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逆天改命
小枝问大罗金仙,仙界有很多修为高深的厉害大仙,譬如您,为何各界乱成这样,你们都不出手?
大罗金仙抖了抖金光闪闪的仙裾,高深莫测地道:“天地万物,都有劫数,乱,即是劫,劫可破而不可改,改了便是搅了天命,将会带来更大的劫。”
“那我……”
“没错,你逆天命而生,你的劫数改了,所以,天命也改了,不过你不必忧心,各界大劫,非因你一人而起,很多人都想逆天改命,可惜他们没你这般好运气。”
小枝不解。
大罗金仙咳嗽一声,继续道:“这世上能得我无量灵力相护的,仅你一人。”
这确实是她运气好,小枝给大罗金仙磕了个响头。
“你不必谢我,救你,不只是因你娘亲苦苦相求,我也是存着私心的。”大罗金仙冲小枝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各界大劫,早在天命之中,若听之任之,天道将覆,八荒不存,上头的仙不方便出手,只能在下界寻破劫之人。”
小枝蹙眉道:“那个人是我?”
“你乃仙魔之后,为世道所不容,出生时便历劫数,你若要活,必定要逆改天命,你能推动劫数早日降临,却也能破劫重生,这破劫之人,非你莫属。”
“那夏云泽替我挡下的天劫,又是怎么回事?”
夏云泽每三十年便要受天劫之苦,只有回到回龙山,才能平安躲过劫数。
大罗金仙摇头笑了笑,“夏云泽哪里是在替你挡天劫,那本就是他的天劫,他区区一介凡人,夺仙元飞升,扰乱仙界秩序,自然要遭天谴,若不是他愿以身入阵,回龙山成了他渡劫的庇护之所,呵,就凭他,只怕早已魂飞魄散了。”
原来是这样,小枝心中悲凉,夏云泽对她,非但不念师徒之情,反而一再欺骗于她。
“你改命后的劫,乃是这次各界之乱,如今看来,你已破除劫数,没给我丢脸。”大罗金仙对小枝赞许地点点头。
小枝是他选来的破劫之人,当年他将无量灵力封入她灵脉之中,为的就是他不方便出手之时,小枝能稳住局面。
那您为何不早说?小枝心中腹诽,她被鹤鸣九皋阵抽去仙筋时,心中生了魔障,誓要杀入仙山,搅它个天翻地覆,若她当真这般行事,岂不坏了大事。
大罗金仙面上略显尴尬,道:“若人人皆遵天命而为,又何来劫数,凡事总有意外,我也没想到芸香那小丫头会干出这等恶事。”
尘埃落定,前事皆休,小枝问道:“龙血结界可能封住灵火?”
“那方海域,我已布下从西天讨来的佛印,不会再起风浪了。”
小枝心下稍安,又问道:“我神识中的护灵珠,可是您取走的?”
“没错,夏云泽为了复活木槿仙子,还真是费尽心机,可惜啊,他的执念,终成了他人手中的利刃,害人害己,不得善终。”
小枝不愿再提这件事,她从竹篓中掏出一枚血红的珠子,道:“这枚护灵珠,能让陆七重塑魔身吗?”
大罗金仙看着小枝手中的护灵珠,良久才道:“魔界少主与你一般,本该是早死之人,他能活到现在,说起来,也是因你的命数更改,天道有变,生死亦会随之改变。”
小枝乍舌道:“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非也,他之所以能活,乃是因在地府遇到了你,而你有心要护他。”
小枝吁了一口气,幸好当年在地府时,她没有同情心泛滥,否则只怕各界真要被她搅乱了。
大罗金仙又道:“护灵珠确实能助他重塑魔身,只不过……”
“他会忘记我?”
“他因你多活三千余年,如今重生,你便是他的劫数,他不只会忘记你,你们之间的情缘,将不能再续,如此,你还要助他重塑魔身吗?”
小枝怔住了,也就是说,她和陆七,再无可能。
“若是我强行往他面前凑呢?”
大罗金仙看着可怜兮兮的小丫头,叹道:“以你如今的修为,自然是不会如何,但魔界少主可就惨了,你若是强求,定会给他带来劫难。”
护灵珠在小枝手里,似有千斤重,她不愿与陆七形同陌路。
可又有什么比他活着更重要?
“要不……你和他商量商量?”
小枝抹去眼角的泪痕,将护灵珠塞进大罗金仙手中,眼神坚定地道:“不必了,他定不会同意,但我要他活着,求您帮他重塑魔身。”
大罗金仙能将护灵珠从她的神识中取出,自然也能将护灵珠送入陆七的神识中。
“你能替他做主?”大罗金仙似乎还想劝劝这个傻丫头。
“他的命数因我而变,我自然能替他做主,他的魔息就在我的灵脉中,您取走吧。”小枝伸出右手,纹路交错间,掌心的红豆格外显眼。
大罗金仙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施法将陆七的魔息从小枝的灵脉中取出,纳入护灵珠中。
小枝离去前,将陆七从竹篓中唤出,陆七茫然地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赤霞江边,和小枝约好,来年她生日时,放满江花灯。
大罗金仙的仙邸金光闪闪,刺眼得很,你看小枝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陆七正想抚一抚她的眉眼,小枝却拉住了他的手。
“你听我说,蓁姨没事了,幽檀山也没事了,既然来了仙界,我总是要去见一见青荇仙君的,你在这里等我。”
“我陪你去。”陆七蹙起了眉头,他在竹篓中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她非得等到事情都解决了,才将他唤出来。
那些危险重重的时刻,她选择独自面对。
是了,他如今又有什么资格,与她并肩作战?
“大罗金仙能帮你重塑魔身,你且在这里待上一会,我很快便来找你。”小枝明明是要放开他的手,可不知为何,她的手却握得更紧,彷佛这一松手,她便再不能触碰到他。
陆七心里隐有不安,可他不知其中因由,他只能比小枝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固执地道:“我陪你去。”
小枝心一狠,抽出手来,强颜笑道:“我还能跑了不成,我只是去找青荇仙君问几句话便回来找你,你去了,有些话反而不好说。”
陆七手里一空,心里亦是一空,但小枝这话的意思已十分明显,她和青荇仙君要说的话,他不方便听。
“……那你快点回来,我在这等你。”陆七目光沉沉,终是退了一步。
“好。”
第三百四十六章 帝星历劫
月色融融,仙山沉沉,青荇仙君的仙邸冷冷清清,素爱翻墙头的仙子自那一夜被小蓬和杜若捉弄后,再不敢贸然前来。
青荇仙君独立院中,披满身清辉,他依然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你终于来了。”
小枝飘下墙头,看着面皮微动的青荇仙君,冷声道:“你利用我做了那么多事,我总该来讨个说法。”
青荇仙君抬头看着漫天灯火,忽而笑道:“小枝你看,这仙界的灵火,比起幽檀山的灵火,可有不同?”
仙界的灵火昏黄如凡间灯烛,错落交织在夜空,连接着每一座仙山。
幽檀山的灵火,如幽幽绿藻,看似冷凝,却堪比红莲业火,能焚毁万物。
不等小枝回答,青荇仙君又道:“你瞧着这火光,心中可感觉到温暖?”
这仙界,即便金乌顶在脑门上,小枝心中,也只有寒凉之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如果这满天灵火坠落,仙界是否会化作一片火海?人间又将如何?”
小枝心头凛然,忍不住抬头瞅了瞅夜空中昏黄的灵火,他这话是何意?
“你别害怕,我们先说会话,今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青荇仙君缓步踱到亭中的白玉桌前,落了座。
月光穿亭而过,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描绘出柔和的光晕,清冷的仙君,似有了几分人味。
“你是碧芦仙君?”小枝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道。
“是。”青荇仙君回答得干脆。
“紫微仙尊的仙躯是你偷走的?”
“是。”
“你利用他的仙躯招魂炼魄,是为了报当年的羞辱之仇?”
“你只猜对了一半。”青荇仙君看了小枝一眼,“另一半原因,我等会再告诉你,我们先说点别的。”
“蓬山老鬼和夏云泽手中的阵谱残本,是你所赠?”
青荇仙君点了点头,默认了。
“你布下这么大一个局,不可能只是因紫微仙尊的羞辱。”
青荇仙君盯着面前的白玉桌,沉默片刻,才道:“当年我身为月老宫掌管红线的小仙童,看尽爱恨情仇,每日里被仙子们送礼巴结,早已对情爱之事断了念想,不想那日……”
那日碧芦仙君驾云路过蓝田云海时,邂逅了一位仙子,他那颗石头心,瞬间就化成了春水,哦,对了,那天,是他第一次从云头上栽下来。
仙子掩嘴轻笑,笑得碧芦仙君两颊绯红,心里小鹿乱撞。
仙友结缘,本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可偏偏碧芦仙君看上的这位,并非寻常仙子,而是帝星。
“帝星怎么了?”小枝问道。
“帝星终有一日要去凡间历劫,帝星,帝星,所去之地,自然是皇家,一代帝王,少不了有三宫六院,后宫妃嫔无数。”
“所以呢?”
那时碧芦仙君初坠情网,每每想到心爱之人日后左拥右抱,心里就膈应得慌,虽说那只是历劫时发生的事,算不得真,可碧芦仙君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这道坎。
“打住!女帝?”小枝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女帝并不稀奇,但小枝突然想到,她在凡间时,偶然间听说,如今的皇帝就是个女的,她,她该不会就是他的心上人吧?
不对啊,那位帝星不可能等到如今才下凡历劫?
青荇仙君沉默半晌,才沉声道:“正是她,她下凡历劫,不止这一世,而是万年。”
这,这是为何?
当年碧芦仙君夜夜辗转,要想心上人不与他人共榻而眠,唯有阻止她下凡,可身为帝星,她的命数早已与人间兴衰相连,岂能随意更改。
碧芦仙君冥思苦想,最后偷偷在帝星的姻缘上动了手脚。
他不仅斩断了帝星在人间的姻缘红绳,更将月老宫上等仙绳系在他二人手上,从此有生之年,只能两心相悦,再无旁开的烂桃花。
这下可整出了大事。
一代女帝,不近男色,终生孤寡,后继无人,朝纲不稳,民心难安,天下动荡。
可那一朝乃是兴,而非亡,这便是乱了天命,上头是要追究的。
查都不用查,问题肯定是出在月老宫,可碧芦仙君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前来捉拿他的仙官。
原来,帝星揽了所有罪责。
后来仙界流言,帝星不愿与粗鄙凡人巫山云雨,生下子嗣,去月老宫求了上等仙绳,上等仙绳一旦系在手上,其它红绳,便再无效用。
可这上等仙绳,也得系在两个人手上才能生效啊,帝星手上的确系了上等仙绳,但另一条在谁手上,她却是宁死不说,只说那人是被自己所骗。
当日,帝星就被判了刑罚。
星盘不可更改,帝星命不该绝,她先是打入仙牢,受数万年牢狱之灾,而后再去人间历劫万年,受轮回之苦。
碧芦仙君怎能眼见心上人受此酷刑,可大错已经铸成,再无转圜的余地。
即便他承认此事是他所为,帝星的刑罚依然不可免。
若是连他也身陷囹圄,帝星岂不是白糟了这番折磨。
碧芦仙君心中悲愤难抑,神思恍惚间,来到了与帝星初遇之地蓝田云海。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蓝田云海上霞光万丈,烟波浩渺,前来游玩的仙友络绎不绝,身心畅快。
唯碧芦仙君心如死灰,只因他在这里,又听到了一个令人痛心的消息。
人多的地方,八卦也多,而掌握第一手消息的人,往往最爱往人堆里扎。
看守仙牢的小仙官口沫横飞,声情并茂,时而神秘一笑,时而乍然惊呼,堪比人间的说书之人,将帝星最近的境遇娓娓道来。
原本帝星手上系着上等仙绳,即便去人间历劫万年,也不会为情爱所羁绊。
既是历劫,怎会如她所愿,她身为帝星,怎能终身孤寡。
为此,上头的仙官要剜了她的心,月老宫的上等仙绳,若成劫,便会产生噬心之痛,可若无心呢?
无心便无情,无心便无爱。
无情无爱,不会影响繁衍后代,帝王之家,最不需要的,便是感情。
碧芦仙君心头大恸,脚下一空,便从云上跌了下去,而这一幕恰巧被紫微仙尊瞧见,他老人家坐在云头上捂着肚子,笑得没心没肺,甚至左右吆喝,让众位仙家瞧碧芦仙君的笑话。
碧芦仙君悲痛之余,想要舍了仙元,只要他仙魂消陨,断了与帝星的仙绳羁绊,她便无需受剜心之刑。
不等他跌跌撞撞寻个人迹稀少之地自行了断,他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很快,这痛便散了,他心里慌乱极了,无论他怎么探,抖得跟犯了颠症似的手腕上空空如也,隐藏在袖中的仙绳,已然消失了。
此番变故,对碧芦仙君刺激太大,那日后,他将自己关在屋里,无人知晓他在里面做什么。
有好奇心重的小仙童偷偷扒着门缝往里瞅,只见碧芦仙君背对着房门,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想来是在修炼。
“从那时起,你便开始生了报复之心?”小枝问道。
青荇仙君拉开衣袖,他怔怔看着左手腕冷白的肌肤,喃喃道:“为什么凡人都想成仙?这仙界有什么好?”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云雾散尽
碧芦仙君为情心生魔障,可怜嘴欠的紫微仙尊成了第一个被宰的羔羊。
都道碧芦仙君闭门不出,却不知在无人知晓的暗夜,他不仅下界寻过蓬山老鬼,还去寒露潭盗过紫微仙尊的仙躯。
“紫微仙尊的仙躯现在何处?”
“你可知为何鬼主千薇,明知仙鬼有别,却还迷恋于我?”
“为何?”小枝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你个臭不要脸的。
“紫微仙尊的仙躯,已经被我炼在了这副身子之中。”青荇仙君指了指自己,又道:“说起来,当年为了毁掉紫微仙尊,我还真是废了不少心力。”
千薇,是蓬山老鬼引紫微仙尊入局的一枚棋子。
后来她与紫微仙尊两情相悦,正好入了蓬山老鬼的圈套。
她之所以会对青荇仙君格外上心,乃是因为他身上,融有紫微仙尊的仙躯,即便千薇服了苦心果,曾经爱恋之人的痕迹,依然深刻在她脑中,虽记不起来,却仍被深深吸引。
“那你为何要算计月老,将上等仙绳系在我手上?”
“当年仙界查得紧,为了不被旁人发现端倪,我只能将他的仙躯炼化了,紫微仙尊乃上古之仙,即便是破碎的仙躯,依然灵力强大,尤其是近些年来,我已快控制不住这股灵力。”青荇仙君看向小枝,沉声道:“要想压制他,唯有无量灵力。”
“你接近我,是为了无量灵力?十年前我出回龙山寻夏云泽,也在你算计之中?”
“没错,你身上的无量灵力若是被人夺走,定然会引起大罗金仙的怀疑,唯一的办法,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上等仙绳,只要你我结成仙侣,我便能名正言顺的利用你灵脉中的无量灵力,来压制紫微仙尊的灵力。”
他这意思,就是双修了,小枝闻言,突觉一阵恶寒。
他失去心爱之人,固然可怜,却也是因他妄改天命,才会遭此恶果。
可他不思悔改,一意孤行,继续与天命相搏,终致各界惨遭大劫,生灵涂炭,遍野哀鸿。
双修之事,只是他用来压制灵力的偏途,若他们当初真因上等仙绳牵扯,结成仙侣,对小枝来说,何其不公。
“可惜啊,被魔界少主捷足先登。”青荇仙君摇头苦笑,就差了那么几日功夫,便是连上等仙绳,也困不住小枝的心。
“后来你接近千薇,是因为我陷入沉眠,而紫微仙尊的灵力蠢蠢欲动,你只能另想他法?”
“你果然聪明,你这边出了问题,我自然要另想办法,既然不能用无量灵力压制他,那就只能将他的魂魄招回来,可这法子实在凶险,稍有不慎,这副身子,便要被他夺了去。”
“你留在幽檀山,就是为了此事?”
“紫微仙尊的魂魄被困在百鬼阵,唯有留在幽檀山,才能近距离观察他、了解他,从而找到控制他的办法。”
这才是青荇仙君留在幽檀山的目的,而非什么“小枝一条命,青荇百年身”。
接近千薇,也不过是为了控制紫微仙尊。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对千薇,都是无心。
这也是为何紫微仙尊的魂魄逃出了百鬼阵,却被蓬山老鬼困在无妄海底的原因。
青荇仙君住在无妄海边的小木屋十年之久,为的就是近距离了解紫微仙尊的魂魄。
不是因为契约,不是因为千薇。
“那你为何又要在仙绳上做手脚,骗我到仙界与你成亲?”小枝问道。
“你既然醒了,又忘了前尘,我为何还要去冒被夺舍的风险?”
可惜青荇仙君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芸香仙子对他痴心成魔,在他大婚之日,与彩云仙子合谋,掳走了小枝。
不仅掳了,还抽了她的仙筋,上等仙绳断了,也彻底断了青荇仙君借用无量灵力的念想。
这一番周折,又是白费了。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招魂了。
偏偏紫微仙尊的魂魄执拗得很,即便有仙躯为诱,却也死活不愿归来。
月色清霜中,青荇仙君指尖轻颤,额角青筋暴突,彷佛正在极力压制某种力量。
小枝猜着,约摸是紫微仙尊的仙躯又在折腾了。
沉思片刻,小枝又想到一个问题,碧芦仙君仙陨后数万年,青荇仙君才出现在仙界,“这段时间,你去了何处?”
青荇仙君咬紧牙关,忍着不适,道:“说来惭愧,涅槃阵我也是第一次使用,当时并不熟练,直到数万年后,才琢磨出其中诀窍,那期间,我可以附身各界生灵,唯独上不了仙身,只能在各界游荡。”
夏云泽就比较幸运了,他直接享用了青荇仙君数万年辛苦琢磨的成果,一朝飞升,天下震动。
“十里春风的欢雨姑娘,是你的人?”
“是。”
让蓬山老鬼带鬼灵去四照山的,并非夏云泽,而是青荇仙君,涅槃阵的咒语也是青荇仙君给他的。
青荇仙君将一本破书撕成两半,一半给了蓬山老鬼,一半给了夏云泽,其中阵谱咒语,他必然一清二楚。
“那燕燕呢?”
“她听令于南竺魔。”
“陆七在十里春风遇到的魔明明是南竺魔,为何燕燕要骗花曲柳?这事可与你有关?”
“她没有骗他,她确实在十里春风遇到了陆七,只不过,是在梦里。”青荇仙君大概是压制住了紫微仙尊的灵力,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
小枝蹙眉,啥玩意?
“你知道什么样的谜团最难解吗?当你以为快接近谜底了,可却又绕进了另一个谜团之中,南竺魔安排她在白华城制造混乱,而我,要在这乱局上,再蒙上一层云雾。”
花曲柳抓住燕燕的时候,以为所有的事都是南竺魔的主意,而当从陆七口中得知十里春风的真相后,又被绕进“燕燕为何要骗他”的谜团中,等他再想去盘问燕燕时,却发现她已经死了。
当所有人都抓耳挠腮、头疼不已的时候,谁也看不见云雾萦绕外的青荇仙君。
局面越乱,他越安全。
青荇仙君不相信燕燕能在花曲柳的眼皮子底下撒谎,唯有亲眼所见,才最逼真,故而青荇仙君给她制造了一场近乎真实的梦境。
青荇仙君心思缜密,即便夏云泽和蓬山老鬼都被拽出水面,他依然可以置身事外。
他唯一大意的地方,大概就是十年前在通天阁,以白莲探了小枝的神识。
他当时万万没想到,这个初涉尘世、懵懂无知的小丫头,不仅没有成为他的仙侣,还发现了他的秘密。
不过,他也不想再躲藏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好玩了
自从帝星开始下凡历劫,青荇仙君眼睁睁看着她嗜血杀戮,屠城灭国;看着她像一个无情无爱的傀儡,坐在人族最高的位置上;看着她与后宫男宠耳鬓厮磨,她的眼中却无半点情欲。
青荇仙君心中一片冰凉,他所受的酷刑,不比她来得少。
他最初所为,正是为了不让帝星在凡间与其它男子生了情愫,可如今,她灭情绝爱不说,还要在人间与无数男子纠缠不清万年之久,这对青荇仙君来说,无异于诛心。
帝星无心,他便是翻天覆地,也再换不回当年心爱之人。
今后,他连守着一具空壳子都成了奢望,这一世的人皇,不顾天下安危,整日里窝在寝殿炼仙丹,修仙道,大白日做着回归仙班的美梦。
却不知,亡国只在朝夕,她的劫,就快降临了,她再也回不了仙界。
而他,也护不了她了。
“你还有疑可吗?”青荇仙君缓缓起了身,静默片刻后,面向小枝可道,将月亮挡在身后。
小枝心中的疑惑都已解了,她想了想,可道:“你对千薇,当真没有动过心吗?”
青荇仙君眼前恍惚出现无妄海的惊涛拍岸,漫无边际的曼殊沙华花海,和花海中那抹英姿飒爽的倩影。
“动心?我既清楚的知道,她心中所爱之人不是我,又怎会对她动心?”青荇仙君看着白玉高墙后的夜空,冷冷说道,他眼中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小枝看不透。
“你今日为何要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小枝警惕地绷直了背脊,修为再强大,也敌不过心计深沉。
青荇仙君见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忽而笑了,他想起十年前,在通天阁的收徒大会上,他突然现身时,她就是这副戒备的模样。
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小枝对他,从最开始便只有惧怕,到如今,依然是。
不以真心,如何换来真心?
他一直以为他的心,在帝星被剜心之后,便已死了,他可以逢场做戏,却唯独给不了真心,可是,当日在幽檀山,他对千薇那番情真意切的表白,真的只是在做戏吗?
他不敢想,他不能想。
夜愈深了,风愈凉了,仙山阆苑,在这样的夜色中,不知为何,竟透出一股子阴森之感来。
青荇仙君难得露出这样狡黠的笑容,如贪玩的孩童一般,他将那抹倩影从脑中挥去,笑道:“不好玩了。”
嗯?
“天劫都被你破了,还玩什么?不过……”青荇仙君敛了笑,缓缓走近小枝,步履沉稳,他的眼睛黑如点漆,好似一潭死水。
“不过什么?”小枝手心隐有幽蓝灵光闪现,她已做好开打的准备,只要不使阴招,青荇仙君不是她的对手。
青荇仙君在小枝身前不远的树下站定,树影婆娑,他的声音凉薄如高悬的冷月,“不过各界的劫数,与我何干?我所憎的,是这仙界,是这仙山。”
“你欲如何?”小枝下意识抬头望去,昏黄的灵火给夜色添了几丝温暖,错落在灵火外的星子都失了光彩。
青荇仙君也抬起头来,树影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阖动的唇上,斑斑驳驳,他可道:“你说,要怎样才能将这些灵火砸落呢?”
仙界的灵火威力如何,小枝尚且不知,可即便这只是凡间的火种,满天洒落,也能引起不小的灾难了。
而看青荇仙君的模样,这些玩意似乎厉害得紧,怕是不比幽檀山的灵火差到哪里去,说不定更难对付。
所以这些灵火到底是谁挂上去的?就不怕天干物燥,引火自焚吗?
不等小枝回答,青荇仙君倏地往满天灵火飞去,月光下,白衣翩跹,如云如蝶。
他这是作甚?小枝愣了一息,身子比脑子动得快,紧追着青荇仙君飞去。
可她到底是慢了一步,青荇仙君的声音被夜风送来,不再是一贯的清冷淡漠,而是带着飞蛾扑火的狂热,“紫微仙尊的灵力,不知能不能砸落这些灵火?”
去你娘的,小枝心里暗骂一声,他真要放火烧山啊!
……
那一夜,天降异象,星月隐入乌云,漆黑的天幕彷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熊熊烈火间,隐约能看到重重仙山和白玉金顶的仙邸。
各色灵光闪现,仙禽飞掠,颇为壮观。
那火如天河倒倾,眼看就要滚入人间,恍惚间,一道金光兜住了烈火,几息之后,烈火好似被人拽着扯着,又拉回了天幕之后。
但仍有几点星火,洒落凡尘,顷刻燎原,寒鸦惊飞。
须臾,山外电闪雷鸣,天降瓢泼大雨,将地面上那些猖獗的火舌尽数浇灭,除了最后的隐患。
可惜人间正值半夜,见此异象之人并不多,少数见识到的,还吓傻了几个,任谁看到天穹被烧出一个窟窿来,也是要吓破胆的。
不过仍有胆大的将这一夜所见,添枝加叶地传了出去,后又经坊间说书人一番润色,很快便在街头巷尾传得神乎其神。
甚至衍生了好几个故事,其中有一说法是:织女终于不堪忍受王母娘娘棒打鸳鸯,在这一夜怒点了天河,将天烧破了窟窿,最后还是王母娘娘金簪一划,力揽狂澜,将满河烈火收了回去,只见一道金光闪瞎了眼,眨眼间,窟窿又被补上了。
“这天河之水,如何能点着?”有人提出质疑。
“哎呀,这上界的河,能与凡间一样?”
“啊?哦……”
还有一说法是:十年前人间十万月老庙被烧毁,大伙可还有印象?如今上界这场火,怕不是月老宫被人点了,可惜月老宫无以计数的红绳,毁于一场大火,人间多少苦命鸳鸯从此有缘无份,毁人姻缘,如杀人爹娘,这月老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如此报复?
月老焦头烂额地扒拉着被抢救出来的红绳,对着凡间啐了一口,“去你大爷的。”
凡人所知的神话故事就那么几个,所能编入故事中的,也就那么几位仙家。
总之就是神仙打架,水能成火,天能捅破。
不过好在,那日之后,天还是那个天,金乌东升西沉,偶有云雨,却始终没有降下火球来。
……
第三百四十九章 抢亲
又一年冬去春来,江塘城,方府后院,满树桃花灼灼,探出了院墙。
小枝坐在石桌前,托腮沉思,如今这院子,成了她的栖身之所。
轻柔的花瓣落在她鸦黑的头发上,又被风送到了泥地里,落花点点,如她心头纷乱的思绪。
从仙界回来后,陆七再没理过她,果真如大罗金仙所言,陆七不仅将她忘了,而且十分不待见她。
这让小枝万分苦恼,她当时一心要陆七活着,她以为只要他活着,不管他待自己如何,她都能接受。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能接受。
尤其是今日,陆七将迎娶城西的豆腐西施,小枝心里头如被蚂蚁啃噬着一般难受。
上个月,度朔山传来消息,叶蓁蓁的魂魄经过景昭魔君的悉心照料,终于聚齐了。
那一日,桃夭山也传来消息,满山枯枝,一夜间发了新芽,天将破晓时便开了花,红云粉霞铺遍,恍如梦境。
叶蓁蓁的魂魄有上古神木相护,再不用受轮回之苦,景昭魔君大摆筵席,庆祝了月余。
魔界喜事连连,那边刚撤了席,这边陆七便要成亲,又是一番热闹欢庆。
白茴茴火急火燎地冲进后院,拉着小枝的胳膊就往房里拽,“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发呆,快快快,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经过大门口了,你快换了衣裳,我将你塞进喜轿里去。”
小枝拉住白茴茴的手,蹙眉道:“茴茴,我,我还是不去了,大罗金仙说了,我若是强行往他面前凑,会给他带来劫难。”
小枝想起刚从仙界回来那会,她试着在陆七面前露了个脸,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块石头,直奔陆七的脑门而去。
小枝心急之下,飞扑而至,正巧陆七也发现了那块石头,往后退了一步,小枝没有护住他的脑袋,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扑倒良家公子,甚至在地上打了个滚。
陆七看着怀里的姑娘,蹙起了眉头。
小枝看着身下的陆七,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定要将自己视为色胆包天的女流氓。
之后小枝登门致歉,上了相思山,可她刚敲开了门,隔壁山头一声惊雷平地炸起,吓得陆七手上一哆嗦,赶紧关上了大门。
类似之事不胜枚举,陆七不待见小枝,也是情有可原。
白茴茴急得跺脚,“你说你们那么多磨难都熬过来了,眼看四海升平,你们却要一拍两散,这叫个什么事嘛?”
不是,这与四海升平有何关系?
“我娘说了,两个相爱的人,若是因外力相阻,便心生怯意,日后往往是要后悔的,你今日若是不迈出这一步,明日便要看着陆七与别的姑娘同进同出,举案齐眉,你心里乐意?”白茴茴搬出了她娘亲的至理名言。
“可他对那位姑娘……”
“我呸,陆七不过是在她的摊子上买了一块豆腐,他就能看上她?”
“也不是不可能,我看那位姑娘长得……”小枝声音低了下去,她心中不能说不慌,那豆腐西施长得确实挺好看。
“我呸,我又不是没买过她家豆腐,那双狐狸媚眼儿,瞧着俊俏公子就暗送秋波,搔首弄姿,迷得一条街的公狗都围着她乱吠,陆七能看上这种货色?”
小枝幽幽看了白茴茴一眼,这姑娘自从修成了妖身,对方圆十里内的女妖都心怀敌意,也是难为她了,花曲柳那张绝世妖颜,确实更容易招惹一些狂蜂浪蝶,虽然最后都成了飞蛾扑火,但白茴茴的醋意不减,脾气愈发暴躁。
“可他若是不喜欢她,为何要与她成亲?”
白茴茴使劲将小枝往房里拽去,闷哼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或许是年纪到了,想成家了,反正我不管,陆七要成家,娶的那个人必须是你。”
白茴茴看着小枝和陆七一路走来,其中艰难,她虽为旁观者,却比局中人看得更透彻。
“你在陆七失去记忆时,任由他与别的姑娘成亲,可有想过,这对他是否公平?我娘说了,情爱若是估量得清清楚楚,那便是不够爱,你只想着要陆七活,可你想过没有,他是否愿意这般活?你担心着他的劫难,却不想着与他共同面对劫难,而是一味躲避,以你如今的修为,还有什么劫难不能破解?你难道连试一试都不愿意吗?你难道真不想给自己,也给陆七一个机会吗……”
白茴茴总算将小枝拽到了房门口,一脚踹开房门,将小枝给推了进去,“换好衣服,赶紧出来,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若是迎亲的队伍上了相思山,那宅子里前来道贺的,可都是各界的大佬,到时候再想偷摸进去而不被发现,可不容易。
以陆七如今对小枝的厌恶程度来看,新婚之夜,只怕他会将小枝从房里踹出去。
白茴茴的计策是,等到迎亲队伍经过方府大门口时,将小枝偷偷塞进喜轿,只要拜了堂,送入了洞房便万事大吉。
她已和花曲柳打过招呼,让他在宴席间,往死里灌陆七的酒,让他醉得认不出东南西北,春宵一刻,明日醒来,他便是想不认账也不行了。
小枝被白茴茴一通数落,自知这事是她不对,她确实不该不问陆七的意见,便替他做主,罢了,前路便是有万般劫难,她陪着他一起,破除万难,有何不可?
……
坐在喜轿中的豆腐西施,绞着衣袖,听得外面人声喧哗,一派喜庆,心里又欢喜又担忧,喜的是她即将成为魔界少主的夫人,她何德何能啊?竟叫魔界少主一眼相中了;忧的是这只是一场……
豆腐西施脑子一抽,晕厥了过去。
陆七身穿大红喜服,坐在高头大马上,目不斜视地经过方府大门外,直到路过从方府后院探出的桃树枝下时,他抬手折下一截花枝,春风拂来,清香萦鼻。
陆七挑了挑眉,弯起嘴角,笑了。
围观的路人疑惑道:“去相思山的路,不需要绕到方府后院吧?”
“可不是,谁知道这新郎官咋想的?”
“这会不会是相思山嫁娶的风俗?”
“说来也怪,那山上常年云雾缭绕,听说去山里砍柴的人,常常迷失在雾气中,如今再没人敢去了。”
“听闻那山上住的并非凡人,你瞧那新郎官,仙姿佚貌,俊美至极,怎可能是凡人?”
“要我说啊,那豆腐西施美则美矣,却是配不上他。”
……
喜轿中的新娘子听得一路闲言碎语,并没有恼意,而是微微有些疑惑,他为何要绕路而行?
迎亲的队伍消失在相思山的云深雾重之中,看热闹的凡夫俗子,听得喜乐声声远去,却是不敢再往前跟上山去。
第三百五十章 洞房
相思山的夜色渐浓,闹洞房的人都被花曲柳给挡了出去,他将已然醉了的陆七扶到床上,凑到一旁喜帕遮面的新娘子耳边小声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新娘子抿嘴不言,花曲柳嘿笑一声,退了出去,贴心地将房门给锁了。
小枝方才好似听到了小蓬的声音,可她此时不是在灵犀山养伤吗?
按下心里的疑惑,小枝捏起喜帕一角,偷偷拿眼去瞅歪歪躺在大红喜被上的陆七。
他的脸颊绯红,不知是真的醉得狠了,还是被红烛衬得如抹了胭脂一般。
等了半晌,见他依然一动不动,想来是真的睡熟了,小枝这才松了口气,扬手掀了喜帕。
小枝打量了一下房内的摆设,心头火气大盛,好你个陆七,为了迎娶豆腐西施,没少花心思啊。
一对龙凤喜烛足有婴儿手臂那么粗,连底下的烛台上,都雕了精致的并蒂莲花,大红喜被上绣的鸳鸯戏水栩栩如生,最让小枝生气的是,铺着红绸的桌上,竟放着一盏龙凤呈祥的花灯,做工精致,美轮美奂,想来是出自陆七之手。
小枝又拉又拽地将陆七的鞋袜脱了,翻身上了床,看着微微蹙起眉头的陆七,小枝咬牙道:“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然而……
她刚解了陆七的腰带,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瞬间仰面朝上。
“你……”小枝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压在她身上的陆七。
花曲柳不是将他灌醉了吗?
“你要怎么收拾我?”陆七挑了挑眉,他的眼尾染了红云,可他的眼睛,却清澈纯净,黑白分明,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你,你没醉?”小枝心虚地别过脸去,两只手抵在陆七的胸口,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若没醉,下一步,该是将自己给踹出去了吧?
陆七勾唇笑了笑,伸手将小枝发间的桃木簪给拔了,满头青丝散开,他挑起一缕嗅了嗅,忽而轻叹了一声。
小枝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陆七叹道:“既然上了喜轿,也该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小枝闻言,心里却是莫名涌上一股酸涩,陆七若真的爱上了那豆腐西施,她这一番抢亲又算什么?棒打鸳鸯吗?
陆七已经忘了她,他爱上别人,并没有错,她这横插一脚,才是错得厉害。
“是我。”小枝脑子怕是抽了筋,又将脸转了回来,竟然主动坦白从宽。
她的眼眶通红,看上去委屈极了。
呼吸相闻间,四目相对。
“我知道,是你。”陆七的手抚上小枝的眉眼,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紧蹙的眉心。
“我是,是小枝。”
“我知道,我要娶的,就是小枝。”
嗯?
“你不是讨厌我吗?”小枝委屈更盛,眼泪夺眶而出。
陆七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间,瓮声道:“是谁只要我活着,哪怕忘记你也没关系?”
浓重的酒味弥漫在小枝的鼻尖,她觉得自己定是醉了,否则,陆七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等等,不对啊,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
“我没忘。”
陆七这三个字,无疑是在小枝脑子里劈下一道惊雷,她急道:“大罗金仙不是说……”
“那日你走后,大罗金仙便将护灵珠之事告诉我了。”
这臭老头!
“那你没有纳下护灵珠?”小枝伸手去探陆七的灵脉,陆七配合地将手腕伸到她面前,道:“护灵珠在我的神识中,不过不是我娘亲的,而是曾经藏于你神识中的那颗。”
陆七的灵脉中,确实蕴藏着充沛的魔息,他已恢复魔身,不会有错,小枝不解地道:“这是何意?”
又有何不同?
陆七翻了个身,躺在小枝的旁边,将她揽在怀里,解释道:“大罗金仙说,我娘亲的护灵珠是以凡人肉身供养,历经数十年生死轮回,可以助她不忘前尘,但一旦从她体内脱离,便会成为永忘过往的毒药。”
而小枝的却不同,她乃仙魔之后,不受轮回约束,她神识中的护灵珠,是夏云泽拿来复活木槿仙子所用,不会影响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夏云泽要养两颗护灵珠,他不仅要复活木槿仙子,还要她忘记过去种种,从此与他双宿双飞。
而小枝的护灵珠在十年前,正是被大罗金仙取走,此时用来助陆七恢复魔身,最适合不过。
“那他为何不早告诉我?”小枝气得砸床。
陆七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他说过要与我商量的,被你拒绝了。”
“我那不是因为……”
“因为你知道我会拒绝,我不会选择忘记你。”
小枝自知理亏,闷声道:“他也没说用我那颗护灵珠啊,而且他事后为何不告诉我?”
“是我求他不要告诉你的。”陆七叹了口气,低头瞧了一眼小枝,道:“既然你能接受我忘记你,总要让你尝一尝其中滋味。”
所以这一年多来,她每日里苦恼烦忧、辗转失眠,都是陆七在惩罚她?
“那豆腐西施?”
“她不亏,我与她做了笔交易,明日她便能得到一座属于她的山头。”
“那若是我没上喜轿呢?你是不是就要与她……”
“白茴茴答应我,你若是不上喜轿,她要么以死相逼,要么将你绑了来。”陆七想到此事,低笑起来。
小枝愣了一息,怒道:“所以今日之事,是你们算计好的?”
花曲柳他们都知道陆七没忘记过去,却合伙瞒着自己,眼睁睁看着她为情所伤一载有余。
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现在若是后悔了,不想嫁给我了,大可离开,反正我的修为不如你,拦不住你。”陆七松开小枝,闭上了眼睛,将自己躺成了一个“大”字。
“……门被花曲柳锁上了。”小枝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
“以你的修为,别说门,便是将这宅子砸成瓦砾,也不是什么难事。”陆七继续拱火。
“……那我真走了?”
“请便。”
小枝瞪着躺在床上的陆七,一把大刀在心里磨得“嚯嚯”响。
呵,小人得志!
“我先收拾了你再走不迟。”小枝翻到陆七身上,决定将他大卸八块。
“你此时不走,待会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洞房花烛夜,我为何要走?你我已经拜了天地,便是要走,我也要将你带走。”小枝扒了陆七的衣服。
“反正我打不过你,你真要带我走,我也只能从了。”陆七佯装叹息。
“那,不如此刻就从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