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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炎白夜     凤惊天:妖夫难驯txt下载     凤惊天:妖夫难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3章:重新组队

    万般无奈地将闻人月哄走之后,朝露这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下来。

    只不过闻人卿可就有得郁闷了,虽然他刚开始认识朝露的时候也有些好感,可本着朋友妻不可欺的原则却是从未起过什么觊觎的心思,反倒是莫名其妙地就被御风弦排挤过几次,要是再被他这宝贝妹妹一闹,以后还怎么面对自己的好兄弟啊?!

    所以从那之后,闻人卿每回碰到朝露都有些手足无措,甚至连谈正经事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深怕无意之下一不小心逾矩了……

    对于这些朝露自是不放在心上的,闻人月这小妮子想一出是一出,等过段日子新鲜感没了就不会再闹了,反倒是这些天来一直没能想到可行的救人计划让她很是苦恼。

    但是也没多少时间让她想了,因为再过几天各大门派打算前往重阳宫请凌霄子掌门出山主持大局,反正暂时也想不到别的法子,朝露就和闻人卿他们一道上路了。

    数日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了云天城。

    上山途中朝露突然想起君无夜,也不知道那家伙云游回来了没有?算算时间也分别大半年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自己在雪山不辞而别的事情生气呢……

    “朝露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么?”闻人卿面带忧虑地策马转过来。

    听到闻人卿的声音她这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连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提神,“啊,我没事,快到山门了吧?”

    闻人卿刚想回答就听见“驾”地一声娇叱,原来是闻人月一扬马鞭赶了上来横插在两人中间,看到自家哥哥又是一副温吞谦和的模样小妮子心头噼噼啪啪燃起一团火焰,快人快语地喊道:“哎呀,哥!你这慢性子真让人恼火,再不积极一点朝露就要被人抢走啦!到时候你想嫁去做小都难了——”

    “月儿,不得胡言乱语!”闻人卿声音加重斥责了一声,然后有些尴尬地看向朝露。

    “哼,你不听我的,真到了那天可别后悔!”闻人月气冲冲地嘟起小嘴,然后策马过来和朝露齐头并进,“朝露啊~你就答应当我嫂子吧!我哥他肯定会对你好的~”

    无语地扶了扶额头,朝露抬起头来冲闻人卿抱歉地笑笑,她脸皮厚不怕人家说三道四,可闻人卿这种家教良好的谦谦君子被绯闻所苦应该挺麻烦的吧~

    几人吵吵闹闹走了一路,大部队终于到了重阳宫山门前。

    两个小道童将大伙领进大殿,重阳宫的几位长老已经就坐等候了,凌霄子掌门虽年过古稀,却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见到这么多人涌上大殿他神情未变,依旧是心平气和地坐在掌门宝座上微微颔首。

    朝露有些伤脑筋地看着这情形,心理估摸着怕是又要开大会了……于是打起退堂鼓从人群中溜了出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闻人兄妹俩并未察觉到自己不在,这才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走开了。

    真搞不明白这些名门正派的人天天扎堆开会讨论,又商量不出什么结果,反倒浪费了时间让敌人有机可乘……

    百无赖聊地闲逛着走出了重阳宫大殿前广场,这几天她心情一直很沉重,本来殊墨的事情就闹得她够烦恼了,现在还要想办法去救御风弦他们,压力大得让她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说句实话她对真理教也有很多怨恨,虽然她从一开始就不想怀孕,可后来慢慢想通了也开始对肚里的孩子有了感情,然而赫连不离竟为了泄愤残忍地杀害了这个孩子!并不像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一样是为了维护什么武林正义,她只是单纯地替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讨回公道而已。

    茫然无措地摊开双手看向掌心,可是就凭现在这低微的武功,她做得到吗?

    突然眼前落下一片轻柔,整个视线被黑暗覆盖。

    有人从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小时候才玩过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游戏,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还真有些头脑发懵,愣了半天才浑浑噩噩地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是谁啊?”

    尼玛哪个脑袋被门夹了的居然玩这种弱智游戏!

    回答她的是一片略带萧索的风声,那人始终不语。

    “小月月?”试探着问了一声,可刚说出这话又觉得不对,从脸上这骨节分明而略带薄茧的触感来推断,蒙住她眼睛的应该是一双男人的手,可闻人卿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举动啊!那么还能是谁……

    继续静默了几秒,她感觉到那人的呼吸喷洒到自己耳畔,撩动发丝弄得脖颈处痒痒的。

    “竟然猜不出来,这可真是教人伤心啊~”略带沙哑的男声幽幽响起,语末被风声吹散。

    这个声音是……

    “君无夜——”

    她无比震惊地叫了一声,话音刚落眼前的手掌就拿了开来,慌忙转身,映入眼帘的可不就是那不良道士浅笑吟吟的面庞么!

    “哟,怎么不见你那两个护花使者?”君无夜一袭飘逸的玄色道袍迎风翻飞,衣袂翩跹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长身玉立站在重阳宫气势磅礴的殿门前更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来。

    “他们……”说起那两个家伙朝露心里止不住地惆怅,眼神黯淡了一下,而后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不喜欢呆门派里吗,今天这又是怎么的?转性了?”

    闻言君无夜挑眉一笑,目光却始终徜徉在朝露脸上,“外出云游几年,这山山水水的也看得有些乏了,所以回来歇一阵子。”

    这话半真半假的朝露也听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忐忑害怕君无夜问起那日晏城不辞而别的事情,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然而等了许久,君无夜脸上依然是那副让人看不透的笑意,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刚抬起头来想开口说话就被对方打断——“里面那些糟老头子讲话很无聊吧~要不要跟我去走走?”君无夜微笑着朝她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她愣了愣,最后还是不假思索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两人漫步在狭长的山道上,凉风掠过树影婆娑,四周一片静谧。

    “你……”朝露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对君无夜说些什么,其实在她心里,君无夜这人虽然吊儿郎当少有正经的时候,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是比谁都冷静,比谁都靠得住的。这段时间以来她积压在心底的烦恼太多,急需找个人倾诉,可真到了要讲出来的时候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哪知君无夜连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停下了脚步,害得朝露差点一头撞在他背上。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把你的烦恼都说出来吧~”君无夜转过身来,眼中含着浅淡的笑意,衣袂随风飘扬被暮色染出淡淡的金辉。

    跟着君无夜来到半山腰的凉亭中就坐,感受着迎面扑来的山风,她原本压抑得快要受不了的心情渐渐轻快了一些。

    “咦,你在干什么?”刚转头就看到君无夜手中捏着一朵莹白如雪的花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瓣,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君无夜回眸看向朝露,腾出一只手伸过来,掌心捧着另外一朵小花,“吃吗?”

    “……”

    目瞪口呆地盯着那看起来很娇弱却怎么也不像是食物的花朵,咽了咽口水,“你确定这个能吃?”

    “当然。”君无夜十分肯定地点头。

    半信半疑地接过花朵,先凑过去闻了闻,淡淡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学着君无夜的样子撕下一片花瓣放到舌尖上——甜蜜的味觉瞬间扩散到整个口腔,朝露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看到朝露这显然大吃了一惊的表情,君无夜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尝了这堪比蜜汁的花瓣,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突然感到整个人的精神都畅快了许多。她做了个深呼吸,终于开口将前段时间的经历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所以说,这些都是因为真理教……”君无夜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霜般冷冽的凝重,只是他话说了一半就打住了,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朝露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被猛然抬起头来目光凌厉看向自己的君无夜吓了一跳,“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那里?”

    什么时候……

    这个嘛,她倒是还没考虑好,毕竟至今也没能想出一个可行的计划。

    君无夜抬手支着下颔眼神沉静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稍稍抬头看向朝露,“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家伙整日声势浩大地聚在一起,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招来魔教的人搞破坏,只需拿他们当靶子吸引火力,我们再找机会从后方突击混进敌营,将御风弦他们救出来……”

    “噗!”听到这番和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如出一辙的策略,朝露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你也觉得那些天天扎堆开大会的家伙很无聊啊?”别看君无夜这人总是不靠谱,但有时候和他聊着还挺投机~

    “难道不是么?”君无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啊~”朝露忍俊不禁地眨了眨眼睛,“既然我们看法差不多,那接下来就只要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入敌方了——”

第194章:开始卧底

    和君无夜一起制定了详细的营救计划之后朝露并没有回重阳宫和闻人卿他们打招呼,而是修书一封让听雨楼弟子转交给他们掌门,她相信闻人卿的智商肯定比那帮只知道开大会的家伙高明多了,一定能够读懂她的意思。

    从云天城出发前往真理教总坛尚需奔波数十日,两人一路留意着武林中的风吹草动,同时尽可能地搜集更多有关真理教的情报。

    起初朝露并没有在意,可后来偶然发现上回在百草山庄尹澈给的那颗药丸竟然是易容丹——不仅能在限定的时间内改变人的形貌,就连声音和气质都可加以调整,比起人皮面具那些来高明得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只要找到机会进入真理教,她就可以凭借这易容丹彻底改头换面任谁也分辨不出来,也完全不必担心在事成之前被赫连不离他们识破~

    至于君无夜,凭他的武功想要混入真理教并不难,只要朝露先行进去后留下暗号,君无夜随后追上就可以了。

    于是乎两人合计了一番,就先在距离真理教最近的一个临江小镇上落了脚。

    为防引人注目,君无夜将那身飘逸的道袍换了下来,只穿着简便的长衫,看上去就像一位风神俊逸的世家公子。

    而用了易容丹之后面目彻底变样的朝露就……

    总之当她在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吓得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比起第一次易容时殊墨给她涂的那药水更可怕,现在已经不是变黑变肿的问题了,而是她脸上生生多出几条皱纹,乍一看去就像个三十多岁的已婚妇女!和君无夜站在一起就算不至于当妈,那也差不多是姑妈级别的了……

    为此她郁闷了好久,可又不得不承认这易容丹实在高明,哪怕比起现代的整容科技来也丝毫不逊色!都把她这副本该如花似玉的十七岁少女容颜生生变成了三四十岁的欧巴桑,由此可见尹澈那熊孩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君无夜在旁边捂着肚子强忍笑意,要不是朝露一直拿眼白狠狠瞪他,这家伙绝对笑得满地打滚了。

    “有什么好笑的!姐这可是为了拯救中原武林于水深火热中的英勇壮烈之举,还不赶紧地过来膜拜我——”朝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继续瞪着君无夜,看他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

    好在君无夜还比较识相,赶在朝露即将暴走的前一秒止住了笑意,扶着门框站直了身体目光轻飘飘地看过来,“没事没事,就算小娘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夫君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尼玛这家伙又开始占口头便宜了!

    无语地抽了口气,转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哎~配上这身样式土气的蓝底对襟襦裙,这造型简直与村妇无异啊!

    在小镇中打探到消息得知真理教在附近的城镇广收门徒,只要各项条件符合他们的要求就可以进入教中成为基层弟子。

    很显然易容成中年妇女的朝露并不满足人家招收弟子的门槛,而从上回武林大会那时就在公众场合露过面的君无夜也不能冒险混进新弟子的队伍,为了不打草惊蛇被人察觉,朝露只好塞了点银子给真理教负责招收人员的管事,最后勉勉强强争取了一个杂役的名额。

    好吧,以她现在这副模样也的确只能成为一名干杂事的大妈了~

    只是到了真理教总坛所在地的时候朝露才发现,别说她现在是个杂役了,哪怕当上基层弟子也没办法进去真理教内部,而是只能居于山脚下的外门……

    走到这一步她真的很想骂一句“坑爹”,但是计划已实施也没法变更了,想想君无夜那厮还在小镇上吃香的喝辣的逍遥快活,而她却只能穿着缀补丁的粗布衣裳干重活就忍不住一肚子窝火。

    比起先前在重阳宫当菜农和在御府当奴婢来,这真理教的杂役活计竟然更接地气——搞卫生、洗衣服,简而言之就是类似家政阿姨的角色。

    只不过在打听清楚这份工作的内容和范围之后朝露原本低落的心情突然转好了许多,因为她干这杂役竟是有可能进入真理教总坛内部的!比起那些只能在外门学点粗浅功夫的基层弟子来要好太多,因为她这杂役还能每隔两三天就和轮值的人一起去总坛……打扫卫生。

    “大姐,今天要洗的衣服我就给你搁这儿啦——”

    身后传来一个爽朗清亮的男声,打断了朝露差点停不下来的神游。

    不耐烦地转过身去,却在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彻底愣在了原地——“二蛋?!”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那个已经完全瘦了下来却依然有些憨态可掬的农家少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咦,大姐你认识俺?”虽然穿了一身真理教弟子的服装显得比以前英气多了,但一开口说话立马就变回过去那个傻乎乎的二蛋。

    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易容了,她连忙改口道:“呃,不、不认识~我没叫你,刚才厨房掌勺的让我去拿两个鸡蛋……呵呵~”

    还好二蛋傻头傻脑地很轻易就被朝露这蹩脚谎话糊弄过去了,也没多作追问,放下塞满脏衣服的大盆就摸着后脑勺走开了。

    看着那憨傻少年远去的背影,朝露顿时风中凌乱,尼玛那小子当初不是说好了要当劫富济贫的大侠吗?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成了魔教的小喽啰啊!就他那毫无心机的傻样能在魔教混得下去吗……呃,好像这不是重点?

    不行不行,改天一定得找机会套套那小子的话,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正直的好青年成为反派恶势力的爪牙啊!

    虽然真理教伙食住宿条件都不错,怎么说也比起在重阳宫那会苦行僧般的生活好太多,只是被人唤作“大姐”的日子真心苦逼。

    就这样忍辱负重地煎熬了几日,朝露终于找到机会从已经当上真理教内门弟子的二蛋嘴里套话了——这家伙虽然已进了内门,可无奈人太老实所以总被其他人支使着干活,每天的脏衣物也是由他推着小车送过来的,朝露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和他搭讪闲聊,总算是混了个半熟。

    “大姐,要俺帮忙吗?”见朝露正忙着往竹竿上晾衣服,二蛋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不用了,你去那边坐着吧,我马上就忙完了~”深怕这笨手笨脚的家伙越帮越忙,朝露连忙指了指庭院那边的空地。

    于是二蛋傻呆呆地撑着脑袋坐在台阶上仰头看天,而朝露忙活完了之后擦干手上的水渍走了过去,然后鬼鬼祟祟地从兜里拿出一个面饼塞给他——“吃吧,我从厨房拿出来的。”凭她的武功干别的不行,偶尔偷点零碎吃的还是绰绰有余,因此除了正餐之外她也从不缺少打牙祭的东西。

    二蛋惊讶地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接过面饼咽了咽口水,“大姐你真厉害!上次俺看到别人去厨房偷吃的,结果啥都没偷到就被掌勺的发现踹了出来……”

    哼,那是他们功夫不过关!

    朝露有些洋洋得意地撇了撇嘴,突然想起还有正经事呢,于是连忙凑到二蛋耳旁询问道:“看你一副老实人家孩子的模样,为什么要加入真理教啊?”

    闻言二蛋愣了愣,然后脸上浮出一丝忧伤的神色,“没办法啊,俺就想学好武功行侠仗义,可是去了几个大门派人家收徒都是有家门限制的,像俺这种农民出身根本就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啊!”

    晕,终于搞明白了为啥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真理教就发展得如此迅速,原来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像二十一世纪那些重点学校似的要挤破了头才进得去,而名声不好的魔教则大门敞开随时欢迎入学……尼玛这种制度再不改改,中原那些有着百年基业以上的大门派迟早有一天会被后来居上的真理教全部灭掉的啊!

    “对了,你身在内门,最近有没有听说教中发生什么新鲜事啊?”这方面的情报对于朝露的营救计划而言还是颇有参考性的,毕竟只有等真理教那几个比较牛掰的人物通通出去攻打其他门派了她才好高枕无忧地混进去救人啊!

    “这个,俺想想……”二蛋皱着眉头挠了挠脸颊,然后眼睛一亮——“三日之后的堂主选拔算不算?”

    “选拔?”朝露怔了怔,就是在众多弟子中选出有能力者任职高位的活动吗?这么看来……到了那天就可以一览真理教中高层人物的全貌啦?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嗯~那堂主海选还是很有必要前去一看的!

    等二蛋离开后朝露就开始想办法打算和三天后轮值的那批人换班。

    只是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还得费点工夫,却没想到这些和她一样干杂活的大妈大姐们意外地好收买,只随便塞点银子也就同意和她调换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准备就绪,只要等着三天后的海选开始行动了!

第195章:参破玄机

    心中有了盼头这日子过起来就容易多了,不知不觉就到了真理教堂主选拔会这天,朝露忙完手头的事情就跟着一队搞清洁的阿姨上了山。

    拿了通行的令牌,看守山门的弟子只稍微检查了一下推车就让朝露等人进去了。

    内门弟子的服装面料一看就比住山脚下的基层弟子高端许多,而且腰间悬挂的宝剑也属上品,看得出真理教福利待遇还不错,怪不得这短短一年的时间纳了这么多门徒~现在想想,倘若自己想要拜师学艺,去那些名门正派还要看出身、看家境,还不如改投真理教门下呢~

    刚走到正殿前的广场就看见那边高台附近人山人海,显然那什么堂主选拔大赛已经开始了。可她现在这清洁阿姨的身份又不能表现出太感兴趣的样子,否则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无奈之下只好继续低头走路。

    旁边这些和自己一起来的女杂役正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聊天主题无非是刚刚走过去的几个容貌英俊、体格壮硕的男弟子是否婚娶之类的……

    朝露倒是没空关注帅哥美女,她只想找机会偷溜去广场看看真理教的高层人员,反正她现在这副尊容也没人能认出来~

    于是匆忙打扫了一会就跑去找管事的弟子了——“大哥,我肚子不舒服要去趟茅房,先请个假成吗?一会儿就回来了!”

    “倒霉催的,滚滚滚!”管事弟子满脸鄙夷地瞪了朝露一眼,抬手做了个驱赶的姿势就转过身去了,很显然他根本懒得和个屎急了要上茅房的黄脸婆大妈多做纠缠。

    被人嫌弃了的朝露小心脏很受伤,恨恨地捂住胸口甩袖而去,却在距离茅房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调转步子奔向另外一个方向……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广场前就听到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喧嚣声,心想大概比赛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了吧?隔着老远也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常规的一对一比武形式决胜负……

    广场上人很多,没人会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清洁阿姨,因此朝露轻轻松松就挤进了人群,也终于看清了擂台上的场面。

    台上对战的两人皆是一身利落的黑甲,短兵相接之间势均力敌谁也不落下风,看得出来这些真理教弟子的拳脚功夫都相当不错。

    而抬头看向那端坐于主看台之上的人时,朝露原本轻快的表情忽地一沉。

    赫连不离一袭红衣犹如跳跃的火焰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那张美则美矣,却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面容是她记忆中永远无法释怀的噩梦。

    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身体往后缩了缩,时机未成熟她还不能轻举妄动。

    目光掠过赫连不离再看向旁边,只见与她并排端坐的是一个陌生的少年,虽然半边面容都被大块的深褐色胎记所覆盖,可整个轮廓还是清秀端正的,并且从那华贵的衣饰就能看出这少年在真理教中地位之崇高……对了,该不会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圣尊吧?!

    听尹引说真理教高层中盛行以禁药增强内功修为,所以这圣尊才能如此年轻就一统群雄,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啊!只是始终无法理解他们为了争权夺势连自己的身体健康乃至性命都不顾了,真是何苦……

    目光左移依次映入眼帘的是夜叉等人,可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传说中的四大护法,甚至连辰曜那臭小子也不在!

    她心里有了数刚想离场,就看见擂台上那两人已经分了胜负,紧接着一个双手反绑着的人被两个真理教弟子推了上来。

    朝露探头一看,当即愣在了原地。

    虽然不太记得名字,可她十分肯定台上那人竟是中原某个门派的掌门!

    那掌门咬牙切齿地瞪着在场所有人,犹如一只笼中困兽,刚被松绑就身体一挺摆出了防御姿态,而在刚才那场战斗中获胜的弟子则甩了甩手中的长剑直接攻了上去。

    莫非,他们打算拿这些被俘的掌门当作弟子练手的靶子?!也忒彪悍了一点吧……

    难以置信地看了一会,发现那明明不到七层内力的真理教弟子像吃了兴奋剂般凶猛无比,才过了几十招就占了上风,这太不科学了!

    然而继续观察了片刻之后她才发现那越战越勇的真理教弟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宇宙爆发,而是完全没有痛觉一般横冲直撞,这种不要命的作战方式十分恐怖,以至于对面那个内力相对高了快两层的掌门只能转攻为守节节败退。

    见此情形,擂台下观战的其他弟子纷纷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喝彩鼓掌,而那败下阵来的掌门则恼羞成怒地起了杀机,竟然转过身去飞起一掌直接扑向主看台那边的赫连不离,看样子是打定主意就算死也要拉下一两个魔教的高层人士做陪葬……

    可是紧接着一道黑影腾空而起,只见原本坐在赫连不离身旁的胎记少年身手敏捷地飞到半空中与那掌门对了一招,掌心相接爆发出强劲的内力,那轰鸣声震得就近的人耳膜生疼。

    两人对掌了片刻,真理教那少年神情一凛,气势猛增,瞬间涌出的内劲势如破竹将那掌门生生震飞出去撞到擂台的石柱,那人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就歪倒在地不动弹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带下去。”那少年翩然落地冷声吩咐道。

    “是!”

    两个弟子得令,将那生死不明的掌门拖离了擂台。

    整个过程朝露都看在眼里,心底升起一丝危机感,总觉得那些被魔教俘虏的人情况不妙,除了尹引那种可以做贡献的和受到赫连不离特殊对待的御风弦以外,其他人的处境……嘶,还真是难以想象。

    当然看完这场比武朝露心里最大的疑惑还是那战斗起来不死不休的真理教弟子,那种亢奋的状态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啊!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好好调查一番才行~

    突然想起那个被拖走的掌门,隐约觉得应该跟过去看看,于是不动声色地缩回人群中向后退去……

    可是等她走出围观人群再向前看时却发现晚了一步,那两个将人抬走的弟子早已不知去向了,无奈之下只好凭直觉选了条路离开广场。其实上次去后山白炀塔的路她大概记得,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地形,然后收敛了气息借助树木掩映从小道走,以防不小心引起旁人注意。

    这会人都聚集在广场,通往后山的道路一片寂静,可尽管如此朝露的心情依然忐忑,上次被她侥幸逃脱不代表这回也能继续走运,人品不好被逮住可就全盘皆输了。

    远远看见后山门的石碑,心脏跳动得更快了,谁知脚尖才刚刚跨出半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喝——“鬼鬼祟祟在那干什么呢?!”

    完了,被发现了……

    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去,看见不远处两个真理教弟子正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

    “嘿嘿,那个~我是今日轮值的杂役,如厕回来不小心走迷路了。”朝露急中生智地挤出一脸忠厚老实的笑容。

    “胡说八道,这个时辰杂役早就收工下山了,你偷偷摸摸跑到后山来究竟有何意图,还不从实招来!”其中一个弟子凶神恶煞地瞪着朝露质问道,而另一个则干脆扭过朝露的肩膀将她押了起来。

    胳膊被人拧得一阵酸痛,但是她心里清楚这时候绝对不能反抗,一旦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可就小命不保了!

    “两位大爷别激动啊,我真是走丢了找不到回去的路,有话好好说嘛……”冲那两人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从袖中摸出两锭银子塞了过去。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果不其然,两个弟子接过朝露给的银子相视一笑,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咳咳,那……那就下不为例了,赶紧滚吧!”

    朝露卑躬屈膝地笑了两声,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呼,好险!

    可她刚松了一口气心情平复下来,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大姐!”

    二蛋兴冲冲地跑过来,完全没有觉察到朝露脸上郁闷的表情,“你怎么在这里啊?”

    “今天我轮值。”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声,心想遇到这小子又得脱不开身了,她今日上山来正事没办成几件,反倒一路兜兜转转把时间都浪费了。

    “这样啊~”二蛋呆傻地摸摸头,然后很高兴地咧嘴一笑,“那正好,俺刚才还想去找你聊天呢~大姐特别像俺一位故人,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不是像,本来就是好嘛!

    朝露表情抽搐了一下,本想着争取时间再去查探一下消息的,没想到碰上了二蛋,哎~

    “二蛋啊,今天时辰不早了,大姐还得赶着下山,要不改日我们再好好聊吧?”柔声细语地哄骗这实心眼的孩子,心里却暗暗计算着还能利用起来的时间,这可真是争分夺秒啊!

    “噢,那好吧~”二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对了,要不俺送你回去吧!”

    “……”

    悲了个催,朝露彻底无语了。

    然而还不等朝露回答,二蛋就兴高采烈地拽着她朝下山的方向走去,尼玛这下就连推脱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196章:生存之道

    就这样万般无奈地跟着二蛋一路朝山下走去,心想今天也不算白来,多少也查探到了一点点情报,等过几天再上山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浪费机会了。

    谁知还没走出多远就碰到几个比之前的弟子更难缠的角色……

    刚抬头一看就瞥见夜叉正和一个身着水绿色霓裳的陌生女子肩并肩地聊着天迎面走来,朝露猛地一愣神,条件反射地垂着头后退了几步。

    突然想起自己用了易容丹根本不必担心被人认出来,心脏乱跳了一阵之后想拉着二蛋绕开不走这条路,却没想到自己这番动作早已被人察觉——“站住!”

    一个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正是和夜叉站住一起的绿衣女子。

    朝露动作一僵,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催促她赶快逃跑,那女子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可身体又不听使唤地定在了原地,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下,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夜叉大人,乾达婆大人!”慌了神的二蛋赶紧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看到二蛋如此紧张,朝露心里更加认定了眼前这绿衣女子不是个善茬,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朝那两人行了个礼,却并未像二蛋这般腿软下跪。

    这名为乾达婆的女子不过双十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分作两股结成麻花辫垂在双肩,发梢系着祖母绿色的丝带,一张灿若桃李的俏脸本该楚楚动人,却因那过于尖细的眉毛和稍高的颧骨而显得有些冷漠刻薄。

    “哼,你这低贱的下人,看到我们扭头就走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乾达婆鄙夷地扫了朝露一眼,这盛气凌人的架势很显然是要为难到底了。

    “乾达婆,算了吧~”夜叉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只是个杂役工罢了。”

    啊,看来还是夜叉比较通情达理啊!朝露动作幅度不大地抬了一下头,充满感激地偷瞄了夜叉一眼。至于这名字难听死了的凶女人,难道是更年期提前了吗?

    “快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完全不理会夜叉的劝阻,乾达婆皱着那对尖细的眉毛向朝露走近了几步。

    做你妹的亏心事!这疯婆子脑袋被门夹了吗……

    无语到极点地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地看向对方,“大人请明察,奴婢刚才正是因为看见两位大人过来,这才主动走开回避让道的。”

    “一派胡言!”乾达婆怒喝一声,然后迅速拽出腰间的长鞭向朝露抽打过去,“你区区一个下人竟敢跟我顶嘴,好大的胆子——”

    鞭子重重地落在肩膀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咬牙忍受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她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心想等对方打消气了也就会放过自己吧?

    “乾达婆大人请饶命啊!”看到朝露挨打了,二蛋吓得连连磕头。

    谁知这疯婆娘竟然不耐烦地一脚过去将二蛋踹翻在地,然后冷笑着看向朝露,“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

    夜叉无奈地耸了耸肩,乾达婆这莫名其妙说暴走就暴走的脾气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别说只是抽两鞭子,就算闲来无事杀几个人解闷也没谁敢阻拦,总而言之被乾达婆盯上的人唯有自求多福了~所以她压根没打算插手这闲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开了。

    而对于朝露来说,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就得罪了这么个女神经病也真是悲催到家了,为了不暴露自己会武功她只能站着不动等挨打,连一点点用来护身的内力都没办法施展,刚才那毫不留情的一鞭子疼得她龇牙咧嘴险些惨叫,可看乾达婆那样子完全不打算罢休,她又该怎么办呢?

    “啪”地一声鞭子甩在地上,吓得朝露心口一紧。

    “想不到你这又老又丑的女人,眼神倒是出奇的明亮啊~”乾达婆嘴角勾笑地绕着朝露走了一圈,手中的长鞭却迟迟没有下落,但她这种姿态却更加使人觉得压迫。

    从旁边连个围观的弟子都没有这点看来,乾达婆这暴脾气应该是真理教内无人不知的了,那些弟子远远看到都绕道走开了,即便再好奇也无人敢上前一探,就连夜叉也早在朝露刚才挨打之后就转身走到那边的凉亭就坐打算冷眼旁观了。

    所以今天这一顿打,她是受定了。

    干脆闭上眼睛决心咬牙承受了,却没想到又惹到了乾达婆,只听见她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刺得人耳膜生疼:“谁让你闭眼的!赶紧给我睁开!否则我剜了你的眼珠——”

    “卧槽,你这女人还有完没完啊,真是不可理喻!”实在忍无可忍地脱口而出,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要完蛋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整个四周就一片寂静。

    二蛋完全傻眼,就连坐在不远处旁观的夜叉也不禁愣了一愣,乾达婆的脸色更是瞬间由铁青涨成了猪肝色……

    “你、竟、敢……”乾达婆咬牙切齿地低吼着,全身游走的真气处在爆发的临界点,手中那犹如蛇信的长鞭甩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朝露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后背一阵发凉,眼睛死盯着那带上了内力的鞭子,心里很清楚这次再被打到可就不是皮开肉绽了,搞不好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从旁侧闪出一道身影冲过来挡在了朝露前方。

    “圣尊大人!”

    乾达婆惊呼一声,刚想抬手抽出一鞭动作就僵在了半空中。

    赫连不弃微微站定,并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朝露,只是一脸平静地转向乾达婆,“我记得已经提醒过你不少次了,外面的人你要杀要剐无所谓,可是拿自己门派的人来练手……是不是应该过问一下我这个圣尊?”

    “……属下知错了。”乾达婆隐忍怨气地低下头。

    而听到这话更为惊讶的却是朝露了,打死她也没想到眼前这位魔教的领导人居然如此公正严明、关爱手下!怪不得魔教发展至今日能如此壮大,这都是有原因的啊~

    这回二蛋倒是反应很快了,连忙拉着朝露要给赫连不弃磕头拜谢,但朝露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除了能接受清明节拜祭下跪之外她可从来不跪活人啊!于是任凭二蛋如何生拉硬拽她就是动也不动杵在原地,直到赫连不弃缓缓转身过来看着她,才颇不自然地说了句“多谢圣尊大人”。

    “没事了,你退下吧。”似乎并不在意朝露不肯跪拜的行为,赫连不弃只是神情淡漠地瞥了朝露一眼之后拂袖离去。

    乾达婆阴沉着脸路过朝露身旁时扔下一句“等着瞧”,然后也气冲冲地走开了。

    “哎,你这大姐真会惹麻烦……”

    等所有人离去后二蛋才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站起来,“那乾达婆大人脾气坏得很,俺俩刚才差点就没命了!”

    “我怎么觉着你们圣尊大人还挺亲切的?”虽然脸上长了块疤有些影响美观,可那少年气度非凡既有领导者的霸气也兼具足以使人尊敬的亲民感,单凭这两点就是很多中原门派的掌门比不上的。

    “那当然,圣尊大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为人随和,对俺们这些弟子可好了!”二蛋抬起头来。

    哎,这真理教虽被称为魔教,但是说不准他们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比那些自视甚高的名门正派要好得多~

    不过她也懒得理会这些武林门派之间的事情,等把御风弦他们救出来她就什么也不管了,但是赫连不离……想到那个始终不肯放过自己的恶毒女人,她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这个仇还是一定要报的!

    刚才这场风波耽搁了不少时间,等朝露回到住处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她仍没有放弃研究从赫连无殇那里得来的寒玉诀,也因此文言文水平突飞猛进,比之前能看懂的部分多了一些,只是她发现这本秘笈似乎并不完整,怎么看都只有心法部分,而有关配套的武学招式却是只字未提。

    但是对她而言其实招式反而没那么重要,尽管她的内功修为一直卡在六层后期的瓶颈处迟迟无法突破,但是体内真气耗损后比常人恢复得迅速许多,这就相当于她开了个无限内力的外挂,只要再将轻功提升与敌方拉开足够的距离,就可以通过拖延时间来消耗对手的内力从而扭转战局……

    她很清楚自己既不是辰曜那种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也不像赫连不离他们那样依靠吞服禁药来达到速成——所以,杀小怪升级武力值的模式必须抛弃了,强力的内功心法搭配随机应变的作战技巧才是她在这个刀光剑影、强敌遍布的武侠世界的生存之道!

    理清了这些思路就一切好办了。

    好吧,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这本目测强力的内功心法研究透彻,弱鸡走到哪里都只能任人拿捏欺辱,只有强者才可以笑傲江湖!

第197章:使计潜入

    就这样朝露一边勤奋修炼内功一边耐心等候时机,又过了几日。

    可是还没等到再次上山的机会,却等来了君无夜那不良道士,比先前说好的时间提早了许多。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还有七天吗?”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开门让君无夜进入屋内,朝露赶紧吹灭了桌前的油灯。

    君无夜进门后先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看向朝露,“计划打乱了,闻人卿没能控制住局势,由各大门派结成的联盟预计三日后抵达,他们打算直接围攻真理教总坛。”

    “什么?!”

    怎么会这样……

    “所以营救计划只能提前了,”君无意抿了一口香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几天可有查探到什么情况?”

    朝露叹了口气,将前几日在总坛的见闻一五一十地和君无夜说了。

    尽管这样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她不得不承认赫连不弃领导有方,真理教中能人辈出,就连一个小小的基层弟子也是训练有素的,哪怕中原各大门派之间摒弃成见团结起来,也不见得能攻下人家总坛。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走到桌边在君无夜对面坐下,朝露的神情忽地凝重起来。

    “还能如何,他们打他们的呗~”君无夜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继续喝他的茶,仿佛天下大乱也不关他什么事情似的。

    朝露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

    “御风弦和那些被关押的掌门怎么办……”正反派混战这种事情朝露也没能力去管,可御风弦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救的。

    谁知君无夜这厮竟然一脸惆怅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你去救那御家小子~”

    “呃,为啥?”请恕她压根没法理解这货的跳跃性思维。

    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凑过来的君无夜一把握住了双手,她吓得浑身颤了一颤,“你、你想干嘛?”

    “……这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好想占你便宜啊。”君无夜细长的双眼瞬间弯作两道月牙儿,脸上的表情堪称猥琐。

    被他这话雷了个外焦里嫩的朝露呆愣了片刻,紧接着额头爆出两条青筋,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君无夜那隔自己鼻尖只有两寸距离的俊脸,“你确定?”

    “怎么,你终于想通了是不是——”

    见朝露听了自己这话之后竟然不怒反笑,君无夜一脸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双修之道博大精深,不如我们这就来探讨一下吧!”

    “砰!”

    “啊,你为什么打我?”脑门上挨了一拳的不良道士捂着额头委屈地质问道。

    尼玛这家伙脑子里除了“双修”二字就没别的了吗?如此恬不知耻的奇葩爱好,真是白瞎了一副俊逸出尘的好皮囊……

    强忍着想狂扁这家伙一顿的冲动捏紧拳头,定了定神,“现在说正事,我们要赶在各大门派抵达之前将被真理教关押的人救出来,只有三天时间对吗?”

    君无夜点点头,可心思似乎仍不在营救计划上面,眼神轻飘飘地看向窗外。

    “喂。”

    无奈地叹了口气,叫住对方,“我自己去救人就行了,你就随便呆哪儿看热闹吧!”正是因为心里清楚君无夜的往事,朝露才不希望再像上次一样将他牵扯进这些江湖纷争。

    “这怎么行呢?”君无夜撑着下巴抬起头来,墨黑的瞳孔清澈如水,“我既然跟着来了,就一定会帮你到底的,才不像某些没心没肺的家伙那样不告而别,不负责任~”

    呃,原来这家伙还记着呢……

    想到一件事情朝露的表情立即正色,又有些不放心地看看窗外,然后凑到君无夜耳旁小声说道:“其实,我还有事没告诉你呢。”

    “嗯?”君无夜眉梢一挑,学着朝露的样子压低声音,“莫不是……你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爱上我了?”

    怒火中烧地又敲了他一记,朝露简直服了这总是不着调的家伙,“别闹了,说正经事呢!”提了口气,继续放低声调,“你知道吗,我上回逃出真理教的时候在一处重重机关的地方找到了赫连无殇的遗骸!”

    听到朝露这石破天惊般震撼的发言,君无夜眼中的笑意渐渐退散,黑玉般的眸子沉了沉,淡然道:“这件事情除我之外可有其他人知道?”

    被君无夜难得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朝露愣愣地摇了摇头。

    “……你听好,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君无夜一把扣住朝露的后脑看似拥抱的动作实际上只是俯在她耳边低语道,“赫连无殇此人无论是死是活,一旦重现世间,必定引起天下大乱。”

    朝露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始终无法从君无夜漆黑沉静的瞳孔中找到半分开玩笑的意味,由此可见这话并不是拿来吓唬自己的。

    她咽了咽口水,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拿不准自己是否该继续追问。

    “有些事情我无法向你解释得太明白,总之……这个名字你以后不要再提起了。”按住朝露脖子的手掌微微收紧,君无夜垂眸叹息了一声。

    朝露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眼前衣袂一飘,君无夜已经瞬步闪到了门边,“先不要轻举妄动,我明日再来。”

    说完这一句,君无夜推门而出,身影迅速消融在一片深沉的夜色之中。

    虽然不清楚原由,但是听到这明显话里有话的说辞,朝露的心情比之前更加忐忑不安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衣兜里的武功秘笈……

    翌日。

    正当朝露心不在焉地把从山下菜地里运来的瓜果蔬菜码放整齐装成小筐时,一个内门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今天人手不太够,能不能麻烦你们把这些蔬菜和家禽送到山上去?”他指着装满菜筐的手推车和关着鸡鸡鸭鸭的竹笼问朝露和旁边一个大姐。

    “行啊,”朝露将最后一个大白菜扔进筐里,“有加班费吗?”

    那弟子脸一黑,表情抽搐着白了朝露一眼。

    切,没有就没有呗,瞪人干嘛……

    对于这终于可以前往总坛的机会,不给工钱朝露也乐意之至,于是乎和另外几个杂役一起推着小车屁颠屁颠地向山上走去。

    入了山门行至中途,朝露眼珠一转,对另外几个人说道:“哎呀,我刚才路上掉东西了,你们先走吧,我去找找马上就来!”

    好歹相处了些时日,其他人对朝露这大喇喇的性格也或多或少了解了一点,只有一个平日里和朝露有些看不对眼的妇女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句:“你是想偷懒让我们帮你分担任务吧?”

    “哎呀,不会的啦~”只想息事宁人的朝露连忙推着自己的小车走到一边,表示自己就算返回去找东西也没打算让其他人帮她的忙。

    那妇女没话说了,翻了个白眼推车离开,其他人也陆续跟着走了。

    而装出一副心急火燎模样的朝露先往来路走了几十步,然后调转头来身影一闪,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路旁的树林……

    脑中回忆了一遍去后山的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目的地。

    远远看见对面把守入口的弟子比之前人数更多,显然有了她上回明目张胆偷袭守门弟子闯进去的经历让他们提高了警惕,看这人员配备就知道这次再想混进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啧,这该如何是好呢?

    抓耳挠腮地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最后想起那车被自己藏在树丛里的鸡鸭,灵光一闪,飞快地折回去将关家禽的笼子带了过来。

    “我左手一只鸡,我右手一只鸭……”一边将笼子闸门打开一边轻快地哼着小调,“小可爱们,姐姐能不能顺利顺利完成任务可就全靠你们了噢!”

    说完“唰啦”一下猛地扯开搭锁将笼里的鸡鸭全放了出来。

    “嘎嘎,嘎嘎嘎……”

    “咯咯哒~咯咯哒~”

    亢奋出笼的鸡鸭两眼放光扑腾着翅膀飞的飞,滚的滚,刹那间卷起漫天羽毛引起一片不小的喧嚣。

    听到那边把守山门的弟子惊慌赶过来查看的声音,朝露勾唇一笑,脚尖点地跃上树梢不动声色地藏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满地乱跑的鸡鸭吓坏了的几个弟子骂骂咧咧了几句,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想要把这些不听话的家禽抓回笼里。

    而躲在树上趁乱观察了一会之后,朝露轻飘飘起身掠过树梢跳到另外一棵树上,低头看看那几个忙成一团压根没工夫注意周边动静的家伙,她捂嘴笑了笑,然后运起轻功飞快跑进了暂时无人看守的山门……

    脚步不敢有丝毫停滞,一路狂奔了许久,直到离开山门很远了她才扶着一棵树干稍稍站定喘了口气。

    接下来她并不打算直接前往白炀塔救人,而是想先去那个发现赫连无殇遗骸的地方瞧瞧,原本就觉得这件事情存在着很多谜团,再加上昨晚又听了君无夜不明不白的一番话,她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仔细查探,绝不能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第198章:白塔地牢

    与此同时,真理教主殿。

    端坐于高位的赫连不弃双手搁置在镶嵌珠玉的宝座扶手上,神情淡漠地看着台阶下站作两列的八大使者,一袭庄重华贵的黑袍无风自动,“为何只有你们几个?”

    白发如雪却容貌俊美的天众使垂眸思忖了片刻,然后向殿前走了半步,“禀圣尊,毗楼博叉护法尚在闭关谁也不见,而前些日子派去请毗沙门大人和多罗吒大人的弟子亦是一无所获。”

    赫连不弃眉心一拧,原本平静的表情出现了怒意的裂痕,“那么,毗琉璃护法何在?”

    “毗琉璃大人他……”天众使说到一半就沉默了,犹豫着该怎样说出这种两头得罪人的话才能将对自己的牵连减低到最小。

    可赫连不弃目光一凛,瞬间将全部视线移向天众使,“接着说。”

    “毗琉璃大人已离教多日,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听了天众使的回答,赫连不弃微微侧头,瞳色变得更深,“这件事情,你们怎的无一人来向我禀报?”

    “……属下知错。”几位使者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其实他们全都知道那个煞气很重的新任护法离教的事情,只是谁也不愿蹚这趟浑水来打小报告罢了。

    见几个手下都是这般态度,赫连不弃冷着脸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既然知错,那还不赶紧滚去找人!”

    “是。”

    得令之后的八个人纷纷退场,彼此间并无言语。

    直到走出大殿好远,乾达婆才止不住好奇地拉了拉夜叉的衣角——“平日里总见你和那毗琉璃护法有说有笑的,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他去了哪里你会不知道?”

    夜叉闻言不置可否地回过头来,海藻般乌黑浓密的秀发直接垂落肩头,一袭鹅黄色霓裳在风中摇摆宛如盛放的金丝桃,“就算我知道……”夜叉语气一顿,嘴角勾起挂出一丝调皮的笑意,“也不告诉你!嘻嘻~”

    “喂!”见夜叉转身一溜烟地跑了,乾达婆气急败坏地想去追,却被身后的天众使叫住。

    “既然她有办法找到人,我们又何必自讨没趣?”天众使半面容颜隐在阴影中,眼神飘忽地注视着夜叉的身影远去,如雪的银发镀上一层冷冷的幽辉。

    而独自留在大殿之中的赫连不弃全身泄了气般颓废地坐回宝座上,疲惫地闭了一会眼睛,然后抬手唤来一个弟子沉声问询道:“山下的情况如何了?”

    黑甲蒙面的弟子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鞠了一躬,“启禀圣尊,以重阳宫、听雨楼等门派为首的武林人士已经抵达了谣水镇。”

    “……”

    赫连不弃一语不发地仰起头看向窗外,随后幽幽叹息了一声,眼神愈发冷冽,“知道了,你退下吧。”

    看来,这场冲突比先前预计的要提早很多啊!

    ……

    寂静幽暗的山林深处,拔地而起的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奇了怪了,我明明记得是在这里的啊!”

    走了许久山路累得不行了的朝露靠着一棵树干抬头看天,为了寻找上次那个祭坛和发现赫连无殇遗骸的荒宅她已经在这一带转悠了好几圈,可那片区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情形实在诡异,要不是兜里就有那本武功秘笈和匕首、石魔方,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做梦去的那些地方!

    寻找多时无果之后,她只好无奈改道前往白炀塔。

    上次太匆忙没搞懂那劳什子机关地板,这回时间还比较充裕,她可以留下来好好研究研究,看能否找到什么密道……

    于是七扭八扭终于来到那白塔前,左右查探了一番确定无人看守之后才小心翼翼走向塔门。

    然而就在她端详那地板想得出神之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心头一动,下意识缩回树丛中藏身,一直等来人靠近之后才透过叶缝看清那是一个提着食盒的真理教弟子。

    捏了捏拳头,无声无息地从树后绕出来瞬步移到那人身后,眸光一闪,抬手狠狠砍了一记将人击昏。

    “这么多饭菜,那里面果然关押着人么……”朝露弯腰掀开食盒看了看那还热乎着的米饭和菜肴,然后将晕厥过去的送饭弟子拖到草丛中,三下五除二地扒了人家的衣服换上。

    其实她刚才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那白塔地板上雕刻的文字就和她手中的石魔方一模一样!每九格形成一组,首尾相连成为一句完整的经文,虽然她看不懂那些文字,可找了半天规律推敲之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深吸一口气踏出了第一步——脚尖稳稳落地,似乎没什么异动。

    果然是这样的么……

    心头暗喜了一下,然后踏出第二步、第三步,就这样离那青铜佛像越来越近。

    谁知她才刚走到一半,对面的佛像突然发出几声轰鸣,紧接着就像开启了某种机关一样三百六十度原地转了一圈整座佛像变成背部对着塔门的姿态。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朝露心里咯噔了一下。

    再一抬头,就看见那佛像背面竟然裂开一道缝隙缓缓拉向两边,很快就出现了一张刚够一人通行的暗门!

    两个真理教弟子从暗门中走了出来,看到提着食盒的朝露,其中一个问道:“是来送饭的吗?”

    “啊?哦,是、是的……”愣怔了几秒之后赶紧回答,想起自己已经换上那送饭弟子的衣服了,没什么好怕的,朝露硬着头皮拎了拎手中的食盒,“哈哈,今天厨房人手不够,稍微晚了一点。”

    “没事,你进去吧,”那两个弟子似乎没怎么疑心,只是低头看着地板按照一定的顺序走了过来,“我们换班了。”

    害怕对方察觉出端倪,她狗腿地笑着将头埋得更低。

    好在这两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直接绕过朝露就走了,也没多问什么。

    呼,好险……

    等他们走后,朝露提着食盒继续向前走,刚走进佛像背部的暗门就听见耳边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鸣声,暗门合上后整个空间又原地旋转了一圈。

    她这才看清楚,原来在这空心的佛像中央竟然有一条通往地下的扶梯!

    这魔教也太高明了吧,弄个监狱都如此隐蔽,这玩意就算根本不派人看守也没几个人能找到进去的路吧?要不是她从石魔方上得到灵感,或许研究一辈子也破解不了这里的机关……

    穿过暗道来到地下一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分隔成许多间牢房的石室,忽明忽暗的烛火照亮的空间十分有限,她的眼睛适应了许久才逐渐看清前方的景象。

    “送饭的那个,东西放下就走吧!”一个身材五大三粗的弟子刚好走过来,见朝露站在原地愣神,就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见这弟子要将食盒中的饭菜分出来端给那些关在牢房中的人,朝露眼珠一转,殷勤地走过去自告奋勇地要帮忙,“哎呀,这位大哥您就好好歇着,这些事情小的来做就行啦——”

    “哼,你这新来的倒还算懂事!”这身材粗壮一看就像牢头的弟子得意洋洋地瞥了朝露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回原来的地方。

    朝露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将饭菜分好端了过去。

    走到牢门前一看,果然看到了几张熟悉面孔,原来前些日子失踪那些掌门都被真理教的人抓到了这里啊……

    只是她一间一间牢房地看过去,却怎么也没找着御风弦的身影——为什么会这样,尹引不是说人都关在这里了吗?

    “那个谁,别磨磨蹭蹭的,弄完了就赶紧走人!”见朝露动作有些慢,那边的牢头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声。

    无奈之下,朝露只好用手指蘸了些汤汁在托盘上写了几个字,然后连同饭菜一起往牢门底下推送了过去。

    牢房内的青山派掌门骆久一侧眼就瞥到了托盘上的字体,诧异万分地抬起头来看向朝露。

    朝露冲他做了个口型之后扭头就走,她心里清楚自己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倘若再不回去可能就要出事了……

    离开了白炀塔地牢朝露一路急匆匆地赶回后山门,稍没注意就耽搁了这么久,她穿了那送饭弟子的衣服,出示了兜里自带的令牌之后也没遇到什么阻碍就通过了山门守卫。

    最后提心吊胆地离开总坛回到了住处,这惊险万分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然而刚等她走进屋子吹了油灯,想要躺床上休息,就在黑暗中摸到了一只冷冰冰的人手……

    “卧槽,谁啊?!”

    吓了一大跳地惊叫一声,全身肌肉收紧条件反射地向前挥了一拳。

    可她这一拳头过去竟然正中某人掌心,紧接着被对方反手一拧,整个身体失去重心往后倒去,随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她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

    直到那人的手臂环住她腰间,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别害怕,是我。”

    “君无夜?”

    她试探着唤了一声,手心里全是冷汗,差点就被这家伙吓死了!

    “我来通知你,大事不妙了……”

    君无夜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几分凝重,而朝露才刚刚放松了那么一丁点的心情,也随着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再次紧紧地绷住了。

第199章:围攻魔教

    天刚蒙蒙亮,由*汇集而来的大批武林人士已经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真理教总坛所在的山脚下。

    藏在不远处的峭壁后等了大半夜的朝露刚探出头去,就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统领群雄的闻人卿和其他几个大派的掌门带着身后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正摩拳擦掌地朝前方迈进。

    晕,这些笨蛋已经完全不顾御风弦他们的死活了吗?

    朝露正暗自吐槽着,就被一阵悦耳的竹笛声打断了思绪。

    只见那边山崖上随风飘过来几条五彩缎带,在晨光微曦的天幕中铺开一片梦幻般的绚烂,伴随着悠扬的笛声,整个场景美得动人心魄……

    很快在场众人就发现那五彩缎带并不像他们起初所认为的那样是被风吹过来的,而是绑在一根根从悬崖顶部垂落的绳索之上的!

    紧接着几个穿着五彩霓裳的妙龄女子身姿轻盈地顺着绳索从山崖落下,衣袂飘飘犹如仙女下凡,她们美丽的姿容,曼妙的体态瞬间点缀了这片灰暗的岩壁,仿佛绽放了满地的鲜花,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大家当心,她们是魔教之人!”不知道谁最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句。

    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由刚才的痴迷愣神转变为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一条比先前更宽更长的五彩缎带从悬崖顶部延伸下来,两个女子一人牵扯一头将其铺展开来形成一幅斑斓的画卷。

    众人刚一抬头,就看见一位身披银甲、长发飘飘的女子手执一杆红缨枪从那缎带顶端翩然落下,“吾乃八部之龙众使,前来领教诸位高招。”

    只见这银甲女子容貌端庄秀丽,三千青丝随意飘散在肩头,眉心间一片熠熠生辉的半透明装饰物犹如蛟龙之鳞片,一杆威武霸气的红缨枪直直插入地面,整个人散发出恍若神女般耀眼的光芒。

    听闻此言人皆一愣,直到领悟过来这银甲女子的意思,凌云派大弟子穆飞鸿神情凛然地走上前来抱拳道:“在下凌云派穆飞鸿,姑娘请赐教!”

    这穆飞鸿所使的武器也是一杆寒光闪闪的长枪,随手一甩舞出一道凌厉的白芒,看得出也是个中好手。

    两人对视一眼,电光火石之间身影已经缠斗到一处去了。

    即便此刻是对阵魔教,也须得按照江湖人的规矩,其他门派远远观战并不插手,只有凌云派弟子离得近些以便随时关注战况。

    龙众使身法奇快,但见那银甲一闪就如移形换影般绕到穆飞鸿身后,红缨枪尖端破空而出直刺穆飞鸿背心。而即刻反应过来的穆飞鸿情急之下只好矮下身来就地一滚,堪堪避过那险些要命的一击,待他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时,龙众使已经再次攻了过来——“飞鸿!”凌云派掌门公孙莫心急徒儿遭遇不测,想也不想就拔出自己的长枪飞身上前挡住龙众使的攻击,兵刃交接发出几星耀眼的火花。

    “师父……”因自己不敌那魔教女子而让师父出头保护,穆飞鸿很是不甘地呼唤道。

    “闭嘴,你退下!”公孙莫咬牙切齿地呵斥道,他很清楚自家徒儿并不是那龙众使的对手,如此这般也只有自己上阵了。

    龙众使轻嗤一声,她根本不在意对手是谁,换了人也照打不误。

    只不过公孙莫的战斗经验显然要比穆飞鸿丰富许多,尽管身法动作不及龙众使那般轻快,但一招一式毫无破绽,竟将龙众使凌厉的攻势全数破解,整场战斗顿时陷入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隔着老远坐山观虎斗的朝露心下有些着急,虽然吃不准真理教派出龙众使迎战各派掌门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可她还是隐约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去那般单纯。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真理教中武功在龙众使之上的大有人在,所以眼下这番动作……莫非他们想要拖延时间来做些什么?

    哎,不管了不管了~

    这场冲突无论哪方获胜都不关她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君无夜那边情况如何了?她现在眼巴巴地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然就在她左右纠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边战局已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逆转,只见龙众使突然退开几步,兀自掏出一颗药丸仰头服下,屏息片刻之后浑身爆发出强劲的真气将飞身扑过来的公孙莫生生震开到十几米外。

    见此诡异的情景朝露瞬间愣住,难道这玩意就是尹引所说的那种可以在短时间内激发数倍功力的丹药?!

    显然对此感到震惊的绝不止朝露,那些本来离得很远的门派弟子纷纷倒抽一口凉气上前几步想看得更清楚,而闻人卿等一众掌门脸上也不约而同地露出凝重的表情。

    服过禁药之后的龙众使内力大涨,很快就将公孙莫逼得退无可退,一旁的双鹰谷主邱楚岚实在看不下去,于是飞身上前与公孙莫一同抗敌。

    已经处在亢奋状态无法控制情绪的龙众使仰头狂笑了一阵,银色战甲在方才的战斗中沾染上许多血渍,整个人如同浴血归来般可怖。

    高手过招威力自当非同凡响,只见那三人缠斗之间真气冲撞,附近的山石草木无一幸免皆夷为了平地。

    以一敌二的龙众使刚开始还占了上风让公孙莫和邱楚岚节节败退,可毕竟是背腹受敌无法两全,那猛涨的内力优势很快就不那么管用了,只是她好像没有痛觉般受到攻击也面不改色,反而越挫越勇,让人望而生畏……

    突然想起那日真理教堂主选拔时发生的一幕,朝露只觉得遍体生寒,这禁药的效果简直非兴奋剂之流可比啊,龙众使当前的状态可不是比活死人还恐怖吗?

    “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女子妖媚的笑声从天而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山崖间闪过一抹艳丽夺目的血红——如火红裳随风飘扬,妩媚动人的脸庞犹如绝世妖姬般撩拨着人心,这突然闯入众人视线的红衣女子正是真理教圣女,赫连不离。

    再次看见那熟悉而极致美丽的容颜,朝露心口一紧,手掌不自觉地攥住了地上的石块。

    “号称名门正派的两位掌门,竟然联手围攻一个弱女子,这若是传了出去你们中原武林还有何颜面?”赫连不离轻移莲步款款走来,腰肢婀娜,红唇勾笑。

    走到那三人跟前,赫连不离轻轻抬手,“龙众使,你且退下。”

    “……是。”

    身上多处负伤的龙众使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收起长枪退了回去。

    “不如,就让小女子来陪两位消遣消遣吧!”

    赫连不离衣袂一闪,如一道绚丽的红霞划过天际直冲公孙莫和邱楚岚所在的方向。

    在场无人识得那红衣女子的身份,但其诡异的功法还是让所有人大为震惊——只见她身法较之前那个龙众使更为出色,腾挪闪躲之间不但毫发无损,反而巧妙地化解了两位掌门同时发动的攻势。

    虽然拿不准这红衣女子的内功修为究竟到了一个怎样的境界,但在场所有人都隐约觉得有些不妙,而在远处观战的朝露更是为那两位掌门捏了把冷汗。

    又过了十几招,赫连不离突然神色突变,张开双臂破风一振,而后身影闪向立于右侧的邱楚岚,两掌爆发真气猛地拍在了躲避不及的邱楚岚胸口上——“呃啊!”随着那一声痛苦的惨叫,邱楚岚整个人被赫连不离的掌风震飞出去好远,最后背部重重撞在山石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爹!”

    “师父!”

    邱夕若和几名弟子急忙跑上去扶起重伤的邱楚岚,而公孙莫牙关一咬,再次攻向赫连不离。

    但是已经在和龙众使一战中耗损了不少内力的公孙莫又岂是赫连不离的对手?才几十个回合下来就彻底落了下风,手头上的招式越来越吃力,最后也因内伤过重而无法再战。

    赫连不离身姿翩翩地落在远处的高石之上,血红的裙摆被风吹开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火凤。

    “还有哪位不服,想要上来与小女子一战呢?”

    立于高处傲视群雄,赫连不离眼中的肆意狂放让在正派弟子们看了恨得牙痒痒,可又奈何她不得,因此只能生生咽下这一口气。

    这时候,左侧阵营中抢出一个衣袂飘飘的身影——“女娃娃,贫道来会你一会!”

    众人定睛看去,原来此人竟是重阳宫玉清子道长。

    “好!”

    赫连不离柔媚一笑,随即水袖轻扬飞身冲了过来。

    但见那玉清子一杆拂尘招式灵动,抖擞之间带着浑然真气,回身一转就缠上了赫连不离的右臂,两人僵持不下,赫连不离愤怒抬头振臂一甩,宽大飘逸的袍袖被带着内力的拂尘瞬间撕裂碎作几片。

    “玉清子道长,您可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何必与女流之辈一般计较?”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山崖那边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和之前龙众使出场时一样从悬崖上方垂下几道绳索,然后有身着甲胄的真理教弟子顺着绳索由崖壁落下,仿佛天兵降临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人群分开,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信步走了出来……

第200章:正邪之争

    赫连不弃!

    一眼就认出来那个黑袍少年的身份,朝露顿时呆在了原地。

    但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站在山崖下方的赫连不弃已经神情平静地开口说话了:“今日诸位远道而来,我等却未能尽早迎接,实乃罪过。”

    “哼,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又是什么人?”站在玉清子身后的铁拳寨掌门蒋一坤是个急性子,看不惯赫连这不弃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一个箭步就跨了出来。

    赫连不弃垂眸不语似在谦让,而一旁的赫连不离则颇为轻蔑地冲着对面各大门派的掌门嗤笑了一声,“弟弟何须同他们客气,直接杀了这些家伙便是!”

    此言一出,众门派弟子纷纷拔出兵刃严阵以待。

    见此情形,赫连不弃只是微微抬手制止了两边冲突,转头看向几大派掌门所在的方向,淡然道:“未免伤及无辜,在下有个提议恳请各位掌门参考。”

    虽未言明身份,可是从这脸上生了一处暗色胎记的少年出场之隆重以及真理教弟子对他的尊敬程度来推断,他在魔教中的地位应该极为崇高。几位掌门暗自合计了一番,最后闻人卿作为代表向前走了几步,与赫连不弃对视,“有何提议,但说无妨。”

    “诸位今日前来,无非是想让我真理教退出中原武林,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决斗,由双方各派出三人出战,”赫连不弃语调平稳,神情淡漠,“三局两胜,倘若我们输了,就如二十年前那般离开中原地区从此不再现身于众位眼前,”言及此处微微停顿了几秒,气势逐渐增强,“可若是你们这方输了……那就请诸位打道回府,从今往后中原武林谁是霸主,咱们也公平角逐,如何?”

    听闻这话在场所有人皆为一愣。

    躲在远处旁观的朝露也感到有些惊讶,赫连不弃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比起这些,她更担心君无夜那边的情况,自己留了暗号也已将破解机关的方法告诉给他,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正当她低头纠结的时候,那边打斗已经拉开了帷幕。

    可等攀着藏身的山石向前张望时,她立时傻眼了——原来中原门派第一回合出战的代表,是闻人卿!

    而站在不远处和闻人卿对峙的,竟然是那个无端生事拿鞭子抽了自己一顿的乾达婆……

    不由自主地抽了一口气,这还是朝露第一次看到几乎从未发过火的谦谦君子闻人卿脸上露出和平日里有着极大反差的冷淡肃然表情。

    灰暗无光的苍穹下,闻人卿一袭水墨色长衫飘逸若风,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寒光闪烁,静默片刻,微微抬臂掏出一副银色的掌套慢条斯理地戴上,哪怕是隔着老远的朝露,都能看到那掌套上发出如银华流动般耀眼的光泽。

    原来,这才是闻人卿真正的武器吗……

    没想到站在另一边的乾达婆竟然没有拿出朝露预想中的鞭子,反而从袖中抽出一支造型小巧的短笛,纤纤十指按住笛上小孔凑到唇边。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尖利刺耳的笛声犹如鬼魅嘶鸣般响彻天际。

    内力稍微低弱一些的根本扛不住那仿佛能穿透耳膜刺伤人脑的笛声,不少人都痛苦地抱头惨叫起来。

    看到那诡异短笛就心觉不妙,因此事先做了防范的闻人卿早已用内力封住听觉,神情一凛就飞身上前,这腾空掠地的轻功极妙,转瞬间就落到正立在山石上吹笛而根本没来得及戒备的乾达婆身前——闻人卿身形一顿,掌中凝聚内力挥向前方,虽被乾达婆侥幸逃脱,可那被掌风擦过的巨石却是从中崩开几道裂痕,最后“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石……

    看到眼前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朝露终于明白闻人卿所说的“听雨楼武功素来以内功见长”是什么意思了。

    被那庞然内劲的余威逼退到几丈之外的乾达婆眉心一拧,将手中短笛平举在半空用力甩了甩,竟从那笛子末端延伸出一截明晃晃的刀刃!

    没料到那短笛之中还藏着这等玄机,闻人卿倾身向前时不及闪避被那刀刃划了一道伤在肩头,鲜血涌出染红了大片衣襟。

    见闻人卿受伤,在旁观战的其他正派掌门皆是心口一紧,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用愤恨的目光瞪着乾达婆,这招趁人不备实在阴狠,为人所不齿。

    可闻人卿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抬手抚了抚受伤的肩头,轻笑道:“姑娘好身法。”

    “哼!”自知使了阴招有些挂不住面子的乾达婆冷哼一声,挥舞利刃再次扑了过去。

    乾达婆微微使力,那刀刃尖端乱颤舞出几道重影意图扰乱闻人卿的视线,这一招虽算不上偷袭,可路子依然不那么光明磊落——到场众人都是讲究江湖侠义的名门正派,对这魔教招招毒辣的招式伎俩很是不忿,奈何已经约定好三局两胜,旁人无权插手战局,就算有再多怨言也只能咽回肚中。

    因负伤而动作较之先前迟缓了一些的闻人卿闪身回避,而乾达婆那刀刃则不依不挠地紧追不放,无奈之下闻人卿只得身形游走施展轻功退守到十几米之外的一处山凹。

    看到闻人卿由一开始的攻势凌厉转而落于下风只守不攻,众人皆为叹惋。

    可朝露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垂头叹气,目光紧紧锁定在闻人卿藏在身后的左手处……

    果然,当乾达婆求胜心切地追着闻人卿冲进那三面环绕着高石的山凹时,闻人卿脚步一顿,反掌拍在一处山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落石滚滚从那山凹顶部砸下来,吓得乾达婆慌忙抽身躲开,而闻人卿则看准时机无声无息地绕到乾达婆后方,“姑娘,我这招可是和你学的。”言下之意直指方才乾达婆出阴招偷袭,而闻人卿此番做法也只不过是诱敌深入对自己作战有利的区域而已。

    一语言罢,闻人卿抬手一掌直接命中乾达婆背心。

    这一掌虽未用及十成内力,却也气势凛凛足够让乾达婆失去战斗力倒地不起……

    “好!闻人掌门真了不起——”

    胜负已分,旁观的正派弟子纷纷欢呼鼓舞,另外几个掌门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后的喜悦表情。

    而真理教这边,却是截然相反的一副景象……

    赫连不弃目光深沉地看着远处,他心知只凭八大使者的武功根本无法对抗在场这么多名门正派的高手,第一战已经输了,之后那两场比试他绝不能再冒险。

    然而放眼场上,除了刚才已经出战过的闻人卿之外尚有不少武功高深之人,譬如那重阳宫掌门凌霄子,还有两三个隐藏在人群中不明来路的家伙……

    倘若由自己出战,或许能赢得下一场的胜利,可是之后呢?倘若这些名门正派的人输了比试也不肯下山又当如何?教中八大使者已派出去几个寻找毗沙门和多罗吒两位护法,仅剩下两个内力在九层以上的就只有自己和姐姐了,他必须留存实力以应对三局比试之后可能出现的种种意外,所以根本无法在此刻拼上全部力量来取得胜利。

    就在赫连不弃犹豫着下一回合该派出谁人迎战之时,正派那边已经站出来了一个人。

    那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乃三绝门的门主慕容天,内力堪堪九层,不多也不少。

    八大使者之中内力接近九层的就只有天众使和阿修罗了,可这两人一个留守总坛无法调动另一个又刚被自己派出去请四大护法归教,剩下的几位使者出战对上慕容天怕是前景堪忧了。

    “不弃,你勿要忧心,此战就由姐姐来吧。”赫连不离轻声笑了笑,作势要走过去。

    赫连不弃紧走几步拉住姐姐的衣角,眼神是无可动摇的坚决,“不行,姐姐你今早才服用过灵魄丹,未经调息就与人缠斗对身体损伤极大……”然后转向站在另一侧的紧那罗,“你去。”

    “是。”紧那罗微微颔首,转身上前。

    然紧那罗才刚走了两步,就被从天而降落在前方的一道身影拦住。

    众人的目光皆被那半路杀出的身影所吸引住,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那孑然立于场中的,竟然是一位戴着面纱的紫衣女子!

    只见她一袭紫衫猎猎而飘,及腰长发临风舞动,金线勾边的面纱上方是一双蕴含着无限风情的美丽凤眼,眸光闪烁犹如一池潋滟的春水,然而那隐藏在面纱下若隐若现的容颜却带着生人勿进的清冷卓绝,美则美矣,却冰寒冻人。

    紧那罗当即愣在了原地,呆了半晌才呐呐道:“毗、毗沙门大人!”

    而比其他人更为吃惊的则是赫连不弃了,他虽高居圣尊之位,可努力了许久也没能完全取得四大护法的拥戴,此刻竟能亲眼见到北方多闻护法毗沙门本人,诧异之余还有那么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谁要挑战我,速战速决吧。”

    紫裙飘舞的毗沙门翩然转身,纤纤素手抚上腰间,“刺啦”一声抽出两柄弯月似的双刀。

第201章:顺利救人

    与此同时,已将被关押在白炀塔中那几位掌门解救出来的君无夜随同众人在后山门石碑前遭遇了八大使者中最擅武斗的阿修罗围堵。

    “你们先走。”

    君无夜抿嘴一笑,他身上披了真理教弟子的外袍当作掩饰并不担心被人识出身份,于是兀自向前走了几步挡在那些因中了软筋散内力暂失的掌门跟前。

    “君真人,那你……”青山派掌门骆久有些过意不去,此前他也曾人云亦云地鄙视过君无夜这采花道士,可如今危难之际人家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英勇行径却让他深感惭愧,也十分后悔自己过去对君无夜的看法。

    谁知这俊美青年竟然满不在乎地回眸一笑,黑如点墨的瞳孔中闪烁着几分轻佻邪肆的表情,“别误会,你们中了软筋散使不出武功,就算留下来也只会拖后腿,还不如尽早逃走免了我不少麻烦~”有了之前云游途中惨痛的经历,君无夜现在最怕的就是猪一般的队友,他是宁愿孤身奋战多费点力气也不想被些咋咋呼呼、不动脑筋的家伙给拖累了。

    “……”

    听闻此言几个掌门脸色一黑,表情抽搐了几下之后已将所有内疚感抛诸脑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别让他们跑了,追!”半裸着上身、皮肤黝黑的阿修罗连忙召集手下要追上去,却被翩然落在前方的君无夜拦住了去路。

    君无夜端着下颔侧转身来,只用玉簪松散挽起的长发随风飘扬,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是你一个人上呢,还是你们几个一起上?”这话显而易见是在询问阿修罗,可目光却是轻飘飘地扫过每个人身上。

    被君无夜极其不认真的语调气了个半死,体格高大的阿修罗“镪”地一声将手中沉重的画戟亮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向着那边直扑过去——这力拔山兮的一记猛砍擦着君无夜的衣襟落下,在地面上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如果这要是命中了,想必连身体都能断作两截!

    君无夜身形游走从原地退开几步,闪过阿修罗第二次攻势,随意瞥了一眼四周想寻个称手点的兵刃,最后目光锁定在山门前那座青铜人像手中的大斧上。

    于是飞身上前在铜像前站定,然后用力握住那铜斧往外一拔,结果……

    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君无夜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料到这破玩意居然如此难搞。

    见此情景,阿修罗那张怒气冲天的狰狞面孔也不由得瞬间呆住,最后扑哧一声笑场了,连带着身后那群真理教弟子也乐得捧腹大笑起来。

    被这么多人取笑了的君无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表情僵硬地转过来轻喝一声——“别笑了,这是失误!”然后闭目凝神,丹田运气,重新握住那青铜斧末端。

    这一回带上浑然内劲的力道非同小可,那青铜人像发出“嗡嗡”的轰鸣声,紧接着那斧头竟真的随着君无夜的动作逐渐脱离了铜像!

    “你……”阿修罗无比震惊地看着对面那个被自己轻视的文弱小白脸居然拥有着丝毫不逊于自己的蛮力,“怎么做到的?!”

    君无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将那沉重的青铜斧扛到了肩上,轻笑道:“好了,现在我也有兵器,刚才打到哪里了?继续吧~”

    再次被这臭小子无所谓的轻佻态度气到,阿修罗扬起画戟在虚空中划了一道,然后起跳腾空向君无夜所在的方向斩了过去。

    兵刃交接发出金属撞击的钝响,阿修罗招式迅猛、霸道无比,而君无夜则内劲浑然、柔中带刚,两人对招时发出的凛凛真气横扫过境,顷刻间就将附近的树木尽数折断,整个场面好不壮观!

    然这阿修罗使者虽然力大无比,骁勇善战,可不到九层的内功又怎敌得过君无夜十层圆满的修为?几十个回合下来虽拳脚上不输分毫,可拼上双倍力量的搏击还是消耗了他不少内力,那画戟本就沉重,阿修罗的动作随着体能耗尽而逐渐慢了下来,东敲一记、西扫一棍,步伐凌乱间破绽满满。

    而君无夜当然也有着他自己的考虑,这大块头虽不是他对手,可这般死缠烂打下去也对他极为不利,于是乎心念一转,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趁阿修罗不备向前抛洒了出去——“呃啊!”面部中招的阿修罗叫了一声,惊慌后退了几步,“你、你竟然偷袭?!”该死的,这小子不是名门正派之人吗,怎么也会使出这等卑劣手段?

    被人严重鄙视了的君无夜则完全不介意地摊了摊手掌,淡然道:“我还有急事,不想和你打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将手中的青铜斧扔弃到路旁,然后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特别炼制的‘春宵一梦’,你顶多昏睡个把钟头,祝你做个美梦!”要知道这春宵一梦炼制起来极为不易,服用后即刻倦意缠身,陷入睡眠后则必梦到美女佳人环绕身侧使人乐不思归、快活似神仙……实乃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

    “别走!给我回来——”

    阿修罗恼羞成怒地怒吼着想去追逐,可被那药粉洒了一脸之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极其疲惫,才走了两步路就双腿发软,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一个趔趄栽倒在地——“阿修罗大人!”几个真理教弟子急忙跑过来搀扶。

    “不、不用管我,去追、追……”阿修罗话说到一半,抵抗不住猛然来袭的浓重倦意一闭眼就沉睡过去了。

    ……

    富丽堂皇的圣女寝宫中,一袭月白长衫的俊美青年正神情地盯着摆满了整个桌面的美味佳肴,却迟迟不肯动筷。

    “公子,您再不进餐,圣女大人回来会怪罪我们的。”站在一旁的两个婢女畏畏缩缩地劝道,这位俊俏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公子可是圣女大人心头上的人,要是饿着了、冷着了,自己肯定难逃一死。

    而御风弦淡淡扫了一眼那些饭菜,冷声道:“……我会吃的,你们先下去。”见这她们不信,只好端起碗筷往嘴里趴了一小口饭。

    两个婢女迟疑了一会儿,这才犹犹豫豫地离开了。

    静坐原地等待四周再无动静之后,御风弦猛地起身走向窗台,撑着窗框俯身将刚吃下去的饭菜全部吐了出去,然后才抬手拭了拭唇角。

    “哎,那女人为了能困住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呢~”

    一个慵懒轻佻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惊得御风弦迅速转身摆出了防御姿态。

    然而刚回头就看见一角飘逸的衣袍闪过,映入眼帘的却是御风弦所熟悉的容颜——“君无夜?!你怎会在这里……”

    君无夜懒洋洋地抬眼看向御风弦,不笑时也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戏谑,“还能怎么,专程过来救你的呀!”

    “是不是朝露……”御风弦紧走几步拽住君无夜的手臂,“朝露怎么样了?”

    “当然是因为朝露,”见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御风弦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还如此着急的样子,君无夜有点哭笑不得,“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来救你?又没有报酬~”

    御风弦脸一黑,和这家伙没法好好沟通。

    若有所思地端着下颔将御风弦从头到脚瞧了个遍,君无夜调笑道:“看你印堂发黑的样子,就知道最近运气很衰~来来来,我给你把把脉——”

    “……不用了,我没事。”御风弦冷然道,被君无夜这厮瞧见他这狼狈处境已经够挂不住面子了,他可不想再欠什么人情。

    “哎呀呀,害什么羞,又不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君无夜眉梢一挑,见御风弦脸色越发铁青,他就更恨不得戏弄对方一下了,“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懒得和你扯些没用的,朝露到底怎么样了?”不理会君无夜这无聊的玩笑,御风弦眼神如冰地看过去。

    走过去替御风弦号了号脉,君无夜脸色一沉,“朝露没事,可是……”语气微微停顿,“你这内力怕是短时间内无法恢复了。”

    “……”御风弦沉默不语,他早就知道那女人在自己每日的饭菜和饮水中做了手脚。

    君无夜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转过头来瞥了御风弦一眼,“行了,看在朝露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地保护你一回,走吧。”

    “怎么走?”御风弦眉头微蹙,真理教守卫森严,凭君无夜的武功虽混了进来,可带着此刻使不出半分内力形同废人的自己,想要逃出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别怕,直接走就行了~”君无夜回头笑了笑。

    “……我没怕,”御风弦额头青筋一跳,“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怎样逃出去?”

    君无夜有些茫然地侧转身来,不太明白御风弦的意思,“就这么走就行了啊,这魔教上上下下稍微会点武功的,都被叫去把守山门了,没工夫管你个男宠的去向~”

    “你说什么?!”听到对方竟然这般形容自己,御风弦瞬间大怒,要不是此刻无法动武,他定要扑上去叫这口没遮拦的家伙好看!

    “兄弟,你不觉得自己关注的点搞错了吗?”君无夜忍俊不禁地抱起双臂。

    御风弦微微一愣,这才想起君无夜那后半句话,表情一凛,快步走了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202章:忽悠神功

    而另一边,三局两胜的比试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

    毗沙门的实力不愧为真理教四大护法之一,虽然因年纪尚轻而在内功修为上并不比慕容天高出多少,可仍在短短几十招内将整个局势完全扭转。

    慕容天体格魁梧,一柄黑铁朴刀使得虎虎生风,只见他转手一掀就将那锋利的刀刃向着毗沙门纤弱的身躯斩杀过去;而毗沙门身法敏捷,脚尖一点就纵身跃到半空中,紫色霓裙被风扬起宛若花朵盛放,那握住半月弯刀的纤纤素手灵巧翻动如白蝶飞舞,“铿锵”一声撞上慕容天的朴刀刃面,气势竟尤胜一筹!

    场中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令所有人目不转睛,分秒也不肯错过那精彩绝伦的对战。

    而朝露则再也按捺不住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也不知道君无夜那家伙把人救出来没有,倘若无法确认御风弦他们安然无恙,她也断不敢冒险做出什么举动。

    就在她心不在焉之时,场中突然传来异动,抬眼就看见那毗沙门护法身形如幻影移形般腾到慕容天后方,刀锋一挑,凌空下击,如灵蛇出洞般猛然袭向未及防范的慕容天——“呃啊!”那月牙儿般明晃晃的刀刃瞬间就在慕容天宽阔的虎背上划拉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那身材壮硕的男人咬牙忍痛,立即闪身退开到一旁强撑着与毗沙门对峙,手中的朴刀反射着日光发出凛凛寒光。

    毗沙门眸光微闪,紫裙一飘再次追击过去,慕容天猿臂一伸挥出朴刀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白芒,而已经近到他身前的毗沙门则展开轻功腾空而起,脚尖轻盈地踩在慕容天的刀背上身姿翩翩如振翅欲飞的紫色凤蝶。

    千钧一发之际,毗沙门突然将左手的弯刀向慕容天抛掷而出,那刀刃在空中舞出一道银色的弧形轨迹,冲着慕容天的脖颈处呼啸而去——“当心!”就在慕容天因完全措手不及而绝望地愣在原地时,场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凌霄子的身影从重阳宫弟子所在的方向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跳到慕容天身前用手中的拂尘挡去毗沙门掷出的半月弯刀,这才使得慕容天幸免于难不至于成为刀下亡魂。

    “胜负既分,姑娘又何必赶尽杀绝?”凌霄子道袍飘飘在旁站定,可目光却带着几分怒意地看向远处的赫连不弃。

    “凌霄子掌门言之有理,”赫连不弃神情自若地走出半步,“可是这一战,却是我们胜了。”

    被赫连不弃始终淡定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的凌霄子不太高兴地捋了捋长须,拂尘一甩,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么下一场就由贫道出战罢!”

    毗沙门将弯刀收回鞘中,漠不关心地转过身去,她已经尽了义务,接下来赫连不弃要怎样应对这些中原门派的人都不关她的事情。

    当看到凌霄子站出来的那一刻,赫连不弃的确犯难了,早就听闻这凌霄子掌门为人清高,自持身份,所以他原本以为重阳宫应该会派出个长老之类的出战,没想到……

    “怎么,难道你真理教竟找不出一个人来与贫道过招?”凌霄子冷然睨视着赫连不弃,其实看了刚才那两场战斗他也多少猜出了点对方的心思——放眼场上,真理教八大使者都没有到齐,四大护法更是只来了毗沙门一个,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看来这赫连小儿还是太过年轻,连本教中人都未能完全收服,所以他本人必不敢轻易冒险出战。

    见赫连不弃久久沉默,中原正派的弟子纷纷面露喜色,凌霄子本人也不动声色地扬起了嘴角。

    “哼,你这臭道士有什么可得意的?别忘了,你们中原各派还有不少掌门的小命可都在我们手里——”赫连不离凤眼微抬,妖媚一笑。

    听闻此言凌霄子神情一滞,握住拂尘的手掌用力收紧,“你们想要如何?三局两胜,可是开始就说好了!”

    “如果你不在乎那些家伙的性命,就三局两胜好咯~”赫连不离继续咄咄逼人地威胁道,而原本并不打算以人质相要挟的赫连不弃也并未出言阻止,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红衣似火的赫连不离优雅地转过身去唤来一名弟子,轻轻柔柔地吩咐道:“去把那些蝼蚁给我带上来。”

    “是!”

    谁知这弟子得令后刚要离去,就看见后方浩浩荡荡跑来几个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赫连不弃心下一凛,猛然回头,“发生何事了?”

    “禀、禀圣尊,白炀塔失守了……”

    “什么?!”听到这话,赫连不弃素来平静的表情闪过一丝惊色。

    而赫连不离则干脆紧走几步一把抓住那弟子的衣襟,眼中杀意乍现,“废物,全都是废物!”

    隔着一段距离的凌霄子见此情形心中也猜到了个大概,脸上得意之情更盛。

    浑然不觉间发现最后的底牌也失去了,赫连不弃双唇紧抿,下定决心向前跨出一步,刚要开口说此战由他亲自上场,就被两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呼呼,总算赶上了!”

    一袭黄裙的夜叉拍了拍胸口,较之中原女子更为白皙的俏脸上流淌着细腻的汗珠,似是一路狂奔而来未曾歇气。

    而抱臂立在她身侧的那人,黑衣如墨迎风飘展,一身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毗琉璃大人!”得知关押在白炀塔的中原各派掌门被人劫走的消息而有些丧失信心的真理教众弟子一见这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当即敬畏地垂首行礼。

    然而看清那黑衣人面容的瞬间,躲在山石后的朝露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辰曜……

    她缓缓抬手揪住胸口的衣襟,心脏隐隐抽痛。

    可对于赫连不弃而言,看到本以为不会再回来的辰曜竟能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赶来相助,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救错人,表情再度回归平静。

    面对在场所有人或惊讶或畏惧的种种反应,辰曜神情不变,转头瞥了凌霄子一眼,那如出鞘利剑般带着侵略性的冷酷眼神让活了大半辈子也鲜少棋逢对手的凌霄子禁不住后背一寒。

    赫连不弃微微一笑,对凌霄子说道:“忘了向道长引荐,这位便是鄙教的毗琉璃护法。”

    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立刻让全场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其实凌霄子对这少年有些印象,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不远处山崖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轰隆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不远处一处断崖处像是发生爆炸般滚落下无数巨石,将那边山路口堵了个密不透风,离得近一些的弟子吓得慌忙退散闪避。

    “……这是怎么回事?”赫连不弃也变了脸色,虽然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可这震撼人心的爆炸却并非事先安排。

    “属、属下不知……”旁边的弟子不约而同地摇头,脸上皆是惊惧之色。

    就在这人心惶惶之际,一个身影慢悠悠地从那边山石后走出,众人定睛看去,见是一个身穿蓝色对襟襦裙相貌平凡的妇人,纷纷不明所以。

    没错,这个怎么看都像是在乡间集市上与人讨价还价买菜的土气欧巴桑,正是用了易容丹之后莫名老了十几岁的朝露是也……

    “你是何人?”凌霄子满脸不悦地看过去,这不知从哪冒出来半老徐娘不回家相夫教子,来这凑什么热闹。

    “我~咳咳,那个……”鬼使神差就跑了出来的朝露这会才觉得有点儿心虚,如此之多武林高手正齐刷刷地看着自己,那刀子似的目光简直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但是比起这些,她更不愿看到自己一心想要洗白的辰曜又和神马乱七八糟的邪恶组织扯上关系,到时候又被人指控成大魔头抓去哪里关几年可就不好了……

    于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面对众人宣布道:“看到没有,这附近已经埋伏了我的秘密武器,你们要敢不听我的话,哼哼~”强装镇定地指了指不远处被炸毁的山石,实际上由于时间有限她准备的硝石*并不多,也不知道能否唬得住这些家伙。

    众人并不明白那是*造成的结果,还以为四周布下了什么机关,一时间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而素来记忆力很好的赫连不弃认出这妇人就是不日前与乾达婆发生冲突惨遭鞭打时被自己顺手救下的女杂役,虽然心有疑惑,可还是默不作声地在旁看着,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意图。

    “你这山野妇人断不能有此心计,快说你到底是受了谁人指使来插手我等与魔教的纠葛?”凌霄子拂尘一扫,厉声质问道。

    承受着万众瞩目的压力朝露底气不足,可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平静地答道:“放眼中原武林,何人有本事指使我?哼,姑奶奶可是……”卡壳了几秒,然后灵机一动,“咳,江南鸟叔的嫡传弟子,特来化解这场争端,还请诸位给我个面子,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第203章:是谁看错

    此言一出,人群中议论声四起。

    “江南鸟叔,怎的从未听闻过江湖中有这号人物……”

    “不知,莫非是某位隐居世外的高人?”

    “……”

    而以凌霄子为首的几大派掌门则面色铁青,尽管都不太相信这女人所说的胡话,可是方才山崖断裂时那惊天动地的画面又实在震撼人心,倘若脚下真有什么机关……

    朝露偷偷看了看真理教那边,见赫连不弃一脸平静什么话也没说,心情忐忑地咽了咽口水,继续转向那几个正派掌门——“我师父不愿看到江湖中出现这等事情,我今天定要谨遵师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你们都不肯妥协,就别怪我发动机关让这里所有人陪葬一了百了!”

    “哼,那老子就先杀了你!”铁拳门掌门蒋一坤愤怒地举起拳头作势就要向朝露扑过来。

    就在这时,突然从旁窜出一道身影挡在了朝露前方。

    随风飘扬的道袍宛如仙君临世,站在不远处的凌霄子一眼就看清来人正是自己那不让人省心的小师叔君无夜,当即一愣。

    “我能证明她所言非虚。”君无夜挑眉一笑,目光直视着对面那几个掌门。

    “咳……师叔,”凌霄子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事开不得玩笑!”

    看到大名鼎鼎的玄衍真人君无夜都站出来力挺那来路不明的山野妇人,原本就有些被那爆炸吓到的一众武林人士更觉不安起来。

    “谁跟你开玩笑?”君无夜有些不快地瞪了凌霄子一眼,“我早年外出游历时就与那……江南鸟叔结成忘年之交,得知他最擅研究机关术,这位大姐确是他门下高徒,”比起朝露刚才那底气不足的发言来,君无夜这说谎不打草稿的胡诌简直是信手拈来,“诸位脚下的土地早已遍布机关,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噢!”

    君无夜这话说得跟真的似的,就连朝露本人都被他这忽悠功夫惊得呆愣半天。

    听闻此言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真理教那边也传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师叔,你这话可是当真?”不愿在魔教的人跟前示弱,又担心真有陷阱让带来的弟子陷入危难的凌霄子面露难色。

    “不信就算了,我言尽于此。”君无夜瞎编起来眼都不眨。

    权衡利弊犹豫了许久,凌霄子有些难堪地回过头来对门下众弟子说道:“既然如此,我、我们还是先下山,再从长计议吧!”

    其实凌霄子心中想得复杂,他是担心君无夜串通了这来路不明的女人摆自己一道,倘若此处真的设有机关折损了这回带来的大批弟子,回到门派之后君无夜就更有理由指责自己无力回护本门弟子从而名正言顺地夺走掌门之位……

    其他门派见到作为主心骨的重阳宫都打起了退堂鼓,就更加不敢随意冒险了,等凌霄子带着门下弟子离开以后,另外几个掌门凑在一起商讨了片刻,也不知得出了什么结论,反正朝露抬头就看到那些正派弟子一个门派接一个门派陆陆续续地走了。

    真理教那群人似乎也急着回去处理白炀塔失守的事情,赫连不弃下令一部分人先行回山,只剩下他一个之后才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朝露心下一惊,虽然据她了解赫连不弃是个比较随和的人,也没见过对方滥杀无辜之类,可再怎么说也是魔教领袖,她有些戒备地后退了小半步。

    “这位大姐……”

    晕,一听赫连不弃这么叫自己就忍不住要笑场怎么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曾在本门做过杂役吧?”赫连不弃走到朝露跟前站定,眼神中虽波澜无惊,可身居高位的气势仍让人心里发虚。

    “嗯哼,我是那个……呃,体验生活来的!”情急之下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去,刚伸手想抓住君无夜的衣襟,却猛然发现身后空空如也——那个混蛋竟然丢下她一个人跑掉了!

    赫连不弃微微垂眸,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倒是没有对朝露表现出敌意,“那么,你可真是在这附近设下了机关?”

    被这少年仿佛能看穿人灵魂般睿智沉静的眼神震慑住,朝露脑子一僵,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搪塞,只好艰难地开口说道:“我、我……我是看那些人气势汹汹,急中生智才吓唬他们的!我既然入了真理教的门,那所作所为肯定是为本门着想啦!”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都这么情真意切、卑躬屈膝了,赫连不弃总不能为难她吧?

    “……我暂且信你一回,”赫连不弃淡淡说道,“但今日之事你不经上报就自作主张,回门派后自行领罚吧。”其实他并不怎么相信这女人所说的话,一个普通的杂役怎会结识君无夜那般人物?可既然对方不说,他问也没用,还是装作不曾怀疑再暗地里试探好了。

    见赫连不弃竟然如此宽容就放过了自己,朝露简直不能更惊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衣着华贵的少年走远,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浑浑噩噩地抬脚往后一退,竟撞到一个人怀里。

    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却在看清身后人的样貌时彻底傻眼了……

    是辰曜……

    满脸杀气的黑衣少年眉头微蹙地站在跟前,然后粗鲁地伸出手来掰住她的脸颊——“你以为戴了人皮面具我就认不出来么?”

    然而仔细查看了半天,竟没有发现丝毫易容的踪迹,辰曜眼神一怔,“怎么可能?!”

    朝露立刻清醒过来,强忍住内心的动荡不安,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毗琉璃大人,您这是……”

    “不,不会的……”黑衣一闪,踉跄了几步,“我怎么会认错?”辰曜黑纱下的右眼目光呆滞,原本存于其中的杀意瞬间被无尽的悲伤所取代。

    看到辰曜这个样子,朝露心里很难过,其实她并不想欺瞒,可是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开始猜不透这个少年的心思了,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于是咬了咬嘴唇转过身去,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相认比较好吧!

    下定决心抬脚就走,不留一丝余地。

    回到山下杂役的住处,朝露心里很清楚她现在做任何事情都得小心谨慎,虽然真理教遭遇这么大的变故至少近两天不会有人来理会她,可是用不了多久那赫连不弃忙完了手头的活儿肯定会来找自己“谈话”的。

    她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去找辰曜把事情摊开了讲明呢?

    但是,辰曜会听自己的话吗?那小子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当年那可爱的小模样尚且可以出言逗弄一番,可是现在……她还真没把握能吃得住对方,可杀手不好混,魔教也不是什么善茬啊!所以一方面她不忍心放任辰曜继续留在真理教,另一方面又烦恼自己这回该怎么脱身。

    心里憋闷得慌,于是推开房门想出去走走,谁知还没迈开脚步就被两柄寒光闪闪的刀刃挡了个正好。

    “站住!”

    两个挎着大刀的黑甲侍卫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外杀气腾腾地瞪眼看了过来,吓得朝露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为、为什么限制我人身自由?”她愣愣地扶着门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圣尊有令,你不可踏出这房门半步!”

    尼玛……

    满头黑线地退回房中,将门关上。

    这下完蛋了,别说去给辰曜做思想工作,就是想偷偷溜走也做不到了~赫连不弃那家伙表面看着不动声色,果然还是提防着自己啊!哎,也是,昨天那番瞎话编得太离谱了……

    又想起君无夜那不讲义气的家伙,还说什么帮人帮到底,结果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她的胡诌本领又没达到那家伙炉火纯青的境界,被人识破也是没办法~

    现在该怎么办呢?

    无奈地看看窗外,心想从那里爬出去的话会不会被逮到?很想冒险试试,又怕被抓到了落得个严刑拷问的下场,再怎么说赫连不弃起码现在还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就这样犹豫不决地捱到了太阳落山,那两个护卫依然尽职尽责地守在房门外,搞不好就算自己变成个苍蝇飞出去,也会被人家一巴掌拍死吧……呸呸呸,这什么破比喻!

    看着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她心急火燎地在房间里四处转悠,想了几十条出逃计策又被自己否决掉了,这人一纠结起来处理问题就不干脆,现在这样算什么?畏手畏脚地啥也不敢做,难道指望君无夜那家伙去而复返来搭救自己吗?别开玩笑了……

    “喂!”

    啊咧,好像有人在叫她?

    晕,这房间就自己一个人,难道闹鬼了不成?

    “喂……”

    不是幻听,真的有人!

    浑身一个激灵,猛然转了过去,却惊讶地看到对面窗户推开了一小道缝隙……然后,从窗外走进来一只烧鸡?!

    卧槽,她该不是饿昏了头在做梦吧!

    只见那只香气四溢的烧鸡一蹦一跳地从窗缝中探出半个圆圆胖胖的屁股,并且像是故意勾引自己一般堪称猥琐地扭动起来。

    “我……勒……个……擦……”

    被眼前诡异中透着喜感的一幕完全震惊的某女石化在原地。

第204章:救出辰曜

    美食当前,朝露大喜过望,伸出爪子就要去拿,谁知竟扑了一个空。

    “……哎,一个女孩子家,怎的这般嘴馋~”

    黄澄澄的烧鸡被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抓着,来人哭笑不得叹息着从窗台翻了进来。

    当朝露抬头看清那人相貌的时候,真是大吃了一惊。

    被月光镀上一层清辉的暗底云纹道袍飘逸如风,墨色的长发丝绸般顺滑地倾斜下来,即使手举烧鸡也依然雍容高雅得光芒万丈。

    “君、君、君……君无夜?!”这惊吓来得太过突然,朝露说起话来舌头都不利索了。

    那衣袂飘逸的青年微笑着走了过来,用甜得腻死人的语调轻柔说道:“讨厌!人家才不叫君、君、君无夜,小娘子还是唤我一声‘夫君’比较好~”

    卧槽,这家伙还真是随时随地不忘口头上占人便宜啊!

    “哼,你不是早就夹着尾巴逃走了吗?”想起昨天的事情朝露就一肚子窝火,她双手叉腰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君无夜走近,“怎么,突然良心发现又跑回来看看我有没有翘辫子?”

    “哎呀,你这话可真伤人~”君无夜无辜地睁大了眼睛,那双细细长长的狐狸眼中雾蒙蒙一片,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是朝露欺负了他似的。

    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几步跨过去夺走君无夜手中的烧鸡,她这会可是真饿了,要换了平时,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先修理完欠扁的家伙再说!

    极其爷们地掰下一只鸡腿嚼了几口,然后没好气地抬起头来继续狠瞪着君无夜,“外面守备森严,你怎么混进来的?”

    仿佛早就等着朝露这么问似的,君无夜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阴测测的笑容,神秘兮兮地凑到朝露耳边低语道:“不是我吹牛,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我进不得的地方……”

    呃,为啥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惊吓地往后挪了一点儿,咽了咽口水,“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嘘,跟我来。”君无夜狡黠一笑,回头冲朝露眨了眨眼睛。

    虽然始终就不太信任这不靠谱的家伙,可还是架不住好奇心地跟在他后面走向房门——“喂,你疯了!外面有守卫呢……”

    “守卫算个什么,你去看了就知道~”

    还不等朝露反应过来,君无夜就“唰啦”一声推开了房门。

    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向前方,却发现本该如同两尊铁塔般杵在门边的黑甲守卫,竟然,不见鸟?!

    “不对,你看地上~”君无夜捂着嘴轻笑了一声,修长漂亮的手指戳了戳朝露呆愣的脸颊。

    于是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结果……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守卫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房门前,但这还不是重点,当朝露的视线不经意瞥过那两人的裤裆部位时,才真真是亮瞎了狗眼——也不知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吃了太多补品内火旺盛,只见他们前裆撑起的小帐篷威武程度已经完全可以用“一柱擎天”来形容了!

    某女脸一黑,表情抽搐着回过头来,却看见君无夜那厮扶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看来我这‘春宵一梦’效果真的很不错呀~”

    “……”

    尼玛这色胚子的脑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闲来无事居然捣鼓这种猥琐的玩意!幸亏这是古代,要是放他去了二十一世纪还不定会怎么发展呢……

    “啧啧,看这形状和活力,估计这两人还得再做个把钟头春梦才醒得过来~”君无夜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评价道,“哎,左边这个好像有点肾虚的迹象啊~”

    肾虚……

    晕,为啥听到这个词汇脑海里竟不自觉地浮现出御风弦那张一本正经的领导脸?

    “别闹了,现在怎么办?院子外面的守卫也被你放倒了吗——”朝露忍无可忍地拽着君无夜的袖子将他拖了回来。

    “怎么办?”君无夜懒洋洋地抬眼看过来,“当然是抓紧时间开溜咯~”

    朝露怔了怔,然后低下头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我……我想去见见辰曜……”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萧索的风声。

    她咬咬牙,刚想说话就感觉到头顶落下一片轻柔的触感,愕然抬头,却刚好对上君无夜笑得弯弯的眉眼。

    月光下,身披道袍的青年目光似水,笑意阑珊,让她浮躁不安的心渐渐宁静下来。

    “你说那杀手小子啊,唔~是该好好教导一下,”君无夜带着温热的手掌毫不客气地揉乱她本就梳得不怎么整齐的头发,“行了,别总是一张苦瓜脸,我陪你去。”

    “你、你真的陪我去?”她有点不敢相信,总觉得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别刚走出门就不见人影才好。

    见朝露一脸质疑的表情,君无夜有些不快地撇了撇嘴,“怎么的,你还不信我啊?”

    不好意思,的确不太敢信……

    “咳,那个~我昨日之所以丢下你先走了,是因为我去白炀塔劫人时遇到的那几个真理教弟子突然过来了,担心被他们认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君无夜目光轻飘飘地越过朝露的头顶看向远处,“哎呀,你就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又赶回来救你了么~”

    行,这家伙说什么都有理!

    可不等朝露回答,君无夜就浅笑着手臂一伸揽住她腰间将人带入怀中,“你要干嘛?”她惊慌失措地挣扎了两下,却被紧接下来双脚腾空的感觉吓到,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君无夜搂着飞身上了院墙,耳边擦过呼呼的风声。

    “你、你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会轻功……”

    不理会朝露的反抗,君无夜嘴边始终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就这样一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庭院深深,月影迷离。

    绵延一池的莲花在夜色中争妍斗艳,细碎的月光洒在水面上像铺了一层美丽的薄纱,而就在那精致的湖心水榭中,一个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正静坐调息。

    “走吧,他发现不了。”君无夜毫不在意地牵着朝露手走了过去。

    看到那被月光勾勒出的熟悉背影,朝露心口一阵抽痛。

    绸缎般柔顺的长发倾泻于墨色的衣襟之上,发梢被夜风轻轻拂动,可那人却像失去意识般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连朝露和君无夜两人走到他身后,都毫无知觉。

    “他这是怎么了?”看到辰曜这反常的状态,朝露急切回头看向君无夜。

    君无夜幽幽叹息一声,抬手按了按额头,“这还看不出来,很明显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会怎么样?”对于这个时常在武侠片中听到的名词,她却没有很多概念,只知道应该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状况。

    “继续恶化下去,经脉尽断,轻则成为废人,重则……大概会死吧~”君无夜平静地解释道。

    这句话无疑给本来就心如刀绞极其煎熬的朝露带来一次更沉痛的打击,她步履僵硬地走上前去,映入眼帘的却是月光下少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大片大片如同玉石裂痕般清晰可见的经络纹路,乍一看去就像遍布全身的刺青……

    朝露双手颤抖着拉开辰曜的衣领,这才看到不仅是脸上、脖子,就连整个胸膛,都被这种诡异的淡青色纹路所覆盖,想也知道身体其他部位应该都成了这样。

    “君无夜,你能不能救救他?”无助地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俊美青年。

    见朝露一脸乞求的神情看着自己,君无夜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轻声说道:“这个么,也不是没得救了,只不过有些麻烦罢了。”

    “有什么办法,你快说!”一听这话,朝露顿时急不可耐地拽住君无夜的衣袖催促道。

    君无夜眉心微蹙回忆了片刻,然后抬眼看向朝露,“治好他不难,只不过……要集齐赤眼金乌鸟血、红花石蒜花蜜和南邻檀木之心这三样材料做药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朝露愣了愣,这些东西她压根就没听说过。

    “哎,劝你还是放弃吧~”君无夜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红花石蒜虽不罕见,可要取其最精华的花蜜须得寸步不离地守候在旁,并非朝夕之间就能办到的事,而另外两样就更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了……总之,你还是多花些时间陪陪这杀手小子罢!”

    这宣布遗言一般的话语是要怎样,不!不可以!

    “我要救他!一定要救他!”狠狠咬了咬嘴唇,她抬起头来无比郑重地看着君无夜,“你告诉我那些东西在哪里,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去试一试!”

    被朝露这份无可动摇的坚决所震撼,君无夜不由得神情一滞,沉默了半晌,才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现在赶紧带他离开这里吧。”

    “嗯!”

    说完两人将失去意识的辰曜扶了起来,君无夜站起身将少年扛到背上。

    然而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乱纷纷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来了一大群人,惊得朝露差点没站稳崴了脚,还好君无夜伸手搀扶了一下才让她稳住重心。

    “……真倒霉,被人发现了~”君无夜郁闷地叹了口气。

第205章:结下梁子

    在那一大群真理教弟子赶到现场之前,朝露和君无夜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过院墙用轻功逃走了。

    可是背着辰曜的君无夜脸色依然凝重,似乎还在担忧着什么,朝露一边跑一边疑惑地看着他询问道:“怎么了,不是已经甩掉那些追兵了吗?”

    “……别高兴得太早,”君无夜脸上的表情难得这般严肃,身形一怔,脚步倏然停下,“你看,真正难缠的对手来了。”

    循着君无夜的视线看去,只见密林中走出两个衣袂飘飘的窈窕身影。

    站在左边那位身着紫裙的女子正是那日山门比武时艳惊全场的毗沙门护法,而右侧那个……竟然是朝露无比熟悉的夜叉!

    君无夜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与朝露并肩,压低声音说道:“你带这杀手小子先走,我稍后再去找你们。”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朝露坚决地摇头,虽然直觉告诉她君无夜的武功很高,可究竟高到一种怎样的境界却是毫无概念的,而且是自己把本不该掺合进来的君无夜拉下水的,她就更要负责到底了!

    “你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连累我保护你,”不由分说地将背上的人推到朝露肩上,君无夜轻快地笑着向前走了一步,“让你走就走,这杀手小子的情况可耽搁不得!”

    看着君无夜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朝露咬了咬牙,背着辰曜转身就跑。

    整颗心忐忑不安,脚步也不敢有丝毫停滞,尽管习武之后力道体能都比之前进步了许多,可背着个比自己高大了许多的男人跑起来还是很艰难的。

    她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着,直到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动了,才扶着树干稍微喘了口气,“呼呼……辰曜啊辰曜,你再不醒醒,我可就要累死了……”

    “既然这么累,就别跑了吧。”

    女子清脆婉转的音调伴随着微凉的夜风传了过来,吓得朝露头脑一懵。

    错愕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夜叉寒霜般冷冽的表情和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朝露扶着瘫软无力的辰曜向后退了几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朝露吧?”夜叉语出惊人地揣度道,那犀利的眼神瞬间就看穿了朝露所有的伪装。

    “你……你想怎么样?”看着夜叉身姿款款地走近,朝露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她深知眼前这女子喜怒无常,哪怕对方此刻笑容再明媚动人,也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出手置人于死地。

    夜叉伸出一根白皙纤长的食指玩弄着鬓角散落的一缕发丝,额间的红宝石发带反射着清冷的月光熠熠生辉,“其实呢,刚开始我还蛮喜欢你的,可是你有时候也太让人生气了……”她不经意地抬眼,目光冷淡地扫向朝露,“辰曜走火入魔是因为谁,你比我清楚。”

    被夜叉这话惊得一愣,朝露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作何言语。

    “虽然我们都唤他一声毗琉璃护法,可他终究和教中其他人都不一样,”夜叉的声音轻得听不出情绪,“你真以为,辰曜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么?”

    这些话语就像刀子般割在她心上,痛得喘不过气来。

    “……你走吧。”

    夜叉走到距离朝露十步不到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表情静若止水,“只此一次,我放过你。”

    朝露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却刚好看到夜叉决然转身,一袭浅黄霓裳逐渐隐入深沉的夜色之中——“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被这逆转性的一幕震惊得愣怔在原地,直到夜叉的身影再也望不见了,朝露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用力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半拖半抱着辰曜继续朝前方奔逃而去。

    ……

    而另一边,正和毗沙门打得难解难分的君无夜有些急了。

    按道理说凭他十层的内力完全能将眼前这内力堪堪九层的紫衫女子吃得死死的,可事实上两人斗了几十个回合,整个局势竟然平分秋色!

    向来很烦与人斗武的君无夜一心想要摆脱毗沙门的追逐跑去和朝露汇合,因此一路防守退避而毫无求胜之意。他抬脚向前跨了一步,随即施展轻功跃上树梢,不想后方传来一阵利刃破空的呼啸声,侧转头一看,竟是那紫衫女子手中的弯刀,不过须臾就到了自己身后!

    情急之下,他单手撑住树干一发力就从这枝头纵身跃出腾到半空,恰好躲过那寒光闪烁的刀刃,稳稳落回地面。

    “大美人啊,你若想与我花前月下,共度良宵,就直说好了~何必舞刀弄枪的弄出这般紧张兮兮的气氛呢?哎~”君无夜回过头来望着那身姿轻盈立在树顶的紫衣女子,夜风吹动着薄如蝉翼的面纱,清冷如月的绝美容颜在那薄纱下若隐若现。

    “少废话,纳命来!”

    毗沙门衣袂一飘,就俯身从高处冲了过来,双手各执一柄半月形的弯刀被内力充盈震荡出撕裂风声的煞气。

    眼看着那锋利的刀刃直冲自己面门袭来,君无夜侧身一闪错开那白芒,刀刃就擦着衣襟滑了过去,“呼,真危险!”

    见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就避开了自己的攻击,毗沙门气得柳眉倒竖,脚尖借着地面的缓冲蹬了一下纤腰扭转,抬腕又是一记利落的回斩,谁知君无夜动作更快虚晃一招绕到她后方,屈膝横扫过来将不及防备的毗沙门绊倒——“啊!”素来冷静沉着的毗沙门被这偷袭般的一绊吓得失了分寸,没忍住惊呼了一声,覆住容颜的面纱也在这个瞬间被扯落了下来。

    墨染青丝,胜雪娇容,眸含春水肤如凝重,面纱下竟隐藏了这样一张美到令人忘记呼吸的绝世容颜!

    “唔,果然很美!”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冰山美人,君无夜由衷地赞叹了一声,饶是见多识广、阅美无数如他也在第一眼看到这张脸的瞬间也不由得愣怔了片刻。

    “你……”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被这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搂在怀里直勾勾地盯着看,毗沙门气得声音都发抖了,“卑鄙无耻,我要杀了你!”

    毗沙门气急败坏地扬起手中泛着冷光的弯刀直戳向君无夜,却浑然忘记了自己正借助对方手臂的托举才没有摔倒地上的,这一刀砍去让君无夜腾了个空闪避开来,扶着毗沙门腰间的胳膊迅速抽离——于是乎,这么俏生生的一位大美人就以屁股着地之姿婀娜多少地……摔趴下了……

    看着那大美人脸色由白到青,又由青转紫,君无夜嘴角抽了抽,满怀歉意地开口说道:“呃,实在不好意思,谁让你刚才想拿刀扎我呢?”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生平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奇耻大辱,毗沙门已经彻底顾不上形象地从地上腾地站了起来,每走一步都喘一口粗气。

    被对方足以杀死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君无夜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冷静冷静,女人总生气会长皱纹的~”

    突然灵机一动,猛地指向毗沙门后方嚷嚷道:“快看,有人过来了!”

    被君无夜这浮夸到过分的一声喊惊到,毗沙门赶紧回过头去张望。

    结果自然是啥也没看到,而君无夜早趁着这空档溜之大吉了……

    “可、恶!!!”

    随着附近几棵参天大树轰然倒地的声音,毗沙门暴走了。

    而忽悠成功的君无夜则一刻也不停歇地运起顶级轻功“神行大法”逃离了现场……

    ……

    与此同时,朝露已经带着辰曜来到就近的小镇客栈落脚。

    虽然跑了一路累得浑身酸软,可她还是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扶辰曜躺好休息后才靠着桌子小闭了会眼。

    褪去一身肃杀黑衣的少年只着了纯白的中衣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样子很美好,可那显然比之前更瘦削的轮廓却是如此令人心疼……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看着,她趴在桌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寂静无声的夜,油灯照亮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黑暗中窗户轻轻推开,一双沾着些许潮痕的靴子落到地面。

    看到那毫无防备地趴在桌旁睡着的瘦弱背影,翻窗进来的君无夜轻轻叹了口气。

    脚步无声地走了过去,刚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中,犹豫片刻之后,君无夜脱下外袍小心地披在了少女肩上。

    然后转身走到床边,两指并拢搭在辰曜腕上探了探脉息,表情渐渐沉了下去,“这小子,还有真够拼的啊……”掏出一颗丹药塞进对方口中,“那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就在旁边睡着呢,你要是随随便便就翘掉了,可别怪我挖墙脚啊~”

    也不知道是否真被君无夜的话刺激到了,意识迷离的辰曜竟然蹙起了眉。

    看到这少年都这个状态了还不忘记挂那没良心的女人,君无夜忍俊不禁地轻笑起来。

    重新回到桌边吹熄了油灯,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206章:情深成累

    次日,真理教大殿。

    赫连不弃面色阴沉地端坐于宝座之上,苍白的手指紧紧箍住扶手似在隐忍怒气,他素来沉静淡漠的眼神也覆上了一层寒气袭人的阴霾。

    站在殿阶之下的几位使者垂首沉默,谁也不愿最先开口打破这僵局。

    “……所以说,袭击白炀塔,劫走毗琉璃护法的,都是那个名叫君无夜的青年吗?”赫连不弃目光深沉地扫过每一个人身上,语调平缓中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禀圣尊,那人什么名号属下不知,但是的确和毗沙门大人所描述的特征一模一样。”阿修罗坦然答道。

    闻言赫连不弃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后转向站得稍远些的黄裙女子,“夜叉,你可曾与那青年交手?”

    本来只想缩进旁人身后当做没自己什么事情的夜叉突然被点到名字愣了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步履轻快地向前走了几步莞尔一笑,道:“我当时去追逐另外一名贼人了,并不知后来发生了何事。”

    赫连不弃沉默不语,他心知在自己内力达到十层之前就连让八位使者完全听从号令都很困难,更别提是四大护法了,因此他现在所能做的并非端架子训斥他们而是尽可能地笼络人心,于是他缓和了脸上的表情,抬眼看向大殿之下的几个人,“夜叉,摩呼罗迦,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他人就先退下吧。”

    “是。”

    不明白圣尊找自己何事,夜叉疑惑地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脖子上绕着一条色彩斑斓毒蛇的摩呼罗迦,该死,居然让她和这阴森森的蛇男呆在一起!

    可圣尊的命令不得违抗,夜叉只有忍住起鸡皮疙瘩的不适感叹了口气。

    ……

    与此同时,就在距离真理教总坛并不算太远的小镇客栈里,已经昏迷了一整夜的辰曜终于醒了过来。

    但是比他清醒得更快的是一直守候在床边的朝露,当看到少年眼帘微微张开的瞬间,朝露激动地叫了起来:“君无夜!君无夜!你快过来,他醒了——”

    意识刚刚复苏的辰曜头痛欲裂,眼前这张明明很陌生又忍不住想要亲近的脸庞让他感到很迷惑,于是警觉地坐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朝露刚想开口说话,恰好君无夜走了过来替她回答了:“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这,你都认不出来了?”

    “什么?!”听到君无夜的话,辰曜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向朝露,眸光闪烁了一下,“你……真的是朝露?”他记得自己检查过眼前这女人是否易容过,得出的答案都是毫无疑问的。

    朝露坐着没动,只是有些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后脑勺,“我服用了易容丹,表面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这几天就能变回来了。”反正听君无夜说了这段时间辰曜用不了内力,也没法像之前那般胁迫自己,所以没必要再隐瞒身份了。

    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朝露的意料之外,只见辰曜表情呆呆地靠在床头,然后苍白的唇角渗出一缕殷红的血迹……

    “晕,就算这打击来得突然,你也用不着吐血吧?!”朝露慌了手脚,赶忙上前扶住辰曜的肩膀,“喂,别发呆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成想刚凑过去就被辰曜一把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勒得她生疼。

    “……怎么,”辰曜目视前方,只用一只手就死死扣住朝露的双腕,带着鲜血的薄唇微扬起一丝冷酷邪肆的笑意,“又想跑了?”

    被辰曜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惊得愣怔老半天,朝露视线一抬就对上那只并未戴眼罩而直接露在外面的左眼,虽然外表看来和右眼一般漆黑漂亮,却再也没了清澈灵动的光彩,只剩下雾蒙蒙的一片空洞死寂,让人心碎。

    用不着谁提醒她也永世不会忘记,辰曜这只眼睛是因为自己才看不见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倘若我想丢下你,就断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再跑回去把你带出来了!”

    “你说什么……”握住朝露的手掌微微一僵。

    趁对方分神赶紧挣脱开来,然后从床边退开几步,朝露得意洋洋地斜睨着靠坐在床头的少年,搓了搓手指关节,“哼,你这臭小子现在用不了内力,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之前的无礼行为!”说完转向一旁笑而不语的君无夜,“帮我点了这家伙的穴道!”

    “啊,为什么是我?”君无夜瞥了朝露一眼,虽然论武功他完全不用害怕辰曜,可这得罪人的活儿他还是不太愿意做啊~

    “让你点就点,啰嗦啥!”朝露不由分说地拉着君无夜的袖子往前一拽。

    无奈之下,君无夜只好叹了口气指尖用力在辰曜肩膀上点了几下,“哎,我这也是遭人胁迫,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可别找我啊!”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朝露不怀好意地笑着向自己逼近,辰曜眼睛眨也不眨,“你想做什么?”

    “我记得,你好像最怕吃苦的东西了吧?”将之前就端了来的补气安神的中药碗藏在身后,朝露笑吟吟地走到床边。

    辰曜当即心下一凛,可是被点了穴道之后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只有嘴了,他愕然地瞪着那个散发着危险信号的女人靠近,“你……别乱来。”

    “之前你点我穴道倒是点得很嗨皮啊~现在轮到你体会这种任人摆布的滋味,害怕啦?”朝露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将那一看就苦得难以下咽的中药端了出来,“来喝喝看,这可是特别为你准备的哟!”

    “不……”

    辰曜话还没说完就被朝露捏着下巴灌进去一大口苦药,顿时一张白皙精致的容颜涨成了猪肝色,瞳孔不断放大被雾气笼罩,如果不是朝露眼花看错了,刚刚一瞬间她竟有种这小子快哭了的感觉。

    心有不忍地放下药碗,朝露弯腰凑向已经被苦药弄得整个人呆滞掉的辰曜,“瞧这可怜见儿的,很难受吧?”估计这家伙一辈子都没被人这般对待过,打击受大发了。

    得不到对方的回答,担心玩过火弄死人的朝露赶紧从兜里掏出几颗松子糖塞进辰曜嘴里,“不就喝了口苦药吗?至于么你,来把糖吃了~”

    就像补充了一个士力架之后的饿货般,辰曜迅速恢复了神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狠狠瞪着罪魁祸首的朝露,“玩够了么?”

    “你、你还这么凶!要不是我和君无夜偷偷跑去把你搬出来,你就翘辫子了知道吗?真是个不知道感恩的熊孩子——”这当杀手的目光就是犀利,被瞪了一眼就觉得后背发寒浑身哆嗦,但是想想对方被点了穴动不了,朝露才鼓起勇气收回已经往外迈出了小半步差点没骨气跑掉的双腿,“再瞪我,就继续灌你喝苦药了!”

    谁知辰曜原本寒意缭绕的眼瞳竟然渐渐归于宁静,神情黯淡了一下,“……多此一举,反正我也没多久好活了。”

    辰曜这话就像利刃一般戳痛了朝露的心脏,鬼使神差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了几下,“不,我一定会救你!”

    “救我?”辰曜无声地笑了笑,“为何,我死了不是更好么?这样你就再也不用觉得歉疚,不用因为同情怜悯而留在我身边……”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辰曜呆呆地看着勃然大怒的朝露,左侧脸颊红肿了一片。

    “如果你只是因为这种理由就不想活,我会看不起你!”朝露猛地抬起头来,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声嘶力竭地吼道,“这世上,并不止你一个爱得这么辛苦。”

    她凄然一笑,扶着床沿的手掌无力地垂下,“觉得我狠心是吗?可是我告诉你,还有一个比我狠心千百倍的家伙,”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的位置,“他就住在我心里,此生此世,永永远远!”

    真是天大的笑话,说出那样冷酷无情的话伤害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可偏偏要栖身于她脑海中、心灵里,还有无法逃避的梦境中,成为她这辈子都挣脱不开的梦魇。

    不管辰曜是否相信,她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悲伤将殊墨的事情全部讲述了出来,她已经独自承受了太久,没有人理解她的疯狂执着,也没有人能够帮她从这段没有未来的感情中解脱出来。

    “……”

    听朝露说完之后,辰曜沉默了许久,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还需要点时间来接受。

    “如果我也像你这样,岂不是也要去死了才一了百了么?”朝露扶着床柱坐下,幽幽注视着辰曜精致俊秀的侧颜,“你不觉得这样太可笑了吗……”

    “那么,你打算如何。”辰曜淡然道。

    “不知道,”朝露坦然地摇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但是没了他,我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失恋而已,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虽然从未有哪次如现在这般难过,可是咬咬牙,就总会熬过去的。

    这一度让她痛苦得无以复加的心伤,也迟早有一天会随着时间渐渐消退……

第207章:虚空幻梦

    是夜,朝露躺在床上久久难眠。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这份无果的爱情,坚持至今,她真的累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整日操心忧虑,又为了营救御风弦一事提心吊胆无法安然度日,因此晚上休息总是一觉睡到天亮,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家伙了。

    虽然比起看到对方就伤心劳神还不如不见面,但是想起那座自己费尽了力气想要融化的冰山,心里头还是酸酸涩涩的。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没出息,死乞白赖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了这么久,厚着脸皮一次又一次地表明心意,可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被拒绝,从未被超越。

    啊,不想了不想了~赶紧睡觉,明儿个一早还得启程赶路!

    拿枕头蒙在脑袋上强迫自己睡着,嘴里自言自语地数着数,“一个小龙男,两个小龙男,三个小龙男……六个小龙男,七个……”

    当她数到自己被一大群小龙男簇拥着的时候,终于成功地睡着了。

    ……

    流光溢彩,变化万千的梦境。

    明明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可她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有轻如柳絮的东西从空中飘过来,带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茫然地坐起身来伸出手接住一片,只见落在她手心的是一片小小的花瓣,轻的就像没有重量,哪里来的花瓣?

    难道,自己又来到那家伙的地盘了?

    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一条陌生的小径通往远处,道路的两旁种满了不知名的花树,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光雾笼罩着,又虚幻得像是仙境一般。

    那些仿佛飘雪一般的花瓣就是从树上被风吹落的……

    越往前走,视线就越加明亮。

    为什么以前没来过这里?

    走了十几分钟后,这条小路似乎通到尽头了,映入眼帘的景象仿佛海市蜃楼般隐藏在一片迷蒙的花树海中,给人一种一经触碰就会如同幻影般消散的不真实感。

    洒了一池琉璃般细碎微光的水面泛起涟漪,她呆呆地走向前去,微凉的池水平着膝盖将裙摆浸得湿透,无比真实的触感刺激着她每一寸肌肤。

    这池水并不深,走到接近中央的位置也不过刚好没过肩膀而已,可当她定睛看向前方那团白茫茫的东西的瞬间,整个人都懵住了——那是一个仰面悬在水层中的人!

    长长的黑发如同海藻般漂浮在水中,雪白的衣袂被美丽的光雾环绕着。

    “殊墨!”

    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她难以置信地惊呼了一声,飞快地游了过去,双手抚上那毫无温度像是冰块一样的肌肤。

    或许已被她的呼喊和触碰打扰到,白衣胜雪美得不可方物的青年睫毛噏动了几下,眼帘缓缓睁开,漂亮的墨色的瞳仁氤氲着一丝茫然的情绪。

    “你、你没事吧?”朝露紧紧抓着对方被池水浸泡得冷冰冰的双手。

    没有回答朝露的问话,殊墨平静地翻过身站了起来,由于身高差距朝露就只能费劲地仰着脖子看他了。

    湿透的白衣紧紧贴在青年胸膛上,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形。

    “所以说,你这到底是在游泳还是在泡澡啊?”见这小龙男根本不理自己,朝露只好没话找话地询问道,可是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哪有人在这么冰冷的水中泡澡的?

    “……不是说过,让你以后别再来了么?”不由分说拎着朝露的后衣领走上岸边,殊墨的语气依然冷得让人心寒。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责备朝露就一肚子火,又不是她自己乐意来这里的!于是也不甘示弱地推开殊墨抓着自己的手,生气地嚷道:“我也不想来!整天对着你这么一副倒胃口的死人脸,迟早会折寿的知道吗?”

    似乎没料到朝露会发这么大的火,殊墨愣怔了片刻,眼中的寒意犹如冰雪消融般渐渐褪去。

    “看我死皮赖脸追在你屁股后面很有成就感是吗?”哪怕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如刀绞疼痛万分,可她已经决定了,要把之前丢掉的自尊一点一点捡回来,从此不会在这个人面前卑躬屈膝地作践自己,“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也根本不想看到你。”

    说完这一句朝露转身跑进身后幻境一般的花树林海中。

    而静默站在原地的殊墨却在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的瞬间,缓缓抬手抚住了胸口,逐渐黯淡下来的眼瞳中闪过夹杂着茫然和错愕的伤色。

    ……

    一觉睡醒,天色已经大亮。

    为躲避真理教的追捕,朝露等人只在这小镇歇了两日就启程出发了。

    君无夜所说的那三种材料都是极其难得的珍惜之物,距离这里最近的就是那出产南岭檀木的暗香谷,而且再过不就便是一年一度的品香大会,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暗香谷才开门迎客,所以三人当即就决定了第一站要前往的地方。

    朝露服下的易容丹到了期限,效果已经消退了,为了掩人耳目和方便省事她继续换上简便利落的男装,而君无夜这身宽衣广袖的道袍也多少有些惹眼,因此也换了件普通长衫。

    从小镇出发后一路前往暗香谷所在的南湖畔,沿途花费了几日的时间。

    自打和辰曜把话摊开来说清楚之后,那病怏怏的臭小子竟然沉默了好几天没说过一句话,最后还是朝露沉不住气了,赶路途中休息的时候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套近乎——“咳,那个~你饿不饿?”

    听到朝露这没营养的问话,辰曜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漆黑漂亮的瞳孔波澜无惊看不出任何情绪。

    “哎,你看你……以前那会动不动就炸毛的样子多可爱,谁知道越长大越往面瘫那边靠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双手叉腰站在黑衣少年身前,朝露很是无奈地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死脑筋看上那小龙男了~像闻人卿那类型温柔体贴的暖男多好,要是这世上有后悔药吃,她肯定要买上一大瓶全灌进肚里。

    “你没必要强迫自己来搭理我。”辰曜只轻轻瞥了朝露一眼,然后目光看向远处。

    “晕,你总这样,我们还能愉快地玩耍吗?”没好气地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其实吧……你别看我好像一直在笑,我现在可是难过得直想哭呢!”

    惊讶地回过头,看到朝露脸上尽管灿烂如昔却带着许多疲惫的笑容,本来怎么也找不到台阶下而硬撑着一口气装冷漠的辰曜还是忍不住抬起了手臂,可还不等他碰到朝露的肩膀,就被从身后传来的一句煞风景的呼喊打断了——“喂!你们两个晚点再卿卿我我,先来帮忙生火!”

    吓了一大跳的朝露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刚好看到君无夜正抱了一堆柴火走过来,“咦,待会不用赶路了吗?”

    “不了,附近并无城镇村庄,今日暂且在这里休息一晚吧,”君无夜将手中的柴火扔了一地,然后目光扫过一旁的辰曜,“喂,你这小子虽然暂时用不了内力,可也不至于虚弱到啥事也干不了的地步吧?”

    好端端坐在那里就被数落了的辰曜面色不善地抬起头来瞪了君无夜一眼,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你去哪?”见他这朝露赶紧追了过去。

    “……打猎。”辰曜头也不回地答道。

    惊讶地呆在原地,朝露不太放心地问道:“就你现在这样,还能打猎?”

    谁知辰曜冷着脸看了过来,然后弯腰捡起一颗石子以中指和食指夹住对准朝露身后的一棵树上掷了出去。

    只见“嗖”地一下,紧接着传来一阵羽翼扑腾的声音。

    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那棵树上掉下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朝露连忙跑过去查看,这才发现脚下躺着的竟是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颤颤巍巍地蹲下去将那翅膀被石子击中而受伤的小鸟捡了起来,尼玛这也太凶残了!

    “你、你居然会使暗器!”

    朝露惊呼着跑回去,同时将受伤的鸟儿放到君无夜手中,“哥们,帮忙疗个伤,这鸟儿太小没法烤来吃~”

    “有没有常识啊你,当杀手的自然会使暗器了,”君无夜无奈地抚了抚额头,然后捧起手中的鸟儿看了看,“还好那臭小子用不了内力,不然这倒霉催的小家伙可就得一命呜呼了!”

    辰曜并未回答这蠢问题,只是径自转过去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半个时辰后,打猎归来的某少年手中倒提着一只野兔、两只山鸡、三条鱼走了过来……

    “卧槽,这么多!”直接傻眼了,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还取笑过辰曜除了杀人之外就没有一技之长,突然觉得自己判断错误了——这家伙要是去当猎户,绝壁能成就一方传说!

    就连君无夜也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扔了满地的猎物,最后啧啧了两声,感叹道:“早知道你本事这么大,就该劝你改行了!”

    一身黑衣融于夜色的辰曜不经意扫了朝露一眼,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谁让这里有个胃口比猪还大的,东西少了怕不够某人塞牙缝。”

    听到这久违的毒舌话,朝露当即一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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