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6章 初入花雨宗
离开了玄天剑宗后,因着师兄不在,森生担起了师兄的担子——驾车。
车厢里倒是坐着三个沉默不语的女娇娥。
当然天丽可是个假小子,跟“娇”字搭不上边儿,可她说话的腔调,御中似有媚气。
小茵面相清冷,细眉、丹凤眼,颇为古典,犹如仕女图中走出的可人儿,吃倒是没吃成微胖,瘦瘦弱弱的未经杨柳风。
雨晴这货,虽说有点儿大家闺秀的气派,但举止大方得过了头,有些许糙啊。
森生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觉得有些许闷。
入秋后,万物逐步枯荣,树枝头的叶片随风而坠,铺了一路黄。
这秋倒像是一下子染上了白布,染得没了层次,一片通黄。
车轱辘压上了路上的石块,惊颤了黄叶,摇晃了车厢。
车在淡蓝色的光晕中,没了影儿。
至花雨宗。
“花雨宗这名儿听起来比越天阁娘多了。”雨晴摸了自己的下巴,问道,“莫非同越天阁一番,是女先祖建的门派?”
小茵微停了自己的嘴,愣了两三秒,又嚼了起来。
“花雨林是南岭国的一片国土,许是依着这片地名。”天丽说罢,打了个呵欠,砸吧了一下自己的嘴,两眼略有些空,“你是打算一个一个的去?”
雨晴点了点自己的头:“也不兴分头行动。”
“小爷我顶多拉车拉今天一日,明儿个我可不驾车了。”
车外,森生的声音响起,洪亮中也透露了一丝懒散:“这关头,马上都要终考了,这么来来往往的窜,怕是要在同僚中垫底了。”
“听闻,这终考的排名单会往家里遣,是不是真的?”天丽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给问了出来,弄得雨晴一呛。
这么一听,竟跟她原本世界的考试没个两样了。
“这制度该不会是金长老给倡议的吧?”雨晴倒吸了一口气,地球人诚不欺地球人,搁哪儿去,能忘记考试哈?
“不曾听说过,但这些规矩制度要么从古传来的,要么就是他们这群老家伙自个儿想出来的。”天丽的眼皮像是更重了些许,要往下耷拉,“今日,不知为何,本公主困得很。”
“天气的原因吧,今天有点儿阴晴不定。”雨晴连忙回声儿来。
她确实会受到天气的影响,雨天感到低靡,晴天感到活力,浑身都有着劲儿。
“不知为何眼皮儿总在跳。”天丽有些许担忧的,用手指滑了自己眼皮,她的睫毛长而密,卷翘极了。
因着她动不动打呵欠,她的眼眶里浸了泪,泪眼盈盈。
雨晴从她的瞳孔里,望着自己的模样,觉得有些许陌生。
在她原本的世界,她在外人看来,是个性格内向的人,从来不主动去跟人说话,也从来不会去主动向别人示好,活泼开朗算不上。但好在跟自己较为亲密的朋友在一块儿,还算是健谈,只可惜了骨子里还是带着那点儿原生家庭给出的“自卑”。即使旁人觉得她有些许“自信”,那也不过是她靠一点儿勉强的成绩“挣”来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笔尖,语道:“等会儿就停下来吧,我下车,你们回越天阁。”
小茵抓红枣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可。”
这两字从她嘴里嘣出来后,她立即将红枣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你们先回去,我明儿个就回阁。”雨晴冲着他们道,“我也得担心自己的终考成绩,可眼馋那奖金呐!你们不需要,我可需要着呢!”
“那点小……”天丽原本想说“那点儿小钱,你怎么掂记上了”,转而意识到自己这话充满了不明意味的优越,便又没说了下去,只好改口道,“那你得小心点儿,可别被误伤了。”
改口后的这句话,让天丽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想雨晴听了她话后,觉得不舒服。
“必须的,在别家门口丢人,是真丢人。既不说为了越天阁的面子,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能这番。”雨晴咧嘴一笑。
森生欲言又止,左右寻思不了什么好借口来留下,总觉得离了雨晴,不放心她一人的作为。
天丽却拍了拍森生的肩膀,说道:
“花雨宗可不兴伤人的,他们慈悲为怀,崇尚万生平等。”
森生被天丽这么一提点,反问道:
“那怎么悦悦会收到花雨宗的战书?”
……
雨晴在他们的注视下,独自一人往树林的深处走,这里的树木高大,暮色下,竟让这片森林与午时的光影斑驳有了质的区别,它像是要被天上残留的红棕一口吞噬掉。
迎面亮起了一大片的光辉,她错愕着仰头,是密密麻麻的萤火虫。
“越天阁的小辈?”
萤火虫织成了虫网,托举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身上,是贝壳和树叶编织的衣裳,脑后挽起了一个发髻,插了两根细小的木簪。
“您是花雨宗的仙女姐姐?”雨晴咧嘴笑,露出自己的牙齿,“可是我闯入了花雨林,被感知了?”
“候你多时了。”
范司苗脚尖点地,萤火虫从她的背后分了两路,缓慢散去,倒像给她织了光翼。
“你知道我要来吗?”雨晴错愕。
花雨宗的宗旨明确,他们就是隐士,不兴打打杀杀,确实没有给她下过任何一封战书。
她此次前来,是因着《符修笔记》里关于符材料的制作,是得需要点儿如此亲近大自然的宗派的帮助。
范司苗不介意雨晴不行礼,微笑着露了牙齿,冲着雨晴点头。
雨晴一眼看到范司苗缺了颗上门牙,她又连忙移了目光,低了点儿头。
她毕竟个儿还没有长高,是萝莉身,矮了范司苗许多。
“不知仙尊名号,作何称呼?”
“苗姨。”范司苗将这两字说出。
在修仙界里,晚辈称呼前辈,都规矩得很,毕恭毕敬的。花雨宗确实也是个特例,这平等,搞得花雨宗宗门里的子弟都成了一家亲戚。
雨晴听了这两字,也是呆愣了下,她以为会有个仙气点儿的老派中二修仙称号,没想到竟是姨,颇有她原本世界某一时期风尘女子的感觉,与她面前这缺了颗门牙的灵气姑娘沾不上边。
第0107章 苗姨
范司苗见雨晴出神,细语道:
“若是叫不惯,可以称我一声道友。”
“啊这,不敢当啊前辈,叫前辈的好。”
雨晴听了范司苗的话后,连忙回声道,这确实比泰崇国见过的逸仙帝后要温柔了些许。
“放眼众多门派,花雨宗因着宗旨,落后了些许。有些信息仅是依着口口相传,并未有所记载。”范司苗的神情有些黯然,“比起打打杀杀的招数,花雨宗更多的是为了‘度化’。”
“度化?”雨晴有些不解,“这岂不是佛道子弟的作为?”
“似又不似。”范司苗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向雨晴解释,问道,“是为了优化纸,还是墨,还是笔?”
这显然是三种材质。
“都是。”雨晴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神识同范司苗交流,为防止他人听到,“是想将纸作为容器,墨作为容器与世界的链接口,将灵兽饲养进符里,笔能引灵气入符内。”
范司苗神情凝重,没有做夸张的表情来。
雨晴的内心,有点小创伤:
这他丫的这么棒的ideal,难道不应该惊诧地夸夸她吗?
显然范司苗不知雨晴求夸夸的内心,轻启了唇:“符是依靠灵气幻术而来,若是作成器皿倒也好,可你是打算做个司兽师?”
雨晴摇了摇头,她是没想过做司兽师,这只是她其中的一个想法之一。
她从宋长老那儿了解到的关于符的等级,也不过是传统的古符,先是跟书法沾了点儿边的玩意,后又从似书法的玩意儿进化来的类似于国画的符咒画面内容。
从前,燃符能够不耗费太多灵气,就可使用出想要的术法来。
经过宋长老的改良,符里的东西可以微微形象化,也不过是渡了一层现形咒在这上头,威力弱。
她的遐想如果能得到实施,无疑是在宋长老的改良上,再进一步,只不过这还不是终极,若是终极的话,她该跟神笔马良有得一拼。能够假借这符,造物。
修仙界的修士能够凭空变物,靠的是这物本身存在,将其挪来,便可将这物展示,这也不过是挪了物体位置的障眼法。若修到一定境界,能利用灵气,将灵气转化为物,实现一种从“无”到“有”,这是真的厉害。
她想的,便是这“造物”,在符里司兽也不过是迈的一步小尝试。
“若是想要这符制成储物器皿,便需要顶好的炼器师。”范司苗提点道,“南岭国的炼器师,许是不行。”
南岭国位于天球的中部,被一条江海切割成了岭南与岭北,岭南与岭北的气候差异非常大,花雨林便是在这岭南。
再者,虽南岭国的道修算多,但比起魔修来说,道修的势力且是薄弱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南岭国是魔修的天下。
花雨宗虽是道修的门派,但其不争不抢的做派,使得花雨宗未上南岭国道修宗派的排行榜,以至于有许许多多道修士不知这花雨宗是何门派。
不过,花雨宗的人可是入了双生秘境的宗派。
“那天球大陆上,哪国的炼器师厉害哈?”雨晴低声问道。
“不知。”范司苗略微有些许尴尬。
花雨宗里信息传递的方式全依托了口口相传,对外界的了解也都是通过同宗派的人口述。因此,花雨宗里有一宗职,便是采信者,他们有远游者,去见识外界后,便回到宗派里传述见闻。即便如此,这各国的炼器师相比之下,孰最好,且是不知的。
“南岭国的炼器师呢?”雨晴脱口而出。
范司苗一愣,转而道:“不知。”
“噢。”雨晴应声了后,又连忙换了一个问题问道,“那若是想要作出这样的符咒来,需要些什么材料呢?”
“顶尖的炼器师,是能把凡品打造成神品的。材质的好坏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范司苗边说着,便将雨晴领到了一个竹子编造的竹屋前,“这里是宋道友需要的制好的符纸。”
雨晴冲范司苗点了点头:“宋长老,是向前辈提过我的吗?”
她之所以问这样的问题,是因为她从未跟宋长老提过她要来花雨宗的事情,也从未听宋长老提过花雨宗。
范司苗一笑。
花雨宗因着过于“原始”,所以她们倒是在“巫术”上的造诣很深,比如这占卜术就非常厉害。他们中有些子弟善蛊,但这蛊虫也并非全是毒蛊,也有医蛊。
雨晴没等到范司苗的话语,连忙自行谢过范司苗道:
“谢前辈。”
她心里对花雨宗有许许多多的疑惑,却不知怎么问起。
范司苗双眼直视着雨晴道:“同在一个屋檐下,怎就得罪了旁人?”
雨晴内心一咯噔。
“前辈说笑了,依晚辈的性情怎会故意去得罪人呢。”
范司苗一笑,伸手献出了一枚玉石作的平安扣:“这是我磨制而成的玉器,能够消灾挡难,现赠予你。”
这赠物的行为,倒是让雨晴想起了曾长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腼腆道:“晚辈没什么稀奇的宝物能够还赠的。”
范司苗挥手,手上出现了藤曼,藤曼呈棕黑的枯木色,将平安扣嵌入在了雨晴脖子上的璎珞上。此时,雨晴的戒牒与平安扣相交,两个空心圆交在了一起。
“花雨宗势弱,向来不喜争夺。若日后,花雨宗遇了难处,还望越天阁拉上一把。”范司苗将这话说得铿锵。
雨晴有些摸不着自己的头脑,她虽知各门派之间有些许暗地较劲,但也不至于花雨宗的子弟一见到她就如此慷慨大方,她瞅范司苗这番,不知所措得很。
“苗姨,这哪里的话,花雨宗向来与世不争,怎会有难处?”
范司苗未多说什么。
隔空传来了清冽的少年音:“你且是不知,苗姨可是能看到未来的神女。”
“子纪,莫要胡言。”
苗姨轻喝了一声后,一个白净的少年依是迎着萤火出现在了雨晴的眼中。
雨晴这回适应了这萤火围绕着他们的情形,并未觉得让人诧异。
名唤子纪的少年,向苗姨单屈膝。
雨晴诧异。
苗姨意会了雨晴的疑惑,解释道:“他是树之子,依靠神女的神力存活。他们向来如此。”
第0108章 树之子
“若是你制符成功了,能否收了我?”子纪往雨晴的身前挪膝。
雨晴害怕极了。
范司苗连忙用枯藤将子纪扶起,解释道:
“花雨宗的始祖栽培了古树,古树散子后,便有了他们,他们骨子里将花雨宗的子弟视为再生父母。”
换而言之,花雨宗的始祖栽培了一棵树,结果这棵树繁衍了后代,后代成了妖修,化作了人形。基因里,觉得自己低劣?
“因树根扎在了花雨林中,他们走不出去,被花雨林困住了。”范姨见雨晴没有话语,便又接着道。
雨晴听闻后,冲着范姨点了点头。
“若是你愿意,且符器铸成,下次我再来,一定……”
她的话还未说完,子纪张开双臂,啪地就贴向了雨晴,雨晴一动也不敢动。
这丫的,投怀送抱,真有一种她开逆后宫的感觉。
苗姨连连摇头,语道:
“子纪是认可了你了。”
雨晴尴尬地笑,到底是因着自己对旁人有点儿用处,才会得到这番待遇。
子纪松了手,眼巴巴地看着雨晴。
她倒是觉得这双乌溜溜的眼睛,像极了狗崽的眼睛,萌得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子纪的脑袋,果不然他很是巴适。试想,一棵树的话,她挠的就是树皮,瞬间麻了。
苗姨似乎很是满意雨晴同子纪的相处,对着雨晴问道:
“可是打算带走点什么材料?”
“苗姨,我资金有限,怕是不能够支付得上。”雨晴囧迫得很,“若是可以的话,写下欠条。”
苗姨微微笑,她本打算免费赠予雨晴需要的东西,可又寻思到雨晴许是骨子里的自尊,让她不想多占了旁人的“好”,便就点了头:
“若越天阁内玄机斋的典籍内容能够授予花雨宗的子弟,想必花雨宗也能出一两个杰出子弟。”
雨晴听了苗姨的话后,并不觉得反感。
苗姨的“索求”对于她而言,或者说对于越天阁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还能够帮越天阁拉拢一些人心,两宗交好,是互惠共赢。
“前辈所言过矣,花雨宗从古至今,人才辈出,只不过并不善于比斗,罢了。”雨晴并不是为了吹捧抬举苗姨,她称述的只是自己想到的事实。
花雨宗对于其他宗派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神秘的宗派?试想,有多少人能够见识到花雨宗传下来的术法,又有多少人知道这花雨宗内的神树都产子了?
当然,“树之子”若是流传了出去,怕是会招来恶言,例如造出“花雨宗与妖修同流合污”等言论,且不是信口捏来?
苗姨冲着雨晴点了点头,对着雨晴道:
“宋道友自制符以来,便时常使用花雨林内的树木制符纸,予以一定额的灵石。花雨宗的子弟出门在外,也是需要灵石的。”
“那多少灵石换一张符纸?”雨晴对这“价钱”确实挺上心的,她花钱没那么大手大脚。
“百张符纸,七块灵石。”苗姨应声着。
搁修仙界里,这一块灵石的价值便相当于她原来世界的一块钱,七块钱买百张符纸,这材料的成本价委实低得多。
再者,宋长老的符纸最便宜的也百块灵石起步。
“这……”雨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宋长老真是个X商。
“花雨宗不需要太多的灵石。”苗姨明了雨晴的想法。
雨晴听了苗姨的话后,便明了苗姨也知道这其中的“亏损”,但她似乎确实不在意的。
“只同越天阁往来吗?”雨晴心中好奇,便问出,“宋长老是怎知花雨宗的?可是有什么渊源?”
“和你一样,自己寻来的。”苗姨回忆起了往事,“他应是我遇过的最有野心的一位符师。”
宋长老确实很有商业头脑,不过修士对符纸的需求还是不够多的。
“知晓了。”雨晴应了声后,对着苗姨道,“那这些符纸,我怎么带走?”
竹屋的门打了开来,里面符纸一张压着一张,大小规格各不相同。
一坨压着一坨,约莫雨晴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
“明日,花雨宗有两个子弟要出宗远游,他们驾车,随着你入了越天阁,将这符纸都送到。”苗姨望向雨晴,“先去我的住处歇息吧。”
雨晴点了头,便跟着苗姨走。
她的住处是竹楼,距离地面有些许的高度,楼顶是盖了茅草的。
子纪也随着她们二人。
“前辈,子纪化作了人形,为何就不能离开花雨林呢?”雨晴怕自己问得不够清楚,“他已是人形,为何就不能像人一样离开花雨林,难道是被下了什么咒吗?”
“他的本体深入土中,幻化作人形,只不过是本体的神识,若离本体太远了,这幻化而成的躯体便难以维持。”苗姨做着解释。
她将雨晴安排在了一个房屋内,然后,冲子纪摆了摆手。
子纪有些许的不情愿。
雨晴便对着子纪道:“我认生,夜里打坐,也不睡的,你若是想与我交谈,也是行的。”
子纪喜出望外,眼睛却投向了苗姨。
苗姨道:“你若是想去,你就去,不必事事请教我。”
这番,子纪便随了雨晴,入了她所在的房间里去。
雨晴也有些许的尴尬,她对着子纪道:
“原先是想今夜就立马回越天阁的,未曾想过留宿。前辈作为‘神女’,可是有许多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子纪咧了两次嘴,像是在刻意模仿人的笑容:“她是堕仙。”
“堕仙?”雨晴装作诧异的样子,她可不想暴露自己也是堕仙的身份。
“是。关于她的记忆,自古树爷爷且是棵树苗起,她便在了。”子纪与他们人类不同。
人类与人类之间,是看不穿对方的心的,隔着皮囊。
但在子纪的视野里,他能看到一个人的欲望。
很奇妙的是,他看不懂雨晴的欲望,他看到的关于雨晴欲望的景象图里的东西,他未曾见过,真是有趣极了。
“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雨晴怪掂记玄机斋里的王八的,“他被我们饲养着,也是对于修士来说,是神奇的物种。”
第0109章 些许意外
次日,雨晴同子纪一同感受到了朝阳初升的时辰。
在苗姨的目送下,雨晴坐在了太平车内符纸堆的上方,朝着子纪同苗姨挥手。
至越天阁中,先将符纸交给了宋长老。
花雨宗的两位子弟拜了拜宋长老后,便离开了越天阁。
宋长老似乎很是满意雨晴的“主动学习实践”,满脸堆笑:“不错,不错,这制符一事呢,全然是靠自己的,旁人帮不了。”
“对。”雨晴回应着宋长老的话,有些许的不自在。
按照宋长老的制符术来学,大抵上只能到达他所在的高度,若是想进一步,还得要自己动上脑子,雨晴是这番想的。
“今日,可是要在此画符?”宋长老挥手,桌面上出现了纸墨笔砚。
雨晴摆了摆手:“长老,我今日还有事,等明日儿个来。”
宋长老的微笑瞬间凝注了,转而呢喃道:“这画符呢,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否则的话,就会手生,这手一生,画出来的线条都不稳重。要是想有一番作为,切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对,对,对。”雨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宋长老,明日见。”
说罢,她连忙逃也是的走了。
宋长老虽爱财,但爱财本不是坏事,就这不去佛修委实浪费了他的才能。
她回了自己的住处。
用力推开了门,显得莽撞极了。
屋内,叶思夏正把玩着一个储物戒指,斜眼见是雨晴,开口道:“这储物器皿,同人一样也分三六九等,就比如我手上的这枚戒指,可是有无限的容纳空间,用得可是最为古老的青铜制造。”
她说着,将这储物戒指往自己的手指上戴。
雨晴觉得郁闷,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往尤梅霜的床铺上望去,竟是没瞅到尤梅霜的影子。
叶思夏似乎自己也感受到了一阵儿尴尬,开口又道:
“后日,是我生辰。”
雨晴不知叶思夏心里盘算着些什么:
“噢,你的生辰,那后日,你若是有空,就一起吃食。”
叶思夏这才回了脸来,直视着雨晴,道:
“好。”
“嗯。”
雨晴应声了后,并未在住处停留,立即到了森生的住处来。
他们倒好,整整齐齐地在屋内打坐。
雨晴推了门,他们三齐齐睁眼,拉着雨晴一顿转悠: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们留我过宿,我就留了哈。”雨晴咧嘴笑。
“本公主是想,这花雨宗也不可能给你战书啊。”天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森生却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天丽。
天丽见森生如此,又道:
“陈云婷怎就会把我们当成外人?你做出这举措,干什么?”
“哎,有些事倒也不是什么要事,但也得给我点隐私权哈。”雨晴嘻嘻笑,“今日,我先回了自个儿的住处,你们猜,怎么了哈?叶思夏跟我说,她过生辰。”
显然,森生同天丽有些许的懵,他们是不知道雨晴这弄的哪一出。
小茵朝着雨晴眨巴了自己的眼睛。
“没把我当成外人。”雨晴加了一嘴,“我这次回来,冲回了住处,就是寻思着是不是她们几个搞了什么鬼,还是我给把她们往坏处想了,是不应当的。”
“小爷我听着,觉得有些许变扭。但确实,大姐大你的脾气也得改改了,也是为了你好,你就是太冲动了,虽然我挺喜欢你性格的。”森生说了这话后,被天丽白了一眼。
“你这夸人的技术,也太次了吧!”天丽没忍住,“云婷,你挺让人担心的。就比如这次你入花雨宗吧,说夜里就回来,结果呢?”
“知道啦,知道啦。”雨晴心情倒也是好,就是想寻到顶好的炼器师,“你们知不知道南岭国,哪个炼器师最有名?”
“炼器师啊,怎么?你是想要打造武器?”森生不懂雨晴这又打了什么算盘,“李长老不是赠予你一竹笛了吗?不够你用的?”
“哎呀,你问这么多干嘛,直接说是谁,好吧?”
“五星炼器师,江鹤。传闻他居于岭北,一般人是寻不着他人影儿,四五年才锻造出一法器,只接受私人定制。”森生补充道,“小爷我是听我老爹讲的。”
“才五星。”天丽冷冷说道,“这搁炼器师里,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若是定好的炼器师,也得七星往上。”
“他们这星级是外人评判的,就因着这江鹤,锻造法器实在是太慢了,所以,星级略低了。”森生解释道,“小爷我老爹怎么会骗我呢?”
天丽同森生对视了一会儿,就将视线挪向了小茵:
“你说,南岭国最厉害的炼器师是谁?”
雨晴见他们二人又争执上了,连忙说道:
“没关系,他们炼器师之间肯定互相了解,毕竟是一个圈内的人,先找到江鹤便好了。”
“你可不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哈。阁里下了通告,考试时间表都出来了,你别告诉我,你这个都不知道。”森生一时也不同天丽争执了。
雨晴沉默。
森生揉了自己的太阳穴:
“大家都关心的事儿,你不关心。这越天阁真不是你师父开的,如果你被越天阁遣退了,你怎么面对你双亲呢?”
“依本公主说,你这话说得也没个水准儿。陈云婷是谁啊?还把越天阁内这些儿个小考试放眼里?长老们天天对她嘘寒问暖的,咱们一入了课席,他们就问‘陈云婷’呢?”天丽昂着头,将这话说出。
雨晴听着,倒是觉得有了层酸味儿。
果不然森生又说道:“长老们是关心大姐大,你这话说得,小爷我听不下去了。”
小茵在一旁嚼着自己嘴巴里的食物,坐在桌前,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眯眼看着他们。
“那确实是我过分了,不应该老烦着长老他们。”雨晴转儿问道,“有哪些考试,在什么时辰,是书面作答呢,还是要自己实践打斗呢?”
“交了结课论文的是不用考试了,有些得考点儿知识点,比如曾长老的课,仙诀儿可是要当场默的。”天丽将自己知晓地说了出来,“在十日后,接连考七天,你跟着我们就是了。”
第0110章 老乡会的初步设想
虽嘴上说,少打扰长老们。
可雨晴倒还是去了师父的住处去晃荡,往日倒是能“巧合”地碰上曾长老。
这连同曾长老与师兄都碰不上了,未免觉得奇了怪了。
于是,便到了蔓草堂内,不安得很。
“哟,又来了?”金长老动着自己的胡子,先是打了招呼儿来。
“这话说得可不欢迎我了。”雨晴白了一眼上去,对着金长老又说道,“越天阁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师父呢?曾长老呢?夜天师兄呢?”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从口中说出,见金长老愣神,又补充道:
“他们做事儿,又不同我说,我是担心他们。”
“你问的问题倒也不能回头说,但老夫想说的是,老夫也不知道啊!他们不同你说,难道就同老夫说了吗?”金长老说罢,咳嗽了几声,“他们一天到晚能忙什么事吧,要不就是在修行,要不就是去访谈窜门儿唠嗑。”
“你就讲了一堆废话。”雨晴吐槽,“你要是搁医院里看诊,可不是啰里啰唆吗?”
“多喝水、多运动,多吃水果蔬菜。”金长老一溜儿讲了这句话,又道,“你不是去跟他们打架了吗?这么快,一天就干完了啊?”
“没有全干,去了玄天剑宗同花雨宗。”雨晴说着,对着金长老道,“花雨宗竟然有个堕仙,你知道堕仙吧?”
金长老听了后,连忙咳嗽了起来:“堕仙倒是不知道,不过这堕人,老夫是知道的。老夫就从天上掉下来的。”
“倒也不是天蓬元帅。”雨晴调皮地评论道,“讲真,我觉得奇了怪了,这个世上,有好多咱们村里的人。比方说,泰崇国那小公主,我就不信她不是地球人,再者泰崇国里那会吟诗的。你懂吧?都是咱们老祖宗的东西,这个地方也是绝了。”
“老夫不懂,不懂。”金长老面色难堪,但这也在他预料之中。
原先,他也以为自己拿了个主角的剧本,没想到丫的这满天飘的“穿越者”,倒把他给弄得平庸了去。
“我们就没有什么老乡会之类的组织吗?”雨晴眨巴着自己的眼睛,“你难道没有想过?”
“怎么没有想过呢?但你想啊,有穿的我们这修仙界的,还有在宫里的,再不济在王府的,普天之下那么多,怎么联络啊?再者,这种身份就不应该到处张扬,若是让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不就会影响他们的历史了吗?”金长老摸着自己的胡子,“若是没遇到你,老夫都快觉着这辈子搁越天阁里挺不错,每天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等到命数尽了,指不定就回去了。”
“你想啊,咱们人多了,总得有上一两个人已经掌握了来去的方法吧?指不定已经有人就回去了。”雨晴说到这里,确实是显得异常的激动。
“他们回去了,还回来吗?”金长老提出了一个听起来还比较现实的问题。
雨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啥好。
“你心直口快的,做事也挺冲动。但在这儿,首先要学会的,就是隐藏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本来就和他们没什么异样。”金长老起了身,“但凡有点儿异样,总是会被排挤的。比如你这次,收到这么多战书,你觉得有几个人能收到这么多战书?”
“这战书一事,定然是有人要搞我,我心里已经有些答案了,但不确定。”雨晴被金长老说教,心里确实有些别样的滋味,“名声太大了,招风了。”
“你这不是招风,你这是拉仇恨了。”金长老冲着雨晴摆摆手,“做你们的长辈,自然不把你们放眼里,但你要想你的那些同辈们,不是有个词,叫做同辈压力吗?”
“透。金长老,你这么潮的哈?这你也知道,看来你和我是一个年代的人了。”雨晴有些许的欣喜,“那你是……”
“不说了。”金长老连忙换了个话题,“老夫一直觉得这世界上,应该有千奇百怪的同村人。但你的想法,未必不是一个好想法,把同村人聚一起,人多力量大。”
“有可能到时候就成了另外一个魔修了。”雨晴说这话时,有些怅然。
“对了,你那只乌龟呢?”金长老提点道,“老夫也寻思了一番,这东西可能是天上的,但下了凡,必然是遇上了什么事儿了。”
“乌龟还在玄机斋内。”雨晴被金长老这么一问,感到也有些许抱歉了,“我都快把他给忘了,正好在你这儿,你来点儿乌龟食给我,去喂它。”
金长老听了雨晴的话后,伸手,一个瓶子又出现了:“你也不能一直惦记着老夫的乌龟食啊,你这修为提升得还算可以,就是不知道你能活到什么时候。”
“你要是能知道我活到什么时候,那就奇了怪了。”雨晴接过金长老手上的瓶子,打开闻了一闻,是小虾米的味道,“你这是自己做的腌菜?”
“算是吧。偶尔来点儿小酒,就需要这了,不知道乌龟吃不吃得惯。”金长老说着,又提点雨晴道,“你的那个师父,也有些奇怪啊!自从你来了以后,他怎么就动不动闭关了起来。还有,你知道他为什么把你带入越天阁吗?”
原先,金长老对雨晴不是很熟,有些问题就没有开口问。
现下里,一来二去,倒是觉得雨晴值得信赖,这才同雨晴交谈。
但雨晴是有着戒心的,如同金长老所说的那番,她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细随便说给人听的,但她更加确定了一件自己猜想过的一件事了。
“我师父哪儿奇怪了?”雨晴咧嘴笑,“是他长得太英俊了吗?所以奇怪了?英俊得连闭个关,你都觉得奇了怪了吗?”
“老夫这可没有同你开玩笑啊!可能你会觉得老夫过于敏感,但毕竟这越天阁也算是老夫呆着的地盘,有什么异样,老夫心里都有点儿屌数。再者,你这师父本沉默寡言,和老夫一样,不喜带徒的,怎就莫名其妙跟你勾搭上了?”金长老也不想藏着掖着,他确实是想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用勾搭这两个词就过分了,你可以理解为我师父贪图我的美色,所以教我修仙。”雨晴大言不惭地说着这话。
金长老又连连咳嗽,是被呛住了:“你这黄毛丫头。”
说着,金长老确实又打量了下雨晴,从头看到脚。
雨晴扭了自己的脖子,说道:“你能不能别用目光审视我啊,你个lsp。”
第0111章 闲聊琐事
金长老笑,直言道:“老夫喜欢大的,不喜欢你这种的。”
“透,老娘才十岁啊。”雨晴有点崩溃啊,这他丫的脑子里是啥?
“老夫至今,还未有过仙侣。”金长老略微有些害羞,言语里是谜一般的暗示。
“我说够了啊,开玩笑也得适可而止。”雨晴的声音有些许软弱,是纯正的少女音,略微有些尖锐,齿音还有些许重。
岭南话听起来很像吴侬软语,但比吴侬软语要豪迈了点。
“你知道开玩笑是好。”金长老打了个哈欠,“你是跟着宋老儿制符了吗?不考虑炼丹?等过完年,开了头,你们到这修为的,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修炼方向了。再过个半年,你也得变‘师姐’了。”
“不瞒你说,搁咱们那世界里,我学的玩意就是老祖宗的东西,国画。”雨晴嘿嘿一笑,“这艺术嘛,半路出家,总比不上从小儿就会的。”
“那倒是,音体美就业面确实窄,体院的在学校里风光,出了社会,能对口的少。”金长老似乎对体院的臭小子们充满了些许莫名的恶意。
雨晴听了,反驳道:“学哪个专业,就业面不窄啊?这需求同供给,就没有对上号来。不过,搁这世界里,符修能赚钱钱,我就开心啊,我这半路出家的手艺,顶用啊!”
“老夫倒是觉得你可以继承老夫的炼丹炉,老夫是不介意把衣钵传给你的。”金长老说着,就动了动自己雪白的眉毛,说不出来的滑稽猥s。
“才不要你的衣钵呢,臭。”雨晴嫌弃道,“我一个人精力有限,时间管理不到位,再者五灵根,练什么都得受到阻碍。”
“灵根归灵根,你以为修仙界全天就打打杀杀,什么仇要报啦,都也只是为了‘就业’。”金长老觉得自己过早粉碎了雨晴对修仙界的向往,又补充道,“真正厉害的,风毛菱角,大抵上都是有点儿修为的混子。”
“是,所以才励志不要做混子才行。”雨晴应了声后,又对着金长老道,“你这一生,除了穆千山,就没个其他的什么仇人了?”
“老夫做事向来谨慎小心,且这修仙,用得着打打杀杀吗?”金长老说完后,又怕雨晴听不懂,就又补充道,“越天阁也是个大宗,现不兴搞内斗,最大的仇人是魔修,其次,是妖修。走正道的,同走邪道的是对立的。”
“知道啦。对了,那个抱着猫咪的邢亦恒,可是常来你这儿了?”雨晴咧嘴笑,“他怀里的那只猫,看起来可不简单。”
“他也不简单,是个半妖。”金长老回道,“你离这些魔修啊妖修啊,远一点哈,指不定因着他们遇上什么麻烦,到时候老夫可没本事捞你。”
“哎哟,长老捞捞,我菜菜。”雨晴对着金长老调侃了声后,点了点头,又道,“他既然入了越天阁,也不会把我们当作外人的。”
“这可不一定。”金长老反驳着雨晴的话。
“对,对,对。”雨晴咧嘴笑,又道,“这些事发生得有些蹊跷,但我觉得还是给我金手指给得多了。”
“老夫曾经也这么想过。”
“好吧,当我没说,告辞。”
说着,雨晴便出了蔓草堂,行至玄机斋。
斋长对于雨晴的到来,显然很是意外。
雨晴对于霸下变成大乌龟,也感到很是意外,对着霸下道:“你变身这么大,干嘛?不怕被别人撞见了?”
责怪归责怪,还是将金长老给的吃食,拿了出来。
斋长听雨晴责怪,竟觉得有些替乌龟觉得尴尬。
乌龟的内心,也有点难以言表的委屈:
(⊙﹏⊙)
“行了,不要瞪你的眼珠儿,看我了。你老母我给你带回了小虾米,怎样?开不开心。”雨晴说着,用手拍了拍乌龟的脚脚。
她这手一上去,乌龟立马就变小了。
斋长听了雨晴的话后,也是一笑,对着雨晴道:
“它挺温顺的。”
“是哈。它尤其喜欢漂亮的小姐姐,见到你,两只眼睛就亮堂堂的。”雨晴变着法子夸奖斋长。
霸下也忍不住地讲了句:
“男儿本色。”
“你是只龟。”雨晴将小虾米放在了霸下的面前,“你还是这种小体型比较好,这小虾米够吃,那么大的话,不够吃。你吃了这些,有没有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你什么时候想起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乌龟的眼睛瞪得老大,表情也很是复杂,对雨晴的感情也很是复杂。
龙吟般,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颇像鸡鸣。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雨晴看向了斋长后,问道,“斋长,越天阁里过生辰的话,是得准备点儿什么吗?”
“阁内子弟掌管仙植的,会准备仙肴。是你要过生辰了吗?”
“不是。是同住处的一同辈。”
“噢。那你可赠予她一些丹药、符纸之类的。”
“可这些会不会显得太过平常了?”雨晴心中是这番想的,她本觉着既然发生过一些争执,可以借机缓和一下关系,最好用点儿心,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除此外,还有什么吗?”斋长反问着。
雨晴的话语,倒是勾起了她的回忆。她初入阁时,也是这番小心翼翼地维持所谓的道友情谊,可最后呢?走的走,断联的断联,即使有几个同她一番留在越天阁内,也都忙各自的事儿,不会来找她的。
“拿凡间的东西显得小气,这送礼确实是一门大学问。”雨晴觉得自己在这修仙途上,到算是顺风顺水了,可这小事,着实难为住她了。
“用妖兽的甲壳做一件衣裳?”斋长眼瞅着霸下,来了个主意。
霸下突然觉得自己穿着乌龟壳,心里也凉飕飕的,连忙把自己的脑袋给缩进了壳里。
“乌龟壳,倒是算了,但羽毛的话,还是可以的。”雨晴是觉得做件漂亮的防御衣松给她,倒也是不错的。
小粉在妖界,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羽毛?”斋长是不知道雨晴想用什么羽毛,但转念觉得自己管太宽了,“羽毛若是编织得好,倒也是可观的。”
第0112章 魔修伸爪,越天阁惊!
“白色的羽毛。”
雨晴说这简短的几句话时,眼中浮现出来的竟是拔小粉毛的场景。
自那日离了双生秘境后,就许久没有同小粉碰面了。
一想到还欠狐狸一个恩情,未免有些不踏实。
“白色的羽毛?”斋长听闻了雨晴的话后,脑海里是想象出来衣裳的样子,就这羽毛不扎人?而且得用多少羽毛才能织上一件人穿的衣裳吧!
“是的。斋长,我先去把衣裳做好。这王八还是交给你照料,麻烦你了哈。”雨晴弯腰,用手敲了两下乌龟壳,“出来,我要走了。”
霸下将自己的脑袋探了出来:“你这是在囚禁老子。”
“囚禁个鬼,就你这番不吃好养好,长好身体,你不得被别人炖汤喝了,还嫌肉少?”雨晴嘟囔着,将装着小虾米的白色瓶子摆放在了地上,“自己饿了就吃,也别把自己吃撑了。”
“这些还不够老子塞牙缝呢!”霸下评点道,“你养只狗,还得遛狗呢!你就这么对待老子的吗?你的良心,不痛吗?”
“噢,我的良心被狗吃了。”雨晴明了霸下的意思,但她确实觉得带霸下出去,是件招摇且危险的事情。
更何况连同霸下他自己都还没苏醒记忆,更不会记得自己有哪些仇家。
而对于天丽的“家事”,也是奇了怪了。
——
雨晴出了玄机斋后,便吹起了口哨。
口哨声响起,不见小粉的影儿,她又有些捉急,不禁踱步。
一转身,却见夜天匆匆,从她眼前处的长廊上行。
她惊喜,连忙喊道:
“师兄!你干什么去了!”
夜天闻声,对着雨晴道:
“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跟我来。”
夜天说着话,脚步也不带停的。
未想,又一次到了越天阁长老们的会议室内,她同夜天一前一后跪着,竟是不见师父同曾长老,还有让他们接通灵告示、去泰崇国的逸竹长老同宋长老。
雨晴全身伏地,行礼后,便跪地直着自己的上半身。
“原先是不曾想过吾阁竟有这么一朝,三位长老啊!被魔修掳走!”赵九景心气,用自己手上的小锤锤,反手锤着自己的背,又看向曾逸帆,“你说说,这像话吗?”
曾逸帆垂头,不语。
“师父被魔修拐走了?”雨晴腾地站了起来,“那得快点儿找师父啊!”
夜天见雨晴这般失礼,习以为常,一手贴着另一手,横在了自己的胸前:
“赵长老,他们说,想要他们放人,就得归顺……”
“胡闹!”
未等夜天话说完,赵九景就咔一声,将手里变小的满钉锤,锤向了自己的脊椎骨。
“魔修同道修本不是一路,若吾阁归顺于魔修之宗派,岂不是被天下所耻笑?”曾长老唉声长叹了下,“从前,我入了魔,那是不得道下的胡为,现如今竟让吾阁陷入此等险境,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雨晴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山根:“所以说,事到如今。三位长老就呆越天阁内这小破屋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只惆怅吗?”
金长老听了后,忍不住“噗嗤”一声,尔后,又使劲咳嗽声,掩盖自己的失礼。
“还不是因为你!”赵九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将双锤拎在了手上,“跪下!”
被赵九景这么一凶,雨晴瞬间眼泪直打转:“我意思说,你们不救人,在这儿商量个什么?越天阁内子弟这么多,救三个人,怎么了?”
“大哥,别动怒。容小弟插一嘴,云婷不懂事,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金长老从木轮椅上腾空站了起来,“她也不过才入阁五月之久,不懂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呀你,就喜欢护他们,没个规矩了他们。这么下去,这魔修不搞死我们,自己倒是要把自己搞灭宗了。”赵九景无奈得连连摇头,“真不知这魔修打了什么算盘,为何要将吾阁至于此等险境。”
“大哥,要不就先假意归顺,等人回来了,我们再翻脸不认,就是了。”曾逸帆抖了个激灵,提倡道,“他们手段卑劣,我们就以牙还牙,弄他们个措手不及!”
“胡闹!”赵九景活动了捏着锤子的手指头,“假意归顺,也是让越天阁蒙羞!”
夜天低头,不作声。
曾逸帆目光挪至夜天的身上,问道:“可有隐瞒了事儿?”
夜天身子微微一颤。
赵九景眯眼,喝道:“说!”
夜天扑通,双手垫着额头,磕地,不语。
雨晴见此情形,觉得微妙极了。
又想到那日从泰崇国回阁,见佳逸长老形色匆匆地“碰巧”撞见自己,又想起这魔修是在她拜师宴上口口声声要寻她去,顿时便明了魔修的意图,他们是想抓她,并非真想要越天阁归顺?
她身子微动,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曾逸帆走到夜天身旁,一脚抬起,悬空在夜天师兄的身上:“天儿说谎可不是个好孩子该做的事,你是想越天阁归顺了魔教?对你有什么益处?”
“归顺不过是名义上的事,越天阁众子弟绝不会因归顺,而走魔修的路子。况且,比起归顺来说,人命更重要。”夜天说这话时,嗓子发紧,语调也抖得起伏不定。
“六弟,别闹了。”赵九景制止了曾逸帆的作为,眼睛看向了陈云婷道,“你现在无话可说了?”
“回大长老,小辈认为此事得找妖族,才得解。”雨晴说着,依着规矩,下跪,拱手。
“胡闹!”赵九景气得举锤,拍向了自己的胸脯,“你们这一个个……是真要灭吾阁啊!”
他悲痛着沉吟番。
曾逸帆伸手,搂了搂赵九景的肩:“大哥,别伤心了。她怕是能寻着那断尾赤狐。”
“她?”赵九景推开了曾逸帆,“到底是你们糊涂了?还是当本尊老糊涂了啊?”
“禀长老,小辈云婷知妖界入口,千真万确,不敢胡言!”雨晴直挺着胸腰,“在长兴城,明影湖内。”
夜天听此,也连应声:“禀长老,云婷所言极是,千真万确!”
第0113章 又入明影湖
是夜,月光普照。
明影湖上,一乌蓬船内,夜天正襟危坐,雨晴翘着二郎腿,脚晃荡。
“师兄,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雨晴伸手捏了水果盘内,将一红通的圣女果放入了乌龟的口中。
夜天不语。
“看来你的道,同大家的道是不一样的。”雨晴歪头,“你是把人本身看得重要,把身外之物,看得轻了。你也不过才十六岁吧?”
她说这话时,全然不顾自己是个十岁毛孩,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这模样,很是“诡异”。
“他们今夜怕是不在明影胡内。”夜天缓缓开口,面容疲倦。
“长老们给了咱两一天的时间。”雨晴咧嘴笑,“还是依着我说的,想要获得消息,就得去人多的地方,比如杏青楼。”
夜天耳赤红。
雨晴饶有玩味地问道:
“嗯?”
夜天点了头。
二人刚上湖,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有着猫胡子的脸。
“姑奶奶?”
这声,是雨晴情不自禁地问的。
“你……”姑奶奶双手交叉在怀,沉吟道,“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做什么?姑奶奶我在楼上看你们许久了。”
“实不相瞒,是想去你们妖界。”雨晴也不藏着掖着,这姑奶奶虽是妖,但妖若是明目张胆的留人间,自然对人间还是有些许“感情”的。
“去干嘛?”姑奶奶来了兴趣,“快说,否则,不让你们去。”
雨晴微笑,转眼看向了夜天。
夜天因长过猫耳朵,竟无意识地用手摸了把脑袋。
姑奶奶乐了,笑了一声:“这日子漫长且无聊,姑奶奶我活了一把岁数了,总得找点儿乐子,你们还小,你们不懂。这个世界是真真儿,荒凉又寂寞。”
“都不止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忧郁了,是深夜的网抑云。”雨晴忍不住儿的吐槽。
别看这姑奶奶长得有唐朝美人儿的丰腴,实则骨子里是林黛玉。
“你们是真的不懂,姑奶奶我也懒得跟你们讲了。”姑奶奶扬起了自己的眉毛,“你们到底为何事,要入妖界?姑奶奶我这是第五十一次碰到主动要去妖界的凡人了。”
“啊?”雨晴确实觉得惊诧,“那你活了多少年了啊?见过这么多要去妖界的人!厉害啊!”
姑奶奶撇撇嘴:“女人的年龄永远是秘密,你看着姑奶奶我像几岁,我就几岁。”
“你还怕岁数大?”雨晴没好气,这连妖都有年龄焦虑了吗?
实在是说不过去。
“入乡随俗嘛!姑奶奶我做人,做了好些年了。”姑奶奶见雨晴不说,又强调道,“你们要想进妖界……”
夜天作辑:“此事涉及到越天阁重事,恕不能说。”
姑奶奶冷哼一声,一伸手,紫色的光晕亮起,浮入了夜天的脑门,她脑海里闪过夜天的记忆,秒懂了。
“噢。原来如此,怪不得狐族关了入口。”姑奶奶沉吟道。
雨晴一听,炸了:“哈?”
“你们来晚了一步了,这妖界的入口在半月前就关闭了。”姑奶奶手又交叉在怀,若不是长得貌美,跟包租婆也有得一比,“看来妖魔两族,又结下梁子了。”
被强行观望了记忆的夜天觉得很是不自在,用手揉了自己的太阳穴,深呼吸了一口气。
“魔修同妖修走的不是一道儿,这有啥好怕的。”雨晴是不晓得魔修同妖修的过往。
一般的,多多少少有点磕碰。
“你是不知道,若是妖魔二族开战了,这天界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人间遭了殃,苦的还不是芸芸众生!”姑奶奶觉得雨晴也是傻了吧唧的,榆木脑子。
“湖主不在了吗?”雨晴问了那鲛人,不打不相识。
“他呀,这湖内不是被扔尸首了吗?他查了一圈,查到了蛇族那儿去,打了一架,没打过,回妖界养伤了。”姑奶奶眉头一蹙,“没了他,这日子更无聊了。幸好你们两来了……”
雨晴瞬间想起上次在她面前摇花手、跳舞的情景,真是意料之中的羞耻上了头,她怎会再干趟!
“不干!”雨晴立即反驳。
“姑奶奶我还没说话呢,你急个什么?成熟稳重点,行不行?”姑奶奶撇撇嘴,“刚你们说,想去杏春楼,带带我呗。”
夜天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作为一男子,他羞于那种风花雪月的场所,怎就遇到些这么积极的……姑娘?
还未等他们二人作答,姑奶奶摇身一变,翩翩少年郎,手握一折扇,眉眼俊朗。
“真不错。”雨晴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女人就得多被夸夸,越夸越温柔美丽大方。
“妖界入口关闭了,可是有法子打开?”夜天是不想跟着她们二人胡闹。
“我现在传个妖信给他,若是他收到了自然会在妖界内,把妖界入口打开。”姑奶奶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折扇,掩着自己的面容,“作为交换条件,我们去杏春楼,感受感受?”
“你在人间呆了这么些年,没有进过杏春楼?我不信。”雨晴疑惑,双眼直视着姑奶奶。
姑奶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进过是进过,这跟不同的人去同一个地方,自然感受就是不同的。”
“走吧,师兄。”雨晴目视夜天。
——
三人行至杏春楼前。
杏春楼人声鼎沸,没个招揽人的姑娘,极似个酒肆。
入内,姑娘没宾客多。
大数人安安静静坐着,手拍着椅子,打着节奏拍儿。
这台上的姑娘拨弄着胡乐,唱出的腔调,似极了她原本世界的淮腔,淮北一带的语调。
偶有窃窃私语者,被他们三听入了耳去:
“这皇后娘娘真是胆儿大,把男人给往寝殿里弄,可比这唱的戏还要戏得多,咱们这皇老爷能忍她,实在是吾辈楷模。要是俺娘们,早就把她扔明影湖内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你且别在小弟面前吹牛皮了,就你那娘们,你天天被她拎耳朵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咱这皇老爷可不是一般的男人,看上咱公主她娘了。听入了宫的小妹说,这三宫六院的,就唯独咱公主她娘得了宠。这话,我敢打包票,是真。”
“行,那你等会儿给我垫付上听曲儿的票银。咱兄弟两不说虚话,你可是见闻了咱皇老爷宠幸的这娘娘了?”
第0114章 来,比试
“我是没见过,但我上头的亲戚,张家的老爷可是朝廷重臣,他是见过的,我听张夫人说,这娘娘长得像天仙儿,人就这么瞅一眼,就被她勾去了魂儿。”
“你这上头的亲戚都搬来了,真有你的。不过听你这描述,倒不像天仙儿,可不就是狐狸精了?”
“你懂个什么,这纯纯的吸睛,这是对神的敬意,对天仙儿的赞美,可不兴你乱说的。你这要是被咱皇老爷听去了,可不得把你关上个七天七夜?”
“这到底儿,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咱们这皇老爷没别的子嗣了,咱们这南岭国岂不是没了传人,要改姓了?”
……
雨晴喝水,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小声道:“他们说得,真的吗?天丽她老爹这么痴情的吗?”
坐在她身旁的姑奶奶回道:“痴情,亦或不痴情,能有什么用?他可是南岭国的君王。”
“噢,可怜了皇后娘娘徒有虚名,眼看着自己的男人心在别人那里。”雨晴没由来地讲了句话,又倏地接道,“咱这儿没个什么女德要守?不受刑的?”
“守是要守。”姑奶奶忧郁了起来,“可他们说的都是流言蜚语,皇后娘娘能受刑吗?不辱了皇家的颜面?”
雨晴将自己的杯子搁在了桌子上。
胡乐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片掌声响起,越响越弱,一男子衣着华贵,举了手:
“沁儿这小曲子,弹得可真沁人心脾,出价,百两!”
“百两又十!”
“二百两!”
……
弹胡乐的沁儿起了身,开口道:
“都给老娘闭嘴!谁TM要你们给钱!老娘不卖身!你们这是在物化老娘!老娘才不是商品呢!收起你们的‘臭钱’,给老娘爬!”
雨晴此时真的好无语啊,又忍不住喝了一口茶。
沉思着,这沁儿莫非又是个老乡?
但凡能当花魁的女子,多多少少是女频的女主吧?
“哎呀,沁儿害羞啦,这么胡言,说的个什么意思?各位客官,听懂了吗?”老鸨忙捏着帕子上了台,伸手握了沁儿的手,“这当今跟钱过意不去的,就是个傻子!我们杏春楼的姑娘,没一个痴傻的。”
“老娘就痴傻了!”沁儿冷哼了一声,“身为女儿郎,理应自尊自强自爱,老娘不屑男人的臭银两,要不是老娘卖身契在你手上,老娘赚这钱脏?”
雨晴忍不住手捂了额头,斜视间,深觉夜天正义凌然。
不过这台上的沁儿恐怕也是她原本世界的新时代女性,不过就是,怎么讲?
女人不为难女人,全职太太不应该不被待见,从某个角度来讲,全职太太比“独立女性”更巴适点,但看男人的眼色行事的全职太太,也得承受住选择的生命之重啊!
“你这丫头,泼皮。你这从头到脚,哪一个物什,没要了男人的钱?”老鸨笑着向座上的众位,解释道,“我们这新编排的小品,为博衣食父母一笑,沁儿精通琴棋书画,这画更为一绝。若是哪位客官想要同沁儿比试一番,赢了,沁儿今夜就归哪位客官。”
“啊呸。”沁儿小声说了句,转而又应着,“好。”
老鸨也不跟沁儿计较,小声叮嘱道:“为娘知道你心思儿,你这一两次不悦了也就算了,回回这番,可别怪为娘治你了。温柔点,你这样哪像个姑娘家家?”
“烦死了。”沁儿心气,就只小声吐了这三字。
台下的人懵了一番,待老鸨下台,不知谁起头,又鼓起了一片掌声。
绘画使的桌椅刚架上了台,便有人发问道:
“南岭国的画师,有的?”
“皇家画院里的画师光顾杏春楼吗?”
“画师呢?”
“你上吧,你那一手丹青,可是你祖传的手艺啊!”
……
“我来!”雨晴从座上起了身。
因着雨晴十岁,个儿不高,人也显得羸弱,在宽大的袍子映衬下,显得更为瘦小。
“你?”人群中,一人发了问。
他人应和道:“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不像常客,是新来的吧?”
“咱南岭国能文能武的不少,能画得一手好丹青的,真真儿少。”
“可不是。若这位公子哥,画得没沁儿好,岂不是丢了咱们男人的脸面?”
“是啊!小兄弟新来的,胆儿大。许是来了这次,以后就没脸进杏春楼的门呐!”
“哈哈,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小兄弟,三思啊!”
雨晴也不过说了一声儿,两个字,这回应了好几嘴,不同的声调儿。
“本公子先试上一试,不知这位小兄弟,让不让个先?”出价二百两的公子哥儿缓缓伸长了自己的手,慵懒着眯了眼。
雨晴未敛神识,这二百两公子并非凡人。
“让,是让的。”她道。
台上的沁儿目光也落了他们身上,见二百两很是眼熟,微微一笑:
“上来,比试比试!”
在众目睽睽下,二百两飞上了台,先显了本事。
南岭国的武士多,修士少,众人禁不住夸赞道:
“这身功夫好啊!”
“这都能夸?你是没见过几个会武功的吗?”
“安静点,别嚷嚷了。”
……
沁儿研墨,拿起毛笔来,在笔洗里荡了荡自己的毛笔,一手握笔,一手挽袖。
对方,二百两潇潇洒洒,拿起毛笔就用舌头一舔舐,真是够行为艺术的!
雨晴定睛,因着他们二人站着俯身在案上绘画,是全然看不出他们在画些什么的。
众人原先还挺直了腰杆,没一会儿就蔫巴了,等得没了神采。
老鸨见状,安排了几个能跳的,让她们在众位的座位中央扭腰招手,众位这才兴致勃勃地起了身儿,有了看头,便精神盎然。
雨晴不屑她们这些讨好男人的小把戏,但从心底里又真真儿觉得不容易,把自己放身于低男人一等的思维里,又何尝不是种精神的苦?
不管女人取得多少成就,都得要个男人爱的?
没男人爱,就是女人不行?
她有得没得地望着舞女出神,夜天闭着眼,用神识同雨晴交谈道:
“别忘了正事儿。”
第0115章 你来啊~
夜天这一提点,雨晴瞬时看向了一旁的姑奶奶,未想到姑奶奶起了身儿,与舞女共舞了,真真儿绝。
她伸手拽了姑奶奶一手儿,舞女眼尖,看出了雨晴是女儿身,毕竟这芊芊玉手上还有着个银镯子,怎的也不是个小郎君,怕是这同自己共舞的是她心上人。
姑奶奶冲着舞女一笑,转而冷了下来,道:
“作何?”
“你这信件可是写了?”
“哪需得写,让跳蚤爬了去。”
“那得猴年马月啊?”
“一炷香的时辰。”
这对儿当真有趣,女伴儿非但不生气,还能心平气和地说着稀奇古怪的话语,舞女识趣地往别处挪了一席地。转头,望见雨晴身旁还坐着位闭目养神的俊俏郎君,忽然就慕了来,时不时看看雨晴的举动。
雨晴发了麻,又小声问着姑奶奶道:
“和你跳舞的,可是你同族?”
姑奶奶轻哼一声儿,眉眼上挑了:
“俗不可耐。”
本是她心气儿高,这话到了雨晴耳里,让她不由一愣,当真儿是妖。
台上,两位各在案上作画。
沁儿右手搁笔,左手唰地拎起宣纸,一竖立,见得寥寥数笔,墨色浓淡有别,造型生动形象,这纸一立,她一松手,宣纸竟稳稳立在了空中。
左手一拍案,笔起,右手接了这笔,笔尖的狼毫割裂了时空,毫上的墨水擦起了纸面,留下了扩散开来的墨分子,蜻蜓点水,又力透纸背,遒劲有力地皴擦出了山林间溪水里的小蝌蚪。
一只,两只,三只……
多到成了溪里的水波纹,密密麻麻。
对手二百两也毫不示弱地举起了自己画着的画,寻思着气势上绝不能输,一手拍桌,纸起,在空中定了位,再一拍,笔起,还不够,笔自己动。
原先被舞女吸去目光的众人,齐喝:
“好!”
硬生生把作画的场景,搞成了杂技秀,还别说,颇有韵味。
“画得是苍蝇!”
“落墨成蝇!”
这众人的目光皆是看向了二百两,二百两颇为得意。
沁儿冷哼一声,道:
“行了。”
啪一声,拍案,石头刻的印章起了,她伸手啪地杵在了纸上。
众人反应过来,这才鼓起零星的掌声。
二百两在作画速度上没了优势,但依旧是给自己的画面撑满了场面,在纸上画了几朵菊花,菊花是用墨色勾勒,枯笔留出了飞白,眼瞅着这菊花,半开半待放。
“有意思,菊花上飞苍蝇。”沁儿这话夸得不明觉厉。
好在二百两是个男子,道:“承让,承让。”
“废话,少说。”沁儿“心直口快”,面朝观众,“投票吧你们。”
“且慢!”二百两制止道,“怎的也得给旁人介绍下自己的画吧?”
“老娘画的是小蝌蚪找妈妈。”沁儿伸手将画纸正对向了观众,“山里的小溪里,会有一群这样渺小,如蜉蝣般的生物,是想表达万物皆有情的理念。”
二百两听此,内心打了雷,他是未想过有什么理念,就只画了自己擅长的二物,画得均是精妙。
众人等了二百两半晌,二百两顿时面红耳赤,拱拱手:
“此花非花,此蝇非蝇。”
八个字,你们猜。
台下的众人确实有点懵,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部分人觉得二百两看似卖弄,实则画得没有魂魄。
“可以投票了吧?”沁儿眯眼,已然胜券在握了。
这绘画理念不能传达得太高深,也不能太俗,要刚刚好,别人能听懂。即使瞎掰,也要掰到位了来。
台下众人手握一签,两舞女提着花篮,一左一右,对应着的便是台上的二位。
投票下来,二位在台上也看得清楚。
果不然大家都是冲着杏春楼里的姑娘来的,这沁儿对应着的舞女花篮里面的木签数量属实堆得多。
众人还在有序地放签,二百两在台上发了话:
“王某的画技略低沁儿姑娘一筹,是原先就知的事儿,今日这一比试,从沁儿姑娘的手上也学了许多东西,王某这手艺是低了。”
“那是老娘赢了?”
“这……沁儿姑娘貌美,手艺又好,当属是沁儿姑娘赢了。”
“行。大家别投了,老娘赢了。”
沁儿这话一出,原本安静的人群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就她赢了?”
“王公子这番,真是……”
“这才开始,沁儿的签数就多,还不就是沁儿赢。”
“没个看头呀,怂。”
……
台下人的话熙熙攘攘地传到了二百两的耳朵里,他向沁儿抱抱拳,不语。
“喏,大家都坐着吧!王公子让老娘赢了。”
二百两在台上,耳朵更赤了,未曾想这跋扈的主儿竟还是懂局面的,他正酝酿着回句话,就听得:
“我来!”
他顺眼望去,是刚才那要比试的少年郎,眼瞅着年龄就比自个儿小,这手头上的功夫能老辣到哪里去吧,不禁一冷哼。
沁儿只瞅她一眼,那纤细的手能拍得动桌子,已然是得下番苦功夫的。
“你?”沁儿发了问,“年岁。”
“十六。”雨晴谎报了自己的年岁。
众人也诧异了下,确实瞅着年轻,喉咙那儿没有个发育。
“小了。”沁儿发了话,她阅男无数,怎不知面前的是个女娇郎。
“不小,刚刚好。”雨晴一笑。
众人反应过来,笑声传了出来。
沁儿撇撇嘴:“小而腻,没意思,亏能开得了口,也不害臊。”
“我开了口了,得行啊!”雨晴应声,从人群中,往台上走。
这身高摆着,她明晃晃地往上走,确实没个十六岁的样子。
至台上,还比沁儿矮了半头,众人直摇头,不过还是咧嘴笑,这段子说得溜,小兄弟也是个人才了。
沁儿瞅雨晴,是想要好好教育雨晴一番。
未想雨晴上台只拿了案上二百两的笔,便向沁儿走去。
沁儿虽懵,还是定了定心,道:
“你若是不会作画,就算了,这是来作什么?莫不成还要欺负老娘不成?到了杏春楼里,怎的也得守守杏春楼的规矩才是吧?”
第0116章 亦人亦妖
话传到雨晴耳朵里,她只笑,不语。
捋了袖,轻捏了笔,笔尖滑过砚台,笔肚里的墨水也被雨晴贴着砚台舔舐掉了。
她举笔,停顿,故作沉思,众人静默。
沁儿眯眼,鼻孔里呼出了一口气:
“连下笔都不敢,上台丢自己,作甚么。”
雨晴没有回话,嘴角依旧擒笑,笔脱了手,往纸面上去了。
众人这才有了声儿:
“这位小‘勇士’,真是胆儿肥,敢上去动沁儿姑娘的画!”
“沁儿姑娘果真温柔,连自己的神作都舍得让人动上一手。”
“是呀,是呀,沁儿姑娘大气。”
……
雨晴内心万马奔腾,这群nc粉,这也能夸?
到底还是自己对人偏见了吗?
想归想,神识还是控制着笔,在纸面上写下了俊丽的字,飘逸得似草书,豪横得很:
“山下兰芽短浸溪,
松间沙路净无泥,
潇潇暮雨子规啼。”
这三行诗句,从右往左,如同《兰亭阁序》一番,笔意连绵。
“啼”字一出,金光乍现,从卷纸上喷泻而出,似礼花,连带着纸上的墨胡作一团,瞬间改了画面的内容:
小蝌蚪还是在的,更多的小细点从天而降,使得整个画面的意象浸湿在了雨水之中。
男默女泪。
看哭了。
夜天睁开了眼,身旁的姑奶奶翘着兰花指,双腿弯曲,踩在了自己屁股在着的椅子上,脑袋也搁在了膝盖上,手摸着自己的侧脸。
“端庄。”夜天提点着姑奶奶。
“她这是被天道选上了?”姑奶奶心思可不在自己坐姿上,“这可不兴乱来的。”
原先,二百两没把雨晴当回事,被送了一波福泽后,原本红着的脸更红了。
凡人自是看不出这其中的精妙了,颇为满意:
“有两把刷子!”
“胡说!这怕是使了什么妖术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腰椎盘不突出了?”
“欸?我好像脖子不酸了!”
“眼睛,我眼睛能看得见了!我看见了!”
……
一瞬间台下闹哄哄的。
二百两深呼吸了下,正准备朝雨晴抱拳,还未等他开口,众人皆离了席,双腿着地,伸着自己的双手就往地上拍:
“神仙下凡!”
“活菩萨啊!”
……
就突然间把雨晴整得好无语啊,她还故意挑了一首在她原本世界不怎么有名气的上半阕诗,没想到“神力”就这么拉满了。
得亏了自己罚抄了作业,不然这个世界的字,写得还真不会这么顺手。
沁儿看着台下的“墙头草”,冷哼一声:
“没品,只不过提了首诗,罢了。我们比的可是画!”
“书画本一体,我这字出来了,你还没看出我的功力?”
雨晴并不想故意摆架子,但事实这么一陈述,确实让沁儿气着了,伸手捂了自己的胸口,狂吸气。
二百两动作提了上来,冲着雨晴拜了拜:
“不知阁下,是哪位前辈啊?”
他本来就是一云游的散修,到了杏花楼,就想着到这温柔乡逛逛,也未曾想过定居此处,更未想自己没能赢得了杏花楼的姑娘,还碰到了“神手”。
“前辈算不上,越天阁陈云婷,是也。”
陈云婷?
像是个姑娘的名字。
众人听了这个名字后,自是这样的反应,尔后,又众口一改:
“陈仙人。”
雨晴忍不住用手轻扶了自己的额头,这丫的,绰号就这么起上了?
“陈……陈仙人,请问你这使的什么仙诀啊?”
这二百两当真好问,不分场合。
雨晴别了脸,看向了沁儿道:“既是我赢了,你该给点时间,同我聊聊吧?”
被晾在一边的二百两,有些许惆怅。
“有什么好聊的?”沁儿双手交叉在胸前,“老娘是凡人,你是修士,道不同不相为谋。”
众人替沁儿倒吸一口凉气,这话明晃晃不给修士面子。
姑奶奶腾地起了身,将他们三人外的众人定住了,出现在了雨晴的面前:
“修士没个修士的规矩吗?”
夜天汗颜,他教训她没个人样,坐姿不佳。她倒好,转过身来,就教育雨晴了。
紫光起,众人被姑奶奶抹了记忆。
她一手搂在了雨晴的肩膀上:
“妖界开门。”
“真像句盗版暗号。”
姑奶奶没搭理雨晴的吐槽,挥手间,夜天到了她的怀里,她左拥右抱着他们两,跃上了天空,在月影前留下了黑色的剪影。
猛地,就往地下冲。
真真儿令人害怕极了。
肉躯与气体分子摩擦间,空间扭曲,她们落入了明影湖的中心,晕开了水晕。
人间黑夜,妖界白昼。
妖们在妖界不需要伪装成人,他们或呈现出原身,或半人半妖存在,逍遥自在。
“这个集市,很是眼熟。”雨晴评价道。
“你来过妖界?”姑奶奶已然成了一只人高的大猫,矗立在雨晴的面前。
“来过一次。”雨晴并不打算隐瞒姑奶奶,坦诚没什么不好。
“那你自个儿玩吧。”
姑奶奶说着,就开溜了。
夜天愣,随后摇了摇自己的头。
雨晴见夜天摇头,笑:
“师兄,不待见妖的?”
“若是不学作人,自是好的。”
“师兄,人,妖,二者之间,界限并未分明。”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面对着夜天的强调,雨晴也只得无奈得耸了耸自己的肩膀,看来师兄待她自然是好的,但他脑子里从古至今的偏见,也并未能够走出来啊!
若是师兄需要顿悟,估计要悟的便是这捉妖的道啊!
她也懒得同夜天争执:
“师兄,我们去寻赤狐?”
原本众妖各做各的事,并未在意这两个小修士。
“赤狐”二字一出,众妖都停下了自己手头上的动作,齐齐往夜天同雨晴这儿包围来。
“师兄,看来他们同我们是有仇了……”
夜天未语。
“凡人怎么进来的?”
“怎么关了门,还有凡人钻进来?”
“是谁坏了规矩?”
“胆子真肥,抓了来,扒了皮,煮了吃。”
“吃人?你不嫌脏了自己?”
……
千奇百怪的声音,一瞬间包围住了他们两,比和尚念的经文还要经文。
“够了!”
第0117章 灵狐宫
雨晴一声吼,吼来了片刻的安宁。
只三息,妖们又炸开了锅,对着雨晴同夜天一阵数落,大抵是说这凡人如何如何不好,怎样怎样祸害了自己的家人之类的。
郁闷二字浮在了雨晴的瞳孔中,她啧了一嘴,大声问:
“九尾赤狐呢?”
一只小土狗,浑身土黄色毛,四只脚像穿了小白鞋似的长着白毛,额头到嘴四周也长着白毛,两只眼睛往下垂,肉肉的肥耳连同尾巴都耷拉着。长得又土又俊,神情却不活泼。
他用鼻子嗅了嗅雨晴的鞋子,汪汪了两声,声音极其细微。
众妖的耳朵是灵敏的,大笑纷纷:
“这小土狗又要做好妖了。”
“出头狗,又要惹事了。”
……
雨晴明了意思,客气道:
“那麻烦您了。”
小土狗动了动自己的耳朵,摇摆了下低垂的长尾。
它的毛是直毛,不多,像极了毛绒玩具,后腿纤长,肚部隆起,能见肋骨分明,是瘦弱。
妖界相对于天球而言,是另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而且妖界的空间就像一个旅馆里的客房,又是独立存在的。
他们现在处于妖界的集市,名唤万妖街,街上设有九个传送点,每个传送点能到达的去处是不一样的。
除了类似于万妖街这种公共场所的存在,各个族类又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
小土狗带着雨晴同夜天到达了狐族所在的区域,名唤灵狐宫。
这是一个硕大的宫殿建筑群,里面的建筑全然是古香古色的中国古代建筑,房屋的造型设计各不相同,有重檐类的,也有歇山形的……
总之,颇有纵览古建筑的内味儿在了,不似越天阁。越天阁走的是马头墙那范儿,白墙高,墙头上飘着青瓦。
“这是灵狐宫,宫里有处泉池,池内有天上泻下来的神水,用以疗伤。王上应是在这天泉里。”小土狗昂起了头。
雨晴蹲下了身子,道:“实在是太谢谢你了,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小土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有名字。”
他的回答显然让雨晴一下子有些许小尴尬,她继而道:
“可否领我们进天泉?”
“虽可至灵狐宫内,但并非宫内每一处皆可至,天泉属于禁地了。”小土狗略微有些歉意地举起撑地的两只爪子,搓了搓。
“那就得自己找咯?”雨晴问着,看向了夜天道,“师兄,你可有法子?弄个七星罗盘之类的,定定位?”
夜天伸手,罗盘现出,语:
“这罗盘需要被寻者的物件,方可循着他的气息定位。”
雨晴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白瓷小罐:
“这个可以吗?”
“狐王酿的香膏?”小土狗起了身,昂着头看向雨晴。
“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雨晴笑问。
“他酿的香膏能够遮百味,我们都挺喜欢。”
“你们会有妖味?”
“用在人身上,我们对人味儿特别敏感。”
“人味是什么味儿?汗臭味吗?”
雨晴一边跟在夜天身后走着,一边同小土狗搭着话,小土狗似乎是对他们两人感了兴趣。
“人味,很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来,很复杂。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气味,有些说不上是臭,但有些是让我们一靠近,就想呕的。”
“那我同师兄的人味儿是怎么样的?香吗?”
“称不上香,说不上来。”
“你见过很多修士吗?为什么你这么一小只?”
……
小土狗一路跟在雨晴的身侧,竖起了尾巴,摇晃着。
灵狐宫里的宫殿虽多,但他们一路静悄悄的,没见着狐狸的影儿,是奇了怪了。
“宫里只有赤狐一只吗?”雨晴问。
“它们有些留在了人间,再有些上了点儿岁数,到了要归一的境地,便不想与外界有联系了。”小土狗又补充道,“不止是他们如此,所有的妖都一样。”
二人一狗走至一片竹林前,停了步。
“禁地前设点儿机关,阵法,都是常见的,还是当心的好。”
雨晴的话刚说完,天外就来了音:
“你来了。”
是赤狐的声音,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应道:
“来了。”
竹林唰地就消失,凭空现了处瀑布,这瀑布属实凭空而挂,往池里泄,池里就是只湿了毛的红色狐狸。
“他们抓了我师父,非说双生秘境是越天阁毁的,要越天阁认罪,要越天阁归顺,否则就要了我的性命。”雨晴一股脑的将事情就这番说了出来,又加嘴道,“我是真怕死,又不想越天阁归顺他们。越天阁一归顺,岂不是要人人唾弃了?”
“唾弃算得了什么?”赤狐的双眼盯向了夜天,夜天冲着赤狐捧了捧自己的手。
“你能帮我吗?”雨晴颤颤巍巍地将这话问了出来。
赤狐一头扎进了水里。
小土狗见状,对着雨晴道:“王上受伤了。”
夜天道:“难道只有归顺了吗?”
“妖界是不插手凡间事的。”小土狗弱弱地说了句后,又道,“妖界也不兴同魔界作对。”
赤狐在水里往下沉,它闭着自己的眼睛,屏住了自己的呼吸,脑海里浮现了一些从前发生过的事儿,这些事儿就像自己鼻孔边冒出来的泡泡,一连串接着一连串,又一个个噗噗地破了。
它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狐头从水面上探了出来:
“送客。”
这两个字像块石头,哐一下砸在了雨晴的心上,溅了一地的血。
她僵住了神情,机械地转头看向了夜天,夜天作辑。
“我们也算是一番折腾,就这吗?”雨晴回了神,“看在我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赤狐未语,抬起了自己的爪,爪化作人手后,接连它的半身都化作了人形,可就只半身,另一边就只是狐形。
雨晴错愕间,她同夜天的眼前又只是一片竹林了。
风起,吹起了竹叶,潇潇瑟瑟。
“虽说有些得寸进尺了,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就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寂寞极了。”雨晴说着,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山根,“倒是没想过他会拒绝。”
“他凭什么帮呢?”夜天喃喃而语。
二人惆怅极了。
小土狗化作了人形,对着赤狐道:“王上,你既然拒绝了,就该不插手。若是让其他的王知道你又与魔界作对,那你可是要退位了。”
第0118章 亦魔亦妖
“这不应该啊。”雨晴淡淡说了这五个字。
按照正常逻辑来讲,她好歹算是个女主,这赤狐怎么着,也算个男二,自古男二痴情种,不应该为了“爱情”赴汤蹈火吗?
奇了怪。
“哪有什么应该的事啊。”夜天忍不住怅然,“是未曾想这双生秘境,如此了得,令其损了修为。”
“是。”雨晴倒也不是想要压榨赤狐,只不过事至此,“师兄,我们是回去呢?还是在这一直候着呢?”
“回。”
夜天刚吐了这个字,小土狗从竹林出来,汪汪了两声,引了他同雨晴的视线过去。
“小土狗,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雨晴道。
它听了,尾巴又耷拉了下来:“妖界封锁了去人间的口。”
“嗯,封锁了,也跟没封锁似的。”雨晴倒不是吐槽,只是称述一个事实,“然后呢?”
“现下,若是想离开,倒是要绕点儿路,先去往魔界,再从魔界到人间。”小土狗连眼睛都眯了一眯,一脸丧。
雨晴被这个回答给整得好无语啊,感情天要她同师兄两早点面对难题嘛,连同长老商量的时间都不给吗?
寻思此处,雨晴看向了夜天道:“师兄,有没有什么宝贝能够同长老们聊上一聊?”
夜天一手扶了下自己的额头,另一手掌面朝上,凭空立出了一面淡黄色的镜子,镜子带着镜柄,倒颇有点现代感,但镜背面却刻着现代未有的词句:“长乐未央、结心相思、幸勿见忘、千秋万岁”。
雨晴在心中默念完,莞尔一笑:“师兄,这镜子可是哪个小姑娘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啊?”
“定情信物?”赵九景粗犷的声音从镜子那头传了过来,镜面上显现的却是他的铆钉大锤,“都这时候了,还儿女情长?”
真TM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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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烦断章取义的人。
“长老,我两要去魔界了。”夜天师兄硬气了一下,没有商量,是通知。
对面沉默未语,夜天就挂断了。
赵长老那叫个气死了,哐哐用锤子,捶着自己的背,怨声道:
“这帮小兔崽子,越天阁迟早要完,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散伙,散伙,散伙!”
¥¥¥¥¥
魔界的品味倒是同妖界一般,喜欢搬人间的玩意儿去。
可惜魔界的天永远是挂着一轮要往地里落的夕阳的,没有昼夜之分,浓重的橘红色像杀戮中凝固了的死亡血,漆黑一片的鸟类划过那染了死亡血的半圆,鸣叫着孤寂森冷。
阴风阵阵,不由让雨晴的牙齿打了寒颤,她语道:
“像是到了冬天。”
这冬天是华夏北方的冬天,空气干燥,冷是干冷,猛吸一口气,牙齿都要被冻结了的冷。
“这里是片荒漠。”小土狗介绍道,“是片适合打打杀杀的地儿。”
“这是战场?妖同魔的战场?”雨晴一时之间有些许激动,“死了很多妖?很多魔?”
“阴气重。”夜天踏入了这片地后,就察觉到灵气的稀薄,他四肢的力量有些减缓。
“他们应该察觉到我们了。”小土狗悠然说着这话,果不然远处有两道似人的魔影静静逼近,这魔影穿着盔甲,像兵马俑。
待他们靠近,倒吸了一口凉气的雨晴神情也紧张了起来,这魔是人的骷髅架着人的衣裳,衣裳破旧,倒像是被操控的死去的人的傀儡。
“魔界的魔是这个样子吗?”雨晴这话是问面前的傀儡的。
然,傀儡没有给予答复,没有思维力。
傀儡的四肢很是僵硬,其中一个朝着他们招手示意完,便转了身。
雨晴他们明了意思,跟着他们两走了三四步,眼前的景色便换了。
是人间的夜景。
一座凉亭,一轮明月,一汪池水,水面浮着月色。
亭中石桌上是琴,一袭红衣男子,老肩巨滑,纤长的手指滑过琴弦,拨弄了出了声音。
难听。
“好好的魔不做,就喜欢装神弄鬼。”雨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点评的了。
这赤尾红狐喜欢摆弄音乐,是明着骚。
怎知这魔也同一个德性?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闯吾魔族。”
红衣男子起了身,声音竟是个女子?!
草。
雨晴这才意识到原是中了招,这女魔不过使了幻术,让她自己变了模样。
“我师父呢?”雨晴开门见山,也不想同这陌生魔胡扯八道。
“你师父在哪,你都不知道,我知道?”原本还站立着的,一下子就跃到了桌上,扭着躯干,伸直了腿,手一寸一寸地抚着自己长腿。
这腿从开叉的衣裙里露了出来,白暂纤细极了。
夜天闭上了自己的眼,他眼中的魔,是个女子,衣裳单薄得像块布。
小土狗用力地“汪”了一声。
魔皱了眉,伸手,一道黑气弹开了小土狗。她在石桌上,扭躯干,换了个姿态,双腿紧紧合拢,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翘起了兰花指,撅唇,吸允着自己的中指,伴着湿漉漉的口水声。
真TM比妖还要妖上百分。
因着小土狗的一声吠,雨晴眼前与断尾赤狐相似的景象这才消散,看到了这女魔的真身。
且要不是因着师父在他们手里的缘故,她是觉得能有这么一个连头发都明晃晃性感的姐妹儿,也是一件幸事。
女魔眯了自己的眼睛,斜视着雨晴,伸出了长尖舌头,舌头一扭,便往夜天那去。
“师兄!小心!”雨晴说着,手上便祭出了自己的竹笛,要往长舌拍去。
女魔娇柔:“来嘛,好久没玩过男人了。”
雨晴脑子嗡一声,是挺佩服姐妹的。
但玩哪个男人都行,不能脏了她师兄啊!
她这么一想,便渡了点灵气到竹笛上,竹笛冒着绿光,砸向了粉红的舌头。
女魔迅速收回了舌头:
“嘶~好痛痛!”
说着,身躯下沉,往桌上贴去。
那桌子瞬间变成了床榻,凉亭变成了重重帷幔,月光成了在黑夜中摇曳的烛光,池水成了一个巨型的铺满花瓣的澡池。水汽韵润了整个空间,让人鼻尖儿一吸,都酥酥麻麻。
“感情你这是要立马同我师兄洞房花烛夜啊,姐妹!”
第0119章 西海有美人
“破!”
夜天冷不丁一声喝,一把剑竖在了他的面前,他一手握着剑柄,一手引气,从剑刃滑向了剑柄,整把剑都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红色的剑气,弹出了道如镰刀弯曲的波纹,逐渐扩大。
女魔冷哼一声,腾空,敞手臂后退。
一片罗曼蒂克的古代情韵场景,瞬间改头换面了来。
黑漆中,骷髅头张着嘴,没了牙齿,颌骨里立着微弱的烛光,烛光照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壁上,隐约看出石壁上有着鲜血绘成的简笔儿童画,像极了西班牙原始人的拉斯科洞窟。那点点光斑,是猫头鹰的黄色瞳孔,时不时响起饥渴的鸣叫。滴滴答答的,是不知来处的水顺着倒垂的石柱往下落,落进了一片死水坑里,晕开了波纹。
刚还罗曼蒂克到让人忍不住想上去翻几个跟头、同伴侣嬉戏的帷幔床竟是一大块冷冰冰的空心珊瑚石,石头上搭着野兽的皮毛,那皮毛像患了皮肤病的狗,秃了一块又一块,满是伤痕。
“WC,真让人尿急。”
雨晴忍不住自己用大拇指头掐住了自己的人中,她眼中的这圈景象,让她心情不止一般的复杂。
再看看这比妖还妖上几分的女主人竟也换了身黑色的衣裳,破破旧旧的留着虫咬树叶的洞。
上扬起飞的细眉,没有血色的唇,灰白色的瞳孔,配着凌乱的白发,削若剑尖的下巴,一举一动透露着说不出的僵硬,活脱脱像刚从土里爬出来的鬼,沾了点儿半人的味儿。
“看见你祖奶的真身了?”
女魔挑起了自己的眉,那眉毛在眉尾处一折,弯出了个弯儿。
“我师兄祖奶可是人,你是魔,八竿子打不着。”
雨晴没好气地转了一圈手上的竹笛,又将竹笛架在了唇边。
夜天却朝雨晴伸手示意:
“我们二人至此,是想您放了李长老,放我们越天阁一马。”
“有何益处?”
“好处多多啊祖奶,入股不亏。”雨晴收了竹笛,搓了搓自己的小手。
小土狗摇了摇自己的头,小声呜呜着,似乎在传达自己的不满。
女魔是没把雨晴放在眼里,满眼是夜天。
夜天道:“越天阁虽势弱,若有魔族帮衬,定会登顶。此时,魔族便可一统天下。”
女魔哈哈,仰身大笑,硬是下了个腰。
雨晴好怕她折了自己,果不然见她半天才又直起了自己的身子。
“吾魔族可没把人间放这里。”女魔伸出自己的手指,戳进了自己的瞳孔里,又将手指拿了出来,竖着中指指向天,“是要那里。”
雨晴内心一咯噔,原来这魔界是要搅天界的屎,那没什么大问题了。
道相同,应相谋。
“早说啊,一家人。从今往后,你,魔界,我,越天阁,相亲相爱,共同发家,大闹天宫。”雨晴上前,两手握住了女魔的手。
夜天一排黑线,小土狗的舌头也定在了外面。
什么也没有发生,却又什么也发生完了的感觉。
“大闹天宫?”女魔念叨了这四个字后,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好词,真是个好词。不仅要闹,要让天成为地,让地成为天,哈哈哈……”
“是的!我们要加油!要一起努力!搞死天上的他们!”雨晴也异常兴奋,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她不愧是女主,这挂开得真美滋滋呀,送魔族大队给她搞天,咳,差点把师父给忘了,“我师父呢?祖奶?”
女魔停止了自己的笑声,冷冷看着雨晴:
“他从何而来?”
“他娘胎里而来。”
“罢了。放了他可以,不过得戴上链子。”
“链子?”雨晴脑补了一下,这什么SM剧情啊!
“锁魂链。”
“噗。不好意思,想多了我。”雨晴在女魔的注视下,松开了自己握着她手的双手,搓了搓自己的小手。
内心是完完全全的YES!YES!YES!
师父遇难,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女魔冷哼了声后,勾指示意,领着他们进了水里。
刚一到这空间,雨晴的耳朵、眼睛都被水挤满,她无意识地闭了眼,扑腾了起来。
女魔举手在空,一个淡黑色的结界便起。
“这是哪里?”
“西海。”
“西海?”
雨晴努力在自己的脑海里思索与西海相关的人事,隐约忆起《神魔传》里,有记载:
一仙官,掌管音律文舞,名唤“孟野星河”,常游荡于九重天。一日,他与掌管古物的司官“凤玉韶宸”起了冲突,遂使古物坠于人间。
王母娘娘怒,便罚了孟野星河于西海中,万年妖锁加身,锁于海底至深之处,使海之生物啄其筋骨,啃其皮肉,又令海女喂其以龙血,延其性命,施之酷刑,日月反复。
“星河仙君。”
夜天淡淡语了这四个字,引得雨晴偏头看向了夜天。
“这《神魔传》里的记载都是真的?”雨晴反问道。
“《神魔传》可是吾兄执笔编写的小儿书。”女魔轻笑了声,“小儿书”三字加了重读音。
雨晴尴尬地笑,嗯,她怎么不算小儿呢。
(●'◡'●)
“你是谭乔?”夜天惊诧,“传闻老魔君生有二子,你……”
夜天的话还没有说完,谭乔打断道:
“吾可没说,吾是女子也。”
雨晴惊Σ(っ°Д°;)っ
愣了愣神后,又忍不住偏头打量这女魔,竟有几分与泰崇国天师的相像。
石门开,掀起了绿色的苔。
一大波鱼群,迎面而撞。
雨晴一屁股坐在了海面上,屁股陷进了土里,夜天伸手,拂起了雨晴。
她拽了谭乔的衣角,道:
“你是把我师父也关在了这里?”
一只巨大的鱼骨头在鱼群里特别的显眼,定睛看,那鱼上躺着一具人体。
这人体,是李长老。
“师父!”
雨晴喜,冲进了鱼群。
谭乔伸手,一根骨头质感的链子,隐约出现在空中,他一手握着链子的一端,另一端便系在了李长老的脖子上。
雨晴咬牙,跪地、磕头:
“是弟子不孝!”
夜天也忍不住握紧了拳,低声道:
“要我们怎么做?”
“开天门。”
“天门不是一直开着吗?”雨晴问完了后,意识到自己多嘴。
魔族的再怎么修炼,也不会升天,天上的门对他们魔族而言,是关着的。
第0120章 摆渡魔
“是他。”谭乔的目光落在了巨鱼上,“就是他!”
雨晴脑海里虽有很多问号,但此时也没有过于莽撞地打断谭乔的话,只好沉默。
不知为何想起了小哪吒。
“哼,你祖奶是不会告诉你的,想套你祖奶的话,你还嫩着点。”谭乔伸中指,指天,“你们修士修炼可入天,但却只能各入各的。这人间散落了很多原古时期的小玩意儿,比如安神枕、神如意……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肯定都没有见过。这些天上的小玩意儿中,最为珍贵的是王母娘娘的一根簪子,那簪子可幻作钥匙,打开三界任意的门。”
安神枕?
不就是她做天妃那会儿,觉得咯脑袋,就摔地而碎的玉枕头吗?
这神如意……应该就是凡凡拿来给自己挠痒痒,自己觉得挠得不够得劲的破痒痒挠了……
怎么说呢,也就那样吧。
“簪子?”雨晴眨巴了眨自己的眼睛,“你意思说,让我帮你找到簪子?”
“哼。”谭乔从鼻孔里出了气,“也不是很笨。”
说着,他伸手,一个小的黑色结界,像细胞分裂一样,从他们三原本所在的结界里分裂出来,又逐渐变大,包裹了雨晴同夜天,将他与雨晴同夜天二人分了开来。
谭乔弹指间,雨晴同夜天所在的淡黑色泡泡在水里缓慢上升,连带出周围一连串的泡泡,鱼群兴奋得像极了基因链般,围绕着这个淡黑色大泡泡旋转。
雨晴同夜天一时语塞,四目相对。
当他们两的黑色巨型泡泡从水里往上冒出来后,巨型骨鱼驮着李长老,也冒出了水面。巨型骨鱼变成了一艘船,船上立着一个批蓑戴笠的一团黑色摆渡魔,像极了《千与千寻》里没有了脸的无脸怪。
黑色巨型泡泡破裂,赠了股力,将雨晴同夜天弹向了船只。
雨晴一屁股落在了船只上,连忙踉跄着用手托起了李长老的脑袋,他面容上的白布滑落,是双紧闭的眼,睫毛浓密纤长,右眼角的下方有颗红色的痣。
她忍不住伸手摸向他的脖子,当她的手碰到他的脖子时,那骨链便显现了出来,随着她手的离去,又消失了。
他的师父,成了魔界的奴。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这番,她竟认识到没了小土狗的踪影,四望,竟全是山,山体上是巨大的未完工的佛像,而黑色的魔影竟沐浴着夕阳,雕佛像。
每尊佛嘴都咧着,似笑非笑。
“他们在魔界修佛像?”雨晴诧异,又忍不住觉得好笑极了,“他们竟然在造佛像!”
撑船的摆渡魔,忽然多了一双红色的瞳眸,眼珠左右转动着。
他每看山体的一处,那一处的黑点儿便集体消失了。
夜天察觉到了魔影的消失,很快就将目光落在了摆渡魔身上:
“谭乔怎么得罪了天界?”
摆渡魔伫立着,撑着船桨,没有作声。
雨晴也随之,将目光落在了摆渡魔身上。
四周的山很高耸,每座山体上的佛像很是高大,两排的山像是要与对面碰头合拢着往水面上坠,竟让她有了种要被山埋在了水里的恐惧。
低头,水面上亦然浮着座座似笑非笑的佛像。
这是佛吗?
摆渡魔红色的瞳眸定住了,他道:
“赤芝,味苦平,主胸中结,益心气,补中,增慧智,不忘。
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一名丹芝,生霍山。”
雨晴闻言,目光随着摆渡魔,落在了霍山上。
夜天不禁皱眉,心里满是怀疑,这灵芝怎会生于魔界?
魔界不是只有曼珠沙华吗?
“呵呵。”
夜天心里一咯噔,面红耳赤着不想回头望那摆渡魔。
雨晴嗔道:
“你们魔都喜欢笑吗?是在笑话我同师兄吗?”
摆渡魔作声道:
“日有喜,宜酒食,长贵富,乐无事,勿用佛灯点魔塔。”
夜天身躯一颤,这句话竟从他口中听到了。
雨晴察觉到了夜天的异样:
“怎了,师兄?”
“无碍。”
嘴上说着没事,思绪纷飞了起来。
他作为修二代的存在,一直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生父母,而他生父母这辈子做过的最光辉的一件事,便是用佛灯烧了魔塔。
那时,魔族刚从魔界至人间,魔塔便是为了人间的魔而造的居住地。
因着魔塔坚牢,一般的法器毁灭不了,唯有借助这佛灯,可将塔毁于一旦。
而这佛灯便是他祖上传下来的神器,只有继承者才可使用这佛灯。
他父亲从他爷爷手里接过佛灯的当天,便用佛灯烧了魔塔,熊熊烈火中,魔塔成了黑色的灰烬。在他的哭泣中,她的母亲跃入了大火之中,消逝了。
他的脑海中,除了这些被火烧着的记忆碎片外,便是这句从他爷爷口中说出的:
“日有喜,宜酒食,长贵富,乐无事,勿用佛灯点魔塔。”
他似乎抓住了这一缕过往,倏地,转身看向了摆渡魔,魔的红色瞳眸却消失了。
雨晴觉得夜天的行为反常极了,不知所措得很:
“师兄,是觉得这魔有猫腻?”
还未等夜天作答,白光闪亮了他们的眼。
他们二人出现在了明影湖的船上,是他们来时坐着的船。
船内的桌子上,趴着的是霸下,它缩在了龟壳里,龟甲有些许的干裂。
李长老的手指微微动弹,逐渐恢复了神识。
“悦悦。”
“我在,师父。”
雨晴将李长老搀扶着坐立起,霸下伸出了自己的四肢,往桌边爬,猛地往桌下掉,掉入了李长老的巴掌里,他皱了眉:
“从哪里捡的王八?”
“回师父,皇宫内。”
“滴血认主了没?”
“还没有,主要这家伙来历不明,它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人间了。而且它不是乌龟,它是龙。”
虽然感觉御龙是件很酷的事,但这来历不明的龙指不定是天界的逃犯。
雨晴是觉得让它滴血认主什么,难免心里不踏实,还是少给自己惹麻烦的好。
“现下滴血认主。”
“啊?”雨晴不可置信地望着李长老,“师父,这不妥当吧?”
“是想违抗师令吗?”李长老摆了一张臭脸,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手指触碰到了魔君拴的骨链,冷哼道,“孽障,现如今,竟还是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