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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岸牧歌     回到大秦送温暖txt下载     回到大秦送温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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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军卒

    一抹残阳染红了西边的天空,和地上的血色交辉相映。

    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冰冷的大地上,血染黄沙,延绵数里……

    风,无声的吹过,几根狗尾草在微微颤动着,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其中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鲜血几乎染红了半个身子。

    忽然,他的手指动了一下,陈子安慢慢恢复了知觉。

    他睁开眼睛,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发现身边躺着许多尸体,这些尸体身穿古代甲衣,有的身中羽箭,有的身上插着长矛,有的身首异处……

    “这是在……拍电影?”

    在他的印象中,这种场景也只有在电影里,或者说在横店影视城才会出现,一度让陈子安产生了错觉。

    但是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这哪里是横店影视城?这分明是一个血淋淋的古战场啊!

    陈子安吃惊的看着周围的场景,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小了,竟然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同样穿着古代士兵的甲衣,而且浑身是血!

    “血……这特么是真的!”

    陈子安骇了一跳,就像被蛇咬了一样,无暇顾及自己变小的事实,连滚带爬的想逃离这里。

    可是刚爬起来就感觉头重脚轻,踉踉跄跄没跑几步又跌倒在地。

    不巧的是正好跌到在一具尸体上,想站起来却失败了,陈子安惊恐之下一把抓住那具尸体,试图将他推开。

    可是一用力牵扯到了伤口,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又失去了知觉。

    ……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周围的树木在缓缓的向后移动着,自己躺在一驾颠簸的牛车上,伤口上涂抹了一层泥巴状的绿色糊状物,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

    估计是用来止血的,很有可能是野草捣烂后和泥巴的混合物。

    “伍长,没想到我们居然把燕军打得落花流水,真痛快!”

    一个兴奋的半大小子声音闯入了陈子安的耳膜,让他清醒了很多,他转动了一下眼珠,发现有五个军卒跟着牛车一起行走。

    其中有四个军卒跟他一样,都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皮制铠甲,要么是战场上捡来的,要么就是成年军卒弃用的,总之穿在他们身上极不合身。

    还有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军卒,背都驼了,但身体还算硬朗,面容瘦削,留着一把山羊胡子,怎么看都不像当兵的。

    古代军队编制以五人为一伍,四个半大小孩属于“士伍”,也就是普通士卒,老军卒被称为“伍长”,管着四个半大小孩。

    “燕国人实在太可耻了,见我赵国精壮儿郎尽殁于长平之战,竟然趁虚而入,这是欺负我赵国无人啊!”

    “是啊,幸亏有廉颇大将军镇守国门,否则我们十六万娃娃兵,怎么打得过燕国六十万大军?”

    被称为伍长的老军卒嘘叹着,在他看来,这场战争赢得实属侥幸。

    陈子安虽然没有力气,但是耳朵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是历史系的学生,对这类话题比较敏感,听到这些人的对话后,大脑开始下意识搜素历史大事件。

    公元前251年,燕国见赵国在长平之战中损失惨重,青壮男丁大多在长平之战中被秦军所杀,留下的孤儿还没有长大,立即乘虚而入。

    以六十万大军分三路进攻赵国,却被廉颇率领的十六万娃娃军打得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陈子安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里显然发生了一场战争,难道是燕赵两国当年发生的那场战争?

    我的天……难道我回到了公元前251年春秋战国时代?穿越到了一个战死的小军卒身上?

    陈子安吃了一惊,他只记得自己在写论文的时候憋不出来,喝了一罐啤酒,稀里糊涂的睡着了,醒来就成这样了。

    不但整个世界却发生了改变,连自己的身份和年龄也改变了,成了一个跨越时空的穿越者。

    陈子安下意识的动了一下,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小军卒,至于姓什么叫什么名字,还一无所知。

    “伍长,他醒了!”

    一位小军卒发现了陈子安睁开了眼睛,兴奋的喊了起来。

    听到呼喊,几张惊喜的面孔一起凑了过来。

    “英雄,你醒了?”

    “……英雄?”

    陈子安一脸懵逼,心想我什么时候成英雄了?

    “是啊,小哥儿年少有为,英勇过人,我们发现你身边躺着一具燕军尸体,那就是你的壮举呀!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们会替你报军功的。”

    老军卒握着陈子安的手,很是激动。

    “可是……”

    陈子安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既是身边躺着一具燕军尸体,那也不是我杀的呀!

    “小哥儿放心吧,你看,人头我都替你砍下了,一起带着呢!”老军卒指了下车辕。

    陈子安这才发现,牛车的车辕上赫然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尽管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是见了这颗血淋淋的人头也感到有些渗然,不禁邹了一下眉头。

    “这个……也太残忍了吧!”

    “呵呵,小哥儿,要报军功没有人头可不行,有了这颗人头,谁也赖不掉你的军功!”

    老军卒轻描淡写,似乎砍人头就是为了记军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有了人头你就是英雄!”

    一位小军卒也跟着附和。

    “可我不是……”

    陈子安很是不安,这不是让我冒领军功吗?他觉得不妥,可是刚一开口就被另一位小军卒截住了话头。

    “别说了,你就是英雄,有了人头谁敢不服?这就是铁证!”

    陈子安本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这些小军卒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一口一个英雄的叫着,看这架势英雄不当都不行!

    “我不想当英雄,可是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我当英雄?”

    陈子安急了,这群人是何居心?为何非要撺掇我当英雄?而且还把人头砍下来作为铁证……尼玛,细思恐极,其心可诛啊!

    乱世人心险恶,万事都得小心,在没搞明白原委之前,陈子安还真不敢冒认这份军功。

    “小哥儿啊,你这就让我们为难了,当今赵王仿效秦国律法,杀敌有功是会封爵的,再说我等知情不报也是有罪的呀!”老伍长一脸为难的解释着。

    陈子安心猛然中一跳,原来赵国也和秦国一样?杀敌可以封爵?那我岂不是摊上了好事了?!

第2章 将错就错

    陈子安极力按耐着心中的喜悦,不敢有一丝的流露,在21世纪他可以怼天怼地怼宇宙,但是穿越到这样一个强权社会,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掉脑袋啊!

    “你们是……”

    “小哥儿,你大概还有些犯迷糊吧……我们是善后的役卒呀,都是自己人!”

    老军卒笑眯眯的解释着,他以为这小子刚醒过来,脑子不太好使。

    善后的役卒?那就是打扫战场的后勤人员了……怪不得把我当成了大英雄,陈子安汗颜不已。

    他见这些人言语朴实,不像有恶意的样子,才慢慢放了心。

    老伍长拿出水壶,一边给陈子安喂水,一边絮叨着。

    “小哥儿,你流了不少血,幸亏老朽发现了你,否则你的血就流干了,现在是不是觉得好点了?”

    “嗯嗯,好多了!是你给我止的血?”

    陈子安连连点头,惊奇的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古代医学不发达,但是这老头配的草药似乎有奇效!

    不但可以止血,还可以止痛,好像伤口麻麻的没那么痛了。

    “是啊,老朽本是邯郸城里的草药郎中,临时被征了兵,那些当官的看我年纪大了,就让我带着三个娃娃救治伤兵,没想到遇到了你,金疮药都用完了,只好扯了几把草药捣烂,还真把你救活了。”

    “多谢老……伍长!”

    他本想说多谢老先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21世纪的历史系学生了,而是赵国的一名小军卒,就连忙改口称老军卒为“伍长”。

    老军卒有些诚恐的说:“小哥儿莫要客气,你可是有军功的人,日后必有富贵,叫我伍长就折煞老朽了。”

    “哪里哪里,伍长和诸位兄弟对我有救命之恩,日后既是有了富贵,也不敢忘了诸位的恩德。”

    老军卒见陈子安彬彬有理,小小年纪竟有君子风度,更是刮目相看。

    “小哥儿,你只管安心养伤,一切由我们呢!”

    “是啊英雄,我们护送你回家,有啥不方便的,或是渴了饿了你只管说!”

    几位小军对陈子安也甚是关照,目光中充满了真诚和崇拜。

    “那就有劳伍长和诸位兄弟了。”

    陈子安表示感谢之后就不再说话了,一来他怕说错话给自己带来麻烦,毕竟他对这个时代不了解,二来身体确实太虚弱,需要静养休息。

    倒是那几位小军卒兴致很高,一路上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牛车走得很慢,木制车轮吱呀颠簸着,有点像婴儿坐的摇摇车,并不觉得难受,陈子安微闭着眼睛养神,但是耳朵却没有闲着,一直很用心的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位爱说爱笑的机灵小个子名叫四喜,长得敦敦实实像小牛犊子一样的黑小子名叫黑牛,说话有点结巴的军卒名叫河生,不爱说话有些腼腆的军卒名叫哑七。

    这几个小军卒都是朴实的草民百姓,大多没有姓氏,名字也是随便叫的。

    那位老伍长名叫姜草,据说祖上乃是姜尚之后,沦落到他这一代,只能靠抓草药为生了。

    陈子安从他们说说笑笑中,不但了解到了他们的名字,还听到了一些奇闻轶事,才知道这个时代人们特别讲究诚信,有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比如两军交战,必须要等对方排好阵势才可以开战,如果不讲规矩,就会被鄙视!

    在混战中,如果遇到对方君主,不但不可以杀,还得下马行礼,以示尊敬,简直是迂腐透顶。

    双方对战中,如果对方受伤,不可进行二次攻击,以体现君子风度,如果对方逃跑不可以追赶,要追只能追五十步等等。

    不过现在是战国末期,战场上已经不大遵守这些荒唐可笑的规则了,否则也不会尸横遍野!

    但是人们依然十分注重诚信,这也是老伍长和几位军卒执意要为他申报军功的原因。

    在牛车的颠簸中,陈子安感觉腰间好像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硌了一下,伸手一模发现腰间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面还刻着文字。

    难道这就是传说的木牍籍牌?

    古代打仗的时候,每一个士兵身上都挂着一个木牍籍牌,上面刻着士卒的姓名和家庭住址,以便战死之后确认身份。

    木犊上面刻的是古体字,陈子安琢磨了一下,应该是大篆体,面对这些古体字,陈子安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半文盲,读起来很是吃力。

    除了“陈子安”三个字之外,下面还刻了一行小字,应该是他的家庭住址。

    巧了,原来这个小士卒也叫陈子安!

    陈子安心中一乐,想不到自己穿越了两千年,依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真乃大丈夫也!

    知道了自己的姓名,陈子安心里踏实多了,虽然了解的信息非常有限,但至少可以报出自己的姓名。

    他盘算自己只是一个冒牌英雄,如果能糊弄过去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是万一露馅了呢?

    这可是一个讲究诚信的年代,冒领军功即使在现代社会也是大罪啊!

    放在古代那就不好说了,尤其是春秋战国,草民百姓命如蝼蚁,轻则挨一顿板子,打不死就罚去做苦役,重则杀头也有可能啊!

    陈子安惊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到冒领军功背后的种种风险,一股寒意袭上了心头……

    可是……现在已经戴上了英雄的光环,如果说自己不是英雄是不是晚了点?老伍长和几位军卒会怎么看?

    陈子安有些为难,好在他一直没有承认自己是英雄,于是暗暗打定了主意,万一这事糊弄不过去,自己只能装糊涂了。

    可是一想到失去英雄光环,几位小军卒小由崇拜的目光变成鄙夷的唾弃,英雄瞬间变狗熊,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罢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畏手畏脚?我陈子安既然穿越了就要干一番事业,如果事事谨小慎微,那也别想有所作为了!

    陈子安心里一横,决定将错就错,认下这桩军功,不但对自己大有好处,也是对小军卒的一个交代,毕竟人家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生命,军功对他的家属也是一种补偿。

第3章 乌龙

    想到这里,陈子安心里坦然了许多,牛车吱吱呀呀晃晃悠悠,在傍晚日落之前到了赵国的都城——邯郸城。

    邯郸城高大坚固,城墙周围有几丈宽的护城河,墙高壕深,城墙上箭楼林立,每座箭楼上都埋伏着四名重弩手,张弓待射守卫森严,验明身份后,守城士卒放他们一干人进了城。

    老军卒先交上人头为陈子安申报军功,接待他们的是一文一武两个官员,听说是报军功的,态度立即变得严谨起来,先核实了他们身份,然后又查验了那颗人头。

    听了老伍长和四位军卒的陈述后,两位官员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尤其是那位文官,不停的打量着陈子安,脸上充满了质疑。

    陈子安心虚的扑通扑通直跳,心想坏了,这家伙八成起了疑心,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杀了一个成年敌卒,的确不合逻辑啊!

    那位文官的目光在陈子安的身上足足游走了三四个来回,确定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兵,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

    “你们确定是他杀的敌卒?”

    文官把目光转到了老伍长和其他几位军卒身上。

    ”是的,我们都可以作证!”

    老伍长和四位军卒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那位文官忽然黑了脸色,直盯着老伍长和几位小军卒。

    “你们可知道谎报军功要受到何种处罚?”

    老伍长连忙向那位文官行了一礼:“知道,谎报军功者杖五十,罚苦役三年。”

    “那你如何证明是这位小军卒杀了那名敌卒?”

    “我们发现那位小哥儿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但是他还抓着敌卒的尸体不放!

    若不是我们及时发现为他止血疗伤,他就和敌人同归于尽了,这都是我等亲眼所见,若有半点虚言甘愿受罚!”

    “是的,伍长所说句句属实,我们亲眼目睹,都可以为他作证!”

    几位小军卒也言之凿凿,力证老伍长所言非虚。

    陈子安恍然大悟!

    原来我晕过去之后还抓着那具尸体,怪不得老伍长和几位小军卒把我当成了英雄!

    唉,这事本来就是一乌龙啊,陈子安感到很无奈,古代人也太有担当了,简直淳朴的可爱,可是你们这么认真,万一露了馅儿,不是把你们也坑了吗?

    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了退路,既然你们这么给力,我也不能把你们坑了哇,陈子安横下一条心,决定死扛到底!

    那位文官沉吟道:“你们为何要为他作证?是否和这小军卒有亲属关系?”

    “我等都是普通士伍,和这位小哥儿并无干系,为他报军功一是钦佩他英勇过人,二是根据我赵国律法据实禀报,不敢有半点虚言!”老伍长回答道。

    赵国后期仿效先秦律法,遇到重大事件作为目击者,如果不及时回报也是有罪的。

    那位武官见文官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结果,几步走到牛车跟前,瞪着陈子安说:“小子,你还能说话吗?”

    陈子安的体力已经大有好转,但仍然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点了点头。

    “你老实告诉我,是你杀了那名敌卒吗?”

    陈子安见装不下去了,只好脖子一梗,硬着头皮厚颜无耻的说:“是的,是我杀的!”

    “哼,那你说说,你是如何杀了一名成年敌卒?”

    那位文官冷哼了一声,他不相信一个半大小孩能杀死一个成年壮汉。

    “他要杀我,我就跟他拼命……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死了。”

    那位文官一听忍不住呵斥道:“胡扯八道!你一个小娃娃,怎么可能杀了壮年敌卒?”

    陈子安的话看似没有逻辑,却引起了那位武职官员的共鸣。

    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尤其是这样的小孩,容易被对方轻视,小孩为了保命潜力会激发到极致,往往会创造奇迹。

    “文大夫,你这话就言重了,小娃娃怎么不能杀敌?别忘了咱们这次上战场的大多都是娃娃兵啊,不是一样打了胜仗吗?

    猛将必发于士伍,当初我像他这个年龄也是杀过人的,事后我也不记得怎么杀了人,上了战场哪顾得了那么多?”

    那位武官说到这里呵呵一笑,拍了拍那位文官的肩膀说:“文大夫啊,你是没上过战场,不了解情况,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慌乱之下杀了人,又受了重伤,你问他如何杀的人,他怎么说的清楚?”

    那位被称为大夫的文职官员有些尴尬,他这个“大夫”只是中低层官员,和卿大夫之类的大官是两码事。

    平时的工作也是类似于文书类的案头差事,的确没上过战场,但此人做事谨小慎微,仍然觉得为这小娃娃记上一颗人头有些不妥。

    毕竟军功关系到封爵,国家要为封爵的人发放俸禄,赵国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浪费,一旦搞错了是要追究责任的。

    “那依你之见,这军功的事……该如何处理啊?”

    大夫把皮球踢给了那位武官,心想有什么纰漏也是你的责任,与我无干。

    “我看这娃娃伤的不轻,送回去养伤吧,军功的事先记上,日后再作斟酌。”

    那位武职官员倒也不是莽夫,同样留下了余地,陈子安松了一口气,心中连念阿弥陀佛,心想这一关总算糊弄过去了。

    老吴长和四位军卒牵着牛车,根据陈子安籍牌上的地址走街串巷,最后来到了一座大宅院的门前。

    “小哥儿,到家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富家子弟呀!”

    “这是……我的家?”

    陈子安看着眼前的大宅院,一脸陌生的低语着。

    “怎么……连家都不认识了?”

    老伍长打趣着,随即冲大宅院喊道:“有人嘛,你家儿郎陈子安回来了!”

    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急切的从大宅院里跑了出来,其中一位四十左右的妇人见到陈子安就抱头痛哭,眼泪鼻涕沾了他一脸。

    “我的儿啊……”

    陈子安神态僵硬,满脸都是被当儿子的无奈,正不知道如何应对,忽听老伍长喊道:

    “别哭了,你家儿郎可是英雄,他只是失血过多,抬回去养着吧!”

    “我儿是英雄?”

    妇人悲喜交加,泪脸出现了笑容,连忙和众人一起将陈子安抬回了家中。

    陈子安迷迷瞪瞪,感觉跟做梦一样……我特么真的成了英雄?还是个富二代??

第4章 封爵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陈子安的伤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逐渐康复了。

    期间老伍长为他来换过几次药,并带来战场上的好消息。

    燕国的都城蓟(今北京燕郊一带)已经被赵军围困了一个多月,城内粮草有限,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些好消息对陈子安并没有多大兴趣,根据他掌握的历史走向,燕国这次大举进犯赵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燕太子姬丹赔给赵国当人质才结束这场战争。

    他关心的是如何在这个混乱的强权世界有所作为!

    通过一个月的磨合相处,陈子安已经适应了这个家庭,同时也知道了更多的家庭情况。

    陈家原本是陈国贵族,确切的说应该是陈国的王族,陈国灭亡后,陈家分成了两支,一支成了齐国贵族,跟着齐国的王族改姓田,不过陈田本是一家,也算是同源合流了。另一支流落到赵国,成了庶民百姓,也就陈子安的祖宗。

    父亲陈善,六十二岁,是赵国的一位丝绸商人,在邯郸城有八家店铺,一家染坊,一家绣坊。

    这样的产业在赵国算是一个不小的土豪了,陈子安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但是在频繁发生战争的国家,赵国男丁极其匮乏,既是捐钱也免不了兵役,富二代也得上战场!

    陈子安是二房生的,这次上战场的不光有陈子安,还有他的两位哥哥,就在陈子安回家的前几天,家人已经接到了两位哥哥战死的消息。

    活着回家的只有陈子安一人,因而父母对他格外的宠爱。

    陈子安过起了惬意的少爷生活,遗憾是丫鬟婆子们都不叫他少爷,也不叫他公子,而是叫他少主人。

    这是因为春秋战国还没有“少爷”这样的称呼,公子也不能胡乱称呼,只有君主的嫡子才可以称为“公子”。

    陈子安只是土豪之子,本质上属于庶民,自然不能称为公子。

    如今连KTV的陪侍小厮都被称为公子少爷了,可是这么烂大街的称呼在春秋战国却不能随便用,想想还真是郁闷。

    “唉,也不知道我的战功怎么样了?”

    陈子安认识到这个时代的无奈,没有爵位就是庶民百姓,既是富二代也是渣渣级的存在,连当公务员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要论功行赏的吗?怎么一个多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古代信息极其闭塞,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陈子安在家养伤哪里也去不了,也不知道官府对自己的军功是如何定论的。

    “兄长,把这碗鸡汤喝了!”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把陈子安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抬头一看,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双秀气的大眼睛正定定的看着他,双手捧着一个土瓷碗,飘出鸡汤的香味。

    这是陈家唯一的姑娘那千,陈子安看着鸡汤有些无奈,他虽然有些任性,但是对这个小姑娘却没有办法。

    “喝啊!”小姑娘命令道。

    “妹妹,我可不可以不喝?”

    陈子安愁眉苦脸,他喝了一个多月的鸡汤,实在是有些腻味了。

    “不行,阿娘说了,让我看着你,必须喝下去!”小姑娘霸道的将鸡汤凑到陈子安的嘴边,一副不喝就不罢休的样子。

    “好吧,我喝。”

    陈子安只好一脸苦逼的接过碗,小姑娘当真盯着他,模样十分认真,唯恐他偷奸耍滑,直到陈子安把一碗鸡汤灌下肚,才开心的笑了。

    “兄长真乖!”

    小姑娘收了碗筷,蹦蹦跳跳的回厨房去了,陈子安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感到很温馨,这个小萝莉惹不得,不过有个妹妹感觉也不错啊。

    正想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忽听一个粗爆的嗓门喊道:“陈善在家吗?”

    陈善连忙迎了出来:“在呢在呢……原来是里正来了,快请屋里坐!”

    陈子安抬头一看,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在父亲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脸上坑坑洼洼的,一张麻脸充满了嚣张跋扈之气,大咧咧的坐在了堂屋正中的条案上,那可是招待客人喝酒的地方,丫的就一屁股坐上了,陈子安心里有些恼火!

    所谓的“里正”就是一里之长,比村长小一点,管理几十户人家的户籍和赋役,职责类似于保长。

    官方选择这种基层官员,基本不从品行上考量,只要能镇住乡民百姓,按时抽丁征粮就行了,因而担任此类职务的,并非善良之辈,往往是当地的乡霸。

    这位里正自然也是一位恶人,外号“麻子横”。

    陈善连忙让丫鬟端来了好茶,自己也在一旁伺候着。

    “你家官粮缴齐了吗?”

    “齐了齐了……还多缴了三五斗呢。”

    “你家儿子伤养好了吧?”

    “还养着呢……”

    陈善一下紧张了起来,生怕麻子横又把自己的儿子征上了前线。

    麻子横睨视了陈子安一眼,嘴角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冷笑。

    “我看你儿子养的白白胖胖,应该没啥大碍吧,前方战事吃紧,伤好了就回去吧。”

    陈善吓了一跳,连忙拉着麻子横的手哀求着:“里正啊,可怜我七个儿郎,四个殁于长平之战,两个殁于燕赵之战,就剩下这根独苗了,还望你可怜可怜……”

    “嘿嘿,这个嘛……上面查的紧,你知道的……”麻子横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知道……我懂!”

    陈善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就要在口袋里摸铜币。

    陈子安看到眼里,知道这位里正不是个好鸟,急忙大声喊道:“爹,别理他!”

    麻子横美滋滋的正等着收钱,没想到被这陈子安搅和了,一张麻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陈子安,前方战事吃紧,难道你要上战场吗?”

    陈子安冷冷一笑说:“谁说前方战事吃紧,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麻子横一愣,随即强词夺理道:“这个……我是里正,自然知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消息不实你可担当得起?”

    根据赵国律法,战时传递假消息以惑乱民心治罪。麻子横见陈子安步步紧逼,不禁有些慌了,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想必你也不知道前方的消息吧,那我来告诉你吧,燕国必败无疑,他们的都城已经被包围,很快就会向我们求和,还用得着我上战场吗?

    你故意说战事吃紧,无非是想骗几个铜钱而已,我说的没错吧?”

    “胡扯,你……你一个小军卒,怎么知道这么多消息?”

    麻子横被揭了老底,恼羞成怒的耍起了官威。

    陈子安暗自得意,嘿嘿,小样还想糊弄我?我未卜先知,知道两千年的历史,你几辈子都搞不明白!如果连你这个小角色都摆不平,本少以后还怎么混?

    随即脸色一沉:“我是一个小军卒不假,但我是立过战功的小军卒,你最好对我客气点!”

    “是啊,你不能欺人太甚,我儿是有战功的人,将来也会封爵的!”陈善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也开始硬气了。

    “封爵……哈哈哈哈,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庶民百姓也想封爵?”

    麻子横肆无忌惮的谑笑着:“你儿子回来一个多月了吧?要封爵早封爵了!为何等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我没看见你家祖坟冒青烟啊!”

    陈子安见麻子横笑的如此张狂,隐隐觉得有些不妙,难道战功没被官方认可,封爵的事黄了?

    麻子横见陈子安愣在那里没有反应,愈发得意起来:“小娃娃,官粮不是那么好吃的,没那个命就别想那样的好事了,想封爵,等下辈子吧!”

第5章 钱能通神

    就在麻子横得意洋洋的时候,忽听有人高声喊道:“闲人回避,不得喧哗,仕伍陈子安跪下听封!”

    陈子安抬头一看,一干人已经进了院子,为首的正是那一文一武两个官员,后面还跟着老伍长等几位军卒。

    陈子安这才意识到是官府的人来了,连忙迎到天井跪了下来。

    那位文官手捧简书,大声宣读:“传大王令,经查证士伍陈子安英勇杀敌,斩杀敌卒一名,从即日起封赏公士爵位,可享有岁俸五十石,田一顷,宅一处,仆隶一名!”

    幸福来的太突然,陈子安一下懵了,见站在后面的老伍长冲他直眨眼睛,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理应马上谢恩。

    正准备山呼万岁,忽然想到诸侯君主不能称帝,自然也不能称呼万岁,诸侯君王虽然独立了,但是谁也不愿做出头鸟,一旦称帝就成了众矢之的,忌讳!

    好在他脑子灵活,立即磕头谢恩:“小臣跪谢王恩!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扑汤蹈火,万死不辞……”

    陈子安搜肠刮肚的还想再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那位武官已经不耐烦了。

    “咳咳……我等公务繁忙,废话就不要说了,你虽然是公士,若有战事,仍须服役,现在休养生息,解甲归田,告辞!”

    武官说完,和那位文官带着几名军卒扬长而去。

    众人全都懵了,里正傻眼了,嘴巴张的有拳头大,目瞪口呆的半天才回过神儿来,没想到这小子真的封了爵哇!

    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抬起手腕就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见陈子安还跪在地上,连忙将他搀扶了起来,觍着脸谄媚道:“小兄弟,快起来,地上凉,你可是封了爵位的人,身子金贵着呢!”

    “是吗?我一个庶民有那么金贵吗?”

    “小兄弟这么小就封了爵位,将来前途无量,自是尊贵无比呀!”

    “呵呵,刚才是谁让我撒泡尿照照,想封爵等下辈子?这么快就忘了?”

    陈子安笑嘻嘻的看着麻子横,就像在看一只丑态百出的猴子。

    里正一张麻脸羞愧的五颜六色,讪讪不语作声不得,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子安感到爽快无比,却故作惊讶的说:“哎呀,里正,你怎么浑身发抖?是不是有毛病啊?”

    “寒……寒症犯了。”里正一脸难堪的搪塞着。

    “你的寒症犯的不是时候啊,今儿我封爵了,自然要好好庆祝一下,要不一起进去喝杯水酒?”

    “不敢不敢……我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了,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麻子横面红耳赤汗流浃背,慌忙向陈子安告退,腿脚一软差点跌倒,转身狼狈而去。

    ……

    陈子安封了爵位,陈府上下喜气洋洋,就像过节一样大摆筵席,招待宾客。

    最高兴的还是陈善,没想到儿子竟然封了爵,比我有出息啊!我做了一辈子买卖,也只是个土豪,富而不贵啊!

    古代以士、农、工、商划分社会地位,尤其是在春秋战国,商人社会地位最为低下。

    尽管陈家经过几辈人的努力,有了一份不菲的家当,在社会上依然是没有地位的。

    战国没有科举制度,采用的是西周王朝遗留下的贵族世袭制,阶级固化,连当官都是祖传的,庶民百姓基本没有翻身的希望。

    这下好了,从儿子这辈就要翻身了,在陈善看来,儿子爵位虽小,但是却有了一份盼头,看来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咱老陈家也出贵人了!

    陈善红光满面,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客人,院子里摆了好几桌酒席,不过战国时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桌子,所谓的“桌子”也就是案几,案几下面铺着草席,前来祝贺的不过是左邻右舍的庶民百姓和一些亲朋好友。

    陈家没有大富大贵的亲戚,平时结交的也都是一些商贩走卒,这些人都天南海北的忙着生计,一时也难以聚集起来,老伍长和几位小士卒自然成了座上宾。

    “陈大善人,我早就看出令郎不一般,没想到这么小就封爵了,他可是我们这四里八乡最有出息的人,我们脸上可有光了!”

    “是啊,少东家可真有出息,封了爵位就有了俸禄,他可是吃官粮的人,不像我等草民,不劳作就要饿死。”

    “从今以后少东家是我们这里的大贵人了!”

    ……

    酒桌上充满了赞誉之词,原来的陈子安本并不是一个上进青年,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是既不刁文也不练武,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这也怨不得他,生在土豪之家,又是陈善最小的儿子,自然随了那些富家子弟的大流,养成了一些不良习气,虽然还没有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但口碑确实不佳。

    乡邻们虽然嘴上不说,但私下都认为这娃算是毁了,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两位哥哥已经战死,就剩下这根独苗了,所有的人都料定这娃没什么大出息,这也是里正敢欺负他家的原因。

    如今封爵之后,不看好他的也改了口风,全是一片赞誉之声,这让陈善很是受用,没喝几杯酒,就有些飘飘然,进入了微醺状态。

    “嘿嘿,诸位抬举了,我儿以后还得诸位多多帮衬,今日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粗茶淡饭,薄酒一杯,诸位乡亲只管吃好喝好,照顾不周多多担待啊!”

    陈善虽然在外面被称为陈大善人,但是在家里却极为抠门,就连他身上穿的这件赫色深衣也是穿了很多年的,一家人吃饭从来没超过四个菜。

    但今天每个桌子上都摆满了鸡鸭鱼肉,他笑容满面的周旋在各个酒席之间,尽心尽意的照顾着每一位前来祝贺的客人,尽管这些客人都是身份低微的乡民,也送不起礼物,全是来吃白食的,但是他高兴啊!

    陈子安也举着酒盅向大家敬酒:“各位长辈谬赞了,我能够封爵实属运气,实属运气……完全是托各位长辈的福,各位长辈尽兴,我先干为敬!”

    众位乡邻一听不禁刮目相看,心想这浑小子什么变聪明了,连话都说的这么圆润动听,于是不敢大意,一起站起来为陈子安祝福,各种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陈善更是暗暗得意,心想还是战场锻炼人啊,这小兔崽子平时说话能把人气死,怎么现在说起来话来这么好听?从战场回来就是不一样!难道脱胎换骨了?

    殊不知陈子安的真实年龄已经二十二岁了,应付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并不困难,每年春节回家过年,七大姑八大姨都要问候一遍,早就练的刀枪不入了,权当又过了一次年吧。

    陈子安照顾好乡民之后,又回到老伍长这一桌,开始向老伍长和几位小军卒敬酒。

    慌得老伍长连声说:“小哥儿,使不得,你身份尊贵……再说从今天起,咱们就解甲归田了,我这个伍长就不存在了,就是个草药郎中,哪能劳你敬酒?”

    赵国全民皆兵,老郎中和四位小军卒本来就是普通百姓,战争结束后就要恢复生产,自然就解甲归田了。

    “伍长客气了,我这个爵位……嘿嘿,除了草民百姓,没人当回事的。”

    陈子安并没有因为封爵而膨胀,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公士爵位在秦国是最小的爵位,在赵国也是一样,相当于最基层的公务员,只比庶民百姓强那么一点点而已,一辈子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小哥儿,别灰心,钱能通神啊!”

    老伍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主位上坐着的陈善。

    陈善何等聪明,连忙端起酒盅请教道:“姜医官的意思是……”

第6章 暴君何在

    姜草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抹了一把胡子上的酒渍,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有一座官办学宫,名叫启明学宫,有一位周游列国的大圣人在里面当夫子,门下的弟子都是王公贵族子弟,有些富家子弟不惜巨资也要跻身这座学宫,若是老东家舍得破费钱财……”

    陈善一听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连忙对姜草说:“只要与我儿前途有益,破费多少钱财都无妨的!”

    姜草一拍桌子说:“那就好办了,只要小哥儿上了启明学宫,以你的胆色若是被哪位大家氏族看上,收为门客养士,何愁没有出头之日啊!”

    陈善一听面露喜色,但随即又有些为难:“可是……这事总得有个体面人去说和,我一个做买卖的,上不了台面的……”

    老伍长哈哈一笑说:“这个无妨,老朽虽是一草药郎中,在邯郸城倒有些虚名,找个说客还不难。”

    “那就有劳医官费心了!”

    陈善心花怒放,知道这位老郎中在邯郸城有些名望,上至贵族,下至庶民百姓,三教九流没有不跟郎中打交道的,当即拿出两个金饼作为打点费用。

    当时社会通用货币一般是铜币,布币和金饼。白银稀少还无法流通,金饼只作为硬通货币和大宗交易出现在上层社会,草民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

    “这……这我可不敢要!”姜草见了金饼连连摆手。

    “要的要的……要玉成此事总要打点人家的,不能让你破费,这事可全靠你了!”

    陈善硬是将金饼塞到了姜草手里。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放心,钱能通神,这事儿就包在我的身上。”

    陈善再次向姜草表示感谢,又为几位小军卒每人包了八个铜币,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几位小军卒都是乡下老实孩子,哪里见过这么铜币,顿时慌作一团,说什么也不敢要。

    “救人是我等分内之事,不必感谢的。”

    陈子安站起来把铜币挨个塞到他们手里,亲切的说:“诸位兄弟,比起战场上的生死,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兄弟们回去都要娶媳妇过日子的,没有钱可不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就收下吧,若是日后还有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

    四位小军卒受宠若惊,感动的无以复加,心想陈子安可是封了爵的贵人,依然把我们当兄弟看待,好人啊!

    “少东家,你身份尊贵,我等草民百姓不敢和你妄称兄弟,若是以后有事用得着我们兄弟,定当竭力相助!”

    几位小军卒中四喜最为机灵,见陈家门庭高大,乡邻们和下人都把陈子安叫少东家,如今陈子安又封了爵,哪里还敢和他称兄道弟?

    当即就随着下人叫起了少东家,其他三位小军卒也跟着说:“是啊,少东家,我们都是下人,以后用得着我们只管吆喝一声就行了!”

    ……

    送走了客人之后,陈善脸上的红光久久不能消退,他拉着儿子的手兴奋的说:“儿啊,咱家时来运转了,那个启明学宫我听说过的,据说当今大王的叔叔平安君的孙子也在里面读书!

    过去咱家身份低贱,不敢有那份想法,现在不一样了,你有了爵位,若是能到启明学宫读书,就和平原君的孙子成为同窗了!”

    陈子安知道,平原君赵胜是春秋战国赫赫有名的四君子之一,赵国的王室贵族,宗室大臣。

    在赵惠文王时期,他担任赵国之相,曾经三次罢相三次复位,可以说三起三落,这种人物一般都是玩弄政治的高手。

    赵惠文王死后,赵孝成王继位,他依然担任赵国之相。

    此人礼贤下士,门下食客上千,网络了一大批人才,在赵国危难之时,靠门下养士毛遂说服楚王,联盟楚国和魏国打败了秦军,解了邯郸之围,一跃成了赵国的二号人物,可见此人的能量非同一般。

    陈子安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动,原来我爹是冲着这位平原君来的,怪不得不惜钱财也要把我送进启明学宫。

    “那又怎么样?只是同窗而已。”

    陈子安嘀咕了一句,他知道即使和平原君的孙子成为同窗,那也是靠钱财堆上去的,两人的地位依然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傻小子,那可是大贵人啊!你只要和他孙子搞好关系,没准你就成了平安君的门客养士,这辈子你就算熬出头了!”

    战国除了贵族世袭制度,还有一种门客养士制度,大家贵族往往会网络一批民间人才,养在府邸彰显地位,也是寒门子弟谋取富贵的一种捷径。

    显然,陈善想让陈子安走这条捷径。

    陈子安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他对这种圈养的生活没什么兴趣,所谓的养士在他眼里就跟圈养的宠物没什么区别,充其量是鱼缸里的富贵,成不了大气候。

    这个平原君赵胜虽然是赵国的二号人物,有时候就连赵孝成王也得看他的眼色,赵国的贵族都得仰他鼻息,但是这样的人物陈子安还瞧不上眼。

    因为赵国的国祚已经不多了,灭亡是必然的命运,赵国的贵族也会跟着一起灰飞烟灭,成为历史的尘埃。

    陈子安之所以愿意上这所贵族学校,并不是为了当养士,而是另有打算。

    虽然衣食无忧,陈子安并不想苟活于眼前的安逸,如此乱世,谁人能够自保?

    今日一代君主,明日黄泉野鬼,帝王将相也不过是水月镜花。

    春秋乱世一百多个国家,如今只剩下了战国七雄,那些大大小小的国王都做了孤魂野鬼,一国之君尚且如此,庶民百姓更是命如蜉蝣。

    即便现在还过得去,说不定哪天就遭了殃,要想活得长久,就得有超出常人的目光。

    陈子安的目光足够深远,已经穿越了历史局限,他知道能改变这个乱世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还不知道在哪里?

    启明学宫类似稷下学宫,不过是一个上层的社交圈子,他看上了这个上层圈子,并不是要攀附那些贵族子弟,而是想利用这个圈子去寻找一位牛人。

    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去寻找这位牛人恐怕一辈子也难以实现,因为他要找的这位牛人就是千古一帝秦始皇!

    自从穿越到战国之后,他想过无数次,发明火药?研究西医?还是研制现代兵器?

    他思来想去都不行!就拿最简单的发明火药来说吧,他好像只记得大致几种配料,好像有硫磺、硝石、还有木炭什么的,具体比例搭配他一窍不通。

    再说配制火药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记得村里有个做炮仗的,而且成功做了无数次土火药,有一次配制土火药,不知怎么搞的轰的一声,一只胳膊就没了!

    现在想起来都令人生畏,他可不想把自己炸得缺胳膊断腿儿。

    研制现代兵器?拉倒吧!如此乱世,人们整天生活在战争的恐慌中,既无工业基础也无现实条件,兵器都是铜制的,连粗质毛铁都是稀罕物,靠那些小作坊去搞发明炼钢铁?恐怕武器还没搞出来,国家就灭亡了!

    研究西医?想想华佗是什么下场?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看来,要想出人头地有所作为,最捷径的办法就是寻找秦始皇了。

    虽然后世都称他为暴君,但现在是公元前251年,这位牛人还是个孩子,如果善加诱导,培养正确的人生观念,重新塑造他的人格,他还是个暴君吗?

    陈子安的计划就是尽快找到雄才大略的秦始皇,跟着他吃香喝辣升官发财,平定天下,结束这可怕的乱世!

第7章 怎么是个瘸子

    陈子安不敢透露心中的想法,善于隐藏野心的人才会成就大事!这是他研究了两千多年的历史才得出的结论,三国的刘玄德同学就做得很好!

    秦始皇现在还不叫秦始皇,应该叫赵政,牛人近况如何他一无所知,只好慢慢打听了。

    “儿啊,你别不当回事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先准备一下,回头让你娘给你准备一身行头,过几天你就要到启明学宫读书了。”

    “知道了,爹!”

    在此后的几天,陈子安总是被一群丫鬟婆子包围着,试布料量身高,折腾个没完。

    当时赵国上流社会流行的是两种服饰,一种是深衣,一种是胡服。

    赵武灵王倡导胡服骑射之后,把胡人的服饰也引入了赵国贵族,并且亲自穿戴,一时间赵国贵族群起效仿,以穿胡服为荣。

    但是陈子安不喜欢胡人服饰,他让人做了一身月白色的深衣,因为深衣就是汉人的传统服饰,袖袍宽大,举止潇洒,穿着舒服。

    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可以穿,没什么忌讳,平民把深衣当礼服,平时穿褐衣。

    胡服大多是赵国贵族的标配,平民反而很少穿,陈子安选择深衣,就是为了避讳。

    深衣做好了,启明学宫那边也安排妥当,只等着陈子安去报到了。

    翌日一早,丫鬟婆子们就拥到陈安的房间,伺候他穿衣。

    “少主人,快起床更衣,今天要到学宫读书了!”

    陈子安穿上月白色的锦衣长袍,显得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惹得一群丫鬟婆子啧啧赞叹。

    “呀,人是衣服马是鞍!”

    “我们少主人穿上这身衣服,比那些公子哥还要贵气!”

    “哇,兄长好帅啊!”

    妹妹那千拍着小手掌,发出了尖叫,就像脑残粉丝见了偶像一样。

    陈子安心里美滋滋的很是受用,只有陈善在旁边左看右看,似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忽然他一拍脑门,回房拿出一柄长剑,悬挂在陈子安的腰上,然后满意的笑了。

    “嗯,这才像回事儿!”

    “爹,这不合适吧?”

    陈子安总觉得有点别扭,战国贵族普遍有佩剑的习俗,一是尚武之风,二是为了彰显身份,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士,挂着一把剑招摇过市,难免有装逼之嫌啊!

    “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让人小瞧了。”

    陈善让人拿了一面铜镜,递给陈子安,他对着镜子一瞧,差点把自己帅呆了。

    镜子中的人头戴白玉发冠,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挽于头顶包入发冠,眉清目秀,神采内敛,给人一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即使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啊!

    我怎么这么帅……这还是我吗?没想到我陈子安穿越到古代也是一表人才呀!

    陈子安对自己的形象很是满意,吃过早饭向爹娘告别,准备到启明学宫读书。

    陈善还是不放心,拉着儿子的手真千叮咛万嘱咐:“儿啊,到了启明学宫一定要听夫子的话,那些同窗都是大贵人,谁也得罪不起的,你一定要对他们让着,敬着,供着,万万不可任性而为啊。”

    “知道了,爹!”

    这话陈善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陈子安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来福,陪少主人去读书!”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仆一瘸一瘸的来到了陈子安跟前,背起陈子安的书篓说:“少主人,我们走吧。”

    陈子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想怎么是个瘸子?

    “爹,能不能换个人?”

    陈善叹了口气说:“家里的男佣全都征上了战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就这瘸子还是你封爵之后赏赐的仆隶呢,先将就用吧。”

    “那算了,我还是一个人去吧。”

    陈子安觉得这样一个仆从……实在有点拿不出手啊!

    “不行,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没有仆从会让人笑话的!带着他吧,聊胜于无啊!”

    “好吧,那就走吧。”

    陈子安拗不过老爹,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带着来福出了门。

    他首挺胸的走在前面,来福背着书篓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面,出了胡同就到了正街。

    这样的组合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一上街就引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陈子安才意识到画风不对。

    回头一看,发现来福的一条腿似乎短了一截,走起路来一高一低,自己随便走一步,他要紧走好几步才能跟上来,一走一瘸很是吃力。

    “唉,我这玉树临风的形象全被你毁了哇!”

    陈子安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取下来福身上的书篓背在自己的身上。

    “少主人,使不得……还是让我背着吧。”

    “算了,你也挺不容易的……”

    面对这样一个仆从,陈子安确实很无奈,这年头赵国的男人青黄不接,要体谅赵国的难处啊,赏赐他一个残废仆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少主人,我……我已经让你很没面子了……怎么能让你自己背着书篓呢?”

    来福内疚不安,只恨自己不争气,连累了少主人。

    “这有什么的……再说了,本少到启明学宫又不是攀庸富贵,何必看他们脸色?”陈子安故作洒脱的说。

    “少主人不为富贵……那是为何?”来福一头雾水。

    “我是去……唉,说了你也不懂。”

    陈子安不再说话,背着书篓继续前行,俩人穿街走巷,边走边聊,最后来到了启明学宫。

    这是一处闹中取静的所在,青砖灰瓦,高门大院,墙头上爬满了红白相间的蔷薇花,朱红的大门紧闭着,门头横匾上面刻着“启明学宫”几个古体大字。

    同样是西周遗留下来的大篆字体,战国时期文字比较混乱,各国都有自己的文字,但是大篆体在各国都能通用。

    奇怪的是学堂极为幽静,大门紧闭,既没有读书声,也没有喧闹声。

    “有人吗?”

    来福敲了半天的门,才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张没好气的脸。

    “找谁?”

    陈子安见此人一脸的不耐烦,八成是门房大爷,连忙上前施了一礼说:“鄙人陈子安,还请行个方便。”

    那人见陈子安穿着讲究,气度不凡,倒也不敢轻视,试探着问道:“你是……哪家的贵公子?”

    “我不是贵公子,是前来读书的。”

    “原来是新来的富家子弟,怪不得不懂规矩,回去吧,今天不上课!”

    门房弄明白了陈子安的身份之后,态度立马变得冷淡起来,转身就要关门。

第8章 大贵人薨了

    陈子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那位门房,掏出一包铜币塞到他的手里说:“我初来乍到,的确不懂规矩,今天缘何不上课啊?”

    门房习惯的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铜币,压低声音说:“有大贵人驾薨了。”

    陈子安愣了一下,心想大贵人驾薨了,跟学宫有什么关系?

    门房见陈子安一脸懵懂,就压低声音道:“想必你还不明白,这位大贵人乃是当今之相平原君,他驾薨了那些贵族子弟都得去吊孝,学宫自然就放假了!”

    “原来如此!”

    陈子安猛然想起老爹还指望他投奔平原君呢,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提前挂了……

    平原君薨了对陈子安来说无关紧要,因为他的目标不是平原君,而是秦始皇。

    “那……学宫什么时候开学?”

    “平原君权高位重,他驾薨了相当于国丧,七七八八的也得一个月吧,你一个月后再来吧。”门房说完就关上了朱漆大门。

    “少主人,谁……谁红了?”

    来福见两人说话低而神秘,始终没听明白意思。

    “是赵国的相平原君,不是红了,是驾薨了!”

    古代不同身份的人对死亡有不同的委婉称呼,天子君主死了称为“崩”,王侯称为“薨”,大夫称为“卒”,士称为“不禄”,只有庶民百姓死了才直接说死了。

    来福是社会底层的仆隶,哪里懂得这么多规矩?依然伸着脖子问道:“啥叫驾薨了?”

    “就是挂了!”

    “挂了???”

    陈子安见来福一脸懵逼,这才意识到他不懂现代网络俚语,于是就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挂了就是死了!”

    来福吓了一跳,捂着嘴巴半天不敢吱声。

    ……

    陈善正坐在家里美滋滋的品着茶,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舒坦。

    尽管花掉了大半个家当才把儿子送进启明学宫,但是他觉得这钱花的值得,太值得了!

    此刻他仿佛看到儿子进了启明学宫,很快就和平原君的孙子勾肩搭背,不久就进了平原君的府邸,成了平原君的门客养士。

    从此陈家门庭若市,父以子贵,陈善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抬举,处处受人恭维。

    正飘飘然,忽听到有人喊道:“爹,我回来了!”

    陈善抬头一看,发现正是儿子陈子安,不禁愕然:“你……怎么回来了?”

    “是惹了夫子生气……还是跟哪位贵人公子……”

    陈善说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掠过一抹惊悚之色,不敢再往下联想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启明学宫里的人都是大贵人,千万不能得罪的,要让着敬着供着……”

    陈子安见老爹越说越紧张,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头:“爹,不是啦,是平原君驾薨了!”

    “……平原君驾薨了?”

    陈善一听,大惊失色。

    “是啊,那些贵族子弟都要去吊孝,学宫就放假了!”

    陈善脸色惨白,五官挪位浑身抽搐,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子安大吃一惊,连忙上去扶住了陈善。

    “爹,你这是怎么了?”

    陈子安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平原君死了他爹会有这么大反应,连忙和下人把他爹抬到床上躺了下来。

    “来福,快去把姜郎中请来……要快,赶着马车去!”

    ……

    半个时辰后,姜草乘着马车到了陈家,一进门陈善的两房妇人就哭着迎了上去。

    “姜医官,快救救我家良人……他快不行了!”

    “莫慌,稍安勿躁。”

    姜草疾步进入内室,仔细看了看昏迷中的陈善,不慌不忙的拿出一根五寸长的银针,扎向了陈善的人中。

    “啊……我的一百金!”

    一针下去,陈善吐出了一口浊气,张口就喊出了一百金,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解其意。

    “爹,什么一百金啊?”陈子安问道。

    “平原君薨了,我的一百金没了……”

    陈善眼泪鼻涕齐流,呜呜的哭了起来,甚是伤心。

    姜草一拍脑门说:“哦,我明白了,你爹送你去启明学宫花了一百个金饼,没想到他把宝押在了平原君身上了!”

    于是连忙安慰道:“老东家啊,你不用担心,平原君薨了还有其他贵族呢,你的一百金没白花!”

    陈子安也大受震动,原来老爷子花了血本啊,这一百个金饼可不是小数儿,一个金饼大约250克,那可是纯金不是黄铜啊!估计把家里的老底子都掏空了,怪不得老爷子急成这样!”

    “是啊爹,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给你挣回来的。”

    “一百金啊,辛辛苦苦半辈子的家当……哪有那么容易挣回来的,哎哟,头晕啊……心窝子疼啊!”

    陈善心疼的哼哼着,就跟得了大病一样,陈子安的母亲和大娘坐在床边,用手不停的帮他捋着心窝子,伺候着喝了一大碗姜茶,才慢慢安静下来,盖上被子睡去了。

    陈子安看了他爹一眼,把姜草拉到外间轻声道:“我爹的病要紧吗?”

    姜草沉吟道:“老东家年纪大了,情志失调,风邪入侵,恐怕一时难以痊愈。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先给他开几服汤药,让他静心调养一段时间就会慢慢痊愈,调养期间切记不可再有烦心之事,否则将会诱发旧疾,前功尽弃。”

    陈子安连连点头,姜草嘱咐完之后就要告辞,陈子安包了赏金表示谢意,又让来福套上马车把姜草送回药铺,并取药回来煎制。

    送走姜草之后,陈子安松了一口气,老爹突然倒下了,他无形中就成了一家之主,一时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正想坐下喝口茶,忽见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急匆匆进了门,正是管家满仓。

    “少主人,主人在家吗?”

    “我爹身体欠佳,你就不要打扰他了。”

    陈子安想起老郎中的叮嘱,连忙拦住了管家。

    “少主人,我有要紧之事禀报主人,晚了要耽误事的呀!”

    “有事告诉我也一样。”

    “可是……”

    管家看了陈子安一眼,欲言又止,显然他觉得少主人太嫩了,在他的印象中,少主人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哪里主得了大事儿!

    陈子安见管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就故意咳嗽了一声:“我爹身体欠佳,需要清心静养,不可有任何打扰,从即日起,内外大小事务均有我来做主,若是有人擅自打扰我爹,别怪我不客气。”

第9章 少主人上位

    管家一听顿时愣在了那里,心想老主人一向勤勉,不会因为生病就不理事务,少主人还是不靠谱啊,他觉得还是要见一下老主人才放心。

    “主人哪里不舒服?我这去看看他。”

    陈子安板着脸说:“不行!我爹要见到你,肯定要问起生意上的事情,如何能清静下来?万一病情加重了,你负担得起吗?”

    管家一脸为难:“可是……耽误了大事,我也负担不起啊!”

    陈子安不耐烦的吼道:“混账东西,刚才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从即日起,一切大小事务由我做主,你还啰嗦个屁啊?”

    管家愁眉苦脸的说:“少主人,我也是没办法……这可是生意上的大事,耽误不得的。”

    “生意上的事吗?那就到我房里去说吧!”

    陈子安担心惊动了老爷子,说完扭头就走,管家只好讪讪的跟在后面。

    到了自己的房间,陈子安一屁股坐了下来,大腿跷着二郎腿。

    “坐吧!”

    陈子安缓和了态度,管家虽然是小人物,但越是小人物越不好对付,必须要恩威兼施才行。

    刚才敲打他是为了让他认主,现在就需要适当给他一点面子了。

    管家嗫嚅着不敢坐下,陈子安再三让他坐下,才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

    “说吧,什么事儿?”

    “少主人,那我就说了,咱家在邯郸城有八家绸布店……”

    “说重点,八家绸布店怎么了?”管家没说完就被陈子安打断了。

    管家顿了一下说:“八家绸布店都出现了滞销情况……有些店铺已经几天没开张了!”

    “为何会滞销啊?”

    “原先都是靠新货带老货,现在没什么新货了,老货就卖不动了。

    还有染坊里的染料也不全了,我琢磨是不是要去进一批新货和染料?”

    陈子安想也没想就说:“进,当然要进!”

    管家愁眉苦脸的说:“可是……前几天主人已经抽走了各铺号的流水收益,账房已经入不敷出了。”

    “那需要多少钱呢?”陈子安试探着问道。

    管家想了想说:“八大铺号都要进货,加上染坊的染料,还得为秀坊进一些上好的丝线,进一次货怎么也得十几个金饼吧。”

    我的乖乖,十几个金饼……这事如果让老爷子知道了,又够他晕一次了。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别说十几个金饼,既是一个金饼陈子安也拿不出来。

    他一听要这么多钱,当时心里就慌了,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少主人,怎么可以在管家面前乱了方寸?必须要有定力啊!

    “咳咳……我以为多大的事,钱的事情好办,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来我这里,我们先到各个店铺去查看一下实际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管家见陈子安不慌不忙,颇有主见的样子,当时就吃了一颗定心丸,连声说:“这就好,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

    翌日吃过早饭之后,陈子安在管家的陪同下,视察了邯郸城里的八大店铺。

    走在街上,身边大多是衣着褴褛之人,这几年战争不断,赵国的商人也被官府层层扒皮屡次征税,既是富人也变成了穷人,过起了节衣缩食的日子。

    陈子安盘算了一下,邯郸城经营丝绸的店铺有二十几家,陈家的八家店铺占据了市场的四分之一。

    草民百姓是穿不起丝绸的,邯郸城里的丝绸商主要服务于上层社会王公贵族和土豪农主。

    本来市场就不大,邯郸城里的贵族毕竟是少数群体,再加上陈家没有上层渠道,主要客户就是那些土财主,现在那些土财主没有钱了,陈家的丝绸就滞销了。

    还有个一个原因就是没有新货了,老货不是图案过时就是颜色难看,即使有余力消费的土财主又看不上眼,又流失了一部分客户。

    陈子安找到了病根儿,却不好解决,要么打通上层渠道,让那些王公贵族也来买他的丝绸,要么去进一批新货,以新货带动老货。

    无论哪一种方法,都需要调动大量的金钱,老爷子为了他上贵族学校,已经掏光了家底,不用说这笔钱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了。

    “少主人,我们何时到禹杭进货?”

    陈子安正头疼如何处理这些滞销丝绸,却被管家打断了思绪,他抬起头有些迷茫的说:“为何要到禹杭进货?”

    “禹杭的丝绸又好又便宜,邯郸城里的丝绸都是从禹杭进货的。”管家提醒道。

    陈子安这才想起禹杭本属越国,楚国灭了越国之后禹杭就纳入了楚国版图,进一次货还要到楚国去,哪有那么多钱啊!

    “谁说我要去进货了?”

    “少主人……不是说好要进货的吗?”

    管家一脸不解的看着陈子安,不知道少主人究竟什么打算。

    陈子安故作高深的说:“咳咳,现在……这个大环境不好啊,你没看到满街都是破衣烂衫的人吗?富人都没钱了,你进那么多丝绸卖给谁去?”

    这句话本来是搪塞管家的,可是管家却当了真,抓着脑壳眨巴着眼睛,认真想了想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少主人英明啊!”

    “那当然了,本少主如何时不英明了?你想想,邯郸城有二十多家丝绸店铺,哪家生意好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这是受大气候影响,大气候你明白吗?”陈子安煞有其事的说。

    “大气候,大气候……”管家琢磨了两遍,连声说:“明白,明白……就是冬天来了大家都感觉冷呗。”

    陈子安一本正经的说:“这就对了,遇事要动脑筋,特别是花钱的事情,要多动脑筋!”

    “是是是,少主人说的是!”

    管家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顿时感到不明觉厉。

    他被陈子安莫名其妙的教训了一通,不但不生气,心里还特别的高兴,感觉少主人跟原先不一样了,成熟了,长大了,这脑子他都有点跟不上趟了,似乎比老主人还要高明!

    天可怜,少主人浪子回头,老主人后继有人了哇!

    管家满仓差点喜极而泣,他是老主人收留的孤儿,从小跟着老主人当学徒,连自己的名字都是老主人取的,早把主人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

    “少主人,既然不能进货,可是这老货又卖不掉,你看这当务之急……不能再亏了哇!”

    陈子安想了想说:“降价处理。”

    “……降价处理?”管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子安斩钉截铁的说:“对,从即日起,八家店铺的所有绸布降价二成。”

    管家一听,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丝绸本是贵重物品,在古代可是货币般的存在,国君往往把上好的丝绸赏赐给有功的臣子。

    在特定情况下甚至可以当货币使用,因而丝绸的价格极其稳定,

    邯郸城的丝绸价格数年如一日,从来没有出现过大的幅动,更别说降价了,可是少主人一开口就说要降价二成,这是要败家呀!

第10章 陈家出了个败家子

    陈子安见管家半天没有反应,就呵斥道:“愣着作甚?还不到各店铺传本少主的话,降价二成!”

    管家就像见了鬼一样,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少主人,使不得啊,这丝绸是金贵东西,即使卖不掉也不伤本啊,这要是降价二成,卖的越多亏的越狠啊!”

    他本以为少主人年少有为,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一个昏招。丝绸本是贵重物品,既是眼下卖不动,放上一年半载也是这个价格,至少可以保本啊,现在降价处理,那不是血亏吗?

    “嘿嘿,没有亏哪有赚,按我说的去做吧!”陈子安嘿嘿一笑,不以为然。

    管家偷瞄了陈子安一眼,发现少主人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是少不更事还是高深莫测……看来少主人还是有些不靠谱啊。

    但是他又不敢明说,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陈子安祈求道:“少主人,要不再想想办法?”

    陈子案见管家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行人不时侧目而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少主人多不开明似的,就邹着眉头说:“起来,跪在街上成何体统!”

    “少主人,咱别降价了吧……眼下即使卖不掉也可以保本啊。”管家站了起来。

    “丝绸是可以保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店铺的伙计要不要吃饭?店铺的租金从何处来?当务之急是要止损,止损你明白吗?”

    “止笋……何为止笋?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安发现和古人说话真特么累,只好解释道:“止损就是最大限度的减少眼下的损失!”

    “止损……就是减少损失……明白,明白了!”管家咂摸了两句连连点头。

    “明白了还不快去!”

    管家没动身,一张脸憋成了秋后的苦瓜:“可是,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先给老东家说一声?”

    “不用,你马上去办!”

    “少主人,没有老东家发话……小的,小的实在不敢妄动。”

    “混账东西,现在是本少主当家,你这个管家能不能行?不行马上卷铺盖滚蛋!”

    管家心里一惊,心想再不去的话,饭碗就保不住了,不如先答应再说,然后再抽空子给老爷子报信,于是一咬牙说:“少主人息怒……我这就通知他们降价二成!”

    “慢着,我爹得了胸痹之症,此事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那就会出大事,你明白吗?”

    管家本想找个机会脱身告诉老爷子,没想到被陈子安一句话惊出了一头冷汗,原来老主人得了胸痹之症,这病最受不得气,随时会死人的呀!

    我要是把这事告诉了老爷子,那还不把老爷子当场气死过去,这我可承担不起!

    “明白,明白……”

    “嘿嘿,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吧?”

    管家擦着头上的冷汗说:“瞒着老东家,既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也不能让老主人知道!”

    “这就对了,快去办吧。”陈子安满意的笑了。

    所谓的胸痹之症,其实也就是现在的心脏病,陈子安不过是夸大其词,故意吓唬管家而已。

    他知道陈善是因为心疼金子,情绪过度激动出现了中风征兆,并无生命危险。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从管家那张苦瓜脸上看到了阴奉阳违之象,所以他才当机立断,断了管家的小心思。

    ……

    两天后,一个消息引爆了邯郸城。

    丝绸降价了,陈记绸布店八家店铺同时降价二成!

    这个消息对草民百姓并没有吸引力,即使降价到九成他们也买不起,倒是那些富人动了心,毕竟家家都有女眷啊,一听说降价二成都蜂拥而至,毕竟便宜不少呢!

    陈记丝绸都是一些陈旧老货,那些富家女眷挑挑拣拣,最终成交的不多,倒是营造了一副虚假的繁容荣景象。

    看着陈记店铺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其他丝绸商铺的掌柜坐不住了,倚在门口看热闹,有些羡慕,有些愤怒,觉得这是在扰乱行情,搞得他们都没有生意。

    但更多的是迷茫,这可是丝绸啊,不是大白菜,一下降价二成,这不是作死吗?

    于是就派人去打听,很快他们就得到了消息,这是陈善的小儿子自作主张,这小子最近封了个公士的爵位,尾巴翘上天了!

    好家伙,看把他能得,腰上挂着一把剑招摇过市的,这还做起了少东家,管起来了绸布店的生意,一来就降价二成,这不是胡搞吗?

    “嘿嘿,你们不晓得吧,他老子为了把他塞进启明学宫读书,花了不少钱呢,把家底都掏空了,八成这小子没钱花了,开始败家了!”

    “原来如此,哈哈,看来这小子是不成器啊,怪不得这么败家!”

    “这不是扰乱行情嘛,他这么一降价我们还怎么卖?咱们去堵他的店,不让他降价。”

    “不,让他败,败的越快越好……听说这小子把他爹都气的生病了,等老家伙一伸腿儿,这几家绸布店还不是咱们几位老伙计的!”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几家绸布店掌柜凑在一起幸灾乐祸,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捡个棒槌就当了真,硬是把陈子安想象成了一个败家子的形象,就等着陈记店铺早日关门大吉,他们好去瓜分抄底。

    这几天邯郸城丝绸行业一下热闹了起来,几乎家喻户晓,都知道陈子安是个败家子,唯独陈善蒙在鼓里。

    这也是陈善病倒在床的原因,一家人都围着他转,陈子安的阿娘和大娘等一干女眷日夜轮班照顾老主人,唯恐有什么闪失,自然也没时间上街,否则这等消息也是瞒不住的。

    ……

    一大早,陈子安就被惊慌失措的管家吵醒了。

    “少主人,少主人,咱家的丝绸……”

    “嘘,小点声!”

    陈子安急忙冲管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以免走漏风声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管家连忙收住了话头,将嘴巴凑在陈子安的耳边低语道:“少主人,咱家的丝绸又卖不动了!”

    原来陈记丝绸店铺的繁荣景象只维持了三天,就慢慢归于平静,因为实在是没有可挑的了,这些富人的眼光也很挑剔啊!

    陈子安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想了想说:“再降价两成!”

    “啊……还要降两成?邯郸城的那些丝绸商早就把眼睛瞪得血红,就等着咱们把价格降到底,他们好捡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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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把丝绸当白菜卖

    管家一下懵在了那里,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要么就是少主人脑子出问题了,发了癫狂!

    看着管家一脸石化的表情,陈子安其实也很无奈,八家店铺囤积的丝绸,相当一大批固定资产,丝绸虽然不贬值,但是一时半会也变不了钱,陈家的老本都压在这批固定资产上了。

    可是乱世固定资产越多越麻烦,根据他掌握的历史资料,再有一年秦始皇就要回秦国了。

    他要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尽快找到秦始皇,然后跟着秦始皇到秦国去,未来三十年内,秦军将横扫天下,平定六国,只有秦国打别人,没有人敢打秦国,三十年内六国版图上充满了血与火,唯有秦国可以躲避战乱之苦。

    赵国终究是要灭亡的,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不可能把家人留在赵国,所以他要未雨绸缪,提前变现家产。

    想到这里陈子安嘿嘿一笑:“你是说邯郸城的那些丝绸商眼睛都瞪的血红?”

    “是啊,少主人,他们巴不得我们降到三成四成,好连货带店都盘过去呢!”

    “好啊,那我就再降价两成,圆了他们的心愿!”陈子安笑嘻嘻的说。

    “啊……”

    管家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心想这可是丝绸啊,是上好的锦绣丝绸啊!不是大白菜!少主人你昏了头吗?怎么可以把丝绸当大白菜卖呢?!

    他心里嘶嘶直冒冷气,降价二成已经血亏了,再降二成那不更亏了,而且白白便宜了那帮看笑话的同行。

    不行,我得劝劝少主人,这纯粹是在败家呀!可是一张嘴就被陈子安一把堵了回去。

    “不许说话,不要啰嗦,信不信我今晚就让你睡大街?照我说的去做,否则立刻卷铺盖走人!”

    “好……好吧,那我就去让他们再降价二成。”

    管家暗暗叫苦,只好把一肚子话咽了下去,无奈的摇了摇头,感觉上了陈子安这条贼船,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很快,陈记丝绸又打出了降价四成的旗号,虽然又引起了一次消费小高峰,但这次富人的消费热情远远不如第一次,仅仅持续了一天就退潮了。

    毕竟这些丝绸又不能当饭吃,谁家买那么多丝绸干啥?

    况且又是陈旧老货,真正有钱的土豪是看不上眼的,一般的富人消费能力有限,前一次降价已经透支了他们的消费能力,即使再怎么降价,富人们也没有余力再消费了。

    那些有所企图的丝绸商并没有出手,贪得无厌是商人的本性,他们还在等着陈子安降价,降到不能再低的时候,他们再一口吞下。

    可是陈子安却偏偏不降价了,心想不就是心理战吗?我好歹还看过两本心理学书籍,还不知道谁忽悠谁呢?

    果然,邯郸城那些丝绸商坐不住了,开始互相撺掇起来。

    “咳咳,诸位掌柜,降价四成赚头不小呢,要不咱们合计合计,赶紧筹措铜钱金饼,把老陈家那几个店铺盘下来?”

    “不急,我看还不到火候,做买卖那小子还嫩着呢,再熬他几天!”

    “对呀,那小子没钱急眼了,绷不住自己就降价了,等降到五成咱们再出手,那不跟捡钱一样?”

    几人掩嘴窃笑,邯郸城的那些丝绸商贾,个个人老成精,完全没把一个小辈放在眼里。

    他们觉得邯郸城就这么大,他们不接手,陈家八家店铺没人能吃得了,就算他们要拿下这八家店铺,也得互相筹措资金才行,这小子早晚是他们盘里的菜。

    但是陈子安一点也不着急,每天看看老爷子的健康状态,嘱咐他按时吃药,告诉他不要着急,生意上的事不用操心,一切都很好,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

    没事的时候他会泡上一壶清茶,拿起一卷竹简,研究上面的古体字。

    “兄长,你在看什么呀?”

    妹妹那千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腻在他身边。

    “嘿嘿,我在看蚂蚁上树呢。”

    陈子安嬉笑着,心想哥现在是半文盲啊,不识字将来怎么当官?

    小姑娘一听,瞪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趴在竹简上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一只蚂蚁。

    “哪里有蚂蚁嘛?兄长骗人!”

    陈子安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说:“兄长在看书呢,书里面有蚂蚁呢。”

    “真的?那我也要看书,兄长,你教我识字!”小姑娘更加好奇了。

    陈子安正和妹妹嬉闹着,忽见管家满仓在门口探头探脑,就对妹妹那千说:“兄长有事要办,你先出去玩一会儿,等下我再教你认字。”

    小姑娘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管家,就点了点头乖乖的出去了。

    管家连忙凑了上来,贴在陈子安在耳边小声说:“富锦行的白掌柜想要盘咱们的铺子。”

    这个白掌柜也是邯郸城的丝绸商贾之一,其实就是那几家店铺派来探口风的。

    “呃,他出多少钱呢?”陈子安捧着竹简目不斜视。

    “他要让我们再降一成……”

    “想白捡?没门!你告诉他,陈记丝绸从即日起涨价一成,他愿买就买,不买就滚蛋!”陈子安捧起竹简继续看书。

    “好嘞,少主人!”

    管家觉得少主人这句话说的特别提气,满心欢喜的去了。

    ……

    邯郸城里的丝绸商贾本以为陈子安熬不住了会再降一成,没想到反而涨了一成,这让他们如何坐得住?

    “奶奶的,这臭小子在玩我们呢!”

    “是啊,他也知道这个价格邯郸找不出第二家,看来这小子不笨啊!”

    “咱不能让他白玩儿了,即使他涨价一成我们也是有很大赚头的啊……”

    “这小子瞎折腾,估计他老子还不知道,明天咱们就去盘他的货,等他老子知道了咱们就没机会了!”

    商人是逐利的,当他们意识到这个败家子不是那么笨的时候,决定第二天就去瓜分成家的店铺。

    翌日一早,陈子安就到了陈记丝绸总店,稳稳的坐在后堂喝茶看书。

    不大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邯郸成的丝绸商贾把陈记丝绸总店给包围了,敲着门嚷嚷着要见少东家,要把陈记店铺的所有丝绸全包圆了,甚至连店铺都要盘下来!

    可是嚷嚷了半天,也没见到陈家的败家子出来,只见管家打开店门,笑眯眯的冲他们抱拳拱了拱手。

    “各位掌柜的,我家少主人说了,今天陈记丝绸又涨价一成,等于恢复到原先的降价二成,诸位掌柜若是有心盘店,请备足铜钱金饼,现钱交付,概不赊欠,只要钱到位了,这店铺就是你们的了!”

第12章 炸了

    那些丝绸商一听全傻眼了,呆了一呆之后就炸开了。

    “昨天不是降价三成的吗?怎么今天就变成两成了”

    “是啊,这不是耍我们吗?”

    管家见这些丝绸商贾个个气势汹汹,情绪激动,恨不得拆了陈家铺子,连路人都被吸引过来看热闹了,就赶紧搬来一个案几放在门口,爬到案几上解释着。

    “咳咳……诸位掌柜稍安勿躁,容我细说,这个……昨天是昨天的价格,今天是今天的价格,两码事啊!”

    “滚,你个狗奴下人不配跟我们说话,让你们少东家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一个扫帚飞过去,差点打到了管家满仓,吓得他一骨碌滚下了案几,紧接着就被一支有力的手提了起来,回头一看居然是陈子安。

    “少主人……”

    陈子安泰然自若,把管家拉到自己身后,背负着双手淡淡的扫了那些丝绸商一眼,似笑非笑非说:

    “诸位是想拆了我的铺子还是想跟我做买卖?想拆铺子现在就可以动手,拆完了我就可以报官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丝绸商,被陈子安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镇住了,他们面面相窥,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他们是来求财的,并不想闹到见官的地步。

    “嘿嘿,这个……陈家少东家,我们今天自然是想和你做买卖的。”

    “对啊对啊……今天我们就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陈子安见店铺门前已经聚集了上百人,伸着脖子看热闹,邯郸城里二十几个丝绸商贾围在最前面,直接占领了店铺门前的条石台阶,就呵呵一笑说:

    “好哇,既然是谈生意,那就要讲规矩,诸位都往后让一让,给我腾个地方,满仓,把案几给我擦干净!”

    “好咧!”

    管家连忙对案几呵了口气,用袖子把案几擦了擦,放到了门口台阶正中,那些丝绸商家也退到了台阶下面。

    陈子安从容不迫的在条案上坐了下来,没办法,战国时期还没有发明凳子,人们都是席地而坐的,这种情况总不能坐地上吧?再说他也没那个习惯啊!

    他坐在条案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群人,立刻觉得气势上占了上风,管家殷勤的递上一盏香茶,在旁边伺候着。

    陈子安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想必诸位都知道,我家缺钱啊,人穷志短没有办法,迫不得已才贱卖丝绸,诸位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吧,只要价格合适,除了这地皮,房子,能卖的都卖给你们!如果你们连店铺都想拿下,只需另续租金就可以了。”

    这些丝绸商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败家子就是败家子,别看他装模作样,还是暴露了他缺钱败家的本性。

    “陈家少东家,我们是想买来着……只是这个价格嘛……”

    “是啊,陈家少东家,就按昨天的价格,我们把你所有店铺都包圆了,货我们要了,铺子我们也要了!”

    陈子安嘿嘿一笑:“昨天是昨天的价格,今天是今天的价格,诸位掌柜总不能过了年还看旧黄历吧?”

    “昨天我们就打算买的,可是……一两天内我们也筹不到这么多钱啊!”

    陈子安暗暗得意,心想我早就知道你们不可能在几天内筹措到这么多钱,否则我怎么敢降价四成?老子又不傻,怎么可能让你们白捡便宜,那是商业炒作,你们还当真了!

    “少东家,我们跟你爹都是老交情了,再说咱们这也是为了帮你不是?就按昨天的价格吧!”

    呵呵,这恐怕是天下最大的谎言了,老交情你们还趁我爹生病的时候抢他的铺子?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陈子安在心里冷笑,但也不说破,而是一本正经的说:“诸位掌柜,我知道你们和我爹都是同行关系,算起来你们都是我的长辈了,可是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这桩买卖若是做成了,我自会请诸位到酒肆喝酒,但是价格嘛,必须是今天的价格,一厘钱都不能少!”

    众位丝绸商面面相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心想这败家子还真不好忽悠啊!

    “咳咳,陈家少东家,要不这样吧,我们各让一步……你再降价半成,如何?”

    “是啊,少东家,你都是封爵的人了,前途不可限量啊,做大事的人何必在乎这点小利,会损了你的身份是不是?你再降价半成,我们马上就找中人立字据!”

    尼玛,这是捧杀呀!

    陈子安不说话,心想这帮人还真是老奸巨猾,一不小心就给我灌迷魂汤啊!

    我这个爵位有个鸡的身份?只是比草民百姓强那么一点点,哪里入得了你们的势利眼?否则就不会把我当傻子欺负了!

    看来不使点损招,这帮人还真不好对付,于是酝酿了一下情绪,装出一副沮丧样。

    “唉,实不相瞒,我爹病倒在床,我是背着他贱卖丝绸的,最近我爹情况渐好,再有一个月就能下床走动了,诸位也别在乎这半成利益了,若是让我爹知道了哪里还有这个机会?这桩买卖肯定就做不成了!”

    果然这句话戳中了那些丝绸商的要害,一时沉默无语,都在心里盘算着,这败家子果然是瞒着他爹的,若是让老家伙知道了,这到手的买卖就黄了……

    可是这些商贾分利必争,并没有马上表态,能多赚一厘决不少赚一厘,即使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也要摆足姿态,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穿胡服的汉子,长相也和中原人有明显的区别,手里还牵着一匹高大的骆驼。

    可能是因为语言有些障碍,他一直没听明白大家在说什么,于是连忙拉着一位看热闹的路人,用拖着长腔的生硬燕赵语问道:“大哥,今天……是甚么价?”

    那位路人看了他一眼:“你是问这家店的丝绸价钱吧?”

    “嗯嗯,是的!”那位胡人汉子连连点头。

    那位路人倒也是个热心人,用手连比带划的说:“这么跟你说吧,这家丝绸店的丝绸降价二成,二成你知道吧?也就是说,比邯郸城所有丝绸店都要便宜二成,想买丝绸就到他家去买吧,不吃亏的!”

    那位胡人汉子一听顿时两眼放光,举起胳膊大声吼道:“店,店家……这些丝绸俺全要了!”

第13章 这小子缺德啊

    这胡人嗓门本来就大,一声大吼,把众人震的一愣,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位胡人。

    那些丝绸商也愣了一下神儿,随之反应了过来,皆怒目而视,心想这位胡人凑什么热闹?

    “去去去,我们正谈买卖呢!”

    “一个胡人买啥丝绸?穿你的羊皮袍子去吧!”

    接着就传来了一阵谑笑声,当那些丝绸商贾只看到一人一匹骆驼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还真没把这位胡人放在眼里。

    心想一个胡人能卖多少丝绸,别看他嚷嚷得厉害,一匹骆驼,最多驮运几匹布就够了!

    “我是真的要买丝绸,这里的丝绸我全要了!”那位胡人一脸正色的强调着。

    “呦呵,你全要了?好大的口气!你知道这店家有多少店铺?八个店的丝绸你要得了吗?”

    那位胡人愣了一下:“八个店铺的丝绸都是一样的价钱吗?”

    陈子安一看乐了,嘿嘿,这就是炒作的好处啊,把胡人都吸引来了,多个买家多条路啊,何不来个现场拍卖?于是大声喊道:

    “对,八个店铺的丝绸全是一样的价钱,比本城所有绸布店要低两成!”

    那位胡人凝思不语,似乎在心里盘算着,邯郸城的丝绸商贾们却趁机开始起哄。

    “呵呵,听清楚了?这位胡人兄弟,是八家丝绸店,不是你一匹骆驼能托走的!”

    “就是,要很多金饼的,你要得起吗?”

    胡人似乎听不懂这些风凉话,他只是专心的在心里盘算着,忽然他举起手一脸坚定的说:“店家,八家丝绸店的货我全要了!”

    那些丝绸商贾全傻眼了,奶奶的,哪里冒出来个搅局的?这不是成心跟我们过不去吗?!

    “唉唉,这位胡人兄弟,就算你要把八个店铺的丝绸全买了,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我们是先来的,哪有如此不讲规矩的?”

    “就是,这不是故意捣乱吗?一点规矩都不懂!”

    那些丝绸商贾沸腾了,开始吵吵嚷嚷的指责这位胡人不讲规矩,场面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陈子安情急之下让管家拿来一面铜鼓,用木锤在铜鼓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诸位,诸位……安静!”

    铜鼓一响,众人就安静了下来,知道店家要发话了,纷纷把目光注视在陈子安身上。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做买卖也要讲规矩,比如你们要把今天的价格减半成,这位胡人老哥要按今天的价格,自然是比你们要多半成,我到底卖给谁?本少主很为难啊,所以没有规矩不行!”陈子安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陈家少东家说的对,是得讲规矩!”

    “规矩就是先到先得,请少东家为我们做主,不能让这个胡人乱了规矩啊!”

    陈子安呵呵一笑说:“不,我有我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价高者据得!”

    “价高者据德?”

    丝绸商家们心里一惊,继而窃窃私语,完全乱了方寸,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败家子会想出这么个损招来,这小子缺德啊!

    “对,价高者据得,这位胡人老哥愿意接受今天的价格,也就是比你们高出半成,本着公平交易的原则,我必须要提醒诸位掌柜,如果你们就此放弃,这批丝绸就归这位湖人老哥了。”

    接着陈子安举起了木槌:“诸位听好了,我从十数到一,若是你们还没作出决定,这鼓槌就会下落,鼓声一响,这生意就等于成交了!”

    陈子安完全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就大声喊了起来:“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这些丝绸商贾们哪玩过这种游戏,心里紧张的要命,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陈子安快数到一的时候,忽然有有一位胖胖的丝绸商大声喊道:“等等……”

    “呃,你有话说?”

    陈子安停下了高高举起的木槌,笑眯眯的看着那个胖子。

    “我们愿意……愿意……接受今天的价格。”胖子喘着粗气,不停的擦着脸上的虚汗。

    “你们都愿意接受今天的价格吗?”陈子安把目光扫向了其他的丝绸商。

    “愿意,都愿意!白掌柜就是我们的牵头人,他的话就是我们的话。”

    那位胖子就是白掌柜,也是这次团购活动的组织者。

    “好吧,既然你们愿意接受今天的价格,就和胡人老哥的报价持平了,必须要进行新一轮竞价,只要高出对方,哪怕是一个铜钱就会获胜,现在开始报价!”

    陈子安居然玩起了竞拍,虽然这种游戏他从来没玩过,但是电视电影上可没少看,操作起来居然轻车熟路。

    胖子想了想说:“那我就在今天的价格上再加一个铜钱!”

    “胡人老哥,你听明白了吗?他们在今天的价格上加了一个铜钱,你如果不跟的话,这批货就是他们的了。”

    “我跟,我加十个铜钱!”

    “我二十个铜钱!”

    “我加一百个铜钱!”

    ……

    随着价钱越加越高,最后胖子被逼急了,一咬牙说:“我在今天的价格上加半成!”

    “好,还是白掌柜有气魄!这位胡人老哥,你愿意跟吗?”陈子安把目光转向了那位胡人汉子。

    “我加,我加一成!”那位胡人汉子直接加了一成。

    “很好,这位胡人老哥更有气魄,直接在今天的价格上加了一成,陈记丝绸的价格恢复到九成,仍然比邯郸城其他丝绸店便宜一成,还有很大赚头啊……诸位掌柜,还有没有再加的?白掌柜,你跟还是不跟?”

    陈子安笑眯眯的看着那位胖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可是那个胖子却犹豫了,他避开陈子安的目光,向其他几位掌柜看了看,其他掌柜都默默的摇了摇头。

    这么大批量的丝绸,价格只比邯郸市场低一成,利润空间已经不大了,而且要吃下这么多货,必须要动用大批资金,的确有一些吃力不讨好了。

    “陈家少东家,算你会玩儿,白某佩服,我们玩不起了,告辞!”

    白掌柜黑着脸,带着一帮丝绸商贾就要离开。

    “白掌柜,别走啊,你们也不并非没有机会,我还有一条规矩就是钱货两讫,虽然你们的价格比这位胡人老哥低半成,如果你们能做到钱货两讫,也是可以考虑的!”

第14章 独行客

    陈子安一句话提醒了白掌柜,八个店铺积压的丝绸不是一个小数,要想做到钱货两讫,需要一大批铜币和金饼,既是邯郸城的那些丝绸商家联手,也需要筹措一个月的时间。

    那位胡人不过是一人一匹骆驼而已,哪里会一下拿出这么多钱?

    “少东家莫非改变主意了?”胖子心中窃喜。

    “不,我只是在原有的规矩上加了一条钱货两讫,任何一方做不到,这桩买卖就无法成交,所以白掌柜仍然是有机会的。”

    话说到这里最明白不过了,如果胖子和那些丝绸商家比胡人更快筹措到现钱,即使按他们的价格也是可以成交的。

    陈子安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验证他们双方的支付能力,其实他也担心那位胡人拿不出来这么多现钱。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以合适的价格把这批丝绸处理掉,自然不能寄托在一个买家身上,万一那胡人资金不足,还有这些丝绸商接盘。

    但是这些丝绸商的资金全压在了货上,手里的流动资金并不多,胖子和其他的丝绸商家交头接耳滴咕了一阵,最后统一了意见。

    “陈家少东家,我们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筹措金饼,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

    胖子的态度十分笃定,坚信一个月的时间就可筹足资金。

    “好,胡人老哥,你呢?他们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你需要多长时间筹措现钱?”

    那位胡人汉子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很久才说:“店家,我有……一个想法……”

    “呃?你有何想法?”

    胡人汉子的燕赵汉话本来就说的很生涩,再加上言辞吞吐,陈子安一事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就从案几上跳了下来,来到了胡人身边。

    胡人汉子看了白掌柜和其他丝绸商一眼,似乎担心他们听到,连忙把陈子安拉到一边,背过身子把嘴巴凑到陈子安耳边,连比带划的小声嘀咕了起来。

    陈子安听了好半天才搞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说:“也行,何时能兑现你的承诺?”

    “一个月!”胡人汉子坚定的说。

    陈子安回到台阶上,敲了一下铜鼓,大声说:“诸位掌柜都听清楚了,这位胡人老哥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筹措准备,我就给你们双方一个月的时间,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爹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如果你们还没准备好,这生意想做也做不成了。”

    邯郸城那些丝绸商听了陈子安的话,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这那旮旯的胡人……怎么跟我们较上劲了?

    我们这么多掌柜联手,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才能吃下这么多店铺,他居然也只要一个月的准备,看来这位胡人不简单啊,在没搞清他的底细之前,谁也不敢轻视他了。

    “陈家少东家,若是我们和这位胡人兄弟同时凑足了金饼,那这八家店铺的丝绸归谁啊?”胖子说出了心中的隐忧。

    陈子安笑嘻嘻的说:“若是同时备足了现金,当然是价高者据得!”

    胖子一听,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心想这小子真会算计,横竖都是他占便宜!

    但是脸上却不好表露出来,毕竟他们的价格比胡人汉子要低半成,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筹措资金也比那胡人容易的多,如果这桩买卖做成了还是有赚头的。

    “八家丝绸店的丝绸总量价值三百个金,降价一成就是二百七十金,降价一成半是二百五十五金,谁先做到钱货两讫,谁就可以拥有这八家店铺的丝绸,诸位掌柜还是抓紧时间准备去吧!”

    陈子安早就让管家把八个店铺积压的丝绸盘算清楚,此刻了然于胸,向双方报了要筹措的金饼数额。

    “好,店家,一言为定!”

    那位胡人汉子倒是爽快,骑上骆驼疾速而去。

    陈子安对胖子等一干丝绸商拱了拱手:“诸位掌柜,在下先告退了,管家,送送客人,这些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千万别慢待了。”

    ……

    这些丝绸商离开陈记商铺后越琢磨越不对,怎么这么巧?这胡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们做买卖的时候斜插一杠子?

    “不对,马上派人打听这胡人的下落,从何处来?下榻何处?有无同伴?”

    胖子立即派了几波人四处打探这位胡人的底细,结果发现那位胡人早已离去,至于从哪里来的也无从知晓,只是从他住过的旅店中查得,此人乃是一独行客。

    “咱们不会又被这小子耍了吧?”

    “陈家这小子缺德啊,会不会买通胡人故意哄抬物价来坑我们?”

    商人本来就生性多诈,这些丝绸商疑心大起,瞬间想起了各种可能,越发觉得中了陈子安的圈套。

    “不行,咱们得找这小子讨个公道!”

    胖子想了想,忽然冷笑一声说:“不急,这小子自作聪明,若是他设的圈套,无非是想迫使我们早点成交,说明那位胡人就是个假商人,一个月过后自然不会再露面了,除了我们,谁还会买他的丝绸?届时我们再给他降价一成,嘿嘿,让那小子欲哭无泪!”

    “哈哈哈,姜还是老的辣,白掌柜,还是你高明啊!”

    众人见胖子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纷纷给他戴起了高帽子。

    不过也有人担心:“白掌柜,若是那胡人真是个买家,并在一个月后带足现金怎么办?他的报价可是比我们高出半成啊!”

    “这位仁兄多虑了,我们这么多掌柜筹措现金都需要一个月时间,你想想那胡人就算是个买家,且不说筹措这么多金饼的难度,就算他家里有座金山,他也要骑着骆驼回到大漠草原把它驼来吧,到时候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众位商贾一听越发觉得有理,那胡人要在一个月内筹措到足够的金饼,并且赶回邯郸城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他长了翅膀能飞过来。

    这么一想,就觉得陈子安在使诈,这小子不是个东西啊,怪不得和那胡人在一块儿嘀咕了半天,原来是在合伙骗我们呢!嘿嘿,想玩我们,看谁玩过谁?!

第15章 剑拔弩张

    通过这次竞拍之后,陈子安很少再过问绸布生意,只是嘱咐管家沉住气,不管有没有生意,每天照常开门揖客。

    有时候也让管家主动问候一下老爷子,主要是报喜不报忧,以便稳住老爷子,不要让他担心店里的生意。

    不知不觉二十天过去了,邯郸城里的那些丝绸商出奇的安静,似乎已经忘记了竞拍这件事情。

    其实这些丝绸商故意憋着坏,也没有认真去筹措资金,因为他们等着看陈子安的笑话。

    如果到了月底,那个所谓的胡人买家还没有出现的话,陈家的这八个店铺就任由他们宰割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三天。

    一大早陈子安还没有起床,管家就满头大汗的闯了进来。

    “少主人,快快快……快起床!”

    陈子安正朦胧中和一美女嘟嘟,却被管家一连迭声的怪叫打扰了美梦。

    “一大早你鬼个叫鸡啊!不知道本少主在睡觉吗?”

    抓起枕头就想扔向管家,却发现管家气管家气喘吁吁一脸委屈:“少主人,是……是商队来了!”

    “啥玩意……商队?”陈子安放下了手里的枕头。

    “是的,是胡人,胡人带着商队来了。”

    管家大喘着粗气,似乎是从绸布店跑回来的。

    陈子安兴奋的一骨碌爬了起来:“这个胡人还真有意思啊,居然带着商队来了,好好好,快帮我穿衣服!”

    管家手忙脚乱的伺候着陈子安穿衣服,嘴里还不停的絮叨着:“少主人,我们得麻利点,商队进了城,大街都被占满了,幸好一大早的人少,胡人问我们商队放哪里呢?”

    “商队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啊?”

    陈子安有些好奇,当初胡人跟他比划了半天,就是没钱,想以物换物,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主要是牛,也有少量的马!”

    我擦,还真给我弄了一群牛来了!

    陈子安穿好衣服就和管家出了门,上了正街直绸布店而去。

    没走多远,就发现街上一大群牛,也有少量的马,浩浩荡荡的几乎把整个街道都占满了,完全阻塞了交通,整个大街上都弥漫着一股动物的气味。

    幸好一大早上街的人少,否则这阻塞交通就麻烦了。

    陈子安哭笑不得,心想胡人老哥啊,这可是大街啊,赵国的都城啊,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可不是你的牧场啊!

    “嘿,店家,小哥儿!”

    那位胡人汉子倒是远远的就看到了陈子安,哈哈大笑的迎了上来,给陈子安来了个拥抱。

    这次来的可不是他一个人,大约有十几个胡人,腰挂弯刀,手里提着马鞭,帮他赶着这些牛羊牲口,个个毛发凌乱,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毕竟是乱世,这么大一个商队也需要有人护航。

    “小哥儿,你看,你要的我都给你弄来了,牛,还有少量的马,这些东西该放在哪里?”

    陈子安也头疼啊,当初答应胡人以物换物只是备选方案,他没想到胡人真的给他弄了一群牛马来了,可是这么一大群牛马该放在哪里?

    他抓了抓头皮对管家说:“咱家不是还有几十亩桑园嘛,你带着他们把这些牛马全安顿到桑园去!”

    陈子安的老爹打算在北方养蚕,买了上百亩土地,种上了桑树,陈子安知道邯郸属于北方气候,不太适合养蚕,产量远比不上南方的禹杭,自然也没把这个桑园当回事。

    “可是这么多牲口……那桑园不是毁了吗?”管家踌躇道。

    “毁了就毁吧,快去!”

    陈子安心想一旦找到秦始皇,全家都要迁移到秦国了,还要这桑园干什么?到时候贱价卖了便是!

    当下是要找个地方把这群牛马安顿好,放在街上影响交通啊,这可是值钱的宝贝呀!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要发财了,他要发大财了!

    管家连忙带着几位胡人,赶着牛马到桑园去了,当务之急是把这群牛马安顿好,以免官家告他们影响交通。

    几位胡人赶着牛马跟管家去了,还有几个胡人留在那位胡人汉在身边。

    陈子安笑嘻嘻的对那位胡人汉子说:“老哥儿,辛苦了,没想到你还真给我赶了一群牛马来了!”

    “嘿嘿,我们胡人说话算话,小哥,你看,这几天日夜赶路,我的脚都磨破了,这些牛马换你的丝绸够不够?”那位胡人汉子咧着大嘴憨笑着。

    “够了够了,我陈子安也说话算话,谁先做到钱货两讫,我就和谁做交易,你的这些牛马我全要了!”

    “小哥儿,那我们何时立字据?”

    胡人汉子急切的看着陈子安,生怕邯郸城里的那些丝绸商来抢生意。

    “不急,老哥旅途辛苦,我理应为你摆酒洗尘,走,咱们先喝一杯,等吃过饭,我们就找中人按市价评估这些牲口,立完字据这些丝绸就是你的了!”

    “太好了,小哥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胡人汉子高兴得眉开眼笑。

    陈子安带着这些胡人,正准备把他们安排到旅店,先用大木桶洗澡,再给他们来个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没想到前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噪杂的喧闹声。

    他抬头一看,发现正街前方百米之处,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迈着大步向他们走了过来,一路挥舞着手臂吵吵嚷嚷,情绪很是激动。

    仔细一看,正是邯郸城里的那些丝绸商,领头的是那位胖子白掌柜,挺着大肚子迈着螃蟹步,颇有一副江湖大佬的派头,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手持棍棒,面相凶恶的奴仆。

    “陈子安,好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勾结胡人耍弄我们!”

    “小子,你目无尊长,戏耍长辈,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今天我们就代替你老子来教训你!”

    “对,我们今天就是要教训你,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今天就砸了你的店,这生意谁也做不成!”

    ……

    其实胡人带着一个商队的牛马一进邯郸城就成了一大奇观,立即成了轰动性新闻,街头巷尾早就传开了,也惊动了那些丝绸商,在白掌柜的带领下,这群人挥舞着棍棒,吵吵嚷嚷的一路逼了过来。

    那些胡人一看来者不善,眼看着就要冲到跟前了,哗的一声抽出了月牙弯刀,以半月状拱卫着陈子安和那位胡人汉子。

    “主人,你们先去喝酒,我们来对付他们!”

    一位彪悍的胡人大吼道,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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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又名:大秦战戈
陈子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一名小军卒,竟然回到了战国时代,他准备投奔千古一帝秦始皇,没想到他已经成了弃子,早已被踢出了局外,他本想搞工业革命,无奈现实不允许,在这乱世只想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没想到一不小心成了拐带秦始皇的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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