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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辰玖     大明疯王txt下载     大明疯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3 恶有恶报流民发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薛贞仗着朝中有九千岁魏公公撑腰,在郧阳疯狂贪腐,甚至,连赈灾钱粮他都贪,而且,还带领手下一众贪官污吏将赈灾钱粮贪了个精光。

    整个郧阳抚治辖下的五道八府九州已然被他整得是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这时候,他的报应终于要来了,因为有人要出手了。

    他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浙川疯王,不遭报应才怪。

    这天,朱器圾突然将宁丑旦招至书房细声问道:“岳丈,商洛聚集了多少流民了?”

    宁丑旦看了看书桌上的地图,沉吟道:“王爷,您说的是商洛一地还是整个商洛道?”

    朱器圾不假思索道:“就商洛一地。”

    宁丑旦估摸道:“商洛一地的话,大概有万余流民。”

    朱器圾又追问道:“那我们在这些流民之中安插了多少密卫?”

    牛丑旦亦是不假思索道:“一个排,二十五个密卫,基本上,稍大一点的流民群里都有我们的人。”

    朱器圾闻言,微微摇头道:“不够,派一个连过去,将商洛城周围所有流民聚集成十余股,每股流民之中最少要有一个班的密卫。”

    小王爷又想发什么疯啊?

    宁丑旦忍不住好奇道:“王爷,派他们过去干什么?”

    朱器圾阴阴笑道:“派他们过去煽动流民劫掠乡绅地主家的粮食啊!”

    啊!

    这不跟造反差不多吗?

    宁丑旦脸色凝重道:“王爷,没必要这样吧,我们不是在那边开了粥场吗?煽动流民劫掠乡绅地主朝廷肯定会派大军去镇压的,到时候那些流民岂不是遭殃了?”

    朱器圾依旧阴阴的笑道:“那你觉得朝廷会派什么人率大军去镇压呢?”

    宁丑旦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忍不住吃惊道:“王爷,您是想收拾薛贞?”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对,薛贞这王八蛋,本王都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背负骂名假建生祠了,他竟然还卡着郧阳到南阳的官道,收过路费,哼,他真当一个月十多二十万两是那么好赚的吗!”

    这薛贞的确是太贪了,什么钱他都敢贪,连小王爷的钱他都敢贪,这家伙的确要收拾收拾了。

    不过,这点小事好像好不够收拾这家伙啊。

    宁丑旦提醒道:“王爷,这家伙可是魏忠贤的亲信,就算我们煽动商洛附近的流民劫掠地主乡绅,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事吧,他只要率军前去镇压甚至还能借此获取功勋呢。”

    朱器圾依旧阴阴的笑道:“我们要搞就搞场大的,光是商洛一地,当然没用,如果他郧阳抚治辖下五道八府九州遍地开花呢,你说会怎么样,他能忙得过来吗?他如果忙不过来,结果会如何?”

    遍地开花!

    宁丑旦目瞪口呆道:“王爷,这样不大好吧,毕竟,我们跟那些乡绅地主又没仇,流民一旦疯抢起来,下手肯定没个轻重,他们挨顿暴打估计都是轻的了,很有可能还会搞出人命来。”

    朱器圾冷笑道:“哼,这年头为富不仁的乡绅地主还少吗?流民都快饿死了,你看见几个乡绅地主开设粥场的,他们难道缺粮食吗?很多人都是宁可粮食烂仓里都不拿出来救济流民,这种人有什么好同情的,让流民去教训教训他们也好,凡是为富不仁的乡绅地主,都给记上,到时候,让流民挨家挨户去教训一遍!”

    这个,好吧。

    宁丑旦缓缓点头道:“如果光是教训那些为富不仁的乡绅地主倒是没什么问题,他们,活该!”

    朱器圾紧接着便指着地图安排道:“等下,你就派人去商洛,先让范家粮店的人把商洛城外的粥场全停了,停个三天,让那些流民把肚子饿空了,就动手!然后,如此这般......。”

    商洛,因其地处西安府和郧阳府及南阳府之间,向来都是流民南下逃难的主要中转站之一,有很多流民甚至走到这里之后就不想再走了,就停留在商洛周边,等待朝廷救济又或者挖点草根树皮度日。

    所以,一旦流民开始从关中往郧阳方向疯涌,商洛一般都会滞留很多的流民。

    原本,范家粮店还在商洛城四周开设了十余个粥场,滞留在商洛的万余流民虽然没见着朝廷哪怕一粒救济粮,也还不至于饿得发疯,发狂。

    但是,这天,范家粮店所开设的粥场却突然之间全停了,而且,每个粥场前都竖了块牌子,写明了原因。

    “抱歉,已无余粮,商洛道开粥月余,耗粮已超过三万石,存粮已然见底,难以为继,请大家另谋他法。”

    这牌子一立出来,商洛城四周,甚至整个商洛道的流民都慌了。

    几乎所有流民都聚在一起商议起来。

    要知道,这会儿关中的粮价都超过五两一石了,人家到处开粥场,放粮超过三万石,已经够可以的了,那可是十多万两银子啊!

    范家粮店都难以为继了,大家该怎么办呢?

    有些流民开始慢慢往南,向南阳和郧阳方向走去,大部分流民却还是留在商洛,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可惜,没有什么奇迹,一连三天,都没有人再开设粥场,万余流民那是饿得头晕眼花,怨气冲天。

    人,一旦饿疯了,那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第四天一早,商洛北边,一个大约三四百人的流民群中,几个颇为壮实的汉子突然聚集在一起,大声喊叫起来。

    “饿贼塌吗欺,都快饿死球咧,你们说,咋弄些。”

    “听说东边几里地,有个姓吴的瓜皮,家里粮食多很,却一粒都不拿出来给咱吃,要不饿们把窝瓜皮家粮食抢了?”

    “你个瓜皮,那可是造反,要杀头的。”

    “怕个锤子,都快饿死咧,还怕杀头,你们去不去,不去,饿一个人去,撑死去球。”

    “对,怕个锤子,都快饿死咧,怕啥,走,去抢窝瓜皮去。”

    这群流民都快饿疯了,一旦有人带头,他们便如同集体失了智一般,什么都不想,只知道跟着人去抢。

    于是乎,三四百流民就这么稀里糊涂被这几个人引到一个为富不仁的乡绅家里,冲进去就是一顿干,干翻一屋人便开始抢粮。

    这些人里头,好像还有几个是做布袋子生意的,他们很是好心的给每人发了个布袋子,让大家袋上几十上百斤粮食,扛起来就跑!

    这下,整个商洛周边的乡里都乱套了,凡是为富不仁的乡绅,基本上都被流民暴揍了一顿,粮食也被流民抢去不少。

    这都第二回了,这些乡绅自然是叫苦连天,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

    很快,郧阳抚治薛贞便收到消息,商洛发生民变,流民就像发了疯一样到处乱枪,都抢了十几户乡绅了,再不管,这些流民就要造反了!

    好机会啊!

    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薛贞收到消息,当即便调集了手下能调集的所有人马,带着足足上万屯卫精锐,杀气腾腾,直扑商洛而去。

114 官兵来了流民疯跑

    朱器圾为什么把第一个目标定在商洛呢?

    因为他熟啊,准确的说,他手下很多密卫对商洛周边特别熟。

    上一次,李万雄可是带着手下上百精锐在商洛周边大肆劫掠了一番,然后奔袭千里,去关中打了个来回。

    商洛周边有哪些为富不仁的乡绅,他们都不用去查,上次就查过了。

    而且,那上百精锐有很多都被选去当了密卫的底层军官,他们要在商洛周边搞事情,那简直是轻车熟路。

    当然,上一次他们抢的东西并不多,毕竟上次他们总共就百来号人,一人能扛个百来斤东西跑路就算不错了。

    所以,上次商洛周边为富不仁的乡绅损失并不是很大,大多都只是受了场惊吓而已。

    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上万流民冲他们家里疯抢,就算每人只扛走几十斤粮食,那也是几十万斤粮食啊!

    再说了,流民发起疯来也不可能只抢粮食,金银财宝什么的,被他们看见了,他们照抢不误。

    总之,这一次,他们都是损失惨重,哭天抢地。

    话说,这么多流民去劫掠为富不仁的乡绅,万一真被薛贞逮住了怎么办呢?

    薛贞可不是什么好货,为了功绩,这家伙很有可能会把这些流民当反贼杀了向朝廷请功。

    疯王这不把人往死里坑吗?

    朱器圾当然不会真把流民往死里坑,毕竟,这些流民可是他起家的资本。

    他早就安排好一切了。

    这边,薛贞才带着上万人马从郧阳出发,那边,商洛周边正带着流民到处乱窜的密卫便纷纷收到消息了。

    刘国兴就是负责此次行动的密卫连长,他原本是延绥镇一户屯卫余丁的后代。

    所谓余丁就是多出来的壮丁,也就是某户屯卫家生了不止一个儿子,而只有一个儿子能继承屯卫军户的身份,其他就是余丁了。

    他们这些屯卫余丁的后裔,生活本就不易,万历年那会儿,连年大旱下来,他便被逼得没法,背井离乡,带着妻儿走上了流民的道路。

    他拖家带口,徒步跋涉千余里,来到郧阳地界,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他这一家子没饿死在路上就算是很幸运的了。

    他带着妻儿在汉中和兴安州等地辗转了几个月,一家人饥寒交迫,眼看就要活不下去去了,突然间却奇迹般的获救了,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而救他一家的,正是浙川郡王。

    所以,他对小王爷相当的感激,当时小王爷要组织军户护盐运盐,他就是第一批报名的,而且,后面他还成为了小王爷手下私军的精锐,跟着李万雄奔袭千里,从浙川跑到商洛,又从商洛跑到关中,然后又从关中了跑回来。

    这一路,他相当的熟,商洛周边有哪些为富不仁的地主乡绅,他也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会被密卫统领宁大人派来负责这次行动。

    这会儿,他们已经把商洛周边为富不仁的乡绅都抢得差不多了,他正带着一个班的密卫,引着一股六七百之众的流民到处乱窜,虚张声势,吓唬人呢。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个不知是护院还是镖师的汉子打马从他们后面狂奔而来。

    这家伙貌似被他们这阵仗给吓到了,吓得都有点慌不择路了,直接就从路边的草丛策马狂奔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前方的大道上。

    不过,这家伙慌乱间貌似掉了袋什么东西。

    有个眼尖的流民窜上去飞快的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个包袱,包袱上还有一个大大的“收”字,至于里面,也就几件旧衣服而已。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收旧衣服的呢,还是干嘛的。

    刘国兴远远瞥了眼那个大大的“收”字,眼睛不由一眯。

    这是统领宁大人的笔迹!

    至于这个“收”字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宁大人是让他们赶紧收工撤退。

    他看着前方的大路假装思索了一阵,突然间便大吼道:“完咧,官兵可能要来咧,饿们赶紧躲山里去啊。”

    说完,他便拔腿往不远处的山林里跑去。

    这会儿,这帮流民已经隐隐把他当成首领了,他这带着秦腔的嗓门一吼,所有人顿时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跟着他发了疯般往山林里跑去。

    大家心里都清楚,地主和乡绅可不是那么好抢的,他们干的事,形同造反,要被官兵给逮住了,不死都得脱层皮。

    问题,躲山林里有什么用呢,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这帮流民跟着跑进山林之后,还是满脸惶恐,惊慌失措。

    他们都认为,躲山里是躲不了多久的,他们总得出去,毕竟,他们每个人也就抢了几十斤的粮食,以后总不能天天吃草根树皮吧。

    就算能天天吃草根树皮,也得这草根树皮够吃啊!

    这时候,刘国兴又适时振臂一呼道:“饿知道有个好地方,那里朝廷管不着,大家快,跟饿走。”

    还有这种好地方?

    朝廷管不着,那他们抢地主乡绅的事也没人会管啊!

    他这带着秦腔的官话貌似有一种魔力,让人根本就不会起疑。

    这怂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啊,连官话都会说,跟着他走,准没错。

    这帮流民顿时满脸激动,跟着他往大山深处窜去。

    刘国兴说的好地方自然就是疯王朱器圾在大巴山的老巢了。

    商洛附近的山林其实还不属于大巴山余脉,而是属于秦岭余脉,不过,再往东南方向跑上两百多里,跨过陕西地界,进入河南地界,基本上就是大巴山余脉了。

    而且,这会儿疯王朱器圾的老巢已然扩展到两省交界处的秦岭余脉之中了,这些人只要在山林里窜个十来天也就到了。

    薛贞带着屯卫精锐往北边的商洛赶的时候,刘国兴和其手下的密卫却带着流民往南边的大巴山余脉赶,两帮人马,一帮在山里面,一帮在山外面,就那么交错而过,根本就没有碰面。

    这一下,朱器圾不但将薛贞骗去了商洛,又附带收了一波上万流民。

    至于这些流民会不会叛变,会不会跑去告密什么的,他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对于新吸纳的流民,他已经有了一套严密的监控体系。

    这些流民,在没有完全归附他之前,是不能在山里到处走动的,他们只能待在指定的地方,耕种劳作,而且,这些地方都有密卫严密监控,一旦发现有人跑不见了,那这人绝对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浙川附近的大巴山余脉可是他的天下,到处都是关卡,到处都是他的人,他能让人生地不熟的流民给跑了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115 疯头转向狼狈不堪

    商洛这边的流民还在山林中跋涉,薛贞带的人马还在赶往商洛的路上,朱器圾又命宁丑旦率数十名密卫精锐,坐着刚改造好的车轮舸轮船,沿着汉水及其支流,直奔汉中而去。

    汉中距离郧阳那可是千里之遥,而且陆路相当不好走,就算是策马狂奔,那也需要三四天时间,宁丑旦一行乘坐车轮舸走水路却是两天时间便赶到了。

    他们抵达汉中以后也没干别的,就是煽动流民去抢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和乡绅囤积在各处乡里的粮食,疯狂的抢,抢完就跑!

    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聚集流民,也没有准备收工撤退什么的,他们就是引导着流民一个劲的把事情往大里闹,闹得汉中为富不仁的地主和乡绅惶惶不可终日,闹得汉中的地方官员惊恐万状,不得不向朝廷,向薛贞求救。

    薛贞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疯王朱器圾给他设的套,他只当带着上万人马跑到商洛,轻轻松松把那里的流民一收拾便是大功一件呢。

    可惜,他率上万屯卫精锐跑了将近半个月,赶了将近八百里路,扑到商洛,却扑了个空气,扑了个寂寞

    聚集在商洛的流民全跑光了,连个人影都不见了,好像压根就没出现过一样。

    这一下,薛贞是真被玩惨了,要不是亲眼看到那些地主和乡绅家里被劫之后的惨状,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人谎报军情,故意玩他呢。

    正当他不知道是留在商洛到处搜索一番,还是带着上万人马返回郧阳时,汉中那边又八百里加急来报,那里流民的流民也快闹翻天了!

    这下他真头大了,虽说商洛距离汉中直线距离还不到八百里,但是,中间隔着莽莽秦岭啊,这个时候秦岭里面就几条南北方向的通道,根本就没有贯穿秦岭东西的通道,他必须从郧阳绕过去才能抵达汉中。

    这一绕,那就是两千多里啊!

    问题,他还不得不去,因为汉中那边的流民是越闹越凶,越闹越凶,汉中的地方官员不但天天八百里加急求救,甚至,朝廷都被惊动了,内阁、兵部、都察院,甚至是九千岁魏公公都八百里加急,责令他赶紧率军去汉中平息事态呢。

    没办法,再远也得去啊!

    他只能带着上万屯卫精锐,一路往南回到郧阳,休整了一下,又直奔汉中而去。

    嘿嘿,敢抢本王的钱,看本王不玩得你疯头转向。

    各处密卫不断通过各种渠道将消息传回浙川,对于薛贞及其手下大军的行进速度及具体位置,朱器圾是了若指掌,特别当薛贞带着上万人马进入郧阳通往汉中的官道之后,那消息,更是通过改造好的车轮舸不断从水路传过来,一刻都不曾停歇。

    薛贞还带着人在弯弯曲曲的官道上狂奔的时候,朱器圾已经命人把宁丑旦和其手下密卫精锐从水路召回来了。

    汉中已经够乱了,无需再引导了。

    至于那里参与劫掠的流民怎么办,也无需担心,因为,薛贞注定到不了汉中!

    薛贞带着手下万余人马才刚刚过了安康没多久,还没赶到汉阴呢,后面一堆八百里加急求救的公文便撵着他的屁股追上来!

    南阳府又出事了,西峡、浙川、内乡等地都有流民劫掠地主乡绅,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西安府也出事了,蓝田、渭南、咸宁等地也都出现了流民劫掠地主乡绅之事,闹起来吓死个人。

    甚至,就连郧阳府都出事了,郧县、郧西、竹山、房县等地都出现了流民劫掠地主乡绅之事,情况相当严重。

    这时候,汉中府那边反而没有流民再闹事了,他们大概都听说抚治大人率大军赶过来了,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老实的很。

    怎么办?

    薛贞真的有点疯头转向了,他都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其实,他哪儿都不用去了,因为他这个抚治差不多已经做到头了。

    要知道,那些被劫掠的地主和乡绅可都是有关系的。

    毕竟,他们差不多都有功名在身,不管是秀才还是举人,谁还没参加过科举,谁还没个当官的同科又或者座师什么的。

    他们被劫了,却没人来管,自然气得受不了。

    这会儿,他们正到处找关系,疯狂求人上奏呢。

    怎么回事?

    这姓薛的到底能不能行了,以往的抚治大人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们起码不用天天提心吊胆,担心流民来揍他们,来抢他们东西啊!

    九千岁魏公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薛贞,你他吗到底怎么回事,不到一年时间,就把个郧阳整成这副模样了。

    魏忠贤这会儿也有点头大了,因为清流和东林正逮住这件事疯狂弹劾他和薛贞呢。

    说什么他任用奸人,祸乱朝纲,以致郧阳民变四起。

    又说什么郧阳一乱,天下必然大乱,他这么搞,大明危矣。

    天启都吓坏了,要知道辽东的建奴闹得正凶呢,郧阳要在发生流民叛乱,那大明就真的危险了。

    魏忠贤被逼得没办法,只要一封密信,八百里加急发到郧阳,问监军刘若愚,薛贞这家伙到底在干嘛?

    刘若愚自然是早有准备,怎么回复魏忠贤,他都跟朱器圾商量好了。

    他的回复很简单。

    薛贞这家伙,贪得无厌,捞钱直接用抢,得罪地方官绅无数,臭名昭著。

    而且视财如命,侵吞赈灾钱粮,以致十余万流民未见朝廷粒米,怨声载道。

    魏公公收到密信,直接受不了了。

    贪得无厌,没关系,你他吗别把人全得罪光了,给杂家到处树敌啊。

    视财如命,也没关系,甚至侵吞赈灾钱粮都没关系,你他吗别逼得流民造反啊。

    他是想护着薛贞,问题,再护下去,他自己都要出事了。

    没办法,他只能摇起小白旗,向清流和东林认输,同意将薛贞革职查办。

    至于薛贞留下的烂摊子,阉党是没人敢去收拾了,不过,清流和东林想去收拾也不行。

    毕竟,郧阳抚治可是大明有数的封疆大吏,权力太大了,要让清流和东林去了,万一借此立下了天大的功勋怎么办?

    最终,双方一番激烈的争斗之后,终于定下来了,擢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蔡复一为右副都御使,抚治郧阳。

    蔡复一此人不是阉党也不是清流,更不是东林,他是一个有名的干吏,从万历二十二年初授刑部主事开始,他便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而后,迁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参政,迁湖广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复起为易州兵备,迁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皆是功勋卓著。

    这么一个官场老手,解决郧阳流民问题肯定是手到擒来。

    薛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九千岁魏公公给卖了呢,他在华阴路上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率军回郧阳。

    毕竟,郧阳可是他的老巢,要老巢都被流民给端了,九千岁罩子再大也罩不住他啊。

    他狼狈回到郧阳之后,闹事的流民没逮着一个,却收到了都察院和吏部的联合行文,他,被革职查办了!

116 车轮疯驰财源滚滚

    清晨,暖暖的朝阳刚从远处莽莽的群山中缓缓升起,朱器圾便带着几个护卫打马直奔燕山而去。

    这时候,燕山上已经修了几处亭台,上山的路也已经修得平平整整。

    他直接打马来到山腰上的一处亭台中,就那么坐在石凳上,貌似认真的观察起下面的生祠进度来。

    其实,这会儿生祠就没多大进展,硕大的空地上,除了一圈高大的城墙就是城墙下面有几排房舍,其他地方,还在挖地基呢。

    这些房舍在规划中是给守生祠的护卫住的,这会儿里面住的是建生祠的石匠、木匠和泥瓦匠。

    他为了延缓生祠的修建速度,也没招多少匠户,硕大的场地里面大概也就两三百人的样子,这些人干起活来也磨磨叽叽的,看上去好像很认真,其实就是在磨洋工。

    他其实也是来装样子的,每天早上,他都会来看看,有时候甚至还会下去亲自指导一番,看上去好像是很关心生祠进度的样子,其实,他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这生祠还没影呢,车轮舸轮船的改造却是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两个多月时间过去,宋应星已经改造出两批大约一百艘车轮舸轮船了。

    这车轮舸轮船的速度可不得了,去承天府打个来回,也就两天左右,一个月足足可以来回转运十多趟。

    也就是说,光有这一百艘车轮舸轮船,便足以将承天府那六十万石粮食全运回来,剩下的五百余艘车轮舸轮船改造好以后,便可以去更远的武昌府、长沙府、黄州府,甚至是九江府、南直隶进购粮食了。

    那些地方的粮价肯定比承天府还低,一旦进购回来,不但可以贩卖的粮食更多了,利润也更高了,到时候那真是财源滚滚啊。

    但是,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他得先从郧阳抚治那里弄到通关行文,要不然,冒冒失失跑这些地方进粮,人家不但不会卖粮食给你,还会连人带船全给你扣了!

    唉,也不知道新来的郧阳抚治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好不好打交道。

    朱器圾正在那暗自叹息呢,山下突然又有一队人打马疾驰而来。

    他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打头的竟然是他老丈人范荣。

    这么一大早的,范荣找他有什么事呢?

    不一会儿,范荣便打马来到凉亭跟前,不待朱器圾上前去问,他便翻身下马,急急的拱手道:“王爷,新来的郧阳抚治蔡复一蔡大人令人八百里加急传令,请我去趟抚治衙门。”

    郧阳抚治蔡复一竟然让他老丈人去趟抚治衙门,什么意思?

    朱器圾对蔡复一的行踪倒是很了解,根据密卫来报,这家伙应该是昨天下午才赶到郧阳就任的。

    这才一刚上任就找自己的老丈人,很有可能是为了流民问题啊。

    看样子,这家伙急了。

    毕竟,郧阳抚治辖下五道八府九州这段时间可是涌进了十余万流民,而且,朝廷第一拨赈灾钱粮都被上任抚治薛贞一伙给贪光了。

    这会儿十余万流民可是一粒朝廷的救济粮都吃不到,一个个饿得都快发疯了。

    嗯,知道急就好。

    朱器圾微微点头道:“这位蔡大人找你应该是为了流民的问题,你去应付一下就行了。”

    范荣有些为难道:“十余万流民啊,我怎么应付的来,他要是让我想办法帮忙怎么办?”

    朱器圾微微笑道:“他应该不是想让你想办法帮忙,他是想让我帮忙,到时候,他如果提起我,你直接让他来找我就成了。”

    这,好吧。

    范荣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翻身上马,一路往郧阳狂奔而去。

    抚治大人召见,他可不敢怠慢,就算他是浙川郡王的岳丈,他也不敢,毕竟,人家可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要论权力,不知道比郡王大了多少倍。

    范荣一路打马狂奔,终于在午前赶到了抚治衙门。

    蔡复一对范荣倒是相当的客气,不但命人将其请到了自己办公的书房,还亲自迎到门口,拱手客气道:“哎呀,范掌柜,你来得可真快啊,一路辛苦,快,请里面坐。”

    说完,他便直接将范荣领进书房,让到了客位上。

    范荣也清楚,人家纯粹就是看浙川郡王的面子,要他只是个普通的商户,人家恐怕会坐那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蔡复一又命人上了香茗,这才殷切的问候道:“范掌柜,郡王殿下可还安好。”

    范荣连忙拱手道:“王爷一切都好,多谢大人。”

    蔡复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听闻范掌柜曾开设粥场,赈济流民,这会儿怎么又停了呢?”

    这。

    你总要我有那么多钱养活十余万流民啊。

    范荣尴尬的道:“不瞒大人,小老儿是实在扛不住了才停了粥场的,要知道,光是商洛一地,一个月下来就是十多万两银子的粮食啊,小老儿真没那么多钱,也没那么多粮。”

    蔡复一颇为遗憾的叹息一声,随即又问道:“听闻郡王殿下曾收置不少流民,不知这次,郡王殿下能不能帮个忙,再收置一些?”

    果然,你就不是来找我帮忙的。

    范荣装作为难道:“这个,小老儿也不知道啊,大人,要不,您亲自去问问郡王殿下吧。”

    这!

    蔡复一闻言,眉头不由一皱。

    他是真不想跟这位疯王有什么瓜葛,因为这位疯王正在给魏忠贤建生祠呢,他要是凑上去,岂不就跟阉党有了瓜葛。

    他虽然不是清流也不是东林,但是,阉党的所作所为,他也看不顺眼。

    这帮家伙,简直就是在祸国殃民!

    浙川疯王给魏忠贤修生祠,那就等于是阉党一系了,他是真不想亲自去找人家。

    唉,问题,现在他唯有求浙川疯王帮忙才能解这燃眉之急啊。

    他皱眉沉思了一阵,还是无奈的点头道:“嗯,那就请范掌柜先行回去给郡王殿下说一声,下官明日一定登门拜访。”

    第二天上午,还未到巳时,这家伙果然来到郡王府求见。

    不过,他穿的是便装。

    朱器圾也是客客气气的将他迎进大堂,又命人上了香茗,这才微笑着问道:“蔡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

    蔡复一也不啰嗦,直接就开门见山道:“王爷,不瞒您说,下官来之前曾受了陈大人和谭大人的提点,他们都曾暗示下官,您是个难得的大善人,流民问题我如果解决不了,可以求您帮帮忙。”

    嘿嘿,难得的大善人?

    你们恐怕都在把我当冤大头吧!

    朱器圾假装为难道:“既然陈大人和谭大人都跟你说过了,你应该也知道,本王已经收置多少流民了,现在,本王养活这些流民都费劲啊。”

    蔡复一闻言,脸色不由一变。

    这事要是浙川郡王都没办法了,他还能找谁帮忙!

    他忍不住心焦道:“王爷,您也没有办法了吗?”

    没想到,朱器圾又微微摇头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得请蔡大人你帮点小忙。”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

    蔡复一连忙问道:“什么事,只要下官能做到的,王爷您尽管开口。”

    朱器圾淡淡的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承天府那边转运来的粮食已经不足以养活更多的流民了,本王想派人到武昌府、长沙府、黄州府、九江府,甚至南直隶去进购粮食,这样一来,本王就能养活更多的流民了。就是这通关行文,还得麻烦你签一签,你也知道,没有通关行文的话,这些地方,可不能随便派人去进购粮食。”

    原来就这么点小事。

    蔡复一大喜道:“这个自然没问题,下官还可以另行下文,通知各地官府予以配合。”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突然间又一拍脑门道:“对了,还有郧阳和南阳之间设卡收税的屯卫,蔡大人能不能帮忙撤了?”

    蔡复一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刚下官过来的时候才知道那里还有个关卡,等下下官就过去让他们撤了。”

    有了蔡复一全力配合,去武昌府、长沙府、黄州府、九江府,甚至南直隶进购粮食那自然是小菜一碟。

    宋应星那里改造的车轮舸轮船是越来越多,朱器圾这里进购的粮食也越来越多,而且,进购的价格也越来越便宜。

    这一下,真叫财源滚滚啊。

    当然,朱器圾也没给蔡复一打马虎眼,这一波十余万流民,他全给人家收了。

117 火炮轰鸣疯王却想着玻璃

    朱器圾被房可壮和薛贞这两个家伙给整得差不多浪费了一年时间,这一年,他基本上没怎么发展,就是在想着法子收拾这两个家伙。

    还好,薛贞被赶走之后来了个相当会做人的蔡复一,他手下势力终于又可以正常发展了。

    蔡复一上任才没多久,艾家坊那边便传来喜讯,五百斤和一千斤的火炮样品做出来了,他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这会儿的艾家坊跟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了,整个山谷里,铁匠已然没多少了,打铁的炉子没几个了,原来的农家小院也拆的差不多了,中间新建了好几个大院落,有毕懋康的,有王徵的,有艾铁柱的,就连他在这里也有个落脚的临时别院。

    这里的环境也比以前好多了,不再到处都是黑黑的煤灰,很多地方都是绿树成荫,青草满地。

    朱器圾打马匆匆而来的时候,毕懋康和艾铁柱已经不见人影了,唯独王徵一个人等在他别院大门口。

    他也没跟人家啰嗦,下马之后,他直接把缰绳往亲卫手里一丢,然后便跟着有些迫不及待的王徵往新建的试炮场走去。

    这时候,试炮场早就架好了两门大炮。

    这两门大炮的炮管结构跟改进型的虎蹲炮差不多,都是两截式的,前面一截细,后面一截粗,大的那门怕不有一尺粗细,小的那门也有大腿粗细。

    不过,这两门大炮的底座就不再是两根虎腿般的架子了,因为那种架子根本就禁不住大型火炮的后座力。

    毕懋康设计的,是两个锥形的铁座子,看那体积,每个最少都是千斤以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搬过来了。

    王徵和朱器圾两人刚一赶过来,毕懋康便有些兴奋的搓手道:“王爷,要不,先来几发试试?”

    朱器圾看了看两门架好的大炮,又看了看试炮场前面荒无人烟的空地,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不过,看毕懋康他们的样子,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就点头道:“行吧,那就先试射几发看看。”

    好嘞!

    毕懋康闻言,直接大手一挥,激动的道:“上生铁实心弹,点火。”

    好家伙,这么猴急的。

    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几个戚家军将士也不含糊,抬起炮弹就往炮管里面塞,塞进去之后,关上炮门便直接点火了。

    “轰轰”两声巨响,整个地面都仿佛颤动了一下,两发生铁实心弹“啾”的一声飞了出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距离太远,根本就看不清落点。

    朱器圾见状,不由一愣。

    他终于明白缺点什么了。

    没有望远镜啊!

    他正在那发愣呢,毕懋康却是火急火燎道:“上穿甲弹,点火。”

    戚家军将士那叫一个麻溜啊,一转眼功夫,又是“轰轰”两声巨响,两枚穿甲弹又“啾”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次,朱器圾已经看得很仔细了,但是他还是没看清炮弹的落点,因为穿甲弹比生铁实心弹飞得更快,更远。

    他终于忍不住拉住毕懋康,好奇的问道:“孟侯,这落点都看不清,射程怎么算?”

    没想到,毕懋康却是颇为得意道:“第一发生铁实心弹,五百斤大炮射程大概三里多,一千斤大炮射程大概四里多,第二发穿甲弹,五百斤大炮射程大概五里多,一千斤大炮射程大概六里多,具体多少,到时候再让人去仔细量一下就知道了。”

    我晕,你怎么看出来的,你眼睛难道是望远镜?

    朱器圾闻言,不由目瞪口呆。

    毕懋康都没注意他的表情,直接又抬手下令道:“上爆破弹,点火。”

    戚家军将士又是一顿麻利的操作,“轰轰”,两颗爆破弹又“啾”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次,朱器圾终于看到落点了,因为爆破弹炸开的时候炸起了一片尘土。

    两个落点都好远啊,毕懋康是怎么测算出距离来的呢?

    他还在好奇呢,毕懋康又迫不及待的下令道:“上爆破弹,点火。”

    很快,又是“轰轰”两声巨响,两发爆破弹又“啾”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一次,落点更明显了,因为两发爆破弹炸开的时候掀起了很多碎石和土块。

    毕懋康见状,微微点头道:“嗯,这爆裂弹和爆破弹跟穿甲弹的射程差不多,就是爆裂弹的引信有点长了。”

    朱器圾忍不住好奇道:“孟侯,这么远的距离,你是怎么看出射程来的?”

    毕懋康略带得意道:“王爷,您看前面,不是挖了很多沟吗,每隔一里就有一条沟,我数多少条沟就行了。”

    晕死,这个朱器圾还真没注意。

    一里外,第一条沟他倒是早就看到了,他还以为是原来的铁匠留下的呢,至于远处的几条,不眯着眼睛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种方法肯定不行,战场上,你哪有时间去仔细测量,然后每隔一里挖条沟。

    朱器圾突然问道:“孟侯,你知不知道,将石英矿或者洗净的沙子高温烧熔能得到类似水晶一样的东西。”

    这个毕懋康还真不知道,谁没事去烧沙子玩啊!

    毕懋康诧异道:“多高的温度?”

    这个,怎么形容呢?

    朱器圾正在那里想怎么形容融化石英矿的温度呢,王徵却是突然间问道:“王爷,您说的不会是西洋人所带过来的玻璃吧?”

    玻璃!

    王徵竟然知道玻璃!

    朱器圾兴奋的道:“你见过玻璃?你说说,玻璃是什么样子的!”

    王徵微微点头道:“我见过西洋人所说的玻璃,其性状如水晶,纯净而透明,至于形状,有精美的夜光杯,有能令老人眼不花的眼镜,还有能让人看清远处东西的千里眼。”

    太好了!

    朱器圾兴奋的拍手道:“对,我就想做那千里眼,你能想办法做出来吗?”

    王徵闻言,不由皱眉道:“我也曾想过要烧制玻璃,不过,听闻石英类的矿石熔起来比铁还难,后面也就放弃了。”

    朱器圾拍着他的肩膀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良甫,我相信你,能行的,西洋人都能烧制出玻璃来,你肯定也能,多想想办法,把玻璃烧制出来,到时候,我们一起来研制千里眼。”

    呃,好吧。

    王徵只能皱着眉头,缓缓点了点头。

    朱器圾紧接着又对毕懋康道:“孟侯,这火炮的座子做成这样是不行的,没法搬运啊,你的想办法将火炮固定在厚铁板上,然后给厚铁板下面装上轮子,再做两个比大腿还粗的铁支架做为支撑,这样,五百斤和一千斤的火炮就能用马拉着走了。”

    毕懋康闻言,仔细想了想,随即问道:“王爷,两个支架这种结构顶不住吧?除非这两个支架重若千斤,不然开炮的时候也会往后滑啊!”

    朱器圾摇头苦笑道:“哪里需要那么重的支架,你可以在支架末端开两个孔,移动的时候,还可以用缰绳栓马背上,开炮的时候,用打铁钉把支架钉地上啊,这样不就不会打滑了?”

    毕懋康闻言,不由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118 土司也疯狂

    这会儿朱器圾已经不止一个小孩了,自从他和马瑞伶有了这个宝贝儿子之后,后代就可以放开了生了,范心怡和宁秀儿也先后有了自己的孩子。

    不过,凑巧的是,她俩生的都是女儿。

    对于女孩的名字,皇室取名的规矩倒不是很严,基本上只要第二个字带女字旁便行了,所以,朱器圾给两个宝贝女儿分别取名朱婉君和朱婉真。

    他有了这三个儿女,又认了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这四个干儿子,家里就有大大小小七个孩子了,王府里面自此也多了不知道多少欢笑声。

    时间匆匆流逝,一转眼便到了天启二年。

    这时候小王子朱聿钛都已经四岁多了,两位小郡主朱婉君和朱婉真也已经三岁多了。

    他们正处在最为好玩好动的年纪,一天天的,就知道调皮捣蛋,把三个王妃和孙可望、李定国他们四个半大的小子给忙活的,那简直就跟看牛一样,时刻都得跟着。

    这天,三兄妹突然间又来了兴致,准备玩躲猫猫了。

    这下,可把负责看管他们的王妃马瑞伶给紧张坏了,因为这三个小家伙玩起躲猫猫来,玩得太疯了。

    他们要是同普通的小孩一样,躲门后面,躲衣柜里面,躲床底下倒还罢了,问题,他们就不躲这些寻常的地方。

    有一次,小王子朱聿钛就趁着两个妹妹和家人不注意,顺着换瓦片的匠户架起来的梯子爬主殿房顶上去了,差点把个换瓦片的匠户给吓死了。

    还好王妃马瑞伶功夫好,一个飞掠上去就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给拎下来了。

    还有一次,小郡主朱婉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钻进了后厨生火做饭的灶里面。

    那一次,她的确赢了,不过,却弄得满身都是黑灰,洗了几天才洗干净。

    还有一次,小郡主朱婉真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坐进水桶里面,想让人把她给吊井里去,让哥哥姐姐都找不着。

    还好,没人敢把她放下去,要不然,这位小郡主估计就没了。

    总之,这三个小家伙玩起躲猫猫来,就跟他们的父王朱器圾一样,疯狂的吓人。

    所以,每次他们躲猫猫,三个王妃都得让孙可望、李定国和刘文秀盯着,美其名曰,帮他们躲,实际上就是盯住他们,避免他们发生意外。

    至于艾能奇这小子,跟他爹一样,憨憨的,就只能做裁判了。

    这一次,还是小郡主朱婉真先躲猫猫,哥哥朱聿钛和姐姐朱婉君来找。

    这小郡主朱婉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想着投水。

    不对,应该说躲水里面让哥哥姐姐找不着。

    她直接就拉着刘文秀来到后厨,对着那比她还高的水缸奶声奶气的道:“文秀哥哥,把我抱进去,这样哥哥姐姐就找不到了。”

    晕死,我的小郡主,不带这么玩的好不,现在很冷你知道不,泡水里,你会冻死的!

    刘文秀连忙哄道:“婉真郡主,不行啊,这天太冷了,水里冻死人啊!”

    朱婉真转了转可爱的大眼睛,突然间眉开眼笑的扯着刘文秀的耳朵,附耳道低声道:“文秀哥哥,你把里面的水全舀出来,再把我的被子抱过来,我躺里面睡一觉不就赢了?”

    呃,这个,好吧。

    他功夫也不是白练的,这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刘文秀连忙拎过来一个大木桶,把大水缸里面的水舀出来,倒厨房外面,又用抹布仔细把里面的水迹全部擦干,这才将小郡主的被子抱过来,细细的铺水缸里面,紧接着,他又把小郡主的鞋脱了,抱进水缸里面,用被子裹好,再把小郡主的鞋子放被子边上,再仔细检查了一下,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才一溜烟跑到主殿卧房里面对小王子朱聿钛和小郡主朱婉君道:“小王爷,婉君郡主,婉真郡主藏好了。”

    两个小家伙闻言,齐声欢呼,一溜烟便跑出去了,急得孙可望和李定国连忙追着他们的屁股跑了出去。

    卧房里坐镇的王妃娘娘马瑞伶见状,忍不住问道:“文秀,这么长时间,婉真藏哪儿去了?”

    刘文秀摸了摸脑袋,尴尬的道:“这个,大娘,婉真郡主不让说啊。”

    呃,好吧,马瑞伶无语。

    小王子朱聿钛和小郡主朱婉君都没水缸高,他们自然不可能发现躺水缸里面的妹妹,孙可望和李定国倒是早就看到裹着被子做美梦的朱婉真了,问题,根据规则,他们不能说啊!

    于是乎,朱聿钛和朱婉君两兄妹找了将近一个时辰,把整个王府主院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妹妹朱婉真。

    按规则,一个时辰之内找不到,那可就输了。

    正当他们垂头丧气准备认输的时候,朱器圾例行公事般的巡视完生祠进度之后,回来了。

    他一看这两宝贝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聿钛、婉君,你们这是怎么了?”

    朱婉君直接扑他怀里,泫然欲泣道:“妹妹不见了。”

    啊?

    朱器圾闻言,不由吓了一大跳。

    我的宝贝幺儿啊,怎么就不见了呢?

    朱聿钛紧接着无奈的道:“小妹躲起来了,我们找不到,我们输了。”

    晕死,原来你们在玩躲猫猫啊!

    朱器圾哭笑不得道:“时间到了吗?你们真的输了?”

    朱聿钛和朱婉君两兄妹皆是无奈的点头道:“嗯,时间到了,我们输了。”

    那就行了。

    朱器圾直接大喊道:“文秀,文秀,婉真呢?”

    刘文秀连忙窜过来,老老实实的道:“干爹,婉真郡主在厨房的水缸里面躲着呢。”

    啊?

    这么冷的天,你把她丢水缸里面!

    朱器圾闻言,连忙一溜烟跑到厨房,趴水缸跟前一看。

    好吧,朱婉真这会儿正裹着被子呼呼大睡呢!

    他一把将宝贝幺儿抱出来,使劲亲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婉真,你真聪明!”

    朱婉真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父王,又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哥哥姐姐,不由举起小手欢呼道:“啊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有时候,幸福的时光总容易被意外给打破。

    朱器圾正抱着自己的宝贝幺儿在那夸奖呢,王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抱着朱婉真疾步走到外面一看,策马而来的竟然是岳丈马千乘!

    “外公!”

    朱聿钛见状,立马张开双臂扑了上去,王妃马瑞伶闻声也从屋里面跑了出来。

    马千乘满脸宠溺的抱起朱聿钛勉强逗了几下,便将宝贝外孙塞女儿怀里,随即便满脸郑重的对朱器圾道:“王爷,我有点事跟您商量。”

    看样子,又出大事了。

    朱器圾连忙将宝贝幺儿塞刘文秀怀里,然后便领着马千乘往书房中走去。

    刚进书房,也不待他开口,马千乘便满脸焦急道:“王爷,贵州宣慰使同知安邦彦和永宁宣抚使奢崇明同时起兵造反,奢崇明已然杀死巡抚徐可求等,攻占重庆、合江和泸州了。”

    安奢之乱!

    晕死,把这些土司给忘了。

    明末乱世,世人皆疯,这些土司也不例外,他们一个个都疯狂的很!

119 疯王的野望

    读过历史的人几乎都知道,唐朝有个安史之乱。

    大唐天宝末年,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率其部将卢龙军使史思明反叛,由于唐玄宗李隆基和奸臣杨国忠一通瞎搞,导致东都洛阳和西都长安相继失守。

    最后,唐军将士忍无可忍,在马嵬坡发动兵变,杀了奸臣杨国忠,逼的玄宗赐死杨贵妃,又拥立太子李享上位,安史之乱才慢慢被剿平。

    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明朝还有个安奢之乱。

    大明天启初年,贵州宣慰使同知安邦彦和永宁宣抚使奢崇明反叛,那同样是声势浩大,影响深远。

    唐朝的安史之乱之所以有名,大抵是因为叛军把东都洛阳和西都长安都拿下了,而且还逼的唐玄宗赐死了历史上有名的杨贵妃,所以为人津津乐道。

    而明朝的安奢之乱之所以没什么名气,大抵是因为辽东的大战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大家没注意西南这个角落。

    其实,安奢之乱比安史之乱持续的时间还长,双方投入的兵力也比安史之乱还多。

    安史之乱大致也就持续了不到八年,双方投入的兵力差不多都是二三十万,而安奢之乱,从天启初年一直持续到崇祯朝,持续了十多年,其中,光是双方大战就持续了九年之久。

    这十多年,大明西南五省几乎所有兵力都投了进去,双方参战人数最多的时候都达到了百万,大明朝廷这边光是总督、巡抚、总兵、都司等文臣武将都战死上千!

    这场叛乱规模之大,战斗之惨烈,可想而知。

    马千乘做为西南名将,恐怕免不了会被朝廷征召平叛。

    朱器圾努力回想了一下,随即问道:“朝廷命你出兵参战了吗?”

    马千乘忧心忡忡的点头道:“是啊,朝廷给我加了都督同知兼石柱总兵官,命我即刻派兵扼守南坪关,阻断叛军东进之路,同时速征精兵一万,准备西进。”

    哼,人家在辽东拼死拼活,没见什么奖励,这会儿叫人拼命了就给个二品的都督同知兼石柱总兵官,还是个武职,连五品文官都不如,阉党和清流都在把人当傻子啊!

    朱器圾暗自冷笑一声,随即问道:“你手下现在有多少兵力?”

    马千乘无奈的道:“朝廷一直只准我征兵五千备战,现在,我已令邦翰和民屏带着四千人马去镇守南坪关了,忠州仅余一千人马。”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大明朝廷明明缺兵少将,白杆兵这样能征善战之师为什么老把人兵力压制在五千呢?

    朱器圾忍不住好奇道:“朝廷为什么一直只准你征兵五千备战呢?”

    马千乘颇有些尴尬道:“这个,可能是因为我们与边军和屯卫都不一样吧,边军和屯卫都有屯田,朝廷无需花费太多粮饷去供养,而我们,是没有屯田的,朝廷若让我们征兵备战,得出点粮饷,而且,每次我们参战,军功奖励什么的,也得按规矩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朱器圾突然联想到了戚家军,他忍不住问道:“戚家军征兵备战朝廷出得粮饷是不是更多。”

    马千乘不由感慨道:“是啊,戚家军乃天下闻名的无敌雄师,粮饷自然更高。”

    难怪戚家军基本上都只有三四千人,原来是朝廷不想出粮饷!

    唉,这些贪官污吏,真是祸国殃民啊,他们贪的银子随便拿出一点来,养几万戚家军和白杆兵都不是问题啊!

    不说多了,戚家军和白杆兵加起来要有五万之众,建奴恐怕早就被打得屁滚尿流了。

    朱器圾暗自感慨了一番,这才拿出一副地图,让马千乘指了指南坪关的位置,随即便皱眉沉思起来。

    没过多久,他突然眉头一挑,饶有兴致道:“这意思,你还得征召九千精兵?你准备从哪里征召?”

    马千乘无奈的叹息道:“唉,我石柱土家精壮这次怕是要全搭里面了。”

    安邦彦和奢崇明是土司,马千乘也是土司,朝廷这是明显想让西南土司相互消耗实力啊,这算盘倒是打得不错,问题,你们就不怕马千乘也造反吗?

    朱器圾有些好奇道:“安邦彦和奢崇明为什么要造反?”

    马千乘颇有些愤懑道:“还是不朝廷命他们率军支援辽东,当初我几乎倾尽家当,带着四千精锐北上,结果伤亡殆尽都没说什么,他们两个大土司,朝廷才让他们各出兵两万支援辽东,他们便反了!”

    朝廷才让他们各出兵两万?

    朱器圾吃惊道:“你意思,他们手下兵力都不止两万?”

    马千乘无奈的点头道:“是啊,自播州杨应龙被剿灭后,他们两家便是西南数一数二的土司了,奢崇明辖下足有一府之地,安邦彦辖下更是多达三府之地,他们,随随便便征召十万精兵都没问题。而且,川贵土司大多唯他们马首是瞻,这次,川贵五十余支土司,仅我们和龙安土司响应朝廷号召出兵征讨,其他四十八支估计都要跟着他们反了!”

    卧槽,难怪安奢之乱持续了这么多年,这两个家伙要是拼起命来,估计能爆出四五十万大军!

    朱器圾有些担忧道:“人家这么强的实力,你这率一万新兵冲上去不找死吗?”

    马千乘苦笑不得道:“我们两支土司连奢崇明一家都打不过,更何况还有四十八支土司支持他们,朝廷已经擢左布政使朱燮元朱大人为四川巡抚,全权调动四川各地屯卫前来支援了,另外,湖广、云南和广西也正在调集人马,准备赶来支援。”

    朱器圾看着地图沉思了一阵,又问道:“你说奢崇明会不会去攻打成都?”

    马千乘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肯定会,听说,安邦彦已经把贵阳给围了,奢崇明肯定会效仿安邦彦,一举围住成都,让巡抚大人无法统筹指挥全局。”

    朱器圾闻言,眼中不由精光一闪。

    他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其实,他也早有点蠢蠢欲动了。

    这会儿,他手下兵力已经达到五万余,而且新型燧发枪和新型火炮都已经研制出来了,数量也累积到了一定的规模。

    至于粮饷什么的,他也不缺,这会儿他手里头六百艘车轮舸都差不多改造完成了,每个月起码能从湖广和江西等地拉回来一百多万石的粮食,光是这一项,就足够他养活手底下五十余万流民和五万新军了。

    还有土豆、红薯、兔肉,这些东西的产量也在节节攀升,一个月至少能给他带来几十万两的收益。

    现在,他唯一缺的就是铜矿了。

    造火枪火炮、蒸汽轮船,继续研发蒸汽机床都需要铜,一个桐柏铜矿早已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如果他手里有足够的铜矿,他的实力必将突飞猛进!

    以前,他之所以不敢动,是怕枪打出头鸟。

    这个时候,朝廷如果来全力围剿他,他还是有点扛不住。

    不过,借马千乘的名义出手就不一样了。

    这会儿,朝廷可是求着马千乘出兵。

    而且,巡抚朱燮元如果被围困在成都,马千乘在外面怎么搞,人家一时半会肯定是管不上的。

    他完全可以借马千乘的名义,以剿灭叛军为由,抢夺地盘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间问道:“重庆附近州府有没有铜矿?”

    马千乘有些莫名其妙道:“有啊,重庆府、泸州、叙州和播州都有。”

    好啊!

    如果能拿下重庆府、泸州、叙州和播州,就有足够的铜矿了,有了足够的铜矿,就能生产足够的火枪火炮和蒸汽轮船了,到时候,这天下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此刻,疯王朱器圾有点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了。

120 小王爷又发什么疯

    看一条路读懂半部史书,一处地方决定大半朝代兴亡。

    古语有云:取蜀道,得巴蜀,常王天下,得巴蜀者,常王天下。

    春秋战国时期,秦国攻占巴蜀,最终吞并六国。

    楚汉相争,刘邦依据关中平原、汉中盆地和四川盆地作为大后方,最终在屡战屡败中,依托强大的经济基础反而攻灭项羽,建立汉朝;

    三国时期,诸葛亮则以汉中盆地和为依托,多次北伐,创造了以攻为守的军事奇迹。

    隋朝末年李渊起兵晋阳、夺取关中后,正是迅速南下攻占汉中和巴蜀、荆襄地区,最终奠定了唐朝的开国基础。

    宋朝也是先取巴蜀,最后再攻取江南,一统天下。

    历朝历代,意图争霸天下者无不垂涎巴蜀这片富饶之地。

    很多时候,人的野心一旦起来了,就如果星火燎原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朱器圾也是,一想到抢地盘,他便有点按捺不住了。

    只要能拿下重庆、泸州、叙州、播州这一府三州之地,他便有足够的资源生产火枪火炮,制造蒸汽轮船了。

    如果能进而拿下巴蜀这片富饶之地,假以时日,他必将天下无敌。

    当然,这时候,他还不能揭竿而起,造反靖难,他还得假借马千乘的名义,以剿灭叛军为由,暗中抢夺地盘。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先把自己手下的人马“变成”马千乘手下的人马。

    他想了想,随即试探道:“安邦彦和奢崇明势力如此之强大,你就不能向朝廷请示,多征召点人马吗?一万人马能干什么,如果你向朝廷请示,征召两万人马,朝廷会不会同意?”

    马千乘有些无奈的叹息道:“这个朝廷当然会同意,这会儿形势如此危急,只要我能征召得到,三四万朝廷都会同意,问题,我上哪儿征召这么多人马去啊?”

    朱器圾微微笑道:“你那没有,我这有啊!”

    啊?

    小王爷又要发什么疯!

    他当然知道小王爷手下有几万人马,问题,那都是见不得光的啊。

    马千乘紧张的道:“王爷,您这几万人马可千万不敢拉出来啊,要朝廷知道了,我们就完了。”

    朱器圾依旧微笑道:“谁说我要把手下人马拉出来了,你不是要征精兵吗,你可以跟朝廷说,忠州没这么多精壮,你想来郧阳招啊,这样不但能征召到很多青壮,还能帮助解决郧阳这边流民的问题,朝廷要不同意,你就说招不到兵,你说朝廷会不会同意?“

    这个,朝廷十有八九是会同意的。

    他都说忠州无兵可招了,朝廷又不同意他来郧阳招,那他哪里来的兵?

    没兵,打个屁啊!

    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不摆明了消耗自己的实力为朝廷剿平叛乱吗?

    马千乘不解道:“王爷,安邦彦和奢崇明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一仗,我们肯定会损失惨重,您这又是何必呢?”

    你还知道会损失惨重啊?

    要像你那样,傻乎乎的去给人当枪使,那当然会损失惨重。

    朱器圾直接张开右手,一巴掌摁地图上,霸气道:“你先征兵一万,占领重庆府,立稳脚跟,再征兵一万,占领合江和泸州,阻断奢崇明叛军南下之路,然后再征兵两万拿下叙州和播州,彻底切断奢崇明和安邦彦之间的联系,这一仗不就赢定了吗?”

    马千乘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器圾巴掌下的一府三州,愣了半晌,这才无奈的叹息道:“如果是这样,这一仗自然是赢定了,问题,朝廷命我率军去支援成都啊。”

    朱器圾冷哼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是阉党和清流的命令,你别理他们,只要你拿下这一府三州之地,朝廷也拿你没办法。”

    这!

    马千乘大吃一惊道:“这不是形同谋反?”

    朱器圾翻白眼道:“人家得敢说你谋反才叫谋反啊,你拥兵将近五万,卡在奢崇明和安邦彦中间,让他们无法联合在一起对抗朝廷,谁敢说你谋反?”

    这话说的,我如果擅自拿下一府三州之地,不是谋反是什么?

    朝廷难道还会说这不是谋反!

    马千乘大惑不解道:“王爷,朝堂之上那两帮疯子可都不是吃素的,我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夺朝廷的地盘,他们肯定会说我谋反啊,这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朱器圾无奈的道:“你当他们白痴吗?说你谋反的结果是什么?那不是逼着你造反吗?万一,要真把你逼反了,你们三大土司联手,谁人能敌?你想想,他们敢逼你造反吗?”

    小王爷原来是叫他拥兵自重,要挟朝廷啊!

    这么搞,一开始可能没事,朝廷还真不一定敢逼的他跟安邦彦和奢崇明一起造反。

    问题,朝廷迟早会收拾安邦彦和奢崇明的,到时候,等朝廷腾出手来,还不得收拾他啊?

    再说了,要打下这一府三州可没那么容易,安邦彦和奢崇明的实力那可都不是一般的强。

    马千乘愣了一阵,这才小心的道:“王爷,我们没必要这么做吧?安邦彦和奢崇明的实力可不是一般的强,而且,叙州还是奢崇明的老巢,他们必定拼死抵抗啊,我们想要拿下这一府三州之地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马,这么做得不偿失啊。”

    朱器圾没好气的道:“你怕什么,都跟你说了,乱世将至,到时候,只要你不揭竿而起,朝廷根本就不敢动你。什么得不偿失,你蒙头跟着人东征西讨才会得不偿失呢,占领这一府三州之地,我们就不缺铜矿了你知道吗?只要有了足够的铜矿,我们就能造出足够的枪炮,你明白吗?”

    原来小王爷是为了铜矿。

    问题,就算现在拿下了一府三州的铜矿又如何?

    马千乘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唉,王爷,您有没有想过,我一旦这么做,朝廷剿灭了安邦彦和奢崇明,接下来肯定就要来收拾我了。我们现在拿下了这一府三州的铜矿又有什么用,恐怕开采不了多久就要被朝廷给夺回去了。”

    嘿嘿,到时候朝廷哪里还顾得上你啊。

    朱器圾淡定的道:“你放心,朝廷可没这闲功夫来收拾你,我都跟你说了,乱世将至,到时候,天下大乱,到处都是造反的,你只要不揭竿而起,朝廷就不敢动你,他们哄你都来不及呢。”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小王爷一向神机妙算,应该错不了。

    唉,为了女儿和外孙,这头阵,我打!

    马千乘缓缓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图,随即又忍不住皱眉道:“王爷,这攻城战可不是一般的难打,现在,奢崇明都已经拿下重庆、合江和泸州了,再加上叙州的几座城池,我们要全拿下来,必定会伤亡惨重啊!”

    冷兵器攻城当然很难,加上热兵器就不一样了。

    朱器圾胸有成竹的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本王率军过去教你怎么攻城,你放心,只要火枪和火炮用的好,不会有多少伤亡的。”

    啊!

    马千乘大惊道:“王爷,您要亲自率军出征?”

121 疯王欲出征

    朱器圾是想亲自率军出征,去战场上磨砺一下,不过,作为一个郡王,他就不能离开南阳,至少,表面上,他不能让人知道他离开南阳了。

    也就是说,他必须找个替身,替他留在南阳。

    要知道,就算只是去前线打一仗,感受一下战场上的气氛便回来,那也最少也需要个把月时间,他不可能消失个把月不见人影,那样的话,朝廷不找他麻烦才怪。

    如果有个替身就不一样了,只要替身不穿帮,他哪怕出去几个月都不会有问题。

    问题就是,找个什么样的人来当替身呢?

    他不可能随便找个人来当替身,毕竟这个替身是要代替他在王府生活的。

    这个问题,还得问问专业人士。

    他坐在那考虑了一阵,突然对着门外喊道:“岳丈。”

    “嗖”的一声,宁丑旦便出现在他身边,拱手道:“王爷,何事?”

    朱器圾直言道:“我想找个替身,你觉得找什么样的人合适?”

    宁丑旦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随即脸色凝重道:“王爷,您真准备亲自率军出征?”

    他时时刻刻都守护在朱器圾身边,自然知道前几天朱器圾和马千乘聊了些什么。

    朱器圾闻言,不由感叹道:“是啊,这战场我迟早是要上的,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去亲身体会一下,以后真的开始靖难了,我还是个战场的新丁,仗都不知道怎么打,又怎么带着大家夺取天下呢?”

    这个的确,大明历史上唯一靖难成功的燕王朱棣可是个身经百战的宿将,像他这种没上过战场,不会打仗的郡王,想要靖难成功,真的有点不大可能。

    宁丑旦考虑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道:“王爷说的有道理,要不,就让秀儿来试试吧。”

    秀儿?

    朱器圾目瞪口呆道:“你的意思,让秀儿来做我的替身?”

    宁秀儿是女的啊!

    怎么给他做替身?

    宁丑旦很是认真的点头道:“是啊,找替身可没那么容易,此人不但要外貌和举止都跟你惟妙惟肖,还要熟悉你身边所有人,要不然,很容易就穿帮了。正好,外人并不知道秀儿的存在,而且,她跟你差不多高,给你做替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她是女的啊!

    朱器圾依旧忍不住吃惊道:“秀儿真能行?她怎么变成我的样子?”

    宁丑旦淡淡的道:“这个王爷无需担心,我们密卫自有秘法。”

    真的假的?

    接下来,他就知道什么叫秘法了。

    宁丑旦用一种面粉不像面粉,黏土不像黏土的东西,直接敷他脸上和脖子上,做出一个模具来,然后又将一张经过秘法鞣制的薄皮紧贴在模具里面,烘烤了一天,一个薄的几乎透明薄皮面具就做出来了。

    紧接着,宁丑旦又调制了一些特殊的染料,将皮面具浸泡在里面,再拿出来吹干之后,薄皮面具的颜色便跟他的肤色一模一样了。

    随后,宁秀儿再束紧胸,穿上他的衣服,梳成跟他一样的发型,把薄皮面具往脸上和脖子上一贴,他便如同照镜子一般,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甚至,就连脖子上的喉结都一模一样!

    不过,这还只是脸和脖子看上去一样而已,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注意。

    比如,手。

    宁秀儿的手白白嫩嫩的,跟他的可不一样。

    这个,还得用秘制的药水泡,而且还得一连泡上几天。

    还有声音,也得喝过特制的药水之后,不断跟着他说话,模仿好几天才行。

    这个时候,朱器圾才发现,原来以前在电视里面看到的,什么古代的易容术,什么外国特工的变脸术,都是真的!

    那个经典的动作,摸着耳朵根把什么一扯下来,立马就变回原样,扯的就是宁丑旦做的这种薄皮面具。

    所谓好事成双。

    替身的问题解决了,又一个好消息传来,毕懋康和王徵竟然真的把玻璃烧制出来了!

    他们第一次烧制出来的玻璃并不多,也就脸盆大一块,产量那是低的惊人,不过,用来做望远镜倒是足够了。

    那么,望远镜是怎么做出来的呢,或者说望远镜的原理是什么呢?

    说实话,王徵不知道。

    他也就看到过千里眼,至于里面的结构,他可没有拆开看过。

    人家也不可能告诉他千里眼是怎么做出来的,这可是人家谋取暴利的东西,一个千里眼最少能卖出好几百两银子呢,而且,还是权贵抢着要的那种,谁会告诉他这东西是怎么做的。

    朱器圾其实也不知道望远镜的原理是什么,不过,他却知道,望远肯定是两块凹凸镜叠加的效果。

    至于是凹镜对凹镜,还是凸镜对凸镜,还是凹镜对凸镜,他就不清楚了。

    这个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做出两片凹镜和两片凸镜来,叠一起试试就知道了。

    关键,这年头能做出标准的凹镜和凸镜来吗?

    这点还真不用担心,这年头什么样的匠户都有,那些加工金银玉器的,能把块玉都做成光滑如镜的手镯什么的,做几块凹镜和凸镜出来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朱器圾只是把自己的要求一说,第二天一早,王徵便派人来通知他,凹镜和凸镜都做好了。

    这速度,他是真没想到。

    他兴致勃勃的跑到艾家坊一看,果然,四块大约半个巴掌大小的圆形镜片已经躺名贵的丝绸上了,甚至,就连大小镜筒和连接筒王徵都命人做出来了。

    接下来,怎么办呢?

    简单!

    朱器圾直接拿起两块凹镜,叠一起,对着远方,不断的调整两块镜片之间的距离。

    不行,远处的东西被缩小了,根本就看不清。

    他又拿起两块凸镜,叠一起,对着远方,不断的调整两块镜片之间的距离。

    还是不行,近处的东西是被放大了,远处连影子都看不清楚。

    他想了想,一手拿起一块凹镜,放自己眼睛跟前,另一手拿起一块凸镜,叠在前面,不断的调整两块镜片之间的距离。

    成了,远处的东西果然如同被拉近了一般!

    虽然还有点模糊,那肯定是光线的问题,只要将镜片嵌进镜筒里面应该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没过多久,几个匠户便按他的要求,将镜片打磨成合适的大小,嵌进两个镜筒之中。

    他亲自将两个镜筒和连接筒组装在一起试了试。

    效果很不错,只要不断调整两个镜筒之间的距离,远处大约两三里的范围内的东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当然,光是这样还不行,真正的军用望远镜,最少也应该能看清远处大致十里范围内的景物才行。

    至于怎么改进,这个就不是他的事了。

    反正基本原理都试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凹镜和凸镜的度数配合了,让王徵他们不断研磨出不同度数的凹镜和凸镜去试,总会成功的。

122 雪上加霜疯雨飘摇

    汉中府,兴安州。

    宋时这里是金州安康郡,元时这里是兴元路金州,明初时,这里也叫金州,只是后面州城被淹,重建新州城才改名为兴安州。

    这里正是郧阳抚治辖区北部的中心位置,也是流民最为集中的地方之一。

    因为,不管是从汉中府城附近去往郧阳府,还是从商洛附近继续往南逃难,基本都要经过这里。

    石柱宣慰司的新兵招募之处就设在兴安州新州城的北门外。

    马千乘已经按朱器圾说的上奏朝廷,石柱地方上青壮根本就不够,一万人马根本招不齐,要想他能快速招齐一万人马,就得去郧阳招流民。

    毕竟,流民大多都是青壮,要不是青壮基本没那勇气,也没那力气,徒步千里以上,逃难过来。

    火都烧到眉毛上来了,朝廷哪里还管这些,只要你能招到兵,管你在哪里招呢。

    朝廷就一句话,你赶紧的去招啊!

    于是乎,马千乘便带着自己的儿子马祥麟跑兴安州新州城的北门外设了个新兵招募点。

    他们的阵仗着实不小,光是大旗就立了三竿,小旗更是插了几十面,什么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什么石柱总兵官,什么石柱宣慰司宣慰使,一个个名头都大得很。

    还有上百强壮的白杆兵,雄赳赳气昂昂的列在旗下,还有整整齐齐的一圈营帐扎在外围,这架势摆出来,着实挺引人注目的。

    可惜,兴安州这会儿就没多少流民了,因为郧阳抚治辖下五道八府九州的流民基本都被疯王朱器圾给收置的差不多了。

    当然,马千乘也是假假意思在这征兵,真正的流民他是不可能征召的,他只需等着朱器圾手下的精锐分散过来报到就行了。

    他配合着朱器圾表演了大概半个来月,上万戚家军精锐便已改头换面,换回流民的装扮,来到兴安州,变成了马千乘手下的新兵。

    一切貌似很顺利,甚至朱器圾这边都准备好出发了,马千乘那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很简单,朝廷应该给他们送过来的武器装备和粮草辎重都还没到呢。

    一万新兵当然不可能一召集起来,随便操练一下就投入战斗。

    他们起码得有武器,要不然,怎么跟敌人去打?

    赤手空拳去跟敌人搏斗吗?

    那真是开玩笑了。

    而且,他们还得吃饭。

    饭都没得吃,饿得头昏眼花,那也是没法跟敌人搏斗的。

    这两样还只是基础。

    他们还得有统一的军服,要不然,打起仗来自己人都认不出自己人,一旦接战那就乱套了。

    他们还得有睡觉用的帐篷,要不然,一旦下雨,所有人都淋成落汤鸡,这仗也不用打了,得了风寒感冒那也是头昏眼花。

    他们还得有大锅煮食,要不然,什么都是生的,谁吃的下去。

    还有被褥、水囊、碗筷等等,都必须有,要不然,他们跟逃难的流民有什么区别。

    如果什么都没准备妥当便冒然起拔,那就不是去打仗了,而是去送菜。

    马千乘是没有办法,只能在那里等朝廷的粮草辎重,而朱器圾却貌似有点迫不及待了。

    正好,他也想试试宁秀儿做替身效果如何。

    趁着这机会,他直接带着李万雄等没有参加过正规战斗的将领一番乔装,来到郧阳码头,然后坐上车轮舸,一天时间便赶到了兴安州。

    这天早上,马千乘父子正在帅帐之中皱眉看着地图呢,外面亲卫突然来报:“将军,王爷来了。”

    啊?

    两父子跑帅帐外一看,顿时傻眼了。

    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堆身着盔甲,脸带青铜面具的人,他们根本就分不清谁是小王爷!

    原来,朱器圾在下船之前就命所有人把一身行头给换上了。

    他见马千乘父子呆愣的模样,不由大笑着走上前去,拥着他们走进帅帐,这才取下面具,得意道:“怎么样,岳丈,我这招如何?”

    你这招?

    马千乘有些无奈的苦笑道:“谁带着面具上战场啊!”

    朱器圾微笑着解释道:“以前没有,不代表我们就不能带啊,你可以跟别人说,浑河一战有很多人伤到了面部,带个青铜面具是为了防止敌人老往他们脸上招呼啊。”

    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面具,丢给一旁的马祥麟。

    马祥麟接过面具一看,这个面具还是专门给他准备的,右眼位置根本就没开孔。

    这时候,戚金,张明世和张大斗等戚家军将领也闻讯来到大帐。

    戚金忍不住问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朱器圾略带得意道:“我这不想到了一个隐藏身份的好办法,所以特意给你们送面具来了吗。”

    说完,他便命李万雄将打造好的青铜面具一一分发给戚金,张明世和张大斗等戚家军将领。

    紧接着,他又饶有兴致的问道:“岳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没想到,马千乘竟然摇头叹息道:“唉,朝廷的粮草和辎重还不送过来,成都恐怕真要守不住了。”

    朱器圾不由好奇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吗?”

    马千乘无奈的道:“是啊,最新密报,奢崇明十余天前便已拿下播州,他跟安邦彦的地盘连通以后便率主力大军北上,一路拿下富顺、内江、资阳、简州、新都、龙泉等城池,一举包围了成都!据说,这个时候成都城里面才几千临时召集起来的屯卫,也不知道他们扛不扛得住叛军的猛攻。“

    卧槽!

    朱器圾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他跑地图跟前一看,脸上更是露出了凝重之色。

    马千乘这会儿想去救援成都都难了,因为重庆到成都一线所有城池都被奢崇明给占领了!

    他忍不住问道:“其他各路援军呢,在什么位置?”

    马千乘无奈的叹息道:“其他各路援军都跟我差不多,正在等朝廷的粮草和辎重呢,唉,这两帮人,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辽东是这样,西南还是这样。”

    唉,真是雪上加霜啊!

    辽东已然岌岌可危,西南土司也选在这个时候集体发疯把贵阳和成都都给围了。

    朝中的阉党和清流这两帮疯子,还在那里斗来斗去。

    大明王朝,疯雨飘摇啊!

123 两帮疯子还在内斗

    朱器圾站在地图跟前,眉头深锁,久久不语。

    现在,怎么办?

    叛军的实力,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原本,他以为,叛军是趁朝廷不备才一口气拿下了重庆、合江和泸州的。

    毕竟,没有战事的时候,这些城池是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官兵驻守的,城里的文官也不可能吃饱了撑的,花钱雇大量青壮守城。

    而安邦彦和奢崇明造反之前,西南本就没有战事,各处城池基本就处在不设防状态,所以,奢崇明要拿下几座城池很容易。

    他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奢崇明之所以能连下三城,是因为这三座城池都没设防。

    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

    奢崇明和安邦彦手下的土司兵根本就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朝廷都已经有防备了,他们还能一个月内转战千余里,拿下这么多的城池,人家,根本就不是一盘菜啊!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却是一点都不了解叛军实力就准备上了。

    看样子,自己有点飘了,都没怎么把闹了十几年的叛军放在眼里,这是典型的轻敌啊!

    这样可不行。

    朱器圾深刻反思了一阵,随即虚心的求教道:“岳丈,你觉得安邦彦和奢崇明手下的土司兵实力如何?”

    马千乘闻言,不假思索道:“彝兵擅使双耳腰刀,一般还配有藤盾和长弓,而且他们大多精通射猎之术,如果是在山林中遭遇,官兵恐怕都不是其对手。“

    卧槽,这么厉害的吗?

    朱器圾吃惊道:“你跟他们交过手吗,他们真有这么厉害?”

    马千乘微微摇头道:“我没有跟他们起过冲突,不过,当初平定播州杨应龙之乱,我曾率军跟他们一起作战,他们刀法的确可以,箭法也相当精准。”

    箭法相当精准?

    那守城岂不是很厉害!

    朱器圾想了想又问道:“现在安邦彦和奢崇明大概有多少兵力了?”

    马千乘估摸道:“从他们的推进速度来看,两家兵力加起来应该不止十万了,而且,各处土司很多也应该跟着他们一起起兵了,我估摸着他们的兵力加起来最少也有二十万了。”

    二十万?

    一万戚家军新兵,还没有携带足够的火枪和火炮,怎么可能干得过!

    朱器圾果断道:“不行,你的马上上奏朝廷,一万新兵根本不够,现在,重庆到成都一线,合江、泸州、富顺、内江、资阳、简州、新都、龙泉等城池全部被叛军占领了,你要想打过去,最少也得三四万人马。”

    一次就征召三四万人马!

    马千乘闻言,不由为难道:“这个,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朝廷调集一万人马的粮草和辎重都费劲啊,三四万人马,朝廷估计会准我招,但是,粮草和辎重,估计没这么多,到时候怎么办,跟朝廷扯皮吗?”

    扯皮?

    好事啊!

    朱器圾拍手道:“这样更好,到时候你就更有理由占据一府三州之地了,朝廷让你征兵打仗又不给足够的粮饷,这明显是朝廷理亏,他们就算真要动手来围剿你,你也可以喊冤是吧。对了,你还得请朝廷配备一批火枪,要不然,攻城太吃亏了。“

    马千乘诧异道:“火枪和火炮?现在朝廷还能拿出多少火枪和火炮来?我就算要,他们也不一定有得给啊!”

    朱器圾睿智的道:“不给,就继续要呗,他们就算是再拿不出手,总得给个几把火枪,几门门火炮,意思一下。”

    他这是准备在攻城的时候大规模使用火枪和火炮了。

    原本,他只是准备带几门虎蹲炮,带几十把新型燧发枪,在攻城的关键时候用一下,这样,就算有人怀疑,他也可以让马千乘出面解释,这是当初浑河大战的时候戚家军送的。

    毕竟,那时候戚家军弹药都用光了,而且即将全军覆没,火枪和火炮都没用了,送点给他们也说得过去。

    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改变了想法。

    因为,他们远程火力劣势太明显了。

    普通弓箭对射,人家站城墙上射程本来就比他们要远,而且人家的箭法还相当精准,他手下人马可没专门练过什么弓箭,对射起来,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

    如果不多带点火枪和火炮,恐怕还没冲到城墙跟前就要被人家撂翻一大片了。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反正他已经准备让马千乘拥兵自重了,火枪和火炮就算暴露了又怎么样?

    他们火力越强,朝廷就越忌惮!

    只要他们不摆明了造反,朝廷也得掂量掂量,要花费多少代价才能收拾这石柱土司。

    他回去之后,便开始筹备了,没过几天,一批虎蹲炮和新型燧发枪便通过水路悄然运抵兴安州马千乘的征兵点。

    这会儿朝廷的反应速度真不是一般的慢,又过了好几天,马千乘才收到内阁和兵部的联合行文,允许他征兵到四万左右,不过,行文上说的很清楚,剩下的三万人马只能发点枪头和夏天的军服,至于粮饷,一时半会是凑不齐了,得马千乘自己先想办法。

    这意思就是准备赖账了。

    这会儿朝堂之上的两帮疯子,真心不知所谓,辽东和西南都岌岌可危了,他们还在忙着内斗,连三万人马的粮饷都凑不齐,还准备赖账,这种事,亏他们干得出来!

    不过,马千乘也没说什么,赖账就赖账呗,反正,这些人马小王爷本就养的起,根本就无需担心。

    而且,朝廷越是赖账,他拿下一府三州之地,拥兵自重的时候就越是心安理得。

    他吗的,你们是典型的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我自己去找点草吃,不行吗?

    一个多月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马千乘这边四万人马都征召的差不多了,郧阳那边终于传来消息,朝廷的粮草和辎重就要到了。

    朱器圾收到消息,连忙带着手下的文臣武将先期抵达兴安州,就在马千乘的帅帐中候着。

    这天,刘若愚终于带着高仲夏及其手下的屯卫精锐,押送着朝廷送来的粮草辎重抵达兴安州,朱器圾当即下令,手下所有文臣武将在帅帐之中集合,准备誓师出发了。

    这事就有点巧了,为什么押送粮草和辎重的正好就是刘若愚和高仲夏呢?

    其实,一点也不巧。

    因为刘若愚早就按朱器圾的要求给魏忠贤写了封密信。

    密信的意思,西南的大战必定旷日持久,到时候四川巡抚朱燮元和贵州巡抚王三善手下的兵力很有可能会达到数十万,这么大一股势力,可不能放任不管,你先让我以郧阳监军兼四川监军,然后再升个西南监军,我帮你去看着他们。

    还别说,魏忠贤还真把刘若愚当亲信了,毕竟,两人可是一起剁过枪的交情,比什么都铁!

    再说了,这会儿朝廷内斗正凶,正是用人之际,他也抽不出什么心腹手下来盯着西南。

    所以,刘若愚的密信一送过去,他便欣然应允,直接给刘若愚派了个郧阳监军兼四川监军。

124 疯王开始抢地盘了

    石柱总兵马千乘的帅帐之内,疯王朱器圾高坐帅位之上,大名鼎鼎的郧阳监军兼四川监军刘若愚和默默无闻的密卫统领宁丑旦分立左右。

    下面,文臣武将分列两侧。

    左边是毕懋康、王徵、宋应星、孙承彦等文臣。

    右边是马千乘、戚金、秦邦屏、马祥麟、李万雄、张明世、张大斗、秦拱明、秦翼明等武将。

    这基本就是他起家的班底了。

    猛将倒是一抓一大把,就是文臣有点少啊。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已经初步具备了自保的能力,接下来,就必须打下点地盘来谋发展了,要不然,像铜铁这样的紧俏物资就有点供应不上了,而且,越到后面就会越严重。

    朱器圾心中暗自感慨了一番,随即便朗声道:“诸位,朝堂之上,阉党和清流内斗不休,辽东和西南都已经岌岌可危,西北的旱情更是日益严重,这天下已然大乱,我们,不能再等了。”

    的确,现在的朝廷,就是这么的令人绝望。

    大明都已经风雨飘摇了,阉党和清流还在忙着内斗呢,让他们这样搞下去,大明迟早得亡!

    众人脸上,皆露出赞同之色,是该干点什么了,要不然,大明真要亡了!

    朱器圾紧接着便详细的解释道:“这次,我们的目标是拿下重庆府、泸州、播州和叙州,以确保我们有足够的铜铁资源,制造火枪和火炮,建造车轮舸轮船,继续研发机床,这一府三州的盐井,只要时机恰当,我们也要拿下来。不过,你们要记住一点,这次,我们主要目的是抢地盘,拿资源,不是为了跟朝廷对着干。所以,跟朝廷官员打交道的时候,大家都要注意策略,我们,不提什么造反靖难,只提粮饷,毕竟,养活将近五万大军,那可不是一点点钱。总之,我们对外说话的时候,就一口咬定,拿下这一府三州之地是为了养活将近五万大军,要我们撤出这一府三州之地也可以,粮饷给够就行。”

    这样能行吗?

    毕懋康忍不住拱手道:“王爷,朝廷可没这么好糊弄,我们这么做,摆明了是在谋反啊,他们完全可以不管什么粮饷,直接挥军来剿灭我们。”

    朱器圾微微笑道:“如果天下太平,他们自然会这么做,问题,这天下已然不太平了,安邦彦和奢崇明都知道趁机起事,妄图独霸西南,我们就拿下一府三州之地,养活手下大军,过分吗?大家放心,建奴的问题,凭借这两帮饭桶,肯定是解决不了的,哪怕他们想解决安邦彦和奢崇明,也得看我们脸色,而且,以后还有更多的反贼,他们忙都忙不过来。所以,只要我们不摆明了造反,他们就不会自讨没趣。”

    真是这样的吗?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在场所有人估计都不会信。

    我们摆明了谋反,朝廷还不收拾我们?

    但是,小王爷这么说,在场的人却是深信不疑,因为小王爷会神算之术啊!

    朱器圾又缓缓扫视了一圈,见众人再无疑义,这才朗声道:“我们的战略,大家应该都清楚了,明天,大军就出发,走夔州、达州和广安,一路疾行,趁奢崇明还没反应过来,先拿下重庆府再说。“

    众人闻言,均是精神一震,终于要出手了!

    紧接着,朱器圾便下令道:“马千乘,秦拱明,你们率禁卫军为先锋,明天早上卯时随我先行出发。”

    马千乘和秦拱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戚金、秦翼明,李万雄、秦佐明,你们率戚家军和平东军为中军,明天早上辰时一起出发。”

    戚金、秦翼明和李万雄、秦佐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马祥麟、秦祚明,你们率一万新招的青壮为后卫,明上午巳时准时出发。”

    马祥麟和秦柞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朱器圾看了看剩下的人,又想了想,这才下令道:“刘忠和,你率一千密卫,驾百艘车轮舸轮船,直接去湖广荆州府进购粮草,然后走长江水路入川,保证大军粮草供应。”

    刘忠和连忙拱手道:“下官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王徵、宋应星,你们分别坐镇艾家坊和郧阳船厂,多造机床,多征召熟练的匠户,准备大批量制造火枪、火炮和车轮舸轮船。”

    王徵和宋应星闻言,连忙拱手道:“下官遵命。”

    朱器圾紧接着又下令道:“孙洪亮、孙承彦,你们配合王妃和宁妃放手吸纳流民。”

    孙洪亮和孙承彦连忙拱手道:“下官遵命。”

    朱器圾又想了想,随即挥手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吧。”

    所有人都拱手出了帅帐,唯有毕懋康站在那里,郁闷的拱手道:“王爷,我需要干点什么吗?”

    大家好像都有干,就他一个人没事干,他着实有点郁闷。

    朱器圾一拍额头,尴尬道:“哦,忘了说了,你跟着我去战场,好好看看火枪和火炮的实战效果,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不。”

    原来我也有事干啊。

    毕懋康闻言,不由兴奋的道:“好嘞。”

    第二天一早,卯时整,朱器圾汇同众将以三牲祭旗之后,便和马千乘一起,率禁卫军出发了,戚金、李万雄、马祥麟等率军紧随其后,依次出发,直奔重庆府城而去。

    蜀道难,蜀道难。

    由于四川盆地群山环绕,入川的道路基本都不大好走。

    这会儿入川的大道总共也就三条。

    一条是正东边,自湖广荆州入蜀,经秭归、巫山、奉节、忠州等地,直奔重庆府。

    一条是东北方向,自陕西兴安州入蜀,经夔州、达州、广安等地,直奔重庆府。

    一条是正北方向,自陕西汉中府入蜀,经广元、剑州、绵州等地,直奔成都府。

    朱器圾之所以选择自兴安州出发,主要就是想要打奢崇明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不管是湖广的援军还是马千乘的石柱土司兵,按道理来说都应该是从东面忠州方向向重庆发起进攻的,而东北方向和正北方向的陕西兴安州和汉中府都不应该会有朝廷的官兵。

    不用想,奢崇明叛军肯定在忠州方向遍布哨探,他可不想去打草惊蛇。

125 渡天堑疯王偷袭(上)

    重庆府城也就是巴县县城,自古便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之地。

    据《巴县志》记载:渝城三面抱江,陆路惟浮图关一线壁立万仞,磴曲千层,两江虹束如带,实为咽喉扼要之区,能守全城可保无恙。

    简单来说就是,巴县县城三面环水,唯独西面是陆路,而城西十里有浮图关或曰佛图关立于陡峭的山崖之上,易守难攻,只要守住佛图关,重庆府城便可保无恙。

    这还是明朝以前,到了明朝,佛图关外,距重庆府城四十余里又分别在两处险要之地设立了二郎关和青木关,扼住了通往佛图关的两条通道。

    也就是说,要想拿下重庆府城,首先得拿下二郎关或者青木关,才能进攻佛图关,拿下了佛图关,才能进攻重庆府城。

    据说,奢崇明足足在佛图关到合江一线布下了十七座连营,留下了四五万精兵,谁要敢进攻二郎关或者青木关,必定会腹背受敌。

    就算拿下了二郎关或者青木关,再去进攻佛图关,还是会腹背受敌。

    朱器圾为什么会选择进攻这么一个易守难攻之地作为自己争霸天下的首战呢?

    他当然是有想法的。

    大军连续疾行了十余天,终于来到了广安州最南端,一个名为溪口的地方。

    到了这里,朱器圾就没再莽撞前行了,因为再往南一点就是重庆府的地界了,谁知道叛军会不会把斥候散布到这边来。

    他直接在溪口扎下大营,随即便命宁丑旦派出随军而来的密卫往南探去。

    还好,叛军并未向北扩张。

    毕竟,嘉陵江可是有名的天堑,想要渡河往北扩张,最少也需要几十艘大船,而叛军这会儿的主要目标是成都,他们根本没必要费这劲往人口稀疏的广安和达州扩张。

    朱器圾根据密卫探得的消息,又率军往南疾行了两天,来到了嘉陵江北岸,在距离重庆府城二十余里的一处山谷内扎下了大营。

    到了这里,他便开始着手准备攻打重庆府城了。

    他的战术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渡江偷袭!

    别人没法渡过嘉陵江天堑,并不代表他没办法,他手底下可是有车轮舸轮船,而且,这会儿刘忠和早已经率船队抵达忠州了。

    他直接让马千乘找来艘渔船,载着人顺流而下,直抵忠州,去通知刘忠和秘密前来汇合,随即便带着人来到大营附近的长江沿岸实地考察起来。

    这里的江面的确相当的宽,宽度差不多有两里左右,而且水流相当的湍急,一般人想要游过去基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渔船想要渡江,那也会被流水给冲到下游好几里远。

    这或许就是叛军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会渡江偷袭的原因。

    因为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之间的距离也就十来里,如果想从佛图关守军看不到的地方渡江,最少也要距离佛图关三里以上,而渔船从那个位置渡江必定会被水流给冲到距离重庆府城不到三里的位置,那又会被重庆府城的守军给看到。

    总之,一般的船只想要渡江偷袭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车轮舸轮船就不一样了,因为车轮舸轮船有蒸汽动力,完全可以逆着水流斜向而行,根本就不会被水流冲到下游去。

    这就是他敢于搞偷袭的依仗。

    当然,想要渡江偷袭也不是这么简单,光有船还不行,还得有上船的码头,要是人直接往湍急的江水里跳,一下就被水流给冲走了,根本就不可能爬上船。

    这码头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之间自然是不可能有的,要有的话,那就是找着让人偷袭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办法在江边快速修建临时码头,不但是这边要修建,对岸也要修建,也就是说,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建好两个临时码头,偷袭才有可能成功。

    那么,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建好两个临时码头呢?

    朱器圾稍微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他直接对一旁的宁丑旦道:“岳丈,你手下有精通水性的密卫吗?”

    这个自然是有的,很快,宁丑旦便招来了一个精通水性的密卫。

    朱器圾细细交待道:“你们去探一探江岸附近的水深,探到三丈左右深的位置就可以了。”

    那密卫道了声“遵命”,便疾步往江边走去。

    他并没有直接下水,因为这段水流着实太湍急了,就算水性再好也不能保证不被水流给冲走,他先是拿出跟长长的绳索绑在江岸边的一颗大树上,又将绳索的另一头绑自己腰上,这才小心的滑入水中。

    紧接着,就只看到他在江面上浮浮沉沉,缓缓往江中间游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才过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他便游回岸边,疾步走回来拱手道:“王爷,这里的河岸很陡,游出去大约八步左右就有三丈深了。”

    八步左右?

    不错。

    朱器圾想了想又问道:“离岸三步左右水深多少,离岸六步左右水深又是多少?”

    那密卫回忆道:“离岸三步左右水深还不到一丈,离岸六步左右水深差不多就有两丈了。”

    这就行了。

    朱器圾直接一挥手,带着众人回到帅帐,随即便拿起毛笔画了个草图。

    待草图画好他便直接下令道:“马祥麟,你率手下青壮赶紧将这些东西做出来,记住,今天下午一定要完工。”

    马祥麟接过草图一看,不由满头雾水。

    大家都已经隐约明白了,小王爷这是想渡河偷袭,问题,做这么点东西就能渡过天堑般的嘉陵江吗?

    小王爷让他做的东西并不复杂,也就两个三丈长一丈宽的木筏和几个宽度一丈,高度分别为一丈五、两丈五和三丈五的井字型木架。

    他拿着草图看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这些是用来干什么的?”

    朱器圾微笑着解释道:“这些是用来做简易码头的啊,你可得把这几个架子下面削尖点,到时候要插不进河底的淤泥中,那可就麻烦了。”

    原来是用来做简易码头的!

    马祥麟不由恍然大悟道:“末将明白了。”

    这些东西做起来并不难,基本就是砍些圆木钉一起便成了,他们钉子也准备的很充分,当天下午,马祥麟便带着人将两套木筏和架子给做好了。

    当天晚上,刘忠和也带着人驾着艘车轮舸轮船偷偷跑过来了。

    接下来就看搭建临时码头的速度了,要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把两岸的临时码头搭建好,便可以开始搞偷袭了。

126 渡天堑疯王偷袭(下)

    第二天一早,朱器圾便命戚金召集了二十余个精通水性的戚家军将士开始演练搭建临时码头了。

    这临时码头搭建起来其实很简单,也就是把三个架子插入水中的淤泥里,然后再把木筏一样的平台往三个架子上一搭就完事了。

    不过,很多事情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搭建临时码头也是一样,不动手就不知道,一动起手来问题一大堆。

    比如,把木架插进水中的淤泥里就很不容易,因为木头有浮力,别说是把架子插入淤泥里了,就算要在湍急的江水中立稳都难。

    这个问题倒不是很难解决,只要在每个木架的四个木桩上各绑上一块百来斤的巨石就行了。

    又比如,船到了对岸,怎么把搭建码头的材料拉上岸也是个问题,因为船是不可能直接靠上江岸的,最多靠近岸边十步就得抛锚停下来,要不然就有可能搁浅。

    也就是说,搭建码头的材料只能直接往水里卸,根本就卸不到岸上。

    这个问题就有点费脑筋了,二十余个戚家军将士足足演练了一天,才堪堪达到一个时辰搭建两个临时码头的要求。

    接下来就可以实行渡江偷袭战术了。

    这天傍晚,太阳才刚刚落山,天际还有一缕霞光,十余个身影突然鬼鬼祟祟的爬上嘉陵江北岸的一座小山坡,趴在山顶上,向南岸望去。

    如果南岸的叛军看到他们,绝对会吓一大跳。

    因为这些人大多带着恐怖的青铜面具,看上去着实有点恐怖,而没带青铜面具的几个,更恐怖。

    马千乘、秦邦屏、秦翼明等,这些可都是巴蜀大地上出了名的猛将。

    他们来干什么呢?

    自然是来勘查地形的。

    朱器圾举起望远镜缓缓在对岸扫视了一圈,随即问道:“岳丈,重庆府城和佛图关、青木关、二郎关兵力有什么变化没?”

    马千乘放下望远镜,微微摇头道:“没有,前两天还有探子去探过了,这四处的兵力并没有任何变化。”

    朱器圾略带庆幸道:“嗯,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来了。”

    他又用望远镜在河两岸扫视了一圈,随即问道:“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之间这十余里真没什么哨探吗?”

    马千乘依旧微微摇头道:“没有,嘉靖江和长江都是天堑,没几个人能游过去,而且,就算能游过去,武器装备和粮草辎重也带不过去啊,一般渔船也不能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渡江,所以他们根本没必要在这段设置哨探。”

    嘿嘿,这帮叛军,如此大意,合该被偷袭!

    朱器圾又用望远镜扫视了一番,随即便毫不犹豫的一挥手。

    一个身着农服的密卫便起身从山顶上冲下去,疾步冲到江边,一头扎进江水中。

    他是一会儿下潜,一会儿上浮,貌似是想在江水中摸点鱼。

    不过,才过了一会儿,他什么鱼都没摸到便游回岸边,疾步跑回山头,趴朱器圾身边,气喘吁吁的道:“王爷,这边的江岸比那边要缓一点,离岸边三步,深度不过五尺,离岸边六步就深度不过一丈五,离岸边十步左右深度才达到三丈。”

    朱器圾微微点了点头,又仔细用望远镜扫视了一番,这才挥手道:“行了,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他便伏着身子退下山坡,随即起身,猫着腰往山下跑去。

    众人跟着他下了山,上了战马,又往北缓缓前行了大约一里,这才扬鞭打马,直奔大军营地而去。

    第三天一早,朱器圾便将众将召集到帅帐,开始安排任务了。

    他直接下令道:“马祥麟,再做两套搭建临时码头的材料,木筏平台不用改了,就按原来的大小做,至于木架全部缩短三尺,今天下午一定要完工。”

    马祥麟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戚金、秦翼明,今天白天,你们轮流带着精通水性的将士练习快速搭建临时码头,其他将士,都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晚上你们率手下人马,带齐武器装备,带上搭建临时码头的器械,亥时出发,去往昨晚的河岸附近,准备渡河。记住,不能打火把,渡河之后,守住对岸的码头就行了。”

    戚金和秦翼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马千乘,秦拱明,李万雄、秦佐明,你们率禁卫军和平东军,带齐武器装备,分别于子时和丑时出发,准备渡河。记住,也不能打火把,渡河之后不要喧哗,帮助戚家军守住码头就行。”

    马千乘,秦拱明和李万雄、秦佐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紧接着,朱器圾又下令道:“马祥麟、秦佐明,禁卫军和平东军出发之后,你们便拆掉所有帐篷,带齐所有装备,往河岸进发,准备渡河。”

    马祥麟和秦佐明闻言,连忙拱手道:“末将遵命。”

    是夜,月明星稀,嘉陵江畔除了汩汩的流水声,貌似没有任何异常。

    子时还未到,上万戚家军突然无声无息出现在河岸边。

    戚金一挥手,十余个戚家军将士便抬着三个井字形木架划入水中。

    不一会儿,三个木架便排成一条直线,从河岸边缘延伸到江中八步左右。

    戚金又挥了挥手,又有十余个戚家军将士抬着三丈长的木筏直接从岸边伸出去,压在三个木架上面。

    二十来个人站一丈宽的木筏上用厚布包裹的大锤子使劲敲打了一阵,一个简易的码头便搭建好了。

    没过多久,一百艘车轮舸轮船便排成一条长龙,沿着嘉陵江北岸缓缓行来。

    戚金再次挥手,二十余个戚家军将士便飞快的抬着一个木筏和三个木架踏上了第一艘停靠在临时码头上的车轮舸,很快车轮舸便开足马力直奔对岸而去。

    紧接着,戚家军将士便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踏上接踵而至的车轮舸轮船,江面上,车轮舸轮船很快便排成了一条横向的队列,一直延伸到对岸。

    第一艘车轮舸刚抵达对岸的沙滩附近,十余个戚家军将士先行拉着绳子划入水中,飞快的游上岸,随即便拉着绳索将木筏和三个木架拉到岸边,紧接着,另外十余个戚家军将士便划入水中开始立木架了。

    没过多久,又一个简易的码头便被他们搭建起来了。

    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将近五千戚家军将士便通过临时码头踏上了重庆府城与佛图关中间的沙滩,并且飞快的在沙滩上排出防御阵型。

    车轮舸飞快回转,剩下的五千戚家军将士陆续上船,来到了对岸的沙滩上。

    至此,这次偷袭基本成功,就算重庆府城和佛图关的叛军这个时候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也没办法了。

    一万戚家军将士足以抵挡两万叛军,重庆府城、佛图个、二郎关和青木关所有叛军就算全冲过来,也拿他们没辙了。

127 阻强援疯神发威(上)

    凌晨,天刚破晓,重庆府城与佛图关中间的最高的山岗上。

    朱器圾拿着望远镜细细的扫视了一番西侧官道两边的地形,随即便指着官道两边的两个小山包对戚金道:“戚将军,你看那两个小山包,距离官道都不到五十步,而且坡度还可以,正好可以用来阻击敌人援军。”

    戚金闻言,连忙拿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

    过了好一阵,他才放下望远镜,满脸不解道:“王爷,请恕末将愚钝,那两处山包离官道好像有点远啊,而且并非什么悬崖峭壁,山上也没什么遮掩,好像不怎么适合用来阻击敌人援军吧?”

    呃,这个怎么解释呢?

    朱器圾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重庆府城方向和佛图关方向,随即对身后的李万雄道:“李将军,你派人在这建座瞭望塔,派哨探十二个时辰轮流监视重庆府城方向和佛图关方向,一旦有敌军靠近,便打旗语通知下面大营,这个,就给哨探用。”

    说完,他直接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李万雄。

    这会儿王徵那里望远镜还没实现量产,一个来月时间,也就做出来二十来个,而且,望的最远的也就能看到四五里之外。

    他也没发下去太多,除了军长、副军长和师长,也就马家和秦家的几位将领手里有。

    剩下的几个,他都自己存着备用了。

    他手里头这个就是望得最远的,用来监视重庆府城方向和佛图关方向倒是足够了,毕竟,这里离重庆府城和佛图关都只有五里左右,敌人一旦出兵便会被发现。

    安排好瞭望哨塔之后,他便挥手带着戚金等人往山下走去。

    这时候,他手下的四万大军都已经渡过嘉陵江来到了重庆府城和佛图关中间。

    李万雄手下的一万平东军和马祥麟手下一万新招的青壮正在伐木,搭建大营。

    马千乘和秦拱明则率禁卫军对着重庆府城方向摆开阵势,严阵以待,随时准备阻击府城方向叛军的进攻。

    其实,重庆府城里的叛军是不打可能出城来进攻他们这股“官兵”的,因为重庆府城里面这会儿总共才五千叛军,他们要敢跑出来,纯粹就是送菜,不但给“官兵”送人头,就连重庆府城都一起送了。

    叛军最有可能进攻的方向还是西边,也就是自佛图关、青木关、二郎关,甚至是合江和泸州调集重兵,过来与“官兵”决一死战。

    所以,朱器圾将手下最强的戚家军摆在了西面,正对着佛图关方向,摆开阵势,严阵以待。

    戚家军的阵势看上去的确森严无比,一万人,将近两千个小鸳鸯阵呈雁行展开,将佛图关与重庆府城之间不到两里宽的陆上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雁行阵的后面,还有一百门虎蹲炮一字排开,炮口直对前面两个小山包之间的官道。

    那气势,看上去真的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朱器圾在大阵中巡视了一番,不由满脸赞赏的点了点头。

    戚家军果然不愧无敌雄师,哪怕他手底下这批是新操练出来的,那气势依然给人无可匹敌之感。

    戚金这阵势也摆得相当的不错,叛军哪怕将佛图关外十七连营四五万人马全招过来,恐怕也过不了戚家军这关。

    问题,这么跟人家当面锣对面鼓的对阵,伤亡那是免不了的,就算是戚家军一万人马要顶住四五万叛军的正面进攻伤亡恐怕也会过半。

    这些精锐可不能这么白白消耗在这里。

    朱器圾指着前面两边的山包道:“戚将军,让你的亲卫连带上铁锹跟我来。”

    说完,他便沿着官道往前走去。

    他走到两个山包中间,左右看了看,随即有转身大步往右边的山包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边走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走到百步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官道,又往前走了十来步,这才指着脚下的山坡道:“开挖,把这里挖平,能竖着躺下一个人就行,挖出来的土全部堆前面,堆成一堵半人高的土墙。”

    戚金也不知道朱器圾要干嘛,不过,在本来就不怎么陡的山坡上挖块这么小的平地出来倒也不是很难,他直接一挥手,上百亲卫连的亲卫便抡起铁锹开挖了。

    这松软的土坡上挖个壕沟真不难,不到一刻钟时间,一条宽度大致百米左右的壕沟便挖好了。

    朱器圾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下令道:“全部趴下,一个班聚一团,眼睛伸出土坡即可。”

    “哗”的一下,亲卫连上百人一下就趴壕沟里面了,五个人一团,趴得整整齐齐。

    朱器圾站壕沟前面看了看,随即又拍了拍脑门,转身扯了把荒草飞快的绞成头大个圈,直接套一个亲卫头上,又退开几步看了看,这才满意的点头道:“嗯,这样就行了,只要每个人头上带个这草帽子,远处就看不清这里趴着人了。”

    戚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忍不住赞叹道:“王爷,您这隐藏的法子太厉害了!”

    这有什么,不就是个壕沟吗。

    朱器圾指着官道对面的山包,淡淡的道:“分五千人,一边挖条这样的沟,埋伏起来。”

    好嘞!

    戚金抬手招过一个亲卫,细细交待了几句,那亲卫便一溜烟往山下跑去。

    他也没急着下山,反而走到壕沟前面,左右看了看,又思索了一阵,随即便下令道:“刀盾手半蹲竖盾。”

    “哗”的一声,趴壕沟里的几十个刀盾手立马半蹲而起,将盾牌竖起来,挡在身前。

    他又走上前去,将一个班的两面盾牌往中间靠了靠,只留了个火枪枪管伸出的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长枪手弓步立于盾后。”

    “哗”的一声,趴壕沟里的几十个长枪手里面弓步而起,举着长枪,立于盾后。

    戚金紧接着又下令道:“箭雨,躲。”

    “哗”的一声,弓步而立的长枪手立马猫着腰往盾牌后面一缩。

    戚金紧接着又下令道:“长枪,突刺!”

    “杀”,一声齐吼,几十杆长枪立马从盾牌后面飞快的刺了出来。

    这一下,轮到朱器圾目瞪口呆了。

    戚金不愧为百战宿将,很快便想到了敌人如果玩两边山坡冲怎么办。

    叛军,那可是大多携带了弓箭的,在被人埋伏的情况下,他们很有可能集结起来往一边的山坡冲,先占领一个山头再说。

    而戚家军这会儿的火力并不是很猛,每个班也就配了一把火枪,剩下的就是两个刀盾手和两个长枪兵。

    也就是说,两边山包埋伏五千人总共也就一千把火枪,敌人如果上万的话,一时半会肯定是消灭不了的,到时候很有可能需要近身肉搏。

    戚金认真操练了一阵,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好,起身,两人一个连,教他们怎么挖沟,隐蔽,躲箭雨,近身突刺。”

    “哗啦”上百亲卫顿时分散开来,往山下跑去。

    这时候,原本整整齐齐排在两个山包后面的上万戚家军已经分出一半来,飞快的跑向两边的山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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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疯王介绍:
明末乱世,世人皆疯。
一个郡王,如何生存?
别无他法,唯有比别人更疯!
我是疯王我怕谁!
不服?
来。
本王发个疯,弄死你!大明疯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疯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疯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