,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能从这件事上得到什么呢?那些宝物被永久埋藏,才是你原本的目的吗?”

    “既然客观上你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就不要对我的所为刨根问底”天一喝光了咖啡,站起身,把黑袍后面的罩帽套在头上:“跟我走一趟,黄昏以前,我带你去看一看藏宝的地点”

    “什么?现在?”伯爵问道

    天一并没有回答,只是单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伯爵走前面,伯爵犹豫了几秒,没再多问,朝书店大门行去

    …………

    暗水在看到了那个红色双十字记号后,随即就用手去刨烙印周围的黄土,两三下就挖出了一个小坑然后他回过头,对站在他身后的人道:“别站在我正后方,都朝两边移几步”

    众人闻言后就分列于暗水的身后两侧,让出了一些空间,暗水将右手掌面摁在了那个标记上,保持了大约五秒左右,那个红色双十字的记号竟逐渐变色,发出了青绿色的光芒

    接着,暗水身后几尺的地面突然塌下去一大块,一秒后,塌下相邻的第二块,比之第一块下降的距离还要深一些,以此类推……当地面表层的沙石泥土碎裂落下后,一条两米宽,朝着地底延伸的阶梯出现在眼前

    “这条通道封闭了数百年,我们最好还是戴上呼吸面罩再下去”暗水说着,就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面罩

    其他人也都照办了,洛多维科一直在旁边看着,虽然他本人没打算下去,不过在探险队下去前,他自然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探听多的情报

    “这条通道有多深?我们能不能通过挖掘将通道扩大?”他迫不及待地问着暗水

    暗水却回道:“深度自然会过斗兽场中心的那个大坑,但具体多深我不可能会知道,我建议你们不要再尝试用外力去攻击遗迹或者其周边的设施,那会对内部造成什么影响是难以预计的”

    洛多维科表面上点头称是,心里已经在盘算要不要过个十五分钟,就让“后备小队”一起跟下去

    等所有人都戴好面具,拿出手电以后,暗水走在最前面,步入了漆黑的通道中枪匠紧跟在他后面,接着是苏伊赛德,再后面钢铁戒律的骑士,走在队伍最后是顾问和薇妮莎

    这样的顺序,双方都会比较放心,逆十字这边,顾问肯定是随时都得跟着薇妮莎的,他得监视这个女人不对自己的同伴使用能力,还得提防着她整点儿什么阴谋诡计出来;钢铁戒律那边,则以这种顺序将那三个危险份子隔开,由实力最强的苏伊赛德提防着前面那两人,薇妮莎走在队伍最后面,看管顾问

    大家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下,心照不宣地迈出了探索遗迹的第一步

    除了顶端被暗水触发的阶梯机关外,这条阶梯通道并不是斜着向下延伸的,往下走去,就会发现这通道是呈螺旋形的阶梯状,台阶的横向长度大概两米,表面有一步半左右的距离供人站立,也就是一条台阶上能并排站立三个人的样子

    通道如一条盘在柱上的龙,逆时针方向朝下旋绕着延到地下,所以众人此刻并没有向着斗兽场中心的塔尖那里前进,而是垂直向下走着不过这里距离钢铁戒律挖到的塔尖也不算太远,如果那个遗迹确实是金字塔结构,他们向下前进一定的距离,就会在地下遇到金字塔的一面斜坡

    脚下的阶梯和两边的墙壁看上去只是石头和泥土而已,包括通道顶端那塌下来的几节阶梯,都不是金属制成许多人心里都在嘀咕,这样的通道是如何建成的?泥土和石头怎么会以这种形状固定住?众人一路走下来,根本没有看到木头或金属支架之类的东西来支撑这通道的结构,这完全不合理

    薇妮莎则没有去考虑这种问题,既然这种通道存在,就必然有某种科学或非科学的力量使这种结构保持稳定此刻她脑海中正在忙着估算着他们朝下前进的深度,根据金字塔斜面与大地形成的夹角,塔尖的深度,通道入口与挖掘坑的距离等等推算,如果一直朝正下方前进,几百米左右应该就能探索到遗迹外墙了以现在的前进度,和这个通道的坡度……

    “你看到没有?”顾问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声问道

    “看到什么?”薇妮莎反问道

    因为戴着面罩,两人的声音都很闷,没有引起前面队伍的注意,顾问有意和前面的人保持一点距离,歪过头对身后的薇妮莎道:“你仔细看那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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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脚印与猜想

    第十四章

    脚印与猜想

    下午四点左右,天一和伯爵来到了斗兽场外,这个地方在中世纪时监管不严,并没有受到政府的保护,大部分时间都可以随意出入。

    天一带着伯爵来到了斗兽场的一面石墙下,停下脚步,他没有掀起罩帽,伯爵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

    “嗯……我看这里就不错。”天一说道。

    伯爵左看看右看看,心道:干嘛?你随便挑了个标志性建筑,站在一面石墙下,就跟我说不错。难道你想让我带几个人来,连夜在这儿挖个大坑,把宝藏扔进去了事?

    “大师……这样……不妥吧。”伯爵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质疑。

    天一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我接下来要跟你说件事,在你看来一定非常离奇,但那是真的,你得尽快接受它。”

    伯爵对这种情况还是有心理准备的,反正遇上天一以后,他至少已经看过两三件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奇异事件了。

    “大师,您说吧。”伯爵回道。

    天一说道:“在这个斗兽场的地下,有一座金字塔形的巨大庙宇。”

    伯爵两眼发直,嘴巴半张,眼角不由自主地跳着。

    天一接着道:“我打算从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挖一条通道,如果我们保持垂直向下,就可以在二百米到二百三十米这段深度,接触到那座庙宇的一个入口。”

    “嗯……”伯爵此刻只想问他,怎么挖?

    中世纪时,哪儿有工程技术能进入那么深的地下,而且就算有,博热伯爵身为一个被教廷通缉的逃犯,又被无数暗处的黑势力监视着,他总不可能雇一个上百人的工程队,在斗兽场里大兴土木吧?

    天一也没等他问出这个问题,便直接说道:“通道的建造,我一个人就能办妥,三天左右便可完成。你只要记住我们此刻站的这个位置,三天后,你把宝藏从临时的藏匿地点取出来,找一些忠诚可靠的人负责运送,我们分批分次地把宝藏运到地下的那座庙宇里,全部行动争取在一周内完成。”

    伯爵听了这话,算是宽心了一些,他差点儿忘了眼前这位可是巫师,挖地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难得倒天一大师呢,说不定人家煮一锅眼球,搀和点儿猫尿,念几句咒语,一条大蛇就从大地的中心钻出来帮他把地面打通了。

    “好的,我一定办妥。”伯爵回答完,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大师,接下来的三天里,万一……”

    天一打断他道:“你不要做出反常的举动就行了,一切照旧,就没有危险。”

    …………

    薇妮莎顺着手电的亮光,看向了顾问所指的方向,仔细观察了几秒,她差点失声叫出来。这通道一侧的墙上,那泥土和石头组成的,凹凸不规则的墙壁表面,隐约可以辨认出一张人脸般的印迹。

    “怎么会这样……”薇妮莎轻声自言自语道。

    顾问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对她说了句:“肯定是有人用脸印上去的呗。”

    “你是说,七百多年前,有个人用自己的脸去碾这里的墙壁?”薇妮莎问道。

    “呵呵……你怎么知道这张脸的主人是主动把脸印到墙上去的?”顾问笑道:“还有,你看地上的脚印。”

    薇妮莎低头,用手电照着那些阶梯,但完全看不出名堂,前面有十几个人走过,脚印很凌乱。

    不过顾问看事物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可以在灯光很差的条件下,看到墙上那唯一的,且毫不起眼的一张“脸印”,就足以说明,这一路上没有什么信息能逃脱他的观察、记忆和分析。

    “有向上走的脚印。”顾问一点出来,薇妮莎就明白了。

    她也在地上分辨出了那么几个朝上走的脚印,不过她只是很随意的回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初运送宝藏的圣殿骑士们,还得从这条通道返回地面的吧。”

    顾问见前方的灯光渐行渐远,他说道:“我们先跟上队伍。”

    薇妮莎跟着他重新前行,稍稍加快了一些步伐。

    顾问边走边解释道:“这个通道无疑是受到某种特殊力量影响的,在封闭以后,八百年前留下的许多痕迹还保持着原状,我从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脚印的问题,几乎和我们新留下的脚印差不多,所以很有参考价值。”其实顾问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个通道里是个什么情况,因为和暗水族的要塞相连通,所以这里应该是受到了遗迹内部的力量影响。

    在暗水族的要塞内部,生物是感觉不到生理需求、时间流逝等状态的,这是以“永恒核心”为能源基础的设施所产生的特性,实际上,不止是生物,物质在这种环境中,也会进入一种类似于无空间、无时间的状态。这条通道还不算是在遗迹内部,就已经受到了影响。等探险队真正进入遗迹以后,这情形必然会更加明显。

    顾问继续说道:“当年朝下面走的到底有多少人已经很难分辨清楚,我们队伍里的人都背着装备,而圣殿骑士们朝下走时,应该都带着宝藏。在不知道重量数据的情况下,从脚印的深度来区别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我就说说向上的脚印吧。

    从通道顶端到那张脸之间的所有阶梯,向上走的脚印我只看到了两人的。但从那张脸的位置开始,到目前为止,却有三个人。那么……消失的那一道脚印,很可能属于那张脸的主人,而且我看他上来的脚印,只有脚掌落地,很深很有力,且跨步很大,像是在……”

    “逃跑?”薇妮莎接道。

    “对,逃跑。”顾问应道:“我能想象到的景象是,那个人逃到了刚才留下脸印的位置时,遭遇了什么事情,导致他的脸撞在了墙上。你注意,脸的附近可没有掌印,正常人无论是被撞击、推搡、摔打,当他的脸砸向墙时,两只手总会本能地护在脸前面,或者至少是在墙上撑一下的对吧,但那里没有。

    而且令我有些费解的是,脚印到此消失了,但没有留下尸体,如果附近有一具无头的尸身,不远的阶梯上还有个人头,那一切倒还解释得通。比如,他逃到这里时,被人斩首,头还猛飞向墙壁之类的,可没有尸体……难道是死后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吗。”

    “你可别恶意吓人啊。”薇妮莎语气不善地说道。

    “如果我们是在参加试胆大会,你又正好穿着泳装,抱着我的胳膊前进,那才是吓唬人的恰当时机。”顾问的思路走得飞快,为了否定对方,他瞬间就举例说了个自己认为恰当的吓人时机:“我现在只是正常推测,觉得害怕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好吧,算我服了你了。”此刻薇妮莎心里觉得顾问简直就是个怪胎。正常人仔细检查、拍照,拿回去分析才能得出的结论,这家伙只是路过时看了看,就在脑子里获得了相同的答案。这也就罢了,他还能瞬间在脑中构建出试胆大会那样的情景来进行反讽,换做别人说出这话,薇妮莎肯定得认为这人已yy自己多年,想象过n种吃她豆腐的情景。

    “嗯……脚印又增加了,有意思。”即将追上前面的大部队时,顾问又停下了,他拿手电照着脚下:“看,这是第四道向上走的脚印,和那个脸印的主人一样,他也在跑。”

    薇妮莎看了眼,问道:“那另外两道脚印的主人呢?就是活着上去的两人,他们也是跑上去的吗?”

    “你自己看。”顾问的手电光线朝旁边稍稍歪了歪:“看得清吗,这两道脚印,是一直到通道顶端都存在的。”

    “是正常走路的样子……”薇妮莎疑惑道:“走的人成功离开了,奔跑的却都中断了。”

    “这也不奇怪,有危险在身后追赶,人才会跑。”顾问朝两侧的墙壁照了照,甚至看了看头顶的斜坡:“第四道脚印在此失踪,不过他没有留下什么别的印迹,当然,也没有尸体。”

    薇妮莎想了想,说道:“我猜是那些圣殿骑士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许是起了冲突,没有尸体也很好解释,他们可能是死于能力者之手,而那个能力者有办法当场毁尸灭迹。”

    “嗯……算是个合理的解释。”顾问点头:“不过还有一件比较异常的事情。”

    “还有?”薇妮莎道。

    “从脚印的情况来看,下去的人数不明,不过应该也就是几人到十几人这个区间,而最终上来的只有两个人。”顾问停顿了一下,说道:“可是……怎么看这都只是当初运宝藏的队伍一次往返后留下的脚印吧,活着出去的那两个人,脚印大小不同,所以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往返两次留下的。”他回头看着薇妮莎:“当然,也不是只差一两个人的问题。我的问题是……圣殿骑士的宝藏,往返一次就能运完吗?那总共需要多少人参与搬运?”

    薇妮莎也愣住了,她神色明显有变:“难道……这个遗迹还有别的入口?”

    顾问耸肩回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一百多人每人扛着一麻袋财宝下去显然是不可能的。我更愿意相信,当年一共就下来十几个人,而且他们早就知道此去是九死一生,于是,他们选择只将宝藏中最有价值的那些宝物带了下去,并没有带太多的金银。

    最终活着出去的那两人,他们要么把剩下的金银分了,要么藏到了别的什么地方。也有很小的几率,这二人又返回了遗迹,非得把宝藏多运一点进来,只不过这回没能活着逃走,因此第二回他们没有留下回去的足迹。当然还有别的可能,各种几率都有,光看向上的脚印,我也只能推测这么多了。”

    薇妮莎道:“你要不要到前面去带队……”

    “没必要,其实这些也只不过是我看在眼里,自然而然就想到的,当年那些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顾问回道:“再说,现在再去前面,也看不到什么了,根据我对通道深度的推测……”

    “找到入口了!”队伍前面有人喊了一声。

    顾问歪了下脖子,摊开双手。

    薇妮莎一直以为,对方只是个比自己弱一点的黑客,颇有些小聪明罢了,这样的实力能当上逆十字的军师也不算奇怪。但这一段路走下来,她只觉得不寒而栗,这小子可不止是有点“聪明”而已,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

    “从现在开始,你别离开我的视线,最好保持在我五米之内。”薇妮莎斜视着他:“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无论隔多远我的能力都可以发动,劝你不要以身犯险。”

    “好啊,我无所谓,这种监视力度才是我应有的待遇嘛。”顾问笑着朝下面走去。

    此时,队伍的最前方,通道末端的阶梯和遗迹的斜坡形成了一个漏斗形的夹角,不过坡度不是很陡,虽然看上去那斜坡是一块黑色的金属壁,材质与金字塔的尖顶没有区别,上面也是布满了细小的纹理,但暗水特有的视力可以看破,那面墙只是伪装而已,类似于虚拟投影,直接穿过去就能进入遗迹。

    可问题在于,这层投影的下方,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穿过斜面以后,就会坠落,大概有十几米的高度。并级能力者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跳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低于这个级别的人,往下跳可能会受伤。

    暗水走到通道末端,就停在了阶梯上,他没有上去碰遗迹的斜面,而是在考虑自己怎么做才合理。因为他毕竟要扮演约翰.德索托,所以不能乱来。他不可能回头说一句:“这面墙是投影,我可以看穿过去,还能不用手电筒就目测出下面落差有十几米。”

    他要是这么干了,身后的苏伊赛德很可能会立刻问一句;“你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暗水琢磨了半天,想了个对策:就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脚踩个空,然后赶紧回头抓住阶梯,这样别人就会将他拉上去,而投影的事情也算是被他“无意中”发现了。到时再穿过投影装模作样扔颗石子儿什么的,告诉他们深度,让他们准备绳索。

    !#

第十五章 全面防御

    第十五章

    全面防御

    暗水刚准备实施计策,却只见得枪匠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前,探出上半身,伸手就去摸那斜坡,边做这动作还边说着:“这里应该有门的吧?是不是推一下就会咔~~!!!!”

    他一个“开”字蹦出半个音来,手掌就穿过投影摁了个空,头重脚轻,加上站立的姿势不是直立,枪匠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指望在这单手一撑上,于是乎,他就:“咔……啊!!!!”惨叫着掉了下去。

    只要暗水快速反应,伸手去抓枪匠的脚踝,完全可以阻止他掉下去,但暗水却站在那儿,面露惊讶之色言道:“当心!这是投影!会穿过去的,下面都不知道有多深!”

    考虑到约翰.德索托身为一个普通人,闪电般反应并单手拽住一个突然下坠的成年男子有点不符合此人的实际能力。而且枪匠已经是强级能力者了,反正摔不死,暗水果断选择了让他摔下去。这样暗水就能省不少事儿,只需要用关切的语气对下面吼一声:“你没事吧?!”就行了。

    遇上枪匠这缺心眼儿的,完全不知道暗水在想些什么,当然,就算他知道暗水的思考过程,也无能为力,因为暗水只做“正确”的事情,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更不可能心怀愧疚。

    “没事!下来的落差很大,你们小心!”枪匠朝上面吼道,他的手电在下落时脱手摔碎了,好在这遗迹中是有光源的,反而比通道中明亮。

    “大概有多高?”暗水又吼道,其实他能不知道高度吗,随便枪匠怎么回答,他已经准备从背包里取绳索出来了。

    “大约……等等!”枪匠忽然语气一变,短促地喝了一声。

    上面的人都能听到他的说话声,这句“等等”一下子让气氛紧张了起来,也不知枪匠在下面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

    暗水能看破投影,他知道枪匠面临的问题是房间内的防御武器启动了,这遗迹的防御机制早已因为钢铁戒律的外部攻击被激活。在枪匠落进房间的刹那,可能是触发了重力探测或是别的什么感应装置,导致了这间巨室的陷阱开始运作。

    “发生什么了?”暗水还得装傻,所以又问了一句。

    “大概是某种陷阱启动了吧,你们先别下来,等我搞定再说。”枪匠回答时的语气不怎么惊慌,但此刻从他的视线中可以看到,这个巨室四面墙中的一面,流动过一阵青色光芒,随即变成了如同蜂巢一般的状态,每一个六边形的口子里,都飞出了一只巨大的机械黄蜂,巨蜂尾部的钉刺粗得像螺丝刀一般,感觉上能直接扎进头盖骨把脑子搅碎。

    枪匠看着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巨蜂快速向自己涌来,墙壁到此处的距离也才百米左右。这一旦被近身,除非他是铜皮铁骨,否则肯定得落个千疮百孔的下场。

    “嗯……要是会计在这里,不知道他能不能淡定地报出蜜蜂的具体数字。”枪匠语气轻松地自言自语着,从怀里不紧不慢地拿出骨枪,调整到连发模式(永恒核心改良过的新骨枪有四种模式),这几个动作下来,蜂群中最快速的几只已然逼到了他面前二十米不到的距离。

    嗡嗡嗡嗡……乓乓乓……

    还在通道尽头的众人,只听得下方遗迹里面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异响。那些嗡嗡声,听上去很像电影里的激光剑挥舞时所发出的响动,这是骨枪在连发模式下的枪声,而那些乓乓声,则是机械黄蜂被击落、爆开的声音。

    枪匠手中的骨枪连续吐出青芒,例无虚发,击落了每一只机械蜂,打得满地都是残骸,最近的落在枪匠前方五米不到,最远的在几十米开外的墙边。

    一分钟不到,枪匠就把目标全部打完了,像是在游乐场打靶那样轻松惬意,他潇洒地转了转骨枪,假装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硝烟(其实没有烟),也不知是做给谁看的。也许真有人看着,他反而就不好意思做这种老土的耍帅动作了。

    他长吁一口气,说道:“呼……一百二十只啊。”虽然他数不清蜜蜂的数量,但数清了自己共开过多少枪。

    “你还没死吧?”顾问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他的措辞就是这么不中听。

    “行了,危险解除。”枪匠回道:“这个地方大概是二十米左右的高度,用绳索下来吧。”

    十分钟左右,那十四个人就全下来了,钢铁戒律的这些骑士都是善战骑士或精英骑士,即便不是能力者,也都是身手矫健之人,下个绳索自然是十分迅速的。

    苏伊赛德是自己直接跳下来的,毫无压力。薇妮莎也是跳下来的,她在跳的时候还拽上了顾问。这种场面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当jack对

    ose说,“你跳,我就跳”的时候,我们是在看一部爱情片。但假如是

    ose拽着jack的腿往海里一蹦,这八成就是部恐怖片,而且这场面出现时已经接近结局了。

    好在顾问算无遗策,早有防备,及时用真理之线稳定身形并减缓下落速度,否则他被阴这么一下,很可能就直接摔断腿。

    众人下来以后,看着满地的碎片,也不知这些东西原来是什么。暗水则接着装傻,真像那么回事儿一样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枪匠坦率地回答:“大蜜蜂。”

    苏伊赛德看着这碎片数量,皱眉道:“这么多全部是被你打下来的?”他顿了一下:“就在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内?”

    “是啊,怎么了?”枪匠觉得这种问题莫名其妙,不是我打下来的,难道是我用霸气震下来的不成?

    苏伊赛德听得冷汗直流,他刚才默数过那些声响的频率,下来后看到这场景,也基本猜到了嗡嗡声是枪匠的武器发出来的声音。此刻苏伊赛德心里只想着: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小子一秒钟开三枪的速度打爆那么多金属移动靶,我带来这十个骑士都是血肉之躯,又不会飞。你要是翻脸,他们岂不是四秒之内就被你给杀光了?

    顾问洞察了苏伊赛德的想法,在旁边幸灾乐祸般笑着叹道:“哎……队伍臃肿啊。”他这话仿佛在暗示着枪匠给这支探险队“减减肥”。

    话刚说出口,薇妮莎一张臭脸摆到了顾问面前,瞪着他的眼睛道:“你的话很多啊。”

    顾问在对方淫威之下,只得乖乖闭上嘴,用手对着自己的嘴唇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面带笑容,真诚地眨了眨眼,卖了个萌。

    暗水估计这一间巨室防御武器算是被枪匠搞定了,但这只是个开始,继续探索,情况会变得越来越凶险。

    枪匠此时则忽然有一种既视感,那种失去生理需求的诡异感觉又一次出现。一般人往往会过一段时间才注意到这件事,因为我们的大脑有一种自我欺骗般的惯性,比如刚刚被截肢的患者会感觉自己的肢体还在一样。

    进入暗水族要塞的人类,很难在短时间内发现生理需求的消失,饥饿感和疲劳感的丧失不易被察觉,除非你在进入要塞的时候正好饥肠辘辘或困倦难当。

    枪匠已有过一次进入类似遗迹的经验,故而此刻会有一种熟悉的抽离感产生,他能感觉到变得“没感觉”是什么感觉,这很复杂,听上去也有点矛盾,身临其境才能切实体会。

    “下一步呢?找手印?”枪匠想当然地问道。

    暗水回道:“我得观察一下才能决定。”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墙边,用手摸着墙上发着青色光芒的纹理线路,看得出神一般发着呆。

    “你们以前探索过相同的遗迹?”苏伊赛德听到枪匠跟“约翰”说手印的事,很快就想起了这个问题。记得上次初探斗兽场中心大坑的时候,这两人间的对话也透露出曾经遇到过类似遗迹的信息。

    这件事倒不需要保密,只说是二人曾一起探索过类似遗迹,别把永恒核心和暗水文明的事情抖出去就行,枪匠回道:“是啊,并不是很愉快的经历呢,所以……在他发话以前,你们要是发现墙上有形状像手印的记号,千万不要乱碰。”

    其实不用他打招呼,钢铁戒律那些人也不会擅自妄动的,人家也是有纪律的队伍,再说,就算是没什么纪律的队伍,也不可能像枪匠一样在陌生的环境中边行动边思考,一般人那么干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暗水在那儿看了半天,时而抬起头望着巨室墙壁的高处,时而摸着墙前行一段距离,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看点儿什么,墙上那些青色的纹理就像是集成电路上的线路,根本就不是文字,但这位探险家先生似乎却能从这些令人毫无头绪的纹理中获得信息。

    “情况比预计的更加糟糕。”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他才开口,而且一开口就说了这么个坏消息:“有一个特殊的防御机制已经被启动了,作用范围是整个遗迹,此时此刻,我们感受不到它,但它的影响会逐渐体现出来,而且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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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刺客彼得罗

    第十六章

    刺客彼得罗

    天一蹲在书店的某个书架下面,正在一个塞满杂物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此刻书店里应该只有他一人,但他却突然说话了:“你倒是有点儿能耐。”

    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已立于天一的身后,“你背后长了眼睛吗?”来者对自己的隐秘行动很有自信,所以他想听天一解释一下是如何发现自己的。

    天一笑道:“哪怕我没有眼睛,也能知道你靠近了。”他回答的时候,正好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拿在手里站起身来。

    看到天一手中拿的是一根长物,对方反应神速,立即抬手,一支袖剑从袖口探了出来,抵在了天一的脖子后面:“别乱动。”

    “看清楚了,这并不是武器。”利刃架在颈后,天一仍然是无精打采,神色悠闲:“你能不能把剑收起来,让我过去坐着说话、”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脸来,看着对方的眼睛,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彼得罗先生。”

    看到这张东方人的面孔,彼得罗也是略微一愣,才应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哈……为什么我就不能知道。”天一用两根手指轻轻推开了对方的袖剑,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你以为自己是个顶尖刺客,隐姓埋名,行踪隐蔽,办事干净利落。但我觉得,你也不过就介于二流和一流之间,根本谈不上顶尖。”

    “哼……你不觉得当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时,说话应该小心一点吗?”彼得罗这时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认为只需一抬手,就能收割掉眼前这人的生命。

    天一打了个哈欠,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嘲讽着:“朋友,你的恐吓真给力,我都吓得快睡着了。”

    “彼得罗先生,我知道你跟踪博热伯爵不是一两天了,所以你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个书店有些与众不同。”天一说道。

    彼得罗回道:“你果然是个巫师对吗?”

    前天晚上,彼得罗如往常一样暗中跟踪着伯爵,看到他进入了这家书店,随后也一路监视,目睹了伯爵去救助一个受伤的年轻人。再后来,伯爵回到了书店,到此为止,彼得罗并未看出什么名堂来,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似乎情况有些不对。为什么书店把门锁了,而且爵一直没有出来?难道里面有密道?我的跟踪被发现了?

    这样想着,彼得罗越发不安起来,整整监视了一夜,天亮时也没见伯爵出来。于是他找了个小孩子,给那孩子几个赏钱,让他替自己去看看。这种街头流浪儿,比猴儿还精,在书店周围转了几圈,发现除了大门外只有一扇临街的窗户,于是便爬上窗台,把头钻进去张望一番,很快就跑回了彼得罗那里,告诉他那是个空屋。

    彼得罗起先还不信,以为这小孩扯谎,于是他冒着风险自己过去确认了一下,结果屋里真的是空空荡荡,除了四面破烂的墙什么都没有。彼得罗又在附近打探了一下,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曾经是有一家书店的,听说老板是个神秘的外乡人,但没什么人了解这家店的具体情况,事实上,光顾的人也并不多。

    可为什么这屋子一夜之间就空了?闹鬼?巫术?刀口舔血的男人也有忌讳的东西,彼得罗只感到心里发毛,但他还是保持冷静,在第二天的午后去了伯爵的住处,想看看伯爵是否回来了,没想到,他正巧发现伯爵从住处独自走出来。

    又是一路跟踪,伯爵先去了烟囱酒吧,后来又到了天一的书店,书店,还是一样的书店,但地点,却是在罗马城的另一角!至此,彼得罗的脑筋短路了,因为这是完全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怪事,所以,他决定今天直接来会会这家书店的老板,寻求一个合理的解答。

    天一听了对方的问题,笑了笑回道:“你认为我是什么,那是你的自由。你真正的疑惑,我也知道,你想搞明白为什么书店会从一个地方消失,又从另一个地方出现。但我觉得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即便我跟你说明了,你也未必能理解。”

    天一说着,把刚才取出的东西拿好,那是一支黑色的玉器,看上去像是支箫。

    “就比如这个玩意儿——蛇笛。如果我告诉你,利用这东西的力量,可以挖一条隧道,一直通往世界的尽头,你能想象出它的原理吗?”

    彼得罗闻言道:“好吧,巫师,看来你想表明自己是个厉害角色。”他确实也不打算对这些超自然现象追问下去了:“那么,告诉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天一冷笑:“你想杀我,是因为你觉得我在帮助博热伯爵,但我反倒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追踪伯爵?”

    “当然是为了他背后隐藏的秘密。”彼得罗说道:“其实我基本上也猜到了,所谓的秘密,八成是圣殿骑士留下了什么财宝吧。巫师先生,你要是知情识趣,告诉我一些关于宝藏的情报,或许我还会考虑饶你一命。”

    天一根本不会让对方获得引导对话的主动权,他回道:“是吗,为了宝藏啊……但据我所知,你会走上刺客这条路,原本就是因为对于圣殿骑士的仇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故而你响应了腓力四世的秘密通缉。”

    “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彼得罗神色越发不善:“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恕我直言,你就算杀了伯爵,也不可能消除那份仇恨。”天一的洗脑再次开始:“这个世界上,像你一样背负仇恨的人很多,圣殿骑士、教廷、国王、贵族、财阀、街头恶棍、渎神者、山贼、海盗……你觉得自己那微薄的力量,能改变些什么呢?有一天你会老去,你的剑刃不再锋利,身手也不再敏捷,但世人仍在承受着苦难,到你死的那天,包括死去之后,永远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彼得罗道。

    天一勾起一边的嘴角,他等得就是这个问题:“我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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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限时,降温

    第十七章

    限时,降温

    “温度的变化。”暗水向众人说道:“此时此刻,已经开始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温度计,其实暗水不用看这个也知道温度,但还是得装一下:“现在这里是二十四摄氏度,如果我观察的结论没错,温度正在持续下降中,缓慢,但确实在发生。”

    枪匠在旁边接了一句:“顺便说一下,我们现在已经丧失‘感觉’了,就算这儿冻得像个冰窖,我们也不会感到寒冷。”

    “什么意思,什么叫‘丧失感觉’?”骑士们纷纷问道。

    “一群迟钝的家伙。”顾问道:“他意思就是,虽然一般意义上的五感还健在,但已经发生了偏差。你们可以感受一下,饥饿感、疲劳感、乃至排泄的**和精神上的不安全感。”

    众人闻言后,很快皆是神色陡变。

    顾问接着说道:“说得再简单点,我们大脑用于‘自我保护’的警戒机制被解除了。长时间不眨眼睛也不会酸胀,屏住呼吸很久也不会难受,受伤时疼痛也会相应减少,遇到非常危急的情况也不会产生紧张和慌乱。”

    “听上去这不是反而很有利吗?”一人问道。

    “哼……”顾问冷笑一声,正当他准备开满级嘲讽的时候,薇妮莎抢在他开口前解释道:“不,这非常危险。大脑用疼痛、恐惧、不适来提醒我们身体遭受的威胁。假如失去了这种感觉,人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轻易步入死亡。”

    顾问被她插嘴,错失了最佳的嘲讽时机,只得放弃,用不耐烦的语气接下去说道:“也就是说呢,你可以憋气五分钟以上,仍然一点都不难受,但你的身体照常会缺氧致死;你也可以吃下几十公斤的食物,毫无腹胀与不适感,但不会影响胃穿孔的发生。”他伸出两根手指:“另外,我提醒一下,我们现在直面的死亡威胁大致有以下这两种,都与时间有关。

    首先,我们的生物钟已丧失功能,表和电子设备也都停止了运转……”

    顾问说到这儿时,许多人纷纷都从背包和口袋里拿出了通讯设备,或者低头看表,他们这才惊讶地发现,所有能计时的工具貌似在通道中就已经停摆了。

    “……在这个遗迹里,时间的流逝无法用仪器计算。饥饿感丧失、且不明时间的我们,可能会由于长时间不进食不饮水,在不知不觉中就饿死或渴死。”顾问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呼吸面罩:“倒是这个可以摘掉了,据我所知,这种遗迹内部的空气质量比全球任何一处都要好,这一点不用担心。”

    估计是受了顾问的话影响,有人一摘面罩就去喝水。

    “我还要提醒一下,由于没有排泄的急迫感,时间一久,是有可能会失禁的。”顾问恶意地补了一句,喝水的人当时就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枪匠在旁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自言自语着:“果然……那时候好险……”

    “当然了,我觉得在遗迹里待上那么久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早在那之前,低温就已经杀死我们了。”顾问奸计得逞般笑着,换来了各种仇恨的目光,“所以,另一个威胁自然就是温度降低了,现在是夏天,大家下来时都穿得很单薄。而且我们又感觉不到寒冷,一旦温度降低到了零度以下,就可能有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中体温过低,衰竭而亡。”

    苏伊赛德这时说道:“我们可以回去拿御寒的装备,再重新折返回来。”

    顾问道:“你没听明白吗,我说得够清楚了,关键就是‘时间’。约翰领队也告诉过咱们了,温度每一秒都在缓速降低。谁知道这个遗迹的低温极限是多少,零下四十度?零下两百度?这个小队现在折返回去,添加御寒装备再下来所浪费的时间里,温度会降到哪里?

    我们现在还处于人类可以生存的温度区间,在摄氏二十四度到零下二十度的这段时间,就是探索遗迹唯一仅有的一段时间,假如温度继续降下去,降到接近绝对零度,那时你们就算派机器人下来也没用了。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前进,争取在被冻死之前,迅速把宝藏找到,将重要的、能带的部份带回去。机会只有一次,而且很可能会失败并死在这里,如果有谁不想参与了,我建议现在就回去,正好可以向你们的上级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

    顾问说完这些,走开几步:“钢铁戒律的诸位,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我在一旁回避,过五分钟我叫你们,顺便可以计算一下温度降低的速率。”

    薇妮莎看了他一眼:“表都失灵了,你怎么才能知道过了五分钟?”

    顾问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人肉计时啊,我读秒很准,每二十四小时的误差也不会超过两秒。”他笑道:“事实上,我从进入通道前就开始计算了,所以,我想我是这里唯一知道时间的活钟表。”他说完就转身向暗水走去。

    钢铁戒律的十二人也没商量够五分钟,他们,或者说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看着那十名骑士尽数来到绳索边,一个个爬回了上面,顾问又走向薇妮莎,问道:“怎么?不用跟你们组织的其他高层交代了吗?”

    “我让这十个人上去交代一下不就行了。”薇妮莎回道。

    “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是吗……”顾问念道。

    “我中文一般,别扯文言。”薇妮莎随即问道:“那么……现这只剩下五个人了,可以让你们的领队加快一下行动节奏了吧,我可不想冻死在这里。”

    待骑士们全都上去后,顾问对暗水道了句:“温度?”

    “22.6。”暗水回答。

    “哦……”顾问想了两秒,说道:“两个小时左右就会降到零度,那时如果我们还没找到宝藏,就该考虑放弃并撤离了。”

    暗水这时说道:“要传送了。”

    至此,薇妮莎和苏伊赛德还是不知道这遗迹的大部分情况,听到这句话,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只见到那位探险家约翰把手往地上的一个手印符号上一按,整个房间就被青色的光芒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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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以赛亚的不速之客

    第十八章

    以赛亚的不速之客

    深更半夜,月黑风高,一个穿着黑袍的神秘男子鬼鬼祟祟地摸进了罗马斗兽场。

    他来到了东南角的某一面石墙边,背对着墙,从怀里取出了一支黑色的玉质物品。

    刚把“蛇笛”搁到嘴边,还未吹响,天一忽然间又停止了动作,他把笛子重新收起来,掀起套在头上的罩帽,转身。

    距离天一十米左右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立于两根石柱之间,体型颇为肥胖,在这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衣着外貌,但天一有感知的能力,不受什么影响。

    “你来得还挺快。”天一说道。

    那个男子也知道自己被发现,没什么好藏的了,他朝前走来,朦胧的月光中,他露出了面目。

    棕色的僧侣袍,有些肥胖,地中海发型,没有胡子,左眼还包着绷带。

    “穆齐奥先生,眼睛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从佛罗伦萨日夜兼程而来,就不怕半路上伤口感染,一命呜呼吗?”天一讥讽地说道,故意去提对方的眼伤。

    “巫师,你也只有现在才能笑得出来了。”穆齐奥恶狠狠地回道:“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吗?”

    “我想你的意思应该是‘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组织’吧?”天一回道:“我叫得出你的名字,当然就知道你是什么人,知道你是什么人,就知道你背后的组织。”天一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可现在的问题是,你又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和谁说话?”

    “不管你是谁,你都得死!”穆齐奥此话一出,天一身边的墙后,瞬间闪出两个人来,皆是身着僧侣袍的打扮。其中一人在现身的同时突然发难,他的僧侣袍中竟急窜出一条红色的影子,不到两秒便缠在了天一的身上。

    那赤影是一条血蟒,全身赤红,粗若碗口,由鲜血所化,犹如活物,但并非液体,其身上的蛇鳞坚硬异常。

    血蟒离了主人的身体仍然受到操控,它将天一从膝盖到肩膀这一段团团缠住,张开大口,对准了天一的脸,随时就能将他的头吞进口中。

    保持着这种状态,血蟒停止了活动,天一知道是操控者的意愿,不屑地说道:“看来取我性命前,还有话要问我是吧?”

    他身后的两人只是冷笑,穆齐奥见天一被控制住了,便大胆放心地上前几步,言道:“你的动作也挺快的,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书店搬得人去楼空,但你绝对想不到……”

    “伯爵的随从身上,背着你的右眼。”天一打断了穆齐奥,直接把对方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穆齐奥脸上的横肉不由自主地抽了几下,他真是恨得牙痒痒:“巫师,看来你这人喜欢自作聪明……”

    “即便不怎么聪明的人,一旦他身边充斥着你这样的蠢货,也会被衬托得像个聪明人。”天一接着嘲笑道。

    “碾碎他的骨头!”穆齐奥下令道。

    血蟒的操控者无疑是听到这话了,可奇怪的是,那血蟒却没有动弹半分。

    “怎么了,动手啊!”穆齐奥提高了声音。

    “穆齐奥……你身后……”站在天一背后那两人用手指了指穆齐奥。

    穆齐奥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心里凉了半截,他稍微动了动脖子,根本没能转头,就感受到了一把利刃正贴着自己颈部的皮肤。

    彼得罗低沉的声音从穆齐奥耳边响起:“请你别乱动。”

    天一笑着说道:“很不巧,我也带了个人来,本来是为了防止流浪汉、酒鬼或是别的什么人无意中接近此地,没想到却遇上了诸位。”他用戏谑的语气道:“你们三个从书店跟踪我一路至此,却没有发现还有另一个人也跟着我。现在你们是不是又在担心,我的这位朋友是一名顶尖高手,可以以一敌三?”

    穆齐奥吞了口口水:“好吧,现在大家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胁,不如这样……我们交换一下。”

    “哈……我可不这么想。”天一回道:“既然三位已经知道了这个地点,那就全都得死。”

    “开什么玩笑?你的命还在我们手里!”穆齐奥已经有些慌乱了,看着眼前这个疯子还在笑,他心里就隐隐觉得情况不妙。

    天一完全无视他的问题,继续说道:“你赶来罗马很匆忙,只带了两个同伴,获知我书店的新址,至少也是在伯爵和他的随从见面以后,再从书店跟踪我到此处……我想你还没有机会去通知你的组织吧。”

    穆齐奥还没回答,血蟒的操控者已沉不住气了:“我们要是有什么不测,组织会知……”

    天一打断道:“没错,‘以赛亚僧侣院’不会无视你们这些异能者的失踪,他们早晚会追查并得知你们的死讯,不过只要他们无法查出我杀死你们的地点,这就可以了。”

    穆齐奥道:“你想跟我同归于尽吗……”他的生意开始颤抖:“就算如此,接下来,你的同伴也是一对二,你怎么能确定……”

    “我不想再跟快要死去的人解释太多事情,你们无趣、平庸、连耍弄的价值都没有,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天一打了个响指,血蟒忽然动了起来,窜向它的主人。

    那名能力者猝不及防,被自己操控的怪物撞倒在地,扭打在一起。

    另一人见状,

    立即反应过来,暴喝一声,僧侣袍的袖中飞出一个蓝色的光球,朝着天一的胸口袭去。

    “连能力都是那么无趣。”天一居然很随意地抬起手来,朝对方竖中指,他的中指正好迎上那团蓝色光球,一弹,竟将这攻击反射回去。

    那人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毫无准备就被自己的能力击中,蓝光刹那间就侵蚀了他的身体,胸腔和腹腔都烂掉一大块,僧侣袍被血液染透的同时,那能力者已然气绝身亡。

    而倒在地上和血蟒搏斗的男子,很快就败下阵来,他的整个头都被咬下,血蟒将他的头颅撕离了脖子,每一根肌腱和血管都被生生扯断。血蟒杀死了自己的主人后,还钻回了他的僧侣袍中。在它钻进去的时候,可以依稀看到,那名能力者的胸口,自上到下,有一张裂开的巨口,还长着交错的利齿。血蟒就是从这张“嘴”里吐出来的。

    天一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只是撇了撇嘴,眉头都没皱一下。当他转过身去时,穆齐奥已经死在了地上,脖子上是一道狭长的血口,些许脂肪伴着血污流了一地,而其肥胖的身体还在抽动、痉挛着。

    “血迹怎么办?”彼得罗也是见惯了血的人,平静地问道。

    “无妨,我把地面翻一下,沾血的部份都翻到地下去就可以了。”天一回道。

    彼得罗没有去问天一连把铲子都没有如何这么干,反正巫师总有巫师的办法。他收起袖剑:“那尸体呢?你也顺手埋了?”

    “你一会儿把那个头捡走。”天一指了指血蟒操控者的头颅:“随便在城里找个容易被人发现的地点,扔在那儿,总之离这里远点儿就行了。至于其他人的尸体嘛……”他想了想:“在我书店原先的地址附近,有个养猪场,那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你现在过去,把他从床上叫起来,就说天一先生需要他驾一辆货车过来取些饲料。”

    “我……明白了。”彼得罗听到养猪场这部份的时候已经有些懂了,听到“饲料”这两个字时,就全明白了。他应了一声,便转身,再次潜入了黑夜之中。

    天一吁了口气,又拿出了蛇笛:“好吧,终于可以开始了……”

    …………

    青色的光芒黯淡下去,四名人类恢复了他们的视觉,暗水倒是无所谓,他是不受影响的,但还是装成了勉强睁开眼睛的样子。

    这也是一间巨室,形状和进入时的梯形房间不一样,此刻他们来到的是一间圆柱形的巨室,底部半径大概是二十米,头顶的天花板非常高,目测这圆柱形的高度接近两百米。

    刚才那间巨室中挂在入口处的绳索,此刻落在众人的旁边,绳子延伸到遗迹外的一端被一个非常平整的切口截断了。

    “这到底是古代文明,还是外星科技……”薇妮莎看着这转移后的房间说道:“连绳索都转移过来了,但那些落在地上的机械蜂碎片没有一同跟过来,这传送系统的辨识机制究竟是什么?”

    “很明显啊,不属于遗迹内部原本存在的一切物质,都会被传走。”顾问回道:“如果只传送生物的话,我们五个应该是一丝不挂地被传到这里,所有装备都留在原地;如果只传送非生物,我们应该是一丝不挂地留在原地,所有装备被传送走。而如果是传送一个空间内所有生物和非生物,那些机械蜂随便也会一起被传过来。”

    苏伊赛德这时已经在寻找第二个手印符号了,而且他很快就在地上看见一个:“接下来再按下一个手印符号吗?”

    “我建议你还是让他去按。”枪匠说着,对苏伊赛德使了个眼色,头往暗水那边歪了歪。

    暗水却道:“选择手印是第二部,别忘了,还有陷阱要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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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放弃伪装

    第十九章

    放弃伪装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尤其是坏事,不提不打紧,一提就发生。

    这种在恐怖片里经常发生的桥段,在暗水说出“陷阱”二字以后,果然如期而至。

    圆柱形的巨室顶部被打开,一条像公交车那么长的机械蜈蚣,沿着墙悉悉索索地往下爬来。

    “好恶心……”薇妮莎抬头望着那虫子,女人的本能让她对这种多足的生物产生了强烈的厌恶。

    “别让它靠近我。”她站在顾问身后,单手勒住顾问的脖子,拿他当人肉盾牌。

    顾问比薇妮莎高半个头,只能歪着腿站着:“喂……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刚才看到了,你的能力不是使用无形的线吗,织一张网,把它顶回去。”顾问歪过头:“你以为我的能力距离无限啊,而且这房间那么大,支撑点远……”

    他还没解释完,枪匠已经把骨枪掏出来了,转换到爆破模式,举起来就打,枪口轰出的子弹在空中像信号弹一样亮起,命中目标,然后爆开,把那条大蜈蚣炸得粉碎。

    枪匠开完这枪以后,用手甩了甩骨枪,才重新收好。这种模式威力虽大,但缺点也很明显,需要时间冷却和蓄力才能发第二枪。

    机械蜈蚣的碎片掉落下来,苏伊赛德很轻松地用拳头一一挡开那些碎片,保护着躲在其身后的“约翰领队”;枪匠东窜西跳,侧侧身,歪歪头,躲开了大部份碎片,但有时也会被扳手大小的金属砸一下脑袋,他只是“啊呀”叫一声,其实不痛不痒。

    顾问这边则真的张开了一张真理之线构成的网,保护了自己和身边的薇妮莎,碎片在他们头顶皆是被这张无形的网挡开

    薇妮莎松开了顾问的脖子:“原来如此,这个距离啊……”

    顾问道:“趁机观察我的能力是吗……可是,你应该不需要这样做吧,不是说随便一个念头就能发动能力摆平我了吗?”

    “要你管。”薇妮莎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支棒棒糖,似乎她太久没吃甜的东西,此刻犯糖瘾了。

    苏伊赛德表面不动声色,少言寡语,其实一直在观察逆十字的三人,第一个巨室中,枪匠攻击机械蜂的过程他只是听见,并没有看到,但此刻,他看到了那一枪,一种奇怪的念头在苏伊赛德心中产生:为什么那小子刚才打出去的能量子弹,其发出的光芒看上去和和遗迹里的光是一模一样的色调……只是反射了周边的光线?

    薇妮莎当然也已注意到了这些情况,她看得比苏伊赛德更全面,每一个人的情况她都暗暗记在心里。以她目前掌握的情况和做出的推理:顾问的能力基本已经清楚了,在一定的范围内操控无形的线,不算很难对付;枪匠的那把骨枪是个问题,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变化过两种射击模式,一种速度极快杀伤力中等,另一种射击后貌似需要冷却,但威力惊人。他的枪法到底有多准,只看这一枪还不能确认,但从‘枪匠’这个绰号和第一个巨室中的机械蜂全灭来看,就算不是百发百中,恐怕五十米内也逃不出他的准星;最后,就是那个约翰.德索托……根据情报,他应该是个普通人而已,但薇妮莎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虽然这家伙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可直觉告诉薇妮莎,这人一定藏着什么秘密,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为什么都是虫子呢,真奇怪。”枪匠问道。

    暗水转过头道:“应该是遗迹的防御系统被激活以后,扫描了附近生理结构简单、脑补并不发达的一些生物,然后将这些生物的形象运用到了防御系统中,生成了我们看见的这些机械兽。”

    “哦……”顾问接道:“那就是说,我们还有可能遇到耗子、蚯蚓、蛞蝓之类的玩意儿咯?”

    薇妮莎听着浑身一哆嗦,光是听到这几个名词她就觉得恶心。

    “不一定,我们还在比较外围的地方。”暗水说道:“遗迹的防御措施,并不只是针对人类的,也要考虑到动物、非生物、或者是比人类更高等的其他物种。仿生物机械卫兵的攻击算是级别很低的防御措施,我们越接近内部的‘核心’,遇到的陷阱会越难应付。”

    苏伊赛德终于忍不住了:“等等,我早就想问了,约翰先生,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他转过身来,正色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不但能辨识出圣殿骑士的隐秘符号,知道启动通道的方法,还知道那么多关于这个遗迹的知识,就算是研究奥尔梅克文明的专家,也没人会知道这种遗迹的存在吧?

    那些墙上的纹理,又不是什么易位构词游戏或者斐波那契数列之类的东西,正常人是不可能从里面看出什么信息来的,那就是一些线罢了。还有,我注意到,你每次用手去摸这种黑色金属壁的时候,手掌的温度会发生变化,这瞒不过我,就算现在我的身体感受不到寒冷,也无法准确掌握这里的室温。但我用能量层面上的方法,依然可以洞悉物质表面的温度。”

    苏伊赛德说道:“约翰先生,逆十字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或者,你曾经在类似的遗迹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啊呀,把话都挑明了啊,那就没办法了。”顾问笑道:“既然已经转移过一次,那他们也不可能靠自己回去了,暗水,不必装了。”

    “什么?”薇妮莎和苏伊赛德惊讶地道。

    几秒钟之间,按个探险家约翰.德索托,全身就如同掉进石油坑里一样,成了一个黑色的人,除了背上的背包,连他身上的衣物,也变成黑色胶质状物体,开始蠕动。

    最后定型时,他成了一个全身黑色的生物,从头顶到脚底板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紧身衣般的质地,一双散发着青色光芒的眼睛,和这遗迹中的光源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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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信任

    第二十章

    信任

    “嗯……这解释了很多事情。”薇妮莎沉吟道,心中已有了结论。

    而苏伊赛德看到暗水以后,并没有往外星人或者神秘生物身上去想,他以为暗水只是个拥有易形能力的变种人而已。

    “果然不可小觑啊,逆十字,结果三人皆是能力者吗。”苏伊赛德道:“又想方设法演了那么久的戏……刚才所谓的遗迹温度将持续降低,是你们编造出来的吧?就是为了制造这种三对二的局面。”他冷笑道:“但一个连并级都不到的变种人,而且能力只是外表变化而已,对扭转局势有什么帮助吗?”

    “并级?”顾问面带微笑看着对方:“就在半年前,你也还是个并级的能力者,不过是最近才踏入强级罢了,此刻这自大的口气听上去还真是刺耳。我对钢铁戒律的情形也算比较了解,掌旗官就是一群政治能力比较出色的中层战力罢了,靠着‘十字旗’引导能量外放的辅助功能,也未必能打赢骑士队长级别的人物。如今你口出狂言,是否有点欠考虑呢?”

    这二人的对话其实颇有玄机,苏伊赛德并非狂妄之人,他只是说出目前的推测,故意用这种态度试探一下对方,他也知道自己的推测未必是对的。

    而顾问这边,话里只提到了钢铁戒律和苏伊赛德的一些情况,反唇相讥的同时,根本没有露出半点关于暗水的实际情报来。

    没想到,枪匠这时又在旁边神色莫名地冲着苏伊赛德道:“我说老兄,你是怎么确定暗水属并级以下的啊?虽然我也不太清楚这家伙到底算什么级别,但印象中凶级的人也拿他无可奈何啊。你这不是以貌取人,瞎猜乱掰嘛。”

    啪一声,顾问五指张开,摁在了自己的脸上,他脸朝下摇着头,苦叹一声;“这个白痴……”

    薇妮莎在旁说道:“你也不必这么沮丧,就算枪匠不说,我也看出你们这位‘暗水’不是变种人了。它根本就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物种吧,以能力者级别恐怕衡量不了。”她望着顾问:“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杀死我们,自己去取宝藏?”

    “你这么镇定,是因为很有信心,就算动起手来,至少也可以拉我做垫背的,杀一个不赔本儿是吧。”顾问抹了把脸,回头问道。

    “呵呵……我这么镇定,是因为我对你很有信心。”薇妮莎咬了口棒棒糖,回答得泰然自若:“你可能有些疯狂,未必怕死,但不怕死并不意味着不珍视自己的生命。你的同伴也很清楚你的作用,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

    至少我观察的结论是,像你这样的军师,对逆十字来说比宝藏更有价值,你们和我们的这次合作,是一次下了大注的赌博,而你,顾问,就是最大的赌注。即便是任务失败,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但你如果被俘甚至死亡,那才是你们老板天一绝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能得到别人的肯定,我还是很高兴的。”顾问道:“但你还是错了,还有你……”他看了看苏伊赛德:“你们错在,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们。”

    枪匠在一边接道:“这次任务并不是赌博,我们确实是来帮你们寻找宝藏的。”

    暗水也道:“在你们对我的变化作出反应和分析的时候,温度也确实在降低着。”

    顾问继续说道:“事实上,我们事先的确了解一些遗迹的情况,但温度会降低这点,我也是进来以后听暗水说了才知道的,在第一个巨室中,我建议那些骑士回去,也是出于好意。”

    “那还真要谢谢你了。”薇妮莎的语气一点也没有诚意。

    “要杀你们太容易了,要取得你们的信任却不那么容易。”顾问道:“只有做到现在这种地步,你们才会好好听我说话,才有可能相信,我们的确希望钢铁戒律获得宝藏。”

    薇妮莎问道:“要杀我们很容易吗?”

    顾问笑道:“哼……以目前为止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以我这个人的性格和行事方式,真的会任由你用能力来要挟我,却选择坐以待毙?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瞬间,几天前在升降机上的一幕闪过脑海,薇妮莎嚼糖的节奏稍稍一滞,咽下嘴里那口时,她已经想明白了,说道:“如果你有心摆脱这种局面,从一开始就会假装不知道中了我的能力,任由我对你的同伴出手,而且也不会在通道里跟我显摆你的精明。这样,我的警惕会大打折扣,会认为一切尽在掌控中。然后,只要进入遗迹,你就会让伪装成约翰的那个家伙伺机出手,在一秒内迅速破坏掉我的大脑杀死我。解除了我的能力以后,你们再解决剩下的人就游刃有余了。”

    “明白了吧,如果我在背地里搞些诡计,你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顾问说道。

    “因为你们有机会捣鬼,却没有那样做,我就该相信你吗?”薇妮莎道:“此时此刻,还是我们占有优势,也许你只是想用怀柔策略。”

    “我有条件、有能力、有机会杀了你,但是我没有,我们甚至可以潜入罗马城,在钢铁戒律不知情的状况下,暗中进入这个遗迹,取走宝藏。”顾问说道:“你告诉我,从逻辑上,从常理上,还有什么理由,让逆十字‘假装’跟你们合作,暴露我们知道宝藏挖掘的事,顺便把三个成员送到你们的掌握中?你要是解释得通,能想出我还能藏着什么阴谋,就请解释一下。如果不能……那就请信任我们吧。”

    薇妮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顾问道:“好,我可以相信你们,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回答如果合理,我也就想不出其他任何疑点了。”

    顾问斜视着她道:“我这个人可是公私分明的,再说这里还有旁人看着,你要是问那种问题,气氛会不会有点尴尬……”

    薇妮莎冷哼一声:“我肯定不会问此刻你脑子里以为我会问的那个问题。”

    “哦,那你说吧。”顾问回道。

    薇妮莎也正好把手里的糖吃完了,说道:“逆十字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钢铁戒律急于挖掘宝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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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暗渡陈仓

    第二十一章

    暗渡陈仓

    三天过去,与天一约定好的日子就是明天,博热伯爵已经准备妥当,将宝藏中那几件无价之宝尽数从临时的存放地带到了自己在城中居住的大屋。

    伯爵的身边现在只留了十三名最为忠心的随从,他们对圣殿骑士团这名流亡的大团长无比忠诚,即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随着穆齐奥的死亡,他的能力自然也就消失了,他附着在伯爵某位随从背上的“右眼”也一齐消失。当然了,这件事当事人并不知情,天一也没打算主动提起。

    这天晚上,伯爵又一次来到了天一的书店,他推门进去时,天一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摆弄。

    伯爵走进一看,那只是一张黑色的纸,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和图形,恐怕这又是什么巫师们才懂的魔法阵。

    “大师。”伯爵叫了他一声。

    天一正在折叠着那张黑纸,他从比较短的边开始折,正一条折痕,反一条折痕,每一条都间隔相同的距离。他没有抬眼看,只是回道:“如果你想问这是什么东西,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道可以无限延伸的阶梯。”

    伯爵稍一思考就明白了,问道:“这是要用在您建造的那条隧道里吗?”

    天一回道:“是啊,除非你想让你的随从们抱着宝物一路滑行或者滚下去。”

    伯爵道:“大师,这么说,隧道还没完成?”

    “不,已经完成了,生成阶梯是最后一步,这个可以当场进行,我懒得事先再多跑一趟。”天一说着,已把这张纸折完了:“你来这里时,宝藏中的宝物部份已经全部运到了你的住处,现在你想听听明天的具体计划是吗?”

    伯爵早就认定了天一是会读心术的,被人说穿了意图,他也没感到奇怪:“是的,请大师明示。”

    天一说道:“很简单,明天清晨,你去雇一辆马车……”

    …………

    第二天凌晨四点,天还没亮,伯爵就出门了,他一路上非常小心,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就像是某些游戏里专门用来完成跟踪任务的npc一样。

    而当我说“某些游戏”的时候,我指的很明显不是哔——行,而是刺客信条。

    总之,伯爵这种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行动方式,是非常反常的,反常到足以引起每一个在暗处监视他的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目前在罗马城中成功追踪到伯爵住处,并二十四小时进行跟踪监视的组织就有三个。原本倒是有四个组织的,但是以赛亚僧侣院的远程监视前几天被天一给处理了。其实僧侣院本来就跟那些响应腓力四世秘密通缉的组织或个人不同,他们是在“某个人物”的指示下,试图为伯爵制造一次看上去不像是暗杀的意外死亡。至于伯爵身负的秘密,与他们无关。

    回头说那三个组织的人马,他们在罗马找到博热伯爵的行踪以后,除了伯爵本人,自然也跟踪了伯爵的随从。伯爵的行动没什么异常,他去过酒馆、书店,在广场上散过步,和一个穿着黑袍的家伙去斗兽场参观了一下,那个怪人好像只是个书店老板。随从们的行动,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是前天,监视者们目睹了伯爵的随从们从城外某个隐蔽的地窖里运送了什么东西进城。这是半个月来最大的突破,绝对得沉住气才行,没有人会轻举妄动。

    这些人办事很谨慎,东西都装在箱子里,他们看不到运的是什么,也许很有价值,也许只是堆垃圾。傻瓜才会冲出去直接动手抢夺,丧失自己躲在暗处的优势。假如冲出去,干掉一帮随从,打开箱子看到的是满箱葡萄酒或者是一个吉普赛妓女,传出岂不是被同行耻笑?

    反正只要继续跟着他们,知道他们把箱子运到哪儿就行了。等随从们走了以后,三个组织的人先后进去探索了那个隐秘的地窖,可惜,那里面已经空了。伯爵把宝物和金银分开隐藏,所以这些人仍然不知道状况。

    正当那些组织的决策人物商量着要不要就在这几天里把博热伯爵一举拿下,顺便解开那些箱子的真相时,没想到,今天这家伙摸着黑就出来了,结合之前箱子的情况,谁都知道,这里边儿肯定有事儿。

    三路人马一路尾随伯爵,看到这家伙来到城里的马厩,雇了一辆马车,心急火燎地赶回了住处。然后和那个车夫一起悄悄地摸进自己的大屋里,两个人轻手轻脚地搬了个大箱子出来,将箱子塞进了马车。接着,伯爵也上了车,车夫策马扬鞭,向罗马城外疾驰而去。

    监视者们兴奋异常,不管伯爵身上背负的重大秘密是什么,看来他马上就要引咱们去了。

    一般来说,负责监视的人都不止一个,和现代的警察盯梢一样,总得以防万一,万一你一个人盯梢时去上了趟厕所,就在这五分钟里有飞碟降落,把你的目标抓上去并在他肛门里装上了巨型雷达什么的,你也没看见,那人类就完了。

    有经验有条件的单位派人盯梢,至少是两人一组,跟踪伯爵的三个组织也都是如此。白天他们有时还会派上五个人在附近转悠,随时准备分兵去跟踪伯爵的随从。

    此刻见了伯爵的这种举动,是人都知道博热这家伙要干嘛,你丫是准备一个人收拾细软跑路了吧?于是,监视者们皆是兵分两路,一路人去向组织请示一下,当然这也就是走走形式,另一路人则立即跟上,沿途留下记号给同伙,必要时可以来个先抓后奏。

    这样一来,三路人马不是回报去了,就是跟着马车跑了,伯爵的住处,倒成了无人监视的状态。谁都知道,秘密在伯爵身上,此刻伯爵和貌似是“秘密”的那个大箱子已经一块儿仓皇出逃了,谁还去理睬那些已经被伯爵扔下的随从们。

    于是乎……在马车走后十分钟左右,真正的博热伯爵和他的十二名随从,一起从大屋里摸了出来。至于那第十三名随从,刚才在伯爵进屋时,他早已换上了和伯爵相同的服装,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和那个车夫一块儿搬着个装满石头的大箱子跑路了。

    那车夫也挺莫名,这大清早的,来一雇主,出手阔绰,说要出城,还整一大箱子,要不是听到箱子里有东西滚落的声音,车夫真怀疑这是在偷运尸体什么的。

    而失去了监视的伯爵和他的十二名忠实部下,用人力抬着三个大小适中的木箱,向着和天一约定好的斗兽场行去……

    …………

    苏伊赛德目睹着顾问和薇妮莎二人间的博弈,他的大脑已经有点转不过弯了,这对话完全在各种假设以及他们对于彼此间智慧的衡量中展开,就像是两个人在探讨着时间线产生多重分支后的另外n个平行宇宙,以可能发生却未发生的现实来倒推这个宇宙中某些行为的合理性。

    枪匠舔着自己的嘴唇,抬头四十五度望天,像是发呆一样,那表情仿佛在说:“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你能问出来,就说明你已经猜中答案了。”顾问听了薇妮莎的问题,根本没有思考就这样说道:“你们的大团长并不需要那些中世纪的金银财宝,更没有必要去取那些古代君王制造的、俗不可耐的黄金圣物。他要的是知识。

    回顾十字军那一次次打着宗教旗号的东征,他们在屠杀和劫掠的过程中,得到了许多属于其他文明的宝物,其中有一样,就是古巴比伦人的‘天空法典’,这件东西,正巧也在莫莱留下的圣殿骑士宝藏之中。

    而你们的大团长,需要这上面隐藏的知识来……”

    顾问说到这里打住了:“对了,这位掌旗官的级别,是否有权知道这种机密呢?我现在要是说出口了,他该不会在上去以后反被你们自己人给灭口吧?”

    苏伊赛德听得心惊肉跳,按说在这遗迹里,人对恐惧的感觉也会淡化,但他此刻依然紧张了起来。

    薇妮莎在听到“天空法典”这四个字的时候,就望着旁边,深深叹了口气,本以为顾问要口无遮拦地说完,没想到他还真停下了。

    “那正好,你别说下去了,他的级别,确实还是不知道比较好。”薇妮莎回道。

    苏伊赛德彻底惊了,心道:什么意思?这机密难道真的是听了就得死?等等……连我都不知道的机密,逆十字的人却知道?那薇妮莎大人还能放这几个家伙跑了?一出遗迹她肯定就得翻脸啊。

    “那么,我的回答算是令你满意了吗?”顾问道。

    “好吧,我相信你。”薇妮莎哼了一声:“你们老板和你都是疯子。”

    顾问并没有否认,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暗水这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也变回了自己的原声,语气不带任何感**彩:“既然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那么,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为了信任问题以及互相猜忌、提防而停下脚步讨论了。接下来,我们行动要更加迅速,共同协作,尽快到达核心部份。”他走向了一个手印的符号,伸出手的同时道:“另外,我提醒一下,现在的温度是,摄氏十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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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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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罪介绍:
天才。
自闭、孤独、偏执、疯狂。
每当时代变迁,逆十字的旗帜由他祭起。
成则王侯将相,败则蛆蝇粪秽。
平乱世,麾下四方辐辏,钟灵毓秀。
隐市井,此生睥睨天下,唯有一人。贩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贩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贩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