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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惊天:妖夫难驯全文阅读

作者:六炎白夜     凤惊天:妖夫难驯txt下载     凤惊天:妖夫难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3章:芳华如梦

    在做出决定找流流问个清楚之前她就已经有了觉悟,所以在看到那从深渊中升腾而起的大片黑色物质时,她也只能强迫自己从容面对。

    只见那虚境像一团铺天盖地的乌云,大有将整座山峰吞并之势。

    “只要我跳下去,就会没事了吗?”她平静地回过头去看向流流。

    “唔,嗯!这里的虚境和你们之前进入过的分散碎片不同,这是构成碧海神渊的虚境本源……”跳下去之后就真的回不来了。

    流流飞快地移开视线,其实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可比起让主人去牺牲,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只是不知为何她竟然不敢面对眼前这个完全视死如归、毫无畏惧的女人,看到对方干净明亮得毫无杂质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有点心酸和不忍。

    就在这时,悬崖下那一片黑洞般深不见底的混浊之物像漩涡一般飞速旋转起来,体积又膨胀到先前的好几倍大,眼看着就要从崖底升起飘向撕裂苍穹的裂缝了。

    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境,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不到,自己因坠崖而穿越,这次又要以同样的方式去赴那不明生死的归途么?

    过去她从不认为人生来是肩负使命的,那些大道理也都是说给旁人听的,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路人甲,扮演自己的角色就好,那些大义凛然的事情都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然而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却是一步一步将这些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担子揽了起来,尽管也有过不甘和埋怨,可是此时此刻,是她将这份责任贯彻到底的时刻了,心情却有着出乎意料的释然。

    打从知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只是碧海神的一缕意识之后,她就一直自欺欺人,以为总有一天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自己等待许久的人也迟早会回来。

    可是,这一切始终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平静地闭上双眼,脚步平缓地走向崖边。

    殊墨,我曾那般痛恨你将责任和使命挂在嘴边,然而今日,我却终于如你所愿地要完成我身为九霄神钥守护者的职责了,你可会觉得欣慰?

    “不……不!”流流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想要阻止悬崖边那个纤弱身影毅然前进的步伐,却发现自己这一声呼唤太迟了。

    只见那少女就像一只折断双翼的蝴蝶坠入空中,风将她的裙摆扬起凄美得令人心碎……

    怎么会,她竟然真的跳了!

    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而错愕不已的流流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难过?那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倘若她的牺牲能挽回这一切,那也是值得的不对么?

    ……

    半空中,身体急速下落的感觉实在糟透了。

    风声呼呼吹过耳畔,头顶的天空越来越远,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悬崖底部升腾而起包裹了自己整个背部,可下落的过程她没法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下个瞬间那股寒意就被驱散,双肩落入一个轻柔的拥抱,紧接着映入眼帘的那在狂风中肆意飞扬有如霜雪浸染般的银发。

    “……我不是说过,结界的事情你别管么?”清冷淡漠的话语随着风声飘散。

    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拦腰抱住自己的白衣神邸,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碧海神微垂眼眸,素来平淡的表情略微带了几分责备的意味,却是不由分说地横抱着朝露从接近悬底的地方飞入云端。

    “主人!”

    站在悬崖边衣袂随风飘扬的粉衣少女急切地大喊,却是根本不敢涉足这片虚境肆虐的空间,只能守候在远处呆呆看向这边。

    仰头看着神邸精致的面容,她喃喃道,“你为什么,不让我……”

    “让你什么?”碧海神清浅一笑,抬手将她扶起,“别忘了,你只是个凡人。”

    无言以对地别开视线,她知道自己的渺小,可也是下定决心想要弥补这场因自己而起的灾难。

    碧海神笑而不语,只是环过朝露的肩膀将她轻轻托起推向前方,“放心,我承诺过你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感觉到身体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漂浮到与碧海神对视的几米之外,银色的点状光芒从白衣神邸掌中缓缓升起,然后汇聚成一道美丽的光带飘向朝露。

    她完全不知所措地看着银色的光芒将自己的身体覆盖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屏障,等等……这分明就是和那日悬云山庄大火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愣怔地抬起头来看向咫尺之外的神邸,只见他银白色长发蜿蜒倾泻在胜雪的白衣上,广袖轻扬、衣袂若风,周身围绕着琉璃般的光晕,嘴角有浅淡的笑意,而那双美丽的碧瞳却含着仿佛看穿世间万物之后的孤寂和落寞。

    忽然间,一阵引力将她整个身体紧紧束缚,电击般迅速而麻痹的疼痛流过全身,然后一团耀眼的金光就从她胸腔脱离漂浮到半空中,定睛一看,只见那光芒中竟然包裹着一个长条形的物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九霄神钥。”碧海神淡然道。

    什么?!

    原来,这个东西就是这所有一切的根源所在吗?可是碧海神现在把九霄神钥从自己体内取出,难道是……

    金光闪闪的九霄神钥像是受到召唤一般飘向碧海神所在的方位,最后静止在白衣神邸掌心上方的虚空中。

    “主人!主人——”

    流流焦急的呼喊声声入耳,朝露这才注意到,在碧海神那纤尘不染的白衣上像是被泼墨般出现了斑驳的黑点,并且那些黑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扩大!

    她不敢相信地抬眼望去,发现那团从悬崖底部升腾而起的虚境一边膨胀一边分裂,而碧海神身上的黑色印记就是因为沾染了虚境之后留下的……

    猛地想起刚才坠崖的过程中,好像就是碧海神及时出现护住她才没有被那铺天盖地的虚境吞没的。

    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双手颤抖着伸向前方,然而隔着屏障她哪儿也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碧海神衣襟上黑色的印记不断扩散。

    “放我出来,你要做什么?!”她徒劳地捶打着那冰块般寒冷坚硬的屏障,心底涌起不详的预感。

    白衣神邸轻柔地笑了笑,目光温和地看着朝露,然后缓缓抬手,指尖划过虚空带出一道星星点点的微光,朝露衣兜里的四颗碧海灵珠也如同受到感应一般自动飞了出来,飘到碧海神跟前时,那四颗珠子竟然神奇地合为一体变成一颗更加光芒四射的明珠!

    “……其实,我隐瞒了你一件事,”碧海神语调轻缓,却是在一瞬间吸引了朝露全部的注意力,“凡间那个你所认识的殊墨,除去我分离出来的一缕神识之外,他的真身便是这碧海灵珠,自从神识消散后这碧海灵珠也随之分离。”

    被对方这句话惊得瞳孔急速收缩,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所以,倘若他当初没有为你牺牲,那么即便你身上有九霄神钥,也永远没办法找到这里,”白衣翩跹的碧海神波澜不惊地看着朝露失魂落魄,却是继续开口清冷如常地诉说着,“现在到了你做抉择的时候,忘记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回归你原来的生活,或是留在这里漫无目的地继续等候,你的选择是什么?”

    “……”

    她强忍眼泪静默地站在原地,双手早已被冷汗浸湿,原来她之所以能见到碧海神,全都是因为殊墨的引导吗?原来,是他在一直默默帮助自己完成心愿吗……

    然而,现在终于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她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偷走了最为宝贵的东西,如果找不回来,那么即使肉体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毫无意义的吧?

    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对面的神邸,她表情中带着无可逆转的坚毅——“我想好了,我不回去!”

    “那好,我成全你。”碧海神的声音幽幽响起。

    紧接着那颗碧海灵珠像是突然之间有了生命力般在半空中旋转起来,然后划出一道光华闪烁的抛物线落入困住朝露的屏障之中,珠子两端像生出藤蔓般蔓延出一条银色的细线环绕住朝露的脖子,等那银线连接起来变成形如项链的样子之后才静止不动了。

    做完这一切,碧海神悠然转身面向后方庞大的虚境,一圈耀眼的白光如帘幕般笼罩在他身上,银色长发随风而动。

    “不、不要啊!主人——”

    身后传来流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朝露怔怔地看着,并不明白碧海神要做什么。

    “……朝露,等我灵体散尽之后,那缕神识会回到碧海灵珠中,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心中留有念想,或许有一天那个人就会回来。”

    那刺眼的白光渐渐散开,碧海神的声音带着深沉的回响穿透苍穹。

    刹那间狂风四起、惊雷滚滚,天地为之色变。

第164章:遥遥无期

    就在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幻影如风暴般肆虐的瞬间,她看到悬崖边上那抹鲜明的艳粉色身影不顾一切地飞入空中,扑了过去……

    淅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下将整个天幕交织成一片密集的雨帘,白衣翩跹的神邸的身影被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包围,光与影的结合竟能描绘出如此震撼人心的画面,令人肝肠寸断。

    朝露只觉得自己心痛得难以忍受,双手颤抖着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看着碧海神的身影逐渐被黑暗侵蚀,就像那天的殊墨一样,化作透明的光雾随风飘散……

    “主人,主人……”

    粉色衣裳的纤弱身影如同飞蛾扑火般进入那光影交织的领域,紧接着她的身体也像碧海神那般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可那个坚强的小女孩还是咬着牙拼尽最后一口气努力接近那片光芒的中心,因为她最敬爱的人就在那里!

    “主人,等等我……流流来陪你……”

    随着光雾散去,小女孩最后那句话也逐渐被风声吞没。

    最后,那庞大的虚境被白光化作的利剑撕成两半急速消退,天色渐明。

    霞光微煦笼罩着这片历经虚境摧残成为一片暗黑的大地,被这屏障保护着的朝露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她恍恍惚惚地看着这个镜花水月般虚幻的世界轰然崩塌,化作流光飞烬飘散空中,最后一切归于虚无。

    无法承受这样的剧变,她虚脱般倒下失去意识。

    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场梦境!

    ……

    身体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四周是转瞬变幻的华美景致。

    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那个白衣飘逸的身影,她喜极而泣,不顾一切地奔向那人所在的地方。

    可不知为何,无论她跑得多努力却始终无法抵达,那道身影就像定格般总是隔着自己一段距离,她伸出手来,却永远也无法企及……

    ……

    “朝露?朝露?”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她茫然地睁开双眼,强烈的阳光刺得她一阵目眩。

    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她这才看清身旁的人竟然和御风弦和辰曜,“你们……怎么在这里?”

    在两人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心里闷闷作痛,突然想起那个随风飘散的身影和如镜像般崩裂的世界,她瞬间急切起来——“碧海神呢?”

    “你在说什么呢?”辰曜莫名其妙地转过脸来目露疑惑地看着她。

    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心口一紧,下意识地低头扯开衣襟。

    “咳,你……”两个男人见她这番动作,纷纷红着脸别过头去,只当她是沉睡刚醒意识不清而做出的无心之举。

    翻开前襟,小巧玲珑的碧海灵珠被银色的丝线系着静静地垂在锁骨中央……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朝露心不在焉的,御风弦担忧地蹙起眉头。

    而辰曜干脆靠过来抬手摸了摸朝露的额头,“没什么大碍啊,怎么一副丢了魂儿似的样子?”语气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该不会,在刚才沉船时被什么东西撞到脑袋了吧?”

    “刚才……?”她愣愣地抬起头来。

    “是啊,我们在海上遇到风暴,难道你不记得了?”伸手在朝露眼前晃了晃,辰曜和御风弦两人皆是心事重重地对视了几秒,都想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狠狠咬了一口下唇让痛觉唤醒自己麻痹的神经,她这才打起精神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发现此处应该是碧海村渔民离开后留下的荒宅。

    看御风弦和辰曜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记得被虚境吞噬后的事情了,所以那些不可思议的经历全都是自己的梦境吗?既然如此,那么这颗碧海灵珠又是怎么回事……

    不,这不是梦!

    如果只是个梦,她不会像现在这般心痛。或许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那浩瀚无边的碧海深处有个仙境般美丽的地方住着一位清冷如雪的白衣神邸,还有名叫流流的小女孩。

    脑海中浮现起他们消失的瞬间,眼泪止不住地扑簌而下……

    次日,休整完毕的三人启程离开碧海。

    御风弦和辰曜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追问整件事情,而朝露一路上也总是沉默不语,发呆出神的时候偶尔会想起那个明明和殊墨不一样,却又在很多地方带给自己熟悉感觉的白衣神邸。

    他在消失前的最后瞬间又给予了自己一个遥遥无期的希望,会回来……是么?

    手指颤抖着抚上脖间那颗灵珠,冷玉般冰凉的触感。

    然而,她已经放弃了回去原来世界的机会,这一辈子只能留在这里,守候着这遥遥无期的希望,直到年华老去,再也等不起。

    看着马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道路,她凄然苦笑了一下,重新整了整衣领盖住灵珠。

    ……

    与此同时,玄冥派。

    “掌、掌门!苍夜宫的人来了——”

    随着那神色匆匆闯入大殿的弟子一声通报,正在打坐调息的单逍遥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看到大殿门口涌上黑压压一大群人。

    “来人!这是怎么回事?!”单逍遥怒极拍案站起身来。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人回答他,最后一个穿着曳地红衣的修长身影分开人群信步走了出来,墨色长发以镂金彼岸花发簪盘于头顶,细长的眉眼勾勒出绝世的容颜,这个美得雌雄莫辩又魅得倾倒众生的人,正是苍夜宫之主花倾夜。

    看着到这位昔日老盟友竟然兴师动众地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来,单逍遥一时间有些头脑发懵,他不经意地攥了攥拳头,“花宫主,你这又是何意?”

    花倾夜笑而不语,一袭艳如火凤的红衣被玄冥派大殿暗色调的基底衬得无比鲜明,线条优美的红唇微微漾开一抹笑意,目光却是不疾不徐地拂过殿堂之上的单逍遥,“单掌门哪里话,以你我之间的情谊,本宫难道不应该来探望一下么?”

    “探望?哼……”单逍遥冷睨了花倾夜一眼,抓着座椅扶手的手掌用力收紧,“恐怕花宫主此番前来,并不止是探望老夫这般简单吧?”

    “哎,既然单掌门快人快语,那本宫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花倾夜凤眸微敛,单手扶上石阶两旁的护栏,“其实,本宫当真是打心眼里希望看到单掌门一统中原武林的那天呢!只可惜啊……你太急功近利,注定成就不了大事业。”

    气急之下并未听出花倾夜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单逍遥一掌拍下直接震断了座椅扶手——“花倾夜,不要以为老夫给你几分好脸色看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在老夫眼里,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罢了!”

    见对方被激怒,花倾夜依然一脸平淡如水的表情,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浓,“承蒙单掌门看得起,本宫倍感荣幸,”他翩然转身,衣袂轻扬宛如一只火红的凤尾蝶,“可惜啊可惜,棋差一招,竟走到今天这步。”

    完全听不懂花倾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单逍遥更加恼怒了,掌心握紧凝聚内力,就等着一语不合冲突激化时直取对方性命了。

    可花倾夜却悠闲地倚靠着护栏,眼波流转,媚态横生,竟然未做出任何防御姿态,这点让单逍遥感到很疑惑因而不敢贸然出手,只好僵持在那里按兵不动。

    “单掌门,为了能让你顺利地称霸中原武林,本宫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呀!”花倾夜幽幽叹息一声,“然而你掌握着中原众多门派的情报,还持有能调令影阁杀手的信物,却至今没能吃下那些虾兵蟹将,说到底……你却还不如百里流云那痴情种子能干!”说到这里花倾夜眼中寒光一闪。

    “你、你说什么……”听闻此言单逍遥不禁身形一滞,他为何会突然提到百里流云?莫非……

    花倾夜轻柔一笑,仿佛刚才那个目露寒意的人根本不是他,“一个深陷情劫,一个急功近利,哎~想不到本宫当初看好的人选,竟是如此不堪重任。”

    “哼,你少在那胡言乱语!看招——”

    灰袍一动,怒喝一声,单逍遥抚掌攻了过来。

    而就在此刻,看似全身上下都是破绽的花倾夜抽身一转就轻巧地避开了单逍遥的掌风,血红的衣袂如舞动的火焰,带着危险的气息。

    显然没料到花倾夜这看似无心之举的退避竟然快到自己根本无法察觉,单逍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他有意修好也不大可能了,于是眼中闪过杀机,振袖一挥反手追上花倾夜。

    眼看着单逍遥那气势汹汹的一击迎面袭来,花倾夜竟然不慌不忙地定在了原地,迅速抬手与单逍遥对上一掌!

    掌心相接,真气冲撞推动四周的气流,连同桌椅摆设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单逍遥扬唇一笑,本以为自己这招攻下就稳操胜券了,谁知刚和花倾夜对掌不到片刻,他就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内力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抽走,惊愕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花倾夜嘴角一丝凉薄的浅笑。

    “不知本宫这吸功大法的造诣,可入得了单掌门法眼?”

第165章:晴天霹雳

    吸功大法!

    他怎么也会吸功大法……

    单逍遥当即愣住,这玄冥派至宝的武功秘笈分明好端端藏在密室之中,这花倾夜究竟是从何处习得的?!

    “想必单掌门也十分好奇,本宫如何会你玄冥派的吸功大法?”花倾夜语气轻快,面带微笑,可那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十分魅惑勾人的眼眸却闪动着凛冽的寒意,“关于这个问题,大概就要问问你的好义子了~”

    “?!”

    还不等单逍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从那包围大殿的苍夜宫弟子中走出来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影。

    “千重!你、你竟然……”怒极攻心,单逍遥吐出一大口鲜血。

    带着面具的青年无声无息地走到大殿石阶前,抬眼看着正与花倾夜对掌的单逍遥,半晌,才波澜无惊地开口说道:“义父,您虽待我恩重如山,可花宫主却是千重的知遇之人。”

    “混账!混账!”单逍遥气得暴跳如雷,布满皱纹的额头上凸显出条条青筋,被真气冲散的花白长发在空中乱舞。

    就在这时,花倾夜眸光一闪,冷声道:“千重,杀了他。”

    话音刚落,空气就如冰霜凝结般冷却下来。

    一时无法撤回内力的单逍遥呆滞地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剑贯穿了心脉,身体轰然倒地。

    “……义父,对不起。”

    看着单逍遥死不瞑目的模样,千重单膝跪下抬手阖上了那双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眸。

    绕过地上的尸体缓缓走向大殿,花倾夜脸上的表情轻快而闲适,快走到门边时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千重,“你做得很好,从今往后玄冥派就交由你来打理了,”语气稍稍停顿,“不日之后中原武林将有剧变,依计行事。”

    “是!”

    千重恭敬地抱拳行礼,目送花倾夜离去。

    而从玄冥派大殿出来的花倾夜心情很好地走上这山巅之上的观景台,脚下是浩瀚无边的山间云海。

    他眼中带着不深不浅的笑意,血红的衣袂迎风飘展犹如一朵盛放的彼岸花。

    ……

    几天之后,玄冥派掌门单逍遥猝死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武林。

    朝露等人刚赶回苍州就得知了玄冥派易主的事情,按理说从此武林中少了个这么大的隐患应该是好事,可御风弦却觉得单逍遥之死并不单纯,他奇的是偌大一个门派竟然连丝毫消息也查探不出来!

    再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早先被御风弦送回来的小葡萄竟然不见了踪影,问过府上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毫无线索,朝露只好期盼是小葡萄某天早上醒来发现身体痊愈所以跑出去玩了……

    而看到御风弦一回就忙碌起来,朝露也识趣地整日呆在房中不去打扰他,只是这些天来她总觉得特别容易疲惫,好像得了嗜睡症似的随便什么时辰一闭眼就躺上好久。

    从碧海回来之后,辰曜也变得心事重重经常见不到人影,朝露有些担心他,可自己身体也不太舒服,就总没对上时间找他坐下来聊聊了。

    这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把御风弦和辰曜两人都叫了过来,她亲自做了饭菜打算大家一起吃喝一顿,主要目的是为了打破这莫名其妙就变得尴尬冷场的气氛。

    可从刚见面认识那时候开始就总是看对方不顺眼的御风弦和辰曜面对面坐在饭桌两侧,朝露则哭笑不得地起身给他们盛饭,“吃饭的时候拜托别一副苦瓜脸好吗?人家可是辛辛苦苦忙了一下午耶~”

    然而话音刚落,她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仓促了两步就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朝露!”

    ……

    后院厢房,脸色苍白的少女紧闭双目安静地躺在床上。

    御风弦和辰曜两人皆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那看诊完毕的大夫——“她怎么样了?”

    谁知老大夫嗔怪地翻了个白眼,教训道:“你们也真是的,竟然叫一个孕妇如此操劳,这不,动了胎气!”

    孕妇?!

    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住。

    而刚好醒来将大夫这句话一字不漏听入耳中的朝露也当即傻眼了,她竟然怀孕了?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看着那大夫气冲冲离去的身影,辰曜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他和朝露做了那样的事,可说实话他压根没料到会有今天的后果!他艰难转头目光呆滞地看向靠坐在床边的少女,不知所措的茫然充斥心头,但与此同时,一丝不安的喜悦又像种子萌芽般升腾而起。于是大步走向床边双手颤抖着扶住心爱之人的肩膀,声音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朝露,我……”

    脑子像被雷劈了一样轰鸣不断的朝露也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辰曜激动和惊愕混杂的复杂表情,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不对……

    这孩子不是辰曜的!

    她早就问过红莲,得知一夜合欢的药性不会让她受孕,所以绝对不是那天晚上!可是,除了和辰曜那次之外她根本没和其他人做过这样的事啊……

    这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让她瞬间陷入慌乱,惶惶无措地抱着头浑身发抖,“你们先出去一会好吗?我……我想自己呆着静一静……”

    看着她惊恐的样子,辰曜默然起身走出门外。

    “站住。”

    刚走到回廊就听到御风弦冰冷中带着煞气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辰曜面色一寒,倏然停下脚步。

    御风弦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就在刚才听到大夫说出朝露怀孕的事情后他就神色匆匆地跑了出去,对方这种反应也让辰曜很是疑惑,正想去问,没想到他自己找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对朝露……”御风弦恨恨咬牙,冷冽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刺向辰曜所在的地方。

    而辰曜则满脸不屑,抱臂倚靠廊柱挑衅地斜睨着御风弦,“你认为自己有资格过问我和朝露的事情么?注意身份,你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混蛋!”瞬间被激怒,御风弦难得地骂了出来,一个瞬步冲过去揪住黑衣少年的衣襟。

    “哼,看在你也是个可怜之人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出乎意料地,辰曜未做丝毫反抗就任由御风弦揪着自己的衣襟,只是嘴角微扬绽开一丝冷笑,“你要是识趣,就不该再来骚扰朝露。”

    语罢不耐烦地拂开御风弦的手,转身扬长而去。

    ……

    此时此刻,静坐在床上的朝露却是早就听到屋外那两人的争吵声,只是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理会,她脑子乱得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辰曜的,那又会是谁?

    咬咬牙从床上走下来,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在确定外面已经没人之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外,迎面走来两个丫鬟见朝露要出去,慌忙跑过来阻止——“朝露姑娘,少主吩咐过要让您好好休息的,外面风大,您还是回屋歇着吧!”

    担心她们去找御风弦通风报信,朝露只好心一横,两记手刀砍在丫鬟后颈上将她们俩击昏过去,然后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

    从后门离开御府,她径直去了城里的医馆。

    深吸了一口气,向大夫表明了来意,无论如何这孩子都不能留!

    “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老大夫长长叹息,深怕有朝一日这少女会后悔。

    可就在朝露正准备点头答话时,医馆的大门被人用力撞开,一个修长的身影飞速闪了进来,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御风弦!

    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他强势地拽起来拖走,朝露真是有苦说不出,然而御风弦并未带她回御府,只是在附近的酒楼要了雅间,然后拎小鸡似的将她强行塞了进去。

    “你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腰间一紧,就整个人被御风弦揽进了怀中,她错愕地抬起头来,却看到那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孩子要不要也是自己的事情,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看着朝露同样愤怒的表情,御风弦的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来,他还没鼓起勇气把实情告诉对方,他害怕这个女人再一次从自己生命中逃离。

    一听这话朝露瞬间火了,她疯了似地一把推开御风弦——“说什么风凉话?又不是你生孩子,我受够了!受够了!该死的我连孩子他爹是谁都不知道……这叫什么事?你说啊!说啊!”心里一阵阵地难受,她仓促地后退着贴到墙壁上,断断续续地把在毒龙寨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御风弦,也说了红莲那个药根本不可能让她怀孕。

    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只能是屈辱!

    御风弦缓缓走上前去,心疼地将朝露按进怀中搂紧,最后才下定决心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这孩子的父亲,是我——”

    什么?!

    听到这石破天惊的话语,朝露愣愣地抬起头来,开什么玩笑?她和御风弦之间清清白白压根没发什么过任何事情啊……

    眼看着瞒不下去了,御风弦只好将在天姝国那晚醉酒发生的事情全部坦白了。

    原来,那个一直被她认为是场旖旎梦境的经历是真实发生过的!而被她当作殊墨拥抱的人,竟然就是御风弦……

第166章:雨中决裂

    对于御风弦讲述的事情她只有依稀的记忆,而这仅存的一丁点印象也全被她当成是做梦给忽略掉了,没想到竟然是真实发生的……

    完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眼前的情况,看着御风弦此刻如玻璃般易碎的苍白表情,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默然转身离开。

    “朝露!”

    手腕被人抓住无法抽回,脚步也变得无比沉重。

    下一秒整个身体就落入一个轻柔温暖的怀抱,背脊紧贴着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这个拥抱足够给人无限的安全感,可即便是这样,她依然止不住地全身发抖。

    沉默半晌,她终于平复住心绪,缓缓抬手拂上御风弦禁锢住自己双肩的手臂,“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说完动作平缓而坚定地挣开对方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走出酒楼大门,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几滴冰凉的雨水落在她额头上。

    她幽魂般心不在焉地走在街道上,身旁擦过奔跑远去躲雨的路人,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嘈杂喧嚣,她却如何努力也无法迈开步子和其他人一样奔跑起来,双脚像灌了铅般沉重,整个身体也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随时都有可能颓然倒地……

    淅淅沥沥,雨越下越大。

    全身湿透的感觉很不好受,冰凉的雨水让衣襟紧贴着皮肤,除了冷她什么也体会不到,只是有如惯性般机械而麻木地行走着。

    不知不觉又回到御府大门前,看着台阶前被雨水淋湿的一对石狮子,她犹豫了,或许她不该再来这里。

    刚想转身,就被人拽了一下,踉跄两步摔进身后的怀抱,头顶落下油纸伞的阴影替她挡去瓢泼而下的大雨。

    痴痴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辰曜沾染着晶莹水珠的容颜,漆黑如墨的眉带着愠怒微蹙着,似乎在责怪朝露淋雨的举动。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下这么大雨你跑出来做什么?你现在有……有了身孕,就应该好好呆在房间里休息,知道么?”少年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想用身体温暖她此刻凉透的皮肤。

    可看着辰曜这般举动,她却没有来地感到心酸,最后呐呐开口唤道:“辰曜……”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这孩子,不是你的!”

    “……”

    握住她肩头的手猛地一僵,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艰难地转过头来看过去,只见身后的少年目光愣怔,雨水顺着那精致尖削的下颔线条滑落,最后在衣襟上绽开大朵深色的水渍。

    “是谁。”

    片刻之后,少年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幽幽响起。

    风吹过湿透的衣襟,冷得她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看辰曜的表情,只好错开视线看向别处,“你别问了。”

    “呵呵……”

    黑衣少年扔开手中的伞站在大雨中冷笑起来,脸色苍白得好似寒霜封冻,他失控的笑声让朝露感到没有来的害怕,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踏进身后的水洼中湿透了鞋袜。

    突然喉间一紧,就被对方毫无怜惜地掐住了脖子,她徒劳地挣扎了几下,目光哀怨无神地看向相隔咫尺的辰曜,却被少年接下来说出口的那句话激得身心凉透——“你不肯说,是舍不得我杀了那奸夫?”无情的话语像一把利刃戳进她的心脏,“还是说,那人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温热潮湿的吐息洒在耳畔,“是御风弦,对么?”

    她猛地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向少年盛满杀意的眼眸。

    “果然……”

    随着那墨黑的瞳孔中仅存的希望寸寸破碎,她被少年粗鲁地推倒在地摔得满身泥泞。

    突然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她心下一凛,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抱住辰曜的膝盖苦苦哀求——“不!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冷静下来听我好好说行吗?”

    辰曜冷然回眸俯视着跪倒在地上的朝露,眼神却是带着令人心寒的轻蔑和厌烦,“你这是在给他求情?”

    不管辰曜怎样理解,她只知道绝不能放任这小子去找御风弦,否则……

    “你要杀他,那就先杀了我!”无比坚决地抬头,铿锵有力地说出这一句,她豁出去了!

    “……”

    看到少年的表情在顷刻间变得比寒冰更加冷冽,她就知道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心脏像被利爪撕裂般疼痛起来。

    静默半晌之后,她整个人被少年瞬间爆发的内力狠狠震开,可当她忍着疼痛撑起身体再去看的时候,黑衣少年所在的方向早已空空如也……

    倾盆大雨浇灭了她心头仅剩的一点暖意,突然觉得好冷,好想就这么沉睡过去。

    仰头望着乌云笼罩的天幕,任凭混合雨水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旁若无人地哭泣着,无助和彷徨渐渐充斥她原本空荡荡的内心。

    凄惨苦笑一声,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像只断了线的纸鸢般骤然落地。

    ……

    “朝露,朝露……”

    意识迷离之间听到有人温柔呼唤自己的名字。

    身体的不适感让她皱了皱眉,茫然无措地睁开双眼,却看到御风弦写满担忧的面庞,“御风弦?”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

    用手臂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却在转瞬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住,头顶传来御风弦那含着悲凉的沙哑声音,“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求你让我照顾你,还有这个孩子……”

    第一次听到这个冷傲沉默的男人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她当即愣住不知作何回应,只能傻傻靠在对方胸前倾听那有力的心跳声,手指颤抖着抓紧身下的锦被。

    看到御风弦这个样子,她心里很难受,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怀孕,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到来,理智不断警醒着她不能要这个孩子,她根本不爱御风弦,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又该怎么办?然而她又有些犹豫,再怎么说都是自己身上的血肉,孩子是无辜的……

    “……知道了,”她抽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御风弦瞬间变得惊愕的眸子,“你让我想一想。”

    完全没有想到朝露会从一开始的坚决到有所缓和,御风弦微微愣神,紧接着流露出一丝欣喜若狂的表情。

    默默转过头去,其实朝露此刻心里烦躁得很,也找不出合适的说辞来应对御风弦,只好轻飘飘地开口说道:“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会。”

    “嗯,那你好好歇着。”

    御风弦的眼神迅速柔软下来,嘴角噙着一丝欣慰的笑意,然后起身走出门外。

    闭目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挂在脖子上的碧海灵珠,此刻她多么想不顾一切地跑到那个人面前,让他告诉自己该怎么办……

    谁知就在这时,那颗握在手心里的珠子竟然渐渐发热起来,她惊讶地起身走到铜镜前,却看到原本色泽碧绿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微光,仿佛暗夜中闪耀的星辰照亮她本已绝望的心底。

    巨大的喜悦瞬间浮上心头,她双手颤抖地捧住闪闪发光的珠子,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殊墨,是你对不对……”

    那仿佛有节奏感般忽明忽暗的光芒就像在回应她说的话,而手心中传来阵阵温热的触觉一下子就让她冰冷麻木的身体暖和过来,低落绝望的心情柳暗花明般渐渐好转,又哭又笑地抬起头来。

    “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

    与此同时,御风弦正忙着准备家族会议,他准备宣布自己要娶朝露的事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族中定有不少人反对,可无论遇到再大的阻力也无法改变他心中的决意。

    而收到消息后的御荣华一家人当即快马加鞭赶到了苍州,府里的下人拦都拦不住就被这兴师动众闯进来的一家人。

    “风弦!你这是什么意思——”

    御荣华像个泼妇一般大吵大闹地冲进前厅,看到御风弦皱着眉头走出来,她更是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双手叉腰挡在门口,“别忘了,我们家晴儿可是全族认定的未来家主夫人,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冷淡地垂眸瞥了一眼,御风弦冷漠地开口说道:“倘若姑姑此番前来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没什么好说的,我意已决。”

    “你……”御荣华一时气结,她心里很清楚开罪了这位年轻的家主把关系弄僵了没什么好果子吃,但是一想到女儿原本可以辉煌灿烂的将来即将毁于一旦她就咽不下这口气,“想不到你小子竟然如此忘恩负义!亏我家晴儿对你痴心一片——”

    “姑姑,请您注意措辞,”御风弦眸光一寒,态度恭敬可话语间却充满了上位者不容抗拒的气势,“如果您是为参加几日后的家族会议而来,那么我待会就吩咐下人带你们去厢房歇息,可要是再说些惹得大家都不开心的事情,侄儿可就不奉陪了。”

    不等御荣华反应过来就转身走开,无论如何他这次一定要娶朝露,任凭谁来也无法撼动他的决心!

第167章:救命之恩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朝露一直卧床休息。

    倒不是她不愿意走动,只是御风弦那家伙整天嘘寒问暖地叮嘱这叮嘱那变得特别话唠,于是她只好干脆躺床上装睡了。

    隔着单薄的睡衣看看肚子还是蛮平坦的,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那老大夫误诊了——其实她有点逃避的心理,对于腹中这个新生命也完全没有概念,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再一次穿越了?

    “叩叩。”

    房门被敲响,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来人是谁。

    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进来吧。”

    门被推开,御风弦端着什么热气腾腾的东西走了过来,看见朝露起身,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走过来搀扶。

    “我又没生病,你不需要这样。”哭笑不得地推开御风弦。心里还是有些涩涩的,可她知道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并不能完全责怪对方,她自己也有错,御风弦这样赎罪般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她看了有些难受。

    被朝露推开的双手僵在半空中,御风弦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然后赶紧起身走到桌边端来一只小碗,“来,把这燕窝喝了。”

    抬头看着御风弦强忍疲惫的表情,她无奈地摇摇头,淡然道:“你不用对我觉得内疚,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端着瓷碗的修长手掌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还是被朝露察觉到,她接过御风弦手中乘燕窝的碗自顾自地吃起来,“哎,就算你不来给我送吃的,我自己也会去厨房找~”再大的挫折磨难她都挺过来了,难道还会为了这么件事情就要死要活地绝食自虐吗?

    显然被朝露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到了,御风弦愣了好一会没说话。

    吭哧吭哧地干掉了一碗燕窝,她一脸坦然地把空碗塞回御风弦手中,“别傻看着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吧?不用管我了,没看我这能吃能睡的好得不得了嘛~”

    “那你……”见朝露笑得灿烂,御风弦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她前几天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太让人担忧了。

    “我困了,想睡觉~”说完直接当着御风弦的面和衣躺进被子里,不说话装睡,一直等到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哎,御风弦你这样子让我该如何是好呢?

    本来没什么睡意,可一躺到软软的床上闭上眼没一会竟然真的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

    直到傍晚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本来就容易饿的吃货体质最近越发的变本加厉,睡完起来肚子里已经是翻江倒海闹腾不休了,囧……

    于是随便整理了一下着装就走出房门前去觅食。

    谁知刚走了几步扭头就看见御风弦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尼玛这大晚上的,那小子又总爱穿浅色衣裳,这不吱声儿地跟在人屁股后面简直跟个幽灵似的!

    惊吓过度之余转过身来,匀了半天气才恢复过来——“御风弦!”

    被朝露这一声河东狮吼吓了一大跳的御风弦脸色发白地定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表情僵硬地望着朝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有些不自然地呐呐道:“别误会,我只是碰巧走这边,没有在跟踪你……”

    晕,这理由好牵强!

    没好气地摇摇头,大步走过去正对着某个正别扭看向其他方向的家伙,“你怎么总担心我想不开?我这样子像是那种悲观的人吗?”她都无语了,就算她根本不想怀孕生孩子,可事成定局也没办法更改了,难道她还得为了这个去寻短见吗?

    见御风弦沉默着不说话,她故意摸了摸肚皮挤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哎,好饿哦!真怀念城南福贵楼的烧鸭~”

    闻言御风弦的眼眸迅速亮了一下,随即抓住朝露的手腕,“那走吧!”

    早就知道御风弦是个行动派,可怎么也没想到踏进福贵楼雅间房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整整一桌子烧鸭!

    满目黄澄澄、油汪汪的鸭子以各种姿态躺在盘子里勾引着人的味觉,必须承认这的确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可是她一个人哪吃得下这么多啊!

    嘴角抽搐了一下,回头看向御风弦,“你这是在逗我玩吗?”

    如此这般,敞开肚皮吃到实在塞不下两人才打道回府。

    翌日。

    御风弦收到金翎山庄主人五十寿宴的请柬,他打算带朝露一起去,他看得出来这些天朝露表面上虽然笑着闹着,可四下无人的时候还是会露出悲伤失落的表情,所以这次参加寿宴也正好带朝露去散散心。

    对于御风弦提议,朝露没什么意见,反正她现在也是随遇而安,对于这些杂七杂八的武林盛会她倒也有些兴趣~

    就这样一行人从苍州启程前往金翎山庄,御风弦和往常一样低调出行,带的随从也很少,丝毫没有身为中原首富该有的极尽奢华。朝露想来却是觉得和他小时候受到的严苛教育有关,不知不觉又对这个人多了几分感慨……

    趴在马车窗口看道路两旁的风景,微风习习拂过脸庞让她感到很惬意,而不远处那个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俊美青年不时回过头来询问朝露是否需要停下休息,深怕旅途颠簸累坏了她的身体。

    一面接受着对方的好意,一面又总忍不住想拒绝,她心头彷徨而惆怅,虽然明白自己不该为此而消沉,可无论自我鼓励多少回,还是会有想不通的时候。

    不由自主地抬手握住锁骨间的碧海灵珠,那玉石般冰凉的触感可以让她头脑冷静下来。

    或许,这些事情是对她的考验,也是必须要鼓起勇气淌过去的坎儿。

    ……

    烟雨朦胧中,一道孤单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走在泥泞的山道上。

    骨节分明的手中提着一坛酒,被雨水湿透的衣襟紧贴着颀长的身躯。散乱的长发半掩着苍白如纸的面容,尖削的下颔沾染着未干的血迹,却是毫无顾忌地一口接一口往嘴里灌着烈酒,直到喘息粗重地停下脚步。

    酒坛摔在地上裂成碎片,抬手紧紧抓住心脏部位的衣襟,白皙的手背浮现出玉石裂痕般暗青的经络。

    半晌,这个黑衣如墨的少年人却是再也支撑不住,按着胸口跪倒在地侧身躺了下去,四散飞溅的水花宛如破碎的琉璃碎屑。

    就在这时,一大队人马从山道那头浩浩荡荡朝这边过来。

    探路的年轻弟子远远看到昏迷在前方道路中央的人,于是飞快折回去向乘坐在轿辇中的人禀报道:“启禀圣尊,前面有个人晕倒了!”

    “放肆!”

    轿中人冷声怒喝,“依你的意思,莫不是让本尊改道让路?”

    “不、不……小的岂敢……”探路弟子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连忙跳下马背跪地求饶,“属下这就去赶走那人清理道路!”

    “慢着。”

    突然出声阻止了那弟子的举动,轿中人的声音略微停顿了片刻,“将那人带过来看看。”

    “是——”

    得令之后,两个弟子快步上前将那在雨中昏迷的人连拖带抱地带到轿辇跟前。

    遮盖轿门的玄色云纹轿帘轻轻掀开一角,露出带着犀角扳指的白皙双手,“怎么是他……”在看清那满身泥泞的人是何相貌之后,赫连不弃捏着轿帘的手指不经意颤抖了一下。

    沉吟片刻,他对那两个弟子下令道:“把人抱上来,动作轻点!”

    尽管怎么也猜不透这位圣尊大人是何用意,但两个弟子还是谨遵命令手脚麻利地将那不省人事的少年弄上了轿辇。

    赫连不弃揽住这黑衣少年的肩膀将他靠放在丝绸软垫上,旋即探了探对方的脉息,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迅速抬手点了少年身上几处大穴暂时将内息稳住。

    “朝露……”

    听到对方嘴里执拗念叨的一个名字,赫连不弃眉头微微拧起,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黑衣少年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冷傲无双,实在想不通怎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

    精致华美的房间里,淡淡的檀香飘散在空气中。

    浑身上下骨头散架般的疼痛让辰曜难受地苏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陌生环境让他瞬间警惕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他按住胸口从床上坐了起来,迷惑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不远处那个背对着他静默坐在窗边的人身上,那人气息很弱,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

    “你醒了?”

    就在他双脚刚刚落地的瞬间,一个平静如水的声音从那人所在的方位传来。

    辰曜心下一凛,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内力被人封住了,此刻动手不是明智的选择,因此按兵不动地站在原地,双臂的肌肉却是戒备地绷紧了。

    “……不必紧张,我若想害你,早就动手了。”

    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那人竟然有本事封住自己暴走的内力,想必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只是对方这举动让辰曜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

    “我欠你一条命,仅此而已。”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清俊脸庞上那大块的深褐色胎记触目惊心。

第168章:寿宴风波

    作为杀手辰曜辨认人脸的能力向来不错,所以看到眼前这人的长相,他只是稍加回忆就想起的确是自己不久前某次任务中救过的人,但那只是为了和澹台十月交换朝露的情报顺手接的任务罢了,和他本人的意愿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可奇怪的是,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并未察觉到这人武功有多高强,然而从眼前的情况看来,这人内功深厚到完全可以跻身中原顶尖高手的行列!

    尽管对方说了事情原委,但辰曜多年以来的职业素养却还是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他并不打算逗留此处和眼前这人多说什么,衣袂一闪就转过身去径直走向门外——被封住的穴道他自己运功调息几个时辰就能冲破了,没必要求助眼前这不明底细之人。

    可谁知他刚走到门口就被那人一个瞬步移过来挡得刚刚好,“倘若你体内真气再一次暴动,就是死路一条了。”

    “那又如何?”辰曜眸光一冷,尽管他的脸色依然有些病态的苍白,可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你想让我留下来对你感恩戴德?”

    辰曜看这脸上长着胎记的少年和自己年纪相仿本来就有些窝火自己竟然被人给救了,可此刻他穴道被封使不出内力显然不是这人的对手……

    “我是真理教圣尊,赫连不弃。”

    听闻此言辰曜有些吃惊,他当然知道真理教,这个二十年前掀起整个中原武林血雨腥风后又被各派高手联合围剿的魔教。

    赫连不弃淡淡扫了辰曜一眼,除去那状如蝶翼的深色胎记之外,其实他五官十分端正,一袭华丽的锦袍衬托出少年修长的身形,“这是真理教庆州分坛,你可在此处安心休养。”

    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的意图,辰曜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每天都要忍受极大的痛苦抑制真气暴动,你也很煎熬吧?”赫连不弃语罢拿出一只精致的小锦盒,“这是有助于修复经络的丹药,你暂时用着,等日后回到总坛我再想办法助你完全恢复。”

    并未去接那只装着丹药的盒子,而是继续冷着脸直视对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可不信这世上会有那种平白无故就随便帮助别人的蠢蛋。

    然而赫连不弃只是神色平静地将药盒放在不远处的桌面上,略微侧头看着辰曜,“反正你不打算回影阁了不是么?既然如此,倒不如留在我这里静心休养,我提供你所需的一切,而你呢……只要偶尔给我出出力就行了,就像你当杀手那时的工作一样。”

    不得不承认,赫连不弃提出的这个条件非常诱人,诚如对方所言辰曜现在的确没地方可去,这一身随时都会暴动的内力也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正因为如此他才……手掌颤抖着不断收紧,而后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赫连不弃。

    “想好了是么?”赫连不弃拂袖转身走向门外,“那你先休息,我晚点再过来。”

    “……”

    ……

    数日后,金翎山庄。

    山门前负责迎接宾客的弟子远远看见御风弦就殷勤地快步走来迎接,显然苍州御府的面子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比旁人要大些的。

    跟随弟子走进山庄,发现各大门派都来了代表贺寿,整场寿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金翎山庄主人沈天肃年过半百却风采依旧,精神头一点也不逊于武林中的年轻后生,和御风弦、闻人卿他们站在一起寒暄也是声若洪钟、神采奕奕。

    席间其他人都在敬酒谈天,只有朝露一个闲人无事可干,只有坐到桌边旁若无人地胡吃海喝打发时间,反正也没人来搭理她。

    不经意扫了一眼不远处听雨楼的席位却并未发现闻人月那咋咋呼呼的小妮子身影,倒是刚好看过去的时候被闻人卿察觉到,他还是一副温和谦逊的翩翩君子模样,目光交接的时候冲朝露清浅一笑。

    然而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哈——”一阵嚣张癫狂的狂笑声从天而降。

    全场瞬间安静。

    紧接着,几道黑影如夜枭掠地般翩然降临出现在山庄大厅前。

    “沈天肃,你好大的排场啊~”

    领头之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一袭暗红锦缎长袍,头顶玉冠,妖艳得雌雄莫辩的脸上挂着令人胆寒的冷笑。

    朝露筷子上夹着的排骨应声滚落到桌面上,看清那人面貌时她瞬间愣住——卧槽,这男的居然画眼影!

    她有些恶寒地盯着那青年眼角殷红的花纹,心想怎么来了个人妖……

    “哼,原来是魔教的肖小鼠辈!”

    沈天肃一脸傲气地从人群中踱步走了出来,与那红衣男子面对面——“不知紧那罗使者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自然是来恭祝沈庄主大寿啊!”紧那罗掩嘴轻笑道,那动作风情万种极富美感,如果这人是女的,那肯定是个万人迷……

    “使者说笑了,老夫自问与你们魔教毫无瓜葛,又何来贺寿一说!”沈天肃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

    “消灭魔教妖人!”

    “抓住他们!就地正法!”

    “……”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愤怒声讨。

    侧转头看向身旁的御风弦,只见他表情凝重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眸似在沉思,却也不像其他人那般义愤填膺。

    这时又有几个人飞檐走壁地闯入大院,将扛着的麻布袋重重扔在地上。

    然而那几个麻布袋居然扭动了几下,分明是装着活物!

    在场所有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袭红衣的紧那罗冷笑着抬起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挥动了一下,便射出无形气刃将那几个麻布袋撕得七零八落——没想到布袋中竟然装着几个光着膀子、双手被麻绳反绑,嘴里还塞着破布的人!

    “沈庄主,这份贺礼可还满意?”

    “霍门主!周大侠!丁掌门——”沈天肃脸色铁青地冲了上去。

    全场哗然。

    听了旁边人的议论朝露才恍然大悟,这几个被魔教俘虏的大叔全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紧那罗今日自导自演这一出戏分明是想让在场的各大门派下不来台!早就听说了这真理教的“光辉事迹”,从今日的情况看来,他们又给自己拉了不少仇恨值啊~

    “贼人!吃我一剑——”

    “看招!”

    只见三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紧那罗。

    原来是那几个被扒光了绑架的大叔门下弟子,见自己师父当众受辱气愤不过便要找魔教人讨回公道。

    然而那几个少侠虽然意气风发,却明显不是紧那罗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被撂了一地重伤吐血。

    “休得再放肆!”沈天肃等几个老资历的武林前辈实在看不过去了,纷纷出手打算截住紧那罗一行人。

    “……哼,亏你们还自称武林正道,居然以多欺少~”

    紧那罗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带领手下腾空而起——“本使者没工夫陪你们几个老不死的玩,还是继续举行寿宴吧!哈哈哈哈哈......”

    那几个魔教的人身法诡异,轻功极好,沈天肃他们又顾及那几个刚从麻袋里放出来的人是不是受了伤,追了几步便折了回来。

    就这样,好好的寿宴就被这场风波完全打断,原本上山贺寿的各大门派首脑只好改变初衷开始讨论对付魔教的事宜,御风弦和闻人卿他们自然也得参与,朝露只有先和随从下山回到庆州城内的客栈等候。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呆在客栈房间闲着没事干,于是打算出去逛逛,反正不到傍晚御风弦他们也回不来。

    然而刚出客栈大门就碰见了老熟人。

    “朝露姑娘!”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哥儿。

    不由得微微一愣,但片刻之后就想了起来,“你是……韩百晓?”很快又觉得奇怪,自己女装状态的时候好像没和他说过话吧?他又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

    敏锐察觉到朝露的提防,韩百晓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哎,这江湖中事我韩百晓有哪件不知?放心吧,我不会随便泄露出去的~”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刚说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这韩百晓的身份是啥?响当当的八卦小报记者一枚啊,武林中各种杂七杂八的、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人都得凑过来挖点情报,然后去编撰那什么名人录,今天不仅是金翎山庄主人五十大寿的日子,更有魔教出没增添亮点,这韩百晓的又怎会缺席?

    “今日巧遇也算是有缘,不知朝露姑娘可有空赏光和在下去喝杯茶?”韩百晓彬彬有礼地邀约道,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都让人不忍拒绝。

    虽然朝露心里很清楚这人无事献殷勤多半是想从自己嘴里套话搜集他的八卦资料,可她也正好有很多事情想找韩百晓这武林百事通了解呢!

    于是乎半推半就地跟着这个话唠八卦记者来到了街角的茶馆,要了一壶清茶几碟点心,这就坐下来聊上了……

第169章:决意离别

    凭着多年练就的毒辣眼光,再综合一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试剑大会风波,韩百晓早就想找朝露面对面地挖八卦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了好些问题,主题思想全是围绕在朝露和御风弦以及那位影阁神秘杀手的绯闻上……

    还好朝露提前就猜想过对方的意图,回答得滴水不漏,过了半盏茶时间后反而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了提问的先决权——“不知度兄对今日魔教前来搅局的事情有何看法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真理教搞了这么多小动作肯定是在策划一件了不得的阴谋,肯定不会像这些名门正派猜测的那样只是单纯和他们过不去而已。

    “真理教此番行动无非是为了像中原武林门派挑明立场罢了,也算是下了一份战书吧!”韩百晓抿了一口茶,事不关己地说道。

    好吧,这人充其量只是个记者,只要有劲爆内容可挖才不管什么正道邪道……

    无语地抚了抚额头,继续问道:“度兄能否再给我多讲一些关于真理教的事情呢?”直觉告诉她这个所谓的魔教绝对是个出大怪的地方,还是多做点了解比较好。

    “真理教前任教主赫连无殇二十年前被中原各大门派高手联合击败后率领教众退守关外,之后下落不明,从此整个教派四分五裂不复昔日辉煌,直至近日以来圣尊赫连不弃重整教务后才算真正振作起来……”

    韩百晓一下子说了许多,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现今圣尊手下又有四大护法和八大使者统领八部教众,四大护法分别是北方多闻天王“毗沙门”、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以及西方广目天王“毗楼博叉”,八大使者依次为天众、龙众、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今日大闹金翎山庄寿宴的,便是那八使中的紧那罗。”

    朝露听得一愣一愣的,总觉得这真理教简直完全符合了自己心目中反派魔教的形象啊!这神神秘秘的感觉真是惹得人越发想要一探究竟了……

    可韩百晓却突然想起什么急事似的猛地起了身——“朝露姑娘,还有什么想咨询的日后见面在下一定知无不言,有事先走一步了!”

    看他那行色匆匆离去的样子就像是快赶不上发布会的苦逼小记者似的,也不知道又去挖哪家新闻了……

    人家都走了,自己一个人呆着喝茶也没劲,于是将桌上的点心一扫而光之后也起身离开了茶馆走上街道。

    走出来一看才知道刚喝茶的时候下过一场雨,天色灰蒙蒙的,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下?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巷间晃悠,绣鞋踏着青石板路面,偶尔踩到积水溅湿了裤脚,朝露有些感慨,这古代的马路真是不好走啊!

    其实她并不怎么想回去客栈等御风弦,怀孕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这些日子以来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没有整理好思绪。为了不让御风弦过于愧疚,她只能装出一副不经意的表情,可是装得久了真的很累。

    走着走着脚步就停了下来,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前方回去客栈的街道,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需要时间来想清楚,在这之前她无法继续面对御风弦。

    去市集买了马匹和干粮,就像之前独自出发去雪山那次一样,她再次启程上路,不需要任何人陪伴,只依靠心底那个比一切都要坚定的信念!

    飞身上马,拉住缰绳。

    就这样决然洒脱地扬长离去……

    ……

    天大地大,她该去往何方呢?

    没想过这个问题,看哪条路顺眼她就走哪边,就这样四处悠悠荡荡地过了十几天,身上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可她心头依然迷茫。

    走到最后连马匹也卖掉,吃完仅剩的干粮她就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就在她饿得头脑发昏快要不行的时候,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动静。

    “嘎吱——嘎吱——”

    缓缓挪开脚步让到路旁,只见一辆牛车刚刚好停在她身旁。

    “吁——”

    “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山里晃悠?”

    赶车人是个五短身材、皮肤黝黑的男子,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靛蓝褂子和打了很多补丁的麻布长裤,脚下蹬着一双草鞋。

    朝露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已经很久没喝过水的嘴唇干渴得有些沙哑,“这位大叔,我在山里迷路了,您能不能带我出去啊?”这山里人看上去挺朴实的,自己现在这处境,也只能求助于人了。

    “哎呀,咋叫我大叔呢?这姑娘……我今年二十有五,你叫我大牛哥就行!”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腮帮,然后顺手拉朝露上了牛车。

    在山里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终于来到一个小村庄前。

    “姑娘,我到家了,你那个……”赶车的大牛有点为难地挠着后脑勺笑笑。

    又累又饿的朝露实在没什么力气答话,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冒虚汗,感觉难受极了,可人家已经发善心让她搭了一段顺风车也不好继续赖下去,于是艰难地抓着木制扶手站起身来想要下车。

    谁知在落地的瞬间头脑一阵眩晕,踉跄了几步之后就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像前扑倒。

    “小心!”

    还好被这大哥搀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强挤出几分精神摆了摆手,“我没事,谢谢……”

    “姑娘,天色已晚你独自上路不安全,要是不嫌弃就先去我家歇息一晚吧!”男人颇为担忧地看着她说道。

    或许是因为怀孕又加上连日奔波受累挨饿的关系,她此刻尤其难受,也没多推辞就跟着来到村头的一间农舍前。

    开门的是个年轻女子,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夫妻关系。

    大牛和妻子说了大致情况,那慈眉善目的女子就赶紧过来将朝露扶进屋内,然后手脚麻利地从厨房端了热乎的饼子和稀粥招待她。

    这些堪称简陋的食物对于已经饿了好久没吃过东西的朝露而言却是雪中送炭的存在,她急忙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语就埋头大吃了起来,疯了似地往嘴里塞东西,以填补连日来的饥饿过度。

    “哎,好可怜的姑娘!”

    夫妻俩无比同情地看着朝露豪迈的吃相连连叹息。

    就这样在人家里白吃白喝了一顿,终于补足了体力,朝露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用来感谢这一饭之恩的,正烦恼着要怎么办时却平白生出一股想吐的欲望,难受地弯腰蹲在地上,却又吐不出什么来。

    “姑娘你怎么了……”大牛的妻子名叫桂香,见朝露脸色苍白、的样子她急忙放下手头的活计走了过来。

    “没事。”不想让这位好心的大姐再为自己操心,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那你先去睡,等明日天亮了再找大夫看看!”桂香忙搀着朝露走进刚收拾好的房间。

    看着那对朴实的夫妻俩,朝露眼眶有点泛酸,这几天她一直四处飘荡、居无定所,咬牙忍受着无边的孤寂和迷茫,突然体会到这如回家般温暖的感受,受宠若惊之余又忍不住心酸。

    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翌日。

    朝露特地早起看能不能帮这对好心收留自己的夫妻俩干点什么,然而刚走出房门就看见大牛领着一位背着药匣的老大夫急匆匆地走进院中。

    “快过来,妹子!”桂香连忙过来扶住朝露走到老大夫跟前,“林大夫,您就帮我这妹子看看吧,她脸色一直差得很。”

    老大夫捋着胡须探了脉,然后略微震惊地睁大眼睛,“姑娘这是有身孕了啊!”

    “什么?!”大牛和桂香异口同声地惊呼。

    而朝露则若有所思地垂下头摸了摸肚子,这个再一次被确认的消息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现在月份还不大,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别太操劳。”老大夫嘱咐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留下大牛夫妻俩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朝露。

    “妹子啊,你那个……”桂香有些为难地走上前来,看着朝露柔弱无依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心疼,“要是没地方可去,不如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好好休养,啊?”

    而大牛则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和桂香成亲多年一直未能有个孩子,早就无比迫切想要看到新生命降临了,如果朝露能在他家诞下孩子,他就是在旁边光看着也觉得满足了啊!

    看着大牛和桂香比自己还高兴的样子,朝露就有些哭笑不得,说实话她压根没做好准备要这个孩子,天天烦恼的也正是这件事。

    扶着门框看院中正忙得乐呵的夫妻俩,她的心情又开始低落起来,怎么办?她该生下这个孩子吗……

    不由自主地抬手握住脖间的灵珠,想从那里找到一丝力量支撑她做出这艰难的决定。

第170章:全新生活

    在这个男耕女织的宁静小村庄里日子过得也如白开水般平淡,大牛和桂香夫妻俩什么活儿都不让朝露干,这让她觉得很是苦恼,其实她根本没到躺床上动不了的地步,天天闲得发慌又不能为这个家做出点贡献……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她打算去趟镇上,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什么的。

    虽然大牛和桂香夫妻俩都待她很好,但白吃白喝地住在他们家,长此以往怎么想都觉得不太说得过去。

    “死胖子~肥猪~打死你……打死你……”

    刚走到村口就听到不远处一群半大小子正围着一个灰头土脸瘫坐在地上的人打骂着。

    “以多欺少这样的缺德事,你们干得可带劲?”朝露不动声色地绕道一群人身后,冷言冷语地开口问道。

    “切~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啊?”

    领头的少年回过头来,高昂着下巴盛气凌人地打量着朝露,“我们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而朝露不以为意地轻哂一声,挑眉直视着对方,“我看你们几个年纪也不小了,仗着人多势众逞凶斗狠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原本看朝露柔柔弱弱一个小女子,这群半大小子起了那么点怜香惜玉之心,可现下又被朝露这话激得勃然大怒,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叉起腰来就怒吼道:“男人的事情女人少插嘴,滚一边去!”

    哎,对付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果然只能以暴制暴了啊……

    “这样吧,”朝露抿唇微笑,眼神却是不偏不倚落在那领头少年身上,“敢不敢和我单挑?谁赢了,谁就是老大,如何?”

    “噗!哈哈哈——”

    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指着朝露捧腹大笑起来,“就你?还想和我单挑——”那少年一边忍笑一边不屑地打量着朝露,显然把这宣战言论当作笑话来听了。

    “哟,难不成你怕了我这弱女子,不敢应战?”毫不在意他们的嘲笑,朝露神情淡定地继续微笑,还故意用挑衅的目光去激怒对方。

    听到朝露这话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止住了笑,不敢相信地看过来,一个个脸上都写着“不自量力来找死”的表情……

    其实朝露一眼就看出来那领头的少年虽然皮肤黝黑其貌不扬,但处在发育期便已经有了一身精壮的肌肉显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撂倒的货。

    “哼,既然你这臭丫头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当那空有蛮力的小子咆哮着向朝露扑来时,她迅速后退半步,然后无比精准地找好角度反手握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就将他狠狠甩在地上。

    “老大!”那群少年眼见领头少年竟然一下就被人放到了,纷纷面露惊慌地跑过来。

    那少年被她撂倒在地一时半会压根起不来,对方刚才冲劲太猛,被她借力打力怎么也得伤经动骨了。

    这时又从旁边冲出来两个少年,但很快就像他们老大一样几招就被放到在地……

    无奈地抚了抚额头,抽身走到那被群殴的胖小子身前,淡然道:“被人揍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男子汉的就赶紧站起来!”

    身材有些臃肿的小胖仔扬起一张圆脸,唯唯诺诺地看着朝露,脏兮兮的脸颊被眼泪一糊更是不能见人。

    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出村口。

    来到镇上寻了几处地方人家都嫌弃她是个干不了重活的弱女子,几番问询下来都没能找到满意的工作,有些失望。

    那群笨蛋只会以貌取人,她怎么就不能干活了?三五个壮汉她分分钟就撂倒了,真是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早上就喝了碗稀粥的肚子早就空空如也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可摸摸口袋里只有两个寒酸的铜板,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这点钱吃碗清汤面条都不够!

    最近混得好失败,从碧海回来以后就感觉前途一片迷茫,完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忧伤地仰起头来看了看天,叹了口气,再摸摸咕噜直叫的肚子,走到街边卖馒头的小摊前用仅剩的铜板买了一个白馒头。

    人在落魄时就特别容易多愁善感,悲催地捧着馒头啃了一口,谁知道被几个迎面跑过来的小乞丐猛撞了几下,手一滑馒头就掉在了地上。

    “……”

    无语地看着在地上滚了一圈变得灰扑扑的馒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飞快抓起那馒头转身就跑,不一会就没影了。

    此刻她只想仰天大骂几句“坑爹啊”……

    果然,人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走了整天一无所获,只好没精打采地返回村庄。

    可刚走到村口就远远看见一个圆乎乎的身影正局促地站在那棵大榕树下来回踱步,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正是早上出门时顺手帮过一把的小胖仔。

    一抬头看见朝露往这边走,小胖仔瞬间兴奋得满脸通红,颠着肉乎乎的身体跑了过来,“朝、朝露姑娘!这个给你——”说完低头在手中提着的布兜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掏出一包白乎乎的玩意。

    “这是……”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一看,才发现是包还留有余温的白糖糕。

    “俺娘让拿来给你的,俺刚去过大牛哥家里找,你不在……”小胖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这小胖仔表达能力有些欠缺,弄了半天才明白他是想感激自己今天路见不平帮了他,于是冲他笑了笑,问道:“嗯,那我就收下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只隐约记得这小子家住在村北头有些眼熟,这村庄不大,她这个外来者很容易引人注目,可她对于村里的人熟悉的却并不多。

    “嘿嘿,俺叫二蛋!”他有些羞涩地摸着鼻子,似乎不太敢看朝露,“谢谢你今天帮俺……”

    二蛋……

    朝露嘴角抽搐着抹了一把汗,这名字真心不想吐槽了~

    只不过自己顺手做的小事被人家千恩万谢的,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于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别放在心上。”

    “朝露姑娘!”二蛋突然高声叫了她的名字,肉乎乎的胖脸上满是汗水,“俺能不能……拜你为师……”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和蚊子叫差不多。

    呃,拜师?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不久之前某个支线任务中结识的愣头青小子也是像眼前的二蛋这般局促地请求自己~御书影那小子,应该早就混得风生水起了吧……

    “为什么?”她挑了挑眉,倒想听听这老实憨厚的小伙子有什么理由。

    二蛋羞涩地低下头犹豫了一会,最后才鼓足了勇气说出来,“其、其实俺心里有个梦想!就是能拜个大侠为师学好武功,然后离开这小地方去外面闯荡江湖,见见大世面——”

    “……”

    “你难道不觉侠客都特别威风凛凛吗?”见朝露只是沉默,却并不嘲笑自己,二蛋眼中重新燃起希望,顺手捡起一根树枝代替宝剑上下挥舞起来,险些把朝露眼睛刺瞎了……

    毫无章法地乱舞一通之后,二蛋兴高采烈地回过头来,“朝露姑娘,你、你看俺这功底还过得去吗?”

    突然发现二蛋这家伙话唠得可以,被他缠得没法子,朝露只好同意教他功夫。

    于是从这天以后,每天早上天不亮二蛋就准时来到大牛家院子门口报到,开始一天的训练。说实话朝露虽然已经收过御书影一个徒弟,可也只是教对方做生意的窍门,也没涉足过武功这方面。再说了,她自己也不过是个碰见大怪会被秒杀的半吊子罢了……

    但是为了让二蛋能够早日摆脱那伙欺软怕硬的坏小子欺压,朝露还是费了不少心思,连夜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课程~

    就这样经过了大半个月没日没夜的训练,二蛋那原本胖得三围不分的身材都明显缩水了不少,先不说手头功夫练得如何了,起码这体型看上去匀称以后人也精神多了!

    然而随着二蛋越变越苗条的同时,朝露的小肚子却是日益隆起,到了这两天更是必须穿上宽松的衣服遮盖了……

    “朝露妹子!”

    就在这时,大牛哥神清气爽地推开院门走了进来,看到朝露正在监督二蛋扎马步就满脸笑容地挥了挥手,“来来来~今早我去山里猎了只兔子,晚饭可以加餐咯——”一边说一边还晃了晃手中倒提着的野兔。

    “二蛋也留下来吃饭嘛!”听到丈夫回来的声音,桂香笑着从屋内走出来。

    听说有吃的,二蛋瞬间忘记自己正在扎马步,立时站直了身子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嗯哼!咳咳!”

    作为一位严格负责的好师父,朝露当即板着脸咳嗽几声作为提醒,吓得二蛋飞快扎回马步再不敢随便乱动了。

    看着眼前农家小舍中其乐融融的一幕,朝露由衷地笑了起来。

    说实话,刚开始她还整日惆怅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没成想和大牛哥、桂香姐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些日子,她也慢慢想通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就必须坦然面对——难道她靠自己的能力还没办法在这个世界混下去了吗?

第171章:陡然生变

    与此同时,般若寺后院禅房。

    深沉的夜色中,只有主持苦叶大师房间的窗户亮着灯,而门外的院子里挤满了神情惶恐的青衣僧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闻讯赶来的几位寺中高僧二话不说就匆忙闯进了主持房间,只见身着袈裟的苦叶大师正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地躺在床上。

    “苦叶师兄这是怎么了?”般若寺监院首座苦禅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看了看苦叶大师的脸色,又伸手探了脉息,目光猛地一沉——“不好,这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要知道苦叶大师乃得道高僧,论起武功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顶级高手,究竟何人有那么大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苦叶大师下毒呢?!

    “快,封锁院门!别让任何可疑之人趁机溜出去——”几位管事高僧急忙下了指令。

    吩咐弟子去关院门后,苦禅赶紧将师兄苦叶扶了起来,然后联合另外一位高僧盘膝坐于榻上开始运功逼毒。

    真气流动时产生的白雾不断从三人头顶蒸发出来,可苦叶大师的脸色依然青紫,情况很是危急,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仍然没有丝毫起色。

    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将人放回床上,几位高僧顿时急得团团转,也不知这是毒药到底是个什么出处,竟然让他们一点应对办法也没有。

    “几位师兄弟,我们还是先出去让苦叶师兄好好休息吧,现在天色已晚干着急也无用,只能等到明日天亮以后再做打算了。”副寺苦迦满脸忧愁地提议道。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从主持房间退了出来打算先去前院调查凶手的去向。

    然而就在所有人离开主持居所之后,一个人影从树后飞速窜出,轻手轻脚地跨上台阶,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忽明忽暗的油灯并不能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因身中剧毒而昏迷不醒的高僧脸上投下一片黑影,来人一手托举苦叶大师的后脑一手捏住软枕一角迅速抽离,又将带来那只外观一模一样的枕头塞回苦叶头颅底下。

    做完这些之后,那人又像一阵来无影去无踪的旋风般闪出房门,只一瞬间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几天后,百草山庄。

    素有神医之称的庄主尹引收到般若寺传来的消息,说是住持苦叶大师中了一种奇毒生命危在旦夕,故而专程请她前去救治。

    因为父母这一辈承过苦叶大师的情,她也不好多作推辞,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就带着两个弟子出发了。

    从百草山庄出发后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进入了般若寺所在的桐城境内。

    然而这天她和两名弟子途径从桐城通往须弥山必经的山道时,却发现前方路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穿黑色护甲的蒙面人,看就知道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吁!”负责赶车的百草山庄弟子勒住缰绳目视前方,“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挡道——”

    左边的黑衣人上前一步,竟然十分有礼貌地抱拳鞠了一躬,“请问是百草山庄尹引庄主吗?”

    隔着马车门帘听到对方的问话尹引顿时心下一凛,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见车前驾马的弟子直言不讳地答道:“是又如何?”

    “嗖”地一声,外面没了动静。

    紧接着布帘上大片鲜红的血渍浸染开来,宛如盛开了一朵血色的罂粟。

    不好!

    尹引以手撑过车前横木飞身跳下地面,只见自己那两个弟子的喉管被人割断倒在车前没了气息,而原本站在对面路口的黑衣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警惕地环顾四周,突然背后一凉,猛地回头。

    只见那两个黑衣人正以猎豹捕食之姿潜伏在马车顶部,见尹引察觉,其中一人抽出腰间短刀飞身扑了下来——眼看着对方的刀刃到了眼门前,尹引下意识脚跟一旋闪身错开,这才刚刚好躲过一击。

    情急之下,她慌忙掏出藏在袖子里的药粉朝那两个黑衣人抛洒过去——“呜哇!!!”

    被那带有腐蚀毒性的药粉命中皮肤,两个黑衣人立时抱头惨叫,倒地打滚。

    见状她连忙转身解开拴在马车上的缰绳将其中一匹马牵出来,可正要飞身上马,却感到后脑勺一阵闷痛,竟是被人直接敲晕了过去……

    ……

    苍州,御府。

    一袭锦缎长袍丰神俊朗的御风弦神情凝重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修长的手掌中紧捏着刚刚才收到的加急密报,因太过用力而揉成一团的信纸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急如焚。

    自从前段时间去金翎山庄参加寿宴朝露不告而别之后他就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好不容易打听到朝露的去向,又收到消息说近日许多门派的掌门离奇失踪,整个武林人心惶惶急需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在这情势危急的当口他又不能抛下所有事务去寻找朝露……

    “少主!”

    黑衣影卫无声无息地闪进屋内,最后恭敬地半跪在御风弦身后。

    “何事?”御风弦收起信纸冷然转过头来。

    “般若寺主持苦叶大师身中剧毒,请去救治的百草山庄主人尹引也在前往般若寺的途中莫名失踪……”

    什么?!

    御风弦眸光一闪,撑着桌案的右手微不可察地僵直了,连般若寺也……

    而且,整件事情看起来似有许多蹊跷的地方——先不说苦叶大师那般武功高强之人究竟如何中的毒,只论尹引失踪的事情就已经很匪夷所思了,百草山庄向来鲜少参与江湖中事,为何苦叶大师才一中毒就立马有人想到去请尹引帮忙呢?还有金翎山庄那次魔教前来搅局的事情虽然是明摆着的挑衅,可是他们这么做除去为了向中原各大门派示威之外,究竟还有何目的?

    这一切的一切看似毫无关联,可又在时间安排上如此凑巧,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些事情就是某个藏在暗处的人精心设计的一场棋局……

    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随即转身对那影卫吩咐道:“你继续盯着般若寺那边,一有情况速来回报!”

    “是——”

    看着影卫离去之后,御风弦大步走出书房。

    “少主,您这是要去哪啊?”见御风弦神色匆忙,老管家张伯赶紧追了上来。

    “我出一趟远门,倘若这几日有人来府上找,就说我身体抱恙不便见客吧。”向管家安置完径直去了马厩挑了其中脚程最快的。

    朝露,你一定要等我!

    ……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刚吃过午饭出院子一看就已经天地无光,大有黑云压城之势。朝露赶紧帮着桂香收挂着院中的衣物,争取在下大雨之前把东西都拿进屋子里。

    还好是在收完最后一件时才滴下雨来,然后淅淅沥沥地下大了。

    “妹子,你在旁边歇着别忙活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担心朝露累着,桂香急忙走过来夺走她手中装着衣物的大木盆。

    争抢不过,朝露只好无奈地坐到一旁去,“怎么没看到大牛哥啊?”

    “噢,他今儿个一早就被村长就过去了,待会就会回来吧。”桂香忙着将刚收回来的衣服拿进房间,心不在焉地答着话。

    然而看着屋外灰蒙蒙的世界,朝露心里却莫名地压抑起来,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今天二蛋也没来和她学功夫,照理说平日里不管刮风下雨那小子从不缺席……

    也不知道是不是随着这肚子渐渐隆起来她得了产前忧郁症,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看什么都觉得不妙,比如这会儿,她就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或许正应了她的预感,院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村长?”

    桂香满脸惊恐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着丈夫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的气恼模样立刻就意会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还是努力冷静下来走上前去,“你、你们这是……”

    听他们对话也知道对面那几个人就是村里的头头脑脑了,但是朝露完全不明白这些人为啥用一种近乎鄙视的眼光看着自己?

    “哼,你们怎么可以收留这样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村庄横眉冷对地指责道,同时满是嫌弃地扫了一眼朝露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

    “村庄,这、这妹子孤苦无依流落异乡,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大牛恳切地挡在朝露身前劝说众人。

    “这可不行!你们收留她,会败坏我们村的风气——”

    几人僵持之际,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笑嘻嘻地晃悠了出来,朝露马上认出对方就是欺负二蛋时被自己教训过的那个熊孩子,看样子他还是个高干子弟,今天的事情多半也是这小子煽风点火的吧?

    听了那少年的话,村长更加愤怒了,抬手指着朝露表情扭曲,“无论如何,你们今天必须赶走她!”

    “村长!”大牛和桂香急得都要下跪了。

    实在看不过去了,朝露咬牙走上前去拉住为自己求情的大牛和桂香,冷声道:“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说完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身后那对朴实善良的夫妻俩,充满感激地笑了笑,“大牛哥和桂香姐,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

    最后绝然转身,一脸平静地跨出屋门,走进那倾盆大雨之中。

第172章:此生此愿

    漫无目的地走出村口,却看到二蛋正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等待自己。

    “朝露师父!”

    看到她浑身湿透的样子,慌忙跑上前来,“今天清早俺就看到大牛哥被村长叫去谈话了,在屋外偷听才知道他们想把你赶出去,村外山头那有俺家的老房子,俺娘收拾了一下让你先住着,”说完还将手中的布包袱塞了过来,“这里还有些吃食。”

    接过那沉甸甸的包袱,朝露心底涌上一丝暖意,然后在二蛋的带领下来到一座位于山脚下的低矮平房前。

    虽然简陋昏暗了些,可是屋里头的生活用品却是一应俱全。

    “对了,二蛋,”突然想起自己这赌着一口气跑出来,大牛和桂香肯定很担心,“你待会回村记得和大牛哥或桂香姐说一声,让他们放心。”

    “知道了!”

    二蛋回头冲朝露笑了笑,就推门离开了。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依然是大雨倾盆。

    也不知道是不是淋雨着凉了,突然觉得全身发烫,刚站起身来甚至感到一阵头晕……

    临近傍晚时大牛和桂香夫妻俩送来了饭菜,她心里很感动,和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交情罢了,却平白得了人家这么多照顾——在逐渐习惯了江湖中勾心斗角、刀光剑影的节奏以后,突然回归这般质朴的生活,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境。

    深山的夜晚万簌俱静,也寒意刺骨。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像现在这般被人毫不留情地赶出来,像个乞丐一般蜷缩在破旧棉絮中瑟瑟发抖,破洞的窗纸映出树影重重犹如鬼魅肆虐。

    油灯被风吹灭,原本就空旷冰冷的房间变得更加凄凉。

    白天淋了太久雨,本以为可以扛过去,谁知天不遂人愿她还是着凉了,终于控制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脑袋昏昏沉沉,嗓子也疼得像火烧一样。

    不行,她一定得撑下去!

    于是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现在这样子肯定没法再去村里找大夫了,只能用厨房那点生姜将就一下熬点热汤喝了。

    然而刚起床走了两步,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

    “朝露师父!朝露师父!”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对方了,只能努力嗫嚅了一下嘴唇,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看到朝露这副虚弱的模样二蛋顿时吓坏了,连忙抬起她的胳膊就朝门外走去。

    谁知刚走到村口又被那群臭小子堵住了,二蛋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怒喝道:“滚开!朝露师父生病了——”

    “村长交代过了,绝对不能让这种作风不好的女人踏进我们村庄半步!”

    几个人并排挡在村口不让二蛋进去,其中那个被朝露教训过的少年还趾高气扬地走过来推了二蛋一把,让他连带扶着的朝露一起摔倒在地上。

    “唔……”朝露晕晕乎乎地用胳膊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反胃感觉让她控制不住地蹲在路旁吐了出来。

    “真恶心!”那少年啐了口唾沫,鄙视地看着朝露。

    看到朝露被如此对待,二蛋勃然大怒地冲上去揍了那少年一拳,他好歹也学了几天功夫再也不能像当初那般软弱了!

    听见他们打架的声音,朝露强撑着站起来想去阻止,可没走几步就一个趔趄歪倒后倾。

    谁知预料之中再次摔倒的感觉却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温暖怀抱。

    “?!”

    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御风弦俊朗如昔的面容和盛满伤痛的眼神。

    “你……”

    话还没说完就身体一轻,竟是被御风弦打横抱了起来。

    “终于找到你了。”御风弦低头看过来,黑玉般深邃的眼瞳中倒映着自己惊愕茫然的表情,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又像冰雪消融般渐渐柔和下来,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片刻之后又忍不住心酸起来,起初的不告而别就是为了逃避对方,可此时此刻却自相矛盾地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

    “你、你是什么人——”

    村口那伙少年看着突然出现的御风弦,纷纷瞠目结舌,从未见过这般风姿俊逸、气度不凡的人物,一时间皆是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而御风弦眸光一冷扫向众人,凛凛然的气势迫得对方争相退避不敢再次挡路,“带我去找大夫。”稍一回头看向身后目瞪口呆的二蛋。

    被满脸寒霜的御风弦目光一瞥,二蛋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连忙小跑着上前带路。

    很快就来到村里大夫家,给朝露看了病说是患了伤寒需要休息,又开了些药嘱咐御风弦按时煎煮。

    哪知就在这时,村长一行人再次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是谁把这不贞不洁的女子放进来的?!”大腹便便的村长一把推开房门不问青红皂白就怒骂道。

    “……不贞不洁?”御风弦冷着脸转过身去,“你说谁?”

    被御风弦强大的气场震慑得愣怔半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村长强装镇定地抬手指向靠坐在床边的朝露,“就是她!”又被御风弦一记冷眼吓得后退了两步,“你、你又是什么人?”

    “身为村长竟带头出言诽谤中伤一个弱女子,这就是为人表率该有的行为?”御风弦目光如冰地直视着对面因心虚垂下头去的村长,突然一个瞬步逼近到对方跟前眼含杀气地冷笑了一声,“你如此对待我娘子,做好觉悟了么?”

    从刚才进门开始这村长就控制不住地额头直冒冷汗,听完御风弦这句颇具威胁意味的话语,更是吓得背贴在房门上动也不敢动了。

    “御风弦……”

    看表情就知道那小子是真的动怒了,朝露连忙撑着身体站起来,“我没事,你能过来帮我倒杯水吗?”

    闻言御风弦连忙转身过来扶住朝露,而那村长则趁机从门口溜了出去。

    明知道朝露是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御风弦也没在意,拿杯子倒了水送到朝露跟前,“一次又一次从我身边逃走,让我急得满世界寻找,有意思么?”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微微的怒意,可表情却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朝露愣了愣,突然之间的独处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御风弦,只好尴尬地移开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无语。

    然而御风弦几步走过来倾身半跪在她跟前,斜长的鬓发散落肩头,狭长的眼眸目光潋滟似潺潺春水,“你能不能,别再让我担心了?”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双手纠结地揉搓着衣角始终不敢抬头直视御风弦的眼睛。

    又是同样的说辞!御风弦不由得苦笑一声,心头悲伤难忍,“你这句‘对不起’,真的很伤人,知道么?”

    御风弦说这话时的声音轻得像是随时要被风吹散,却让朝露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倘若你要等,那我就陪你一起等下去。”

    如同发布宣言一般,御风弦无比郑重地开口说道,“可在这之前,我绝对不会放手,”语气一顿,用力抓过朝露凉得像冰块般的小手握在掌中,“无论你逃去哪里,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找出来!”

    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对面眉目如画的俊美青年,那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让她好不容易掩藏住的所有心思通通无处遁形。

    等……

    她当然要等,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海枯石烂也绝不放弃。

    可是,她凭什么耽误御风弦陪她一起等?这份爱意太过炙热沉重,她不能接受,也根本受不起——“你这样又是何苦?”

    “我愿意。”

    雨过天晴般粲然一笑,御风弦微敛的眼瞳如初春未化的暖雪,清澈而美好,“如今我也只剩下这么点奢望了。”

    “……”

    无言以对,更无力偿还。

    如此这般,她毫无反抗立场地被御风弦带出村外,甚至没来得及和大牛、二蛋他们好好道别就被马车载着扬长而去。

    哎,还是很丢脸地被抓回去了~

    刚回到苍州就被御风弦视为重点保护对象派了无数丫鬟簇拥过来,这下子她连上茅厕都得有人跟在屁股后面,人身自由什么的压根就甭想了。

    好在最近武林中发生了不少大事,所以御风弦回来后就一直很忙碌,这就避免了两个人见面时的尴尬,她也只能得过且过地接受着众多丫鬟的服侍和顿顿变着花样的名贵补品。

    其实这段时间她虽然隐居乡间,可平日里外出还是有留意江湖中的事情,也知道自从单逍遥死后武林风波不仅未曾平息,反而因为半路杀出来的真理教搅局而变得更加混乱,宗门之争、魔教为乱,各大门派之间互相猜忌——当前武林的局势,比起一年前更加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了。

    对于这些纷争朝露早就懒得吐槽了,只能期待他们别闹得太过火打扰到自己才好。

第173章:倩影香风

    趁着天气晴朗,朝露决定出去走走。

    刚出房门就围上来一堆丫鬟,没走几步眼前就黑影一闪,再定睛一看对面已是端端正正站好了两个黑衣男子,原来是御风弦派来全天候保护加监督她的影卫……

    只能无语地抚了抚额,她只是出门散个步,犯得着跟宫里皇太后出游似的吗?

    没办法,这些人只听御风弦的话,只能随他们跟着了~

    还好走出御府大门后身边只跟了个名叫小翠的丫鬟,而那两个影卫则瞬间化身路人甲不远不近地追随在后面,这样一来朝露心里轻松多了,深怕走到街上身边簇拥一堆人招摇过市那多不好!

    逛街的途中朝露胃口很好地吃了一个肉包子、两串糖葫芦、三个红豆饼,然而一回头就看到丫鬟小翠居然随身带着个小本子极其认真地把朝露吃了什么、多少分量等信息分门别类地记载了上去……

    顿时风中凌乱,停下脚步表情抽搐地看向小翠,“你这是要干嘛?”

    “是这样的,小翠必须把一天中朝露姑娘的饮食健康信息记下来回禀少主。”小翠写完最后一行字,合上小本子冲朝露甜甜一笑。

    “……”

    咱能不这么坑爹么?

    她都想骂街了,别看御风弦那小子并没有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但这其实相当于安插了个摄像头24小时监督她啊尼玛!又不能对小翠发牢骚,这毕竟是主子交代的任务她也没办法,只有满脸黑线地转过头去继续走。

    然而刚拐过一个街角就看见前方路口的广场上围了一大群人挤得水泄不通,也不知在看什么热闹,好奇之下循声走了过去。

    “啊,今天雀阁来了新戏班子!”小翠抬眼看了看情况,然后回头告诉朝露。

    戏班子……

    她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场面,心想这哪里是普通戏班子的排场啊,分明是当红偶像明星空降才会有的粉丝规模啊!

    小翠费劲地挤开身边的人群给朝露腾出一小块站脚的地方,“朝露姑娘,你要进去看吗?”

    “可以吗?”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排队,搞不好很精彩呢~她突然来了点兴致,可看着眼前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又担心轮不到。

    “当然,包在我身上!”小翠胸有成竹地咧嘴笑笑,就直接拉着朝露走到队伍最前端负责贩卖门票的戏楼伙计跟前耳语了几句。

    紧接着朝露就看到那伙计脸上的表情由惊诧迅速转变成殷切,最后笑眯眯地对朝露弯腰鞠了躬,做出邀请的手势——“原来是御夫人大驾光临,快请进、请进!”

    一听“御夫人”这三个字朝露就猜到小翠那丫头和人家瞎说了什么,立时脸就黑了,可又想到这走后门托关系的确省事不少还是忍下一口气,在小厮的指引下走进戏楼大门。

    这雀阁乃苍州城中最知名的戏楼,穿过精巧别致的前院回廊进入大厅,就有暖香阵阵伴随着歌舞声迎面扑来。

    再走进一点,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厅正中央一座金碧辉煌的莲花形舞台上已有华服伶人轻歌曼舞,满座宾客无人喧哗,只有琴音和着曲声此起彼伏。

    刚落座不久,舞台上的灯光就骤然一暗。

    然后一阵仙乐般飘渺的丝竹声奏起,逶迤倾泻的水晶珠帘后隐约映出一个女子婀娜的体态,随着那遮掩舞台的轻纱抽丝剥茧般层层落地,众人才渐渐看清那只着了一件极具异域风情的露脐装的女子竟然是一位高鼻深目的异族人!

    薄如蝉翼的轻纱笼着如玉的娇躯,浅金色云纹软缎胸衣只及脐间,半截玲珑的腰肢若隐若现,再往下则是一袭鱼尾状的曳地长裙;与中原人不同的微卷长发倾泻而下,只在额间系了一条缀着红宝石的镂金发带,大而明媚的眼眸柔情似水,细致挺拔的鼻梁有着中原女主不具备的别样风情,凝脂般剔透的雪肤更是吹弹可破令人惊叹……

    “好美……”朝露情不自禁地称赞道,倘若她是个男子,说不准就把持不住对台上那异族美女一见钟情!

    只见那体态曼妙的女子双手各执一条烟罗软纱,轻移莲步从珠帘后走出,环佩叮当犹如下落凡间的仙子。

    随着那乐曲声由缓转急,空中渐有花瓣飘洒,那女子轻轻扬起手中的绸带,以足为轴在原地旋转起来,那凌空飘飞的轻纱如铺展开来的蝶翼,美得如梦似幻……

    而整个席间的观众都像被催眠了一般鸦雀无声,朝露觉得有些奇怪,急忙回头去看——哪里知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身后黑压压一片人竟然都软倒在各自的椅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而身旁的小翠也不知什么时候也像其他人那样昏睡了过去!

    难以置信地放眼四周,这才注意到乐曲声也早在刚才就戛然而止了,大厅中只剩下自己和台上那女子还清醒着。

    “嘻嘻,你就是顾朝露?”一个百灵鸟般清脆动人的女声响起,却带着些许异域人生硬的口音,仿若有魔力般魅惑人心。

    话语间,那女子身体轻盈腾空,带动那蝉翼般透明的纱衣飘逸如风,只一瞬间就从高台上翩然落下来到她面前。

    朝露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后退几步,直觉告诉她眼前这女子很危险绝不能让对方近身,神情一凛随即摆出防御性姿态,“你把这些人怎么了?”刚进门时她就觉得四周弥满的熏香味有些异常,可当时人多热闹也没有多想,难道……可为什么她没事?!

    仿佛看穿朝露的疑惑般,女子扭动着水蛇般曼妙的腰肢款款走来,“你不觉得刚才喝的那杯茶格外香甜么?”

    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手指按上腰间长剑蓄势待发。

    “哎呀呀,别紧张嘛~”

    女子巧笑嫣然地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犹如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啊,你有小宝宝了?”看到朝露衣袍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眼眸一亮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走近几步似乎想要触摸,却被朝露一闪身躲了过去。

    “不给摸啊?真可惜~”女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异族女子的武功必然在自己之上,她又怀有身孕不宜动武,倘若不得已开战必败无疑。

    大事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朝露手心渗出冷汗,又不动声色地侧头观察了一下十米开外的大门,估摸着自己这会扭头就跑能有多少出逃几率。

    可那女子动作更快,只见那梦幻的彩色霓裳一飘就刚刚好挡在朝露身后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我不认识你。”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朝露抬头看向那女子。

    谁知对方反而婉转一笑,美艳逼人的俏脸上依旧是那副甜腻腻的笑容,“我认识你就行了啊~”一边微笑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软纱飘带,“好啦,只要你乖乖地听我话,就不会为难你哦!”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朝露咬了咬牙,看这样子怕是不能善了,实在不行就和她拼了吧!

    “凭什么?”女子竟然煞有介事地想了想,然后笑着抬起头来,“就凭你打不过我呀~”

    眼看着对方身形一闪就直逼自己而来,朝露赶紧一步退开绕到茶几后方,而那女子手中看似软绵绵的飘带竟然在落到茶几桌面的瞬间犹如钝器砸击般将整个木制桌面生生砍成两半!碎裂的残骸散落一地……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武功竟然这般了得?!

    她心头一惊,脑中只剩下撤退这唯一的出路,于是不顾一切地转头向门外狂奔而去。

    不用看也知道那女子的轻功肯定只差一步就要追上自己了,她整颗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脚步却丝毫不敢滞留。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黑影齐刷刷闪现在朝露和那异族女子中间替她拦截住对方的追击——“朝露姑娘,你先离开这里!”

    原来是御风弦派来的那两个影卫。

    “讨厌!来了两个小虫子~”异族女子嗔怪地嘟了嘟嘴,然后不知从哪里掀出两个带着锋利刺刃的铜环,“先解决了你们,再去抓她!嘻嘻~”

    听着那异族女子清脆婉转却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声,即便是这两个训练有素的影卫也是惊得头皮一阵发麻,慌忙拔剑迎敌。

    “朝露姑娘,你快走啊——”

    那两个影卫显然不是那异族女子的对手,只能一左一右地夹击对方给朝露争取时间。

    眼看着那异族女子就要突出包围朝自己扑来,她心下一横扭头跑了出去……

    刚跑出戏楼大门就看到路旁拴着一匹马,她摸出一锭银子强行塞到马主人手中,然后夺过缰绳飞身上马扬长而去,一路直奔御府。

    那功法诡异的异族女子十有八.九是魔教之人!

    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心中忐忑,表情也不知不觉变得凝重起来,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第174章:危机缠身

    好不容易赶回御府,一进门她就直闯御风弦的书房。

    “御风弦!御风弦!”

    她急不可耐地大喊大叫,想着那两个影卫还在雀阁里与人殊死搏斗就完全无法安下心来,推开门看见御风弦还在,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看到朝露竟然主动来找自己,御风弦心里有些暗喜,可很快就发现朝露脸色不对,他迅速起了身匆匆走过来扶住跑得气喘吁吁、直不起腰来的朝露。

    “快、快带人去雀阁救小翠还有你那两个手下……”她精疲力尽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像是真理教的人!”

    听闻此言御风弦心里一惊,却也很快恢复冷静先扶朝露坐下,“你在这呆着,我去去就回!”

    将朝露安置好之后,御风弦带着人马即刻赶往雀阁。

    又是魔教……

    他们为何要找上朝露?

    刚进入戏楼大厅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异香,御风弦心念不好连忙抬手捂鼻,随即吩咐几个手下撕扯布条遮掩口鼻。

    除了满座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看客,就只有两具横卧在地上的尸体,正是自己先前派出保护朝露的影卫!

    仔细查看了尸体喉间的致命伤,御风弦的脸色迅速冷却下来。

    倏然起身转向身后待命的几个手下,“你们几个留下来清理现场,救醒那些昏迷的人。”而后转身走出大门。

    ……

    真理教,总坛。

    气势恢宏的大殿之上那一抹艳红的倩影犹如暗夜中的鬼魅,又像极致美丽却无一处不带着致命危险的剧毒之花。

    “怀孕了?”

    红衣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笑意,却冷得刺人骨髓,“她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哈哈哈哈……”

    垂首立于大殿石阶旁的另一名女子长发微卷、高鼻深目却是带着异域风情的美艳动人。

    好不容易止住狂笑的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寒意,狠狠转过身来看向那高鼻深目的异族美女,冷声道:“夜叉,你这情报得来是否可靠?”

    “哎呀,人家可是亲眼所见的!”名为夜叉的异族美女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口。

    “很好……”

    红衣女子表情阴冷地吐出这两个自己,纤纤十指骤然收紧捏成拳头,“果然是个贱人,竟然这么快就勾搭上了么?好,很好……”歇斯底里地笑了两声,凤眸中闪现凛凛杀机,“夜叉,你说……我这次要是帮圣尊一举拿下苍州御家,他会不会很高兴呢?”

    夜叉双臂环胸嫣然一笑,海藻般浓密的长发披散肩头就像一个来自黑夜的精灵,“这是自然,莫非圣女大人有了主意?”

    “哼,你先去叫把紧那罗给我叫来。”红衣女子并不愿多作解释,只是眼中的寒意越发浓重。

    等夜叉走开后,一袭红衣的赫连不离背转身去嘴角带笑。

    顾朝露,御风弦。

    给我等着,这深入骨髓的仇恨,我轻兰必让你们双倍偿还!

    ……

    与此同时,苍州御府。

    打从发生了雀阁那件事以后,朝露的心情就始终不能平静。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又是惹到哪里的仇家了,从碧海回来以后她一直很低调从未在任何武林盛会上显露身份,也不记得和谁结怨过。

    而从那天以后,御风弦就开始忙着与其他各派掌门联系,相约在下个月初五聚首商量应对魔教的对策。

    考虑到朝露的安全问题,御风弦特地派了比之前人数多几倍的影卫轮流守卫在朝露居住的别院四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的视线。

    整个局势变得异常紧张凝重,就连一直呆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朝露都能感觉到当前让人不安的气氛。

    又过了几天,一个震惊了整个武林的消息流传了出来:般若寺主持苦叶大师圆寂了。

    而且继之前几个门派的掌门离奇失踪以后,又有许多门派的弟子下山办事时遭遇神秘人围堵追杀。这些事情即便抓不到确凿证据,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曾大张旗鼓在金翎山庄向中原各大门派发出战书的真理教身上……

    一时间整个武林人心惶惶,几大门派的领头人再也坐不住了,青山派掌门骆久率先写了书信通知御风弦说这几日就赶到苍州。

    可谁知御风弦左等右等都不见骆久一行人的到来,情急之下只好派出手下前往苍州各处要道迎接,却不想派出去的几批人都只带回来一个消息——他们根本没有碰见过任何一个青山派弟子!

    无奈之下御风弦只好亲自赶往青山派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朝露则在重重保护之下留在苍州等待。

    对于朝露来说,她其实并不想理会这些江湖纷争,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却是她唯恐避之不及但总有人找上门来……

    “叩叩。”

    房门被敲响,听出是小翠的声音,朝露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朝露姑娘,这是今天的药。”小翠端着托盘走进来,见朝露要起身连忙放下药碗上前搀扶。

    “御风弦已经出门了?”朝露一边喝药一边好奇地询问道。

    小翠先给朝露肩上披了一件厚实点的衣物抵御风寒,然后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少主他一大早就离开了。”

    喝完药,朝露打算回床上躺会。

    没想到刚一坐下来就觉得腹部隐隐作痛,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叫住正要离去的小翠——“别、别走……”

    “朝露姑娘!你怎么了——”

    刚回头就看到朝露脸色苍白、头冒冷汗地抓着床沿,小翠吓了一跳,摔了手中的托盘三步两步跑了过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

    赶紧先扶起朝露,小翠急得大声呼喊。

    几个影卫闻声破门而入,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们也惊得六神无主。

    “快、快……带我去找大夫啊!”强忍着剧痛冲那些木桩似地傻站着的家伙吼道,朝露撑着小翠的胳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不明白这阵痛是怎么回事,可她心里却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这古代技术太落后连120急救也没有,现在这情况根本等不到他们去把大夫找来了,她痛得受不了,晚一分钟都是种折磨……

    被朝露这么一吼,几个影卫才猛然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先出去备车马,剩下几个则跑过来护送小翠扶着朝露走出门外。

    一路颠簸之后终于来到医馆。

    看到朝露的情况,那大夫也是神色一凛,急忙让小翠扶朝露去内堂先躺好。

    “这、这……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初步诊断之后大夫表情震惊地看着朝露。

    按住阵痛不已的腹部,朝露艰难地抬起头来,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这大夫的眼神不太对劲,心中生了怀疑,便拉着小翠的衣袖想要回避。

    “……朝露姑娘,对不起。”

    哪知小翠突然一把甩开朝露的手,低垂眼眸轻飘飘地说道。

    不祥的预感成了真,朝露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他、他们挟持了我的家人,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小翠咬着下唇不敢抬头面对,少主对她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怎么也不可能违背少主的意愿去迫害朝露姑娘啊!

    他们?

    说完这句话小翠就想要起身,这时一条从背后甩出的五彩绸带瞬间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死命挣扎了片刻就脑袋一歪断了气,身体瘫倒在地不再动弹了。

    原来是那从自己一进门就眼神不对的大夫,只见他手腕上缠绕着那条要了小翠性命的绸带,嘴角挂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朝露咬牙忍痛,一手不由自主地紧抓着身下的被单,另外一只手则勉强撑起身体准备随时抵御对方可能发动的攻击。

    那假大夫笑了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然后像是撕扯布帛般缓缓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哎呀呀~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记得人家了吗?”

    清脆婉转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地响起,隐藏在人皮面具之后的那张容颜却是朝露一眼就认了出来的。

    “上次时间太仓促了,还没来得及向你自我介绍~”高鼻深目的美艳女子轻巧一笑,然后调皮地冲朝露飞了个媚眼,“你可以叫我夜叉。”

    夜叉……

    她猛地震惊在原地,这个名字她分明从韩百晓口中听说过,原来这异族女子竟然是真理教的八部使者之一!

    “怎么说呢,我们圣女大人想见你一面~”夜叉止住笑意,然后有些厌烦地扯下身上的大夫装束露出她只着轻纱短裳的曼妙身材。

    圣女?尼玛我还黄金圣斗士呢……

    她刚想说话,却又被一阵钻心剧痛打断不得已弯下了身子。

    “你就乖乖跟我去见圣女大人吧,或许她能有办法减轻你的痛苦。”夜叉说完一个瞬步跨到朝露跟前,然后在她身上点了两下。

    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朝露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夜叉带走,她脑子里混乱不堪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知道这回是真的大事不妙了……

第175章:难忍恨意

    被夜叉强行塞进马车一路带离苍州城,脑子昏昏沉沉也不知道究竟颠簸了多久。

    从白天到黑夜,不断行进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她昏昏沉沉地蜷缩着身体,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去反抗那两个拖住手脚将她抬下来的男人,模糊的视线中光影交替,最终定格于一个昏暗的山洞内景。

    “圣女大人,顾朝露带到。”

    耳边传来夜叉清脆婉转的声音,她隐约感觉到在场有许多人,可一时间无法适应黑暗环境的视觉没法彻底看清周围的景象。

    下一秒她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背部着地产生的痛觉刺激得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然而片刻之后一双细腻光滑却毫无温度的手在她脸颊上肆意抚摸起来,“好久不见了,朝露……”

    女子娇音萦萦,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却是让原本意识朦胧的朝露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来,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你……你是轻兰?!”

    这不可能啊,她是不是听错了……

    “轻兰?”

    那声音柔媚的女子轻嗤一声,似乎对朝露说出的这句话极为不屑,“不,我现在可是尊贵的圣女大人,而且我如今的名字叫做赫连不离,记住了么?”

    她愣怔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轻兰那张脸再也不复昔日的清丽脱俗,取而代之的是罂粟花般带着侵略性的妖娆妩媚。

    对于轻兰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完全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能呆呆看着对方,直到被那迎面扑来的一巴掌打得耳中轰鸣,立时惊醒。

    “哼,你也有今天!”看着被自己扇了一巴掌面颊红肿的朝露,赫连不离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痛吗?呵呵,别着急,还有比这痛苦一万倍的折磨等着你呢~”

    看着记忆中熟悉的眉眼如今变成一副蛇蝎般的模样,朝露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可她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一个从洞外跑进来的黑衣人打断——“启禀圣女,人到了。”

    “很好。”赫连不离嘴角勾起,漾开一丝颠倒众生的微笑。

    还没等朝露反应过来,洞口已经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朝露!”

    她听出来是御风弦的声音,可刚要回答却被两个真理教弟子反押着双手托举起来带到了山洞中央一处竖立着粗木桩的地方,紧接着整个身体就被人绑在了木桩上。

    “风弦哥哥,你终于来了~”赫连不离慵懒斜睨着对面那人,还刻意伸出鬼魅般苍白纤细的手指划过朝露的脖子。

    不顾山洞内高手如云,御风弦冷着脸走近几步,“轻兰,你到底想怎么样?”

    “呀,都说人家现在不叫那个名字了~”赫连不离挑衅般在朝露喉间做了个切割的手势意图激怒御风弦,“不过难为风弦哥哥还能一眼认出我来,我应该感到高兴么?”

    “放开朝露……”深怕对方伤到朝露半分,御风弦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赫连不离轻佻地笑了笑,一直游移在朝露胸前的手掌缓缓落下抚上那略微隆起的小腹,“原来,这孩子是风弦哥哥的啊~”虽然她脸上在笑,可那轻柔的语气中却弥满着挥之不去的森冷寒意,“怎么办,看到你们这样幸福,我突然有点生气了呢~”

    手掌骤然收紧压迫着已经显怀的腹部,疼得朝露失声惨叫起来。

    “不、不……”

    素来冷静淡漠的御风弦第一次露出惊惶的表情,身体先于反应一步瞬间冲了过去想要救出朝露,却被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中途拦住。

    青衣的紧那罗,白裙的夜叉,都是八层内力以上的高手。

    如愿以偿地看到御风弦失控的表情,赫连不离心满意足地轻笑一声,“风弦哥哥,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过来一步,这母子二人的性命还能不能保住可就悬了……”

    眼看着朝露极度痛苦的状态,御风弦脸色苍白地踉跄了一步,就被趁机靠近的紧那罗点住了穴道。

    “这个贱人的命我倒可以考虑先留着,但是……”赫连不离眼中寒光一闪,掌中迸发内力重重按向朝露腹部——“肮脏的孽种还是去死吧!”

    “不!”

    “啊……”

    御风弦的惊呼和朝露的惨叫同时响起。

    只见那瞬间就被染红的裙摆就像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血色之花,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之下,依然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朝露几度昏阙,双腿间不断流淌而出那股温热黏腻的液体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只是被疼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意识使得她根本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直到耳边响起赫连不离神经质的狂笑声,她才无比清晰地体会到下腹空落落的感觉……

    惊呆地注视着朝露下半身触目惊心的血迹,御风弦眼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像玉石崩碎般破裂开来,归于死寂。

    “现在多好,孽种也没了,”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的赫连不离伸手拍了拍朝露此刻冰凉得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的面颊,旋即抽身转向夜叉,“你去找个大夫给她瞧瞧,死掉就没意思了。”

    “放心吧~”夜叉挑眉一笑,走到已经气若游丝的朝露跟前。

    “紧那罗,好好招待御公子。”

    留下这句话,赫连不离扭头走出洞外。

    ……

    身体上难以承受的剧痛和突然失去孩子的精神折磨让朝露一直处在半晕厥状态之中,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又被一双手拉着无法与现实脱离,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让她十分痛苦,好想解脱,好想一觉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朦胧的视野中出现了几个人的影子,不知白天黑夜,今夕是何年,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正被人搬来搬去,嘴里也被灌进了许多苦涩的药液。

    这种煎熬一直持续到她被周围刺骨的寒意冻醒,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间类似地牢的房间里。

    暗无天日的牢房,鼻腔中充斥着潮湿发霉的气味。

    原来,她还没死么?

    不知所措地从地上的干草堆中爬起来,可脖间一沉就重重摔倒在地。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颈项上正套着一条连着铁链的厚重枷锁,像拴狗一样固定在牢房中央的铁柱上……

    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双手颤抖着抚上那已经变得平坦的小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然而还不等她擦干眼泪,牢房门锁打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哟,怎么还哭上了呢?”

    赫连不离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朝露条件反射地退开一步转身过来,看到那副美艳动人却比恶鬼还让人厌恶的嘴脸,她愤恨地咬紧了牙关。

    “……你在逼我恨你。”尽管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铁链,但她依然不肯示弱地把头扬起冷漠地看向赫连不离。

    “恨我……”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赫连不离忍俊不禁地弯起了嘴角,“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嗯?”

    看着那红衣艳鬼一步一步靠近,朝露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铁链,却无论如何努力也挣脱不开。

    眼前人影一闪,赫连不离已经瞬步过来出现在咫尺之内,朝露来不及避开就被对方抓住头发狠狠撞在了铁柱上——“唔……”

    背部撞击硬物产生的闷痛之后,赫连不离尖锐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朝露的皮肉,“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歇斯底里地一阵冷笑之后,赫连不离突然凑到朝露耳边低语,“只可惜,你这条贱命似乎还有点用处……”

    艰难地睁开双眼怒视对方,朝露不想表现出丝毫畏惧,如果说她对于曾经的轻兰只有惋惜和失望,那么对于今日的赫连不离,她却是打心底生出了难以磨灭的恨意。

    “其实仔细一看,你还有那么点姿色嘛~”指尖挑逗般划过朝露的脸颊,赫连不离轻笑一声,“放心,等你身子再恢复一些,我会马上找人过来好好伺候你的~”手掌不经意间又抚过朝露的肚子,“毕竟你才刚失去了孩子不是?”

    从赫连不离嘴里听到“孩子”这个词,朝露再也控制不住满腔怒火倾泻而出,她疯了似地扑向那恶毒的女人,却被对方轻轻松松避了开来,那条禁锢着她活动范围的铁链则因为这剧烈动作的牵扯而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就凭你,还想打我?”

    被朝露刚才的动作激怒,赫连不离不屑地冷笑,旋即抬手如灵蛇出洞般一掌拍在朝露胸口将她震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一掌毫不留情,朝露顿时气血翻涌胸闷不已,却强忍疼痛用胳膊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

    谁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她再次趴倒,竟是被赫连不离抬脚狠狠踩在了手背上,骨骼断裂的痛楚瞬间麻痹了她全身的神经。

    “不想多吃苦头,就给我放老实点!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这条贱命还能维持多久……”

第176章:爱恨纠结

    暗无天日的地牢就像一只吞噬人心的妖怪,足以将一个人所有的坚持和不屈消磨殆尽,永远也看不到希望所在的方向。

    无论多么努力地向外张望,映入眼帘的始终只有令人绝望的黑暗和死寂。她只剩下这么一副伤痛缠身的躯体,充满恨意地瑟缩在阴冷潮湿的牢房角落,每经受过一次痛彻心扉的肉体折磨,她心底的阴霾就随之扩大一分,直到仅存的一丝怜悯和不忍也烟消云散,她开始强烈地憎恨起眼前这个始终不肯放过自己的女人。

    在这些煎熬的日子里,赫连不离只要有空就会来到牢房里变着法儿折磨她,刚开始她还会因为这难以承受的痛苦而懦弱地惨叫,可次数多了以后她的痛觉竟然开始麻木起来,从早到晚都只是呆滞地看着牢房顶部黑黢黢的石壁,任凭鞭打火烙也毫无反应。

    全身上下都布满了残暴凌虐后的痕迹,只有锁骨间那颗散发着微弱光泽的碧海灵珠,却是赫连不离绞尽脑汁也始终没法取下来的,她嘴角带笑地看着那疯女人拽着拴灵珠的绳子往下扯,尽管脖子被勒得生疼,她也不皱一下眉头。

    “可恶!可恶!就是这个东西对不对?”看着昨日还伤痕累累的朝露才过了一天半的时间身上的伤口就已经恢复了大半,赫连不离气急败坏地迁怒于碧海灵珠,可是无论她如何拉扯也没办法将那条银色的挂链拽断。

    无奈之下只得作罢,气冲冲地站起来转念一想,又回过头去对那两个把守在牢门外的弟子吩咐道:“给我把蚀骨散拿来!”

    “是!”

    听着他们的对话,朝露脑子里依然是一团浆糊浑浑噩噩,她猜不准对方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来折磨自己了,呆呆地抬起头来看着赫连不离拿了一个小巧的白瓷瓶走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两个男人按倒在地,而赫连不离则冷笑着拧开瓶口将里面的药液倾倒了出来……

    “啊!!!”

    那仿佛带有腐蚀性的液体低落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迅速渗透进去,摘胆剜心般难以忍受的剧痛冲击着她早已麻木的感觉器官让它们逐渐复苏,于是她重新体会到了这世间最最痛苦的折磨。

    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扭动着身躯,视线不断摇晃无法聚焦,她开始出现幻觉,耳边传来有人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地睁眼去看,始终只有那一片绝望无边的黑暗……

    快死了吗?

    就这样软弱不堪、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谁也不知道的角落里?

    好可悲,好不甘……

    她竭尽全力地蜷缩着身体想减轻这钻心蚀骨的剧痛,连脚趾头都痛得抽搐起来,指甲不断抓挠着地面拖出一道道殷红的血迹。

    赫连不离用鞋跟踩过她的脸颊让她整个人如同垃圾一样紧贴在地上,鲜血腥甜的味觉充斥着整个口腔。

    这种煎熬一直持续了很久,身体上的疼痛才渐渐消去。

    她知道,今天的折磨总算结束了……

    “顾朝露,我要让你知道,活着不一定就比死了舒坦。”

    赫连不离漫不经心地留下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开牢房,落锁声响过之后一切又归于死寂。

    瘫软无力地缩在墙角里,怔怔地看着铁栅栏外黑洞洞的走道尽头。

    她知道外面还有十几个精英守卫,每一个的武功都不比自己弱,就算她没有被这层层铁链禁锢能够跑出去,顺利逃脱的几率也不大。

    默默低下头来从身下的干草堆里摸出一支精致华丽的发簪,这是她好不容易才从赫连不离身上偷出来的。

    或许,她可以用这发簪割断赫连不离的咽喉?

    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那支发簪,眼中寒意弥漫……

    ……

    真理教,圣女寝宫。

    绣金纱幔随风摇曳,灯影朦胧。

    宽敞的梨花木大床边直直坐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未绾未束的长发随意披散下来半掩着那轮廓俊逸的脸庞,然而那对本该如星辰般明亮深邃的眼眸却像蒙了一层雾霾般死寂无神。

    看着这近在咫尺,却怎么也不肯和自己说一句话的心上人,赫连不离心里又愤恨又难过。

    她脚步很轻地走上前去,终于忍不住扔出一句狠话——“风弦哥哥,你若再不识抬举,可别怪我对顾朝露那贱女人做出点什么!”

    闻言御风弦身体一僵,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怒意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森冷令人胆寒,“你若真那么做,我绝不会放过你。”

    “呵呵……”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赫连不离垂眸凄然一笑,“我本以为再次见到你时,会忍不住想杀了你,可是……我竟然下不去手,我竟然还念着你!”美丽的杏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可悲啊,我对你的爱,实在是太可悲了!”

    御风弦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就像根本没有听到赫连不离说的话一般。

    “当你面对我时,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冷漠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抚上胸口,明明如此难过,可这颗心为何就像掏空了似的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呢?

    “过去的轻兰,只是个出身低贱的风尘女子,一无所有,就连爱也爱得比其他人卑微……”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在倾听,她只是自顾自地喃喃自语,“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爱我,对么?”话到语末稍稍哽咽了一下,“可如今我拥有了一切,风弦哥哥你看到了吗?我什么都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人人艳羡的绝世武学,还有用之不竭的财富……”

    欣喜若狂地笑着似在舞蹈般旋转了一圈站定在御风弦跟前,眼神却变得比之前更加悲凉,“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御风弦始终没有抬头去看赫连不离的眼睛,久久沉默着不置一言。

    “……看我一眼,就这么难吗?”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愤怒即刻爆发,她像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般扑上去将那冷漠的男人推倒在床上,不会有人知道,她为了在短时间内练就这绝世武学服食了大量损害脏器的丹药,也许都没几年好活了……

    一想到这些她心中就越发悲愤,握住御风弦手腕的时候甚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内力将那腕骨挤压出脆响,她这才想起来以防万一她已经给御风弦服下压制功力的药物……

    内力被药物压制无法施展武功的御风弦也并不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赫连不离,眼眸中除了厌烦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情绪。

    最后只有悲凉地笑笑,松开手站了起来,低头看向那个依然冷漠如冰的男人,“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允许你爱别人。”

    说完这一句,赫连不离狠狠转身,扬长而去。

    ……

    从寝宫出来以后,赫连不离心中始终怨愤难平,一路怒气冲冲地走到前殿却刚好碰到赫连不弃正朝这边走过来。

    她连忙挤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迎了上去,对于这个便宜弟弟她还是不能怠慢的,“不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姐姐……”

    赫连不弃神情一滞,其实他刚才已经看到赫连不离脸上阴骘的表情,只是出于对姐姐的尊敬和包容,他一向极少过问赫连不离的事情,“嗯,那边的事情都办完了,我就提前回来了,姐姐这段时间过得好么?”

    “你就别瞎操心啦,我一切都好,”一边微笑一边握住赫连不弃的手,“怎么样,此行还算顺利吗?”

    然而赫连不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迟疑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姐姐,听说你抓了苍州御府的家主御风弦,有这回事吗?”

    他怎么知道的?!赫连不离愣了一愣,自己明明叮嘱过夜叉和紧那罗不许多嘴,而那天跟着去的弟子也全被灭了口,怎么可能……

    “这中原武林的事情太过复杂,我不希望姐姐牵扯其中受到伤害,”赫连不弃目光意味深长地看过来,“苍州御家乃中原武林根基之一,需经过深思熟虑的布局之后才能动手,否则后患无穷,永远是个麻烦。”

    “不弃,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你……”淡然垂首,赫连不离眼中泛起隐隐水光,“其实那位御公子,曾是我的救命恩人!”话音一顿,她猛地拉住赫连不弃的衣襟,“所以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就算他和我们是敌对关系,我也不想……”

    听到这番话,赫连不弃有些吃惊,原来姐姐抓走那御风弦是因为担心自己侵入中原武林时不可避免地和御家对立吗?

    “知道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虽然圣教称霸中原武林的大业很重要,可在他心目中即便是这些也比不上让姐姐开心的万分之一,“那苍州御家就交由姐姐处置吧。”

    “还是不弃对我好~”见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赫连不离嘴角挂起一丝甜蜜的笑容,“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路上奔波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吧?”

第177章:全面激战

    与此同时,在远离真理教总坛的一处大山脚下,中原各大门派的领袖正汇聚一堂商讨对抗魔教的事宜。

    放眼四周,除了般若寺、重阳宫以及御家、听雨楼等门派不知何故无人出席之外,其他各门派都来了代表,大堂院外皆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诸位武林同道,今日大家相聚于此,皆是为了剿灭魔教之大计而来,如今武林群龙无首难以抵御魔教侵袭,我等更应团结一致倾力协作,他日攻上魔教老巢还天下一个太平……”

    鹤山派掌门何未言这番演讲刚刚结束就赢得了在座所有武林人士的响应,人们纷纷起立鼓掌,振臂高呼着驱赶魔教的宣言,一时间整个场面都有些失控。

    然而就在这时,何未言整个人就像虚脱一般软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嘻嘻~瞧瞧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

    女子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从天而降。

    “不好!是魔教的人——”人群中响起一片喧哗。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翩然若仙的黄裳女子从天而降出现在院中,紧随其后又落下几道黑影跟在那女子身后。

    高鼻深目的黄裳女子一头微卷的长发并不像中原女人这般绾成发髻,而是随意披散在肩头,只在额间束了一条缀着红宝石的发带。而她身后那几个男人则是统一的黑色护甲加身,气势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看到这突然现身的几个人,在场所有武林人士都愤怒了,许多人开始义愤填膺地抽出武器扑上前来。

    “哼,不自量力~”

    黄裳女子不屑轻嗤一声,脚尖点地轻盈腾空避开几柄明晃晃的大刀稳稳落在几米开外,双臂撑开亮出两个如同鲨齿般布满利刃的铜环,只轻轻一旋,就像飞燕凌波般抛了出去。

    “呃啊!!!‘

    那几个手拿大刀的壮汉闪避不及,就被这小小铜环割破喉管颓然倒地,鲜血如喷泉般飞溅出来让所有目睹此情景之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那、罗——你还要在那边看多久热闹啊!”奋战中的黄裳女子突然气呼呼地回头大喊道,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就想让自己打头阵吃力不讨好~

    话音刚落,一个容貌娇媚尤甚女子的青年人身姿翩然从墙头落下,只见他身后也跟着大群黑甲护卫,随着一声令下即刻加入了战局。

    显然,在此处集会的各大门派并没有带来太多弟子,很快就在真理教的人数优势中落了下风,被蜂拥而至的黑甲护卫团团包围在大院中央。

    “夜叉,你可悠着点,这些人还杀不得~”紧那罗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容,虽然说出的话语并无恶意,可他那如毒蛇般泛着冷光的眼眸还是令人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一袭鹅黄轻纱的夜叉闷闷不乐地撇了撇嘴,一边转身走开一边忍不住抱怨:“不杀他们留着做什么用,炖汤喝吗?”

    “……”紧那罗无语地扶了扶额头,然后回过头去冲围墙那头喊了一句——“迦楼罗,把这些人押送回去不是你的任务吗?”

    随着紧那罗这一声呼喊,高强上突然闪现出一个矫健的黑影。

    脚尖稳稳落地呈半跪姿态,宽大的黑色随着那人起身的动作被风扬起旋成一道利落的弧度,从遮盖面容的帽檐下散落出的长发在阳光下竟透出微微的暗紫色!发丝掩映间,犹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下颔和性感的薄唇都足以说明这黑衣男子斗篷下容貌的英俊……

    “知道了,你们走吧。”被称作迦楼罗的黑衣男子音色沙哑浑厚,却十分的富有磁性,只是语气冷冷淡淡似乎不太愿意多作言辞。

    夜叉有点不高兴地挑了挑眉,“孤僻的家伙,你再不改改,会没有朋友的~”

    “……”意料之中的沉默以对。

    于此夜叉早都习惯了,无所谓地摊了摊后手扭头走开。

    ……

    离开那大宅子以后,夜叉和紧那罗来到先前约定的地点等候另一位大人物的到来。

    夜叉百无赖聊地靠在树干上,没过多久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于是转头看向紧那罗,“喂,你说圣尊大人让我们等的那个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不就去趟般若寺嘛,凭我们两个的武功难道还足以应对?”

    比起夜叉的浮躁,紧那罗就冷静多了,他只是略微仰头看了看天色,然后神态自若地继续闭目养神,“据说是新任的毗琉璃护法,无论如何他在教中阶位高于我们,夜叉你最好收敛一些,别惹出什么乱子来才好。”

    “咦,琉璃护法不是二十年前就战死了吗?又有继任者啦?”显然离教已久的夜叉还没听说这个消息。

    然而就在这时,平地起了一阵劲风扬起落叶漫天。

    坐在树下休息的夜叉和紧那罗不由得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散乱漆黑的长发半掩着精致无暇的面容,不知何故用黑纱遮挡起来的左眼和一袭没有任何装饰物却凛冽如风的黑衣,突然出现在两人对面的那个少年全身似被寒霜笼罩让人不敢接近,又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凌厉逼人……

    “那就是新任的琉璃护法?”夜叉难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怎么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呢~”

    而紧那罗却适时感到了一股杀气,他警惕地站在原地望着那黑衣少年,既不打算搭话也没想着靠近。

    反倒是那少年突然收起一身凛冽的杀意走了过来,目光凉薄如水地扫过夜叉和紧那罗,淡然道:“是赫连不弃让你们等我的?”

    “?!”

    听闻此言夜叉和紧那罗皆是吃了一惊,即便位高权重如教中四大护法之一,也不可如此无礼地直呼圣尊名号啊!这少年竟然……

    可夜叉只是愣怔了片刻就迅速恢复了笑脸,她倒是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那么一两岁的少年很是有趣,因此她完全不顾紧那罗在旁边使眼色,反而更加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个黑衣少年来。

    “咳咳,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这就出发赶往般若寺吧!”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紧那罗赶紧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黑衣少年没有答话,只是转过身去自顾自地走开了。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夜叉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转向紧那罗,感叹道:“想不到那家伙竟然比迦楼罗还要孤僻!”

    “……”

    ……

    数日之后,般若寺。

    庄严肃穆的古刹大院中传来僧侣们诵经念佛的喃喃声,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回归的宁静。

    事实上,自从苦叶主持圆寂以后整个寺院都陷入了混乱,尤其几位管事长老更是忙得心力交瘁,哪怕明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他们也没什么精力去参与了。

    只是,就连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安宁,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身着黑色护甲的真理教弟子已经不动声色地包围了整座寺院,夜叉和紧那罗两人一左一右落在大门旁侧。

    “那些秃驴的反应啥时候变得这么慢了~”不满意自己都已经来了这么久还没引起敌人的注意,夜叉嘟着嘴看向一旁的紧那罗。

    还不等紧那罗回到,那如同夜鹰掠食般无声无息落地的黑衣少年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向对面的寺庙大殿。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僧侣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挡在道路前方,可下一秒他就保持着这副惊愕的表情眼睛圆睁着僵直倒地,胸膛上被剑气刺了个通透的窟窿正不断往外冒出大量鲜血。

    紧随其后的夜叉和紧那罗见此情景也没能忍住当即一愣,实在没想到那年纪轻轻的新任琉璃护法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见了血光之后,夜叉赶紧下令黑甲护卫攻上大殿。

    “杀!”

    顷刻间黑云涌动,泛着冷光的兵刃纷纷出鞘。

    大殿之中的几个般若寺长老闻声而出,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大吃一惊——“快,拦住他们!”

    迅速集结而来的寺院武僧组成方阵与真理教弟子厮杀起来,而几个长老则和实力相当的夜叉、紧那罗缠斗着,一时间整个场面无比混乱。

    纵横流淌的血河,堆积成山的尸体。

    本该是佛门清修之地,此刻却如同阿鼻地狱般惨烈绝伦、哀嚎遍野……

    “呜呜,师兄你醒醒……”孩童微弱的哭喊伴随着兵刃碰撞和厮杀声传来。

    自始至终没有参与战斗的黑衣少年跨过尸山走到那哭泣的小沙弥身后,眼看着那孩子就要被不远处激斗的人群波及,眸光一寒,指尖迅速凝结成无坚不摧的剑气,将那挥向孩子脖间的一柄大刀当下发出“锵”地一声脆响。

    小沙弥明若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救了自己的黑衣少年,正是那日在禁地中见到的人,他呆呆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然而黑衣少年并未回头看一眼跪坐在地上仰视着自己的孩子,依然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完全事不关己地走向远处。

    “这世道从未变过,变的,只是人心而已……”

    这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却是瞬间就被那响彻云霄的厮杀声淹没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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