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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小节奏     精真之马txt下载     精真之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七四章 梅尔玛河

    在檀迦经师心里,饱满丰韵的玫龙世系语法,才是抉择论辩成与败的主频。

    但是,大殿里人们更多注重事理的辩鉴,已经完整忽怠了修辞表达状态的音素。

    那种一经开口就仿佛振翼蜂鸣一样的梅黎细妮的音声,撒播在时空中幽蓝天幕上的星辰。是那种隐约而幻觉般空灵美妙的存在。

    而且这种音韵,本自质素,不饰诵经堂语法姿态以法则锋棱装帧出来的声线轮廓。所以动态充满弹性的喜悦感。音色纯净,诵如歌,倾诉的音篆仿佛蜿蜒曲折的河流。

    只有在他感受了梅黎细妮的修辞令,檀迦经师才深深感受到——那种神秘掩映在音声丛林中的芳华。

    在《龙檀月光》中有关于“万音素”的描述。称颂“万音素”是生命苑囿生长性灵密宗的渊薮。可以诠释大地、天空和宇宙。也可以完整诠释生命自我学的内宇宙。

    但是,《龙檀月光》关于“万音素”精美的论述,也就只有短短的两句话。除此而外,那种同样口口相传的注释类语法经典,其他部分就是晦涩难通的传唱。根据仅仅可知的修辞学,是不可贯通和知晓的了。

    嘉尔湖畔的梅黎家族,在檀迦经师的记忆里,只是梅黎世系没落的贵族。现在已经是完全的牧羊人了。

    虽然有梅黎家族有流传的诵经辞,但是,其诵经内容的规模和范畴,已经难以与伽美什贵族世家的诵经辞相提并论了。

    但是,这个沙穹旷野中芳华素淡的修辞格,因为梅黎细妮的辩辞,已经神秘显现出只有灵性感觉可以“看见”的光泽。

    在心里,檀迦经师叹曰:“也许,我们仅能知晓的十分之一者,就是玫龙世系神灵的意旨了。”

    而作为附著檀迦经师的三迦利经师对于梅黎细妮的修辞令,也有相同的感受。

    为了提供丰硕辨鉴的背景,他们其实从各种语法技巧穿凿了梅黎细妮的论辩辞,丝毫没有察觉与《龙檀月光》已知修辞相违背的地方。

    只是感受到:梅黎细妮蓬隆旺势的音声表达,尽管表达的意思人人皆知,但音韵的诸多细节,明显要比玛可伽美什丰赡得多。

    而对于大殿的其他玫龙世系人们而言梅黎细妮这些音声散逸出来的细节,是被他们完整忽怠的。

    他们只消明白梅黎细妮言辞的精义,至于其他的音声只算大漠旷境中野生的粗拙方言。那些方言显然和伽美什家族和诵经堂是无可类比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除了最后论辩中有关“灵魂”的答辩,梅黎细妮保持了永久的沉默外,其他论辩辞都是玛可伽美什遭遇的强硬对头。

    尽管,诵经堂的玛可伽美什拥有世袭家学和大殿正宗的诵经修辞令,但是,在精真穿凿音声的论辩场上,威风的玛可伽美什显然已经在气势上堕为马下尘风了。

    而极致呵护玛可伽美什的金嘉、千番卉和久古丽拉。最不堪承忍的是:梅黎细妮挑战玛可伽美什,实际上就是在威逼整个玫龙世系的诵经堂的威望啊。

    一旦从旷野嘉尔来的牧羊者梅黎细妮,以精校的言辞战胜了玛可伽美什,她们心灵中赖以支撑诵经辞的所有关于奥义、意旨和信心必将在气势上溃散而崩塌。

    一时间,祭礼大殿陷进沉默。

    大殿外从天宇丰浩垂落的光瀑,炫目而皓白。艳阳以光华倾注着光的能量。那些被玫龙世系人们带着欢嬗愉悦,大罐大壶,小罐小壶无休止浇灌的花苑,在光芒下盛放着璀璨夺目的绿植。

    鲜艳色泽随着蔓生、灌生、乔生的枝叶,蜿蜒在枝端,面临风声迸放的惊艳,展现着完全和枯黄沙砾截然不同的生命姿态。

    浓烈喷香的沙玫,从每个枝端热烈喷薄一枚枚抟簇精致的“火焰”。柔美枝茎弯曲爬上生土一样白净的石砌山墙的达玛花儿,仿佛皓白石壁上艳艳灼烧的红烛,光照着壮观的城堡。

    鲜红摇碰的火石榴,包藏晶粒甘醇的芬香,祝赞着时令鲜果轮回般又翻转而来的记忆。

    远处,挂满吉祥叮咚响动葫芦、碎密簇生果实的桑葚树、秀颀挺拔的穿天杨,丰隆蓬隆密叶的沙柳、渐渐在小湖周围镀金的胡杨……

    一切亢奋的绿植,都在干燥的风中,粹出性灵新鲜不拘的光泽。

    沙穹边沿,水势偶尔生旺的阿克索河的末端,意外地翻滚着蓝水,季节性地又在给沙穹里那些地势低矮的湖泊,注入碧波。

    那条神奇枯竭又神奇复生的梅尔玛河,不知什么时候,又从神秘的地下河床溢涨出隐蔽的潜流。

    这就是风暴包绕中神奇的沙穹。

    难怪被玫龙世系人们俗称口外的库伦丽颁人和秀塔兹人总喜欢在风暴消失的间歇,不嫌骑马奔波的艰难,也要远眺一番这块连熟稔沙性的他们,也不敢轻易涉足的地盘。

    是的,这个千变万化着感知的沙域。有过一夜之间生成的梅尔玛长河。色泽惊幻万变的植物,歌声旖旎无边的玫龙世系的音声。

    奇迹就在于,这些幻觉般显现的真实,从来都是库伦丽颁人、秀塔兹人始料不及的。

    其实,对于玫龙世系的人们而言,他们从来没有尝试着改变什么。只是,时空在神秘浩大的工程中,最会无中生有地造化各种意想不到的瞬间光。

    “啊,梅尔玛河渗出蓝波了。”

    “可不是吗?”

    “本以为美丽狭长的阿克索侬河在口外的末端枯涸了,原来流进了不可知的地下河。”

    “哦,宽阔的伽美什湖,蛋圆的嘉尔湖、潋滟碧蓝光泽的琉璃湖、达玛沙湖……又溢满无穷无尽的蓝波……”

    ……

    好像就是一瞬间眨眼的功夫,整个沙穹大地焕然生成一个惊艳迷离的神话。

    其实啊,这是沙穹大地每岁到这个时令征候的时光,都会神秘闪耀的奇光。

    “哦,玫龙世系的诸神哦,就像神圣的你们赐予沙穹的玫龙世系人们十分之一的语法,就能生出令整个玫龙世系旺生不息的正法、律令、绿植、诵经声,你赐予梅尔玛河哪怕十分之一的物候令,就能焕活整个沙穹枯竭的沙砾一样。在午时的光芒中,是诸神到来的兆,照耀了玫龙世系人干涸的目光!灵音中的梅尔玛河喔……”

    “时令神的座驾。”

    “在神秘的第五经,《龙檀月光》唤它曰——马龙。”

    ……

第五七五章 安静为爱

    “哦,是呢。梅尔玛河涨水了。”

    “从大殿这儿就能够看得见。那种澈蓝的映光波痕。没错,沙穹里的人也会有河流上的摆渡。”

    “总会从绝望中一瞬间生出来甘冽的香甜。”

    ……

    玫龙世系祭礼大殿里的人们,就这样翘首凝望疏阔无碍的远方。

    不过,这一刻,他们只是凝静地站立在旷风时不时灌入的大殿。脸上潋滟着芳醇的柔笑。

    太多风沙暴的酷虐,让他们忽然看见巨幢宝船一样的欣喜泽光时,震动如山的惊喜,总使他们不敢仓促莽动地、凭着激热的欲望靠拢,而惊怕自己不小心打破这一份完整如幻的美好。

    欣喜极了,他们不禁搓揉双手,明亮的眸子也会变得湿润。

    是的,这一刻,他们愿意与神一同眺望。保持初心完整的那一份憧憬。

    是啊,沙穹里的玫龙世系人们,多么精真地感受着——造化神灵步辇让他们欣喜得心脏快要发疼的到来。

    这些虔心的敬畏感,让他们更愿意与云座上的诸神,一同感受这个不可思议的瞬间。这样的感受,会显得更加蓬隆和饱满。

    有时,真正的虔爱,并不是执于靠近。就像这个以安静为爱的时刻。

    “臻美的梅尔玛,

    濯净我不再干涸的明眸。

    干燥的疼,

    风沙摩挲的疼,

    不开心的情味……

    都因为此刻一泓瞬现的——

    梅尔玛河,

    将诸多痛苦,

    变成缭绕在——

    温醇感官上频跳的欢悦……”

    远处传来芬芳的歌声。人们聆听着难得久逢的声韵,心中已经激扬着冲腾的火焰。

    即便是在白天的大漠,美妙缥缈的旋律也总是属于佚名者。玫龙世系的人即便睁着多么大的眼睛,却从来没有真正找见过真正唱歌的人。

    他们蓦然垂首,感受着时空中即时的灵奇与美妙。

    此时,就在被人们称为“马龙”的梅尔玛河畔,被梅珠妈咪盛水沐浴过的梅黎细妮,纤白光亮的手指,梳理着带着濡湿香芬的长发。

    仿佛达玛花儿一样,优柔细长的胳膊,撩拨着长发的琴弦。

    “梅黎家族的梅黎细妮,是对神龛有过诺的小大人了。第一次真正登上了玫龙世系的祭礼大殿,就意外地迎来了梅尔玛河出现的涨水期。”

    “亲爱的梅珠妈咪,很奇怪哎。这条沙穹的马龙来的真是时候。要不然,我们要一直走到碧光琉璃湖去沐浴。”

    “是的,对于没有理由的事情,我就会说:那是梅黎家族神龛的主意。唠,现在成为真实的一件事了。梅黎细妮,也许,干净的神灵,讨厌了你不穿鞋的脚,急着把阿克索侬河的水唤这儿来了呢。”

    “嘻嘻,亲爱的梅尔妈咪。你这是责备梅黎细妮。别以为我不知道。”

    “喏,我的天神。你那茂草一样的头发,和粗蛮得荒诞不经的脚丫。神龛已经埋怨到梅珠妈咪我了。神龛说:梅珠啊,你家的梅黎细妮就像卧过沙土的绵羊。足以浑浊一个湖的水。”

    “嘻嘻嘻嘻……”

    “你还能笑得出口。吓死了。”

    “一定是浑浊了伽美什湖的水吧。梅珠妈咪。”

    梅珠妈咪惊慌地用手遮掩一下嘴巴,惊讶小叫,“天啦,伽美什湖可是圣湖,是用来形容玫龙世系的经句的。你可真敢说得出口?梅尔玛河,你可千万别见怪这没大没小的孩子喔……”

    此时,玫龙世系祭礼大殿。反而显得异常静谧。

    他们翘首聆听遥远天际的歌声,还有歌声后梅尔玛河的潺潺旋律。

    玛可伽美什心里深深祈祷,“灵性物候令生出的梅尔玛的——马龙河啊,但愿高贵神灵的出现,不会是给梅黎细妮带来名声。”

    他默默祈祷的话,还是让敏感的久古丽拉听见了。

    “嗯,我想应该不会的吧。因为她是嘉尔的牧羊者。没有谁喜欢看着卑贱的身躯上,加冕一样在高贵的头顶,长出鹅羽冠顶上华贵的装饰。”久古丽拉道。

    “嗯,不要老是将她放进我们要说的话里去。”金嘉默默道。

    “我本来就是这么做的。因为,她根本不是被我感觉认识的、诵经堂人所陌生的灵魂。”

    “是的,说真心话,我们是依着玫龙世系的诸神、珍贵的经句和博知的四尊经座才知晓她的。”玛可伽美什说道。

    “你们太坏了。我真怕我也会像你们说的那样做的。因为我听到了……”小鞍扬扣着耳朵道,“不过,妈咪教我说过:不好的话儿,你快点儿来吧,就从我的右耳朵进入,从我的左耳朵流走。就像新河刚来,先要沉淀可恶的泥沙……”

    “欧,干嘛又是你在逆着诵经堂的人说话啊。小心玫龙世系的诸神将你视为背教者。”久古丽拉嗤之以鼻,道。

    “吓唬人的,在嘉尔湖被唤作怪物。我讨厌。”小鞍扬看着久古丽拉,道。

    只见久古丽拉面带醇香四溢的微笑,走到小鞍扬的身旁,悄声道:“你再胡说八道。我会让玛可伽美什召唤卫鞍扬家族的卫鞍扬,带上礼帽来忏悔,然后将你亲自拎回去的。听见了吗?我看,你应当是卫鞍扬的大巴掌去认识的。”

    小鞍扬顿时不吱声了,蜷在人群后面的石壁上,像个大人一样,深深叹了一口气。

    “久古丽拉,你可真行。你对那个小野兽说什么话了?”金嘉笑道。

    “没说什么呀。嘻嘻,只是让他嘴巴里含满沙砾。”

    顿时,周围的人全笑出声来。

    就在人们碎言碎语说话的时候,从大殿外忽而吹拂来旷野沙玫味儿的芬香。

    玫龙世系的人们都知道:即便是晚上,每当时令到来,新河涨汛,渴于水的沙玫总会在瞬间吮足水分的时刻,喷发花蕊的粉馕,倾吐浓烈风呛的芬香。这是风传的话了。

    何况这是午时艳阳照耀的高光下。顿时,整个旷野吹来的风声中,裹满了各种绿植特有的甘醇。香风渐渐变得浓郁,那种伸手似乎就可以触摸到的粘稠,已经涩涩地漫过人们的感官。

    “哦,这个时候,热情的沙漠一定海气地狂邀了——梅尔玛河岸所有开放新花的植物。”

    “是啊,开放新河两岸的沙玫花儿、吸吮水分的高茂丰草、色泽变浓的树林……还有饮水的羊群、野驼和马群……”

    “玫龙世系的人啊,站在神殿的我们,感受着静哑到来的万化。”

第五七六章 狭长地走着……

    激烈的岁月虽然包含着尘土。但混沌风中的芬芳总是令人喜悦的。

    就在人们翘首凝望大殿之外的时候,只见从店外台阶上站立着一个新鲜的人儿。

    “梅黎细妮。”

    “梅黎细妮……”

    人们呼唤着:这个休止符号一样,刚刚消失有骤然出现的动频。

    头顶蒙上纱丽,温馨绵延的曲折手勾,精致撩动半透明的轻薄纱丽,从脸颊掠过倾斜的线条时,瞬间眨闪喷薄燃焰的眸瞳。细弯睫毛挑起整个时空平静的光芒,人群轻微地发出一阵惊呼声。

    身相婉转,妙俏独炽。仿佛一株丰润涵光的植物。

    玲珑交织的手臂和新鲜走动的步伐,制造着各种姿态毫无重叠的瞬间光感。远方缥缈舒缓的歌声,作为旷朗的背景音乐,不断地呼唤起玫龙世系人们记忆中,那些新河流脉精美幻现过的妙好时光。

    那些时光出现的时刻,也才会有这样从来都是属于佚名者的歌声。

    在玫龙世系,所有美好的出现并不是短暂的。而是在酷烈的风沙暴中经受习惯了。太多掩映在本能记忆中的残酷感,已经无形之间,将他们的感官与感觉一同锤打成痛苦痼疾般的形状。

    所以,一直在生命状态处于疼痛与恐惧感中的他们,底色背景永久是用黯淡色泽,处理眼前发生过的一帧帧精喜与精美。

    所以,即时的芳华,都是动态闪光中易碎的琉璃。从来是他们担忧看见的。看见就意味着恐怖的消失。偶尔,凭着经验,他们会诅咒那是勾动生命万念和魂魄的妖孽,从倔强到足以让感官发疼的感受中,以惯性印证自己说的话没错。以欺骗麻木在感觉中的自己。

    更深邃的是:他们嗜好——从被惯性打造成型的概念出发,运用一尘不变的鄙视,强化轮回在不自知的印象和记忆中的残片,以零碎佐证即时出现的幸喜光。

    所以,偶尔的好意,其实对他们而言都是违心的。很快他们思觉的老马夫,还会将他们赶上舒服观事的旧辙。

    大殿里的人们,瞬间散发着各种各样的折射反射的光感。

    欢悦无尘的梅黎细妮走在美的光芒照耀里,此刻唯一伴随的唯有他投落到大地上的影子。

    不知什么时候,梅珠妈咪已经悄然越过梅黎细妮,走上大殿,谦卑地和众玫龙世系的人们站立在一起。他躬身着,交叉两手垂立。

    梅黎细妮不再是光赤着沾满尘土的两只脚了。精致多饰的红棕色薄柔靴子,靴子上系着流苏牵缀的耀眼滚珠。微弱滚动的珠光,显现着鲜活完美的跳频。仿佛那些珠子随脚步欢唱起——那种生命欢嬗时刻,弹颤喉咙发出的、永无止境,漂浮在旷朗沙域上空的咏叹调。

    靴沿,天宝花篆镶嵌的丝质纹络,仿佛秀塔兹人精密无极的刺绣。

    要说秀塔兹之所以有着极致的工巧,那是人们都知道的。他们的针织的技艺出自风神的赐予。

    因为,他们起初对风神表达虔敬心,就是在帛制品上缝制古老经本的语录,修辞的语录开始的。“他们的生命是交给敬神的针脚的。”

    但是,这双精美的柔靴,出自梅珠妈咪日日夜夜为梅黎细妮成人礼精制的礼物。

    每个夜晚枯黄的火烛下,伴着梅黎捷传诵经句给梅黎细妮的时刻,梅珠妈咪都是在忙忙碌碌地做着这件事。他也是梅黎家族经句虔诚的聆听者。那些流淌在心扉的妙音,就化生长万感美好的一个个瞬间,伴夜烛,镶嵌在针织纹络里。

    “亲爱的梅珠妈咪,我感觉自己已经船上柔靴,走在上殿的台阶上了。”

    “当然了。梅黎细妮。你这话儿么,梅黎家族的神龛都听到了呢。”

    “但是,梅黎细妮,你可要记准了。神诺你的话时,瞬间万化都在给你准备‘礼品’。哼,而你仅仅想要的是其中的亿万分之一。诵经吧,别开小差。”

    “可是,我就在大殿诵经堂的台阶坐过,唱经的伽美什就看见我了。并将我驱走的。他在神灵面前开大差了呢。梅黎捷阿爸。”

    “犟嘴。诵梅黎家族的经,也是在敬礼诵经堂。我问你:你有打人的拳头吗?所以,礼品少了一个。我实话告你:诵经堂拒绝接纳你了。”

    “哎呦……呦……我滴神灵……”梅珠妈咪的手被愤怒针尖戳破,鲜血簌簌滴落在靴子上。

    梅珠妈咪那个芳靡却痛厉的声音,就成了梅黎细妮再也不愿记忆的事情。

    此后,梅黎细妮诵经再没敢说一句让梅黎捷阿爸生气的话。心有不悦,就赌气地变成汩汩滚落脸颊和腮帮的泪珠。所以,靴子就是令她也不敢想的原因了。

    没有想到的是:此刻,自己不正穿著那双精美的靴子走在大殿外的台阶上吗?

    多么美丽的靴子啊。真正穿在脚上,粉著的光华带给大殿里人们的目光是欣喜而招摇的、光漾着无限光彩的。

    然而,面颊带着微笑的梅黎细妮,心思里镶嵌着驱不散的一丝悲伤。

    本来可以一步走过的道路。每一足仿佛都面临万丈悬崖。在心里,回荡着梅黎捷阿爸生气的、带着可怕后果的话,回荡着梅珠妈咪那一声刻镂到心灵渗血的疼痛。瞬间也在警示自己执意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时,这件玫龙世系赐给礼品的重量。

    经曰:玫龙世系神灵收回的礼品,都是在触手可及的每一个瞬间理由中。你走近他的每一步,每一个心思都会被看得见的。

    所以,此时的梅黎细妮虽然仪态光鲜,新光可人。她迟滞姿态,凝结着无数情味微妙变迁的丰繁的瞬间光。那种簇拥着的万感,在她随感瞬间光一样变幻的容颜里,显现着众人目光下数不尽的生动。

    在她衣裳漾光的褶皱里,在她幻然骤变、表情微惊的不确定的目光里,在她莞尔转侧、略带点滴凄楚的微笑里,在她心灵仓惶频跳、砰砰砰作响的血流里,在她看似缓慢、在惊心动魄的亿万个感觉不安里……

    梅黎家族承受众视,狭长地走着……

第五七七章 野玫青春

    风,荡漾着梅黎细妮蓬隆的头发。倾斜撩拨着那缓缓遮盖了脸颊的纱丽。唯有在那双明亮的目瞳里,显示着喷发热情万感的狂火。

    看不尽随化流变的动频。姿态显示着丰硕的情味。梅黎细妮一步步走上台阶来。突如其来的美丽,雅致走动的矜持感,让她忽然间变得拘谨不堪。

    整个时空即时染著意愿的狂火,心浪翻滚如热情狂沙。

    看似美丽芳华的姿态,心灵接近意愿瞬间,梅黎细妮忽然感觉到:心意牵连了万化。每个最小的心思,传递来的都是最重的“礼物”。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出每一双目光附着的重量。

    “这就是嘉尔的梅黎细妮吗?”有人故意大声地问道。

    “是的。就是。”梅黎细妮转头看向超想自己说话的族人。

    “玫龙世系的诸神和四尊经座已经为你开启一条走近——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的理由。”

    “不对哦,亲爱的玫龙世系的人。这一刻,是为了我去见证灵魂的辨证辞。不仅仅是满足梅黎细妮的意愿。当我们在说错话的时候,也是在误会玫龙世系的诸神。我再回来,就是按照诵经堂的仪轨,澄清辩词。”梅黎细妮莞尔示笑。

    “呵呵,梅黎细妮忽然间长大了。她是没有忘记玫龙世系规矩的人。”那人赶紧致歉道。

    “那你起初想要佩戴火珠饰缀的意愿呢?”

    “交给火珠惩罚梅黎细妮的劫。”梅黎细妮冷酷地道。

    顿时那人发出唏嘘声。他感到:这句话就像诺言一样可怕。

    久古丽拉缓缓地走到梅黎细妮的身边,“梅黎细妮,请别生我的气,说了你大殿司仪礼节中不穿鞋的脚。”

    久古丽拉说着,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能够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视作笑话的话,我就可以说下面的话了。梅黎细妮。”

    “你想多了,久古丽拉。梅黎细妮本来就没有以别人说的话来作为自我行事的标准。我拥趸自己在大殿行一步路,问整个时空神灵寻求解答的一颗心。你的话仅仅是万化之一。我说过:要做的没有原因的两件事就是:家族神龛给予我的司仪和我个人的惯例。”

    “久古丽拉。梅黎细妮说的意思是:她佩戴火珠饰缀之前的所有装扮和司礼,出于家规与自己的惯例,与我们数说过她的话毫不相干。”玛可伽美什看着久古丽拉道。

    “而且,她以诺言说过:她愿意将自己曾带着个人意愿,想要佩戴火珠的诘难,承载于自己的头上。”金嘉敏捷地补充道。

    久古丽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随缓缓走离开梅黎细妮。

    “太可怕了。因为她的诺,包含了完整的自己。而且……是触碰忌讳的……让人家都不敢去聆听了呢。”千番卉不悦地道。

    以纱丽半掩脸颊的梅黎细妮一边翩然走过人丛,一边毫不迟疑,像她辨经时那样说话。

    此时的她,好像并没有执意避开——可以有理由问话的玫龙世系的每一个人。

    只是这一刻,玫龙世系的人们,同时被她仪态端然高卓尔雅的举止所惊愕。

    因为,在众人的眼光中,嘉尔湖畔梅黎家族这样姿态已经在显现神秘司仪的端倪。外观和内敛都不逊于:他们所经见过的伽美什等家族——生命富庶的物质和精神相提并论的高贵者。

    他们哪里知晓,谦逊好问的梅黎捷即便是牧羊人,每个时刻从来就未曾忽怠对于诵经辞的精细探究与挚爱。

    他也从烨什贵族那里旁听过神秘的音声修辞格。用于丰赡自己诵经的韵律。

    而梅黎细妮从梅黎家族获得的语法,丝毫不比玛可伽美什差。

    其实,所有这些,才不是最精要的。因为梅黎细妮拥有着玫龙世系人们浑然不知的一万步的音素。

    那些根本不可能出自安静完美诵经堂的音声,全部是用风沙暴搓磨成疼痛记忆的特质。甚至是无法口口相传的。

    而那些灵性音素就是一个不可以破解的密宗。

    只有黑暗时空中曾经问答过的音声、新月、梅黎家族的月琴、风沙暴知道——那个苦劫接近绝望感的悲怆经历。

    梅黎细妮微微拎着蓬松的裙裾,高耀美眸中略带矜持与不适,精致靴子上玲珑流苏上滚动的珠子,让她行走的每一个脚步,顿时变得闪闪发光。

    那种森严规格下遮掩不住的生动,欢朗地显示着密叠步辇成行的流利诗律。

    她走到大殿的中间,目视云座上太阳尊,火尊,风尊,月相尊,正法王尊……这些主司各个神位的玫龙世系诸神。

    “玫龙世系的尊,

    让我垂落华美的冠冕。

    梅黎家族的每一个荣光啊,

    被卑小的我,

    带到这神圣的大殿里来。

    为此生命欢颜招徕的,

    每一个方寸,

    已经镶嵌在梅黎细妮那——

    野玫一样的青春里。”

    四尊经座看着梅黎细妮精致达辞的礼节,感受她身躯里隐含的丰美司仪。相互交接耳目,点点头。

    在这之前,四尊经座虽然惊讶于梅黎细妮辨经的修辞令,根本没有太多在意梅黎细妮的礼仪。因为那双毫不掩饰的脚丫,走到玫龙世系的祭礼大殿上来,已经把梅黎家族的道理全部讲清楚了。

    也许因为梅黎细妮托火化煞的兆,以及纤毫不给予诵经堂玛可伽美什一句胜战可能性,精真辩辞的锋芒,檀迦经师和三迦利经师不能不震惊:这个旷野的牧羊者——咄咄逼人的气势。

    要知道:玫龙世系的诵经堂本来就是世袭家学渊源的诵经高能。在玫龙世系人们的眼里,那儿。被称作“充满判据辞条和完美考究的学问。仿佛玫龙世系的血统一样纯净。”

    所以,四尊经师从来对于诵经堂都是认可的。知道今天梅黎细妮的到来,彻底颠翻了他们以往的诸多判断力。

    所以,在辨经的过程中,四尊经座丝毫没有对梅黎细妮的任何修辞令放松警惕。

    四尊经座按着严谨过程,一步步辨鉴梅黎细妮。过程完整,推力缓慢,就是在每一个可以质疑的细节上繁琐窥探。严谨而又强化每一个推理辩词的细节。

    但是,森严壁垒般的壮观议程中,梅黎细妮没有丝毫显露辨难的柔软。相反,作为精进者,淋漓的修辞,撕得诵经堂的玛可伽美什——洒落着一地的鸡毛。

第五七八章 抽取灵华

    在梅黎细妮向诸神表达完敬辞的时候,梅珠妈咪走到四尊经座前,致礼道:“玫龙世系神圣的经座。我领走了梅黎家族粗糙的牧羊者,交给玫龙世系大殿一个光辉的孩子。”

    四尊经师没有说话,而是颔首致意。

    “梅黎家族神龛的侍者,玫龙世系的经座接纳梅黎家族的礼仪了。”

    梅珠妈咪听罢,欣然回退到人群中,拎上小鞍扬的手。

    “梅珠妈咪,梅黎细妮姐姐只要佩戴上火珠,玛可伽美什就不会说梅黎细妮姐姐的……”

    “嘘——”梅珠妈咪用食指压紧小鞍扬的嘴巴,“玫龙世系的神灵已经听见你要说的话了。”梅珠妈咪看着小鞍扬道:“你可要记住了,不好听的话儿哪怕是正确的,也不要说出口。否则,你就不算小大人了。”

    “哎,那好吧。我出门的时候,卫鞍扬阿爸说,除了沙砾,我应该谁的话儿都得听。”小鞍扬只得答应道。

    梅珠妈咪嗤嗤地笑出声音。“那你有没有问过卫鞍扬阿爸,这是什么原因?”

    “问过了。他说:我再说话的话,他的大巴掌就会找到我的身上了。”

    梅珠妈咪缓慢蹲身,道:“梅珠妈咪和梅黎细妮姐姐都喜欢你。难道你还不高兴吗?”

    “梅黎细妮姐姐会佩戴上火珠的,因为她没有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小鞍扬说话的时候,擎起小小的拳头。

    就见敏感的玛可伽美什的目光幽幽地瞄过来。

    “欧,我的小神仙。可不敢说太完美的话。因为最好的修辞用于神灵,经座和诵经堂。而不是梅黎细妮。”妈咪压落小鞍扬的拳头。

    “哎,不能说的太坏,又不能说的太好。”小鞍扬这一刻叹气的样子,愁成了大人。

    梅黎细妮朝着四尊经座行礼,道:

    “玫龙世系的经句啊,

    从宝鬘经部,

    抽取音声口齿的菁华,

    献给四尊经师。

    那是个我宇宙神圣的学问。

    从时空形状的经部,

    抽取膂力,

    献给充满志气,

    护法的勇士。

    并从第三部经,

    抽取太阳神的高弓。

    来装帧护者。

    从第四部经咒,

    抽取辨鉴是非的计谋,

    附著善良与正法。

    四种愿望,

    属于玫龙世系人。”

    梅黎细妮诵罢敬经辞,双手合十,恭对四尊经座。

    檀迦经师道再次颔首,表示对梅黎细妮的话,感到无比满意。他能够辨的出来:梅黎细妮的确是深邃熟稔玫龙世系的原始真经的。而她精真抽取的经部主旨,就是四部经的菁华。

    而在玫龙世系,没有人敢于精真论述的《龙檀月光》,此时就是梅黎细妮在此不可绕行的块垒。

    “玫龙世系的语法和司仪,

    是至秘的学问。

    正是为了辨鉴灵魂的——

    渊薮。

    梅黎细妮盛装走到:

    月琉璃的巧工倕面前来。

    混沌的岁月啊,

    就此穿梭——

    灵魂。”

    梅黎细妮朝着供案上的火珠诵道。目光沉凝,声韵盘固。

    只见四尊经师一起走下经座。一同向那枚火珠饰缀致礼。

    “我们能够知道的四部原始真经,完美的含义,其实就是真正真实精义的十分之一。就是因为:玫龙世系人们拥趸的语法修辞,是不可通晓的缘故。所以,最神秘、不可预知的事,只配交由古老语法的尊者来鉴辞了。”檀迦经师道。

    “音声修辞的王者,祭礼司仪的王者,月琉璃的巧工倕。玫龙世系辨不清的解词,在精神上就是隐藏着的灾难。生命中,没有比这更让生命之心不安了。愿笃定下明了的确辞,让辨析的隐晦,格式可判。”迦利经师道。

    “勇担吉祥护的迦利来朵,已经找不到在多出一个来的修辞的根。完美的‘万音素’,究竟是个传奇?还是一个精密的数论?唯有古老的修辞尊知道。”

    “是的。新月在玫龙世系经历的每一个时令,迦利来恪没有错过每一个邀问月辉的时机。可是,沙穹每一颗沙砾都不能比拟修辞可以度量的形状。《龙檀月光》太过频繁的被打开,越不愿昭著道理。”

    “古老的修辞尊。唯有你亲证的光,可以照见灵魂。知道我完整辩辞的真伪。”梅黎细妮赶紧跟随上经尊的话。

    她深深知晓:只要自己最后被玛可伽美什质问的灵魂,被鉴明痕迹。

    若灵魂毫无虚饰的谎言,那么之前,对于玛可伽美什的辩论,才会被玫龙世系的人们认为无懈可击。

    否则,不仅最后的质疑,连同自己所有的辨经辞都将不被认可。反而自己会被笃定为虚饰过程的魔。永远不被玫龙世系的人们所信任。

    就在梅黎细妮向古老的修辞尊——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致礼罢,就玛可伽美什走向大殿中间,道:“神圣的玫龙世系的第五经啊。原始真经从来都是完美无缺的存在。但是,你却是唯一贯通经句的修辞令。”

    金嘉道:“玛可伽美什,就这些吗?”

    “还有。那就是,火珠饰缀就是至上的祭器。是玫龙世系的祭礼司仪所不可逾越的标志。我的信守不变。如果梅黎细妮灵魂不配族人相信。那么她的所有音声归于诡辩。永恒被逐出玫龙世系的祭礼大殿。”

    “对的。嚣惑辞令,是最可怕的罪责。驱逐出殿,足以镇住她从此说话的口舌。”久古丽拉附和玛可伽美什,道。

    “但愿那时候,每一个玫龙世系的人,都有赠给她的‘礼物’。”千番卉道。

    小鞍扬站在人群后,叹息一口气,“可是哎,梅黎细妮姐姐还没有佩戴火珠呢,诅咒她的话就追赶了。就像我还没有说话,大人们就唬上了一样呢。要做到小大人真难哎——”

    梅珠妈咪微微笑了。她抚抚小鞍扬圆溜溜的脑袋颗,“这一次,卫鞍扬家的小大人说的话,真没错的……嗯,干嘛又两手支撑下巴颏,犯心思了哦。”

    大殿里的人们的话儿也不再变得含糊。

    “今天是嘉尔梅黎细妮的成年礼。尽管她不是诵经堂的人,但是,因为辩经,我反而将她记得更准了呢。”有人道。

    “准确时令征候中的梅尔玛河涨汛了。它像梅黎细妮一样新鲜生动。”

    “可不是嘛,奇迹总是意料未及的。古老的月琉璃的巧工倕,你一定知晓——被唤作马龙的梅尔玛河到来的缘由了。”

    “你真是一个用心听话的人。”

    “你也真是一个明眸皓齿的人。”

第五七九章 偶感古仪礼

    檀迦经师温敦地躬身施礼,目光凝视供案上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

    “不是眼睛能够看见的——

    一枚火珠。

    而是乾坤中的祭祀巫,

    双手捧奉的——

    一枚火焰。

    在此,

    用以鉴辨语法和司仪。”

    檀迦经师说罢,侧身退到一侧。

    “鉴辨的是——

    上席正位的诵经堂雅者玛可伽美什,

    精进攻辩的牧羊者嘉尔的梅黎细妮。

    愿昭著完整辨经的——

    真谛。”

    迦利经师承接檀迦经师的话,说完了事理。

    “古老的语法尊,这是梅黎细妮佩戴火珠的目的。所以,借助古尊的威仪,邀请佩戴火珠的人。”迦利来朵附和道。

    “古老的司仪尊,单独的目的就只有这一个。梅黎家族派遣来嘉尔湖一个光辉的人,一个洁净精微的孩子。梅黎细妮!你可以走向月琉璃的巧工倕。走向无相者加持高法的手形莲朵,摘取那枚耀目的慧珠,精美地佩戴起来。”迦利来恪一同附和道。

    三迦利经师说罢完整的精校辞,阐述完祭礼的过程。遂三人走到一侧。

    梅黎细妮步履略带忧然而滞缓。她忽然微微垂下头势,转身面对玫龙世系的众人,“玫龙世系的族人们啊,直到这一刻,我依然是没有结束修辞令的辨经者。众人啊,让你们看见:在玫龙世系诸神的目光照耀下,我那么多不经心的情味,私著的,也一同交给族人目光的河流。最要紧的是,嘉尔的梅黎细妮真有隐晦,愿辩才神灵赐玫龙世系的众人全知晓,以避族劫。”

    梅珠妈咪默默垂下头,扑簌簌落下眼泪,默然道:“多么可怜的梅黎细妮哦,我亲爱的孩子。本来,我期待好事的沙玫花儿从大殿上撒下香芬。可是,净到无痕的孩子喔,会这样说接近诺誓的话呀……”

    小鞍扬索性蹲在地上,两只小拳托住下巴,大人一样叹息,“喏,你看看这事闹的……”

    其实,玛可伽美什一直赌气地看着梅黎细妮。直到梅黎细妮说完上面的话,他才微微舒缓了一口气,也算是从心底对于梅黎细妮的饶恕。

    金嘉垂下脑袋,“因为,在玫龙世系大殿,佩戴火珠饰缀是很容易带劫的事。何况你是来自于梅黎家族。”

    “在那美丽哀伤的眸子里,她为玫龙世系的人们担忧了。还以为他是只长有拳头、头发怒云一样的野人……”千番卉也不禁道。

    “我们本来就是为诵经堂做事的。为辨别是非,刀刀剑剑一样说的话,就算是护法吧。”久古丽拉话虽然那样说,但是,当她的目光看向梅黎细妮时,语气已经变得委婉。

    她将雪白的手指,穿梭进秀发里,翻腾起浓密发河的滚流般的波浪。

    她见小鞍扬痴呆呆地看过来,敏感地瞪一眼,“去去去,看什么看……”然后和金嘉、千番卉匿笑了一堆。又在唇红齿白地说着尖锐的话。秀颀交错手形,荡漾着曼妙流水般的肢节。

    其他聆听梅黎细妮说话的玫龙世系人们,感到:梅黎细妮在佩戴供案上的火珠饰缀时,还不忘致意族人,感到梅黎细妮随时野生的沙玫,但是依然是谦逊的。

    “可爱的人儿,偌大的沙穹一定就是你曾磨心强念的地方。”

    “嗯,应该是这样。因为,能够和玫龙世系祭礼大殿的诵经堂渊薮辨难经句。在以往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事情。”

    “说真话,我辨不清那些飞刀一样锐利的判断辞。很奇怪,哪怕是从嘉尔牧羊人的婉转音声,就能够直到:我想要的道理该顺服于谁了。”

    “灵性的辩才神灵哦,你闪光一样的语言,在今天午时的祭礼大殿,我听见了。”

    “可爱说话的人,能够说的再细一点吗?我是讨厌判断的人,也是直截了当的人。”

    “嘿嘿,当然不可以。从神灵获得的启示常常就是一句话。然而神秘得可以被累世迭代地诠释到无穷无尽,依然很美。”

    “我记住了嘉尔湖畔、一个陌生家族的名称。”

    ……

    就在人们和煦地说话的时候,梅黎细妮已经转身走向大殿的供案。

    当她终于欢鲜地抬起头来,眸子映射着跃动喜悦的光辉。流动灵妙嬗变的精致弧线,勾撩身躯姣好弧形、各种温柔吉祥的华丽动频。一步一个足以让玫龙世系人们唏嘘惊叹的瞬间光芒,丝毫不再遮掩——生命青春跃然奔腾的明净火焰。

    流苏缀珠的鞣革弹力,随脚步装帧美丽姿态中刚性内敛的步履。

    精美的细柔姿态雕琢的司仪感,从无限曼丽中粹拔出美丽神态凝固的静谧神情,手形为接触到神圣的火珠,显示出敬畏立意举止的核心。

    哦,随着梅黎细妮走动,她的肢体语言,已经在无形粹化着角度可量的精真。

    “司仪!司仪……我看见古老的月琉璃的巧工倕的司仪祭礼格式了……真的……”

    人群中,有人忽然在唤。

    旋即,就有一个严谨的声音在问:“那你见过古尊月琉璃的巧工倕的司仪礼仪吗?”

    问话的不是不是不是别人,正是大殿诵经堂的玛可伽美什。

    “没有见过古仪礼……但是,最好的感觉催逼我说出来这样激奋的话。”

    “在她没有完整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之前,所有的美感都只能是幻觉。要知道:她依然走在为自己最终结局辨经的路上呢。头脑容易被杂感冲昏头脑的——玫龙世系的人啊。”玛可伽美什道。

    “伽美什的玛可伽美什,依然是精校嘉尔牧羊者辩辞优劣的刀。”金嘉道。

    那人急忙掩饰一下嘴巴。将高昂的脑袋淹没进人丛中。

    “不过,作为对嘉尔梅黎细妮司仪的赞美。属于观者无上的自由,你是无过的,挨着我站着的伙计。呵呵。”那人身旁站立的另一个人丝毫不被压抑地道。

    久古丽拉优柔地将那两人看了两眼半。“古老修辞与祭礼尊的司仪,从来接纳的都是不著任何渲染和修饰的素辞。华饰的辞和义,被叫作‘濡染’、‘烘托’和‘修饰’,不配做辩才的质干、事核、原因和主频。是吗?”

    “嗯……嗯……是的……”那两人缓缓地下头,微微叹了口气。一个对另一个悄悄说道:“真的,我终于知晓:修辞辨经的梅黎细妮刚才有多么艰难……”

第四八〇章 双阙辞

    只见小鞍扬忽然挤到那人的身边,道:“霍儿马戈阿叔,别担心呦,等会儿梅黎细妮姐姐佩戴上火珠,你就知道他们的话该有多么错了……”

    小鞍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直手从人堆里拔出来。只见梅珠妈咪生气地道:“好个小野仙呢。来时我说过:你要是胡捣,就是我拎你回家的时候。”

    “噢,梅珠妈咪。你一说,我把那句话记住了。”

    梅珠妈咪咬咬牙,将那只刚来时还是绵羊的小家伙拽到身后,晃着巴掌,“小心我替卫鞍扬阿爸动手。”

    “他迟早会变成:被诵经堂拒收的又一个梅黎细妮。”久古丽拉意味深长地技巧一番。其实也就是给梅珠妈咪亮耳朵。

    梅珠妈咪惊慌地垂低脑袋,顿时满脸胀得通红。小鞍扬默默走到石壁一角,抱紧脑袋,重重地叹气,“哎……”猥琐得像个小老头。

    这样的情景终于让金嘉、千番卉和久古丽拉长长出了一口气。

    只见这一刻,梅黎细妮的卓尔姿态,仿佛优雅族舞。曼妙舒展身形,显化着姿态光柔谐律般连贯流韵的动频。然而,精密手相翻转着——精致采撷香果一样的礼仪和优美。

    大殿里人们的目光登时变得静止而僵直。好像此时的梅黎细妮就是一经触碰鲜艳的火珠,就是即时变成燃烧起来的火焰。

    “精致古老的不可尽知者,

    月琉璃的巧工倕。

    我是仓促野生的沙玫,

    所有执意佩戴你的渴望,

    愿在此,

    被祭火烧干。

    情味变成奴仆,

    被野沙磨砺过——

    一万步脚程的音素哦,

    就是来让你尊贵的光,

    照见修辞。

    这是第一阙歌。”

    檀迦经师听罢“一万步脚程的音素”时,顿时心生敏感。

    因为在古老的月琉璃的巧工倕的《龙檀月光》里,据说,其中的“万音素”是出自带有万念的肢体,用痛雕的感觉光,与对应沙穹的风沙暴即时音声相关。

    “这可是古老的《龙檀月光》里修辞最原始、深邃的密宗。”檀迦经师心里琢磨道。他是不敢相信那样神秘的事情,会在梅黎细妮身上发生。

    迦利经师听罢梅黎细妮的诵唱,清楚:梅黎细妮就是因为辨经才提说修辞的。完全符合佩戴火珠的目的和原因。不禁点点头。

    迦利来朵经师和迦利来恪经师,其实都对梅黎细妮的诵唱进行过穿凿。

    因为,诵歌的阙类比和喻义太多。他们并没有感受到梅黎细妮有什么独特的修辞令。但还是小声商榷。

    “她提说到‘音素’了。仿佛让人如披月光。在《龙檀月光》里,‘月光’的意思就是注释。”迦利来朵道。

    “是这样的。迦利来朵。也许她引用的事情应该与新月有关。因为给玫龙世系语法注解的,都伴有月兆。但愿如此吧。当然,这不算定论。”

    梅黎细妮缓缓呈起两只手,仿佛要托起众神从云座投射下来的天光,当她温婉抬首,光亮婆娑的发瀑,随偶尔从大殿上方窗棂灌入风,倾斜飘洒地荡漾——翻动蜿蜒着摇曳的新鲜枝蔓。

    姿态勾勒光亮的轮廓,饱和色泽莹润的光感,氤氲着青春活跃灵敏的弹性。手相翩然,临风翻转不意扭动柔枝上的叶片一样,动静相谐,仪态万美。仿佛最小美丽的姿势,就是用整个生命的力量来精致完成。方寸感雅意高卓。

    “古祭格式的尊,

    辨经精恰的尺度,

    微小脉冲,

    著光镶嵌静谧。

    最小的生命形格与位移,

    法性牵动宇宙。

    古司仪啊,

    依赖形格的相位——

    传递通灵。

    月琉璃的巧工倕。

    谨此,

    三呼诵的律令。”

    没有一个动作不雕。没有一个情致不宜。梅黎细妮妙好司仪的礼节,丰沛生机仿佛枝叶碧莹的植株,形绽于供案的火珠面前。

    檀迦经师能够感受到:此时梅黎细妮精美的姿态,正是因为出自于完整谐动的玫龙世系的语法。所以,她精谨的姿态不是出自装帧,而是语法精密的格式所致。

    “从无形状音声辞,

    生出来有形状的司仪啊。

    赞祝两个极点上,

    古老修辞,

    古老祭礼。

    让玫龙世系生生不息。”

    檀迦经师感受着梅黎细妮的诵辞,低声默祷上面的话。

    第一次他从梅黎细妮言谈举止上感受到:月琉璃的巧工倕的《龙檀月光》中,古老的语法和古老的祭礼司仪并不是毫无关联的两部分。

    只是这一切,对于梅黎细妮依然是浑然无知的。

    三迦利经师已经聆听到檀迦经师低声的默语。在檀迦经师没有明白直说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愿意维系原初的判断。

    他们知晓:对言辞保持沉默的檀迦经师上位真正订正的修辞。只是一个感觉与祈愿。还不是笃定的语录。

    “感触幽微,芳华内秀。梅黎细妮的美好举止,就是无咎表达祭礼的一部分。从诵唱给火珠敬辞的那一刻起,没有错缪。”迦利经师按照司仪的步骤,用订正的语气说道。

    人们不禁颔首致意。表示迦利经师的话有道理。

    唯有玛可伽美什在心里极力穿凿梅黎细妮的音声与行动的每一个细节。

    在他看来,未曾系统完美经历过玫龙世系祭祀大殿的功课,在表达上毫无纰漏的美丽,就是装扮出来的。只要看见一个牵强的装腔作势的动频,他就可以由点带面,完整洞破梅黎细妮浑整表达的生命立体。

    经曰:玫龙世系的人哦,明察伶俐善睐的眸子。最小偶然里藏着不可消弭的必然。

    玛可伽美什以及整个诵经堂的人,当然都知晓这句话。当然他们知道:这些经句,毕竟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启示。

    显然,玛可伽美什还是没有完整的佐辞,来笃定梅黎细妮语法和司仪的过节之处。

    “音声挟带生命完整脉轮的呼吸。我能够穿梭彻透梅黎细妮音声精美毗连的结点。辨鉴生之立体。不过,她接近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没有遗留失误的痕迹值得警示和标记。”迦利来朵严谨地轻声道。

    “迦利来朵经师的话,也对应了我亲证的感受。目光看见动态闪烁的辉光。祭礼司仪的芳华,呈现在她青春生机的旺烛里。每一个生机蓬隆的意象没有一个是失辙的幻觉。古仪礼的尊,必可感触到。”迦利来恪经师敏锐地附和道。

第五八一章 走过四经座

    大殿外,如波浪一样翻滚新河的响流,散发着梅尔玛河力量渐次丰沛着韵律的潺潺声。

    玫龙世系人们喜欢的泥腥味儿的气息,新鲜驾驭风马,驰骋到祭礼大殿人们的面前。

    玫龙世系的人们能够感受到:激热希翼光弥足精神充裕的能量,从心灵呼呼涌动的力源。

    风是恣肆的。但梅尔玛河瞬间就是幻显于沙域里的马龙。这一点,沙穹里的玫龙世系的人们,显然要比沙域里的口外人,感受强烈的多。

    虽然,这一刻,出于族祭礼仪,他们没有带着任性的肆意走离玫龙世系的大殿。但是,在狂热奔放着光芒的心里,狂热到接近哭出眼泪的他们,愿意诺守辨经司仪祭礼的美德,用平静的姿态捆绑了被热情快要激燃的猛烈怒狮,体味威严辨经司仪的末端。

    而这种感受,在玫龙世系人们、尤其是梅黎细妮的心中,蓬勃强饰着生命两种感觉下的对比感。

    是的,在梅黎细妮的万感里,热烈得快要肆意飞扬的丰华,炽热喷薄向——森严粹炼与精鉴巅峰辨经时刻的冷峻、苛责与临界裂变震恐状态中的威仪。

    先前,那种轻描淡写的幻喜幻妙的兆,虽然可以美饰数不尽的欲念,但已经不是精神力量可以驾驭的马匹。显然,那些瞬间感是多么孱弱啊。在此生命承受内在真实重量的时刻,根本不足搭载梅黎细妮面对火珠祭器的一颗心。

    只有她亲自靠近这件密宗灵器的时刻,才会知道:最微小的心跳,足以让受持不稳的一颗心完整颠翻。

    那种诗意光芒的耀斑,风华正茂的憧憬、激情占满生命内宇宙的热情……在威严目光刀前,都是眼底风云。

    梅黎细妮瞬间感到:看似高光姿态中完美的自己,生命状态中,从形格到内在诸感,只要有一个纤微的失真,于心灵感受都是足以让她感到羞愧和不安的,有损于梅黎家族和玫龙世系祭祀与诸神的。

    哦,在古老苍态的尊——月琉璃的巧工倕面前,凝炼冷酷了万感的质感,渐渐显化着——自己必须严谨司仪,才能够精密闪躲开正法立令的铁青锋刃。

    未曾触碰,已经让梅黎细妮感受到疼痛不堪。

    从心底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够听见的黯哑呻吟,散发着撕心裂魄的悲楚呻吟……

    那个柔嫩纤躯敏触每一个感觉光栅,都是疼出战栗的人哦……那不就是可怜得被最柔弱风廓杀死的灵魂吗?

    这就是掩映在万感光芒下的芳美菁华?刺白冷寒的光,交织厉烈鲜艳的血泽……昭著每一个嚎呼密集的风沙……

    梅黎细妮伸展着芬芳沁人的手。蜷曲中颤抖地绽放被万美交织的疼痛。她感到:这时刻,最小的跌足就是最大的灾难。

    空间里,那些看不尽的攒击,轰隆掩埋着只有一个自己深邃暗渊里悠长发出惊颤音声的痛苦。

    她忽然间期待:最深暗的幽邃里,还能有凝沁如脂、滞滞散发光辉的月色,还能有梅黎家族寻找自己的月琴,还能有可以逆徊走回的一万步的音素、还能有回答自问的精美谐韵……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还是没有……

    只是曾经在月夜风沙暴中经历的感觉,显化着被历历疼雕琢的形状。

    光泽新鲜的眸子被抟簇聚集的痛苦,极致逼仄的瞬间,豁落打开来。鲜亮的火珠一跃而入眼瞳的光感,一瞬间点燃了整个生命喷薄的万感。

    一直渴望痛苦消失,然而却在此刻,变成永恒铸造的刀戈一样,生长在看似光华芳醇的生命中了。

    这不就是那一万步的音素吗?

    只是这个残酷的时刻,甚至没有月光、琴声、风沙……孤然处在万化落寞中的一个自己,其实,生命的诸感,已经被不动的火珠全部照见。

    那是古老祭祀目光照射过来的罹难感。玫龙世系的人们,根本无从看见:秀丽芳华容颜下经历的悲楚。

    最短暂姿态的停顿,梅黎细妮却经受着生命丰隆意念庞大的时空规模,最深邃感受从知觉惊险走过的无涯宇宙。

    檀迦经师本来就擅于发觉生命性灵的变迁。梅黎细妮走进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那种身心状态的玲珑纤变,敏识司仪的他,已然感知那个芳醇生命至难欲折的苦行。

    没有能够被陌生森严的艳光真正逼开,檀迦经师已经感受到:梅黎细妮临界触难、强烈承忍万感的极限。

    “有深渊般恐惧中的苦行,依然独矗而不破碎意念者,源于她穿梭过风暴的那一颗坚硬的心灵。”檀迦经师低声对迦利经师道。

    “嗯,虽然来自嘉尔湖畔,但她一定拥有旺生在生命中的语法。因为,不属玫龙世系祭礼大殿诵经堂的人,惊于饰而无恙。梅黎细妮就是超越我们判断的第一个牧羊人。”迦利经师道。

    迦利经师说罢,侧目道:“你能够听见她内心脉轮磅礴如海啸般的声音吗?”

    “接纳从上座流淌欢河一样的声音啊。迦利尊。我听见了足足一万种鲜血崩摧般的呻吟的痛苦。灵音生于数不尽的感官里。有希望感散发出来的月辉,有玲珑弹拨音的共鸣,有牵著情味的诸多念白……”迦利来朵沉潜表情,显出精密感受音声的凝神。

    “诸念经受过的,亲证如同亲见。月照过的生命形状,感觉敏捷如光的闪耀……掩藏在万感中的光,密叠连贯中逆着风向的一万步……这些如同幻觉的感受,接近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就是迦利来朵可以听见灵魂,迦利来恪的我,能看清感觉形状的原因。”迦利来恪经师详尽地补充道。

    三迦利经师随最后终结的话,看向檀迦经师,道:“上尊,正是来自于古老尊——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的光映,容我们能够精密共鸣可感刚才的过程。”

    檀迦经师颔首道:“这是我们此时,尚且可以伴随嘉尔的牧羊者辨鉴——梅黎细妮的终极时刻。这些,仅仅就是四尊经座的辨识司仪了。一飒意间,那完整的灵魂,就此交由古尊。”

    大殿里,玫龙世系的人们向着檀迦经尊致敬。在心里,他们知道:此时的梅黎细妮就是以司仪走过了四尊经座神圣辨鉴的人。

第五八二章飞光

    玛可伽美什听罢檀迦经师的话,知道:作为精密目光照射的四尊经座,已经在心意上不意做最后阻挠梅黎细妮的鉴辨。他们已经完成了经座应有的司仪。

    因为屡屡尝试未果。玛可伽美什看着梅黎细妮的背影,还是摇摇头。

    “她还是粉嫩莽撞的违经者。我如果承认了她,就是玫龙世系的诵经堂颠倒了规矩,将旷野粗粝的风沙视作卓尔芬芳的修辞。显然,那可是违神的。”玛可伽美什摇着头,“玫龙世系的诸神啊,不要被这个可怖的牧羊者,一步步打碎玫龙世系累世积淀的规则。”

    “正因为此,我才是诵经堂的附和者。可不是嘛,替没来由说话者,我真是于心难安呢。”金嘉道。

    “哎,真是被她吓到了。她居然走到了古尊祭器的跟前。”千番卉敏捷地用双手遮掩一下目光,“玫龙世系的诸神啊,告诉我,这不应该是事实。”

    “快别自怨自艾了。也许玫龙世系的诸神将审判她的任性,留在后面。梅黎家族有这么一个忤逆者,简直就是过啊。”久古丽拉道。

    但是,这一次,玫龙世系的人们没有人愿意附缀玛可伽美什去说话了。

    梅黎细妮温可纤白的手指仿佛从高朗的美树上,采撷一枚狭长的红叶,将那种丰熟得均匀的生命捧在两手。

    随即,在人们唏嘘不已的惊叹中,将火珠缓缓擎起来了。

    “古老的修辞尊,

    古老的仪礼尊,

    愿祈时空:

    不要用兆相,

    不要用类比的话儿,

    来诉说嘉尔的梅黎细妮——

    生命原初感受的真实。

    别诱掖无辜者,

    像承接罪孽的载体一样,

    被压碎鲜嫩的心脏。

    以使苦行的疼者,

    变成众意飞驰着刀剑——

    穿梭的傀儡。”

    梅黎细妮诵罢祈祷辞,精美对称地捧着火珠,缓缓佩带在面额上去……

    舒柔动频的曲臂姿态,显现着自我精饰司仪的微小位移。

    大殿里瞬间变得异常静哑。除了即时状态瞬息万变的光感。时空以光泽潋滟幻变的动态,显现静哑中的空灵。这反而让大殿外新鲜的异响变得格外清晰。

    已经熟稔放浪情怀的梅尔玛河,欢颜雕饰的蓝波,已经变得明亮起来。晶莹跃动的水珠,冲前欢漾着无边动人的歌唱。婉转光滑的音乐谱符,尽情流动谐柔完美的旋律。一脉勾勒弯弧妖娆的流淌。

    时空中,午时的热风也变得燥烈。飒爽而又剧烈的飞腾,不成连贯的起伏,点歇式激化这狂烈的风形状态。

    空气中浴热植物甘醇浓烈的气味,随性张扬的风势,喷香地散逸着漂浮在空气中的馥郁滋味。

    没有拖冗、沉郁的烈风,性情一直都是这么狂。

    就在玫龙世系祭祀大殿,人们目视梅黎细妮高耀姿态发出谐动呼声的瞬间,遂见从开阔旷朗的大殿门外,一道犀利刺目的光照,射向梅黎细妮的背影。

    顿时,大殿里玫龙世系人们的惊呼声乍然响起来。

    是的,在沙域里生活的玫龙世系人虽然经验过——随频变风暴阴晴骤变的天光,但是却从未经历过闪烁电光般仓促的变兆。

    梅黎细妮依然浑然无觉。她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一个人亲证岁月光辉的静穆中。正精致地朝向玫龙世系云盘上的诸神,用佩戴的精恰司仪,完成着必须以生命带着万感修葺的那个过程。

    蹲在靠近大殿门侧一角的小鞍扬,突然朝向梅黎细妮抻着胳膊,喊道:“梅黎细妮姐姐……”

    虽然小鞍扬是卫鞍扬家不爱说话的“一块石头”,但是在家族里,过多的沉默,却锐化着他一个人惯于独自判断诸事的心机。

    阿爸卫鞍扬虽然是调校马匹奔腾动频的精英骑手,但是,在阿爸卫鞍扬的直觉里,这个在大人面前不嗜好说辞的“石头”,却能无碍地从马群中,比阿爸卫鞍扬还能更快地挑拣出——即时状态最好的马匹。

    这令卫鞍扬阿爸从来不晓得这是出于什么原因。

    显然,刚才从玫龙世系祭祀大殿的门外、攒射进大殿的光芒,不是他目光中那些玫龙世系的飞马。而是像飞马一样极速的光刃。

    梅黎细妮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身后警戒的呼唤。她精致手形依然缓升着红晕光跃的——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

    纤丝不更手感姿态的她,此时,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双手中唯一做的事情。

    显然,梅黎细妮听到了小鞍扬紧促的呼喊声。但是,磅礴负重一般的她,还是没能回首。

    那些起初伴随呼声的赞叹,尚未欢朗成韵。骤然萧瑟的辅音,已经随着那枚闪耀的光芒,破掉初韵。变成骇人听闻的啸叫声。

    在沙穹,音声就是风沙暴猛兽的喉咙。敏感的玫龙世系人们已经从闻声知变中,学会鉴辨风暴烈性愤怒的程度。

    而且,玫龙世系人辨别风兆,凭借的就是能辨吉凶咎晦的《龙檀月光》。

    他们愿意将《龙檀月光》唤玫龙世系的第五部经时,那些敬畏心,就会去采撷——来自于语法也是辨鉴征兆的判据。

    可想而知,出于精密司仪状态的梅黎细妮,绝对不可能对身后的发生浑然不知。

    此时,敏感加持护法司仪的四尊经座已经察觉到这一道皓白刺目的雪光。

    三迦利即时佐动四部经的修辞令。巍峨立矗意象高频抵怼的口齿风雷。

    可是,这些可以将风暴烈性强箍的合力诵经辞,并没有化消掉,那枚以光而骋的形状的瞬显。

    “不能够被诅咒而萧杀的光,就是因为那枚光出自强盛法显的灵魂。”檀迦经师道。

    他清楚:此时的那枚光其实就是不可销蚀者。

    能够洞穿司仪存在的大殿,可见烈性加持过光,就是执意高著、深嵌诅咒的一把狂戈了。

    是的,玫龙世系祭礼大殿一直有着四尊经座司仪的宝幢。就是精真司仪的辨鉴者、守护者。

    惊悸中的玫龙世系四尊经座,毕竟未能终止这个瞬间发生的光兆。

    顿时,玫龙世系人们不禁瞬间质疑梅黎细妮佩戴火珠饰缀带来的警觉光。他们开始后悔对于梅黎细妮的信赖了。

    奇怪的是,梅黎细妮是安静的。即时光的脉冲,仿佛并未能瞬间“照耀”在梅黎细妮的身上一样。

    只见此时的梅黎细妮,已经佩戴上殷殷闪光的火珠饰缀。

第五八三章 维系者

    玫龙世系的人们众目炽热的情味火焰,看向梅黎细妮。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各种万感中,生成敏光瞬变的一颗心灵才是生命质变之源。

    感觉在生命内,就是时刻喧嚣不宁的猛兽。即便是在异常平静的时刻。

    而火珠就是以有形祭器的存在——触碰万感者。

    玫龙世系的经曰:生命中的感觉,足以将每一粒沙砾变作最重的石头。也可以将极执著的意念变成飘逸的云片。

    那种带着光感跳频的灵性,随化翻变生命即时新颖绽放的各种情状,此时,在梅黎细妮的感受中变的异常强烈。

    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就是玫龙世系人们眼中既精喜又惊恐的一个灵物。玫龙世系的人们挚爱它的时候,同时刻伴随怯懦和震惊。这已经成了他们难以附著判断的惯例。

    一直在众人目光中看似静谧的梅黎细妮,给予玫龙世系人们的,虽然仅仅就是一个背影。但是带有饱和晕光的柔和轮廓,不敛纤毫失谐的动态。

    她微俯头势,目光下,两手生鲜的的风动,唯有她一个人的生命可以感味——手指风雷声中拎起来的乾坤。

    拥有最快目光视觉的人,被称作识相者。他们可以精锐马匹一样,匹配上逼真完整的现状。被经句称为万化中的“灵性物语”。

    但是,目光永远快不过生命的一颗心灵。

    其实,就在梅黎细妮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时,从生命内宇宙,感受身躯之外的时空。那时的感官已经变作一颗心灵的修饰。

    整个蛰伏着状态的生命,丰赡而精密地锐化着玲珑心感闪烁的新光。

    开阔旷朗的沙域长风,欢嬗摇荡着时空无极的臂膀,驱赶着万化蓬勃渲染的音声。

    梅尔玛河跃迁的捷足,已经逾越一座座沙丘中的沟壑,浇灌一个又一个串联起来的湖泊。久违的水流声音,真是美不胜收。

    伴唱风声的流沙,造化着旷野中的背景音频。风带来玫龙世系祭礼大殿外完全的信息。仿佛每一个有形状的万化都可以是风做的。实际上,的确如此。

    而此时,佩戴火珠饰缀的梅黎细妮,获得的就是整个的语法。

    因此,时空容器盛满的音声,无形之间已经变作月琉璃的巧工倕语法控驭中的万物。

    是的,面著火珠的梅黎细妮,从火珠察知音声,其实感受的就是整个的时空。

    而那枚从殿外激飞而至的光芒,以带有方向感的位移“照耀”过来的那一刻起,即时状态中,佩戴火珠的梅黎细妮,已经从敏感灵性的语法,听见那个在感觉中“出类拔萃”的音频。

    驾驭被疼感焠炼出来的新鲜万感,那些触痛生成的“一万步的音素”,形成妙响联诵的修辞令,唯有梅黎细妮一颗心灵辨得清楚。

    是的,自飞光“照射”而来的那一刻,梅黎细妮已经清晰完整地听见:风频传递来的、含有吉凶吝咎的语言。

    即时状态中,灵犀隐含于手脚中的姿态,早就对殿外飞光了如指掌。

    在未曾佩戴火珠之前,生命就是即时直觉勾勒的轮廓意象。但是,触碰火珠之后,生命丰隆感受到的就是一个时空。

    佩戴好火珠的那个时候,调频的两手已经暗自秘控周身弯缠的强韧风鞭。虽然在众人们的目光中,梅黎细妮两手空无。没有人可知、可感——那一双纤手牵引霹雳与雷勾的形状。

    寂静的祭礼大殿,强悍暴躁的震雷,已经在梅黎细妮的万感中,爆发力量无相穿凿出身躯的震动。

    音声强化着一个完整生命体雕琢的司仪,在任何目光也看不清楚细节的危险中,笃定地站起。

    生命中,属于剧烈震颤中,生命严谨精微完成一粒的最小分寸的司仪,在虔信恭敬的此刻,梅黎细妮却用浑整的鲜活来雕琢。

    此时的梅黎细妮根本不是——任何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者那种,将自我变成矗立于语法与司仪中心的主频。

    她精敏彰显手形风、雷、电,就是用来完整维系月琉璃的巧工倕的原初苦行火——语法与司仪。

    在玫龙世系人们的概念中,成就世俗第五经《龙檀月光》的月琉璃的巧工倕古尊。就像四部原始真经一样,传承就是理由。

    不过,直到梅黎细妮真正佩戴火珠的那一刻,她才瞬间为经典的精真与完美所震动。原来,月琉璃的巧工倕从古老无量劫的苦行火中,已经被粹的精光闪耀,无以复加。

    自己即时形成的任何感悟,都只是繁冗万感轮回般的堆叠,是牵强附会的赘辞。自己只配去做苦行燃烧的薪木——来拔粹旺火中完美的古辞法与古仪礼。

    原来,对于原始经句,尚且可以用传承来获取。但是,谁能够想象得到:作为“月光注”的玫龙世系的语法和司仪,其实是比神圣经句更加艰难卓绝聚的学问。

    而且,梅黎细妮完全能够感受得出:其实,正是这部古老的“法”,玫龙世系经句才焕然生辉,屡屡被玫龙世系的人们拥趸读不完的真谛。

    显然,是无上“月光注”者,丰隆了沙穹里玫龙世系神圣的智慧。

    “古老的苦行者,

    嘉尔的梅黎细妮哦,

    原来并非传承者。

    而是为‘月光’,

    变作:

    古老苦行火的——

    维系者。

    除此,

    多出来的任何一个企图,

    皆为灾难。”

    梅黎细妮在即时感受的一颗心里,将自己完整交给完整侍者一样的心灵。镶嵌在头额的火珠,仿佛伏落在额部的赤焰蝶。

    一直以来,火珠就是荣耀者用于装帧威严的法器。可以完整佩戴上火珠饰缀的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完整的生命,才是用来维系这尊祭器的装帧。

    因为佩戴火珠而获得力量,完全是出自自我虔诚的一番敬仰。而不是从祭器索要的力量。

    侍者一样的维系者,从低矮生命质实的厚土,已经感受到:语法与司仪灵宝光华的照透心灵。

    “维系霹雳,

    得到霹雳。

    维系雷电,

    得到雷电。

    维系语法,

    便经历语法。

    维系司仪,

    便履历司仪。”

    顿时,因感而知的梅黎细妮,飒响手脚瞬间磨亮自我力量旺火中,心相敏捷超越光频而矗起的高刀。

    她,是古辞与古礼双麒麟驭火的执力者,维系中灵犀的共鸣者。

第五八四章 蝶饰

    在玫龙世系的人们心目中,能真正承载得起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从来都是一个空白。

    那些伴随诸兆警示,已经让人们对于即将佩戴和已经佩戴上火珠的人而诚惶诚恐。

    那种出自心理惯性的玫龙世系的人们,在梅黎细妮佩戴火珠的瞬间,一颗颗心已经在砰砰砰地剧烈跳动了。

    即便是玛可伽美什,因为曾有屡屡佩戴的经历,神情不再优柔而平静。

    当他看见从大殿外飞射的光芒时,知道这些兆就是梅黎细妮带来的惊变了。

    玫龙世系的诵经堂,达玛尔伽美什家族,玫龙世系的人们……众多称谓全部用于修饰的玛可伽美什,惯感已经雕琢成形的姿态,让玛可伽美什根本不堪理解:梅黎细妮与月琉璃的巧工倕会有联系。

    相反,他认为:这个仓惶接近火珠的人,才是玫龙世系中灾厄的化身。

    “这个颠覆者,

    卑贱的梅黎家族。

    愤怒的沙砾,

    心思野蛮的诡谲者。

    敢于蒙蔽——

    玫龙世系四尊经座者。

    充溢荒诞谣辞者,

    曾裸脚走上祭礼大殿者。

    正真实地将:

    纯净的祭器——

    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

    带上面额,

    雕著装帧的司仪。

    玫龙世系的云座诸神。

    事到如此,

    难道还不警厉:

    这个染著古老司仪的荒诞手脚吗?

    说清她真实辨经的灵魂吗?

    荒谬辩证族礼的口齿吗?”

    玛可伽美什沉降头颅,痛楚感消弭着判断已经变得恍惚的逻辑。

    他嘴里默祷着,心思里在唤:“玫龙世系的神啊,别让我目光看见——真实耀目的火珠,就闪烁在梅黎家族牧羊人的头额上。那就是在否定玫龙世系世家的学问。让一棵心灵的植株,被干脆地折断。”

    即便这时候伴随着犀利不祥的飞光,玛可伽美什的感觉上,并没有销蚀:内心积习凝结的、对梅黎细妮的忌讳心。

    在人们目光中,一直就是背影的梅黎细妮,在玫龙世系人们不及眨眼的瞬间,已经幻然辗转姿态。

    遮住容颜的火珠,仿佛翩态轻纤的风中蝶,那种神秘凝练得只剩下两颗净瞳的肃穆,既是装帧,又是对玲珑芳华的遮隐。

    美丽内涵深邃的森严感,让极致收敛的气质,穿凿通透了玫龙世系人们意念松弛了的乾坤。

    顿时,大殿里人们的目光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拉紧,显示出目光中挟带着的力量。

    只见,幻然呈现的梅黎细妮,精美而屈折的手勾中,横握一把雪亮的短刀。飒动中,风响声朗,伴随旋转手形时的光圆弧勾,飞旋势能的刀,随着平绽的手形,又即时静泊在那雪亮光白的手心里。

    动态慑服时精密的拿捏,梅黎细妮并没有用流动飞绕在身躯的风鞭,抽落。而是实现了净白纤手对于一把隐蔽杀戮飞光、迅疾无碍的掌控。

    “哦,那就是一把被精致攥在手中的灾难。”檀迦经师看着:梅黎细妮转身之际,悄然间不可知一样征服空间飞翔的灾祸。敏力动频状态的手形,压低了喧嚣起来的风声。看似优柔,实则强硬的手形姿态,直到这一刻才显化出光感闪烁的动作形变来。

    在梅黎细妮动作完成的一瞬,不及眨眼间,已经仓促终结了——在玫龙世系人们惊恐眼神中,镶嵌过的痛苦和惊惧。

    被众目一瞬间感受到的飞光,在人们的感觉里是敏锐而骇心的。但是,令玫龙世系人们震惊的就是——

    飞光攒射向梅黎细妮的时刻,梅黎细妮细致司仪的姿态还是一个过程。可是,即时佩戴火珠的最后时刻,那种目光不可见、变转姿态的辗转间,直锐完成了即时的操控。

    那种极速变转姿态时,超炫的姿态仿佛已经完成——有形动作对于无形时间的强韧压缩。

    随着檀迦经师的那句话,从惊惧状态醒神的三迦利经师这才对檀迦经师的话儿点点头。

    “时空磨砺成锋刃的刀啊,在目光中的一个瞬间,在祭祀者的心灵魂魄里,已经包含无限飞骋光的全部。所以,她才有足够把握司仪完整呈现的力量、技巧、位移。”

    “是的,我看得出来,无论是长的距离还是短的距离,在梅黎细妮司仪礼中,似乎都是方向。她只要一个角度的变化,就可以用心灵或意念超越任何距离。”迦利来恪不小心随感说出来这样的话儿时,自己竟然被自己的话儿吓了一跳。

    随即,他双手合十,道:“生命啊,别让我说出祭礼司仪状态中,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带来的惊险概念的光辉。迟滞追逐意念的目光啊,昭著眼前佩戴火珠的梅黎细妮,已经让我看到了太多的异象。”

    檀迦经师和迦利经师相互默示中,郑重地点点头。

    对于迦利来恪经师的话,他俩完全听得懂其中的含义。

    “一直以来,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接受佩戴司仪时,伴随的征兆都是不可逆转的。因为玫龙世系的人们感受灾难发生的那一刻,从来都是被动的。也就是——我们佩戴者的灵感,是滞后于时空不确定的光。”迦利来朵经师道。

    “是的。迦利来恪经师和迦利来朵经师,你们已经感受到了即时大殿里司仪中,这件古老祭器灵力的终极。讲述中,你们的表达没有不合真实感的部分。因为我有同感可以印证。”迦利经师道。

    看见梅黎细妮幻觉一样旋转身形,把稳姿态,优柔拿握动频飞光、目力不及的情景。他心里忐忑不安的一颗心,随着精准捕捉、把玩孽刀的一瞬间,完整地落淀了最可怕的那块石头。

    “但是,”檀迦经师看罢三尊和整个大殿里玫龙世系的人们,声音停顿了一下,“佩戴火珠的、嘉尔的梅黎细妮,并不是月琉璃的巧工倕的传承者。玫龙世系的人们。”

    檀迦经师这么样说的时候,一直肃穆的表情瞬间变得温醇,并随着舒缓的语气微微露出微笑。

    众人们疑惑了。他们本来渴望檀迦经师说出轻松愉悦的话,却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们已经明显地看见:梅黎细妮亲力降服灾难的飞刀,玲珑调欢手感,勇于操控那种灾厄的动频。

    而且,梅黎细妮已经完美地佩戴了火珠饰缀。所以,玫龙世系的人们在心里感受到:嘉尔的梅黎细妮,就是匹配月琉璃巧工倕司仪的传承者。

第五八五章 “在灵魂里。”

    “来自真挚敬畏的一颗心,才足以呵护原初的力量。他是维系者。”檀迦经师不再隐晦——心中对于梅黎细妮神秘显化力量的感悟。

    是的,真正灵敏者,其实很容易在心意感触的瞬间,就知道心意河流的轨迹了。

    “他是神秘语法和司仪的护者吗?”迦利经师轻声问道。

    “不是。迦利经师。”檀迦经师道。

    “维系者和护者难道就不是一回事儿吗?

    “不是。迦利来朵经师。”

    “玫龙世系的经曰:辩辞,是精微识别灵性的工具。但是还不足以被称为精真辨微的度量衡。上位的檀迦经师,辩辞本身昭著在名称上的不同,就是区别。对吗?”迦利来恪经师道。

    “是的。迦利来恪经师。就像——维系者就是维系者。护者就是护者一样。”檀迦经师道,“的确如此,名称就已经昭著了差别。”

    三迦利经师突然间被这句最简单的话提示后,瞬间明白了檀迦经师的本意。

    “维系者,就是无限运用自由修辞——极致的修饰者。拥有敬畏心、完谐整体,系统论和自由风。好比灵性光柔的草蔓,华丽萦绕在恢宏高大的廊柱上。在盈满喜嬗生命力的肢节上摇摆。是完满表现圣尊的智慧者。”檀迦经师轻声启示道。

    “那护者呢?”迦利经师问道。

    “护法的护哦,勇者护的护哦。是用精义附和圣尊的骏马。拥趸力量和高弓,具备铿锵的金刀,意念立令的勇气。好比锐意飒爽,精准袭击逆力的红樱长矛。形格洒脱,目的精真。是圣尊的侍者。”

    三迦利经师闻言,顿时精真明白了两词修辞上质别的微差。三人同时颔首,致意檀迦经师。

    “绝佳辩辞的尊者,精敏司仪礼的持杖者啊。”三迦利一同向檀迦经师致礼道。

    “经曰:一辞可以看见宇宙。这就是修辞的威仪了。就像最高明的观者,毕竟不是最高明的行祭者。我也致意——维系月琉璃巧工倕火珠司仪的梅黎细妮。”檀迦经师终结了最后的话。

    祭礼大殿里的人们听着四尊经师的话,纷纷表示赞意。

    玛可伽美什惊讶地看着:梅黎细妮没有过程感觉一样的转身。

    他已经感到:那种翻转手形姿态,精敏佐压着——毁灭力异常狂暴的飞光之刀。顿时,那种一直不愿屈从梅黎细妮的高贵之心,缓缓下坠。

    这一刻,即便梅黎细妮并没有看向自己,玛可伽美什已经感觉到:那个倔强的自己,在真正的现状面前,一颗心灵已经感受到状态渐趋溃散的飘逸风。

    是的,此时,高矗驻立着的梅黎细妮,在玛可伽美什面前,就是高矗的灵魂。

    玛可伽美什不堪地摇摇头。

    显然,此时的梅黎细妮并没有忘记:自己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就是最后辨经,亲证灵魂精真不虚的见证。

    大殿里神圣的四尊经座和众人,并没有忘记当初辨经立意的初衷。他们纷纷向梅黎细妮点头致意——这个拿捏惊兆的非常姿态。

    却见,梅黎细妮走近玛可伽美什。她看着玛可伽美什,深邃目光发散着幽寒照人的月华,道:“诵经堂的雅者玛可伽美什,沐浴过时令新河梅尔玛河的水,濯净风沙著身的尘埃。司仪中的梅黎细妮可以站立在大殿吗?”

    “可以。因为玫龙世系的经句说过:粘著过时令新河梅尔玛河的水,浑整生命就被唤作净者礼。梅黎细妮。”玛可伽美什抬头,看着佩戴火珠的梅黎细妮道。

    “按照玫龙世系人们的良风美俗,从火珠中可以看见本真的灵魂。是吗?玛可伽美什。”

    “是的。梅黎细妮。火珠司仪掩映下的灵魂就是真实的。承认此,诵经堂的玛可伽美什就是在论证辨经的真伪。”

    “那么,此刻,你认为自己:已经看完整了嘉尔梅黎细妮?”

    “是这样的。攻辩的精进者梅黎细妮。你是完胜诠解经句的辩才者。”

    “雅者玛可伽美什,这是你因为找不到理由时,自己一个人的说辞。因为按照司仪,精真的灵魂还要征得玫龙世系神圣四尊经座的修辞。”

    “梅黎细妮,你是不愿相信玛可伽美什,才说这些话的。”

    “不是。我是按照完整的司仪来说的。玛可伽美什。”

    四尊经师听罢梅黎细妮的话,相互低语一番。檀迦经师道:“嘉尔的梅黎细妮,你不说,我们还真的忽怠了这些精致的步骤。承你的话,我们已经在云座诸神的面前,笃定了你——精真不虚的灵魂。辩才的精进者。”

    “梅黎细妮,你的辩辞精真。没有虚饰的伪称。你就像美丽的梅尔玛河一样,精真照应了你的一颗心灵。让一条河带来了喜兆的证明。”

    梅黎细妮略带拘谨。朝着四尊经座,行了圆满的致礼。

    “上位的尊者们,你们也亲证了——生命维系者笃定而确凿的辞令。是的。我不是传承者,不是护者。而是谨心不已的维系者。精密辞令的含义,包括了对应的司仪。火珠可见。”

    “嘉尔的梅黎细妮,完整辨经的司仪结束了。你就是逾越过上席正位玛可伽美什的辨经者。”檀迦经师道。

    “攻辩的精进者,

    你逾越了伽美什的我。

    就是月琉璃的巧工倕的——

    维系者。

    证见了灵魂的形状。”

    玛可伽美什低头,躬身施力,郑重诵唱道。

    梅黎细妮颔首,第一次听见了玛可伽美什对于辨经的笃定辞。

    “雅者玛可伽美什哦,

    一颗心灵完整的承受——

    你话的梅黎细妮,

    同样履历完整的司仪。

    真正主辩的喏辞喔,

    语法说:‘在灵魂里。’

    司仪说:‘在灵魂里。’

    真正攻辩的受辞喔,

    语法说:‘在灵魂里。’

    司仪说:‘在灵魂里。’”

    梅黎细妮面对玛可伽美什即时回礼致敬。精真地说出了上面的话。

    “梅黎细妮,灾难结束了。时空的兆就控在你的手中。我以灵魂观照的辩辞,就此明证了。”玛可伽美什郑重道。

    “雅者玛可伽美什,原初我们的话,不是说给你我相互的两个人来听的。而是玫龙世系的诸神。诸神笃识的是——沟通祭礼的司仪。唯有祭祀可以穿越过灵魂,印证灵魂。”梅黎细妮解释道。这预示着——她精密履历司仪,要走完的路。

第五八六章 控刀者

    玛可伽美什听罢梅黎细妮的话,顿时为之震惊。

    他忽然间感到:这个举止轻佻,姿态飘摇,生命形状总是流于感官化的嘉尔牧羊人,精密司仪深邃的思觉,仿佛玫龙世系的四尊经座一样深不可究。

    那种精真情味与司仪,掩映在繁茂姿态光彩下的雕琢感,其实步步细微如刀。只有真正被硌到,才能让人感受出那些出自内在灵性,即时显化的金刚威仪。

    那些曾经无休止被酷沙折碎,情志绞煞、欲念盘亘……幸运经历的语法音声劫,已经让一颗孤念从冗长疼痛间隙中,依稀寻找快乐闪光的动频之机——一次次抵兑掉如山重载的苦难。

    梅黎细妮姿态焕然屏张。一弧纤美流利的行走,散逸着清鲜火燃飘摇的举止。意想风骋,心轻万里。

    皓白生土般的大殿映衬出她鲜艳清晰的轮廓。梅黎细妮对玛可伽美什说罢那句解释辞,优柔美质随着紧凑的脚步,渐渐显现——旷朗挟风时飒意的武志手感。

    那些必须一个瞬间强韧锐化的力量,让她目光看向大殿门外时,显示出料峭拔力的犀利与果敢。

    梅黎细妮直到这一刻,才将手中那枚快似飞光的短刀擎起来。仿佛她是在让玫龙世系的人们知晓:自己手执的并非一把没有来由的恶兆。

    玫龙世系的人们,过多惊惧梅黎细妮佩戴火珠饰缀的过程。而梅黎细妮手执的飞刀——被那完整保持司仪的过程淡化掉了。

    但是,这把飞光一样的刀却被梅黎细妮已经高擎的右手“记忆”。

    “玫龙世系的诸神啊,这是时空光兆无相灾难化成的琉璃刀吗?是来敏鉴灵魂辨辞映射在嘉尔牧羊者身上的宿因吗?”大殿里有人急不可耐地道。

    “没错,梅黎家族的梅黎细妮,就是控刀者。她就是可以无碍无灾佩戴玫龙世系神秘祭器的人。”

    “他被神圣的四尊经座,已经命名为玫龙世系的维系者。我不能不承认——这就是赐予的法音。对吗?”

    “当然不是这样。因为佩戴火珠的梅黎细妮说过——司仪未完成的话。按照玫龙世系古老传承的良风美俗,真正的法音,往往就在完整司仪的最后或终极。”

    “但愿她执握飞光之刀,就是消弭掉灾难的兆了。”玛可伽美什看着梅黎细妮带着跃迁般轻盈弹步的脚道,一掠而过。

    那种曾经在自己印象中总是踏沙牧羊,带着吆喝声,浑身散发着戏谑和危险恶作剧的野蛮者,这一刻,竟然就是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摇曳生风的火红美人。

    佩戴着火珠的梅黎细妮,身相婉婷秀颀,优柔荡漾在臂弯的风篆,调泰走动中野玫散播的芬芳。让大殿里玫龙世系的人们,已经感受到:沙穹亘古保留到即时乾坤的全部记忆和情味。

    这些在风沙中珍藏时空信息的形状、色泽和味道……是沙穹里鲜活生命蓬勃不灭的痕迹。熟稔得一经触碰万感,就能凭借记忆,观照到沙穹完整生命的过去。

    在沙穹,生命的圣学就是犀利的风沙搓磨历练出来的。经曰:不著风沙暴而走出来的路,从来就是可疑的。

    这些犀利的概念和感觉,就是在梅黎细妮走过玛可伽美什的瞬间,玛可伽美什在一刹那体会到的。

    是的,持久匿身在高阁诵经堂的他,感到:原来,长久梳理了旷野风沙暴的自己,对于原始造化的风沙其实已经渐渐变得陌生。

    惊艳出现在此刻的梅黎细妮,其实,正是痛历严酷风沙,被痛苦万感雕琢出来的形迹。

    “从梅黎细妮双手触碰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她被疼痛硌伤的惊险感。这就是我看见的那个牧羊的梅黎细妮吗?”金嘉看着梅黎细妮的背影,搔搔耳鬓。

    “是的。此刻的她,就是最接近月琉璃的巧工倕语法和司仪的维系者。不是那个赤脚的牧羊人。”千番卉道。

    “本来,雅者玛可伽美什是令声高著的名词。梅黎细妮就是玫龙世系语法中动词佐使的劳力者。可是,当着月琉璃的巧工倕古尊盛著的光芒,我所有的话都在为司仪俯低了头。”久古丽拉明显隐敛了——肆意措辞的犀利风锐。并将两手交叠呵在心胸上。

    玛可伽美什看了久古丽拉一眼,“此时的玫龙世系人带着判断,对维系者表达的致意,已经显得轻薄而捉襟见肘了。真正的笃敬,我想应当出自灵魂。”

    “是的,雅者玛可伽美什。你就像梅尔玛河前锋奔腾的水头。引导了诵经堂诵辞的方向了。其实,此时的我们在真正的心里,就是等待你说出这句话。现在,你真的这么做了。”久古丽拉欢嬗地致意道。

    “啊,在面对此时的梅黎细妮时,雅者玛可伽美什已经折叠并遮掩了——那些修辞高格中,为梅黎细妮立令准绳的标记符。”金嘉道。

    “的确如此。何况此时状态长旺的她,还没有做完司仪的功课。”千番卉附和道。

    玛可伽美什没有再说什么。他将目光转向四尊经座,并合十致意。

    其他的玫龙世系人们见状,也纷纷这样做。的确,牢稳的四尊经座,永远就是他们一丝不差行事的标准。站准道理,才足以释放自如飞腾的判断。

    此时的四尊经座身姿端庄,目态流平。他们并没有即时收势而回归经座。森然凝练的神情,依然显示着加持状态的肃穆感。足见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的梅黎细妮司仪礼并未终结。

    只是,与刚才相比,那种惊惧到神情怆然发白、空气冷透到足以凝练霜寒的境已经迥乎不同。生命意念力鲜活起来的动频,渐次也在升腾着四尊经座发威状态——恢复的心灵和诸念力。

    檀迦经师心里清楚:佩戴火珠的梅黎细妮,双手牵动时空祭器的那一刻,其实也在触碰着古老神秘的语法与司仪。

    一动之际,微小形变的祭器,被意念佐动时,不亚于颠震了一座看不见的巍峨之山。仿佛触碰的是失衡而拿不住的乾坤。

    而且,在檀迦经师的感觉里。梅黎细妮触碰火珠饰缀和玛可伽美什触碰火珠饰缀,一样存在不可预知的危险。

    但是,梅黎细妮反手慑服异象臂弓之力,就是四尊意念跟踪时,仍旧不可尽知的秘密。

第五八七章 崩之烟篆

    梅黎细妮清楚:为辨识生命,运用的各种方法。都只能是滞后于灵性的判断。

    而此时玛可伽美什承认梅黎细妮辨经的笃识辞,也完全是出于情势所驱。并非是那种真挚感表达出来的情味。

    在梅黎细妮看来,没有被一颗心真正接纳,其实依然属于僵硬感官屈从祭礼的谎言。

    此刻,唯有能够真正讲明道理的,就是手中执握的这把刀。

    在玫龙世系人们惯感的思索里,与祭祀有关的司仪,因不可知引发的兆,从来都是不可用修辞解释的秘密。但是,所有这些都难以掩饰——翻滚在生命内宇宙真实情味的波涛。

    为了维系玫龙世系既定的良风美俗,梅黎细妮很不愿意地遮掩掉所有潋滟在心底的话。

    玫龙世系的经句说:凭感觉说话的时候,去问问沙穹苦境中的梅尔玛河吧。它会说:当初,看见烈光照耀下的沙丘,你说:“神啊,在这儿有河就是神话。”可是,现在就有河道轨迹不断翻新的梅尔玛河,正照耀你的眼睛。

    本来,她要提示玛可伽美什什么话。可是,弄不好,反而会犯忌。所以梅黎细妮瞬间又变得沉默了。

    是的,在玫龙世系人们的眼里,梅黎细妮已经佩戴上了万能的月琉璃的巧工倕。并且,精敏的手勾慑服了飞刀的恶煞。由此就可以知道:梅黎细妮是能够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的人。

    但是,让梅黎细妮看来,这种更多来自感官——提供证辞的判断,在她敏感的潜意识里真是不寒而栗。

    因为,玫龙世系的人们,根本没有看清神秘遮掩在一把飞光刀的宿因。

    更不可思议的是:一旦玫龙世系的人们滔滔不绝地讲起这些,更是燃旺情味生生不息的感官火。

    梅黎细妮刚才调适手中控刀的状态时,除了完谐彻晓这把刀的属性,也在用手感敏锐的力量,“吸嗅”——属于这把刀真正的灵魂、属性、立体时空中的轮廓。

    这个在族人目光中仅仅属于兆的存在,在乾坤中存活的形状,渐渐被梅黎细妮看见。

    就在梅黎细妮高擎手中那把被自己慑服的短刀,倔强操控的一瞬间。猛然较力的右手,骤然蹙紧的刹那,梅黎细妮右手中握控的那把刀幻然崩碎。

    空间中,剧烈闪耀的刺目轮廓,在精细伶俐的手勾里,溅射出一粒粒崩碎的火焰。

    随着一篆篆萦绕的烟弧,梅黎细妮凝静的手中,顿时变得空无。

    “哦,天啊,那把慑服在梅黎细妮右手中的那把刀呢?难道我刚才看见的是幻觉吗?”

    “是啊,那个必须被看得见的噩兆,只有完整地显现在梅黎细妮人们的的目光下,梅黎细妮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才是完整而成真的。梅黎细妮,你可不能告诉整个的玫龙世系,你缺少承载祭器的把握哦。”

    “她毕竟是踏沙的梅黎家族的牧羊人。她就是给玫龙世系人们带来隐忧的人。”

    玫龙世系的人们虽然这样说话,但是他们也只是在犯嘀咕。还是真心渴望:梅黎细妮真的就是——不再让玫龙世系人们失望的那种“堕珠者”。

    其实,在他们心里,渴望美好旺族的心愿,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堕珠者”,本是《龙檀月光》中有关佩戴火珠饰缀司仪不成功的描述。但是,对玫龙世系的人们,这才是最大的忌讳。所以,他们总是在言辞中避免使用这个令他们精神和灵性足以崩塌的修辞。

    玛可伽美什看着梅黎细妮顿时两手空无。真心替梅黎细妮心生一缕担忧。

    其实,从梅黎细妮踏上祭礼大殿,出自梅黎细妮的每一句话,玛可伽美什都记得逼真而清晰。而且,梅黎细妮的每一句话,都毫不犹豫地将他推进循环论证中辨辞的漩涡,而难以自拔。

    完整受过伽美什家族渊博的系统学问,以及诵经堂的威仪的冷敛修持。他是很容易一辞穿凿万事要义,精准射击事核,清晰辨鉴判断结语笃定的雅哲。

    所以,心灵持有威望不灭的手杖,是诵经堂唯一可以承接玫龙世系神圣的四尊经座,明确判事立意的人。所以,自一开始就不信任梅黎细妮完全是有道理的。

    最要紧的是:精粹卓尔闪现光耀、接近经句的修辞,每一句在《龙檀月光》中说:那些临摹神圣原始真经的,就是“月光注”者手握精致法器司仪,需要彻头彻尾,耐心敲打、甚至毁灭的魔。

    所以,无形之间,玛可伽美什包括自我,还有金嘉、千番卉、久古丽拉以及众诵经堂人默认的“月光注”。而梅黎细妮太过于超卓的修辞令就是无形被视作的魔临摹者。

    说真的,作为诵经堂的雅哲,玛可伽美什并非万全出于忌心。他就是渴于一眼彻底洞穿:梅黎细妮从梅黎家族那儿获得的粗粝礼仪和修辞的弊端。

    的确,除了他,包括整个的玫龙世系人们其实在心里,都对梅黎细妮心存疑点。

    也许不是因为意外“托火”化煞的缘故,敢情出于族劫的考虑,神圣的四尊经座断不会让她有——尝试着佩戴神秘祭器——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

    是的,即便梅黎细妮完整攻辩玛可伽美什,足以让这个被族人视作解经的“月光注”者,到达守无可退的终极。玛可伽美什心里一直都惯性地将梅黎细妮看作临摹经句的魔。

    直到梅黎细妮完整佩戴了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并精致地反控了乾坤兆化的一把飞光恶刀。玛可伽美什才按照古老司仪的规则,勉强接纳了梅黎细妮生硬撞开自己学问门户,在心里占足席位的事理。

    所以,此时的梅黎细妮在没有被四尊经师笃定,收敛司仪格式之前,任何一点儿的闪失和牵强,都是玫龙世系人们生疑变辞的原因。

    此时的殿外,忽而响起激烈的喧嚣声。

    高昂的马嘶谐动持续踏沙飞骋的脚步声,传递着熟稔驱马辗移草场的马群、带来的旷野气息。

    间歇夹杂在其中的马鞭声,在空间飞扬赋予韵律的音声波涛。

    “是卫鞍扬阿爸的马群又在路过这里。”小鞍扬听着熟悉的马鞭声,知道那是阿爸呼唤自己的声音。遂纵身奔向殿外。

第五八八章 追风箭

    午时的光芒,变得更加强烈。耀眼的光辉快要让空气变成半明半浊的琥珀。

    大殿外遥遥无际的沙域,吉祥缓冲状态优雅奔跑的马群,光亮身躯汇集起来,仿佛缓缓飘移的云团。

    那些精致交错劲拔长步,叶韵联诵一样哒哒哒的马蹄声,依然在硬沙区踏响清晰的健足,榴颗大蹄精美钝击沙地,腕足形勾带起浊黄飘骋的风烟,颠颤灵肉滚珠般的汗滴。

    这些秀颀俊美的高耳高脚马,仿佛沙域胡琴上玲珑精致的弹拨音粹。激活了枯沙被蹄槌敲击的动态。高骋风浪,仪态超卓。流畅欢飒的步韵显得异常挺拔与健美。

    偶尔,它们会发出飚射时空的高音频,鸣声长韵,特别耐听。

    小鞍扬跌跌撞撞地朝向马群跑过去。

    卫鞍扬阿爸欢浪的手晃荡起婉转光滑的皮鞭,略微侧目,看向从祭礼大殿奔来的小鞍扬,微笑着摇摇头。

    “卫鞍扬家族委派给神殿的后生,家世牧马的光辉,这一刻用玫龙世系诵经堂经句的光辉——照耀马匹了。”卫鞍扬阿爸双眸乍动光芒。

    一听到阿爸的话。小鞍扬略带不悦地缓着步伐走着,脚步带起逶迤飘飞的风烟。“哎,第一天就被诵经堂的人怨上了呢。但愿风神藏了我在大殿说的怪话。别让卫鞍扬阿爸知道。”小鞍扬心里道。

    “卫鞍扬家族的后生,从今天你就是小大人了。记住:你是卫鞍扬家族第一个学经的人。”

    “嗯,卫鞍扬阿爸。”

    “从玫龙祭礼大殿来的小大人,粘著玫龙世系真经的光辉,一定会带来卫鞍扬马群吉祥丰茂喷香的高草。”

    “是。吉祥的卫鞍扬,吉祥的马。”

    “可不是吗,饮足马龙新河的水,找到成熟野生豌豆的佐料。后生啊,这就是上殿第一天,你给家族带来的好运啊。”

    “嗯,卫鞍扬阿爸。”小鞍扬本来想要找个借口,离开玫龙世系的大殿,跟上阿爸去牧马。可一听卫鞍扬阿爸的语气,压根儿就没有带他牧马的意思,便只好憋着。

    而此时,那些熟稔小鞍扬的马匹,一个个欢嬗地弹跃马步。好像小鞍扬只要有一点儿暗示,他们就会哒哒哒地奔过来一样。

    大殿内。

    梅黎细妮却神情凝炼。在众人们纷纷扬扬的说辞中,佩戴着火珠饰缀的她,显示着从未有过的冷酷。身旁那些燎火一样的玫龙世系人们的说辞,丝毫没有牵扰她回眸的表情。

    随着刚才右手猛烈较劲的当儿,此时的手里已经散逸尽有形的光华。

    就在人们迟疑的时刻。婉柔走动的梅黎细妮,忽然朝向殿外的阳光。擎起来的右手屈折拉伸,手形如同显化出强烈猛拽的高弓。

    仓猝动频倾斜较力的身形姿态,就是玫龙世系人们常说的开弓者。

    顿时,生飒作响拽力的猝然风声,让大殿里的所有人为之震惊。

    伴随低徊的风声,只见大殿里轰轰响起渐次变得异常强烈的雷鸣。

    随着梅黎细妮猛烈拽风的姿态,只见伴着风雷频响的大殿空间,划过一道曲折明亮的强光。那道光刺仿佛突然破裂的时空。

    正是那种剧烈拽风形成的断面。另外一块时空,随着另一道看不见的逆力,完全风变成一匹奔腾的马匹那样,完整从撕裂的光亮中朝向殿外的方向奔腾。

    直到这时,人们才突然发现:一道隐形的风形轮廓,已经挣脱开梅黎细妮的右手控,朝向殿外刮过激烈啸叫起来的风声。

    “那是无形时空风之缰上挣脱开来的一只猛兽。”梅黎细妮精敏目光仿佛攒射出的两枚飞箭,精真光烁的犀利,仿佛目光在时空中已经刻镂出了有形的划痕。

    听见梅黎细妮的话,玫龙世系的人们顿时为之震惊莫名。

    只见檀迦经师即时佐动口齿清风。出自第四部玫龙世系真经的措辞律令,乍然响起经咒时,一道奔腾的狂风,已经尾追——那无相挣脱开梅黎细妮的那道风形轮廓。

    其实,从檀迦经师口齿中,飞射的风形就是一把犀利的音声之箭。

    三迦利经师见状,同时从经咒中同步锐化出三支追从檀迦经师音声的另三枚箭。

    玫龙世系的人们翘首,一齐看向依稀形化轮廓线条的那只幻状的猛兽。

    “是的,她手里与其说操控的是一把刀,还不比说:是附著强大意念势能而潜伏的灵魂。”檀迦经师精敏地解释道。

    “太可怕了。这竟会是破开沙穹大地界限的族咒风沙暴,匿守在玫龙世系祭礼大殿里的恶物。”迦利经师道。

    “正是因为被佩戴火珠饰缀的梅黎细妮,将兆慑服在控。这个可怕的隐匿者才终于无可藏身。这就是攻辩的精进者佩戴火珠饰时的兆了。”迦利来朵经师道。

    “没错。但是我们依然看不见——这枚兆的原契形状和出处。但是古老的火珠祭器却能看见——这个被梅黎细妮打碎有形危厉形状的劫难载体。”迦利来恪经师道。

    玛可伽美什听罢四尊经座的话,顿时浑身不禁为之战栗一下。

    他忽然记起梅黎细妮刚才给他说过: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的司仪,并没有完整结束的话。可见,梅黎细妮已经察觉了——时空中那个恐怖隐匿的存在。

    “原来,此时诵经堂的我,仅仅还是一个只能用目光确定事理,不谙神秘魂魄存在的那个人呢。”玛可伽美什略带忏悔辞。

    金嘉、千番卉、久古丽拉和其他诵经堂的人们。这才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梅黎细妮。

    “嗯,梅黎细妮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饰缀,就是一个不可知的迷。她何以有如此精纯穿凿通透事理的古老经学?有何以能够法控隐匿可怕的兆?”金嘉不解地道。

    “四尊经座说过:我们知晓《龙檀月光》十分之一的语法和司仪,这是我们难以完整承载火珠祭器的原因。也许这是我们无法佩戴火珠的原因了。”千番卉道。

    久古丽拉听罢金嘉、千番卉的话,不禁点点头,“你俩说的有道理。所以,这个嘉尔的梅黎细妮也许有着真正‘月光注’的解词秘密。嗯,难道没落的梅黎家族可以和伽美什家族相提并论吗?这简直是玫龙世系最大谜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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