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犹如亲历
小县城出来的医学能手，在“晖康”医院还没能完全站稳脚跟，某些方面有些专长而已，人还挺老实，一点人参、一顿稍微高级点的饭菜应该也就拿下了。
岳医生不一定这么想，但是，她妈、徐主任那二位还真是这么考虑的。
不曾想，边沐压根不吃那一套，该吃吃，该拒绝的也毫不含糊。
边沐想得很清楚，大不了这顿饭就算老岳家的答谢宴好了，反正以岳家的能量始终没能治好岳医生老舅的急症，边沐不出手，他们以常规治疗手法至少也得消耗个三五个月，中间万一再出点其它意外，她老舅指不定会发展到哪一步呢。
“林下参”加眼前这顿饭，边沐不觉着自己有啥亏欠岳家的。
人有时候不能太心善了。
岳医生到底跟她妈和徐主任还是不大一样的，一见边沐有点挑理了，她心里也挺别扭，连忙把话岔到别处了。
“怪不得你们医院蒸蒸日上，原来还有出外诊的习惯啊！这种传统在我们医院早就销声匿迹了，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我才知道咱们这一行还有个‘私医’的说法，现在看来，我们医院好多同事平时所出的‘人情诊’全是私诊，想不到里面的风险还真不小呢！”
岳医生态度一变，边沐反倒不好意思了。
“私立医院要是没点真东西，市场经济背景下还真活不下来，不过，整体而言，还是中心医院实力强劲，我们比不了的，呵呵……彭老师我见过，他的病可不好治，今天咱们都聊到这儿的，我就提醒几句，不过，话说到明处啊！我只谈谈个人看法，完全没有出治疗方案的意思啊！”边沐现在说话变得越来越小心了。
“没事儿！权当闲聊，今天这事儿是我们安排得草率了，还请边大夫不要放在心上，彭老师的病历和相关治疗方案我拿着找过不少专家，基本情况我还是了解一些的，闲着也是闲着，请边大夫说说你的看法，说不定对他将来的治疗还有些帮助呢！”岳医生总算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好了。
“彭老师的病情核心问题就四个字‘五火焚身’。”边沐十分肯定地回复道。
一听这话，在座的四位客人无不吓了一跳。
“我只听说过‘五心烦热’，不知道边大夫这‘五火’是不是跟那方面有些相似？”岳医生虚心请教道。
“我说的正是‘五心烦热’，彭大夫不是程度比较重吗？而且他的病因相对也很有特点，为了大家理解得更加具体、形象些，我才将其描述为‘五火焚身’。”边沐笑着解释了一下。
“愿闻其详！”岳医生笑着回应道。
“由于我跟彭老师总共也只见过一面，所以，我在解析病理的时候，猜测成份比较大，大家姑妄听之也就是了。”边沐特意补充了一下，省得将来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候，那位徐主任赶紧接过话茬。
“边大夫！我对彭老师还算是比较了解，有些事我可以补充的。”
“那好，我就简单分析一下，彭老师年轻那会儿从事的工作应该跟长期守窑正相关，瓷窑周边的温度大家不难想象，跟其他同事还不大一样，彭老师年轻那会儿八成特敬业，甚至有点拼命三郎的劲头，估计有过瓷窑旁边长期吃住的特殊习惯！”话说到这儿，边沐朝徐主任那边看了一眼。
“边大夫分析得十分准确，彭老师16岁就在九瓷当学徒了，那会儿还上着学呢，只要得空就耗在瓷窑附近。”徐主任会意，连忙补充了几句。
“谢谢徐主任！打那会儿开始，彭老师肺经开始承受更多的燥热，年轻嘛！也不知道及时排解，渐渐可就积热成疾了！偏偏那会儿营养还跟不上，肺经实热慢慢就转变成虚热了，成虚症了，中医治病，实证好说，大多数同行都有办法，虚症最难治，牵扯的因素比较复杂，很难诊断的，从那以后，彭老师就算种下‘肺经虚旺’的病根了，这是所有麻烦的根儿。”边沐表情严肃地解释了一番。
“后来就发展到‘五心烦热’的程度了？”岳医生问道。
“是的！两个脚心、双手掌心、心脏，时不时就燥热难耐，晚间尤其严重，凌晨三点前后更是难熬了，彭老师属于那种心事比较重的人，症状比其他人更为明显，久而久之，基本就将身体元气‘焚烧’殆尽了，我猜啊！打16岁那年算起，彭老师至少被人送到医院急救过3次，而且每一回都差点儿要了他的命。”说着话，边沐朝徐主任那儿又看了几眼。
闻听此言，徐主任双眼顿时流露出万分惊讶的神色。
“怪不得都说边大夫特神！今儿我算是领教了，据我所知，彭老师多次被紧急送往医院急救，老天保佑，每回还都熬过来了！边大夫，请继续！”听得出来，徐主任听得来劲了。
“跟一般人不大一样，彭老师在心理方面比较容易走极端，一开始，只是表现为心气高、争强好胜，慢慢地就转为实症了，肺火为根，心和肺又是那种同气连枝的先天关系，继而引发心火渐旺，他在烧瓷技艺精进方面表现得又特执着，常常通宵达旦地玩命干，废寝忘食那都是家常便饭，没得说，胃火渐旺，后来还出现了胃溃疡严重症状，徐主任，我猜的对吗？”这一回，边沐直接开口询问了。
“没错！差一丁点就过渡到早期胃癌的程度了，得亏聂易雄及时出手相救，这才遏制住病情进一步发展，现在想想，真是万幸！”说到这儿，徐主任还轻轻叹口气。
“肺火加心火，再加上胃火，加上彭老师比较特殊的性格，继而又引发肝火虚旺，没过几年，元气大伤，肾火失控，最后一关也失守了，这就是所谓的‘五火焚身’，诸位，这种症状就算搁在铁罗汉身上怕是都扛不住的。”说到这儿，边沐不打算继续往下讲了。
其实，边沐原来想说的是“五火焚心”，如果彭移海没有能力控制病情发展的话，他将来一定会死于心脏病骤发，比如说，急性心梗，而且，以彭移海的人品、人性，真要走到那一步的话，上天兴许都不给120车上的大夫以抢救的时间。
担心刺激到在座的各位，忍了忍，边沐到底还是往轻了解析了半天。
闻听此番解析，岳医生等人当时脑子里转的念头都差不多：“真如他分析的那样，彭移海还有得活吗？！”
第182章 准备出外诊
岳医生是个聪明人，在她印象里，边沐虽说非常聪明，却没什么城府，片言只语间，她已经听得很清楚了：边沐对彭移海的印象相当糟糕。
“所谓一面之缘八成是一次不愉快的会见或者邂逅，主要责任肯定在彭移海那边，中医诊断程序什么的应该都没怎么走，对立情绪这么强烈还怎么看病呐？！算了！今天就先到此为止，来日方长，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吧！”想明白这一节，岳医生准备收场了。
“边大夫病理解析得已经相当透彻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几十年积攒的沉疴旧疾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调养好的，病因找到了，就算走了一半的路了，多谢！她们也该上主菜了吧！”说着话，岳医生按铃叫来服务员领班安排下一阶段的主菜。
边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感觉现场气氛已经被自己败坏得差不多了，再坐下去就有些尴尬了。
何必呢！
喝了几口汤，客气几句，边沐没什么可忌讳的，起身直接告辞了。
岳医生附在她妈耳边耳语了几句，拿起自己随身挎包匆匆追了出去。
边沐听到身后急促的高跟鞋笃地的声响，就知道岳医生在后面追自己呢，他跟岳医生之间其实没什么的，于是，边沐停下脚步等了一下。
“真是不好意思！事先应该知会你一声的。”一边朝前走，岳医生再次致歉了两句。
“其实咱俩都没错，我呢，原本就不是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你们有些习惯我不太适应而已，这里面哪有对错呀！刚才态度不大好，也请伱多多包涵！”边沐也跟岳医生客气了几句。
“没事就好，刚才看你脸色不对，还以为你生气了呢！”如释重负一般，岳医生可是松了口气。
说说笑笑着，二人下楼上停车场上车返回“晖康”医院。
边沐正准备下车呢，岳医生笑着问道：“能不能交个底？彭移海那病还能治吗？”
边沐轻轻摇摇头，啥也没说。
“怎么？已经发展到绝症那一步了？！”岳医生吃惊地问道。
“那倒不至于，不过……此人人品、人性已深入骨髓，药力怕是难及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能重新刷一下三观，放弃一生最为倚重的那些蜗角虚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可难了……算了！论起来我跟他也只是间接关系，我妈揽的糊涂事还是由她自己了吧！早点休息吧！”
“你路上开车也慢着点！”
“好说！有事常联系啊！”说罢，岳医生调了个头，驾车就此离去。
……
当天晚上，通过本院手机APP软件，边沐将自己挂号指标消减了5个，他得留出点时间找崔副院长谈谈。
临睡前，边沐坐在笔记本电脑跟前噼里啪啦了半天打了一份申请书，反复检查并无不当之处这才存到手机里。
第二天，边沐正常上班。
十点刚过，跟武大夫她们三个打了声招呼，边沐将申请书打印好，出门找崔副院长谈事去了。
……
崔副院长办公室有客人，女助理十分客气地安排边沐在旁边小会客室坐等了一会儿。
大约过了六七分钟，女助理告诉边沐可以进去了。
刚出门，边沐看见匡衣衡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崔副院长还在后面送了一下。
“匡老师！有些日子没见了，您还好吧！”边沐赶紧上前客气了一下。
“哎呦！小边啊！还行，还行！你在这儿待得还算习惯吧！”一反常态，匡衣衡显得非常客气。
“马马虎虎，就是工作量有点大，您这是有事吗？”边沐笑着客套道。
“唉！我大哥最近情况不大好，找崔副院长要了个单间。”匡衣衡表情平静地回应道。
“哪个科？”
“肿瘤科。”
“啊？！初期？”
“唉！算了，不说了……你快忙你的吧！我还得过去招呼一下。”
“那您快去吧！回见啊！”
“再会！”说罢，匡衣衡转身快步朝电梯口走去。
边沐目送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位女士在等候匡衣衡，那女的身后还跟着两位中年男女，估计都是匡家的亲戚朋友。
一直到消失在电梯里，匡衣衡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边沐心里忽然有些落寞，想着自己跟匡老师这辈子也不会真正达成和解了。
……
“几年不见，你的老领导可是老多了，说起来，我跟他才差五六岁，请坐！啥事？”崔副院长显得还算客气。
“匡老师平时挺注意养生的，可能县里面事多吧，劳心费力的，辛苦！我想申请出外诊，您看我条件够格吗？”说着话，边沐将手中的申请书递送到桌边。
“出外勤？！怎么？着急挣钱了啊？按年限吧！你还得等几年，不过……论业务，你确实已经够格了，这样吧！回头我跟其他几位院领导议一下，给你争取个破格。”
“谢谢您了！那我回去出门诊了。”
“快去吧！大忙人！”崔副院长一点儿礼送的意思也没有，抬手就把边沐打发出门了。
……
傍晚时分，边沐刚下班，走到半道，手机响了。
黄伯喜的电话。
“你要的药配好了，我送过去啊，还是你自取？”
“我找您拿去，您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吧！”
“也好！想喝黑米粥了，要不上老张家粥硼来两碗？”
“好咧！那咱在那儿碰头？我先去打个前站？”电话里，边沐客气道。
“OK啦！”说罢，黄伯喜把电话挂了。
……
“张记粥棚”地处繁华路段，周围大大小小开了好多家档次不一的餐饮店，光喝粥有点简单了，边沐特意上旁边几家名店定了几道特色菜，正值饭点，每一家得多给5块钱，他们的店员会把做好的菜给边沐送过来。
“张记粥棚”是那种中式连锁快餐店，座位比较充足，二楼条件稍好些，高峰期，每位客人加收15元服务费。
因为这15块钱，二楼相对可就安静多了。
边沐在二楼定了两个座位，多出10块钱要了壶好点的茶自己拎着就上了楼。
没过多一会儿，黄伯喜到了。
“给！看看还成不！”说着话，黄伯喜随手递过来一个黄家专用无纺布制成的药袋。
隔着药袋，边沐已经闻到浓郁的药香味了。
“瞧您说的，这还能有错！呵呵……”将药收好，边沐起身给黄伯喜沏了杯佐餐茶，这种茶喝着不至于影响睡眠。
二人坐那儿闲聊了没几句，各家店员分别送来五道佐餐菜，色香味俱全，闻着就很有食欲。
“一顿晚饭而已，搞这么复杂干嘛！”嘴上虽然这么说，黄伯喜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都是清淡菜，不油不腻，您请！”说着话，边沐起身招呼女服务员上粥了。
边吃边聊，边沐随口就把彭移海的事简单说了说。
“他呀！嗨！也是个自作聪明的货！不过，他手上出的活可是真不错，向来是有钱人相互之间送礼的特选之物，怎么说也算是有些本事的人，可惜呀！人心不大正，把自己的身子骨愣是给熬干了。”话里话外的，黄伯喜很是看不上彭移海的为人。
“是吗？您对他的病情还挺了解的。”
“谈不上！岑松雪让他徒弟找我给姓彭的配过几次药，通过方子逆推一下不就全有了嘛！你懂的……呵呵……”
“那我没理他那茬儿还做对了诶！”
“可不！人呐！甭管在哪行混，得守底线，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算了，这么好的菜，咱背后议论他干嘛！反正也不开车，要不，咱来点白的？”
“行！请稍候！”说着话，边沐起身快步下楼上马路对面“快活林”老店买酒去了。
第183章 名流癖
边沐与黄伯喜之间的关系其实蛮微妙的。
二人走的都是医药同修的路子，共同话题自然就挺多，更重要的是，二人都是行内高手，一聊起具体业务来，自然、通透、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彼此还都有收益，按理说，二人应该结成至交好友才对。
然而，二人又有些互相看不惯的地方，自然而然地也会拉开一段相处距离。
总体来说，二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快活林”老酒虽说度数不高，却爽口不上头，二人喝得甚是畅快。
“黄老！我本打算委托他帮着咱们仿制几块脉枕，后来看他那样，我也就打消那念头了。”
“天下能工巧匠多的是，真没必要跟那种人打交道，如果你不出手，我估摸着他也活不长，成天琢磨着保命，他哪来的心思给你精心干活啊！况且，这里面还有个挺重要的关窍，那块古脉枕带着某种挺灵性的东西，以彭移海那种品性，怕是体味不到，加上他毕竟上岁数了，手眼都不赶趟了，快拉倒吧！”黄伯喜知道的还挺多。
一听这话，边沐恍然大悟。
“明白了！得亏我没动其它心思，否则，将来只能落个事与愿违的结果。”
“呵呵……说到这儿了，我得说你两句……伱在咱们医院才待几天呐！怎么也沾染上‘名流癖’的毛病了！”黄伯喜笑着说道。
男人喝酒，量一上去话就多了。
黄伯喜自然也不例外。
“啥意思？没听明白……”边沐有点疑惑了。
“能上咱们医院看病的人，手上大多都不缺钱，社会名流也挺多，久而久之，同事们做事就容易沾染上凡东西讲名牌，凡人讲名流的习气，你！仿制脉枕，第一反应就是找瓷器行的名家，好象只有他们更懂得瓷器，顺理推之，他们仿制出来的脉枕就更加灵验，其实，用这儿好好想想，真是那样吗？”说着话，黄伯喜用自己的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还别说！好象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啊！之前在我们那儿上班，过了饭点，就近随便找个小饭馆炒碗面就得了，从来也不挑，现在是有点不一样了，选择余地也大了，挑三拣四的，黄老！我是不是学坏了啊？”边沐笑着开了句玩笑。
“那当然！入乡随俗嘛！呵呵……挑三拣四那倒无所谓，生活品位上去了嘛！但是，你的思维方式开始被误导了，考虑问题变得越来越僵化，视野也变得更加狭窄，总有一天，你跟你周边的同事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到那时，你觉得自己还是一名象样的医生吗？”说这话的时候，黄伯喜表情严肃地注视着边沐的双眼。
听到这番言论，忽然间，边沐心底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一时间，边沐不知道怎么开口回应了。
“别那么严肃，跟你开玩笑的，你依然是一名挺不错的医生！不过，在咱们医院这种环境待得久了，难保不退化，所以！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随时保持某种清醒喔！否则，将来有可能跟我一样，一事无成！”
“您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们都非常尊敬你！”边沐这话说得非常真诚。
“呵呵……我有自知之明，咱就别说聂易雄了，跟岑松雪相比，我到底还是差着一块呢！为嘛？！思维方式被局限了，僵化了，脑子被钱给束缚住了，名流癖在我身上体现得就很明显，曾几何时，我也抵御过，可惜……没什么效果！你不一样，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前程似锦……看！前方，随时孕育着无限的可能性，换个思路吧！只要有灵气儿，不管他是谁，咱就找他，不要让彭移海之流混淆了你的视听，咱们认货不认人。”黄伯喜耐心地解释了半天。
看得出来，黄伯喜这是喝高兴了，平时不想说的都憋到这会儿畅所欲言了。
“回头我再打听打听吧！只要技术方面能达到咱的要求，咱不管他是男是女，出高价也行，尽快拿出仿制样品请您过目。”
“这就对了！时刻保持警醒，别让周围同事把你带偏喽！平时你不是跟廖津生走得挺近吗？他人不错吧？手术水平已经接近一流高手了，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没什么长进呢？全是‘名流癖’害的！你看他平时生活多讲究呐！随便吃个饭还得上那种精英扎堆的饭店，并且以此为荣！象这种粥棚小店，他骨子里就瞧不上，一次都不来的，久而久之，他就很难进步了，说起来也挺可惜的！”黄伯喜不由地感慨了几句。
“明白了！今后我一定注意！”边沐神情严肃地表了个态。
“喝多了……多说几句……呵呵……”黄伯喜笑着说道。
“最近几天，我正琢磨着申请个外诊资格，正如您所说，将来不能把自己塑造成类型医，翻来覆去只能看那几种病，走到那一步，整个人也就废了。”边沐提了提出外诊的事。
“外诊？外诊单子可不是你自己想上哪儿就到哪儿出诊，那跟医院都签着协议呢！院办那帮人推送的客户更是有钱有闲那种阶层，到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距离普通病人不是近了，而是离得更远了。”黄伯喜显然有过类似的生活体验，一开口全是经验之谈。
“我真傻！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我不是上外面当江湖郎中去了，直接把自己弄成有钱有闲人的家庭医生了。”
听闻此言，黄伯喜嘉许地笑了笑，啥也没说。
二人谈论得很是投机，不知不觉间，黄伯喜就有些喝高了。
担心老爷子路上再出点什么意外，结完账，边沐特意护送黄伯喜回了家，顺便认了认门，单元楼门口，见老黄家有人来接了，边沐跟来人随口客气了几句，转身回了医院单身宿舍。
……
第二天中午，提前半个多小时，边沐已经下班了。
回到宿舍收拾收拾，边沐带上黄伯喜配制的灵丹妙药，锁好房门，快步下楼从后门离开医院，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食品老街而去。
烤鸭、精品细点、时鲜干果……边沐买了不少，那都是老妈和小妹喜欢吃的。
东西拎了不少，边沐路边站着准备拦辆出租车前往城际长途大巴站。
正值下班高峰期，等了半天也没碰着一辆空车，下午还得上班呢，边沐不禁有些着急了。
正在这时，就听马路对面有人招呼自己。
“嗨！大包小包的，这是上哪儿呀！”
举头一看，原来是焦悦芸，这会儿正坐在她那辆越野车上冲边沐打招呼呢。
边沐连忙穿过马路，站在车头前跟焦悦芸聊了几句。
“黄老给配了点药，我给老妈送去。”
“那你下午还上班吗？”焦悦芸笑着问道。
“上啊！不上扣钱的。”
“那时间够紧张的，我还有事，送不了你，车给你，我坐同事的车回公司就是了。”说着话，焦悦芸下车顺手指了指后面。
一辆商务车、两辆面包车，显然，焦悦芸这是率队出外勤刚回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说罢，边沐将手中之物全都搁进后备箱，进了驾驶仓，冲焦悦芸挥了挥手，边沐就此驾车绝尘而去。
第184章 精干医疗小组
厨房不象做过午饭的样子，墙角垃圾桶是空的，老妈应该吃过早饭就出去了，这会儿不定在哪儿帮人做零工呢！
妹妹边悦估计在学校食堂吃的午饭，今儿中午应该没回家。
或自己带饭，或吃工作餐，老爸向来不在家里吃午饭，这个点自然没在家。
客厅、厨房收拾得一尘不染，家里空无一人。
“唉！怎么说也不听，不过……到外边活动活动也好，总在家里闷着还容易得肺炎呢！就是别累着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不行！改天跟老葛商量一下，得给老妈安排个轻省点的小生意什么的……”站在客厅中间，边沐脑子里琢磨了半天。
来回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上班迟到影响不好，边沐不敢多做停留，就手把补药搁进冰箱冷藏室，其它东西全搁桌上了。
取过纸笔，边沐给老妈留了张字条，补药的服用方式、注意事项详详细细地写了一小段。
锁好房门，边沐下楼跟老葛打了声招呼。
“服药之后感觉还行吧？”
“挺好，挺好！就是总出‘虚恭’，想着应该是好事，也就没有打扰你！”当着众多排队的食客，老葛不好意思说放屁。
“那都是正常反应，还是您老底子好，下午还得上班，不跟您多聊了。”说着话，边沐拎起葛婶早就准备好的上好“焖烧包”、“焖烧饼”朝马路对面匆匆走去。
“路上慢着开啊！”葛婶笑着叮嘱道。
发动车子，边沐轻轻鸣了两声汽笛，算是打过招呼了，一路疾驰回了“晖康”医院。
……
下午，刚过四点，边沐正在处置间给一位大叔扎针呢，小孙护士说院办小李突然有事登门。
“有啥事打个电话不结了嘛！辛苦跑一趟。”边沐出去客气了一下。
“呵呵……也是顺路，主任请你过去一趟。”小李也很客气。
上回闹得挺不愉快，院办小李跟边沐打交道可是小心多了。
“我这儿正给患者扎着针呢，待会儿过去可以不？”
“没事儿！你不是提请出外诊吗？主任请伱过去签份协议。”
“是吗？已经批了？”边沐惊喜地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待会儿你直接问我们主任吧！”
“行！辛苦了！”
“客气！走了！”
“您慢走！”目送院办小李就此离去，边沐转身回去继续扎针。
……
院办小会客室看着挺热闹，看穿着应该都是医院同事，医院太大了，边沐瞅着一个也不认识。
院办主任办公室就在隔壁，边沐走过去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请进！”
“咦？！女声？不会是换人了吧？”边沐心下暗忖道。
轻轻推开房门，就见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士正襟危坐那儿双手敲打键盘正忙着呢。
“你是？”那位女士抬头看了边沐一眼，随口问道。
“边沐！您叫我过来看协议书的。”
“哎呦！原来是边大夫啊！我才调过来任职，好多人都不认识，快请坐！”说着话，院办新任主任上窗台那边找来一个文件夹，姿式优雅地递给边沐。
客气了一下，边沐坐沙发上一目十行地扫看了一遍。
“万一出现医疗纠纷，由此产生的赔偿费用本院和出诊人员各负担一半？”边沐笑着请教道。
“是的，我才到岗，好多事也不是很懂，你看，能接受吗？”女主任很随和地问道。
“手上没钱的话，就得承当相应的法律责任了？”
“是的，要不有些挺优秀的医生因为不愿意承当这么多风险，宁愿在诊室坐班呢！听说啊！有些医生他们跟患者彼此双方都很熟悉，或者医患双方本身关系就处得很好，来我这儿就是履行一下手续而已。”
“患者可以由医院指定，也可以由我上报申请，对吧？”边沐继续解读道。
“是的，我这儿必须详细备案，没有把握的患者，我们会建议医生们放弃的。”女主任笑着回应道。
“出诊的时候，至少得2名职业医师、3位专业护士同行？”
“是的，一方面大家一起出去彼此是个帮手，另一方面，相互也能监督一下，再有，5人团队往那儿一站也显得我们非常有诚意，看着很专业，不知对不对啊！目前我只能理解到这一层，万一哪儿说的不对，还请边大夫海涵一二！”女主任话说得非常客气。
“您客气了！咱们医院安排得这么专业，说实话，我挺意外的，挺好！这些协议书我能拿回去研究一下吗？”边沐笑着说道。
“可以，可以！崔副院长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先试试，感觉还行，你再正式申报一次，然后，由我出面上卫计委给你做个备案，然后你才能正式出外诊，你要想好了，可能还得到第三方机构体检一下，另外，有些表格还得麻烦你填写一下。”女主任笑着解释了一番。
“好的！那您先忙，回去我再琢磨琢磨。”
“随时联系！”说罢，女主任起身十分礼貌地将边沐礼送出门。
……
直到晚上七点多钟，边沐的母亲才打来电话。
边沐猜测，老妈平时差不多也就是这个点下班。
电话里，边沐再三叮嘱老妈冰箱里的补药一定要按时服用，母子俩聊了一阵边悦在校学习情况也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边沐开着焦悦芸的车给人家送还到她父母家车库，电话里，焦悦芸说她得加班，让边沐跟她妈打声招呼就行了。
结果，焦悦芸她妈面都没露，打发一位年轻女保姆代为礼送了一下边沐。
走在路上，边沐猜测八成是焦母没有看上自己，这才劝说焦悦芸跟他越来越疏远。
……
晚上八点多钟，边沐琢磨得差不多了，随手给钱小通打了个电话。
“你真会挑时候，我才回来，刚冲了个澡，你最近混得还行吧？”
“一般般！我打算试着出外诊看看，你觉着呢？”
“好事啊！收入立马翻倍，院方求之不得呢！不过，具体接诊哪一位患者，一定要慎之又慎，没把握的，宁可错过也不要勉强，对了，你身边的护士还差一位呢！我从导医组那边给你挑一个，年轻大点的，还是机灵点的？”
“老成些的吧！武大夫愿意出外诊吗？”
“好的！她？她其实医术并不差，就是心眼多，想从你那儿多学一点，肯定愿意啊！不过，鉴于她家的背景，你事先还是跟她客气一下的好，应该没啥问题。”
“那我准备准备就签协议了啊！”
“行！我给你调配一辆新商务车，司机就老赵吧！五十多岁，开车稳，嘴还严。”
“谢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还有别的事没？”
“没了！”
“那我回个电话，过段时间，你跟她见见。”
“谈女朋友了？”
“切！都快结婚了。”
“好事啊！哪天方便了出去坐坐。”
“就卧龙山吧！你也出去散散心。”
“好咧！回头再聊。”
“挂了。”说罢，钱小通那头把电话挂了。
……
一听说边沐打算出外诊，包括武大夫在内，众人都特高兴，大家年纪都不大，没谁愿意成天闷在医院里。
这一天上午，十点多钟，院办小李带了一位女同事专程上中医九科同边沐为首的医疗小组签了好多份协议书，为了安抚待诊患者，林护士特意每人分发了一大块巧克力，一瓶纯水。
边沐注意到，他们这个小组的编号是“HKtrchms009-02136”，看来，本院出外诊的大夫还挺多的，只是自己之前从来没有留意过而已。
傍晚时分，导医组一位姓乔的副护士长来到中医九科找边沐报到。
众人闲聊了几句，边沐打电话约了商务车专职司机老赵，“云山饭店”，边沐请客。
司机老赵开着一辆九成新的商务车把大家送到“云山饭店”，说说笑笑着，外诊小组所有成员就算彼此相识了。
第185章 懂经方的老太太
这一天，院办新任女主任临时调整了中医九科的工作时序，安排边沐他们小组试着出一次外诊，时间定在当天下午两点半至晚上八点。
下午两点四十分，边沐接到通知，让他上院办选择一个外诊客户。
专用IPAD，上面有三个患者信息，按照院办新任女主任的意思，边沐可以从中选择一个。
第一位，女，33岁，患病5年，初步被诊断为“燥郁症”，求医问药多年，一直收效甚微。
边沐注意到，看上面的出诊记录，中医科绝大多数当家医生都去看过这位女患者，其中，陆式远去的次数最多。
边沐猜测，陆式远等人采用的治疗方法主要是扎针、艾灸法。
可惜！疗效几近于无。
“这不骗钱嘛！这种疑难杂症太难治了，我去了也白给，算了吧！看看下一位吧！”想到这儿，边沐随手点开第二条信息条目。
男，7岁，慢性胃炎、自闭症、运动障碍综合症。
“嚯！这个更难！看看最后那位吧！”想到这儿，边沐有点后悔了。
怪不得出外诊挣得多，这一个个全是疑难杂症，就算哪位医生真有两把刷子他（她）也得掂量掂量。
药农老裴非常关心边沐的成长，担心他因坚守自己的行医准则再被排挤出“晖康”医院，建议他从《归藏易》提取一些为人处事的技巧，将自己悄悄“藏”起来，挣个高薪，努力提升医术，早日脱胎换骨，自立门户。
老裴相信，边沐只要拿出自越王勾践传下来的那股子狠劲来，“忍”常人所不能忍，待人接物的时候再稍微灵活变通一下，以他的能力，执掌“晖康”中医科应该易如反掌。
整个中医科都归边沐说了算了，被排挤的风险自然也就解除了。
安枕无忧之后，边沐只须潜心钻研医术，精益求精，尽善尽美，相信用不了多少年，必定成为丽津数得着的一等一的名医大家。
到那时候，名利双收，多好！
另外，中医这一行，如果做到得心应手、随心所欲的境地，完全不存在退休的问题，那可是终身职业，一辈子受人尊敬。
然而，碍于边沐正气四溢，秉性善良，有些世俗味比较浓厚的建议它还不好直说，老裴担心哪句话说错了再误导了边沐，或者惹得边沐不乐意听了，最后再把二人的关系给搞僵了。
折中了一下，老裴将《归藏易》推荐给边沐，希望他从千年智慧的源头找点灵感，早日顿悟，早日成才。
时至今日，边沐倒是记着时不时翻阅一下《归藏易》，可惜，人跟人思维方式不一样，总也不得要领，反正他从来没有想过凭真本事把陆式远搞下去，由他执中医科的牛耳，功成名就。
一见前两位患者得的都是非常棘手的病症，边沐自然就想起老裴和那部《归藏易》了。
“糟糕！老裴总说我不懂‘藏拙’之理，冒冒失失就跑出来出什么外诊，这要治不好，肯定得裁一大跟头，很快就会被同事们小瞧死了；万一运气好再治好几个，那不是更招人忌恨了吗？！这不是自找刺激嘛！”想到这儿，边沐不由地暗自自责了几句。
协议书都签了，赴外出诊的小组也已经登记入编了。
商务专车都给配好了。
这家伙要是临阵退缩，事后还不得被同事们背地里骂死啊！
再说了，年纪轻轻的，边沐也丢不起这人呐！
硬着头皮看看今天最后这一位吧，实在不行，就选第一位了，反正那个7岁男孩说啥也不能碰。
边沐猜测，男孩家人八成十分了得，岑松雪应该请得动，儿科第一大拿八成也没啥好办法，自己上门那不是找刺激嘛！
第三位，女，73岁，脾胃不合，茶饭懒食，长年消瘦，轻度抑郁。
“七十三八十四，这可犯着忌讳呢！得！就她了，大不了无功而返，试医失败，从此再也不提外诊一事，老老实实坐门诊吧！坐到哪天算哪天。”想到这儿，边沐无奈地点选了第三位患者，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电子签名。
“边大夫！我可提醒你啊！这是你赴外出诊第一单！万一要是搞砸了……对你影响可是不大好啊！要不……再考虑考虑？”院办女主任笑着提示了几句。
“明白您的好意！多谢！没办法，另外两位患者情况更复杂，就这位吧！”边沐明确表示自己已经选好了。
“那好！我这就给伱做成电子档案。”说着话，拿起那件IPAD，院办女主任将这一单业务锁死在边沐名下。
等相关登记手续都办完了，随口客气几句，边沐就此告辞，匆匆返回中医九科，招呼着武大夫等人收拾东西下楼乘车出诊。
……
永兴路310号，康美小区。
第三位患者姓吴，跟家人一起住在E区7号别墅。
小区门口，小孙护士下车做了相关登记，值勤保安也就放行了。
吴女士的儿子、儿媳事先已经接到院办通知，这会儿正站在家门口等着呢。
彼此寒暄几句，边沐等人被让进一楼大客厅。
吴女士家人早就备好香茶，边沐等人谁也没心思品茶，边沐笑着问道：“我们过去，还是请吴女士到这儿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妈最近精神头特别差劲，只好麻烦边大夫上卧室把脉了。”
“那好！咱这就走吧！”说罢，边沐跟在吴女士儿子身后上主卧探望吴女士，武大夫紧随其后，林护士也跟着。
依照平时习惯，乔护士、小孙护士则留在客厅待命，随时听从边沐差遣，吴女士儿媳自然在旁边作陪，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两位护士闲聊起她婆婆这病打哪儿得的。
说者无心，乔护士、小孙护士都是有心之人，暗自将相关要点默记于心，随时准备提醒边大夫以防有所遗漏。
边沐他们进门的时候，吴老太太已经半坐在床，边沐留意到，老太太已经用上专业医用护理床了，看来，吴老太太平时的饮食已经相当差劲了。
不过，观其眼神，边沐发现吴女士元神俱足，并无多少散失。
“佛祖保佑！她就是看着虚弱，元气尚存六七成，这位老太太怕是也有些不大寻常呢！”想到这儿，边沐不象刚进门那么紧张了。
“望”、“闻”、“问”、“切”程序走了一遍，边沐心下顿时豁然开朗。
“您老并无大碍，不过，打今儿起，一日三餐吃什么，怎么吃，得试着听听我的安排，不知您老能否接受？”边沐小心翼翼地征询道。
“嗨！你个小毛孩子胆子倒不小，冒冒失失就充当专家出来给人看病呐！我先听听你都安排我吃点啥。”虽说说话的口气听着有气无力的，不过，听得出来，老太太是个见过点世面的人。
边沐猜测，眼前这位老太太八成也是个有点故事的人。
“山楂10g、神曲12g、半夏15g、茯苓20g、陈皮5g、莱菔子10g、炒麦芽20g，先按照寻常煎药的方法煎成汤药……”
边沐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太给打断了。
“我还以为你得多高明呢！这不就是金元时期医学大家朱丹溪所著的《丹溪心法》记载的保和丸的配方嘛！你怎么把‘连翘’给减了？！怎么？欺负我家人不读书还是怎么着？”老太太当时就提出严正质疑。
此言一出，包括吴老太太的家人在内，在场众人不由地大吃一惊。
第186章 号脉识亲
边沐做梦也没想到，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太太居然颇通中医验方配伍之理，一开口就直点要害，跟街边鸡毛小诊所里那些坐堂大夫比起来，老太太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
反正挺唬人的。
“失敬，失敬！既然您老如此博学，那您对市场上销售的中草药应该也了如指掌了，以您家的经济条件，他们拿着方子肯定会去外面最好的药店，那里出售的连翘多为‘青翘’，很少有‘老翘’，青翘长于清热解毒，极易伤胃，老翘质轻透散，长于透热达表、疏散风热，而您却又是脾胃虚寒的症状，而且已经持续了7年以上，用‘青翘’那不是雪上加霜吗？用‘老翘’又药不对症，更何况，现在的药店已经很难买到老翘了，晚辈愚钝，这样解说，不知您可否接受？”业务精熟，病情熟悉，边沐说起话来自然侃侃而谈，不卑不亢。
听完边沐入情入理的解释，吴老太太不吭声了。
“您要不反对的话，那我就继续说了，您平时饮食太过精细，肠胃被养得过于娇气，急须调养调养，药熬好之后，只相当于一副药引，真正解决问题的是‘窝窝头’，纯玉米面的，如果可能，尽量做得粗糙些，考虑到您很久都没有吃过这种食物了，一开始，我们可以往里面掺点白面，也可以把汤药和到面里一起蒸，以后可以慢慢调节成纯玉米面的，形状呢！就捏成‘牛角酥’那种样式，大小嘛！两口吃一个为宜，一日三餐，顿顿得有，原则上，每餐三两三，一开始，您肯定吃不了那么多，酌情往上加就是了。”边沐耐心地将具体细节交代了一下。
沉默片刻，吴老太太沉着个脸，很不高兴地问道：“你不会安排我成天就吃这个吧？”
“那不至于，每天早上，加两个白水煮鸡蛋，只吃蛋清，不要蛋黄，晚饭喝点糖盐水，还是吃窝窝头，蔬菜、水果之类的都减掉，肉类食物更是一点儿也不能沾。”边沐笑着解释道。
吴老太太不由地冷笑几声。
“你跟我上辈子有仇啊？！这是准备把我的营养消减到最低标准，然后活活耗到各个脏器渐渐衰竭再要我的命？！”
此言一出，除边沐之外，在场众人当时都吓了一大跳。
吴老太太说话那口气、那神情、那架式……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边沐笑了笑，起身冲吴老太太微微欠了欠身。
“您老说笑了，粗食难咽是真的，我们医院每天会派护士过来询问、登记各种生命体征的，只要指标一变，我立马给您调整。”
“嗯！还不错！丽津好歹也是千万级人口大城市，怎么也得出几个象样的大夫吧！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有啥话你跟我儿子说去吧！我累了，得歇着了！”吴老太太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撇了撇嘴，边沐也不跟她计较，冲吴老太太儿子笑了笑，招呼着两位女同事离开主卧回了大客厅。
根据院办提供的资料，吴老太太的儿子姓萧，医院登记信息显示，他应该是一家大型玩具公司的董事长。
“萧总！方便给您号号脉吗？”忽然，边沐提出给萧董事长把把脉。
略微迟疑了一下，萧董事长笑了笑。
“谢谢！最近睡眠不是很稳当，如果有必要，还请边大夫开个方子调养调养！”萧董事很会说话，算是给足了边沐面子。
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边沐提出的这个要求其实非常勉强。
到底是大户人家子弟，萧董事长还真是有涵养。
边沐凝神聚气地号了会脉，心里的疑虑基本都落实了。
“不好意思！萧董！可否借一步说话？”边沐好象有什么忌讳似的。
一听这话，萧董事长一时没有明白边沐啥意思，不过，他对边沐印象挺好，既然边大夫打算避开众人，肯定有什么要特别嘱付的。
“那咱们上书房谈吧！”说罢，萧董事起身朝小书房走去。
边沐紧随其后，武大夫等人则留在客厅待茶，萧董事长爱人连忙招呼女保姆给众位医护人员弄点糕点、时鲜水果、坚果……之类的小吃。
……
“萧总！本来我不该打听您家的家务事的，不过，事关您母亲的健康，我不得不多说几句，还请您不要介意。”落座之后，边沐笑着客套了一番。
“没关系，有什么特别要嘱咐的边大夫尽管直说，我们家没什么禁忌的，是不是老太太情况不大好啊？”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您跟吴女士之间似乎并无直接血缘关系，这么说，您介意吗？”
一听这话，萧董事长不由地微微吃了一惊。
“通过号脉看出来的？还是你们医院原本就有相关信息？”萧董事惊讶地问道。
“跟公立医院相比，我们这种医院平时比较注重采集患者及家属的详细信息，有些地方做得也有些过份，不过，确实是从维护患者健康角度考虑的，只是方式方法难免流于简单，不过，您放心，您家的一些隐私方面的信息我并没有看到多少，纯粹是通过号脉觉察的。”
“是吗？我倒是挺好奇的，边大夫可以具体说说吗？”显然，萧董事长不大相信边沐所说。
能混到大公司董事长那种位置，没点智商肯定是玩不转的。
“中医诊病有‘望诊’之技，‘望诊’技术又包含‘骨相’法，从‘骨相’角度，您跟吴女士的血脉关联连二度都不到，如果你们是亲母子关系，关联度至少得达到六度才行，基于这一特征，再参考脉象，我基本可以断定您二位应该没有直接血缘关系。”边沐据实以告。
“听着很是玄妙，说实话，我还是不大相信，不过，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跟我妈确实没有血缘关系，我父亲跟我妈是二婚，他们结婚的时候，我高中都快毕业了。”
“明白了！那她亲生儿女共有几人啊？”
“一儿一女，儿子已经去逝多年了，女儿就在本市，不过，我们平时没什么来往，我妈跟她女儿关系闹得挺僵的。”
“她女儿多大了？”
“四十多了吧！我跟她也不熟的。”
“她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在农贸市场卖鱼，好多年了。”
“你们两家平时也没什么来往吗？”
“几乎没有，边大夫打听这些……对我妈的治疗有什么积极作用吗？”萧董事长开始表现得有点警觉。
“是的，如果方便，我想跟她女儿见一面，当然，前提是您、吴女士、吴女士的女儿，你们三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时间、地点，大家都好商量。”
“呵呵……说实话，我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过，我相信你是为了治病才提起这事的，那不如这样，回头我跟我妈商量一下，她要是同意，我就帮你们联系一下，时间、地点协调妥当，我派车接你。”
“好的！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打明天开始，我们医院的护士每天过来两趟，希望您母亲能如实填写相关表格，我将根据那些表格反馈的信息为她调整治疗方案。”
“好说，好说！我送送你！”
“您客气！”说着话，二人有说有笑地从小书房出来再次回到客厅。
萧董事长夫妇非常明礼，一直目送边沐他们乘车渐行渐远，夫妇二人这才转身回了自己家。
第187章 心脉焦灼
一路之上，碍于司机赵师傅在场，武大夫等人虽说心里充满了疑问，大伙儿愣是一个字也没多问。
边沐请林护士排下班，由她和乔护士、小孙护士每天派一人上萧家跑一趟采集一下各项健康指标信息。
不到三分钟，商商量量着，林护士就把班排好了。
边沐第一次在外当家，好多事还都整不明白呢，司机老赵看着倒是挺守规矩的，边沐他们几个只要不主动跟他搭话，他是一句废话也不说，从始至终都在那儿专心致志地开车。
边沐问及护士们出外采集数据信息交通问题怎么解决，老赵说，随叫随到，全程接送。
林护士她们三个顿时欢呼起来，一个劲儿在那儿嚷嚷着要请老赵吃饭。
老赵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
边沐看得很清楚，司机老赵看的是钱小通的面子。
边沐猜测，在本院，护士跟大夫的待遇到底还是不大一样的，像这种数据采集，交通问题八成都得她们自己解决，条件好的，开自己的私家车跑一趟，条件一般的，或骑小电动车，或挤地铁、公交车，那就因人而异了。
“看来！医院在管理方面还是有漏洞的，这要是我自己的医院，我会把这个问题规定得很具体，务必落实到人，落实到车。”边沐心下暗忖道。
一天到晚的，护士们其实相当辛苦的。
为什么突然萌生了这种念头，边沐一时也没多想。
若干年后，边沐正在筹办属于自己的医院，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出外诊的情景，他才意识到当时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
下午四点多钟，“晖康”医院院办主任办公室。
“怎么样？能治吗？”新任女主任笑着问道。
“吴女士如果肯配合的话，三个月之内，绝大多数症状可以消除，九成把握吧！如果她的亲生女儿比较配合的话，半年之内，有可能彻底根治！”边沐据实以告。
闻听此言，女主任顿时喜上眉梢。
“自我到岗以来，你可是第一位达到A级治疗标准的医生，恭喜你！”
“今天只不过开了个头，后期治疗不完全取决于我们小组，治治看吧！”边沐很谨慎地回应道。
“依你刚才介绍的情况，其实，吴女士在咱们医院办个住院不是更利于她的治疗以及后期休养吗？你为什么不提一下呢？”
“一则，吴女士的病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重，就是比较耗时且必须谨遵医嘱而已，她吧！性情比较古怪，我担心住到医院可能会给住院医带来不少麻烦，再说了，到目前为止，她跟我们小组之间并未建立起一种比较自然的信任关系，下午那会儿我要跟她提住院的事，她极有可能一口回绝！治治看吧，一旦有疗效，相信她会重新考虑跟咱们进一步合作事宜，那老太太可精了！”说着话，边沐就将老太太对验方提出质疑的事简单说了说。
“这么厉害啊！这也得亏是碰上你了，其他同事搞不好就抓瞎了，不管怎么说，出师小捷！可喜可贺，以后再出诊，尽可能说服客户上咱们医院住院治疗，其实，患者是最大的受益者，全市范围内，住院条件方面，哪一家医院能跟咱们比？对吧！”
“好的！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门诊照旧啊！”
“OK！”答应一声，边沐出门回诊室取点东西。
一进门，发现武大夫她们四位都还没回呢。
“快说说，那家人到底咋回事啊？！”武大夫好奇地问道。
林护士她们三个护士也凑过来想听个稀罕。
“辛苦半下午了，要不……我请几位喝咖啡吧！边喝边聊。”边沐觉得自己也该学着懂点世俗礼仪了。
“算了！要不是为了听故事，我们早走喽！快说说，那老太太咋回事啊！好象还挺精通中医的。”武大夫笑着回应道。
“老太太上过学，阅读能力相当强，至于中医嘛！她应该所知有限，今儿不过就是赶巧而已，咱们今天见着的那位萧总不是她的亲儿子，她，二婚，萧总算是她的继子，俩人关系应该处得一般，所以，萧总对她的病也不是特别上心，当然，也不能说不管不问，生意人嘛！表面上还得过得去不是！吴女士那人心思特重，瞅准一件事就能一条道走到黑那种，最近三五年吧！她不知道在精心算计什么，反正心力耗损得特别严重，从中医角度讲，就是心脉受到重创，我们称之为‘心脉焦灼’之症，一开始，只是劳损，后来，发展为‘心焦气虚’的程度，现在就比较重了，心神枯灼，得亏她运气好，碰上咱们了，几位放心，有的治！”边沐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我挺好奇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什么事能让她如此执着呢？就算她不是特懂中医，那也比普通人强多了吧？为什么不惜搭上一条老命呢？”武大夫对吴女士突然起了浓厚的好奇心。
“这就得问她的亲生女儿了，但愿那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要查明病根，想办法说服老太太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她那病就算好了六成了。”边沐笑着说道。
“明白了！既然她跟继子处得就那么回事，咱们还不如建议老太太上咱们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呢，休养生息，长命百岁！”这时候，乔护士忽然插了几句嘴。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了，只要治疗方案制定得够精准，她只要能认真遵循医嘱，在家休养也行！”边沐随口回应了两句。
一听边沐这么不上道，几位女士互相对视一眼，摇摇头，纷纷起身客气了一下，前后相随出门下班回家了。
……
红星路97号院，12号楼，3单元9楼东户，顶层“棋痴”曹公子私宅。
下班下得早，边沐上曹公子住处看看他鱼烤得咋样了。
按了按门铃，没过多一会儿，曹公子打里面把门打开了。
“哎呦！今儿下班还挺早啊！快请进！”说着话，曹公子十分客气地将边沐让进屋。
“您这成天屋子里弄得乌烟瘴气的，邻居们不说您啊！”
“我姐让人安装了几套静风系统，薰不到左邻右舍的。”说着话，曹公子准备给边沐泡壶好茶。
“别忙活了！我就过来看看，您练得咋样了？”
“比前几天强多了，不过，距离外黄里嫩还差得远呢，没事儿！反正也不是着急的事。”
“走！我再给您示范一次。”说着话，边沐沿着木质楼梯上了顶层阁楼。
前段时间，边沐教曹公子烧制“草还丹”，曹公子倒是挺上心，反复练习了半天，眼下已经有点火候了。
“咱们今天试试烧制‘百草霜’。”说着话，边沐上阳台角落里找来七八种干草，顺手扎成好多草辫。
一听说又要学新东西了，曹公子来精神了。
第188章 写作指导
中医博大精深，包罗万象。
几千年的传承，自然分流出许多宗派，其中有一支较为陌生的分支名为“道医”，关于“道医”，边沐所知有限，不过，上大学那会儿，边沐翻阅过大量的“道医”验方，其中有一种名为“草还丹”的组方，边沐反复拆解过一段时间，印象颇为深刻。
县医院上班后，经过临床实践验证，“草还丹”组方用药简单、成本低廉、见效快、几乎没什么负作用，更重要的是，这些组方特别适用于中低收入群体，贩夫走卒、男女老幼人皆有效。
如果不是因为调动工作耽误了不少时间，边沐还准备就此问题写几篇象样的专业论文呢。
那些组方里有一份最简单的普方，略微变通了一下，边沐将其传授给“棋痴”曹公子，希望他那家即将开业的“烤鱼佬”小店能给收入不高的社会群体带去一份有益身心的药膳小吃。
乌梅叶、纯薄荷叶、白糖、冰片、甘草叶合成主药包，外面裹上大量的艾叶，再掺点木工废料锯末，小火慢煨，渐渐升温，最后生成明火，严格控制住火势，将上好的鲜鱼煨熟即可。
“棋痴”曹公子好多细节还不熟练，家里弄得烟气蒸腾，这时候开店营业显然很不现实。
边沐往草辫里掺了些锯末，反复试验多次，感觉比例差不多了，用点火器将草辫点燃，草烟升腾，阳台上开始弥漫一种挺奇异的香气。
“曹先生！控烟对您来说太难了，这样练下去不是个办法，回头跟您姐商量一下，麻烦她找几个能工巧匠，将‘草还丹’、‘百草霜’制成两种类似于煤球的烟饼，尽量用高科技手段将其中的杂质全部去除，这样燃烧起来就可以达到接近无烟无尘的环保标准，一方面，相关部门审批起来也比较容易，另外，左邻右舍也容易接受，您也不用长期暴露在烟尘环境之中，省得将来肺上再出什么问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一边操作，边沐提了几条建议。
“好的！她特支持我，他们社会关系比我可复杂多了，办这点小事易如反掌，你编的这种草辫主要成分都有些啥，我记一下。”说着话，“棋痴”曹公子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软件。
“稻草，咱们只选用西郊饮马河南岸那一片的稻草，当地稻农很善良的，长期求购，价钱很好谈的，您长年居家不出门，正好出去接触一下社会，锻炼锻炼，当地稻农爱抽烟，去的时候多带点好烟，见人就敬上一支，礼多人不怪嘛！”
“好的！正好借此机会出去散散心。”
“麦秸，网上有专营店，我试着买过几回，品质不错，我把网址发给您。”说着话，边沐放下手中的草辫，取出手机将相关网店转发给曹公子。
“白茅草，这种草我们老家多的是，回头我让葛叔给你定期发过来，第四种，小飞蓬，东郊到处都是，不值钱的，过两天我陪您上那边转转，找几个上年纪的大爷谈谈，看给多少钱合适，让他们帮咱们收购一下，最好教会他们如何去除杂质，也就是帮咱们加工一下，相关费用都算到工钱里，当地还盛产一种车前草，品质相当不错，他们视之为无用之物，估计花不了多少钱。”
“就这？没有其它杂草了吗？”曹公子问道。
“先照这个方子试试，试验成功之后，你还得拿着烤好的鱼上相关部门检验呢，万一有超标成份，咱们还得重新调整配方，您得有思想准备，这种店开起来很麻烦的，光跑各种审批手续就够您折腾一个月的。”边沐笑着说道。
“以前我稀里糊涂地瞎混，现在迷途知返了，越辛苦越好，我乐意！呵呵……”
“那就好！您看，照这种方法烧出来的‘百草霜’品质相当好，不过，杂质还是有些不达标，咱们慢慢研制，直到合格为止。”说着话，边沐用右手食指蘸了点草木灰涂抹到自己手臂上，顺着一个方向慢慢展开。
“棋痴”曹公子试着照做了一下。
“啥时候能达到黑亮如墨那种光洁度，那就合格了，以后类似的繁琐事可多了，您得有耐心才行。”
“我觉着挺有意思的，不怕麻烦的。”
“那就好！平时试验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防火，您这儿准备有灭火器吧？”
“有！我姐怕出事，还让人专门过来安装了消防系统，你看，头顶上那些全是烟感器，一旦超标，立马喷淋，好几回搞得我跟落汤鸡似的，哈哈哈……”
“说实话，您能这么上心我挺意外的，不过，所有付出都挺值当的，您要知道，这种烤鱼店一旦正式开业，全丽津城那可是独一份，加上您姐的扶持，只要用心，相信很快就能做到品牌店那种程度，到时候应该能挣不少钱。”边沐笑着说道。
“钱不钱的倒是小事，主要这事对我来说挺有挑战性的，我会努力做好的。”
“那就好！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回头咱们再议！我得回医院了，有事联系啊！”
“好的！我送送你！”说着话，“棋痴”曹公子十分客气地将边沐礼送出门。
……
晚上八点多钟，边沐坐到写字台前，从笔记本电脑里调出冯院长交托的那两篇中医方面的专业论文，从论文理论框架、基本概念要点，内涵、外延要点，逻辑框架、逻辑脉络图示……方方面面详细写了两篇写作建议。
一开始，边沐并不觉着怎样，越往后写渐渐发现这玩意儿比重新撰写一篇工作量还大呢！
“写作大纲写到这种程度，那二位要是再写不出象样的东西，简直没法说了……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尽量吧！如果冯院长事后还要挑我的理，那关系就没法处了，人生在世，最起码的底线得守啊！”想到这儿，边沐重头开始又复查了一下。
确认无误之后，边沐将两部写作大纲，包括写作细纲全部转发给钱小通，通过他再转发给冯院长。
十几分钟过后，钱小通回了一条短信：收到！
不管怎么说，了一事算一事，甭管这事成不成，边沐也算松了口气。
刚忙完这事，手机响了。
焦悦芸的电话。
“我妈家一亲戚，女，56岁了吧……具体记不清了，双眼突然出现‘飞蚊症’现象，省眼科医院说是自然退化，没什么好办法，我妈不信，陪着她查了好多家医院，结果都差不多，你那边有什么好办法没？”
“不好说！得见本人，明天下班了我过去看看？”
“行！那我开车过去接你。”
“好的！”
“我还有点事，就不跟你多聊了。”话音未落，焦悦芸那边着着急急就把电话挂断了。
一时间，边沐心里也说不好是种啥感觉，反正多少有些不大舒服。
第189章 金矿迷踪
红日初升，朝霞明媚。
一个晴朗无边早晨慢慢舒展在窗外。
手拿两个刚剥好的白水煮蛋，一边吃着，边沐欣赏着窗外绚丽多姿的都市晨景。
边沐喜欢看朝霞，看着它，他就觉着未来充满希望。
忽然，手机响了。
“这么早！这是哪一位啊？”心下纳闷，边沐转身回到写字台边拿起手机看了看。
陌生号码。
“喂！哪位？”
“您是边沐医生吧？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生活所迫，我也是没办法……吴凤岚是我母亲，他们说您找我有事？”
“喔……您好！没关系的，我们当医生的，只要患者需要，半夜三更也得爬起来嘛！再说了，这个点，有早起习惯的人怕是已经吃过早饭了，我不介意的，不过……关于您母亲的病情，咱们是不是面谈一下比较妥当些？”电话这头，边沐建议二人面谈一下。
“真对不住！事有不巧，我爱人他们公司莫名其妙地就突然解体了，老板连夜玩失踪，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他的工资已经拖欠了三个多月了，家里家外的只能全靠我挣的那点钱了，您有所不知，我们这一行，错过凌晨接鱼那段时间，到手的鱼就不好出手了，唉！接鱼就跟打仗一样……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我亲妈，我这刚一消停赶紧给您打个电话，我妈的情况是不是不大好啊？”电话那头，VIP患者吴凤岚的亲生女儿语气复杂地讲述了一下她的苦衷。
“哦……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啊！理解，理解！没关系，电话里聊聊也行，您母亲反正也是慢性病，具体治疗起来也得一个比较长的过程，要不……咱们改天约个地方再详细地聊聊？”
“这……我还以为我妈病情突然加重了，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你们医院挂号费蛮贵的，我要是把您约到别处倒显得对您不敬了，我老公已经打听过了，您是个挺了不起的‘红医’，我猜着您可能是想从我这儿了解一些我妈的特殊情况，以便提高诊治的准确性，其实……怎么说呢……我日子过得挺失败的，可能给不了您任何帮助……”
“没关系的，您母亲目前并无性命之忧，您还是安心做生意吧！要不这样吧！您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找您，时间、地点都无所谓的，母女连心，我相信您还是可以帮到我的。”电话这头，边沐打算另约时间跟吴女士的女儿好好聊聊。
“那……唉！谁让她生了我呢！您几点上班？”
“八点钟！”
“那我现在马上往医院那边赶，在您上班之前跟您见一面，您看成吗？”
“行啊！我们医院南门附近有个小花园，那是我们医院的产业，这会儿那儿也没什么人，我们上那儿碰头吧！”
“好的！谢谢您的体谅！我打车过去估计得20多分钟，不会耽误您上班吧？”
“没事的！不用挂号咱们也能在诊室聊的，这事我说了算，呵呵……您不必多心，也不用打车过来，您什么时候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下去接您！”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那就一会儿见吧！”
“您真不用着急，路上慢着点！”
“谢谢！”说罢，患者吴女士女儿把电话挂了。
……
早上七点一刻，边沐在医院南门小花园见到了患者吴女士的女儿。
吴女士的女儿看着也就四十出头，观其眼神，实际年龄应该还要小一些，可能也就三十四五的样子，长年在农贸市场讨生活，风吹日晒，日夜辛劳，她比同龄人老得要快得多。
“您想了解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您什么学历？”边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闻听此言，吴女士女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带惭色回应道：“大专。”
“什么专业？”
“电气自动化。”
“那怎么从事水产方面的工作呢？”
“唉！命苦！上班没几年单位就破产重组了，我没能通过所谓的优化考核，只能自谋生路了。”
“不好意思！身为医生，我原本不该过问你们三家家事的，但是，您母亲的心理世界比较奇特，这也是她得重病的根源之一，这通过号脉可以感知得比较清晰，所以……请您多多谅解才好。”
“没事的，她毕竟是我亲妈，只要对她后续治疗有帮助，您只管问，我不会有所隐瞒的。”
“以您母亲的经济条件和能力，就算您原先单位破产了，她给您找个合适的工作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边沐不解地问道。
“您有所不知，我跟我母亲关系不大正常，自打我正式上班后，她基本上就不再管我了，不怕您笑话，我结婚那天，她也就是打发人送来一万块钱，之后就再没联系了。”
“一点联系也没有吗？”
“我指的是她单方面中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只要她不是特别抗拒，我还是会时不时问候她一下的。”
“得亏您比她讲理，否则，她这病根还真不好查找呢！”边沐笑着说道。
“是吗？那就好……”
“多年以来，您母亲心存了一块心病，为此，她一直在不停地内耗，就是那种不断地算计着什么，这种特殊的生活直接摧垮了她的元气气机系统，得亏她多少懂得医，手上又不缺钱，这才硬撑到今天，您能帮我回忆一下吗？她到底在算计什么？或者这么说，她如此不惜自毁健康地在忙活什么？我指的是脑力方面。”边沐尽可能准确地将他想了解的问题描述了一番。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从小到大，我几乎生活在她的盲点上，所以……家里家外好多事，我几乎一无所知……”吴女士女儿无奈地回复道。
“一开始，您不大愿意为了她耽误自己做生意，后来一听对您母亲的治疗有帮助，立马打车就过来了，由此足见您跟她还是有感情的，基于此，只要您用心好好回忆回忆，应该能想起些什么的，我换个角度提示您一下，十年如一日，您母亲有没有那种特别执着，同龄人绝无的特殊生活内容？尤其需要耗费大量脑力的那种，甚至牵扯到数学，高等数学，物理、化学方面的也行。”边沐耐心地提示了一下。
“这……她是个数学天才，打小就特聪明，您提到物理、化学……公式、计算……哦……我想起来了，您指的是不是那件事啊……不可能……她没有那么糊涂吧？”说到这儿，吴女士的女儿把自己的思路又给打断了。
“您觉着不可能的事可能恰恰就是她的病根！”边沐十分肯定地回应道。
“那……那事跟我姥爷有关，我姥爷原先是个矿业工程师，临终前几个月，听说神智已经不大清醒了，满嘴胡话，我出生的时候，我姥爷已经去逝多年了，这些都是我从家里亲戚那儿听来的，当时我姥爷总念叨他好象发现了一处金矿，好象还画了图什么的，我妈不会真信了吧？！为这事殚精竭虑好多年？！”
一听这话，边沐不由地眼前一亮。
“还真有可能！您提供的这个重要信息跟我猜得还真差不太多，不过，我做梦也没想到金矿上面，呵呵……我想着是您母亲一直在攻克某种永远不会有结论的课题什么的，呵呵……您再仔细想想，您母亲掂记那座所谓的金矿有没有什么实事可以证明我不是猜测？”
“我想想……有一年，她突然打电话让我上翠薇山南驼岭跑了几趟，我老公还说她发神经呢！”
一听这话，边沐认定自己猜的一点错也没有。
第190章 黄金草
边沐是个生活目标非常明确的人，别人的家事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他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不过，边沐立志要成为一名“大中医”传承者，所谓“大中医”讲究尽可能根治，有些人不接触一下；有些事，不多少介入一些，彻底根治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吴凤岚女儿的回忆基本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边沐自然是又惊又喜。
然而，随着听到的各种信息渐渐沉淀在脑海里，边沐大脑皮层几束神经元突然变得异常活跃，一些人一些事突然走马灯似的浮现在脑海里……
骆家铭突然造访丽石县，中途莫名其妙地出了场车祸，紧接着骆总本人忽然就失语了！
多大的事啊？！值得骆家铭那种身份突然造访小县城？
过后没多久，焦悦芸率队突然出现在翠薇山红泥沟，事后就因为边沐救治过骆家铭那点小人情，骆家铭很快就主动中止了关于红泥沟药物研发项目？！
边沐的面子有那么大吗？！
边沐自己都不信。
甚至于……
言谈举止处处透着不同凡俗的药农老裴跟他老伴为什么孤孤单单地守在翠薇山？！他手上那些算筹就是单纯摆弄着玩吗？！
再有……
那天，老裴山中遇险被边沐搭救，老爷子真的是为了那几株灵芝只身犯险吗？不会是下面另有更值钱的东西吧？！
比如说，金矿？！
吴凤岚心心念念算计的金矿居然与翠薇山正相关！
世间竟然有这么多的巧合？！
可能吗？
拍电影也不能这么玩吧？！
边沐有点懵圈了……
……
“边大夫！边大夫……你还有别的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得赶紧回去张罗生意了。”吴凤岚女儿觉得彼此谈得差不多了，这就准备回市场打理鱼档生意了。
“哦……不好意思，走神了！您还记得南驼岭之行都干了点啥吗？”
“没干啥啊！就从我妈手上拿了部相机，拍了些照片，我记得……好象拍了好多植物照片，具体干啥用她没说，我妈好象在寻找某种植物，翻山越岭的，我和我老公折腾了好几天，结果一无所获，她还嫌我笨，做事不靠谱，我老公气得不行，后来再也不让我去了。”
“请您回忆一下，是不是一种叫作‘问荆草’的东西，或者叫‘洛阳花’？”边沐笑着问道。
“不记得了，这都过去十来年了，没印象了。”
“哎呦！时候不早了，您赶紧回去忙您的吧！哪天您得空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找您去，咱们聊聊您母亲后续治疗的一些细节。”边沐表情严肃地叮嘱道。
“好嘞！我就知道你有办法，那我替我妈谢谢您了！再见！”说罢，吴凤岚的女人转身就此匆匆离去。
看样子，她应该是打车过来的。
……
利用午休时间，边沐给吴凤岚的继子萧董事长打了个电话。
“跟您打听点事，吴女士平时有种花养草的习惯吗？”电话里，边沐随口问了问。
“谈不上，她种的那些植物比较单一，看着都蔫头耷脑的，平时还不让保姆随便换土，一直坚持用原土。”
“开花吗？”电话这头，边沐问了问。
“一种不开花，算是绿色植物吧，长势很好，就是有些发蔫，另外一种倒是开花，花型看着怪怪的，不好看，我家保姆说其实就是一种石竹花，其它的老太太不让种，种了就给铲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那倒没有，再问一个问题，吴女士是不是曾经有过自己的工作室？”
“有啊！就在楼上，现在偶尔她还坚持上去待会儿，里面放了好多图纸，都是她自己手绘的，哎！其实，她有个爱好也挺好的，起码安安静静的，对大家都好。”
“知道了！谢谢您啊！改天我去看看她。”
“好的，谢谢边大夫关心！你开的药方好象有点效果，我妈也能听，反正到现在还不是很反感。”
“那就好！吴女士的女儿已经联系过我了，相关情况我也有所了解了，打扰您午休了，咱们继续观察吧！”
“没关系！只要能治好老太太就行，改天聊！”
“再会！”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
翠薇山守林人梁大爷有个习惯，下午四点左右，老爷子多半会泡壶山茶，准备一盘新鲜水果，一边品茶，一边编织各种竹器。
这种时候要是打电话过去，老爷子十有八九会接。
铃声响过，手机通了。
“在城里混得咋样呀？”听声音，梁大爷应该开了免提。
“一般般，您老最近还好吧！”
“凑合吧！找我啥事？”
“最近接诊了一个比较重要的病人，那人应该是费尽心思计划在南驼岭一带查找金矿下落，跟您打听打听，南驼岭一带是不是有过类似传说？”电话这头，边沐问了问。
“金矿？那不扯淡嘛！解放前倒是听说有人在那一带淘过金，就在‘三河湾’附近吧！后来，‘三河湾’不是断流了嘛！现在那儿荒得呀，连只老鼠都看不着。”
“那人的父亲原来从事采矿师之类的工作，临终前好象留下一些勘探资料，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
“要么就是具体地点弄错了，要么就是那人脑子有毛病，反正在我印象里，整座翠薇山跟黄金毛的关系都没有，别听他们瞎咧咧！”
“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有底了，另外，跟您打听两种植物，一种开花，一种光长草，不开花，假如跟黄金有关的话，都叫个啥名？”
“跟黄金有关？黄金草？一般人们叫它‘问荆草’，那玩意儿谁见谁讨厌，长得可快了，是杂草，另外一种应该是‘洛阳花’，那花透着股子邪性劲，看着不舒服，咋想起问这些了？”
“刚才咱们提的那位病人在自家别墅只种这两种东西，其它的一概铲除。”
“切！神经病！早年间吧，人们视这两种植物为‘黄金草’，只要大面积长期生长有这种植物的荒郊野岭，有可能发现金矿，那都是过时的经验了，这都啥年代了，早淘汰了！再说了，就算她真发现有金矿，那全是国家的，她敢私自开采还是咋的？！好日子过腻歪了吧？！这种货，趁早少搭理，好好当你的医生吧！”
“明白了！那我不多打扰您了，放假回去再去看您啊！”
“别空着手啊！‘三回头’的烤鸭有年头没吃了，也不知道变味没，下回带两只回来。”
“得令！您老慢喝着，我得回去给人扎针了。”
“嗯！那边的人杂得很，遇事多留个心眼啊！”
“知道了！挂了啊！”说罢，边沐把电话挂了。
……
傍晚时分，刚下班，边沐正跟武大夫在诊室里讨论一张老方子的配伍呢，院长助理打来一个电话，让边沐下了班上冯院长办公室去一趟，老院长找他有事。
……
院长办公室。
“听说你接诊了一个叫吴凤岚的病人？”
“是的，不过，是外诊病人，VIP。”
“请你来没别的事，这个病人很特殊，你得尽量说服她在咱这儿住院，条件自不用说，前些年她在咱们这儿住过。”
“这……那人性情有些古怪，病情也不是很重，在咱们这儿住院其实意义不是很大。”
“你不用管那么多，听我的就是了，此事要是办成了，咱们医院会给你争取一个破格评职称的名额。”
“那……我尽力吧！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好自为之啊！”
“哎！我会努力的。”说罢，边沐起身冲老冯院长微微欠欠身，转身出门回宿舍了。
第191章 薤白
走到半道，小贺同学打来电话约边沐一起出去吃饭。
“今儿不行，有个朋友的长辈眼睛有些不舒服，我得去看看。”电话里，边沐直接回绝了。
“这会儿去？还是吃过晚饭？”
“说好的是一下班她过来接，这会儿人还没过来呢！”
“我能不能跟你们一块过去啊！反正事后你们也得吃晚饭不是？”
“哈哈哈……蹭饭啊！那行吧！西角门见！”
“好嘞！不见不散！”说罢，小贺同学把电话挂了。
“晖康”医院西角门，边沐、小贺同学站街边没聊几句，就听马路对路有人鸣车笛。
“来了！那辆越野车，对！女司机那辆。”说着话，边沐招呼着小贺一起穿过马路。
“介绍一下，小贺同学，这位是焦工！隔壁大学的学生，大三了，之前是我的患者，现在成好友了，他相跟咱们一块去，你要介意的话，他就自个儿吃饭去了。”说着话，边沐把小贺同学介绍给焦悦芸。
“瞧你说的，帅哥！你好！请上车！”看得出来，焦悦芸一点儿也介意。
“谢谢焦工！一个人吃饭特没意思，希望不会给您添麻烦才好。”一上车，小贺同学赶紧客气了几句。
“大几了？”说着话，焦悦芸挂档徐徐推车。
“大三了！”
“哟！眼见就毕业了啊！考研不？”
“试着考一下吧！不过，我不会特别认真准备，就是那种考上就上，考不上以后也不会再考的那种心态。”小贺同学笑着回复道。
“瞧瞧！这就是零零后的气质，甭管多大的事，在人家他们面前，永远都是这么云淡风清的，怪不得你们走得挺近啊！”说着话，焦悦芸意味深长地看了边沐两眼。
边沐脑子里正琢磨冯院长交办的事，一时没注意到焦悦芸微妙的表情。
一路说说笑笑着，三人驾车来到东城一处中档小区，7号楼，1单元，复式楼，三层。
患病的阿姨看着普普通通的，体态偏胖，穿着普通，多少带点社区老大妈的气质，跟焦悦芸的母亲完全是两个层次的人。
患病阿姨的老公倒象是位成功人士，将近六十的年纪，头上几乎没什么白发，气质儒雅，待人还很绅士。
众人彼此客套一番之后，边沐开始翻阅患病阿姨既往病历和体检结果，他看得可是相当仔细。
焦悦芸跟小贺同学聊得还挺嗨，没过多一会儿，事先准备的水果被这二位倒吃了不少。
患病阿姨的老公则在旁边陪着他老伴，时不时朝边沐那边瞧上几眼，看他那眼神，多少有些觉着边沐还是太年轻了！老化性退变怕是也没得治。
“阿姨，你们家茶几上怎么这么多手机？报修吗？”边沐突然提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喔！你说手机啊！那三部是我的，黑色的是我家先生的，红色的电池坏了，正准备找人修呢，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患病阿姨奇怪地问道。
“哦……没什么不对，我可以看看那些属于您的手机吗？”边沐表情平静问道。
“看我的手机？可以呀！不过……手机跟我的眼睛有什么关系啊？”患病阿姨脸上写满了疑惑。
患病阿姨她老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老伴所有手机都拿给边沐。
边沐将所有手机大体都翻阅了一遍，随口问道：“阿姨！您做网络主播大概多少年了？”
“三四年了吧！怎么了？”患病阿姨不知道边沐到底想知道什么。
“您成天在家里刷视频，眼睛不觉着疲劳吗？”边沐开始启发她了。
“还好吧！光线不好的时候，眼睛会有些发干发涩，不过，一直也没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另外，视力也没出现明显下降，省眼科医院的大夫也说了，我得的那个‘飞蚊症’跟这个没有直接关系。”患病阿姨随口解释道。
“那您感觉眼睛不大舒服的时候，点过护眼液或者什么眼药水吗？”
“点过，不过，频率不高。”
“家里还有您用过的眼药水什么的吗？”边沐继续追问道。
“应该有吧！我给你找找。”说着话，患病阿姨这就要起身找眼药水去。
“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儿陪边大夫好好聊聊。”说罢，患病阿姨家老公起身找东西去了。
焦悦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起身跟着一道找药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俩人回来了，护眼液、眼药水拿来三四种。
一瓶接着一瓶，边沐看得非常仔细。
“阿姨，这些都不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就是外部包装做得还可以，如果我没分析错的话，您应该是劣质眼药水过敏，继而引发假性‘飞蚊症’，站在眼科医院的角度，用他们那儿的仪器检测的话，您的症状跟老化性退变相似度高达80%以上，所以，人家下的诊断也不能算错。”边沐开始下诊断了。
“哦！意思是玻璃体什么的没什么大事？”焦悦芸在旁边忍不住插了句嘴。
“应该是，那些‘飞蚊’现象应该是一些感染性气泡，通过药物治疗应该可以消除。”边沐笑着回应道。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顿时喜出望外，就连小贺同学也替那位阿姨高兴。
“具体怎么治？”患病阿姨她老公连忙问道。
“首先，这种劳神伤身的主播必须立即停止，那些手机赶快处理了吧！以后不能再从事这种活动了，另外，阿姨，您用的这些劣势眼药、护眼液是通过什么途径买到的？”
“网友介绍的，也是我的粉丝，她们说用了效果特别好，没有任何负作用。”说到这儿，患病阿姨有点生气了，本想骂上几句，碍于边沐等人在场，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骂出口。
“吃一堑，长一智。阿姨，以后用药还是得上正规大医院！同时，尽可能选择那种比较绿色环保的社会活动，类似的事能不沾手就别沾手了。”边沐笑着解劝了几句。
“谢谢边大夫！我马上就改！”患病阿姨态度还是蛮认真的。
“有种草药，名为‘薤白’，民间老百姓称之为‘野葱’、‘小蒜’、‘介白’，咱们不要成药，咱们要全尾全须的新鲜植株，尤其是葱须部分，它才是‘君药’，其它部分都是补充而已。市面上那些药店肯定没得卖，小焦应该有办法搞得到，拿到‘薤白’之后，找口铜锅，纯铜材质效果最佳，其它铜锅也行，唯独不能使用铁锅，不起什么作用不说，反倒把您给害了，最后，放上几片干姜片、大红枣放上七枚吧！煎煮上一小时，一日三次，餐前喝上一小碗，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是吗？这其中什么原理啊？”焦悦芸惊喜地问道。
“它可以打通细小血管，这种服药方法效果尤其好。”边沐笑着解释道。
“其他人也适用吗？”焦悦芸想的还挺多。
“那得见本人，一人一方，一人一性，不一而足的。”边沐很内行地解释道。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不由地点头称是。
抬手间，边沐这又解决了一个疑难杂症。
第192章 将烦恼写进程序的人
见边沐这么露脸，焦悦芸觉得自己今天太有面儿了，满心欢喜全挂在脸上了。
“西贝尔”西餐厅，24小时营业，说好了，焦悦芸在那儿请客。
众人正准备走呢，却见边沐从怀中取出两张事先打印好的出诊记录表格。
“阿姨！我们医院在管理方面越来越严格了，最近刚刚换了个院办主任，比以前管得更严了，作为医院的签约医生，我们是不能随便出私诊的，所以……麻烦您把这张表格填写一下，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边沐略微带点为难的神色解释了一番。
听闻此言，焦悦芸不由地愣了一下，不过，她老于职场，心里虽然老大不乐意，脸上却没带出多少，不过，刚才还灿烂如花的笑容全都烟消云散了。
患病阿姨头脑比较简单，脸上的表情显得自自然然的。
“应该的！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给人看病到底不是走亲戚，有了这层约束，亲戚朋友之间看个病啥的也不会太随意了，得对人家患者负责，是这个理儿吧！”患病阿姨看着普普通通的，说起话来却也入情入理。
“阿姨！您真了不起！如果其他患者都跟您似的，这二年哪来的那么多医患冲突啊！对！就这么填写，还得麻烦您在这儿签个名，您家有印泥吗？如果方便，再请按个手印。”做起事来，边沐一直是有板有眼。
小贺同学注意到，焦工那双秀眉都快拧成疙瘩了。
小贺同学不清楚焦工跟边大夫之间到底啥关系，不过，看到焦工突然变颜变色的，他有点担心地看了边沐几眼，他也感觉边大夫做事完全可以再略微变通一下，没必要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患者阿姨她老公挺通情达理的，在他看来，这么严格的管理对大家都好，省得日后老伴的病情或被延误、或被误诊，到时候，找谁去？！
“有，有！我去拿去！”说罢，患者阿姨她老公上别处找来一块小印泥。
边沐在另一张表格上签字并按了手印。
“我们得付你多少钱啊？”患者阿姨笑着问道。
“咱们是朋友，不用付钱的，我们医院在某些方面优惠力度还是相当大的，主诊医生的权限给得也挺大，您只要严格遵循医嘱，争取在三个月之内彻底治愈，您这是急病，好起来也快呢！”边沐笑着解释道。
一听不用付费，患者阿姨还挺不好意思的，连声称谢了几句。
见边沐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焦悦芸脸上的表情缓和多了。
……
“西贝尔”西餐厅，二楼，散座。
边沐是聪明人，对焦悦芸早就不抱什么幻想了，说话做事当然就大大方方、自自然然的了。
焦悦芸职场锻炼多年，情绪管控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更何况，边沐出来是给她办事，而且事情办得还那么漂亮，她还有什么理由报怨呢？！
加之小贺同学在场，说说笑笑着三人各自点完菜，餐桌上的气氛渐渐也就融洽多了。
“边大夫！我有个疑问啊！假如今天咱们不跑这一趟，仅凭那位阿姨的主诉，您能看得这么精确吗？”小贺同学笑着问道。
三个人都清楚，边沐正是亲眼看到患者家中摆放了好多部手机才起的疑心。
“不能！所以我最近就比较倾向于出外诊，全面深入地了解一下各种类似患者的生活背景，从而提升一下自己的诊断准确性，不过，总这么看一单是一单的太过零碎了，难以形成一种经验性的东西，将来提升到理论高度就更加无从谈起了，我也在琢磨，这些有益的尝试怎么才能固化下来呢！”一边吃着牛排，边沐将自己近期的一些思考说出来让眼前这两位朋友帮忙参详一下。
“你们医院要是有套相关的操作系统就好了，PC端、手机端，甚至车载端，谁都能下载，到时候还找什么印泥啊！直接电子签名。”小贺同学笑着说道。
“吭！说得轻巧！你知道开发一套这样的系统软件得花多少钱呐！”焦悦芸笑着反驳了两句。
“我们医院无论引进什么新事物，都得搞收益评估那一套，具体评估的时候，主事的人往往掺杂了个人私心，所以……好多挺好的医学实践和想法早早地也就中途夭折了，在这方面，我的医学实践和想法比他们走得快，大家很难同步的。”边沐笑着附和道。
“那咱开发一个简单的呀！装伱手机里，随时可以将病历、药品拍成照片存起来，以后慢慢再扩展相关功能，只要有钱，那都不是事。”小贺同学笑着说道。
“听这意思，你有这方面的门路？”焦悦芸随口问道。
“我可以试试啊！”小贺同学笑着回应道。
“哦！你懂编程？你好象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吧？之前没听你说过啊！”边沐问道。
“算是擦边专业吧！小时候，我妈非逼着我上少年宫跟着一位姓马的老师学，当时挺烦的，得亏马老师很有耐心，教得还非常巧妙，没花多少时间，我就学了不少真东西，后来我不是得病了吗？心情烦闷的时候就把自己的烦恼都敲进程序里，稀里糊涂地居然打通了好多技术关卡，根据边大夫刚才所说，我认为我可以胜任。”小贺同学自信满满地介绍了一番。
“哇靠！你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焦悦芸惊呼道。
闻听此言，小贺同学当时就乐了。
“呵呵……有段时间还真是，那会儿咳嗽得特别厉害，精神状态也特别不好，得亏遇到边大夫了，我也没有彻底崩溃，那些支离破碎的新奇思路居然也自成体系了，到目前为止，我认为自己已经具备中等难度的程序缩写能力了。”
“哦！那你在网上测试过吗？”
“测过！除了几次技术要求比较高且需要团队支持的我没能通过，其余我全都通过了。”小贺同学自豪地回复道。
“这么厉害？听你这么一说，比我们公司的网管还厉害呐！那你不妨写一个试试，边大夫许多想法必须固化下来，否则，太可惜了！”焦悦芸流露出好象挺懂行的样子。
“没问题！今晚我就可以开工。”小贺同学信心满满地说道。
“其实，我对软件的要求并不低。”边沐笑着说道。
“知道！中医很玄妙的，好多东西不能简单量化，我妈说过的。”小贺同学笑着说道。
“哦！令堂很了不起啊！”焦悦芸笑着说道。
“那倒不是，我姥爷据说当年对中医比较精通。”小贺同学回应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着话，边沐起身上服务台跟服务员借来纸笔，将自己对工作软件的要求简单写了个框架。
焦悦芸对此似乎也很感兴趣，时不时侧过身张望几眼。
“在你这个年龄段，你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如今数字化加持，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多数同行就会踩在你脚下了吧！”焦悦芸突然来了这么几句。
“这么说不大合适吧！中医博大精深，大伙一起研究收益会更大吧？一个人孤身奋进到底走不了多远的。”边沐笑着反驳道。
“吃饭的本事谁会主动助无偿拿来交流？！要不说传统中医时不时断代发展呢！你别这么看我，这是我们骆总常说的话，呵呵……”焦悦芸笑着说道。
说说笑笑着，三人互相补充，一个便于中医医生日常工作的小软件的雏形就算是搭建起来了……
第193章 楚歌四起
随后的日子里，边沐过得比较轻松。
小贺同学的意外介入令他思路渐开，边沐就琢磨着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冯院长、崔副院长、陆式远等人编织的职场怪圈里，倒不如坦坦然然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医术。
数字化加持，聂易雄、岑松雪是否走过类似的路子，走通没走通，那无从可知，就边沐接触到的那些同行，黄伯喜、陆式远、匡衣衡等人肯定是没沾过边，这一点，边沐心里还是清楚的。
由此，边沐心里非常清楚，无论自己将来选择什么样的发展道路，大多数同行其实已经被自己甩到身后了，今后的区别无非就是到底能把他们甩多远。
一想到这儿，边沐心底可就自信多了。
……
吴凤岚是个很神奇的病人，一周之后，居然已经可以下地独立自如行走了。
萧董事长对此甚是惊奇，及时向“晖康”医院冯院长通报了具体情形，同时也表达了对边沐医生的谢意。
冯院长所谓两位亲戚其实是两个重要社会关系的家属，一男一女，都是职业医师，也都成家了，业务水平太过一般，又都想提前把职称问题解决了，碰了几次壁，最后就找到冯院长那儿了。
通过廖津生，冯院长了解到边沐撰写专业论文很有一套。
再加上平时接触留下的专业化印象，通过钱小通，冯院长将此事交办给边沐。
在冯院长看来，这是他给边沐靠近自己的机会，成本又这么低廉，傻子都会抓住不放的。
然而……
边沐只提供了两位专业化程度很高的写作建议资料。
那二位偏偏写作能力实在太差，边沐都详细到那份儿上了，那二位参照着写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被编审打了回来。
对此，冯院长甚是恼火。
吴凤岚有钱，又懂点医术，多年以前就相中了“晖康”医院作为她的将养之所，不久之后，顺理成章地成为那里的VIP客户。
冯院长当时也是一位当红医生，自然成为吴凤岚的主治大夫。
吴凤岚成天摆弄各种计算尺，那是一些冯院长从来没有见过的计算尺，出于好奇，通过种种方式，他了解到吴女士原来居然是位地质方面的行家里手，再后来，在朋友帮助下，冯院长得知吴凤岚那是在找矿。
……
再后来，冯院长才意识到吴凤岚精神上可能有问题，金矿一说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现如今，边沐突然接触到吴凤岚，而且有把握治好吴凤岚所患宿病。
冯院长当即从电脑里调阅了边沐所拟的病历，冯院长发现，边沐只字未提精神失常、神经异常之类的字眼。
边沐医术已经达到什么火候，冯院长心里自然有数，边沐所下诊断含金量到底有多高他心里很清楚。
于是乎，沉淀在脑海深处的那点残渣渐渐开始变得活泛起来……
冯院长就有意安排吴凤岚住院接受全面治疗，万一当年金矿之说是真的呢？！自己跟医院说不定还能跟着沾点光呢。
不承想，边沐那小子竟然软硬不吃，一周过后，居然只字不提住院一事。
冯院长勃然大怒。
新账旧账一起算，冯院长就计划打压一下边沐，同时，碍于钱小通的面子，他也不想做得太过份，找机会泄泄私愤也就罢了。
……
“棋痴”曹公子对烤鱼店的事特别上心，她姐姐也全力协助，希望亲弟弟早日步入正常生活轨道，要资金给资金，要技术扶持立马寻亲访友予以大力支持，边沐安排的诸多事宜又没有多大难度，曹公子的个人小事业很快就铺开了。
陆式远向来跟商圈里的人走得挺近，很快就得知了此事，发现此事从始至终都有边沐的身影，他立马开始留意此事。
陆式远朋友多，没过多久就打听到好多具体细节。
以陆式远的认知，他认定边沐这么上心肯定要从里面分红。
这一天傍晚，酒桌上，陆式远得知边沐最近一有空就上曹公子的住处串门，一去还待老半天。
“既然是药膳，那就一定跟医院有关联了喽！到底是小地方来的穷酸，进城还不到半年，这就急吼吼搞钱了？！还真是穷根难断啊！边沐八成会将自己的病人介绍到曹公子那儿，这样既巴结了曹家，自己还能落份分红，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嘛！找人好好搜集些证据，搞他！”想到这儿，陆式远打了几个电话，请几位朋友帮着留意边沐的行踪。
拍照、录视频，陆式远打算把边沐搞臭。
……
匡衣衡的大哥在“晖康”医院治疗，边沐是知情的，他还特意买了些时鲜水果上病房探望了一下，结果，事有不巧，进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匡衣衡的大哥由护士陪着做检查去了。
边沐在病房等了半天也没等着，于是，将水果放在窗户台，跟邻床病人打了声招呼他就忙着上班去了。
等匡衣衡大哥做完检查归来，邻床病人早就把那茬儿给忘了，胡乱胡诌了几句也就把边沐探望一事给糊弄过去了。
水果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匡衣衡他大哥原本心情就很压抑，根本无心吃什么水果，就手往角落里一丢也就没当回事。
匡衣衡后来打电话问过几回，匡衣衡他大哥都说没见着什么姓边的大夫过去看他。
匡衣衡心里就有些记恨边沐了，觉得他做事太绝，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事后再跟崔副院长打电话闲聊的时候，匡衣衡有意无意地就揭了边沐不少的短儿，崔副院长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悄悄存了心眼，盼着遇上合适的时机再整治一下边沐，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份量。
不图别的，崔副院长只是想着让边沐学得懂点事，以后知道巴结自己也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对于边沐的业务能力，崔副院长向来还是认可的。
……
如此一来，边沐身边的人际关系开始逐渐恶化，巴着他倒霉的人渐有上升的趋势，边沐本人对此还一无所知呢！
这一天傍晚，不到七点钟，刚下班没多久，边沐回宿舍换了身衣服下楼约好小贺同学一起吃晚饭，快走到西角门的时候，手机响了。
齐尚歧的电话。
“齐老师，您好！找我有事？”
“彭移海，听说过这名没？”
“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了？”
“刚才突然病危了，托人请我过去想想办法，我本不想去，他们所托的那人我不好得罪，所以……好歹得去一趟，他的病情我算是知根知底，走到这一步，估计已经药石难进了，不过……我到那儿也不能太过装样子了，你方便不方便跟我一道过去看看？”
“我？！您都束手无策了，我就更白给了，我过去一趟没什么实际意义吧？”边沐不打算赶这趟浑水。
“你的医术大家心照不宣，我也不是非要在彭家人面前表现什么，只是我这心里突然变得怪怪的，这要不拉个高手在旁边陪着，我还真有点不敢去，很奇怪的感觉，之前从来没有过，理解一下，待会我派车接你？”
“这……真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了人了，您是前辈，您话都说到那份上了，按理我该陪您走这一趟，只不过……彭老师性格太怪了，我不愿意跟那种人有什么瓜葛，所以……既然您感觉不对，我也建议您随便找个理由回绝了算了。”
“这么不给面子吗？”电话那头，齐尚歧好象些生气了。
“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您刚才的话我要是没理解错的话，您这一趟要是真去了，我怕您老将来会后悔的，所以……不止我不去，您最好也别去。”
“唉……算了！你到底还是年轻，啥也不懂！忙你的吧！”说罢，齐尚歧那边把电话挂了。
第194章 医生的怯意
小鸡炖蘑菇、酸菜炒肉丝、水晶牛肉片、松鼠鱼、酱焖鸭片，五个菜，饭店老板跟小贺同学熟得很，见二人点的菜都不便宜，另外赠送了西芹炒腐竹、丝瓜炒红椒两个素菜，主食吃羊肉稍麦。
除了上课，业余时间全用来赶写程序了，蛮辛苦，这会儿小贺同学早就饿了，自然吃得倍香。
“怎么？菜不合胃口？还是有心事啊？”
“刚才有个前辈打来电话让我陪他参加会诊，让我给拒了，当时不觉着有什么，不知怎么搞得，这会儿把我搞得有些心绪不宁的，我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吃了一口鱼肉，边沐也没啥吃出啥味儿，随口回应了几句。
“哦！为什么不去？”
“那位前辈虽说是位名医，品性有点差劲，属于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那种人，跟他打交道，永远都是咱吃亏，所以……”
“换我也不会去的，我听着好象没什么可纠结的吧？”小贺同学不解地回应道。
“主要是他说了那么几句……大意是他突然觉得心里没底，感觉怪怪的，现在想想，他就是心慌了，医生这一行当，达到一定年限，做到一定程度，可能都会产生类似的特殊心理，我不是心软嘛！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心里有点不落忍，当然，也有点类似‘兔死孤悲’那种特殊心绪在里边吧，总之……心里别扭！老板今儿菜做得都挺地道，愣是吃不出啥味来。”说罢，边沐把筷子放在一边，准备缓一缓再吃。
闻听此言，小贺同学反倒乐了。
“边大夫！我要顺着您的话劝您，怕只会惹得您更加难受，这顿饭估计您也吃不好，那咱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我问您答，成吗？”
没说话，边沐轻轻点点头。
“您刚才说的那位前辈那种反应可不可以理解为‘职业怯意’？”
“没错！就是心生怯意，怕了！”边沐十分肯定地回复道。
“怕什么？”
“失身份、坏名声、得罪人……那可多了。”
“听着真累，既然如此，直接谢绝不就得了？”小贺同学笑着说道。
“代差吧！他那个年龄段的特殊心思你们零零后永远体会不到的，这里面一定牵扯到好多利益纠葛，他吧，挺贪婪的，啥也想得，人还挺聪明，是个干才，得的多了，就不好收手了，今晚晚上能请得动他的，肯定是那种非贵即富的人，得罪了人家，他和他的家人很快就会倒霉的，否则，以他的精明，找个什么借口推脱不掉？”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那个病人也不是普通人吧？”
“号称精瓷大师，手底下有点真本事，不过，品性有点差劲，脾气也有些古怪，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应该已经病入膏肓、心神散乱了。”边沐沉声说道。
“那位前辈对此也很清楚？”
“应该是，去了也白去，真不如不去。”边沐回复道。
“那他为什么非要拉上您呢？那岂不是自认技不如人吗？”小贺同学笑着问道。
“在某些方面，我比他有创新优势吧！我毕竟年轻嘛！不过，就整体业务水平而言，再加上临床经验，齐老师远在我之上。”边沐如实解释了几句。
“怪不得！我觉着啊……您比他肯定差不了多少，否则，以他那样的人品，没必要非拉上您不可，我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你们二位联手的话，那位精瓷大师是不是就能闯过今晚这道坎了？”小贺同学脑回路也挺清奇的。
“诶？！我怎么没想到这儿呢！还是你们年轻人思维够敏捷。”
“您才多大啊！哈哈哈……当局者迷嘛！”
“齐老师这是在赌我比他强着那么一点，呵呵……由此可见，整个丽津城真正的名医高手还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多啊！”说到这儿，边沐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腾起几丝豪气，只是他自己毫无察觉而已，
刹那间，饿意袭来，边沐的嗅觉一下子全回来了。
“嗯！这小鸡炖得真够烂乎的，好吃！”说着话，边沐又夹了一块子鸡肉尝了尝。
“您没事了？”
“没什么了，跟你聊聊还挺能开阔思路的，看来，我跟你之间也有代差了。”
“说什么呢！您这是占我便宜呐！”
“哈哈哈……我是不是有点老气横秋的？”
“哪有！哈哈哈……”
说笑间，所有烦恼顿时土崩瓦解，边沐胃口大开，没过多一会儿，半盘子稍麦全让他给吃了……
……
第二天早上，边沐正常上班。
八点二十，手机忽然在办公桌上震动个不停。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岳医生的电话。
边沐这会儿正在倾听一位年轻姑娘的主诉，隔壁大学的学生，大二，跟同宿舍的同学关系处得很僵，最近总是胃疼，听说边沐很神，特来挂号希望稍微吃点药立马就好。
联想到昨天傍晚齐尚歧那个电话，不祥的预感自自然然地袭上心头。
“彭移海过逝了？！……先给患者把病看明白再说吧！”想到这儿，边沐没有接那个电话，聚敛心神，安安心心听那位大二女生把话说完。
“你这是虚症，胃部没什么实质性病变，只是心境欠佳，负面情绪积存了一段时间，然后以生物电的方式传导到胃里了，不过，你也得注意了，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以往的话，它就有可能转为实症，所以……建议你调换个宿舍试试，换换心情，如果校方不同意的话，你再来找我，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帮你摆脱心理困境。”
“啊？！这就看完了？”
“看完了。”
“不用扎针？也不用吃药？”
“用不着，说句我们当医生的不该说的话，你呢！多少有些娇气，这事要是搁到特别贫困的女学生那儿，八辈子也不会得这种虚症的，为啥？她根本没时间去考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过了今天，她立马就得琢磨明天的饭前从哪儿出，下一学期的学费从哪儿筹措，你说，她倒是想跟同学们计较了，时间、空间，允许吗？当然，这不是说你做错什么了，别误会啊！同宿舍的其他女同学也有她们不对的地方，你先试着调换一下宿舍，老师们要是不批准的话，你再来找我，好吗？”
大二女生轻轻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谢谢边大夫！万一我自己处理不了的话，过两天还得再过来找您。”
“没问题！下次来不用挂号了，直接找林护士，她会帮你安排的。”
“再次致谢！您先忙着，我回学校了。”
“好的！放心吧，你啥事没有，很快就会雨过天晴的，我保证！”
“嗯！再见！”说罢，大二女生起身下楼回学校去了。
第195章 医学工作室
紧接着，边沐又接诊了两位患者，这才跟林护士打了声招呼，拿着手机出去找人少的地方打电话去了。
“不好意思！心情不好，这才拨打了你的电话，知道这会儿你正忙着呢！”电话那头，岳医生上来就先道歉。
“没事儿！今天遇到的患者大多都很轻微，有的甚至都算不上患病，目测至少有一半是慕名而来，彭老师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嗯！和你预判的一模一样，急性心肌梗死，还好，齐尚歧老师早到了一步，而且已经预感到急性心梗概率最高，他还叫来好几位帮手，中西医都有，我赶到的时候，彭老师还能开口说话呢！齐老师其实准备得挺充分的，唉……真如你所说的，老天压根儿不给众位老师抢救的时间，不到三分钟，人就没了……”电话里，听得出来，岳医生挺难过的。
“你没事吧？”
“我没事！其实，我跟彭老师关系平常得很，主要是我妈不是欠他人情吗？见我妈那么难过，我就……”
“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就算聂易雄亲临，最多也就是再苦熬一周左右，想开点，陪你妈出去走走呗！”
“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有点不甘心，总觉着有些话要是不问个明白，我心里总是疙疙瘩瘩，你说……昨天晚上我要开车把你接过去，会不会有一线生机？”电话里，岳医生忽然话锋一转。
“其实……临行之前，齐尚歧打电话约过我，让我陪他一起去一趟。”
“啊？！那你怎么……”
“一言难尽！我现在站的这地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约个地方，我陪你聊聊。”
“好的！对了，听说齐老师回去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这会儿好象不要紧了，听我爸说齐老师肯定得大病一场了。”
“哦！你父亲回国了？”
“刚回来没几天，那我不多打扰了，晚上几点？”
“我联系你吧！”
“好的！”说罢，岳医生那头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边沐站那儿茫然了好一阵子。
齐尚歧意外休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边沐脑海里那个自私、圆滑、善变、重利轻义……的齐尚歧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冷静了片刻，凝神静气地调息了一会儿，边沐挺直腰杆大踏步返回诊室继续接诊下一位患者……
……
傍晚时分，下班走在路上，边沐忽然想起来应该过去瞅瞅匡衣衡的大哥。
到病房一问才知道，匡衣衡的大哥觉着反正没什么治愈的希望，不愿意再浪费家中钱财，执意出院走人了。
边沐再次深感失落……
……
晚上八点钟，“星月海酒店”，二楼，观景隔间。
心情不好，岳医生点的全是素菜，边沐也没好意思要别的，随便点了一斤半海鲜馅饺子。
“晚饭耶！吃得了吗？吃这么多，不利于消化吧？你可是中医高手呢！”
“没办法！今天一天接诊了90位患者，其中60位是正常挂号，其余全是托关系硬塞进来的，有心硬顶回去吧！其中有一些确实拖延不得，有一两位看着挺可怜的，冲他们就不得不开个口子放人进来，其他人就算顺竿爬，我也没办法……我呢，甭管轻重，都是一样的看法，一天下来，精力就有些吃不消了，饭菜要是跟不上，明天的班我就顶不住了。”
“哦！长此以往，就算你再年轻那也吃不消的，对了，有没有考虑过换个环境？”
“上你们医院吗？”
“嗯！院长是我父亲。”
“猜到了！”
“考虑一下？”
“算了！可能私立医院更适合我吧！门诊量过大，迟早会出事的，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克服的，那道‘喜相逢’放了人参，味儿还挺正，你多吃点。”
“谢谢！听说中医做到你这种境界，可以随便闻出各种草药成份，‘尝百草’对吗？”
“我可没那本事，只不过，我母亲身体不大好，人参是首位‘君药’，所以……我对天下所有类型的参类草药都比较敏感而已。”边沐笑着谦虚了一下。
“谦虚了！嗯！是挺好吃的。跟你说件事，十几年前，我父亲跟海外的同学组建了一个医学工作室，为的是站在中医的角度攻克早期癌症，当然，这种工作室并不排斥西医手段，不过，也不能算是中西医结合，前两天，我父亲突然跟我提起你，诚心邀请你加入他们团队，你呢，可以正常调任到我们医院就职，单另给你开个诊室，助理、护士的配备比‘晖康’稍差点，不过，科室还是由你当家作主。”
“刚才我已经答复您了，私立医院更适合我，谢谢令尊美意，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先别急着拒绝！我父亲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他们建的那个工作室的组成成员分两类，一种体制内的，一种是编外的，比如说，岑松雪老师，人家早就功成名就了，后来也加入到那个工作室，他就属于编外成员，待遇大家都是一样的，你如果愿意，可以象岑老一样以编外人员的身份加入其间，不为别的，多一个学习提高的机会不是更好吗？”
“哦！这个听着还挺不错的，可以介绍一下我应尽哪些义务吗？”
“没有什么义务，那个工作室所有成员都是顶尖人物，君子之间不需要特殊约定的，来去自由，定期会通知大家聚会讨论一些高深的理论和医学实践经验总结，乐意去就听听，不乐意就打声招呼，哪一天烦了，再打声招呼就算OVER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准确地讲，就这么单纯。”
“活动经费由谁出？”
“那可就复杂了，听说有商界赞助的，有海外捐款，也有特殊患者捐赠，还有什么基金会出资，具体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一直想加入其间，我父亲说我水平太差，不够格。”
“令尊还真是令人肃然起敬啊！”
“那倒不是，他主要担心我加入到里边会拉低工作室的段位。”
“哈哈哈……你真幽默。”
“考虑一下？”
“那好！改天约个时间，我到会听听再说，也就是说，他们允许试听吧？”
“没问题的，到时候，我陪你去。”
“你不是不是成员之一吗？”
“我不是会员是真的，不过，我是秘书处成员啊！就是给你们这些高手打杂跑腿的。”
“您太客气了！就冲您，这个工作室级别就高得很了。”
“我就当你谬赞了！”
“真心话！快喝吧，菜都凉了。”
“你这边一答应入会，我立马就有胃口了，呵呵……”说着话，岳医生点手叫过一位年轻女服务员，也点了跟边沐一样的海鲜馅饺子，不过，她饭量小，只点了三两。
说说笑笑着，二人谈得还挺投机，彭移海过逝前后诸多事宜谁也不再提及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