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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辰玖     大明疯王txt下载     大明疯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9 总有人逼本王发疯

    郡王府主体就快完工了!

    朱器圾心里着实激动的不行了,因为王府主体完工了,他就可以成亲了。

    为了尽快抱得美人归,他甚至又让刘若愚暗示郧阳抚治陈禹谟,给他又送来了一拨将近五百流民。

    这一下,在王府里赶工的都有七八百了,王府的修建速度那自然是快的吓人。

    这会儿主殿和周围的精舍都已经建好了,就剩下刷漆和装饰了,年前完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朱器圾正兴奋的指挥人在主殿周围种花草呢,突然,“踏踏踏踏”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门口的守卫便一溜烟跑过来拱手道:“王爷,秦邦屏求见。”

    秦邦屏?

    晕死,这是他丈母娘的大哥啊!

    他连忙挥手道:“去,让他进来说话。”

    说完,他便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他之所以没有亲自出迎,是怕有心人看出他跟马千乘之间的猫腻。

    原本,他还以为秦邦屏是一个人来得呢,没想到,这家伙也赶着上次那辆马车进来了。

    这!

    马瑞伶又来了?

    他还没走到马车跟前,小姑娘便兴奋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叽叽喳喳的道:“王爷,你这府邸怎么修成这样了,我都以为走错地方了。”

    呃。

    修成这样还不是为了赶紧跟范心怡成亲。

    当然,这话朱器圾是不会说的。

    他只是微微笑道:“伶伶,你怎么又跑过来了,一趟来回就是大半个月,你不累吗?”

    马瑞伶天真的道:“我娘说你们这里的大甜枣可好吃了,所以,我就过来给我娘买啊。”

    晕死,这到底是你娘想让你过来还是你自己想过来呢?

    朱器圾不禁莞尔。

    这时候,秦邦屏才来得及上前拱手道:“末将秦邦屏参见王爷。”

    朱器圾连连挥手道:“一家人不必客气,对了,你们这是随着押送私盐的队伍过来的吗?”

    秦邦屏连忙拱手回道:“是的,王爷。”

    这个。

    朱器圾有些尴尬道:“盐科提举司的人不知道伶伶的身份吧,他们要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秦邦屏又连忙拱手道:“王爷放心,我们跟人说的时候都只说伶伶是祥麟的表妹,他们连伶伶是姓秦还是姓马都不知道呢。”

    这就好。

    朱器圾缓缓点了点头,正待开口招呼小姑娘,王氏和刘氏已经欢天喜地的跑过来了。

    这小姑娘,立马撇下他,跟王氏和刘氏叽叽喳喳的说起来,她说的大抵就是“买买买”,什么都想买。

    好吧,爷现在有的是钱,对自己未来的大老婆自然不能小气。

    朱器圾当即挥手道:“你们再去支一千两银子,带着伶伶去逛逛吧。”

    王氏和刘氏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去了,很快,她们便让两个儿子带着银子,拉着马瑞伶,出门了,秦邦屏也被闻讯赶来的赵正道拉去聊天去了。

    朱器圾看着马瑞伶一蹦一跳的背影,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唉。

    这小姑娘,真是太天真了。

    他正在那摇头呢,突然,外面又响起一阵马蹄声。

    这次,马蹄声就比较急了,几乎是一眨眼功夫,打马狂奔而来的李万雄便冲进来了。

    晕死,这是怎么了?

    李万雄不待马停稳,便飞身而下,疾步走到朱器圾跟前,拱手低声急道:“王爷,不好了,送盐的车队被官军给围了。”

    官军?

    开什么玩笑?

    这南阳府附近,也就郧阳有官军。

    刘若愚会让郧阳的官军跑来围送盐的车队?

    不可能啊!

    郧阳抚治陈禹谟都不大可能派人来围送盐的车队,因为他可是帮人家大忙了,足足接收了上千流民。

    这到底怎么回事?

    朱器圾愣了一下,随即便招手道:“赵伯,快备马,跟我去看看。”

    很快,一行四人便打马来到了范家库房外的大街上。

    这时候,大街两头都被郧阳的屯卫精锐给堵住了。

    一个身着大红官袍的人正在对面那头咆哮呢。

    “你们是石柱土司的白杆兵是吧?本官叫你们放下武器,滚一边去,你们没听见吗?你们想造反不成!”

    卧槽,这谁啊?

    朱器圾并未下马,就这么直接打马往这头官兵堆里慢慢踱去。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上两次押送流民来的屯卫精锐,人家都认识他,他自然不用怕。

    果然,他的马才到那些屯卫精锐跟前,那些屯卫精锐便自动让开个口子,让他们进去了。

    他打马踱到对面街口一看,马祥麟正威风凛凛的带着手下杵在前面,护着身后的范荣和曹光道等人呢。

    而他们对面,也就五十来个屯卫精锐还有二十来个衙役打扮的汉子。

    尼玛,这家伙有病还是怎么了?

    你带着百来号屯卫精锐来围上千白杆兵!

    寻死不成?

    朱器圾打马上前威严道:“你是谁,跑这干嘛?”

    那官员明明看见他身上的蟒袍了,却还是傲然道:“你是浙川郡王是吧?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让开。”

    卧槽,这么狂?

    朱器圾冷冷的道:“本王问你话你没听见?”

    听见了,咋地?

    那官员梗着脖子道:“王爷,下官在这缉拿贩卖私盐的贼人呢,你不要捣乱行吗?”

    贩卖私盐的贼人?

    朱器圾回头一看,范荣可不已经吓得面色苍白了。

    你踏马的,跑浙川来抓我老丈人,涩涩啦雷!

    本王马上要成亲了,你知道不,你他吗把本王的老丈人抓走,本王怎么成亲?

    朱器圾恼怒道:“什么贩卖私盐的贼人,这是本王的老丈人。”

    那官员还是梗着脖子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爷,请你不要阻扰下官办案。”

    卧槽,这家伙,玩铁面无私!

    看样子,今天不发顿疯是不行了。

    唉。

    怎么总有人逼本王发疯?

    最近,我是真不想发疯,因为我要成亲了!

    朱器圾当即面色扭曲,癫狂道:“本王问你话呢,你没听见?你他吗到底是谁,敢跑浙川地面来撒野!”

    你!

    那官员正待发火,却被一旁的屯卫百户高仲夏拉住,附在他耳边低声介绍了一番。

    大人,您别惹他啊,他是疯子,而且,还是很疯的那种,疯起来县令都打!

    这王爷是个疯子?

    那官员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正常的郡王他真一点不惧,疯了的郡王,他还是有点忌惮的。

    他想了想,还是拱手道:“王爷,下官都察院巡盐御史房可壮,现在,这帮贩卖私盐的贼人可以说是人赃并获,还请王爷不要阻扰。”

    房可壮?

    没听说过。

    你他吗烦不烦?

    朱器圾干脆癫狂道:“滚!”

030 疯狂打脸

    房可壮一听到这个“滚”字,脸上的忌惮之色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愤怒。

    你踏马的,一个小小的郡王,狂什么狂?

    疯子了不起啊?

    清流,最在乎的就是脸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小的郡王如此羞辱,脸往哪搁?

    他忍不住怒吼道:“王爷,你这是要包庇这几个贼子是吧?”

    是啊,怎么啦?

    朱器圾依旧装作满脸癫狂道:“你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本王面前大喊大叫,翻了天了你,给本王跪下!”

    我。

    我跪你吗逼,你个疯子。

    房可壮铁青着脸,冷冷的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不要以为你是个王爷就能蔑视王法,现在,我给你个机会,马上给本官滚开,不然,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哎呦呦,我好怕啊。

    对我不客气?

    你怕是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朱器圾癫狂的笑道:“哈哈哈哈哈,王法,你竟然还知道王法,你一个七品御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冒犯本王,你还有脸说王法?你还敢威胁本王,你不客气一个给本王试试,本王看你有多蔑视王法!”

    这些皇室宗亲,简直无法无天了。

    房可壮气得怒吼道:“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本官拖一边去。”

    这家伙,脑子怕是有病吧?

    朱器圾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他是真笑,不是装的。

    浙川地面上,谁敢动他疯王朱器圾!

    整个南阳甚至整个郧阳都没人有这胆!

    房可壮怒吼的结果就是。

    没有结果!

    开玩笑呢,谁敢动?

    百户高仲夏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大人,您别这样啊,这位王爷,我们惹不起!”

    什么叫惹不起?

    房可壮闻言,不由怒斥道:“王爷怎么了,王爷就能无法无天吗?你上不上,不上,军法伺候。”

    我戳你娘底个逼勒!

    百户高仲夏闻言,错点没拔刀砍死房可壮这二愣子。

    你他吗让我上,上去找死啊!

    他当然知道浙川郡王有多疯,因为他都来浙川两回了。

    问题,这军法,他还真扛不住。

    他只能慢吞吞的催马踱步上前,哭丧着脸哀求道:“王爷,您给点面子啊,不要让小的太难做啊!”

    这家伙。

    唉。

    没办法,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这家伙的面子还是得给,因为他都跟人家喝了两回酒了,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朱器圾点了点头,无奈的挥手道:“来人,把这家伙拖下去。”

    李万雄闻言,一使眼色,两个护盐的手下立马上前,用枪尖轻轻戳了戳百户高仲夏的腰子。

    百户高仲夏立马装作害怕极了,一把从马上滚下来。

    很快,他便被拖走了,拖得都不见踪影了。

    他手下那些屯卫精锐见状,无不露出羡慕的目光。

    唉,百户大人跟王爷这关系,真心好得没话说。

    房可壮见状,却是气得浑身颤抖道:“浙川郡王,你竟然连湖广行都司的正职百户都敢抓,你想造反不成?”

    你个傻缺。

    我是留人家喝酒,你懂个屁啊!

    朱器圾把脸一板,冷冷的道:“造反?大明,到底是我们朱家的天下还是你们房家的天下?”

    我!

    这话可不能接。

    房可壮就是再傻缺也知道,这话接了,那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愣这半晌,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就这,还敢跑老子地盘狂?

    朱器圾干脆癫狂道:“本王给朝廷面子了啊,你赶紧给本王滚,不然,本王真对你不客气了。”

    啊呀呀,气死本官了。

    房可壮气得癫狂道:“来人,把这疯子给本官拿下!”

    你怕是脑子进水了!

    五十来个屯卫精锐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家伙,脑子真有问题。

    朱器圾无奈,只能对马祥麟挥手道:“上去,把他们兵器卸了。”

    马祥麟闻言,毫不犹豫的一挥手,带着百余白杆兵上前,将五十余个屯卫精锐一围,随即大喝道:“把武器丢地上。”

    那些屯卫精锐顿时如释重负般把兵器往地上一扔。

    “叮叮当当”,那武器落地的声音,仿佛啪啪打在房可壮脸上一般。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郡王,竟然敢如此猖狂。

    他气得,歇斯底里的狂吼道:“造反啊,你们!”

    晕死。

    叫个屁啊!

    我够给你脸了啊!

    既然你不要。

    那行。

    朱器圾看这家伙腰间什么都没有,顿时有了个疯狂的念头。

    他直接打马回头,一把拔出赵正道腰间的绣春刀,随后又打马掉头,慢慢往房可壮踱去。

    赵正道见状,不由抬手惊呼道:“王爷,使不得啊!”

    什么使得使不得?

    我是疯王我怕谁!

    朱器圾不管不顾,打马来到房可壮跟前,把绣春刀往这傻缺脖子上一架,癫狂道:“本王给你脸了,你知道吗?”

    有种你杀了我!

    清流,那基本上都是脑子进水那种,死,他们根本不怕。

    他们只想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名垂青史。

    现在,机会好像来了。

    巡盐途中,以身殉职,被一个王爷杀了,应该,够在青史留个名了吧?

    房可壮癫狂的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有种,你,杀了我啊!”

    杀你?

    你有病!

    朱器圾探过身去,伸出左手,轻轻拍了拍房可壮的脸,神经兮兮的道:“你知道吗?你脑子有病!赶紧去治治吧,兴许还有救。”

    卧槽尼玛啊!

    你个疯子,竟然说我脑子有病!

    房可壮气得浑身颤抖。

    但是,他却拿这疯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他借来的屯卫精锐都已经被人家缴械了,石柱土司的白杆兵也不把他这个御史放眼里。

    现在,怎么办呢?

    他是不怕死,但是,让他自己硬着脖子往刀口上蹭,他还真没这勇气。

    好汉不吃眼前亏。

    看样子,只能去借更多的兵,把这疯王给拿下再说了。

    想到这里,他梗着脖子道:“王爷,说完了吗?说完了,下官可要走了。”

    走?

    好啊。

    朱器圾其实就是想打打这家伙的脸,让这家伙羞得无地自容,赶紧滚蛋。

    现在,脸也打了,这家伙也没脸待下去了。

    他当即撤回绣春刀,面无表情道:“好走,不送。”

    房可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挥手道:“我们走。”

    说完,他直接调转马头,往城外奔去。

    哗啦,他带来的衙役和那些屯卫精锐跟着跑个精光。

    那速度,简直就跟逃命一样。

    朱器圾看着这家伙的背影,脸上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这家伙,到底哪边的?

    浙党,应该不会为了弄他,自己来抓自己的私盐吧?

    难道,这家伙是东林!

031 原来是这帮疯子

    房可壮终于被气跑了,朱器圾一看这家伙的身影走远,便猛然回过头来,对着躲白杆兵后面畏畏缩缩的曹光道冷哼道:“过来。”

    曹光道浑身一颤,满脸惊恐的走过来,拱手颤声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

    没有。

    朱器圾冷冷的道:“这家伙,是你们请来唱戏的?”

    他估计不是,但他就要这么说。

    他就是要吓唬吓唬曹光道,让曹光道老老实实把房可壮的底细说出来。

    果然,曹光道闻言,吓的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清流,怎么可能是我们请来唱戏的呢。他在两淮巡盐的时候,把我们那边盐科提举司的官员几乎都祸害完了。”

    嘿嘿,这家伙,被吓得都说漏嘴了。

    得,两淮的海盐也被浙党控制了。

    朱器圾假装半信半疑道:“你的意思,他是东林?”

    曹光道闻言,老老实实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叫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你跟我打官腔呢!

    朱器圾立马装作癫狂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你糊弄本王是吧!”

    我。

    哪敢啊!

    曹光道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王爷,您有所不知,东林,分两种的,真正的东林,也就那么多,这些亲东林的清流,那才叫多呢。他们并不是东林,但是,一般是站东林那一边的。所以,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可以说是东林,也可以说不是东林。”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他一个小小的都察院御史,这么跟你们作对,查完两淮又查四川,你们,为什么不收拾他?”

    曹光道无奈道:“我们也想收拾这家伙啊,但是,我们不敢随意动手收拾他。”

    朱器圾闻言,忍不住好奇道:“噢,这家伙后台很硬吗?”

    后台?

    这种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大好啊。

    曹光道下意识想附耳低声跟朱器圾秘语,一抬头,却发现,他压根就够不着马上的朱器圾。

    他伸着脖子,尴尬的道:“这个,王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朱器圾闻言,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让范荣在库房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带着曹光道走了进去。

    他是真想知道,房可壮这家伙有什么来头,搞得连浙党都不敢轻易招惹。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间之后,朱器圾便负手问道:“说,这家伙的后台是谁。”

    曹光道连忙低声道:“这家伙可以说有后台,也可以说没后台。”

    踏马的,这些官溜子说话,真无聊,老是喜欢故作高深。

    朱器圾板着脸催促道:“别跟本王打官腔,直接说。”

    曹光道吓得,连忙解释道:“他身后,是朝中那帮清流啊!我们之所以不敢收拾他,就是害怕朝中的清流群起而攻之。这帮清流,那基本上都是疯子,而且还是疯起来不要命的那种,一旦惹发了他们,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一旦发疯,我们就不是损失几个官员那么简单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一旦跟他们起了恶斗,真正的东林便会乘势而起。”

    原来是这样。

    这帮疯子,还真有点不好惹啊,貌似,只有魏忠贤这种心狠手辣,无法无天之人,才能收拾他们。

    天启朝,什么清流,什么东林,魏忠贤不知道杀了多少,前前后后足足杀了两年,才把这帮疯子杀怕,杀退!

    朱器圾闻言,不由陷入沉思。

    原来是这帮疯子。

    他,好像惹了个大麻烦!

    果然,曹光道一见他皱眉不语,便小心的提醒道:“王爷,您要小心啊,这帮家伙是最要面子的,您这般让房可壮落了面子,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草的。

    本王还真怕他不成?

    朱器圾忍不住冷哼道:“本王就在这等着,他又能怎样?”

    曹光道有些后怕道:“这帮疯子,疯起来不要命的,不可以常理度之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

    朱器圾皱眉沉思了一阵,随即便附耳低声道:“如果皇上问起,你们如此这般。”

    “嘶!”

    曹光道闻言,不由惊恐道:“王爷,这,这是欺君啊!”

    欺君?

    朱器圾冷笑道:“你们一年侵吞朝廷三千多万斤井盐就不是欺君吗?”

    这!

    曹光道闻言,直想翻白眼。

    这疯子,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算了,不与他计较了,跟疯子,本就没道理可讲。

    朱器圾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又命人招来了百户高仲夏。

    他尴尬的对百户高仲夏道:“呃,这个,高将军,本王原本是想留你喝顿酒再走的,但是,这会儿,本王想请你帮个忙,这酒怕就喝不成了。”

    百户高仲夏连忙拱手道:“王爷,您太客气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至于喝酒,下次有机会小人再来叨扰也是一样的。”

    这小子,就是上道。

    朱器圾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附耳低声道:“你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百户高仲夏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便接过李万雄送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一溜烟往郧阳方向狂奔而去。

    不过,他走的路并不是房可壮他们走的大道,而是一条山间小道。

    房可壮是真气坏了,他好不容易,命人明察暗访,打听了好些时日,才逮到浙川这一路私盐的踪迹。

    谁知道,眼看着就要人赃俱获了,却突然间跑出个疯王,把他......。

    他咬牙切齿的来到郧阳,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便跑去求见郧阳抚治陈禹谟了。

    陈禹谟一见他满脸铁青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道:“房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房可壮气得咬牙切齿道:“陈大人,您是不知道啊,下官花了好久时间才查出一路私盐,本来想着,这四川私盐窝案应该能就此告破了,谁知道,突然间跑出个什么浙川郡王。他不但阻扰本官办案,还明目张胆包庇那些贩卖私盐的贼子,他不但将您手下屯卫百户逮了,还让石柱那帮土司兵把所有屯卫的武器都缴了。这帮皇亲国戚,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呃,浙川疯王!

    陈禹谟闻言,眉头不由一皱。

    浙川郡王是谁,他当然知道。

    他都命人往浙川赶了两拨流民了,能不知道这疯王吗?

    按理来说,他还得感谢这位疯王呢,要不是这位疯王一声不吭,把两拨流民全收下了,他还得头疼很久呢。

    这房可壮明显是跟疯王结仇了,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这才缓缓的道:“你怎么跑浙川去招惹那疯王啊,那疯王可是出了名的疯,连本官都要忌惮三分。”

    你忌惮三分?

    我不管,你得借兵给我雪耻!

    房可壮气呼呼的道:“陈大人,不是下官要去招惹那疯王啊,而是浙川这路私盐太明目张胆了,下官是想去来个人赃并获,好获取足够的证据,收拾陈应堂他们这帮贪官污吏啊!”

    唉。

    你这个愣头青。

    你真当浙党那么好欺负啊?

    上次,你把人家两淮盐科提举司来了个一锅端,人家没收拾你,已经算是够忍让的了。

    这次,你又想把人家四川盐科提举司一锅端了,人家还能不能忍,就不好说了。

    就这,你还嫌不够,你还去招惹那疯王。

    唉。

    让本官怎么说你啊!

今天除夕,又忍不住,说几句

    今天是除夕,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在这里,星辰衷心祝愿各位读者朋友新年快乐,牛年大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不知不觉,新书《大明疯王》已经写了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大家给予了星辰很多的支持和鼓励,让《大明疯王》疯疯火火,不断疯出新高度,甚至,都有疯出一个历史文新类型的趋势!

    感谢大家。

    真的。

    谢谢大家的每一个收藏,每一张推荐票,每一个打赏,每一张月票,每一次点击,每一个评论。

    这些星辰都铭记在心,平时,星辰没什么空闲,无法逐一谢过,在这里,星辰统一感谢大家,多谢,多谢了各位。

    新的一年,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星辰,多多收藏推荐,让我们的《大明疯王》,疯出个经典来!

    多谢了。

    另外,在这里,也借这个机会统一回复一下一些读者朋友的疑问。

    很多读者朋友都问过一个问题。

    明末乱世,发疯,就能无敌吗?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不能。

    发疯也要讲策略的,运气也很重要。

    比如,府谷王王嘉胤,紫金梁王自用,老闯王高迎祥,新闯王李自成和八大王张献忠。

    这些人,肯定都很疯狂。

    不疯狂,他们不会造反。

    可惜,府谷王王嘉胤,紫金梁王自用,老闯王高迎祥,就因为疯得策略不对又或运气不好,挂了。

    这三个,但凡有一个活着,李自成和张献忠那都是弟弟。

    但是,李自成和张献忠就凭着策略或者说运气,疯到了最后,从小弟变成了老大。

    所以说,发疯要讲策略,运气也很重要。

    不是谁发疯都能无敌。

    不讲策略,胡乱发疯,那是找死。

    运气不好,碰到个更疯的,一发疯就被人打死了也不一定。

    星辰写的主角,自然是运气好的那种,而且,星辰第一章就说了,主角发疯是相当讲策略的。

    要写个运气不好的人,天天胡乱发疯,到处吃瘪,老被人欺负,上去就被人一顿暴揍,那就没意思了,是吧?

    另外,还有关于崇祯那个疯子的问题。

    放心,我们的疯王朱器圾已经有对付他的法子了。

    至于具体方法,请恕星辰不能剧透,总之,相当疯狂,相当新颖,相当哇塞,崇祯绝对是意想不到的,大家看了肯定会很过瘾。

    好了,就啰嗦到这里。

    最后,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牛年大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谢谢。

032 疯雨欲来

    陈禹谟并不是什么清流,他是那种处事圆滑老道的官场高手,能当上正三品朝廷大员的,那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清流是什么德性,他自然一清二楚。

    这帮疯子,要是发起疯来,那简直就跟块牛皮糖一样,死缠烂打,弄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

    现在看来,这房可壮明显是要缠上疯王朱器圾了。

    对于清流,他一向都是不即不离,既不过分亲近,也不刻意疏远。

    房可壮要对付疯王朱器圾,他是不想帮的,就算疯王朱器圾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不想帮,因为他不想惹麻烦。

    更何况,疯王朱器圾还帮了他不小的忙,他就更不想帮房可壮了。

    这个二愣子,根本就不知道疯王的厉害啊。

    他想了想,这才缓缓的道:“房大人,你可以去别的地方查啊,那浙川郡王可是皇上跟前都留了名的,能不惹,最好不要惹。”

    不要惹?

    这王八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脸,说我是疯子,这种事,谁能忍啊!

    房可壮气急败坏道:“陈大人,皇室郡王怎么了,他在皇上跟前留名了又怎么了,难道,我们就任其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你!

    皇上还任性妄为呢。

    你怎么不去说皇上?

    呃。

    这帮家伙,还真不怕皇上,疯起来,他们连皇上都骂!

    国本之争,要不是这帮疯子太不把皇上当回事了,君臣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家伙已然发起疯来了,怎么劝呢?

    陈禹谟正在想办法呢,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传:“刘公公到。”

    监军刘若愚!

    来得正好!

    他并不知道刘若愚跟浙川疯王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刘若愚跟他一样,也会偏向浙川郡王,有这位监军帮腔,这事要搪塞过去就容易多了。

    他连忙起身,迎到门口,拱手大笑道:“刘公公,好久不见,您今天怎么有空来看下官了。”

    刘若愚谦逊的回礼道:“陈大人,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什么下官下官啊,奴家又不是真正的钦差,您,太客气了啊。”

    陈禹谟含笑摇头道:“一样的,一样的,请进,请进。”

    他将刘若愚引进大堂之后,直接就把人家往左首主位让,刘若愚却是坚决不受,两人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陈禹谟坐回了左首主位,而刘若愚则在右手主位相陪。

    自始至终,房可壮这个七品的御史都没起身,甚至,他连客套话都没一句,就那么冷着脸坐那里,仿佛进来个空气一般。

    没办法,清流跟什么监军、盐监、矿监等,那就是死对头,他们都不知道上奏多少回,要求撤销监军、盐监、矿监等外放太监了,而这些太监的后台,也不知道整治了他们多少回了,双方,可以说是势同水火。

    刘若愚也假装没注意到这货一般,直到安坐下来,才随口问道:“这位大人是?“

    陈禹谟一看房可壮摆着张臭脸,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连忙亲自介绍道:”这位是房可壮,房大人,我们都察院派来的巡盐御史。“

    郧阳抚治,其实也是都察院派出的外派官员,一般都是挂着正三品右副都御史衔的,所以,他用了个我们都察院。

    刘若愚自然知道这家伙是谁,他假装起身道:“哎呀,你们这是有重要公务要谈吧,奴家要不要回避一下。”

    陈禹谟连忙抬手道:“诶,诶,诶,刘公公,您可是来监军的,本官有什么事敢瞒着您,您要走了,我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刘若愚闻言,微笑着摇头道:“陈大人说笑了,没这么严重,没这么严重,既然陈大人这么说,那奴家就坐下来洗耳恭听了,您办正事要紧,不用管奴家。”

    陈禹谟微微点了点头,这才郑重的对房可壮道:“房大人,此事,你准备如何处置呢?”

    房可壮冷冷的道:“那浙川郡王仗着有上千土司白杆兵帮忙,人多示众,不把王法放眼里,本官自然要好好整治整治,还请大人接我两千屯卫精锐,好让我去把一干贼人和贼赃全缴了,同时好好整治整治那无法无天的浙川郡王。”

    两千?

    这个!

    陈禹谟愣了一下,这才假装为难道:“按朝廷律例,凡一千以上的人马调动,那都是要有兵部批文的,房大人,你有兵部批文吗?”

    我哪来的兵部批文?

    房可壮不依不饶道:“现在去请兵部批文肯定是来不及了,不用几天,他们便能将贼赃转移,将所有贼人全匿藏起来。要不这样,陈大人,您先给下官借兵,兵部批文,下官回去的时候一定给您补上。”

    你搁这跟我开玩笑呢。

    这东西,是能事后补的吗?

    陈禹谟假装满脸尴尬的看向刘若愚。

    那意思,该你出手了,反正你们本来就水火不容,你怼他几句,也没什么。

    果然,刘若愚很是配合的冷哼道:“房大人,你这是知法犯法啊!没有兵部批文,你想调兵?”

    房可壮满脸不屑道:“你这意思,我就应该放任贩卖私盐的贼人逍遥法外?”

    刘若愚冷冷的道:“你怎么巡盐,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你想调动人马,就必须按律行事,我如若任由你胡乱调动人马,回去,怎么向皇上交待?”

    你个死太监,你他吗就是故意跟我作对!

    看样子,今天,这兵怕是借不到了。

    房可壮恼羞成怒道:“刘公公,你这就是故意放纵贩卖私盐的贼人,你可想好了,今天要不借兵给本官,本官就回去参你一本。”

    切,吓唬谁呢。

    刘若愚依旧冷冷的道:“本公秉公执法,怕你诬陷?你去上奏啊,你去弹劾啊!”

    我。

    卧槽尼玛啊!

    房可壮愤而起身道:“本官看你就是收了那些贼人的好处,哼,你给本官等着!”

    说完,他竟然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禹谟见状,不由满脸尴尬道:“刘公公,抱歉啊,让您受累了,这帮疯子,真是不可理喻。”

    房可壮是真气疯了,他出了郧阳之后,根本就没做停留,直接就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

    回到京城,他便开始联络清流名宿,罗织罪名,准备开始弹劾浙川郡王、监军刘若愚和四川盐科提举司一伙了。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阴云密布,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这帮疯子发起疯来,那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033 这疯子招惹不得

    房可壮被浙川疯王当众打脸,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这件事,对他来说,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弹劾朱器圾、刘若愚、陈应堂等人的奏折便如同雪片般的飞向皇宫,飞向内阁。

    什么浙川郡王就是四川盐科提举司侵吞三千多万斤井盐的幕后黑手。

    什么郧阳监军刘若愚收取浙川郡王贿赂,阻扰办案。

    什么陈应堂等一干盐科提举司官员监守自盗,私自调动石柱土司白杆兵贩卖私盐。

    什么浙川郡王无法无天,当众殴打巡盐御史,并且指使白杆兵围攻官兵,抢夺贩卖私盐的人证和物证。

    什么浙川郡王利用私盐敛财,意图谋反。

    等等。

    这家伙,把朱器圾描述的,那简直就是个罪恶滔天的大反贼啊!

    如果,单单是这些奏折呈到万历案前,恐怕,就算是万历对朱器圾印象再好,也要惩治惩治这位疯王了。

    因为,按这些奏折描述的,这疯王再不惩治,就要上天了,就要造反了!

    方从哲看到这些奏折,却是一丝吃惊之色都没有。

    因为,他正在等这些奏折呢!

    因为,他早已经收到了曹光道的密报和奏折。

    因为,发生在南阳的事,他早就一清二楚。

    因为,浙川疯王朱器圾的奏折也早就摆在了他的案头。

    这疯王,好厉害啊!

    方从哲看完一堆弹劾的奏折,不但没有按习惯写票拟,反而满脸凝重的拿起了朱器圾的奏折细细看起来。

    这份奏折,他早就看过了,里面写的什么,他自然清楚。

    朱器圾的奏折是这么写的。

    吾皇万岁万万岁,小王浙川朱器圾敬上。

    小王今天又遇着件荒唐怪诞之事,所以,不得不上奏,说与皇上听。

    事情是这样的。

    小王正老老实实呆在王府,看着匠人给新建的偏房刷漆,突然便有人来报信,一群官兵要抓小王的老丈人。

    小王收到消息,万分焦急。

    因为,小王还未成亲呢。

    小王正准备在年前把主殿和偏房修好,然后便成亲。

    如果,小王的老丈人被人抓走了,小王还如何成亲?

    于是乎,小王便打马狂奔,赶到现场。

    原来,是巡盐御史房可壮硬说小王的老丈人贩卖私盐,要将小王的老丈人惩之以法!

    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啊!

    小王的老丈人家世代经商,自大明立朝起便开始做食盐生意了。

    两百多年来,不知道多少巡盐御史来查过,都没有任何问题。

    为什么,单单这次,小王要跟范家小姐成亲了,巡盐御史偏偏就查出问题来了呢?

    小王尝闻,张家余孽正拿着钱到处贿赂,准备给张氏兄妹报仇,整死本王,好让张氏二子上位。

    这次,巡盐御史房可壮来抓小王老丈人的意图,已然呼之欲出。

    他收了张家余孽的钱,想着法子来整治小王!

    他料定小王必会保护老丈人,不让他抓。

    然后,他就说什么小王无法无天,包庇贩卖私盐的贼人,甚至什么以私盐谋利,意图造反什么的,他估计都编的出来。

    反正,他就是想下个套,让小王钻进去,然后,上奏朝廷,把小王给办了!

    这样一来,张氏兄妹的仇就报了,张氏二子,也可以上位了。

    他收受贿赂,就理直气壮了!

    这帮文人,真个歹毒,竟然能想出如此毒计!

    小王当时情急之下并未反应过来,很不幸,中了这个无耻之徒的奸计!

    小王为了保护老丈人,不得不命白杆兵下了几十个屯卫的兵器,但是,小王并未伤任何一人。

    甚至,小王想上前煽那无耻之徒的时候,都生生忍住了,只是在其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结果,这无耻之徒什么都没说,掉头就走!

    小王呆若木鸡。

    事后,小王才反应过来,这完全是这无耻之徒给小王设的套啊!

    小王无知,小王无知啊!

    不知这无耻之徒回朝之后会如何污蔑小王。

    小王惶恐,还请皇上开恩,还请皇上饶命。

    南阳唐王府,浙川郡王朱器圾泣泪敬上。

    一开始,方从哲看到这份奏折还没感觉到什么太多的出奇之处。

    这会儿,结合房可壮发动的清流上的奏折,再加上曹光道上的奏折,三相对照一看,以他的沉稳,都忍不住露出骇然之色。

    这小王爷,太厉害了。

    一步一步都算得死死的!

    比如,他本有秘密渠道,能将奏折直接送到万历的案头。

    这次,他却偏偏走正常渠道,经司礼监汇总登记,然后走内阁票拟,再呈到皇上面前。

    他就是断定,我这个内阁首辅这次必定站到他一边啊!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让四川盐科提举司副提举曹光道配合,写了封奏折,把盐引票号和官盐数量做得严丝合缝,一点漏洞都没有。

    还有更可怕的,他竟然什么事都能往文官干预皇室立嗣这件事上面扯!

    这家伙,太可怕了。

    方从哲盯着朱器圾的奏折看了几遍,这才满脸凝重的放下来,对着外面朗声道:“请都察院御史刘廷元过来一趟。”

    都察院离皇宫还是有点距离的,等了大约两刻钟,刘廷元才匆匆赶过来。

    而这时候,方从哲还满脸凝重的坐那里沉思呢。

    刘廷元进来之后,他才抬起眼皮,淡淡的问道:“四川盐科提举司的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刘廷元尴尬的道:“呃,这个,下官还未想出好的对策来,房可壮在清流里名气太大了,着实不大好对付。”

    你小子,比起浙川那个疯王来,差远了!

    方从哲闻言,微微叹息道:“唉,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浙川郡王已经帮你解决了。”

    啊?

    刘廷元忍不住好奇道:“他,帮我解决?”

    方从哲微微点头道:“是的,他帮你解决了,房可壮这次是撞到铁板了,能留条性命就不错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刘廷元心里着实好奇的不行了,但是,他却想不出来,浙川那个疯王,怎么解决清流中坚房可壮。

    他只能厚着脸皮恳求道:“还请首辅大人指点下官一二。”

    方从哲又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拿起朱器圾的奏折,往前一递。

    刘廷元看完,亦是满脸骇然。

    这疯王,太可怕了!

    方从哲收回奏折,神色凝重的警告道:“记住,从今往后,浙川郡王,你们,任何人都不能去招惹!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都不行,你们,不是他对手,不要给自己找事,知道了吗?”

    刘廷元连忙拱手道:“下官明白。”

034 万历被气疯了

    方从哲很清楚,浙川郡王朱器圾是在利用他。

    但是,他却不得不上套。

    因为,他如果不趁机拿下房可壮,那浙党又将再一次颜面大失,卖掉四川盐科提举司所有官员,来平息事态。

    这种事情,做多了,浙党就将威信全无,到时候,谁还愿意跟着浙党混!

    长此以往,浙党终将再次失去朝堂大权。

    他自然不想浙党失势,所以,他明知被浙川郡王算计了,也要按人家谋划好的来做。

    这,才是浙川郡王最为可怕之处。

    方从哲抱着一堆奏折和证供,缓缓走进乾清宫,走进万历的书房之中,趴地上恭敬的道:“微臣叩见皇上。”

    万历颇有些疲倦的挥手道:“平身,中涵,你这抱着一堆什么?”

    方从哲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细细解释道:“回皇上,这是御史房可壮等人弹劾浙川郡王朱器圾及一干人等的奏折和浙川郡王等发来的奏折。“

    浙川郡王?

    万历闻言,皱眉想了想,这才微微笑道:“哦,是上次打县令那个小郡王吧,他又干了什么让人弹劾了?”

    这表情,就证明,万历,对这位小王爷是真有印象,而且,印象还不错。

    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清流,这次,恐怕是要倒大霉了。

    方从哲连忙将奏折和证供分成三部分,小心的摆在万历的案头,随即解释道:“微臣细细看了一下,应该是巡盐御史房可壮去查私盐,结果查到浙川郡王的老丈人了,浙川郡王为了保护自己的老丈人,跟御史房可壮起了冲突。事情大致就是这样的,至于,到底谁有理,还得皇上来定夺。”

    噢,浙川郡王的老丈人,好像是姓范的吧。

    万历随手拿起一封奏折,饶有兴致的看起来。

    有时候,细节就能决定成败。

    方从哲耍了个小手段,他故意把浙川郡王朱器圾的奏折放在了万历最为顺手的地方!

    所谓,先入为主,万历,先看了朱器圾的奏折,房可壮等人的奏折,就显得有点荒唐无理了。

    万历看罢朱器圾的奏折,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怒色。

    这些无耻文臣,太过分了!

    又干涉皇室立储!

    上次,你们这帮无耻文臣干涉朕立储,这次,你们这帮无耻文臣又干涉唐王立储,真当皇室只能任由你们摆布?

    他强忍住怒火,又拿起奏折下面的证供一看。

    这是朱器圾呈上来的,盐商范荣这几个月来收售官盐的盐引票号,每个月,大概四五万斤左右。

    这就证明,朱器圾没有撒谎,他老丈人,真是正正经经的盐商,贩卖的并不是私盐,而是正儿八经的,有盐引票号的官盐。

    接下来,是四川盐科提举司副提举曹光道的奏折和呈交的证供。

    曹光道的奏折中也大致描述了一下当天发生的事情。

    他就是按正常流程,押运着官盐,去交给盐商范荣售卖,莫名其妙的,就被巡盐御史房可壮给围了。

    然后,巡盐御史房可壮跟他们啰嗦了半天,好像在等什么人。

    等浙川郡王朱器圾来了,双方对峙了一会儿,起了点小冲突,巡盐御史房可壮就走了。

    这事情,关系到他送的是官盐还是私盐,所以,曹光道连忙上奏,以证自己的清白。

    他呈交的证供,就是这次送盐的盐引票号,总共四万多斤,跟范荣提供的,没有任何出入。

    至此,万历已经相信了,事实就如同朱器圾说的那般,是巡盐御史房可壮在故意设套,陷害人家呢!

    他再拿起房可壮广邀清流呈上来的奏折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扭曲起来。

    什么浙川郡王就是四川盐科提举司侵吞三千多万斤井盐的幕后黑手?

    什么郧阳监军刘若愚收取浙川郡王贿赂,阻扰办案?

    什么陈应堂等一干盐科提举司官员监守自盗,私自调动石柱土司白杆兵贩卖私盐?

    什么浙川郡王无法无天,当众殴打巡盐御史,并且指使白杆兵围攻官兵,抢夺贩卖私盐的人证和物证?

    什么浙川郡王利用私盐敛财,意图谋反?

    踏马的,你们这帮无耻文臣,当朕白痴吗?

    万历拿着一封奏折,气呼呼的问道:“中涵,你认为,浙川郡王是侵吞三千多万斤井盐的幕后黑手吗?”

    方从哲闻言,小心的道:“皇上,这个,微臣以为,侵吞三千多万斤井盐这种说法本身就有问题,微臣已经查过了,自正统年以来,四川盐科出产的井盐最多也就三千多万斤,当初,高采高公公去四川监盐的时候,还出现过一年出产不到七百万斤的情形,这就证明,四川盐科出产的井盐根本就没有御史房可壮说的六千多万斤,所以,侵吞三千多万斤井盐这种说法,与事实不符。”

    高采?

    万历还有点印象。

    他是最相信身边太监的,既然高采去监盐的时候都出现过年产不到七百万斤的情况,那就证明,什么一年出产六千多万斤,被侵吞三千多万斤,纯属一派胡言!

    万历把手中奏折往龙案上一甩,又拿起一封奏折,气呼呼的问道:“中涵,你认为,浙川郡王真在利用私盐敛财,意图谋反吗?”

    方从哲又小心的道:“皇上,这个微臣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微臣看浙川郡王的奏折里写道,正准备在年前把主殿和偏房修好,然后便成亲。这就证明,浙川郡王没多少钱,他要钱多的很,恐怕就不会就藩这么久连王府的主殿和偏房都没修好了。”

    这事,万历还有印象,当初朱器圾还跟他哭穷呢。

    这都过去多久了,郡王府的主殿和偏房还没修好啊!

    哼,这些无耻之徒,又是一派胡言!

    万历把手中奏折往龙案上一甩,又拿起一封奏折,气呼呼的问道:“中涵,你认为,陈应堂等一干盐科提举司官员会监守自盗,私自调动石柱土司白杆兵贩卖私盐吗?”

    方从哲闻言,颇为尴尬道:“这个,皇上,微臣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四川盐科提举司雇请石柱土司白杆兵护运官盐那是早就在兵部报备了的,因为四川周边截盐的山贼和马匪太多了,如果不雇请人护盐,那官盐根本就送不到售卖的地方。微臣不知道,此人如此误导皇上是什么意思。”

    朕,草泥萌的马啊!

    踏马的,你们这帮无耻文臣,真把朕当白痴在玩是吧?

    万历气疯了!

    他真的被气疯了!

    他直接把手中的奏折往龙案上一砸,狂怒道:“这帮无耻文臣,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呃。

    皇上,我也是文臣啊!

    方从哲闻言,不由小小的尴尬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去劝万历息怒。

    因为,他就是故意在利用清流的奏折激怒万历呢!

    万历已然被气疯了,房可壮,清流,嘿嘿......

035 狂疯暴雨

    万历气疯了会怎么样?

    那自然是逮着文臣一顿钢。

    谁惹他生气,他就要整的谁生活不能自理!

    其实,用钢这字眼已然有点过分了,当皇帝的,收拾文臣,还需要钢吗?

    难道,不是几句话或者是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吗?

    还别说,在明朝,特别是在万历朝,这帮文臣,还真没这么好收拾。

    因为,他们有点不把皇帝放眼里。

    或者说,他们认为,当皇帝的,也得讲道理。

    如果,当皇帝的不讲道理,他们就,群起而攻之!

    当然,这么做,他们是要吃亏的,要吃大亏,甚至,命都会丢掉。

    不过,他们不在乎。

    明朝的文臣,就这毛病。

    很多时候,他们知道,跟皇帝讲道理,会死,但是,他们还是要跟皇帝讲讲道理。

    如果遇到个讲道理的皇帝,可能还好点,最多,也就挨顿板子。

    如果遇到个不讲道理的皇帝,那就危险了,很有可能,这顿板子,就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顿“大餐”了!

    房可壮并不知道,一顿最丰盛的板子炒腚花正等着他呢。

    他只当自己很聪明,很了不起。

    他只当自己一顿操作猛如虎,浙川郡王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可惜,他低估了这位疯王的能耐。

    雪片般的奏折递上去之后,第二天一早,所有上奏弹劾浙川郡王朱器圾“一伙”的清流便被万历请进了皇宫。

    万历,很罕见的出现在皇极殿前。

    这里,是大明历代皇帝上早朝的地方。

    不过,万历已经有将近三十年没用过了。

    因为,国本之争,这帮文臣,请他吃了个有史以来最大的鳖,他撑得有点受不了,所以,就不上朝了。

    这会儿,估计皇极殿里面都长蜘蛛网了,所以,万历就让人在殿外的台阶上撑了个华盖,坐下面,跟这帮清流钢!

    他摆开阵势没多久,以房可壮等人为首的清流便来到了皇极殿前的广场上,来到了台阶下面。

    他们内心虽然不怎么把万历放在眼里,表面上,他们还是很恭敬的。

    一众清流,整整齐齐的趴地上,山呼万岁之后,便准备起身了。

    没想到,按惯例应该说“平身”的万历并没有吭气。

    场面,顿时变得有那么一丝紧张了。

    一帮清流都趴地上暗自咬牙呢?

    这皇帝,又发什么疯?

    大冷天的,让他们趴地上,不让起来。

    不知道地上的石板很冷很硬吗?

    万历冷冷的盯着这帮清流看了半天,这才慢悠悠的问道:“房可壮,你为什么跑去浙川抓范荣?”

    我他吗巡盐御史,跑浙川去抓贩卖私盐的贼子不对吗?

    难道,就因为这姓范的是浙川郡王的老丈人,我就不能抓他吗?

    房可壮不卑不亢道:“回皇上,微臣已查明,这范荣就是最大的私盐贩子,所以,微臣才带人去抓他。”

    你说人家是就是吗?

    万历又冷冷的问道:“证据呢?你们,上的奏折,全部是空口白牙,没任何证据,难道,你们就是这样给人定罪的吗?”

    说到这里,万历已经有点生气了,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了很多。

    我他吗不是在奏折里说了,差点就人赃并获了,要不是那疯子拦着,你要多少证据有多少证据。

    房可壮也有点生气了。

    他已经听出来了,皇上,这是摆明了想偏袒浙川郡王。

    他暗暗咬了咬牙,抬头朗声道:“皇上,微臣在奏折里写得很清楚,当时,微臣已然将上百车私盐和贩卖私盐的贼人全部围住了,差点就人赃并获了,是浙川郡王突然间跑过来,仗着自己郡王的身份,硬是命石柱土司的白杆兵围攻微臣带的屯卫,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微臣的脸,微臣受辱是小,他这种恣意妄为,无法无天的行径,不严惩,不行!”

    哼!

    又开始教育朕了?

    朕。

    草泥马!

    万历微怒道:“你这意思,还不是没有任何证据?”

    房可壮梗着脖子更正道:“皇上,不是没有任何证据,是差点就人赃并获了。”

    哼!

    还嘴硬是吧?

    行。

    万历强压住怒火,冷冷的问道:“朕再问你,你说陈应堂等一干盐科提举司官员监守自盗,私自调动石柱土司白杆兵贩卖私盐,证据呢?”

    房可壮依旧梗着脖子道:“皇上,要是微臣能人赃并获,什么证据都有了。”

    你有你他吗的证据!

    万历冷冷的嘲讽道:“你怕是不知道吧,四川盐科提举司请白杆兵护盐是早就在兵部报备了的,人家先在兵部报备了,然后带白杆兵去贩卖私盐?你,脑子呢,没带是吧?”

    你!

    你一个当皇帝的竟然如此没涵养,当众口吐污秽,羞辱朝臣!

    房可壮气得浑身发抖,大声抗辩道:“皇上,微臣不是兵部尚书,兵部的事,微臣是不知道,但是,这个,跟他们贩卖私盐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哎呀,你还有理了?

    万历都有点压不住怒火了,他粗声粗气的问道:“朕再问你,你说浙川郡王就是四川盐科提举司侵吞三千多万斤井盐的幕后黑手,证据呢?”

    没有证据,怎么了?

    万历摆明了要帮那羞辱他的疯子开脱,房可壮气得,要发疯了!

    他不管不顾的死咬道:“浙川郡王要不是幕后黑手,为什么要阻扰微臣抓人抓脏?”

    人家救自己老丈人还错了?

    你设计引人家上套还是对的?

    万历怒火中烧道:“朕再问你,你说郧阳监军刘若愚收取浙川郡王贿赂,阻扰办案,证据呢?”

    没有!

    房可壮还是死咬道:“刘若愚要是没收受贿赂,为什么帮浙川郡王,不让微臣借兵去抓人抓脏?”

    兵,是你想借就能借的吗?

    你想造反啊!

    哼,不讲道理了是吧?

    万历又逼问道:“朕再问你,你说浙川郡王利用私盐敛财,意图谋反,证据呢?”

    证据,证据,证据,我们言官弹劾人,哪里需要这么多证据!

    房可壮干脆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朗声道:“皇上,种种迹象表明,浙川郡王就是有谋反的嫌疑,为了天下安定,微臣自然要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如果等他揭竿而起再查,那岂不迟了。”

    一派胡言!

    你就是收了人家的钱,帮人家去收拾浙川郡王的!

    你这个无耻小人!

    当朕是三岁小儿是吧?

    万历怒道:“你空口白牙,胡说八道,还有理了!”

    我没有道理又怎么了?

    房可壮梗着脖子道:“大明祖制,言官风闻言事无罪,我们的职责就是风闻言事!”

    你踏马的,又是这句!

    万历大怒道:“风闻言事是无罪,但是,谁让你无凭无据,无缘无故,污蔑陷害一个皇室郡王?啊?谁给你的权力?来人,把这个诬陷忠良的奸佞小人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卧槽,浙川郡王什么时候变成忠良了?

    很快,一队武阉便冲上来,将房可壮拖到一边的空地上,抡起板子就是一顿打。

    房可壮这个气啊。

    廷杖,没什么,言官都以挨廷杖为荣。

    但是,被皇上当成奸佞小人打,那就不能引以为荣了。

    他气得癫狂怒吼道:“皇上,微臣尽忠职守,不畏权贵,竭力办案,难道错了吗?”

    一众清流见状,不干了。

    你当皇上就了不起啊,说不过就打人。

    一个愣头青从人堆里爬出来,趴御道上大声疾呼道:“皇上,房大人说的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啊!”

    哗啦,又是一堆愣头青窜上来,趴御道上大声疾呼道:“请皇上明察。”

    哼!

    又逼宫?

    早料到你们会玩这手了。

    万历冷冷的盯着这帮人,面容逐渐变得扭曲,突然,他癫狂大吼道:“来人,把这帮助纣为虐的奸佞小人全部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哗啦,不知道多少队武阉从皇极殿两旁涌出来,将这些愣头青拖到旁边空地上,抡起板子,就是一顿暴打。

    那板子,顿时如暴雨般的落下。

    “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一时之间,整个皇极殿广场都是木板拍肉声,惨叫声和愤怒的抗辩声。

    万历见状,蹭的一下站起来,怒吼道:“这就是你们的为官之道是吧?不讲道理,只讲关系,朋比为奸,欺君罔上!好!还有谁?站出来!朕今天就让你们明白一下,什么叫天地君师亲,什么叫君臣父子!你们这帮奸佞小人,目无尊长,目无君王,翻了天了,你们!”

    这!

    没人敢站出来了。

    他们是不怕死,但是,得死得其所,名垂青史。

    被皇上当成奸佞小人,活活被杖死,不值啊!

    这次,房可壮好像真的有点没道理,空口白牙,无凭无据的,污蔑一个郡王造反,着实有点过了。

    反应过来的清流终于没再傻缺般的窜出来了。

    他们,都趴那里,不吭气了。

    这帮无耻文臣,竟然被骂的哑口无言!

    万历着实没想到。

    他愣了一阵,脸上的怒色竟然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舒爽之色。

    爽啊!

    几十年了,从来没这么爽过。

    浙川郡王,你小子,很好,一封奏折便让朕出了这口憋了几十年的恶气!

    还好呢?

    他要知道,房可壮说的一点没错,浙川郡王就是意图谋反,估计会一口气憋回去,憋死!

036 大婚小疯

    京城,皇宫,皇极殿前,一场宫廷大戏正在上演。

    群臣逼宫,万历发疯,百余武阉一齐上,十数清流挨廷杖,端地热闹非凡。

    南阳,浙川,郡王府里,同样热闹非凡了一番。

    因为,浙川郡王朱器圾大婚!

    朱器圾原本是想低调一点,少请点人,毕竟,他以后是要靖难的,而且,已经开始暗中筹备了,王府的规模,手下的人数,都已经大大超过了一个郡王甚至藩王的限制。

    他不想太多人来,看到这些,出去乱传,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奈何,他疯王之名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他,就是未来的唐王。

    要知道,唐王世子朱器墭都已经死了,福山王朱器塽和安阳王朱器埈又被老唐王关起来了,就一个浙川郡王还在外面蹦跶呢,未来的唐王,不是他,是谁?

    老唐王虽然一直未曾宣布,有心人却早已心知肚明。

    南阳跟唐王府有瓜葛的地主乡绅,那都是求爷爷告奶奶,想方设法都要来,跟范家有生意来往的商户那更是变着法儿讨好范荣,死皮赖脸都要来喝喜酒。

    朱器圾无奈,只能命人在王府大院外面摆了百余桌,任这些人来喝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把酒席全摆王府大院外面,倒不是他看不起这些地主乡绅和商户,主要,里面,有一桌很重要的客人,而且,这些客人都见不得光。

    比如,郧阳抚治陈禹谟和郧阳监军刘若愚,这两人,一个正三品的都察院右副都御使,一个宫里派出来的监军太监,按律,是绝不能跟藩王郡王勾勾搭搭的。

    但是,浙川郡王都帮忙收置了这么多的流民,人家大婚,不来庆贺一下,陈禹谟都有点不好意思。

    刘若愚更是已经被朱器圾拉上贼船了,主子大婚,他不来,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当然,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

    他们是借巡视流民安置状况之由,早早就来到浙川,然后,换上便装,悄摸摸来喝喜酒的。

    还有,四川盐科提举司提举陈应堂,同提举杨世勋,副提举曹光道,也都是朝廷命官,按律,也是不能跟藩王郡王勾勾搭搭的。

    但是,浙川郡王上次帮了他们个大忙,把各巡盐御史房可壮给赶走了,等于是救了他们的命啊!

    要知道,房可壮如果咬着他们不放,浙党大佬们无奈之下,十有九是要拿他们出来顶缸的,到那时,他们三个“主犯”还不死定了啊。

    浙川郡王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人家大婚,你都不闻不问,那就有点白眼狼的味道了。

    白眼狼,可是官场大忌。

    这种人,官场之上,没人愿意搭理,更不会有人提携。

    陈应堂他们虽然是实打实的贪官污吏,这官场规矩,他们还是很讲究的,所以,他们也偷偷跑过来了。

    他们是借着押送官盐之由,路过浙川,然后,换了套行头,悄然进城的。

    还有石柱宣慰使马千乘,他也借护送官盐之由一起来的。

    他是个实诚人,对于朱器圾的救命之恩,他时刻铭记在心,那是做牛做马都要报答的,人家大婚,他当然得来。

    这一桌人,本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朱器圾自然不敢把他们安排跟其他人一起吃酒席。

    所以,他干脆只在王府大院主殿大堂里摆了一桌,光招呼这几个人。

    至于外面的,他都交给典膳张正道和教授孙继文招呼去了。

    众人齐聚一堂,酒菜上桌,朱器圾刚起身把酒一敬,宣布开席,突然,外面护卫急匆匆的走进来,拱手朗声道:“王爷,左长史顾清玄顾大人来贺!”

    “噗”

    “噗”

    “噗”

    在场的,好几个人都没忍住把刚倒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这下坏事了。

    这王府左右长史可不是老唐王自己雇的,人家是朝廷委派的。

    这也是朝廷监控藩王的官员之一。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朝廷命官,跟一个郡王勾勾搭搭,跑人家王府来喝喜酒,意欲为何?

    朱器圾这个无奈啊。

    他压根就没请人家,人家竟然自己跑过来了!

    唉。

    看样子只有小疯一把,暗中警告警告顾清玄了。

    他放下酒杯,疾步走到门外,装出惊喜道:“哎呀,顾大人,你怎么来了,小王不是说了,父王身体不适,不宜操劳,等这边喜事办完,小王自会回去办几桌,你怎么不辞辛劳这么大老远跑过来了呢?”

    顾清玄拱手微笑道:“小王爷大喜,唐王府怎能不闻不问呢,下官跟老王爷一合计,干脆就主动请缨前来了。”

    就你事多!

    朱器圾暗自腹诽了一句,表面上却是装作热情道:“多谢多谢,顾大人,里面请。”

    顾清玄跟着朱器圾走进大堂,抬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些,都什么人啊?

    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朱器圾见状,看了看席上众人,又看了看顾清玄,随即假装呆愣道:“呃,这个,这个,顾大人,这几位,呃,说出来好像会有点破坏气氛,顾大人,你不想破坏气氛吧?”

    晕死。

    顾清玄哪敢惹这疯王。

    他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装糊涂道:“王爷说笑了,下官怎么会破坏王爷大婚的气氛呢,不好说就不说吗,下官权当没见着几位,不就行了。”

    算你识趣。

    朱器圾这才把呆愣的表情一收,热情道:“来,顾大人请坐,请坐,我们这刚好开席,来,大家都别客气,吃菜,吃菜。”

    席上,大家都很有默契,止谈风月,不论国事,更没有说跟自己身份相关的事,气氛倒也算融洽。

    只是,这刘若愚的身份却是怎么都隐瞒不了的,因为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习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太监!

    小王爷怎么会跟个太监有来往呢?

    这个太监又是干什么的呢?

    顾清玄习惯性的猜测了一阵,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再想了。

    算了,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小王爷疯起来,那可是吓死个人。

    再说了,这些人就算是朝廷命官,来喝顿喜酒怎么了,哪怕是皇上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037 疯王神了

    这天一早,王府主院大堂之中。

    朱器圾和范心怡夫妇高坐左右主位,边品着香茗,边聊着家常,其乐融融。

    范心怡虽然还略带娇羞,却已然有了王妃的风范,那一举手,一投足,皆流露出高雅的气息。

    其实,这跟她从小受的教育有关系。

    因为,范家就她这么一根独苗,范荣,原本是想招上门女婿的。

    这上门女婿的意思,大致就是招个男的来传宗接代,整个范家,还是归范心怡管,而且,以后,她的孩子还是姓范,这样,范家就能传承下去了。

    也就是说,范荣一直是把自己的女儿当接班人在培养的。

    别看她小小年纪,在范家,那已然是二号人物了,再加上她这闭月羞花的容貌,气质这块,那是一点都不缺。

    这会儿,她再一嫁入王府,气质和身份那更是完美契合,整个人也瞬间升华,成为名副其实的王室侧妃。

    赵正道和孙继文坐在左右下首,满脸慈爱的看着小王爷和侧妃,那眼神,是越看越满意。

    原本,他们还以为,这侧妃娘娘出身商户,难登大雅之堂,没想到,这侧妃娘娘竟然一嫁进王府便展露出如此高雅的气息。

    小王爷,运气可真好啊。

    朱器圾和范心怡聊了一阵,李万雄和艾铁柱已然联袂而至,拱手齐声道:“参见王爷。”

    此时,两人已然完全恢复了往日的风范,艾铁柱是真正的五大三粗,壮得就跟头牛一样。

    李万雄那更是英武异常,一看就是个高手。

    他也的确是个高手,甚至,赵正道这个有祖传绝学傍身的锦衣卫都不是其对手,也不知这家伙怎么混的那么惨,饭都没得吃。

    唉,这世道,真个是疯了。

    朱器圾打量了他俩一阵,这才微微点头道:“嗯,你们两个,本王交待的事情进展如何?”

    啊?

    李万雄和艾铁柱闻言,皆是满脸懵逼。

    王爷还交待了什么事情吗?

    他俩都没印象啊!

    李万雄和艾铁柱互望了一眼,还是老练的李万雄拱手道:“王爷请恕罪,小人实在记不起王爷交待什么事情了。”

    朱器圾不以为意,依旧微笑道:“你们这记性啊,就是生儿子的事情啊。”

    晕倒。

    这儿子,是想生就能生出来的吗?

    要真想生就能生出来,那不大家都一堆儿子啊!

    李万雄尴尬的道:“这个,小人的媳妇还没什么动静,小人,小人,定当加倍努力。”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对艾铁柱道:“你呢?”

    艾铁柱抓了抓头,略带羞愧道:“饿也是个日吧岔,瓜滴很。”

    晕死,这一着急,土话都飚出来了。

    朱器圾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艾铁柱急忙道:“饿,饿,饿媳妇也没动静啊,王爷,您要喜欢娃,自己造个,那不更亲一点吗?”

    “噗”

    范心怡闻言,一口茶水喷出来,羞得满脸通红。

    晕死,你这个憨货。

    算了,看样子,这事是急不来的。

    朱器圾起身道:“走吧,去把布匹和棉花运裁缝家去,让他们赶紧做棉袄,这天,都快要冻死人了。”

    说完,他便当先往大院外走去。

    他大婚的时候足足收到数千匹布,他也用不完,正好手下流民缺棉衣,他便买了些棉花,准备给手下流民每人做两套棉衣。

    这时候,一队马车已经停在旁边赵正道家的大院外了,五十来个强壮的汉子,正整整齐齐的排那里,准备搬东西呢。

    这些,就是李万雄的手下。

    他们大多是军户出身,朱器圾给他们安排的活计是护运私盐,没事的时候,他们也帮着运点别的东西。

    赵正道的院子也很大,不过里面大部分都是王府的库房,王府的东西,除了钱粮,其他的,基本都存在他这里。

    赵正道带着两个儿子当先,李万雄带着五十余个壮汉随后,众人飞快的进去王府库房,开始搬东西了,而朱器圾则命人赶来了一辆马车,和范心怡坐里面等着。

    他之所以带着范心怡,倒也不是什么新婚燕尔,难舍难分,主要,这王府的内务和生意,他没那么多精力去管,而范心怡又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所以,他想把内务和生意都交给范心怡来管。

    这年头的女人也不是不能抛头露面,比如,马千乘的夫人秦良玉,那就是明末名将,领兵打仗,那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朱器圾也认为,自己的女人帮忙做点事很正常,不是娶个王妃就得放王府内院关着。

    两人在马车里等了一阵,外面二十多辆平板马车便装满了布匹和棉花,车队,就这么出发了,一路往东南方向行去。

    朱器圾占的地盘,那是真的大,整个浙川县城西北部,差不多都被他占完了,纵深怕不有两里长。

    当然,为了避免人嚼舌头,他并没有建围墙把这么大块地盘围起来,王府外围,那都是一排一排的普通小院,内圈住的,大多是军户,外圈住的,大多是匠户。

    这年头,做什么都讲专业,官兵那都是从屯卫军户中征召而来,而其他各行各业,都有专业的匠户,比如,做衣服的,就是专业的缝衣匠。

    车队行进好一阵,才来到最外围一排小院前面,这里,就是他手下裁缝匠的聚居之所了。

    说实话,朱器圾还没进过手下流民新建的房子呢,毕竟,他自己的大院才刚刚完工,紧接着又是大婚,他哪有时间去看其他人的房子。

    这次,趁着卸货的功夫,朱器圾特意招呼了一声这里的甲首老孙头,让其带着,进了一户普通的缝衣匠家里。

    这家人一看王爷和王妃娘娘来了,那是连忙趴伏在地,连手里刚收到的布匹都差点扔了。

    朱器圾微笑着抬手道:“平身,你们忙你们的,本王也就看看你们的房子怎么样。”

    他只是稍微转了一圈,很快就看完了,因为,按大明律例,普通人家,那都只能有三间大房,所以,这些匠户家里也就一个大点的正堂,外加左右两间厢房。

    说实话,这屋子修得,真不怎么样。

    因为时间紧迫,整个屋子里那是什么装修都没搞,基本上就是土墙土地,到处都是土。

    甚至,正堂和后面的厨房都没隔开,就老大一间屋子。

    这布匹和棉花的搬运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分到这家的布匹和棉花便搬完了。

    甲首老孙头一看小王爷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好奇的看着这缝衣匠干活的大木桌,很快便反应过来,小王爷这是想看看棉衣是怎么做的呢。

    他连忙催促这家缝衣匠,直接开始做棉衣。

    朱器圾也没吭气,就站一旁看着。

    很快,他便发现一个问题。

    这家缝衣匠竟然连一块模板都没有,划线的时候,就拿手在那里比划来比划去。

    他并不是万能的神仙,衣服他是不会做的,但是,他却看到过,后世的服装厂做衣服,那都是拿着模板划的,不管多复杂的布件,刷一下就画好了。

    这么搞,不行啊。

    你这划个线都比划来比划去,几千套棉衣呢,得做到什么时候去?

    朱器圾招了招手,问老孙头道:“你们平时就这样画裁剪的线吗?没个模板什么的?”

    模板?

    什么东西?

    老孙头闻言,满脸懵逼,整个人也有点儿紧张起来。

    这小王爷,那可是出了名的疯,这会儿,小王爷脑子里不会又在想什么疯狂的东西吧?

    他愣了一下,这才小心的问道:“这个,王爷,小人愚钝,敢问,您说的模板是什么?”

    朱器圾本想说随便拿个硬纸壳板剪一个就行了,话到嘴边他也愣住了。

    因为,这么久了,他貌似还没见过什么硬纸壳板呢。

    王府都没有,普通人家能有吗?

    难怪,这个时候没人做模板,不是他们想不到,是根本没材料啊!

    他想了想,直接将艾铁柱招过来,吩咐道:“铁柱,你去叫个木匠过来,对了,让他带点木板过来,要最薄的那种。”

    这个简单,很快,艾铁柱就带着个木匠,扛着一叠做抽屉的薄板子过来了。

    朱器圾把块木板拿手里拎了拎,还好,挺轻的,可以用来做模板。

    他随即便指着木板跟老孙头介绍道:“这模板很简单,一件衣服不是要裁很多块布缝一起吗?你把每一块,都画木板上,然后让木匠把不要的锯了,这就是一块模板了。这东西,做一件两件衣服的时候是没有必要,但是,你要几百上千套大小和样式一样的衣服时,就有用了,因为你划线的时候就不用比划,直接拿着模板摁布上面,画一圈就好了,速度快的很。”

    这?

    老孙头闻言,仔细一想,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小王爷这法子,真厉害。

    朱器圾紧接着又问道:“你手下这十余户缝衣匠应该都有些专长的吧?比如,有人裁剪特别快,有人缝制特别快,有人做衣扣特别快。”

    老孙头闻言,连连点头道:“王爷英明,的确是这样的。”

    朱器圾点了点头,吩咐道:“这样吧,你把手下缝衣匠全集合到一个大屋子里,大家一起干活,裁剪特别快的,你就让他们专门裁剪,缝制特别快的,你就让他们专门缝制,做衣扣特别快的,你就让他们专门做衣扣。这样,大家各展所长,相互配合,做衣服的速度是不是就快多了?”

    这?

    这想法,太疯狂了吧?

    虽说他手下缝衣匠并不多,集合到一间大屋子干活也不是不行,问题,以前压根就没人这么干过啊!

    老孙头闻言,仔细琢磨了一阵,等他想明白了,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小王爷真乃神人也!

    原本他也担心这些棉衣年前赶不出来,没想到,小王爷随便看几眼,出俩主意,就没问题了!

    他佩服的五体投地道:“王爷,您,真是,神了!”

    这就是后世的流水线作业而已,有什么神不神的。

038 花起钱来太疯狂

    朱器圾在缝衣匠家里将流水线作业的流程细细讲解了一遍,便带着众人出了屋,准备回去了。

    但是,当他来到院子外面,抬眼一看前方稀稀拉拉的普通人家和远处的城门,整个人便愣住了。

    很快,他眼中又露出疯狂之色!

    这会儿,浙川县城的老百姓大部分都住在东南边靠近县衙的位置,而西北边真心地广人稀。

    如果,能把大半个浙川县城包下来,再沿着南北城门的中轴线建一条商业街,以后赚起钱来,那简直不要太疯狂。

    他这会儿虽然不缺钱,以后就不好说了。

    要知道,造反,靖难,需要的军队可不是一点点。

    最少,十万大军是需要的。

    如果十万大军都没有,想收拾农民军,想干翻建奴,想结束乱世,一统天下,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而十万大军,光是粮饷,一年最少也需要两百多万两。

    这么多的军队,那怕是现在的大明朝廷养起来都费劲,光靠那一年五百万斤私盐买卖的收益,那肯定是不够的。

    其实,他脑海里早就有了很多赚钱的法子,只是一直没时间来实施而已。

    现在,婚也结了,时间也有了,是该考虑下怎么大把赚钱了。

    他站在那里愣了一阵,突然间便抬手指着跟前稀稀拉拉的院落和远处城门附近比较密集的商铺,狂热道:“赵伯,这些,你都想办法买下来,请他们搬走。”

    啊?

    赵正道闻言,眼睛一鼓,错点没一头栽地上。

    我的小王爷,您这又是发什么疯啊!

    您刚不还好好的吗?

    朱器圾见他这副吃惊的模样,有点诧异道:“怎么,我们没这么多银子了吗?”

    银子,还是有一些的。

    这会儿房子并不怎么值钱,一个普通人家的院落,就算在京城大街上,那也就值五六十两,浙川这小地方的,给人家三四十两,人家能嘴都笑歪。

    商铺的话,能贵点,也贵不到哪里去。

    赵正道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么些院落商铺全盘下来,大概十来万两的样子,应该就差不多了。

    问题,花这么多钱盘下这么大的地方,干嘛?

    人家的郡王府,最多也就占地百来亩,小王爷的郡王府,已经有上千亩大了!

    就这,他好像还觉得不够,又要买地!

    唉。

    小王爷花起钱来也太疯狂了。

    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一下又花去一大半,小王爷,咱能不这么疯不?

    赵正道有些心疼道:“王爷,我们整这么大块地干嘛?”

    朱器圾满脸狂热道:“建商铺啊,这些地方全盘下来之后,我们便沿着南北城门中轴线,修条宽敞的石板路,然后在路两边建两排两层商铺。”

    啊!

    赵正道闻言,错点没心脏病发作,当场去世。

    还要修路,还要修商铺?

    小王爷,这可是足足两三里长啊!

    一条两三里长的路,全铺上石板,然后,再在两边建两排两层的商铺,那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银子,一把花光,什么感觉?

    赵正道感觉自己都快疯掉了。

    他苦口婆心道:“王爷,我们攒点钱不容易啊,这地,我们也够多的了,不急着买吧?还有商铺,也不急着建吧?”

    你懂什么?

    朱器圾继续狂热道:“赵伯,我们这不是在花钱,是在赚钱,你知道吗,一旦这条街建起来,那银子,能数到你手抽筋!”

    唉。

    还手抽筋呢。

    小王爷,您这是脑子抽筋,知道吗?

    赵正道心疼道:“王爷,我们好不容易才攒了这么点银子,您这一下就要花光了,您知道吗?”

    看把你小气的?

    唉,这年头的人,目光都太短浅了。

    朱器圾无奈,只能假装神经兮兮的道:“赵伯,你知道吗?人这一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人没了,钱还没花完,所以说,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咱再赚!”

    这!

    小王爷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赵正道只能小心的劝的道:“王爷,您想过没,建这么多商铺,得多少人去看着,我们,哪里有这么多人啊?”

    这还用问?

    朱器圾指着后面一排排院落道:“招人还不容易吗,只要我们想,要多少有多少。”

    小王爷,您还想接纳流民啊?

    光是这一千来号人,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我们都花了几万两了,您知道不。

    唉。

    您别一发疯就胡乱花钱啊!

    赵正道想了想,又苦口婆心的道:“王爷,您也知道,浙川就这么多人,你建这么多商铺,就算有人看着,里面的东西卖给谁啊?”

    人少?

    一旦乱世来临,只要守住浙川,那什么地主乡绅,商户土豪,甚至皇室宗亲,还不潮水般的涌进来啊。

    到时候,人多得能吓死人。

    不过,这个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就算解释的清,赵正道也不一定信。

    朱器圾干脆装作神叨叨的道:“赵伯,你放心,人,会有的。”

    我信你个鬼!

    王爷,您是在发疯,知道不?

    赵正道无奈的叹息道:“王爷,就算有人,我们又卖什么呢?就算王妃娘娘家卖的那些,全搬过来,有几间商铺就足够了吧,我们建这么多商铺干嘛?”

    卖什么?

    对不起。

    无可奉告。

    可以赚钱的东西太多了,要全整出来,别说一条街,两条街都不够。

    再说了,就算到时候自己没那么多东西卖,把商铺高价租出去也是相当赚钱的,一旦浙川成为乱世的避风港,这里绝对寸土寸金!

    不过,这些东西,说出来,赵正道也听不懂。

    朱器圾也懒得解释了,他干脆癫狂道:“别管这么多,先买下来再说!”

    我!

    赵正道这个无奈啊,要小王爷是个正常人,这么疯狂的事,他说什么都要劝住。

    问题,小王爷脑子就不正常,不能刺激。

    你越刺激,小王爷疯得越厉害。

    他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道:“唉,花吧,花吧,财去人安乐,只要小王爷不出事,钱什么的,就当它是王八蛋,花完了,咱再赚吧。”

    朱器圾又抬眼细细扫视了一圈,随即便抬手道:“铁柱啊,你带着手下匠户明天就开工,在那里,那里,那里,先建几排院子出来。”

    啊?

    艾铁柱闻言,不由一愣。

    不过,他本身就有点憨,脑子里倒也没有赵正道那么多想法。

    暂时来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王爷叫干啥就干啥!

    他只是愣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王爷,饿知道咧。”

    晕死,还要建这么多院落。

    小王爷,银子真要被您花完了,您知道不?

039 疯狂的红薯

    浙川县城西北,群山环绕之中,朱器圾的封地。

    一片片绿油油的红薯藤和土豆植株正疯狂生长,一队队穿着崭新棉衣的农户正在各自甲首的带领下认真的在红薯田和土豆田里除草驱虫。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万历盛世,那段美好的时光。

    要知道,就在三四个月前,他们还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饿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流民呢!

    这会儿,他们都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穿不愁的幸福生活。

    这一切,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

    朱器圾也感觉自己如同在做梦一般,这一转眼间,他来到大明就大半年时间了。

    唉,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他蹲在红薯田里,认真的检查着红薯藤的长势,就宛如,当初在学校实习的时候一般。

    这红薯藤的长势还是相当不错的,只可惜,上面长,下面不长了。

    他都不用挖开看就知道,地里的红薯,肯定停止胀大了。

    因为,这会儿的气温太低了。

    一般,地面温度低于二十度左右,红薯的块状根系便会停止生长。

    而这时候,早晚都开始结冰了,白天的气温最高都不到十度了,地面的温度恐怕早就降到二十度以下了。

    其实,这里,并不怎么适合种冬红薯。

    这里纬度偏北,冬天的气温太低了,冬红薯得不到充分的生长。

    但是,没有办法,时不我待啊,明知时间不是很合适,他还是得让人种。

    因为,不种,就得浪费大半年时间,而且,如果今年不种,明年开春的时候,他就无法培育足够的红薯种苗,让漫山遍野都长满红薯!

    唉,真的有点可惜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随即下令道:“国栋,挖开看看。”

    赵国栋闻言,当即挥起手中的钉耙,围着一颗红薯藤挖了一圈,将土全挖松了,这才一把将钉耙伸进土里,勾住红薯的根系,使劲往上一提。

    哗啦一下,在四周农户满含期待的目光中,一大串拳头粗的红薯破土而出。

    这家伙,好大个!

    在场的农户,也不是没有种过红薯的,但是,他们种出来的,大多只有几根手指粗细,最大的,也不过儿臂粗,拳头大的红薯,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着。

    朱器圾又蹲下去略微检查了一下,随即便起身道:“行了,国栋,组织人,开始收。”

    赵国栋也不含糊,当即就对着孙洪亮和刘忠和挥手道:“快点,组织大家都以甲为单位开始收,每甲一块地,就按我刚才的样子,把地里的红薯全翻出来。”

    孙洪亮和刘忠和闻言,连忙指挥手下农户散开来。

    每甲十余农户,就那么挥舞着钉耙,兴奋的挖着,一串一串的红薯不断从地里被勾出来,装进早已准备好的大竹筐里面。

    很快,他们带的竹筐就陆续被装满了,所有人也慢慢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大家都是满脸震惊,满脸激动。

    这一大竹筐最少也能装百多斤啊!

    而他们每一甲都带了二十余个大竹筐。

    一块地都还没有翻完呢,这些竹筐竟然都装满了,这一亩地,得出产多少红薯啊!

    这里所谓的一块地,就是一亩左右。

    这点,他们是相当清楚的,因为每块地之间的界限都是赵国栋带着他们细细丈量,认真标识出来的。

    一亩地,收了两千多斤,竟然还没收完!

    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亩产超过两千斤,谁能想得到?

    要能想得到,他们早就开始种红薯了。

    要知道,这会儿,种大米小麦,亩产能有个四五百斤就顶天了!

    大家都有点傻眼了。

    接下来,咋弄?

    呃。

    赵国栋尴尬的扫视了一圈,随即朗声道:“大家别愣着啊,快回去把另一副大竹筐拿过来,记住啊,现在收的,先放那别动,等下我们要称的。”

    他也没想到,一亩红薯竟然两千多斤都不止,因为,当初王爷带着他们兄弟培育种苗的时候,红薯还没这么大个呢,而且,他们也没一次种这么多。

    还好,他命每家农户都准备了两副大竹筐,要不,就真尴尬了。

    一众农户闻言,当即便跑回自家院子,把另一副空竹筐取过来,继续挖起来。

    红薯地旁边,满身裘袍的范心怡忍不住问道:“王爷,这一块地应该是一亩左右吧?一亩地到底能出产多少红薯?”

    朱器圾淡淡的道:“应该四千多斤不到五千斤吧。”

    啊?

    范心怡忍不住惊呼道:“这么多?”

    多吗?

    朱器圾缓缓的摇头道:“这还不算多,因为这会儿天太冷,并不怎么适合红薯生长,明年开春再种的话,收成肯定更好。”

    收成还能更好!

    范心怡瞪着可爱的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又过了一阵,十余甲各自负责第一块地,终于全挖完了。

    十余亩,在一千五百多亩红薯地里还只占小小一块,离全部收完还早着呢。

    但是,这时候,所有人又停下了手里头的活计,往赵国栋这边看来。

    因为,赵国栋说了,这第一波红薯挖完是要过称的。

    赵国栋见状,连忙招呼孙承彦,带着杆秤、账本、算盘,飞快的来到最近的一块地里,然后便指挥着十余个农户,一筐一筐的称起来。

    “一百一十五斤。”

    “一百一十二斤。”

    “一百零九斤。”

    ......

    每一筐,大概都是一百一十斤左右,那么,四十余筐是多少斤呢?

    第一块地称完,孙承彦便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的算起来。

    他是孙继文的儿子,主学的就是这活计,现在,等于是王府的账房。

    不一会儿,他便停下手来,颤声道:“王爷,总共是四千五百二十一斤。”

    “嗡”

    红薯地里顿时响起一片带着惊喜的惊呼声。

    大家虽然都已经料到这红薯的亩产会超过四千斤,但是,真正的总数核出来之后,他们还是不免大吃一惊。

    一亩地,四千五百多斤,这也太疯狂了吧?

    很疯狂吗?

    朱器圾满脸淡然,一点惊喜的表情都没有。

    这,可是他精心改良过的种苗,而且,耕种的时候肥料也施得很足,后面,还有这么多农户精心打理,这点产量,还没达到他的预期目标呢。

    他的预期目标,是亩产六千斤!

040 土豆更疯狂

    朱器圾站在一家农户的院子里,看着堆积如山的红薯,哭笑不得。

    他,有点失算了,没考虑到这些红薯的储存问题。

    这么多红薯,吃肯定是吃不完的。

    要知道,一千五百余亩,每亩四千多斤,总共就是六百多万斤,分到一百余户农户家里,每家最少五六万斤!

    一家两三口、四五口人,就算拼命吃,一年都吃不完!

    这会儿气温低,还没什么,放一两个月都没问题,一旦开春,气温高了,红薯立马就会开始烂。

    怎么办呢?

    当然是拿去卖掉,赚钱!

    这红薯要拿去卖的话,最好能加工一下,毕竟,这么多的红薯,一两个月想要卖掉,基本上很难,要是没卖完,到时候还是会烂。

    再说了,生红薯这卖相和口味也卖不起大价钱,加工一下,价值就不一样了。

    至于红薯的加工方法就多了。

    比如,烤红薯。

    这个,现有条件下不大可取,因为烤红薯也存放不了多久,而且需要派人当场加工售卖,六百多万斤要在两个月时间卖完,估计现有人手都不够,还得请人,人工成本都不划算。

    还有就是做成红薯片。

    这个,也不大可取,因为红薯片加工起来太麻烦了,需要先将红薯煮熟,还要用模具刮成薄片,还要摊开来晒,又费时,又费力,还特别占地方。

    最终,朱器圾决定,加工成红薯条,也就是那种手指粗细,金黄金黄的红薯条。

    这东西,加工起来就方便多了,不急的话,将红薯去皮蒸熟,切成条放太阳底下晒上几天就行了,急的话,蒸熟切条之后直接用火烤,一天就差不多了。

    加工成红薯条之后,就不用担心烂的问题了,干货的话,存储个五六个月都不成问题。

    这个加工红薯条用的蒸笼不用考虑,因为他已经给每个农户家配上了蒸笼,而且还是很多层的那种,一锅蒸上百斤都不是问题。

    不过,每家五六万斤红薯,晒起来,还是有点费时间,而且还得看天气,阴雨天和雪天根本就没法晒,所以,最好还是用火烤。

    那么,怎么利用现有的条件作出一个能大批量烘烤红薯条的东西来呢?

    想到这里,朱器圾干脆进入这农户家里,实地考察起来。

    这农户家的房子也跟匠户家里差不多,就是三间,中间一个大堂,左右两个厢房,而且,还都是土墙,什么装修都没有搞。

    不过,这农户家却弄了个匠户家没有的东西。

    这东西,在乡里其实很常见,也就是在墙上大约八尺高的位置戳四个洞,把两根粗壮的树干从洞里面穿过去,形成一个有两个横杠的架子,然后,把柴火堆上面,利用下面的灶火产生的热量,将柴火烘干。

    朱器圾抬头看着这柴火架子,眼中不由露出惊喜之色。

    很好,就这了。

    他指着这架子对一旁的孙洪亮道:“这东西,你会做吧?”

    这东西,是个人就会啊!

    孙洪亮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王爷,小的会。”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你安排一下,每家农户大堂都做上这种架子,上面,全架满,只留下一个人上下的口子就行,然后,铺上一层柴火,再铺上一层稻草。对了,口子处还要架上梯子,方便上下。”

    这!

    有点费劲啊。

    不过,也就有点费劲而已,并不怎么费时间。

    孙洪亮愣了一下,随即便点头道:“好的,王爷,小人这就去安排。”

    这东西的确不怎么费时间,孙洪亮才带着人忙活了三天,一百余户农户家里的架子基本上就全做好了。

    不过,这个时候,还不能开始加工红薯条,因为,土豆的收获时间又到了。

    本来,土豆的生长周期比红薯要短那么十来天,就算种得比红薯晚一点,收完红薯就收土豆也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土豆块状根系跟红薯块状根系的生长习性恰恰相反,红薯的块状根系是地面温度低于二十度就会停止胀大,而土豆则是地面温度低于二十度便会加速胀大。

    当然,这个地面温度也不能太低,低于十度的话,土豆的块状根系也会停止胀大。

    所以,收完红薯之后,朱器圾并没有马上命人收土豆。

    他特意隔了十来天,让土豆的块状根系充分生长了一番,直到白天气温降了好几度,他这才带着赵国栋和孙洪亮等人来到土豆田里。

    这会儿土豆植株上的叶子都有枯黄的趋势了,下面块状根系肯定是停止生长了,不用想,直接开挖。

    朱器圾只是蹲下去稍微看了看,便起身吩咐道:“国栋,让他们开始收吧,方法跟收红薯差不多,只是,土豆可能会比红薯多点,让他们松土的时候注意点,尽量离土豆植株远点,不要把下面土豆挖烂了就行了。”

    赵国栋闻言,点了点头,又跟孙洪亮和刘忠和交待了一下,随即便组织农户开挖了。

    这土豆挖出来,农户们又忍不住一阵惊呼。

    好家伙,好大的个!

    拳头大的红薯已经够惊人的了,这土豆,竟然比拳头大的多,最大的,甚至比两个拳头并一起都大。

    这土豆长得竟然比红薯还疯!

    其实,这些农户里面也有人载种过土豆,不过,他们种出来的土豆基本都比红薯还小,能有鸡蛋大小的,那都算不错了。

    没办法,他们根本就不会培育和改良种苗,逮着就是一顿种,那肯定是不行的。

    一阵惊呼声中,一个个大竹筐慢慢被装满。

    这一次,他们直接就把家里两副大竹筐都带过来了,自然不用回去再取了。

    不过,挖着挖着,所有人都有点傻眼了。

    因为,每块地上,每甲四十多个大竹筐都装得满满当当的,竟然,还没挖完!

    这一亩地得产多少斤土豆啊?

    朱器圾见状,直接挥手道:“国栋,去称吧,让他们留几个人继续挖就行了,反正也没多少了。”

    赵国栋闻言,连忙招呼孙承彦,带着杆秤、账本、算盘,飞快的来到最近的一块地里,然后便指挥着几个农户,一筐一筐的称起来。

    “一百三十六斤。”

    “一百二十八斤。”

    “一百三十三斤。”

    ......

    每一筐,大概都是一百三十斤左右,四十余筐都满当当的,还装不下,还倒掉几筐,把剩下的装起来,才称完。

    这么多筐,总共是多少斤呢?

    孙承彦噼里啪啦的算完,不由震惊的目瞪口呆道:“王爷,总共是六千一百一十五斤!”

    “嗡”

    田地里又响起一片带着惊喜的惊呼声。

    大家虽然都已经料到这土豆的亩产会比红薯高,却没想到会高这么多。

    一亩地,六千一百多斤,疯了,真疯了!

    这时候,朱器圾还是满脸淡然,一点惊喜的表情都没有。

    他下令播种的时候,本就是土豆播种的季节,而且,这里的气候也相当适宜土豆生长,再加上他改良过两次的种苗,六千来斤一亩,并不奇怪。

    如果再择优选种,改良几次,七千斤,甚至八千斤都不是问题!

    要知道,他读书的时候可是看到过相关文章,土豆,最夸张的产量是亩产两万多斤!

    当然,那是在特别适宜载种土豆的地方,用的也是经过无数次改良,产量最高的种苗。

    现有条件下,他能让土豆亩产达到八千斤左右估计就是极限了。

041 疯招

    这土豆的产量的确惊人,一千五百余亩,足足产出九百多万斤,这么多的土豆,吃,肯定是吃不完的,还是得想办法卖掉。

    土豆这东西,比红薯还难卖一点,因为红薯是甜的,生吃都行,而土豆本身没什么味道,生吃和烤干都不好吃啊。

    怎么把这些土豆加工一下,卖出去呢?

    朱器圾正坐在书房中沉思呢,外面护卫突然来报:“王爷,郧阳抚治陈大人求见。”

    陈禹谟?

    这家伙,疯了吧!

    要知道,朝廷官员跟藩王郡王勾勾搭搭那真是大忌,特别,像陈禹谟这种,掌管数省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更是不能与藩王郡王有任何勾连,如果被弹劾,那绝对革职查办。

    上次大婚那是个例外,这家伙为什么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再次跑过来呢?

    朱器圾愣了一下,这才起身道:“请陈大人来正殿大堂。”

    说完,他便疾步往大堂中走去。

    陈禹谟貌似心情不是很好,走进大堂的时候他还皱着眉头呢。

    朱器圾将他引到右首位坐下,又命人上了香茗,这才好奇道:“陈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陈禹谟犹豫了一下,这才悠悠叹息道:“王爷,下官这次恐怕难逃一劫啊。”

    什么意思?

    朱器圾忍不住追问道:“陈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禹谟眼神盯着外面阴沉的天空,缓缓的道:“王爷,您知道吗?这一年,郧阳周边足足涌入上十万流民,下官,根本就没办法安置这么多的流民啊!朝廷给的赈灾粮,那也是杯水车薪,下官能养活一半流民就算不错了,现在,还有上万流民正在各处州府县城外面靠人施粥度日呢。”

    我去,这么冷的天,在城外等人施粥度日!

    朱器圾忍不住皱眉道:“那岂不会冻死人?”

    陈禹谟神色凝重道:“是啊,已经冻死不少人了,再不想办法,恐怕,这些流民就会铤而走险,往城里冲了。如果真发生这种事,下官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未可知。王爷,您能帮帮下官吗?”

    我去,什么意思?

    上万流民,你想让本王帮你养活!

    如果天气好,那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毕竟,单只提供食物的话,他还是养得起的。

    问题,这会儿天这么冷,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些人,还是会冻死啊!

    这仓促之间,他又怎么建出供上万人居住的房舍来?

    朱器圾皱眉沉思了一阵,这才略带遗憾道:“陈大人,要是只有上千人,本王倒是可以帮你解决,上万人,本王也没有办法啊!”

    陈禹谟闻言,不由满脸希冀道:“王爷,您是缺粮吗,粮食的话,下官拉下脸,想想办法,凑一凑,帮这上万流民挨过这个冬天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本王有得是粮食,缺什么粮食啊!

    朱器圾无奈道:“不是粮食的问题啊,是没地方住啊,本王变不出房舍来啊,这么多人,住哪里?这大冬天的,如果没地方住,还不是会冻死人。”

    陈禹谟闻言,不由诧异道:“王爷,您不是说上千人能解决吗?”

    朱器圾同样诧异道:“是啊,怎么了,上千人的毛坯房本王还能想办法腾出来,上万人,上哪找这么多房舍去!”

    陈禹谟满脸激动道:“只要粮食不是问题,住的地方有什么问题,王爷,您能解决上千人的问题,就能解决上万人的问题啊!”

    你怕是急疯了吧?

    朱器圾无奈的问道:“上万人住的地方,怎么解决?”

    陈禹谟满脸兴奋道:“这个,太简单了,直接往屋子里塞啊!哪怕人挤人,只要能躺下来,只要有东西吃,就不会冻死人,也不会饿死人了啊!而且,这大冬天的,挤一起还有个好处,人越多就越暖和啊。”

    晕死!

    这个,朱器圾还真没想过。

    直接把人往屋子里塞,好像还真可以。

    要知道,他给匠户和农户修建的院子虽然是个毛坯,那房子还是挺大的,如果,硬要往里塞人,一个正堂,塞进去百把人都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他都不用去动用那些外围还没有完工的院子,只要把上万流民塞现有的农户和匠户家里便成。

    不过,这样做的话,存在一个问题,要是这些流民乱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又皱眉想了想,这才缓缓点头道:“嗯,这样也不是不行,不过,陈大人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陈禹谟闻言,不由兴奋的搓手道:“王爷,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只要下官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朱器圾眼中历芒一闪,缓缓的道:“本王的要求很简单,这些流民里面,要有不听话的,捣乱的,本王会给你退回去,你需得直接将其赶出郧阳,遣回原籍,以示惩戒!”

    啊?

    这天气,把人遣回原籍,那就是要人命啊,人不冻死在路上也要饿死在路上!

    不过,这样做也不是不行。

    如果是全部遣返,或者大批遣返,那肯定会激起民变。

    如果光是遣返几个不听话的,倒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几个流民而已,敢乱来,直接砍了都没问题!

    陈禹谟闻言,同样是眼中历芒一闪,缓缓点头道:“行,王爷,要有不听话的,捣乱的,您派人打声招呼便成,不用您送去郧阳,下官命人来解决。”

    这样,就差不多了。

    至于什么流民聚众造反的事,朱器圾倒不担心。

    开玩笑呢,明末流民为什么造反?

    那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啊,不造反,就会饿死,当然造反。

    现在,免费的东西给他们吃,免费的衣服给他们穿,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还要冒着千刀万剐的危险造反?

    除非是疯了,或者说像他这样有预谋,想发疯的。

    这种人,这会儿应该没几个。

    朱器圾又考虑了一会儿,随即咬牙道:“陈大人,要不这样,你直接让高将军手下过来,吃住,本王提供,他只要负责每天带着人巡逻一番,震慑住那些流民便成。”

    高将军?

    陈禹谟愣了一下,这才猜测道:“你说的,是百户高仲夏?”

    可不就是那小子吗。

    朱器圾其实不想引官兵来他地盘,因为,很多东西,有心人如果看到了,很有可能会怀疑他的意图。

    不过,他手下这会儿才五十来个军户,想要镇住上万人,恐怕很难。

    所以,他才想着让高仲夏带手下人过来,帮忙震慑一下那些流民。

    这小子,人不错,争取一下,以后应该会有大用。

    朱器圾点头道:“对,就是百户高仲夏。”

    一个百户而已,手下才百来人,都不用跟兵部申请调令。

    陈禹谟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下官让他尽快带人过来。”

    这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朱器圾亦是毫不犹豫的道:“那行,陈大人,你赶紧通知各州府县城,让他们尽快把人送过来。”

    尼玛,反正迟招也是招,早招也是招,迟早都要招。

    来吧,这次,本王就疯狂招募一把!

042 疯造

    孙家村,也就是朱器圾封地旁的山谷中那一大片院落聚集成的新村落。

    这村落里的住户并不是以姓孙的为主,只是因为孙洪亮姓孙,朱器圾干脆就将这里定名为孙家村。

    随着上万流民陆续到来,以后,肯定还要建更多的聚居地,什么李家屯、刘家堡、艾家坊什么的,陆续都会建起来,只是,现在,他手下的流民在浙川城外还只有这一个聚集地而已。

    这天,上午,保长孙洪亮的院落里,正堂之中。

    几十个妇孺和小孩正围在四个角落的地坑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添着柴火,还有几个稍显年轻的妇人正在堂屋中间的饭桌上将洗净的土豆去皮切条,而孙洪亮的媳妇赵氏却是拿着一个盐罐子,站在灶边,盯着灶上木盘里的水,满脸的犹豫。

    她手里这罐盐足有一斤多,老值钱了,王爷竟然说直接整一盆盐水,调咸一点,然后把切好的土豆条放里面泡一泡!

    这盆水要调咸一点,恐怕十几文钱就没了。

    她这心疼的,真有点下不去手。

    要知道,他们当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别说盐了,稀饭都喝不到一口。

    她正在那犹豫呢,大门突然被打开了,朱器圾满脸微笑的走进来,惊奇道:“哎呀,这里面竟然这么热火!”

    这里面的确热火,四堆火生着,上面还有烤架罩着,几十个人挤一屋,能不热火吗。

    屋里众人一看到他,连忙趴地上磕头道:“拜见王爷,拜见王爷。”

    朱器圾见状,微笑着抬手道:“行了,行了,都起来吧,可望他娘,你们昨天烤了多少红薯条啊?”

    赵氏连忙抱着盐罐子小心的爬起来,飞快的回道:“大概千来斤的样子吧,都在隔壁房里,用竹篓子装着呢,王爷,要给您拿过来吗?”

    朱器圾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我也就问问,对了,你抱着这盐罐子干嘛,盐水调好了吗?”

    赵氏闻言,红着脸道:“王爷,我,我,不敢放。”

    朱器圾微笑道:“有什么不敢放的,又不要你掏钱,赶紧的,把盐水调好。”

    赵氏闻言,只能拿起盐罐子里面的小勺子,舀了勺盐,放脸盆里,使劲搅和了一阵,又舀了点水尝了尝味道,随即,又咬牙往盆里加了两勺盐。

    这时候,范心怡已然带着两个壮汉,抬着一大桶油进来了。

    朱器圾毫不犹豫的挥手道:“全倒锅里。”

    我的天,黄橙橙的菜籽油啊,这么一大桶得多少钱啊!

    赵氏见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朱器圾却是毫不在意道:“你这盐水调好没,赶紧的,调完生火,把油烧热,对了,洪亮人呢?”

    赵氏连忙解释道:“娃他爸带着人砍柴火去了,王爷要急着生火的话,随便叫个人就行,张家嫂子,快,把灶里的火生起来。”

    角落里,一个年级较大的妇人闻言,连忙拿起根烧着的柴火,窜到灶跟前,把柴火往灶里一塞,然后又塞进去一把带枯叶的细枝,很快,灶里的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朱器圾见状,直接撸起袖子,上前抓起一把土豆条,往脸盆里一丢,随便搅和了几下,又用手捧出来,往旁边空篮子里一丢,然后便盯着锅里的油,准备炸土豆条了。

    赵氏见状,这个心疼啊,那篮子底下滴的可都是盐水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的拿起篮子,虚悬于脸盆上,让里面的盐水全部滴回脸盆里面。

    朱器圾也不在意,待油烧热之后,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全倒进去。”

    哗啦一下,油花四溅,整个屋子里很快就充满了诱人的香味。

    嗯,不错,都是纯天然的原料,炸起来就是香。

    待得土豆条炸得差不多了,朱器圾又吩咐道:“火先盖住,把炸好的土豆条都捞出来。”

    这下又把赵氏给心疼坏了。

    她咬了咬牙,拿起锅边崭新的竹漏勺,一把伸进锅里,捞了一圈,很快就把所有土豆条都捞起来了。

    不过,她却不敢把竹漏勺从锅子上面拿开,因为竹漏勺里滴出来的都是油啊。

    朱器圾也没管他,直到漏勺里的油漏得差不多了,土豆条貌似也不怎么烫手了,他才伸手拿了根土豆条,直接往嘴里一塞。

    嗯,味道很不错,跟德克士的味道差不多。

    他又伸手拿了一根,轻轻的塞范心怡嘴里,随即问道:“小怡,你感觉这土豆条味道怎么样?”

    范心怡连忙嚼了几下,随即便面露惊喜道:“哎呀,真好吃。”

    朱器圾这个得意啊,他又抓了把,对着屋子里的人招手道:“来来,大家都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王妃娘娘都说好吃,那还能有假啊,屋子里的人都飞快的涌过来,小心的从小王爷手里拿起根土豆条,飞快的往嘴里塞去。

    这味道,怎么说呢。

    如果是吃惯了西餐的人,自然不觉着有多好吃,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的确是难得的美味。

    众人吃得都是异彩连连,赞不绝口。

    嗯,都说好吃就好,没枉费我一番心思。

    朱器圾站那里等了一阵,大门终于又打开了,不过,进来的却不是孙洪亮,而是孙继文。

    他手里正拿着一大把浅黄色的纸呢。

    这种纸就是这时候最便宜的纸,黄草纸了,一文钱,十张,没有经过漂白,更没有经过精细加工,就是用来包东西的。

    这土豆条炸好了如果不包起来,可是会变软的,那样就不大好吃了。

    朱器圾拿着张黄草纸折腾了好一阵,终于包出了一个类似信封的密封纸包形状。

    他直接递给赵氏,吩咐道:“以后,这土豆条炸好了,都这样包起来,每包一斤,明白了吗?”

    赵氏接过纸包,小心的拆开来,琢磨了一阵。

    这才点头道:“明白了,王爷。”

    这时候,又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不过,来的还不是孙洪亮,而是李万雄和黄仲夏,他们身后,还有几个壮汉,正抱着好几床简易的棉被呢。

    这种棉被,就是把普通棉布直接开卷,裁一截,对折,缝个兜,再塞点棉花进去,然后直接封口就成了。

    一般人家的棉被,自然不会这么粗制滥造,朱器圾是担心招来的流民躺地上太冷,才命人赶制了一些这样的简易棉被。

    屋里众人接过棉被,那自己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接下来,朱器圾又让赵氏炸了几锅土豆条,直到孙洪亮回来,他又细细交待了一番,这才带着范心怡等人往回赶去。

    第二天,朱器圾又匆匆来了趟孙洪亮家,看了看大锅里剩下的油量,又问了问昨天炸土豆条的成果,随即便匆匆回去了。

    这会儿,红薯条已经开始疯狂烤制了,一百余户,一天便能出产十余万斤,土豆条的话,只要油到位,也会很快量产,一天的产出,估计十万斤都不止。

    接下来,就该考虑这两样东西怎么卖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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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乱世,世人皆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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