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国内律所的开办形式基本上就三种：个人律师事务所、普通合伙律所事务所，还有一种特殊的普通合伙制的律师事务所。
特殊的普通合伙律师事务所对于律所的合伙人来说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一旦个别律师或者合伙人出现执业风险，除了有律协统一购买的执业保险外，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合伙人的利益，避免其他合伙人承担连带责任。
此时的京城，律师总数已经达到了三点五万人，律所将近三千家，但特殊的普通合伙制律师事务所一共不过三十来家。主要是设立的条件比较高。
在京城想要设立一家特殊普通合伙制的律师事务所，首先设立资金要两千万元（二零二零年三月后调整为一千万元），合伙人数不得低于二十人，这都是硬性条件。
很多律所就是因为这两条被卡住的，律师中赚钱的不少，但不是做律师就有钱。一般的小所一年的收入也就二三百万，刚刚可以解决生存问题，至于什么发展之类的事，也就是想想，真的是有心无力！
每年都有因为赚不到钱而申请注销律师证转行的律师，即使不注销律师证，很多律师也已经脱离了法律圈。律师这个行业光勤奋是不够的，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抱大腿也好，运气也罢，律师不过是个干活的，利用自己一点点微薄的力量去维护沉重的正义（客户利益）。现实中很少有靠着手中的红本（律师证）赚大钱的，糊口而已。
“好，我去沟通下。特殊的普通合伙律所的事，咱们是该提上日程了。”吕亮点点头道。
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法院法官们的集体加班生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律师们的忙碌身影也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整理案卷，做年终总结，敲着计算器算算今年自己做了多少案子，赚了多少钱！
姚远等几个合伙人与吕亮介绍的娱乐法团队的老大高林彤律师见了面，因为之前有吕亮的铺垫，所以大家谈的很愉快，高律师的团队将在春节后作为独立团队，加盟中棕国际律师事务所。
今年的业务稳重有升，律所盈利颇丰，姚远与几位合伙人商议后，仍然遵循之前的传统，在国内大联欢后，分两拨去国外旅游，旅游的地点是新西兰。
姚远等几个合伙人这一年跟投了几单孟琛操作的不良资产项目，目前项目虽然尚未退出，但已经有了大笔回款，账面处于盈利状态。众人心里高兴。
“方华，听说你又开发了三个大客户，有没有做酒水生意的？”王兴勇疾步来到方华的办公室问道。
“没有啊，这三家客户一家是科技企业，两家是贸易公司，没有跟酒水沾边的。你不是不是又想……”方华似笑非笑道。
“真扫兴，以后记住到了年底要找经营酒水生意的，可以多淘换点好酒出来。”王兴勇一脸的嫌弃道。
以老王的身价，根本不差那几瓶飞天（茅台）或者拉菲，无非是觉得这样做好玩，有意思，也算是一种癖好。
“要不你去找吕亮问问？”方华道。
“他？算了吧，他哪都是小寡妇、大寡妇，眼泪有的是，酒就算了！……”王兴勇撇着嘴发泄着不满。
“等等，外面怎么这么热闹？老王，你听见没？好像是孟琛的声音。”方华打断了王兴勇。
二人走出办公室，只见孟琛正在招呼坐在门口的实习生：“多来几个实习生。白小春，你去问下各组老大，看看家里谁在，年轻力壮在家里没事的多来几个，跟咱们走……”
“孟律师，发生什么事了？”王兴勇疑惑的看向孟琛。
“王律师，我正要去找你帮忙呢！
前几天去催收见债务人仓库存了不少好酒，我跟债务人商量好了，准备带人去拉些回来，冲抵欠款。
您要是没事，跟我跑一趟呗，看看那些酒值钱，咱们拉回来当福利！”孟琛笑道。
“哈哈，方华看到没有，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美！”王兴勇咧着大嘴低声对方华说完，看向孟琛：“没问题，我去拿件外套，现在就走！”
“老王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孟琛走到方华近前问道。
“没事，老年痴呆症犯了，美的！”方华说完，回办公室去了。
“老年痴呆症？这有什么可美的！”孟琛不理解的摇摇头。
孟琛在律所的门口碰到了吕亮。吕亮拦住孟琛：“老孟，你看到姚远了吗？这两天怎么没见到他人？周慧也不在！”
“姚律出差了，钱大军钱总有个投资项目，拉着他去冀省看项目了，昨天走的，刘明强律师也跟着一起去了。估计两三天就能回来。
周慧这两天跟着华锦在做知识产权的案子，应该是去出庭了。”孟琛说完，被老王催着出门去了。
“马上元旦放假了，还这么忙！招财进宝也不容易啊！”吕亮叨唠着回了办公室。
钱大军在冀省石市看上了一块地，到了石市姚远和刘明强转了一圈，看到地块和规划文件后，直摇头。
“钱叔，这块地我建议您最好还是别拿了，元氏县属于石市下面的一个县，地块位置有些偏僻，地价虽然便宜，但就算拿到手还不知道哪天价格能升上去呢。”姚远道。
“钱总，我和姚律看了下周边，现在四周都是庄稼地，规划上也没有什么商业设施，房价高不了，也不可能太高。
现在石市的房价一般也就一万左右，好几年了涨不上去，有几家大型房企的楼盘价格高些，比如万科的楼盘在每平米一万五至两万左右，但人家的地段好，交通方便。
这地方如果建楼盘，估计再有个三五年每平米能到六七千也就到顶了。另外，这地方的消费水平有限，有钱人都往石市跑，恐怕只有本地人会在这里买房。”刘明强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嗯，好吧，我再考虑考虑。”钱大军点了点头道：“走咱们去阴村吃驴肉火烧去，这里的驴肉可有名了。”
“钱叔，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跟你们一块回去了。这不是快元旦放假了吗？我准备回老家县城看看我师父。”
姚远回到冀省看项目，石市距离他的老家--N线小县城，不算太远，姚远打算看完项目趁着出差的功夫去看看顾建军。
“没事，你有事就去办你的，我跟刘律先回京。你要用车吗？我把车留给你？”钱大军道。
“不用了，我坐火车就行，没几站。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姚远吃完饭与钱大军和刘明强道别，用手机上的“铁路12306”软件买了火车票，打车直奔火车站。
第三百零二章 啤酒！
姚远下了火车，走出火车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在火车站打了一辆出租车，姚远回到县城。在京城打拼多年，心中总觉得远方还有个老家是自己的避风港，让自己割舍不下，但真正回到县城他才意识到，心中的老家已经不复存在，一切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在路边熟悉的小店填饱肚子后，姚远溜溜达达的回到家，跑了一天，躺在大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姚远拨通了顾建军的电话，此时的顾建军正在门脸房内给客户解答法律问题。
“您家的鸡，我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这是律所，又不是卦摊儿。您不如去街上转转，有这功夫说不定都找到了……”
顾建军无奈的看着眼前六十多岁一脸皱纹的老太太，县城不大，人来人往的都能混个半脸熟。特别是“公众人物”顾建军，县里乡亲们有点事就会跑来找他咨询一番，当然大部分是免费的（主要是要钱也不给）。
“我家的大公鸡可好看了……，我怀疑就是隔壁的老王偷的？”老太太贼兮兮道。
“隔壁老王？你怎么知道的？”顾建军一愣，随即问道。
“他一天到晚不出门，跟做月子似得，可家里大鱼大肉，整鸡整鸭的见天吃着，不是偷来的还能是哪来的？说不定我家的大公鸡就让他给炖了吃肉了。”老太太不依不饶道。
“您怎么知道他家整天大鱼大肉的？”顾建军疑惑道。
“我翻过他们家门口的垃圾箱，全身鱼骨头、肉骨头之类的，错不了！”老太太一脸认真道。
“大妈，您还是回家去找找吧！隔壁老王整天不出门那是在写作，人家是起点中文网的网络作家，好像还是什么白金大神呢！坐在家里就把钱赚了。
现在有个工作叫快递您知道不？老王吃的喝的都是快递送上门的！”顾建军一脸无可奈何的解释道。
“坐家？可不吗，老王整天坐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我倒是没看到他跳大神，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以后我得注意点，要是隔壁老王真敢跳大神，我就报警抓他，谁叫他偷吃我家大公鸡呢……”老太太已经来了快两个小时了，就在屋里磨嘴皮子不走。
坐在一旁的顾建军的小助理都怀疑老太太是天冷进来蹭暖气的，没事找事！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帮顾建军解了围。
“小姚啊！有什么事啊！……，我在律所呢。对，还是之前的门脸房。好啊，你过来吧，咱们好久没见了，正好喝两口……”顾建军起身，拿着电话边说边往外走，很快消失在了老太太的视线中。
五分钟后，小助理来到了老太太身旁：“大娘，您别等了，顾律师家里来客人了，他回家去了。我也要过去帮忙，我们打烊了！”
“打啥？”老太太一脸的懵逼。
“我要锁门了！”小助理皱皱眉道。
“这才几点啊就关门……”老太太默默叨叨的起身向外走：“走了！想找人说会儿话都不行……”
感情咨询了一上午是在陪聊啊！小助理摇摇头，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当姚远提着礼物进门时，顾建军正在厨房里给老伴打下手，小助理在帮着摆放桌椅。
“小姚来了，快坐！买东西干嘛，挺贵的……”顾建军听见门响从厨房出来，迎了过去。
“师父，我有两年没来了，这不快元旦了吗，提前过来看看您。”姚远笑道。
顾建军的老伴端着菜走出厨房，笑道：“小姚，快过来坐。你们爷俩喝两盅。”
“小刘，快过来。这是你师哥，姚远。”顾建军对着小助理道。
“师哥好。”小刘急忙笑道：“我去端菜！”
姚远刚坐下就听门铃响起，顾建军再次来到门前，打开门：“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中午行里没事，我过来看看您和我妈。”进来的是顾建军的大儿子，顾章。
“这不是姚远吗？好几年咱们没见了！”顾章一抬眼看到了里面坐着的姚远。
顾章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当地的一家银行工作。当年跟着顾建军做助理时，顾章没少请姚远到街边的大排档撸串。
“顾大哥，好久不见！”姚远一见顾章，立刻想起了当年道边大排档撸串的场景。
“行啦！都别客套了。快坐下，咱们边吃边聊。”顾建军说完，众人围坐在酒桌旁，杯中斟满了酒，聊了起来。
顾建军还是老样子，每日干着为人民服务的活儿，只不过身边的小助理换了一个，之前的那位助理跟姚远一样，已经到大城市去发展了。
顾章在银行干了八九年，因为业务能力突出，现在已经是分行的风险合规部的小头头了。
吃饭期间，顾章的眉头一直紧锁着，显然有心事。人家不说，姚远虽然跟他关系不错也不好问。
一顿酒喝下来，顾建军已经晕乎乎了，小助理见老板下午开不了工，心中有些小幸福，本想着会放半天假，但哪知道醉醺醺的顾建军在被搀进卧室前丢下了一句话：休人不休岗，值班去！
小助理的心碎了，幸福没了，谁知道蹭暖气的老太太会不会再来唠嗑！
收拾完家务，小助理去了所里。姚远见顾章在阳台抽烟，也跟了过去。
“顾大哥，听说你升职了？恭喜哈！”姚远说着递给顾章一支香烟。
“苏烟，一品梅！这烟不便宜啊！一盒得有一百来块吧，看来你小子在京城混的不错啊！”顾章接过香烟闻了闻，惊讶道。
“背井离乡的，瞎混呗。真怀念当年的生活啊！大口喝啤酒，大口吃烤串！”姚远眼望楼外的远方道。
“得了吧，那一次喝酒不是我把你背回去，就你这酒量……，现在怎么样？能喝几两？”顾章笑呵呵道。
“一两二两不吐酒；三两四两扶墙走；半斤以上，墙走我不走！”姚远嘿嘿笑道。
“白酒能喝这么多已经不错了，毕竟你底子薄，当初啤酒都喝不了一瓶。”顾章点点头道。
“啤酒！”姚远看向顾章道：“我说的是啤酒！”
第三百零三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顾章白了姚远一眼，一脸无语，猛吸了几口苏烟。
“最近是不是碰到什么烦心事了？”半颗烟后，姚远随口道。
“哎！别提了。
前两天银监会公布的浦发银行成都分行违规发放贷款，掩盖不良资产的事你知道吧！最近我们总行下发通知，要求各单位自查违规放贷的情况，并且要求统计上报不良资产数额。
我们分行前几年业绩突出成了核查重点，上个月查出来四十多亿的不良贷款。其实这也正常，咱们这地方没有什么大企业，小企业多如牛毛，很多都是搞养殖的，除了大型养殖场外，每一户贷款额度都不是太高，从五六万到百万都有，还有不少房贷。
个人房贷还好说，每月按期还款，借款人大多都有收入不会出太大问题，再不济还有房产抵押，还款还是有保证的。
但是企业贷款这块问题比较大，这两年猪肉、羊肉的价格下跌比较大，我们行的放贷对象很多都是这类企业，所以欠款比较多，不良贷款猛增。”
顾章说完猛吸一口香烟，再吹气一般将口中的烟雾吐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压力。
二零一八年一月，银监会公布的浦发银行成都分行违规发放贷款案，是震惊整个金融圈的大案。
案发前，浦发银行成都分行一直宣称“长期不良贷款为零”，这是什么概念，在全国除了他们家，没有那一家银行敢说自己的长期不良贷款为零（即使有，不良贷款也是被技术处理过的）。没错，就这么牛！
这在银行界来说，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此后在上级行政监管部门的综合考评中，浦发银行成都分行一直名列前茅，被竖为典型、标兵！
但假的终归是假的，当潮水退去，光着腚游泳的浦发银行成都分行没有了遮羞布，现出了原形。
根据银监会的通告，为掩盖不良贷款，浦发银行成都分行通过编造虚假用途、分拆授信、越权审批等手法，违规办理信贷、同业、理财、信用证和保理等业务，向一千四百九十三个空壳企业授信七百七十五亿元，换取相关企业出资承担浦发银行成都分行的不良贷款。
此后，监管部门对其进行了处罚，四川银监局罚没浦发银行成都分行四点六二亿元，原行长开除，两位原副行长分别降级和记大过处分，对近两百名中层及以下责任人员进行了内部问责，并对浦发银行成都分行进行了大换血。
浦发银行成都分行的事轰动一时，姚远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时孟琛一得到消息，便兴冲冲的跑到了姚远的办公室，告诉姚远，不良资产行业的夏天来了，这次事件很可能导致上面对国内银行的不良资产进行大排查，逼迫银行尽快处置不良资产。
姚远没想到一向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浦发银行成都分行也能做出这样的事，都是利益惹的祸！正如司马迁《史记》中说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现在各省都设有资产管理公司，沿海地区的省份有的一个省设立两三家资产管理公司，专门收购省内银行的不良资产，你们没去找下？”姚远问道。
“找了，但是省里的资产管理公司也是刚成立不久，人不少，但是手中的资金却不多。
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在冀省的分公司我们也找过了，不是觉得我们的不良资产抵押物太差，不符合他们的收购条件，就是觉得我们的不良资产包太小，不愿意跟我们谈。没办法，只能行里自己处理。
我们分行有一位副行长明年五月份就退休了，本来我有机会争一争分行副行长的职位，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给总行提建议，这次提拔要跟不良资产处置挂钩，搞大比武！
我们分行从各部门抽调出来二十多个员工，让我和两个有资格争夺副行长的候选人每人带一支队伍，处置不良资产。
我分到的不良资产包大约有十一个亿，虽然比另外两人少一点，但都是养牛、养猪、养羊的农户，抵押物跟房产和土地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带着团队跑了半个月，结果只收上来不到百万的贷款。再看看那两位，周周有进账，已经处置上千万了。你说我能没压力吗？”顾章道。
姚远不是烂好人，看不得人受苦，相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很早就懂得了人情冷暖，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对我甩脸色，对不起，我不吃这一套，地球离开谁都能转。
当年顾章对姚远着实不错，现在姚远看着昔日隔三差五给自己改善伙食的（撸）串（好）友，心中有了决定，准备帮他一把。
但该怎么帮，姚远心中还不是太确定，既燃顾章手中有不良资产，不如就试试，跟他合作一把。
“顾大哥，我们律所也做不良资产业务。要不我让团队的律师过来看看，帮您解决一部分？”姚远道。
“兄弟，别开玩笑了。这可是十多个亿的不良。再说了，我手里的不良贷款都是农户的，催急了对方来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咋办？
不是哥哥看不起你，实在是不想你趟这趟浑水。”顾章还算是有良心，知道自己手里的不良资产难处置，不想让姚远亏本帮自己。
“我还没看怎么就知道不能做？
这样吧，我让团队的人来看看，如果真不行，那我也没办法。如果还可以，我就收购一部分，正好帮您消化一部分不良贷款。怎么样？”姚远道。
“好吧，如果你们真能收购，我给你们最低价。”顾章吸完最后一口烟，掐灭了烟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马上要过元旦了，您先把资产包的资料准备下，过完节回来我带人去找您，看完资产包咱们再定。”姚远道。
当晚，顾章本来想拉着姚远“重温旧梦”，去街边的烧烤店吃羊肉串喝啤酒，但姚远买了下午回京的火车票，只能等到过完节回来再说了。
第三百零四章 周大胖
元旦过后，律所的财务人员开始统计数据，准备年终工作。姚远带着孟琛白小春等四人再次来到了冀省。周慧跟的案子都开过庭了，在所里没有什么事，便一同跟来了。
这一次姚远等六人没有坐火车，为了看项目查资产方便，开了两辆奔驰商务车过来。前几年当地政府要求村里硬化路面，村里的路都打上了水泥，比以前好走多了。
就在姚远坐在车里与周慧、白小春等人聊天之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
“您好，您找哪位？”姚远接通后问道。
“您好，是姚远吗？”电话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口音是老家这边的。
“是的，您是哪位？”姚远追问道。
“我是你初中的同学啊？周大胖，你还记得不？”男人的声音一下兴奋起来。
“周大胖……”姚远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五短身材胖乎乎，冬天衣服袖子锃光瓦亮，鼻涕不断；夏天一身肥肉，一跑就浑身乱颤的小胖子形象。
“我想起来了，咱们得有几多年没见过了吧。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县里的大集上。你这几年怎么样？”姚远坐在车上闲聊道。
姚远在接电话，周慧等人闲来无事便在一旁低声聊了起来。
“做点小生意，日子还凑合。
对了姚远，后天下午两点咱们有个同学聚会，都是当年一起读初中的同学，大家聚聚吃个饭，你有时间吗？就在县城XX大酒楼。”周大胖道。
“好啊，我正好这几天在县城办事。”姚远道。
“那好，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咱们一块去哈……”周大胖与姚远闲扯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下午三点多，姚远等人到了顾章单位的楼下，待顾章将姚远等人接上楼，姚远等人走进会议室被吓了一跳。
大会议桌的一边坐了十多位，在后面的座位上还坐着五位，人人手中拿着本和笔，很有会谈的气势。
“来，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姚律师，是中棕律师事务所的创世合伙人，这次他带着团队来跟咱洽谈不良资产业务。”顾章待姚远等人就坐后，大声介绍道。
“姚远，为了能让你的团队更好的了解不良贷款情况，我把各支行的负责贷款发放的老大都找来了。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可以直接问。”顾章道。
不良资产的资料扫描件早在几天前顾章就发给了姚远。资料到手后，姚远和孟琛、白小春等人筛了一遍。虽然说资产包总金额有十一个亿，但其中绝大部分是老百姓个人的纯信用贷款，贷款用途一般是种植、养殖，主要包括蔬菜大棚种植，牛、羊、猪等养殖，足有七八个亿。
剩下的有抵押物的贷款抵押物也多是些拖拉机、货车、家用轿车、农机等。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农村的房子一般都没有房产证，有的连批示手续都不全，所以银行是不会接受村里的房产做抵押物的。
会议开到了下午下班，基本上开与没开区别不大，坐在对面的众人给姚远的感觉像是在例行公事，敷衍了事而已！也是，不良资产处置的结果跟他们的奖金关系不大，没有利益谁会认真！
顾章也看出了问题，最后与姚远一商议，决定挑选十几个大的养殖户，由支行的贷款专员带着孟琛等人去现场一家接一家的走访，查看情况。
晚上顾章本来想去县城最好的大酒楼摆上一桌，但被姚远拒绝了。姚远提议去之前常去的烧烤店吃烤串。
本来有银行的人在，众人互相不熟悉，显得有点拘束，但当几口酒下肚后，气氛变得越来越融洽。
国人的宴席上不能没有酒，看来是有道理的，酒是粮**越喝越精神，更是破冰的利器，只要喝酒就没有认识不了的朋友。
喝两杯，你好，我好，大家好，说话之前过过脑；五杯八杯下了肚，哥们弟兄来称呼；一杯一杯不停手，撒花、打架、睡成狗！
当晚，众人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便散了，明天还要开工呢！
次日，姚远跟着白小春等人跑了一圈，去了几家养猪场。猪场的规模都不小，猪圈里的白条猪肥肥大大的，但就是卖不上钱。
市场上的猪肉才十来块钱一斤，山上跑的黑猪的五花肉也不过二十多一斤，比价格最高时跌了一半还多。
养殖户们贷的款都用去填补前几年扩张留下的大窟窿了，卖的猪钱能保本就不错了，哪有钱还贷款。所以就成了不良贷款。
该走的司法程序都走了，判决书银行拿了一摞，但那又怎么样？法院执行局都犯愁，总不能拍卖生猪吧？
法院还真就拍卖了生猪（这是有案例佐证的，生猪可以拍卖，只是不好定价，买主少，流拍的多。温州市瓯海区人民法院和唐山市开平区人民法院曾经都拍卖过生猪），只不过后来停止了拍卖，终止本次执行了。原因无他，没人买！
刚出栏的白条猪不用拍卖，自然有买家收走，但是价格压得很低，比拍卖的价格还低，基本上也就赚个饲料钱。用来育种的老母猪，肉质太老，拍卖根本没人要。
转了一圈，就连信心满满的姚远都泄气了。老人说得好，带嘴的少养，带根的多栽，是有道理的。这债权要是收了，就等于给自己买了一个大麻烦。
也不怪顾章郁闷，就连姚远都看出来了，这是摆明了不想让顾章上位啊！
第三日，姚远泄气了，没再跟着出去。上午他与顾章聊了一会儿陈年往事，中午吃过饭后，没多久，周大胖打来了电话。
当姚远从银行大楼里出来时，周大胖的捷达车已经到了楼下。
“去银行贷款了？”姚远坐上捷达车后，周大胖笑道。
“没，办点事。有个朋友在银行工作，我去看看他。”姚远一笑道。
“这年头谁还没点贷款啊，没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周大胖一边开动捷达车，一边自以为是道。
姚远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
第三百零五章信你个毛线
“大胖，你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小车开着，小酒喝着，看来你是发大财了！快成县城首富了吧！”姚远一回头看到后座上放着一箱子国窖。
“首富？我是快成首负了！负债的负！现在我还欠着银行一百来万呢。”周大胖自嘲道。
周大胖负债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其实也不光是他，这两年县城背债的小企业主越来越多，大家都习惯了，见面要是不问一句你今年负债多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怎么回事？怎么会欠那么多？”姚远吃惊道。
“前几年，我见村里人养猪挺赚钱，便将之前开的修车铺关了，拿着三百多万建了养猪场，结果等我把猪场建起来，猪价掉下来了，我还以为是暂时的，就没在意。
养猪需要饲料，之前计划失误，引进种猪后我手里的钱就见底了，就这么着我又跟银行借了一百万。
可谁知带猪价一降再降，结果我就成首负了！到现在已经第四年了，如果明年猪价再往下降，我就只能走破产了。
咱们班上好几个同学都是养猪的，比我好不到哪去！
瘦猴，你还记得吧！就是上学时坐在你前面，总抄你作业的那小子。
他也养猪，但他养的是猪仔，不养生猪，虽然赚的少点，但是周转快，两个多月就能卖了，我猪场里的小猪仔就是从他哪进的。
之前猪仔一只一千四五，现在呢，一只才二百多。你说差多少！赔的底裤都快没了！”周大胖说着，捷达车开到了同学聚会的大酒楼前。
走进大包间，周大胖与众人打着招呼，姚远低调的跟在他的身后。
姚远的初中同学中大部分都在当地的小公司打工，不过是个上班族，挣钱糊口钱，生活的不易已经让他们看不到远方，无聊的聚在一起聊着M国怎样了、联合国又出什么政策了，国内退休政策什么时候调整等等国家大事。
极少数进入了体系当上了公务员的同学，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没有什么实权，更没有向上爬的希望，闲来无事坐在包间的一角聊着那家的饭好吃，那家的指甲油好看之类的话题。
小老板们聚在一起，聊着起起伏伏伏伏的市场，和黑心的买方，各种税收管理费，还有……各自的不容易。
“瘦猴快来，你的大救星姚远来了，上学那会儿考试如果没有他你小子连及格线都达不到，今天你可要好好敬他几杯！”
周大胖进门扫了一眼，冲着不远处一个个子不高，长得精瘦的男子叫嚷道。
“姚远来了，咱们得好几年没见了。你还是那么帅气，依旧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瘦猴快步来到近前先给了姚远一个熊抱。
虽然动作显得有些粗鲁，但姚远感觉到瘦猴仍旧保持着初中时的真诚，不待一丝的虚情假意，与金钱和地位无关。
“瘦猴，你还这么瘦，是不是被媳妇虐待啦？”姚远打趣道。
“那是肯定的！每天交公粮，谁受得了啊！”不待瘦猴说话，周大胖接茬道。
“啃腚！啃腚！你就不嫌脏？”瘦猴损了周大胖一句，转过头来道：“姚远别听他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呦！呦！呦！去南方住两天你还拽上了！”周大胖笑道：“见面跟谁都说是整条街最靓的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南方大老板来了呢。”
姚远见他们两人见面就掐，跟上学时没什么两样，急忙制止了二人：“二位打住，走，咱们到边上坐下聊聊，叙叙旧。”
二人答应一声，随着姚远到了包间的边上拉了三把椅子聊了起来。姚远一开始纯粹是叙旧，后来周大胖和瘦猴越聊越歪，不一会儿便聊到了老本行养猪上。
姚远插不上话，就在一边尬听着。二人吐沫星子横飞，了得很是过瘾，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养猪的同学靠了过来，了得更加热闹。
姚远的这几个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有的跟姚远一样上了高中，有的直接出去打工，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上过大学。
在外打工一年赚不了多少钱，还得被黑心老板克扣工资，有点干一年最后都拿不到工钱。有人回到村里见到同村有人养猪赚了钱，便纷纷回来养猪，慢慢的很多家都垒起了猪圈。
像周大胖这样兜里有些存款的，养殖规模搞的大，养上几百头生猪，自己当老板。没有资本的，在自家门前养上二三十头猪，下崽卖钱，一年下来也能赚上大几万，比在外打工强多了。所以姚远的同学中才会出现那么多养猪专业户。
姚远本来想走开，因为他实在是插不上话，在一旁闲的无事，但聊着聊着周大胖等人料到了前几年猪肉市场的行情。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现在生猪行市不好，那是进入了周期了，等挨过了这阵子，猪肉价一定会长。”瘦猴笑呵呵道。
“我说瘦猴，你欠银行的贷款比我们少，当然不急了。我们可是每天都背着大额贷款过日子呢。这银行也真是的，不说体谅下咱们，把利息减了也好啊。”周大胖抱怨道。
“是呀！瘦猴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一旁有人跟着道。
“你们懂什么，这叫行业周期！简单的说就跟股票一样有升有降。别的行业我不知道，但咱们这行大约每五年一个周期，你们成功的躲过了高点，踩着低点进场能不赔钱吗！
以我做了八九年猪行的经验分析，顶多再有两年，猪肉价格必定涨起来。谁能顶得住谁就能赚大钱。你们信不信！”瘦猴瞪眼道。
“切，信你个毛线啊！”
“对呀，什么周期不周期的，我们得吃饭……”
“这话不是我说的，这是农科院的张教授说的，人家可是搞养殖的技术专家，我家的猪仔有什么问题，都是请教他。我的话不信，张专家的话总该信了吧！”瘦猴原本以为搬出了一位大能可以镇住眼前的牛鬼蛇神，但谁知道大家根本不买账。
第三百零六章沈公子
“什么专家，搬砖的专家吧！哈哈……”
“就是，现在专家太多了，昨天看电视有个专家还说大气污染跟人放屁有关呢，这话你也信？反正我是不信。”
“对，京城闹雾霾，有的专家说跟家里做饭有关，我就想问他，农村家家户户都做饭为什没有雾霾。国贸都是写字楼，没有几家做饭，怎么雾霾最严重？
为什么不说是尾气排放超标导致的？还不是存在利益关系吗？不能得罪造车的，只能让老百姓背锅！”
……
众人乱哄哄的，姚远在一旁琢磨着瘦猴的话，感觉有点意思！
就在众人聊的正嗨之时，有人大声道：“沈公子到！”
热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姚远用胳膊碰了下周大胖：“沈公子是谁？”
“你还记得咱们班有个沈大糊涂吗？当初上学时每次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倒数的。考试卷子老师看了都不忍心批改，直接零分！”周大胖道。
“你说的是沈万千？”姚远想起这个名字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沈万千名字与沈万三只差一字，要说这名字还是有些来历的。当年正赶上拼祖宗盛行，不拉个历史名人做祖宗都不好意思出门。
沈万千那不靠谱的老爸找了个半文盲“先生”帮忙，靠着听评书攒下的一点知识，总算是攒了几个名字出来，沈郢、沈括、沈周等历史人物跃然纸上。
但沈万千他老爸觉得这几个人都不合适，既然是找祖宗怎么也得找个有钱的，最后看中了沈万三，就这么着给孩子改名沈万千。
你万三，我万千，将来一定也能大富大贵。可沈万千上了学后成绩却差的一塌糊涂，老师见了都摇头，光小学就读了八年。
当年姚远和沈万千可是整个年级中最出名的两个人，一个是全校排名前三，另一个是千年老大（倒数的），从未变过。
每次老师教训沈万千都会拿别人家的孩子（姚远）当例子，不是罚站（当年老师体罚学生，家长极力拥护，只要不打死、打残就没事，教育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可不像现在，作业多点都要告到教育局）就是精神攻击。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人家长得帅，成绩好，你呢？一脸的旧社会，成绩没底线。将来怎么办啊！”
……
三年初中过后，老师成功的给姚远拉了一屁股仇恨，沈万千对姚远的恨是最刻骨铭心的。大家成绩都烂一些不好吗？干嘛非得出一个姚远。
“现在人家可是沈老板了，最喜欢人叫他沈公子！”周大胖撇撇嘴，语气中带着调侃的味道，显然很看不上沈公子。
就在此时，只见刚进入包间的沈公子一脚踏上了一把椅子：“诸位同学，今天我买单，想吃什么尽管点，别给我省钱哈！
哎哟！姚远……，好久不见了，还是那么帅气。要说咱们班我就服你，什么时候都是焦点！
听说你在京城当律师，有空联系我，多了不敢说，每年给你百十来万的案子还是没问题的。”
沈万千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姚远，说完迈步下了椅子向姚远走来。
姚远微微一笑，不想跟他斗嘴。一旁的周大胖看不过去了：“沈万千，你发了大财了，也不知道拿个百八十万的出来，给大家发红包，太抠了吧！”
沈万千一愣，冷哼道：“大胖，你就知道钱，咱们没法聊。我家里墙上挂的画，随便拿出来一副都能买你的猪场。咱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不跟你聊。”
周大胖也不生气，打哈哈道：“要不你把你家地址给我，改天我去你家墙上摘一幅画回来，我猪场的小猪仔可还等着钱买饲料呢。”
“切！”沈万千一撇嘴，不再搭理周大胖。
众人入座，服务员一道道菜品端上桌。
沈万千的炫富，让包间内的同学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更多的是对现实的无奈。没办法谁叫人家有钱呢！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年少时姚远给他留下的心里阴影太重，吃饭时沈万千特意坐在了姚远的身旁。
“姚远，在京城发展的怎么样？每年能赚多少？”沈万千皮笑肉不笑道。
“也就是混口饭吃，京城水太深，还是咱们县城简单，生活悠闲！”姚远有一搭无一搭道。
“在京城实在混不下去，来深圳找我，前两天我才招了三个博士。我秘书都是研究生毕业。一般本科的我都不招，对了，你是研究生毕业吧？”沈万千大言不惭道。
如果细扒一下，沈万千的公司是有不少高学历的人才，但也不像他说的那么玄乎。
“嗯，先谢谢沈总哈！暂时还吃得上饭，我会记得的。”姚远说完转头与周大胖碰杯喝了一口啤酒。
沈万千见姚远不冷不热的，心中成就感一下就少了三分。
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在众人面前压姚远一头，让同学们看到学习差虽然找不到好工作，但可以当老板啊！
饭吃到最后，身边的同学三三两两的起身告辞，都是有家的人，不能再像以前了一喝就是一宿了，老同学聚会联络联络感情差不多就行了！
姚远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辞。周大胖和瘦猴等人也准备回去了，便与众人告辞后，一同起身出了包厢。
“姚远，别急啊！我跟你们一块走。”沈万千在三个人的簇拥下也跟出了包厢。
到了大门口，一辆被擦得锃亮的奔驰S级轿车停在了沈万千的身前。
“沈总，这车得过百万吧！”一个跟班男同学道。
“就是，沈总有实力！”另一个跟屁虫拍道。
剩下的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去直接拉开了车后门，等着沈万千上车。
“不过区区大几十万而已，这样的车在我们公司有的是……”沈万千臭显摆了一番，转头看向姚远：“姚远，去哪？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的车一会儿就到。”姚远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大堂门口等待着。
第三百零七章我想赌一把大的！
“学习好有什么可神气的，哪有沈公子衣锦还乡好！”一个跟班低声道。
“就是，学校里学习好的，将来都是给学习差的打工的料！……”
两个嘴碎的跟班低声嘀咕着，沈公子心里就是一个字—爽！
他就要站在这里看着姚远打一辆破面的或者是夏利（县城里这种车很多，都是大城市淘汰下来的，性能不敢恭维，就是便宜）灰溜溜的离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灵深处的阴影消散一些！
“姚远你真不跟我们一起走？”周大胖问道。
“不了，有车。你们不用管我。”姚远笑笑道。
吃饭之时孟琛给姚远打了电话，他们已经回到宾馆了，一会儿来接姚远。晚上顾章要请他们吃饭，商量不良资产的事。
就在众人说话之时，一辆奔驰商务车停在了大酒楼的门前。周慧急忙下车来到了姚远近前。
“姚律，孟律师让我和白小春来接您。分行的顾总在酒店订了包间，他们已经先过去了。”周慧道。
“好，咱们走！”姚远说完，转头与周大胖几人道别后钻进了奔驰商务车。
车的价位跟自己的差不多，秘书比自己的好看……，凭什么……，沈万千心里失去了平衡。
“沈公子，上车吧！！”几个跟班看着沈公子的表情由阳光灿烂变得马上要暴雨狂风，急忙劝道。
待奔驰商务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周大胖用手捅了一下瘦猴：“听见没？”
“听见了，有人请姚远吃饭。怎么啦，今天沈公子不也请你吃饭了吗？”瘦猴一脸懵逼不知道周大胖是什么意思。
“分行的顾总请姚远吃饭，如果我没记错，分行里可就一个姓顾的，是专门管风险部的。
你请银行的人吃过饭没？”周大胖问道。
“这话说的，当然请过，好像你没请过似得！”瘦猴道。
“银行的高层请你吃过饭吗？”周大胖接着问道。
“还真没有！
也就是看我欠着银行一百多万不还，怕我上吊，每天来家里看看我，最多了中午不回去买个盒饭吃吃。”瘦猴挠挠头道。
“所以啊……，姚远的道行肯定浅不了。我可听说了，姚远的大舅哥和老丈人都是公安部的，媳妇是市局专门管交通这块的。估计是银行的人有求于他。”周大胖道。
瘦猴一脸佩服的表情看着周大胖，这你都能知道！
一家酒楼的大包间内，顾章和姚远等人边吃边商量着不良资产包的事。
“顾总，我们走访了部分金额比较大的债权人，一共四十八户。基本上跟您说的差不多，都大型养殖企业，欠款多的一千多万，少的也有一两百万的。至于怎么收购，我们要研究下。”孟琛道。
“自家的事，我心里清楚。我们的不良贷款质量不是太高，也没多少亮点。你们要是看中那家，我可以单独拎出来给你们组包，再赠送一些无担保的信用贷款给你们。”顾章苦笑道，谁叫他分到的不良资产这么差呢，只能尽力而为了。
业务的事聊了几句后，席间姚远和顾章聊的更多的是没钱但也没多少烦恼的单身汉快乐时光。
次日辞别顾章，从冀省回来后，姚远让孟琛等人加紧时间把债权做分类，把养猪、养羊等以售卖肉类为主的企业和其他情况比较好一些的债务人单独摘出来统计分类。然后姚远便消失了。
五日后，姚远回到所里，把孟琛找了过去。
“之前你们统计的债权表我已经看过了，一共有二百八十二家债务人是饲养猪羊的，总本金金额六个多亿。你觉得这些债权有没有收回的可能？多久能收回来？”姚远拿着报表问道。
“姚律，养殖这块风险大，我接触的少，如果是走司法程序的话，恐怕回款的几率不大。这一单我劝您还是别做了。”孟琛皱着眉头，担心道。
“嗯。不良资产赚的就是信息不对称的钱，我打算把这些债权吃下来，你要不要投点？”姚远微笑道。
“这……，实话实说，我不敢投！”孟琛连摇摇头道。
“嗯，没事了。你等我通知吧！我想赌一把大的！”姚远微笑道。
孟琛走出姚远办公室不住的摇头，姚远疯了不成，养殖业什么时候能回暖，只有神仙才知道，冒然投进去外一来个口蹄疫之类的，那可就真的血本无归了！
不仅孟琛这么想，就连所里的几个合伙人得知消息后，也都跑来劝姚远不要投。反正他们是不会跟投。
姚远这几天没待着，让朋友介绍了几家大型券商专门搞农业方面的分析师，这帮人说的头头是道，满脑子都是数据，张口闭口国家政策、产业政策，姚远听完后有点上头，感觉没卵用。
后来又去了农科院，找了几个研究养殖的教授讨教，这帮人都是搞技术的市场知道的不是太多，但还是从谈论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周期性。与初中同学瘦猴说的有点类似。
实在没办法，姚远通过互联网查了近十年猪、羊肉的价格走势，确实是有周期性，但这次的周期拐点在哪他找不到。
不尽管姚远，就是搞农业的专家也仅仅预测拐点可能很快就要来了，拐点具体什么时候来恐怕只能找卧龙真人这样的大忽悠问了。
正在姚远左右摇摆是否要收购农业不良贷款之时，大忽悠卧龙真人给他打来了电话，想跟他聊聊。
姚远不明白一个算卦的老（大）神（忽）仙（悠）跟一个法律工作者有什么可聊的。本着不得罪、不巴结的原则，姚远驱车赶到了卧龙真人在郊区的大宅子。
“小友，我这次要跟着一位大老板去南方选墓地，这位老板是新加坡华侨，在国内搞企业。
闲聊中，我得知最近这位老板遇到了件麻烦事，其实事情说起来也简单，他有一笔货款大约八千多万，要不回来。对方是个国企在浙省。
他想找个靠谱的律师去要债，能不起诉尽量不起诉，非诉要回来最好，他还想跟对方继续做业务，不想撕破脸！
邓先生觉得这活标的太小，我想推荐给你做。不知道你……”卧龙真人笑道。
其实不是标的小，是邓先生的手够不到江浙一带。
第三百零八章 外一成了呢！
“这事我可以试试看，但不一定能要的回来。我可不敢打包票！”姚远想了想道。
大舅哥赵岳在浙省公安厅挂职锻炼快一年了，估计春节后就会调回部里，姚远能利用的关系只有他了。
但姚远吃不准赵岳（赵家）的能量有多大，不过赵宝善起家在江浙，很多老部下都在那一带任职，关系四通八达，要不然也不会让赵岳去浙省挂职锻炼，想来应该不会太差。
再说了要债这事又不违法，也不会让赵岳违反纪律。
这年头欠债的都是大爷，特别是欠了你的，你还得跟人家做生意，不敢起诉，只能一次次对账、催讨，看着人家的脸色行事，好像你做错了什么似得！
“我就知道姚律师有办法，费用这块你可以放心，我要百分之五十他也得给，我跟他说了破财免灾！”卧龙真人道。
“道长，您这咨询费怎么收？”姚远看向卧龙真人。
老道虽然不缺钱，但多多益善！姚远还没傻到认为道长会免费提供案源服务的地步。
“这个嘛……，咱们都是老熟人，你就按照律师界的规矩，二八分账就是了，我拿律师费的两成。姚小友觉得如何？”卧龙真人道。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多谢道长了！”姚远笑道。
“好，既然如此，一会儿我就打电话，明天上午你派人跟对方签合同就是了。全看你的了！”卧龙真人当机立断道。
姚远相信老道的（忽悠）能力，既然说了对方会在明日上午签约，估计八九不离十，就算是让对方十点过一分签约，估计对方也不会反对。
毕竟这都是老道推算（拍脑门拍出来）的吉时，过了时辰，外一要不回钱来可就怪不得道爷了！
回到律所，姚远拨通了顾章的电话，表达了自己想购买部分不良资产的想法，随后将债务人名单发了过去。
顾章一看全是猪场和养羊的债务人，经再三确认，顾章才放下心来。反正他该说的话都说了，如果姚远日后赔了，他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不会有太多的内疚。生意嘛，有赚钱的就有赔钱的，胜败乃兵家常事！
次日上午，卧龙真人说的那家公司派来了一位副总，不用姚远出价，对方直接问姚远律师费按照回款的百分之四十收取是否可以，之前的两家律所都是这么要的费用，但对方有一个条件，不能采用诉讼方式。姚远欣然接受。
签完约，姚远给远在浙省的大舅哥赵岳打去了电话。
“姚远，找我有事？”赵岳对待自家人不喜欢弯弯绕，动心眼。
“嗯，大哥，我有个客户他与你们浙省的一家国有企业有业务往来，对方欠了他们八千多万，有对账单，就是一直拖着不支付。不知道您跟当地国资委熟不熟。”姚远直接开门见山道。
“是那家公司？”赵岳直接问道。
姚远一听有门，如果赵岳没关系肯定早就告诉姚远做不了了。姚远将国有公司的名字告诉了赵岳，赵岳让他等信，便挂断了电话。
快下班时，顾章给姚远打来了电话。
“姚远，我向上级请示了下，你说的债权本金一共有六亿二千多万，利息有五千多万。
我们行里同意按照本金的一折把资产包卖给你。但另外有四百六十户无担保债权需要你一并收了，无担保债权本息合计差不多二个多亿，作价五百万。
这是行里大领导的意思，我也没办法，你看……”电话中顾章的声音略显尴尬。
“没事，顾大哥。我都收了，收购款一共六千七百万呗？”姚远微笑道。
“对。我们会对外走个手续，通过省里的资产管理公司把包卖给你。通道费用我会跟对方沟通，压到最低。”顾章心情有些激动，随后低声道：“你放心，我把纯信用的不良贷款刷一遍，让下面人尽量挑些有资产的债务人给你。”
与顾章竞争副行长职位的另外两位候选人虽然已经处置了近千万的不良贷款，但如果这单业务谈成，姚远一下就帮顾章消灭了一大半的不良贷款，那两个多亿的无担保债权也会算入他的业绩。
如果按照之前总行下发的文件，这次他被提拔的可能性几乎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了。顾章不相信，两外两位候选人能在几个月内将手中的不良贷款处置完毕，就算是一切顺利从起诉到走完拍卖程序也要一年多，搞不好两年都做不完。
到那时候，顾章已经坐在副行长的位置上发号施令了！
姚远盘算着手中的现金，之前从矿产公司手中要回来的钱，还有一个亿在账户上趴着。银行经理三天两头的给姚远打电话想让他用这笔钱买理财，或者协议存款，但姚远一直没答应他。
银行卖的理财产品最扯了，连银行自己都不知道理财产品的底层资产是什么，整天追着大客户推销，暴雷了就说的员工私自卖的，跟银行无关，跟某部门的背锅临时工有一拼，这不麻子敲门，坑人到家嘛！
姚远知道这次的投资风险太大，所以他谁都没邀请，准备自己吃下顾章手中的不良资产包。这一次收购不良资产包是为了帮顾章，姚远也想赌一把，外一成了呢！
确定后，顾章开始运作出售不良资产包的事，姚远将对接的事交给了孟琛。眼看已经到了一月中旬，距离二月过年还有段日子，省级的资产管理公司买卖不良资产没有四大资产管理公司那么麻烦，一切从简。
省级资产管理公司也就赚过通道费，又不担责任，自然审核的很快，要不是为了走程序，他们恨不得今天入手明天就卖出去。
但在交易前要求姚远将购买不良资产的款项和通道费打入省级资产管理公司指定的银行账户，以防止姚远毁约，不良资产包砸在手中。
姚远很快便将款项支付到了指定的银行账户，孟琛派白小春紧盯不良资产包的收购进程。
第三百零九章接盘侠！
这一日，忙完了所里的活儿，姚远溜溜达达的走进了对面中棕知识产权代理公司的大门。
老钱正在办公室内忙着知识产权代理公司被收购的事，听到脚步声，抬头只见姚远走了进来。
“老钱，收购工作怎么样了？”姚远笑呵呵道。
“一切顺利！据说监管部门已经批准通过了收购方案，这几日就能下文，你就坐等拿钱吧！根据估值，你差不多能拿近一个亿。”老钱笑道。
“好啊，到时候我给您们庆功，地点你们选，我请客！”姚远笑道。
“姚远，我听说你收购了一个农业项目的不良资产包？赚钱吗？”老钱看向姚远。
“什么农业项目啊，就是些养猪养羊的债务人还不起钱了，银行把债权打包卖出来，姚远当了接盘侠！”办公室门口响起了钱大军的声音。
“钱叔，您怎么来了。”姚远急忙起身道。
“哎！我听说你买了不良资产包，本来也想投点，但一打听债务人全是养猪养羊的……，姚远，你有把握吗？”钱大军问道。
钱大军的意思是问姚远有没有把握处置掉冀省的不良资产包，赚取利益。购买不良资产包自然是为了赚取利益，要不然呢？
“这事您就甭问了，正因为我没有把握，所以才没跟您说，邀请您投资。”姚远道。
“这样吧，你赚点钱也不容易。他们不投，我投二千万，就当是撞大运了，赚了咱们分账，不赚钱我也不怪你，就当试水养殖业不良资产包了。
一会儿我让人把钱转你账户上。你别有心理负担，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钱大军伸手拍了拍姚远的臂膀，笑道。
“钱叔，二千万试水？您心可真大！可能要好三五年才能处置掉！也可能全赔了！”姚远提示道。
“你忘了钱叔以前是做什么的了？养猪的，猪行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这次投资养殖业的不良资产也不是完全靠蒙，我这几天摸了下猪行的情况。
以我的经验判断，这几年生猪价格一定会涨上来。牛羊肉的价格跌的不是太多，猪肉要是涨了，牛羊肉也会涨起来，到时候自然有利益可赚！
我还是有点信心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别想太多！”钱大军笑道。
钱大军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没底，不过是给姚远打气鼓劲罢了！他知道姚远的运气一贯很好，这次他愿意投两千万也是想试试。
外一中了，那就是大赚，即使猜不中作为感情投资也不错，以后姚远有好项目肯定第一个想到自己。
“好吧！算您一股。我一会儿把投资协议给您送过来。”姚远微笑道。
“那个……，要不我也投……”老钱见他老爸喷了半天，觉得说的有道理，便动了心思。
“边待着去，早不说话，现在想起来了，晚了！”钱大军一瞪眼把老钱嘴边的话吓了回去。
正在三人说话之际，赵岳打来了电话。
“姚远，你之前说的事我问过了。可以操作，但是有点麻烦。”电话中赵岳的声音显得很沉稳。
“大哥，需要我做什么吗？”姚远问道。
“这样吧，你这两天过来一趟，把手续带齐了。之前你跟我说的那家国企的老总过完年要退休，我带你跑跑，在他退休前把这事给办了。”赵岳道。
“好的。我这就订机票。”姚远说完与钱家父子打过招呼后，回到了律所，让周慧订了次日一早的飞机票。
赵莹莹知道姚远要出差，当天晚上便准备好了应用之物。凌晨五点姚远带上行李箱，开车去了首都机场，搭乘七点半的航班直奔浙省。
上午快十点时，航班降落在杭州萧山机场。姚远下了飞机走出出口之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赵岳打来的。
“大哥，我到了……，嗯，在出口，好的我等您！”姚远接听电话道。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大众车停在了姚远的面前，赵岳放下车窗，招呼姚远上车。
“姚远，订酒店了吗？”赵岳问道。
“已经订了，在杭州西子湖四季酒店。”姚远道。
“嚯！真敢消费啊！定的那种房？”赵岳惊讶道。
“园景庭院大床房！之前来过一次，感觉挺好，这次就让助理定了这家酒店。”姚远道。
“这家酒店的价格可不便宜啊！不过环境是真好。我去过几次。”赵岳边开车边感叹道。
虽然价格不便宜，但对于现在的姚远来说，毛毛雨啦！赚钱是为了改善生活，人一辈子能活多少年，有条件自然要对家人、自己都好一些。
办理完毕入住手续后，随着姚远进入房间，赵岳坐在房中的欣赏着南方园林的景致，心中不由自主的小资了一把。
“姚远，前两天我约了国资委的人吃饭。但是对方跟我打太极，后来我找了现任主任的老上级帮忙。
对方才吐口会向那家国有企业的老总打招呼。但是那位老总马上就要退了，要是等他退了再催款，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所以我急着催你过来。今天晚上我帮你约了那位国企老总吃饭。你休息下，下午我让人来接你。”
“好的，大哥让您费心了！”姚远道。
“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本来挺简单的欠债，怎么就搞的这么复杂。”赵岳说完，起身离开了四季酒店。
晚上七点，一间豪华包间内，坐着三人，姚远、赵岳还有一位地方支援中央发型的老者，看年纪有六十上下，体态微胖，满面红光。
“王总，这位是姚律师。”赵岳介绍道。
“王总，您好，这次的事麻烦您了！”姚远客气道。
“不麻烦，材料带来了吗？”地方支援中央的老者问道，语气中带着官场之气。
“这是授权书和相关材料。我受客户之托来浙省找贵司谈拖欠费用的事。”说着姚远将授权委托书和双方的对账单复印件递了过去。
地方支援中央发型的老者，也就是姚远口中的王总，接过手续和对账单看了一遍：“哦，是这家公司啊！他们家跟我们一直有业务往来，我们确实欠了他们的款子，这事我知道。”
第三百一十章 除了人事什么都干
“按说上面打过招呼，我们也确实欠人家的钱，这钱我们应该支付给对方。但是我们企业现在也难，不瞒你们说，之前这家公司找过我们很多次，但是我们确实没钱给不了。
这么着吧！我不让你白跑一趟，我有一个方案，看看你们能不能接受，如果接受，我们马上付钱！”王总嘬着牙花子，一脸为难之相。
“什么方案，您说！”姚远看向王总道。
“我们现在能拿出来的现金不多，如果你们同意打八折，我们可以一次性支付。要不然我们只能给您三千万。剩下的钱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我要退休了……”
呃……，还带这么干的？不要脸，简直就是无赖！姚远心中震惊。
一旁的赵岳心中不痛快，自己的面子就这么被打折了！
“嗯，我现在没法答复您，但我会跟客户沟通，明天，最迟明天晚上我给您信儿。您看怎么样？”姚远略一沉吟道，同时心中大骂对方除了人事什么都干。
“嗯，可以。”王总笑呵呵道。
看来上面打招呼还是好使的，只是……，算了有总比没有强，姚远一边吃饭一边盘算着。
晚上吃完饭，姚远与远在京城的客户进行了沟通，对方思来想去，最后同意了王总的方案，并答应次日一早便会派一名副总带着公章过来。
姚远按照晚上吃饭时王总提出的方案，连夜起草了一份协议书，准备明日一早双方见面签署。
快中午时，客户派来的副总与姚远一同来到国企总部，找到了王总。姚远拿出协议，公司法务部审核通过后，双方签署了协议，当天下午二点多，六千九百二十万汇入了客户的银行账户。
姚远定了晚上回京的飞机，临走前，他打算给赵岳留下了一百万，但是被赵岳拒绝了。
用赵岳的话讲，都是自家人什么钱不钱的，其实他是觉得这次的事对方折了自己的面子，让自己脸上无光，他不好意思拿姚远的钱。
赵岳愿意帮姚远，一是姚远是他妹夫；二是姚远请托的事本身不违法；三是之前因为竞争外派挂职锻炼的机会，牵连到了姚远的律所，给姚远造成了一定影响，赵岳想弥补下。
虽然赵家在浙省的关系这些年随着人事调动有些不稳，但姚远的事，赵岳还是可以解决的，用不着人民币！如果真到了用人民币来解决的地步，也就意味着赵家在浙省的关系人走茶凉了。
搭个人情不怕，反正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但用人民币就不一样了，风险也大，外一一个不慎，说不定就会被对手抓住小辫子，何苦的呢！赵岳这种居高位者，如果想顺顺当当的往上爬，就不能给对手留下任何把柄。
这次催债的事，说白了是因为债务人欠钱不给，企业没办法才请人帮忙，归根到底是为了解决企业的欠款问题，所作所为都是正当的，又没收钱，不怕查！
二零二零年国家为了支持中小企业发展，发布规定，所有国企不得向民营企业出具六个月的银行汇票，不得拖欠企业款项。当然这都是后话，只是此时上面还没有类似的文件出来，企业想生存，又不能得罪客户，就只能忍了。
姚远回到律所的第二天，律所会计通知姚远，客户按照约定支付了两千七百六十八万律师服务费。
今年的律所内部会议定在了姚远从浙省回来的次日，取现金的事依然归吕亮，一早吕亮便带着财务和七八个健硕的男律师去了银行。
前一日，行政人员和助理们便将地下一层的大会议室收拾好了，律所为团队成员采购的年货摆放在会场的后方。
会议依旧是在下午两点开始，晚上七点，全员聚餐，地点依然是丰泽园。
看着下面坐着的一百多号团队成员，姚远心中感叹，曾几何时，一个小小的北漂能聚集这么多人在一起奋斗，不容易啊！
今年华锦和孟琛都没有参加评选，因为他们二人已经晋升成了合伙人。今年的创收第一名仍然在不良资产团队，最佳创收奖给了白小春，奖金一百五十万。
白小春乐的都找不到北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颁奖台的。
最佳贡献奖给了田甜、岳园和高万平，每人一百零一万。下面各种羡慕嫉妒，当然少不了有一丝丝恨，但数据在哪摆着呢，只能自叹技不如人！
高万平心中感慨，自己没跟错人。他之所以每日拼命的工作，一是为了报答姚远的知遇之恩，当年可是没有人愿意跟他合作的，差一点他就转行了；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改善家里的生活质量。
十佳员工中出现了六七个新面孔，保险团队中有两人被选入，郝云伟和丛巍当选，让他们心中感叹这一年的工作没白做，又拿了一笔奖励。
开完会，众人排队兴高采烈的领取团队准备的年货，今年准备的年货比去年还多，基本上三口之家不用外出采购年货了。有车的直接将年货送回家，没车的只能搭顺风车。
律所的商务车都被派了出去，四处送年货。
晚上自然少不了一顿大吃大喝外加KTV，中棕律师事务所的所有团队成员和辅助人员都到齐了，就连即将加盟的娱乐法团队的老大高林彤也被邀请了来。
放假前，家在外地的律师提前订了票，不是已经到家就是在回家的路上。中棕律师事务所对团队律师的管理还是很人性化的，家在外地的律师可以提前订票回家，春假一年就一次，赚钱不在这几天。
家在北京的律师仍然会来所里上班，虽然管理上比较宽松，但大把的人民币拿着，大家还是很自觉的，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自觉的，在大环境的衬托下，也不敢太过份，否则早晚走人！
就在春节放假前一周，中棕知识产权代理公司的并购项目完成了，中棕国际集团下属的上市公司将股权收购款打入了姚远的银行账户，当然税费一分都少不了，由股权受让方代扣代缴了。
不过即使这样，姚远也有八千七百多万进账。这一年姚远收入颇丰。
第三百一十一章 烧香拜佛
老钱终于雄起了一把，自己管理的公司终于实现了目标--被收购了。在常军的游说下，老钱继续担任中棕知识产权代理公司的总经理，负责公司全部运营工作。米月成了公司的副总经理负责海外业务。
说来也怪，每当儿子小福星见到姚远总会张着小嘴咿咿呀呀，伸出小手要姚远抱，不管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拿出什么杀手锏，就是不能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就连赵莹莹都没办法。
搞的全家人都对姚远有意见，背地里喊小福星“白眼狼”！
就在过年的前两天，赵岳也回到了京城，据说过完春节部里会进行人事调整，赵岳将被调回部里，具体担任什么职务尚不可知，但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会提升。
大年三十早上，老钱和大头各自带着媳妇来到了姚远家。
“叔叔阿姨，过年好！你们都在家，没出去转转！”老钱一进门见到刘月琳和姚云柱夫妇笑呵呵道。
快过年了，儿子赵岳一家三口回来了，赵莹莹的母亲回家去了，她也不能老在女儿家住着。
“出去了，我都溜了一圈回来了，要说还是这里好，出门没多远就是大公园，想爬山坐车往西去随便爬，比之前住的大三居好多了。”姚云柱满脸红光道。
自从老爷子得了孙子，人不懒了，叨叨少了，吃饭都比平时多两碗，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一口气上五楼都不带喘气的—-坐电梯！
众人打过招呼后，姚远看向大头和老钱：“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没打扫卫生贴春联？”
京城人家一般大年三十贴春联。
“家里请了保洁阿姨，还有小保姆。我们今年春节在我爸妈家过，我老爸要给我妈做述职报告，把我们都给轰出来了！”老钱嘿嘿笑道。
述职报告？姚远眼睛瞪的比牛眼还大，吃了一惊。在外气势足足的钱总每年还要给老婆做报告！
见姚远有些懵逼加惊讶，老钱坏笑道：“报告做的好不好直接决定着春节后个人花费预算的多少，所以必须得重视！”
“姚远，我跟老钱商量了，今天大年三十，咱们去潭柘寺烧香呗！听说每年烧头柱香的人非富即贵，还得排队！”大头手中拿着被咬了一嘴的苹果，走过来道。
“好啊！”姚远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正在与陈梅、曹小雨逗弄小福星的赵莹莹道：“莹莹，大头和老钱要求潭柘寺烧香，你去吗？”
赵莹莹刚想开口，被陈梅拉了一下，只见陈梅一个劲的使眼色。
“啊！陈梅，你和小雨去吗？”赵莹莹不明所以的看向陈梅和小雨。
“我们这两天溜达累了，就不去了，让大头他们三个去吧，咱们在家等他们吧。”曹小雨眨眼道。
“我不去了，你们三个去吧！”赵莹莹急忙道，随后转头低声问道：“咱们真不去？”
“不去，打死也不去。前年我去过一次，大年三十晚上开车上去的，结果被堵在鲁家滩村，直到第二天大年初一早上才回来。那就一个惨啊！”曹小雨低声抱怨道。
“那他们三……”赵莹莹话说到一半，被曹小雨打断了。
“让他们去吧，三个大老爷们扛冻，要不晚上老钱也得打牌去，干点正事多好啊！”说着曹小雨三人笑了起来。
“好吧，我们十二点一烧完香就回来，估计半夜路上车少，凌晨两点多就能到家。”姚远想了想道，接着看向大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晚上十二点烧香，咱们吃过晚饭后集合吧，早点走，省的人多。到时候打电话给你。”大头道。
在姚远家吃过午饭后，老钱估摸着老爸的述职报告做的差不多了，跟姚远众人打了招呼带着曹小雨回去了，大头也一同离开了姚家。
晚上六点多吃过团圆饭后，姚远接到了大头的电话，老钱和大头已经快到他家小区了。
姚远拿了羽绒服外套，与父母和媳妇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了。刚到楼下，老钱开着他新买的大吉普载着大头便到了。
春节期间的京城交通进入了冬眠状态，路上车辆三三两两，老钱一路上开得很快，很快便进入了门头沟区，向西南过了永定便开始上山，老钱很少走山路。到了山下便开得很慢，不断被车超过。
穿过隧道，很快便进入了潭柘寺镇的范围。
“这地方车不多，应该咱们能很快烧完香回来……，哦，买嘎的！”老钱话说到一半，惊讶的瞪大了眼。
“怎么停了？”姚远坐在后排座椅上，透过前挡风玻璃正好看到了前面车红红的尾灯。
“这还有近四公里呢，怎么车都停了，路都堵了，不会是前面查酒驾吧？”大头说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导航道：“我下去看看。”
五分钟后，大头跑了回来：“下车吧，咱们得坐十一路了，前面都堵死了，据说潭柘寺有三个大停车场，都被上香的人停满了。前面路边停着一堆的车，都没司机。”
“这么多人！！”姚远惊讶的嘴巴仿佛被塞入了鸡蛋，张的老大：“老钱，把车停路边吧，咱们也走上去。”
“哎呀！早知道我就在后备箱里备个折叠自行车了。”老钱极不情愿的将大吉普停在了一辆大众的后面。
三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顺着大马路向潭柘寺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下车步行的上香者。
好不容易晃到了潭柘寺山门外，三人已经出了一身汗了，前方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此时的三人已经不考虑第一炷香了，能烧上香就满足了。
“走去那边的商店里暖和下再说。”老钱一努嘴，三人向着一旁趁着春节七天乐捞钱的店铺走去。
好不容易挤进商店，只见里面佛像、各种挂坠、佛珠一应具有。
“我买这尊佛，对就这尊观音！”一个大老爷们大咧咧的嚷嚷道。
一旁的胖妇女，上去一拳打得大老爷们一个趔趄，大老爷们不干了：“你打我干什么？”
“这是佛，能用买吗？要说请！懂不懂，没规矩。古话说的好，请佛容易……，那啥，多少钱请这尊佛？”胖妇女感觉后半句有点味儿不对，急忙转移了话题。
第三百一十二章跳出三界外，你还四处捞钱！
“请尊观音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九千九百九十九，既不能吃亏，也不能上当……”估计服务员之前是开两元店的。
“啥！这么个玩意要九千九百九十九！”胖妇女惊讶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好像可以吃下一头猪。
“这位女士，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里是佛门境地，不可乱说……，怎么能说这尊佛像是玩意呢？这就不是玩意，好像也不对……”服务员立刻不干了，与胖妇女争辩道，二人越说越乱。
姚远三人从乱哄哄的商店出来，迎着凛冽的寒风，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正在寺内排队等着烧香，就听一旁有人道：“姚小友，我们真有缘啊！”
不用回头看，仅听声音姚远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道长，您是三清门下，怎么来寺庙了？您不会也是来烧香的吧？”姚远转过头正看到卧龙真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贫道有几位好友在此，平时我也会来的。这次我是陪着邓先生来的，正好看望下好友。
姚小友，你到潭柘寺是来上香的吧？”卧龙真人笑眯眯道。
上次给姚远介绍催债的生意，老道捞了不少好处，这次见到姚远倍感亲切。
姚远身旁的大头和老钱闻声看向老道。
“多新鲜啊！不为烧香许愿，谁会大冷的天，半夜三更跑这儿来喝西北风啊！吃涮羊肉也不会来寺院啊！老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老钱心中暗道。
“我和两个朋友第一次来，没想到这么多人……”姚远说着，看了看周围攒动的人头。
“来这里上香，你找我啊！虽然佛道不同门，但我们都是出家人，关系还是有的。”卧龙真人将姚远拉到一旁，低声道。
“道长，您有关系？”姚远一怔道。
“这是自然。叫上你的朋友跟我走，不就是上香吗？不难！”卧龙真人嘿嘿笑道。
此时，卧龙真人那惯有的仙风道骨、高深莫测的神态消失不见，一副猥琐的表情浮现出来，也就那么一瞬，卧龙真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姚远神色一阵恍惚，……果然是老骗子！
姚远一拉老钱和大头，三人跟着老道穿过人群转来转去转到了一处游人止步的小院。
“真人，您去哪了，我师父正在找您呢。”一个二十多岁穿着棉袍的和尚见卧龙真人走进院子，急忙迎过来道。
“哦，我刚才出去溜达正好遇到了三位好友，便一起带过来了。”卧龙真人一副高人模样道。
“姚远，你路子够野的，和尚、老道通吃啊！这位道爷仙风道骨，不简单啊！”大头在姚远耳边嘀咕道。
“那是自然，这位道爷可是位老神仙，之前我们家孩子就是找他取的名。他跟姚远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老钱在一旁低声道。
姚远没说话，跟在卧龙真人身后，他没想到这老骗子有些本领，居然能与这里的大和尚攀上关系。
卧龙真人进入禅房后，在一位白须老和尚身前轻声低语了几句，又回头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姚远三人。
白须老和尚唤过刚才在门外迎接老道的弟子交代道：“三位施主是真人的好友，你带他们去给我佛上香吧。
记住，上完香为三位施主准备一桌素餐！”
“三位，咱们一会儿见！”卧龙真人笑道。
“谢谢大师！谢谢道长！”姚远三人急忙道。
三人跟着年轻和尚自然一路畅通，在外围护秩序的管理人员大开方便之门，姚远三人很快便完成了上香。
老钱上完香后，站在一旁等待大头和姚远上香，看着后面排队的人群露出羡慕、嫉妒的表情，暗自喜欢。
“朝里有人好办事，庙里有人好上香啊！果真不假！”老钱心中感叹。
上过香，三人跟着和尚又回到了小院，一间屋子内早就备好了素餐。
吃过饭后，姚远三人正在屋内闲聊，卧龙真人走了进来。
“三位，吃的可好？”卧龙真人道。
“多谢道长，多谢小师傅。素餐很好吃，做的着实不错。”姚远起身道。
“姚小友，可否借一步说话？”卧龙真人道。
姚远不知道老道要干什么，与老钱和大头打过招呼后，跟着老道出了门，进入了隔壁的屋内。
“道长，您有什么事吗？”姚远道。
“初八我要去趟闽省一趟，为一位大客户寻一块阴宅，这位大客户是美国华侨，很有钱。他让我帮着找一位律师一同去，我便想起了你。这一趟包吃包住，律师费十万。
这位客户是搞教育的，在国内投资了一家贵族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全都有，高中毕业直接对接英国和美国大学，学校每年都有国际交换生。
反正就是那种学费特别贵，而且不是有钱就能进的真正的贵族学校。好像叫什么JQ教育集团。”
老道很贼，他知道十万律师费让姚远跑一趟，估计姚远不会接这活儿，但是如果把客户的背景说出来，外一姚远有机会拓展一下业务，那可就不是十万的事了。姚远一定会心动。
“好，我跟你去。”姚远听完略一沉吟道。他就是奔着后面的深挖客户去的。
“好，放心吧！客户会以红包形式给你费用。”老道笑眯眯道：“邓先生会在这里待上一晚上，新年祈福。你们……”
“我们就不守夜了，一会儿便回去。”姚远急忙道，他可不想在这里待上一宿，还是回家睡觉比较舒服。
“也好。我让司机把你们送下去。”卧龙真人道。
“不用了，一路上堵得厉害，你让司机送我们下去一时半会儿可就回不来了。”姚远急忙摆手道。
“没关系，我明天早点走还是晚点走都无所谓，贫道跳出三界外不再五行中……”卧龙真人道。
装！你就装吧，跳出三界外，你还四处捞钱！
姚远微微一笑：“那就劳烦道长了！”
“姚小友说的哪里话，咱们投缘，我送你一程，不劳烦！不劳烦的！”卧龙真人笑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老道的手段
“这位老神仙不简单啊，光他的车就得一百多万，原装进口货！”大头坐在老钱的大吉普内赞叹道。
“那是，老神仙吗？撒豆成兵，在纸上一摸就是毛爷爷，当然不缺钱了！”老钱一边开车一边吹道。
姚远闲来无事，坐在后排座椅上打开微信朋友圈，只见各种秀美食的，秀春节礼物（奢侈品）的，秀打折的，还有被催婚诉苦的起此彼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本应该是阖家团圆的春节变成了消费、催婚的代名词。城里的钢筋水泥搞的邻里间既熟悉又陌生，一切都成了走形式，不管幸福的不幸福的，快乐的不快乐的，有家或者没有家的，都在让别人觉得自己很幸福，然而背后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社会很单纯，人心越来越复杂了！
七天假期姚远和赵莹莹除了串亲戚，逛庙会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陪着小福星。
假期的最后一天，吕亮提议合伙人们学学广东、香港和台湾地区的大老板，发发开工利是。
在开工第一天，姚远代表律师事务所为大家发了开工利是，每人一个大红包，金额伍佰元。
来上班的员工每人一份，在回京路上看着发红包视频的员工，内心在呐喊……，错过了一个亿！
开工当天，卧龙真人给姚远打来电话，机票已经帮姚远订好了，下午从首都机场起飞，去闽省。
“李先生，这个陵园位置尚可，但风水吗……”卧龙真人向着一位梳着大背头，带着金丝眼镜，个头不高的老者道。
“风水如何？”本来正在看四周风景的李先生收回了眼神，看向卧龙真人，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道。
一旁陵园的老板见老道微微摇头，急忙道：“这位道长，您再看这边……，小心地下的石头……”
话音落下，陵园老板假意搀扶卧龙真人向山坡上方走去。
李老板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在女秘书的搀扶下刚想跟上，却被道长拦住了。
“李先生，您在此等候便可。站的高望的远，我上去看看这块墓地的风水，下来后咱们再说。”
别看老道年纪大，但腿脚很灵活，一路跟着陵园老板顺着四十度的陡坡向上爬去。姚远心中好奇老道是怎么看风水的，便跟了上去。
当姚远到了坡顶时，只见卧龙真人正在往怀中塞着什么东西，红色的。
见姚远跟来，老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即顺口道：“此地成八卦状，紫气东来，我看这北方的山腰处便是一处佳穴。”
姚远顺着老道手指方向望去，就在北面有座小山，成半圆形，如一把大椅放在了北方，山腰处确实有一块平地，日光充足，显得很敞亮。
“道长果然好眼力，这块宝地本来是我留着自家用的，之前我请人算过，此地是一处宝穴，如将家人葬在此地可保子孙世世代代富贵、平安！”陵园老板操着一口闽南普通话，立刻拍了老道一计马屁。
姚远心中暗笑，若是老道选了别处，估计陵园老板也会这么说。
下了山坡，卧龙真人将佳穴的位置指给了李老板。众人上车，在山路上走了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之前在山坡上看到的半山腰平地。
姚远下车后，眼望四周，感觉眼前的视野十分开阔。
“我观此地有藏风聚气之势，定是一处佳穴。李老板，您感觉如何？”卧龙真人微笑道。
“这地方……，嗯，不错！”李老板不住的点头。
“既然您几位都认可此地，这里风吹日晒的，咱们不如回去聊？”陵园老板半哈着腰，笑道。
姚远看过合同，修给了几个条款后，双方签了约。生意做成了，晚上陵园老板请客，考虑到李老板年事已高，众人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便散了。
回到酒店，姚远洗了澡后，正想着给家里打电话，就听敲门声响起。
“姚小友，可方便？”卧龙真人站在门口笑道。
“道长请进！”姚远将老道让了进来。
进入屋内，老道坐在沙发之上，笑道：“这一次多亏你了。李老板对你很满意。后面的事就看你的运气了！”
“好的，多谢道长！”姚远道。
“今日在坡顶，你……”老道笑呵呵的，话说到一半看向姚远。
“哦，我是心中好奇，跟您上去看看风景。”姚远道。
“其实以咱们的关系，这事我也不用瞒你。陵园老板给了些辛苦费，这是你的那份。”说着老道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包，放在了桌上。
“道爷，这可使不得。我没做什么，再说了，李老板已经给过费用了。您也不容易，这么大岁数了还得东跑西颠的，这红包我不能收！”姚远说完将桌上的红包推给了卧龙真人。
卧龙真人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人，我早就算过，你是大福大贵之命，气运加身。既然你不收我就拿着了，贫道不爱财，但多多益善！
要说这辛苦费，也是闽省的习惯，凡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帮人寻阴宅，陵园老板们多多少少都会给些费用。”
姚远微微一笑：“道长，客户信得过您，陵园老板又愿意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已经拿了我应得的。您不必多想！”
“好，道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今天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我知道你有些投资业务，我手里有些闲钱，放在银行利息太少，不如交给你帮我打理如何？”卧龙真人笑道。
“好啊，不知道道长有多少钱需要打理？”姚远微笑道。
别看老道整日神神叨叨的，看着不靠谱，一年到头可是不少捞钱，姚远估计老道最少也得有上千万。
“五千万！”老道伸出五根手指道。
“五千万？”
姚远心中有些吃惊，看来老道没少捞钱啊！也是，跟着邓先生这么一位大金主，平时没事算上一卦估计比小白领干一年赚的都多，以老道的贼心眼捞钱的手段肯定不止这么少。
第三百一十四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也知道钱少了点，道爷我开销也不少，总得留下点零花钱。这样吧，等我回京后，再拉几位朋友过来，只要你投资收益够高钱不是问题。”
老道知道姚远平时与邓先生合作，每次都是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的项目，自己这点钱不算什么，见姚远得知自己的投资金额后，没说话，以为姚远嫌钱少。
“道长，您误会了，您这一笔金额可是不少。刚过完年，现在有几个不良资产项目正在运作，您把钱准备好。等项目确定了，我会通知您。
不知道您准备委托多久？我回去好准备合同。”姚远急忙道。
“这钱我不急用，三年吧！如果三年后我不用，就再续三年。”卧龙真人想了想道。
“好。”姚远心中兴奋，没想老道会委托这么多钱让自己帮着投资。
这几年大家都在做投资，如果能够将身边朋友的钱聚集起来做成基金，数额应该有不少，投在不良资产和一些其他项目上，赚的钱应该比律师费要多的多，姚远越想越兴奋。
前几年姚远也想过做基金，但那是自己手上没有多少钱，几个合伙人挣钱不容易，都比较保守，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这几年，随着不良资产业务和一些上市公司并购的项目让姚远尝到了甜头，也惹的周围的几个合伙人没事就在姚远耳朵边叨叨，要投资机会。
姚远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内部有合伙人支持，外部有钱大军这些老客户，钱不是问题。大项目做不了，小项目还是可以的。
回京后，半个多月过去了，也不见JQ教育集团的人联系自己，姚远想来先去估计是自己被老道忽悠了。
这一日，正在姚远查看邮件之时，孟琛走了进来：“姚律，事情办妥了。冀省银行的不良资产包资料已经交接到了咱们手上。后面咱们怎处置？”
冀省银行的不良资产包是姚远挑选的，顾章帮助操作的，当时找省资产管理公司做通道时，对方看过资产包后直摇头，这样的资产包都有人要啊，疯了不成！
要不是姚远提前一次性预付了全部转让款，省资产管理公司肯定是不会做的。
拍卖时，公告发了一个星期除了预先安排好的收购方钱大军旗下的繁星投资公司外，没有一家公司参与竞标。最后没办法孟琛找了两家陪标的投资公司，大家配合了一把，才把程序走完。
“等……”姚远想了想道。
“等？”孟琛一愣：“那我们……”
不良资产讲究的就算一个快，收包快不快看银行和通道（资产管理公司），该走的程序必须得走，收购人可选择的余地不是特别大。
一旦不良资产债权到手，那就要看处置机构的了，处置的速度越快，收益越高，所以很多处置机构都会打折处置，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宁可牺牲一些收益也要加快处置进度，拉高年化收益率。
姚远让孟琛等着，孟琛是真的糊涂了，这得等多久啊！好吧，反正投资人是你，处置组的老大也是你，肉烂在锅里，你说等那就等吧，孟琛一脸的无语。
“没关系，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等我通知就行！”姚远一笑道。
姚远知道这么做有点不靠谱，但是他要验证下自己的推测。如果对了，赚个锅碗瓢盆大满贯；如果错了，什么都不说了，律所团队律师们过节用的猪肉、羊肉不用买了。
就在孟琛走出姚远办公室的同时，姚远收购冀省农业不良债权的事在京城律师界传开了。
“听说没，姚远，就是那个号称招财猫的家伙在冀省收了一堆猪场的银行不良债权……”
“当然听说了，这事都传了好几天了。招财猫估计是疯了，钱多没地方花！”
“哈哈哈，你不知道，据说不良资产包拍卖时除了他安排的那家公司外，都没人去……，哈哈……”
“我看他们中棕律师事务所这几年是发现金发的找不着北了，膨胀！太膨胀了！什么资产包都敢买，这不找死吗？六千多万呢！”
“有钱活遭呗，你管人家呢，嘿嘿嘿……”
不仅律师界，就连不良资产圈里的人都把姚远当成了笑话，每次聚会谈业务必谈冀省不良资产包的事，一谈冀省不良资产包肯定就会提到姚远的名字。
原本姚远也就在律师界有点小名气，招财猫嘛！这下可好，整个不良资产界都知道有姚远这么一号了，人傻钱多成了他的代名词！
“老姚同志，外面的风言风语你都听说了吗？”一天早上吕亮、王兴勇和方华走了进来。
“嗯，昨天周慧告诉我了。人傻钱多！我倒是真希望能成真，至少不用每天这么累啊！”姚远自嘲道。
“你还真沉得住气！冀省那个不良资产包处置的怎样了？实在不行就甩卖了算了，少陪点是点。”王兴勇皱着眉头道。
“没事，不良资产包里面的无担保债权我让孟琛在处理，挑选一些能回款的，剩下的都转出去。养殖场的不良资产包现在卖不动，我慢慢消化。
老王同志，不用这么苦大仇深的。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让他们说去吧，一咒十年旺！怕什么！”姚远开解众人道。
“嗯，姚远这话说的没错，你看马云、马华腾和那个谁，那个不是天天被老百姓挂在嘴上，不照样发大财？这都是大能啊！
你再看看隔壁吴老二，如果丹丹姐不在小品里提，谁知道啊！庸人一个不值一提！”吕亮笑道。
“姚远，这压力可全在你身上了，你现在可是圈内名人，冀省的不良资产包比做广告都强，差一点就全球人都知道了……”方华刚说道此处，姚远的手机响了起来。
姚远向大家示意先接个电话：“芝姐，您来国内了？”
“没有，我在美国呢。我听TJ公司的杰瑞德说，你收购了一个冀省的不良资产包？里面全都是猪呀、羊呀的。”刘芝略显焦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专访
“嗯，是的。年后刚走完程序，您感兴趣？”姚远道。
“不是，现在美国投资圈里的几家大公司都在传这事，说你是不良资产界的外行，典型的钱多人傻！你不要生气哈。
TJ公司的人刚才给我打电话，追问这事。他们担心之前给你们的投资会不会打水漂！”刘芝解释道。
“没事，国内圈子里的人也是这么说的。让他们说去吧！
您告诉TJ公司，冀省的不良资产包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不用担心他们的投资款，他们投的项目已经快收尾了，孟律师会把投资项目的财物报表发给他们。”姚远语气沉稳道。
听到姚远语气沉稳，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刘芝稍稍松了一口气。
“好吧，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TJ公司。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国际投资者对你的认可程度，希望这次冀省不良资产包的投资不会影响到你们的业务。”
姚远挂断了电话，看向众人一笑：“消息传得真快啊，国际友人都知道了！”
“得，一传十十传百，你买冀省不良资产包的事成了地球人都知道的秘密！”方华无奈道。
“估计是竞争对手搞的鬼！”王兴勇叹了口气说道。
进入四月后，一天早上姚远接到了JQ教育集团的电话，教育集团有个劳动纠纷的案子想咨询，邀请中棕律师事务所上门。
姚远将上门提供咨询的工作交给了冯强，为了拿下这个大客户，冯强与段厚山商量后，由段厚山带着田甜和另外一名律师与姚远一同去上门提供服务。
次日，姚远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来到了JQ教育集团所在的大厦。接待他们的是教育集团的人事总监，一位三十多岁长相中规中矩的女士，姓吴。
“吴总，这是我们律所的介绍，和我们劳资团队的介绍。请过目！”姚远道。
“我们老总让我打电话给您，说实话之前我们已经见过几家律所了，之前的法律顾问到期了，这次是想通过这个案子挑选下新的法律顾问。
这是资料，你们先看下，我来介绍下案情！”吴总扫了一眼姚远递过来的律所介绍和团队介绍后道。
这次劳动仲裁的申请人是JQ教育集团总部的五名员工，这五人因绩效考核排名靠后被调岗调薪，五人对集团的制度不满，向劳动仲裁委申请劳动仲裁。
“吴总，根据您的介绍和提供的材料，贵司对于末位调岗制度有明确的规定，也是经过职工大会表决通过的，并对全体职工进行了公示、培训。
我们初步认为贵司对排名靠后的五人进行调岗调薪，是出于公司经营的合理需要，不存在违反法律和法规及公司规章制度的情况。
如果贵司实施的末位淘汰制，是将后面的员工辞退，那么就有可能涉及违法解除劳动关系。
所以对方主张贵司调岗调薪违法一般是得不到劳动仲裁和法院支持的。”段厚山在听完吴总的介绍后道。
“段律师，为什么您说是‘一般’呢？这个案子胜算有多大？
之前我们咨询的律师有的说这案子没的打，末尾淘汰制违法。有的建议我们与对方和解，可以减少损失。当然也有两家律所跟您说的相类似。
按照您的说法，这案子是有胜诉的可能的！”吴总疑惑道。
“吴总，我说‘一般’是因为我不确定贵司所在地区的劳动仲裁机构会怎么理解。您可能知道京城的法院和仲裁机构执法尺度不一样。
各个区的法院和仲裁机构对案件的理解多少都会有差异，会有同案不同判的情况出现。
如果之前贵司出现过这种情况，那么很可能劳动仲裁会遵循前例。法院也是一样……”段厚山解释道。
“嗯，我理解了。
我们集团刚搬过来半年多，之前都在外省。据说几年前有过类似的事，但是都被集团内部消化了，我也是听说，当时我还没来这边。这次的事集团想走法律程序。
能否请贵所出具一份案件分析报告，我们会将几家律所的报告提交上去，总经理办公会会进行表决，决定最终的合作律所。”吴总道。
“好的，不知道贵司什么时间要案件分析报告？我们需要对案件进行整体分析，所以……”姚远道。
“三天，三天够吗？我们这个案件比较急！”吴总目光坚定的看向姚远等人。
姚远知道对方给的时间应该是没办法更改，他看向段厚山，段厚山点头道：“好的，没问题。”
姚远等人离开JQ教育集团，在回律所的路上吕亮打来了电话，说是国际知名法律评级机构“法律500强”派人来律所了，刚刚姚远不再便对他和华锦、冯强做了专访，用于评选新一年亚太地区榜单。
另外，钱伯斯也给中棕律师事务所打来电话，准备后天来所里对知识产权和劳动法领域的带头人做专访，评选上榜律所和律师使用。
这两个法律评级机构都是国际上知名的机构，凡是能上榜的律师或者律师事务所都是有些真本事，并且在相关领域具有一定知名度的专家型律师。当然不排除有花钱打榜的。
听闻两家机构对律所进行专访，段厚山等人心中兴奋不已，如果真能上榜，客户信任度一定会增加，即使去投标大客户也是加分项。当然就算是上榜也是明年的榜单了。
回到律所，周慧急匆匆的来找姚远。
“姚律，法院打来电话，周一风借款的案子明天下午两点安排开庭，您有时间吗？”周慧右手拿着签字笔，左手拿着记录本道。
“周一风借款案？是不是咱们代理被告的那个案子？”姚远想了下道。
周慧的实习老师挂的是姚远，但是姚远一直忙资源对接的事，多数时间都在外面跑，做些非诉项目。现在基本上很少做诉讼案子了。
周慧之前跟着姚远做了几个案子，算是凑数，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吕亮、段厚山和华锦等人做案子。
眼看再有几个月周慧的实习就到期了，虽然律协规定实习律师必须提交十个案子（或者项目），但没说十个案子（或者项目）必须非得跟着老师（姚远）做，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有几个案子是跟老师一起做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