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身转战三千里
细雨，绵绵不断。
天空阴沉，乌云压顶，天塌下来一般，极度压抑，天空中轰轰隆隆的声音隐隐着响，冬季自然不是雷鸣。
日军大口径舰炮射出炮弹落地后爆炸的声音。
昆山距离东方国际大都会上海，直线六十公里，淞沪会战已经接近尾声。
沪(上海)宁(南京)铁路线的昆山火车站，成了蒸汽机车向东的终点站，火车到了这里之后，不再前行，折回向西。
车站四周灰蒙蒙的一片，与远处天地似乎连接在一起，让人怀疑此时并不是大白天，而是即将开始的黑夜。
天色昏暗，水墨画一般。
国军败了！
败于侵略者日军军舰飞机大炮之下，政府为保存实力，迫不得已大规模向西撒退。
铅灰色车站及四周民房，被国民革命军征用，成为军事禁区，同时也是军需物资、兵员补给点，临时成立前线救护战地医院。
车站广场上，几乎都是行色匆匆的军人：中央军.。地方军、税警保卫团、军统、纠察、警察⋯
撤退人员目标是南京，地方保安团正沿江加强防御、警备团在城外、城墙上加固阵地，打算步步设防、节节阻击日军前进。
密密麻麻的民伕，在冬日里依然汗流夹背的搬运各类物资。
广场外街道上，声响震天，学生们扛着横幅，举着小旗游行在砖木结构商铺间石板街道上。
着白衫黑裙的女学生、青衣立领中山装男学生举行着拳头，呼喊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抗战到底⋯”
街道两旁，为了生计的小贩，乞讨者，流浪汉，蜷缩在角落，呆呆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夹杂在人群中的军车拼命鸣笛，车后排气管冒着热气，车头保险杠顶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试图快一点通过。
人太多，不得不龟速前进。
候车室大厅连着铁路与站前广场。
一个挺拔的军人，背着半新发亮的步枪，从停在铁道上的火车厢跳下来，与执勤的军警打了个招呼，快走几步进候车室，穿过熙熙攘攘嘈杂的人群，径直走向外面车站广场。
军人挺拨，迈着异常标准的步伐，一个人走出了气势磅礴的感觉！自然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不过，这样的军人，见多了，也就这样！
没人留意，军人每走的一步，都像用尺子量过的一样，一样的距离，分毫不差，甚至踩下去的力量都一致，声音带着奇怪的韵律。
蓝灰色军帽，青天白日帽徽透着亮光，军装不算整洁，还带着皱纹，更说不上干净，身上东一团污渍，西一块灰，还带着大团油迹，汗渍的领口、袖口发黄变灰。
即使如此，也与四周乌漆麻黑脸，油渍领、袖，全身干泥垢的伤兵们形成鲜明对比，鹤立鸡群般显得干净。
候车室门口广场上，设了街垒，一队执勤宪兵看着走出来的军人，第一眼先着领章，仅是个尉官，一个中尉，顶多不过一个连长而已！
宪兵队长犹豫了一下，能把走个路整成了目中无人模样，奇葩！可是，有毛用，心说：一会儿就要去当炮灰，秋后蚂蚱，得瑟个屁！
赤裸裸的嫉妒！
却不得不抬手敬礼，能一个人走出气势的军人，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所以，队长甚至故意忘记让他出示证件。
宪兵们见多识广，都不傻，这伙人是要去上海当炮灰的主，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要是一言不合，对方故事找茬，自己挨打那算轻的，真惹火了这些亡命徒，对自己开枪都有可能！
打死白死，杀人者顶多被送到前线当决死队填炮坑。
事情闹大了，参与者肯定是一个哗变罪名，被打死或者当决死队都不合算！
几个宪兵相互扫视一眼，齐齐看向脚下地面：地上变黑的血迹斑驳，表明应该发生过这样的事。
宪兵队长打个冷颤，不再说话，眼睛斜撇着出去那军官，按规定，国军士兵不能出车站，不能出车站的范围，倒不是指候车室这个执勤点，而是铁路边！既然人家已经出来，肯定有手段。
车站广场外还有一道关卡，伪装过的街垒、岗亭，路上摆着拒马，有其宪兵兄弟执勤。
上头早就发了话：擅自行动，不服从命令，就地枪决！
主要是防逃兵、防日军渗透！
车站广场人山人海，杂乱无序，忙乱不堪，大批战略物资由民伕们匆匆搬进车站，目的地：南京。
淞沪会战已经接近尾声！因为，国军败了，正在委员长指挥下撤退。
食品、被服、药品...原本给前方军队的补给，国军败了，委员长朝令夕改，部队由撤退变成了溃败！
主管后勤的军需处，停止了向前线输送各种物资，导致车站广场上各种物资堆积如山，正紧张往南京倒腾回去。
车站广场西，是一个又一个大仓库，穿着雨衣、荷枪实弹的军人，在仓库大门外蒙蒙细雨中警戒，维持着搬运秩序。
其中之一大门旁边墙上，刷着一个大大的红十字，挂着一块白底黑字临时野战医院的牌子，门口不断有担架进出，几辆汽车停在门外，担架不断往打开的后车厢上送，看抬担架人的表情，往车厢上送的那些肯定是已经是临时医院无法医治的兵！
广场东侧，一长排汽车停着，各种物资不断装车，看军人们抬着的箱子标志，应该是军械！
南边是广场出口，外边是公路，密集的男男女女举着小旗，在一个人带领下声竭撕底的呐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河山⋯”
气势恢宏！
几乎全是年青人在呼喊，声响间隙，冒出几个小贩在吆喝，此起彼伏，抑扬顿挫！
终于，小贩不和谐的声音停了，一群男学生模样装束的人，动手了！揍的小贩抱头大哭，却不敢逃跑，他的货摊不敢放弃！那是一家人的生计！
为防日军间谍破坏，整个火车站实行军事管制，车站广场，除军人及持特殊证件的人外，其他人没资格进入，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军在委员长仓促安排下的大撤退。
军人看得仔细：大批荷枪实弹军人，蹲在街垒后，重机枪，油布蒙了炮口的高射炮，林立的黑洞洞步枪枪口⋯
东侧，军人、劳工及车站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将各类物资，通过才拆除了的一段围墙车站缺口处，往火车上搬、送着。
阴冷压㧕的气氛，跟头上的铅云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跟警戒线外喊口号的、热闹的小贩及报童吆喝声混在一起，更是显得诡异。
“轰”“轰”的巨响声音在漫天云层上翻滚而来，一声接着一声，周而复始，东边大口径炮弹爆炸时传来的声音！
军人沉默的来到外围警界线旁，抬手叫过对面一个脏兮兮的报童：“给我最近几天的报纸！”
拚命挤过来的报童选有些兴奋，这个地方不错，自己守在这里，那些大头兵们，专程来买过期报纸的人贼多，出手又大方，六分钱到手，净搛四分半！
警戒的军人们并没有阻止报童越过警戒线。
“叔，要烟么？”报童旁另一小男孩，穿着有些单薄的衣衫，胸口吊着一个烟箱，带着希冀，看着面前的军人左手食中二指间有些发黄，肯定了抽烟的主。
军人摇摇头，并未打算购买，因为，他身上没钱了，转身迈着独特步伐，往回走。
“你⋯站住！”一声娇喝，吴侬软语。
“买报纸的那个！你回来！”那软绵绵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次换了官话。
声音传来，军人犹豫了一下，回头。
一个女学生模样的人在向他招手，手上拿着几包烟在挥舞。
军人想了想，这是叫自己，看在烟的份上，再次穿过广场上忙碌的人群，回到宪兵把守的出口！
这回看仔细了，挥手的是一个漂亮的姑娘，齐耳短发，白晰的脸上因为兴奋而发红，精致的五官，高挑身材，黑裙白衣学生装。
军人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姑娘，有些发呆，直到那姑娘旁边另一个姑娘上前：“老师⋯”
军人接过用报纸包好的一大包烟，先把身上包里到处都塞满，浑浑噩噩不经意间，巳经迈进候车室，走到一直停在冰冷铁轨上的闷罐火车车厢旁。
将烟放在鼻头处使劲嗅了一下，好像还有一缕除了烟味的香气！
车厢里伸出两只手，将自我陶醉的军人扯了上去。
车厢里嗡嗡声嘈杂声一片，打盹儿的抬头，插诨打科的见到有人回来，声音小了许多。
小小车厢里，竟然塞了七八十号人，乱七八糟或躺或靠，鼻子里塞了棉花，一股股酸爽味冲进鼻腔，才回来的军人忍不住想吐！
看部队人员编制，半个标准连！
其实，这节车厢里的就是一个连队，只不过，不满编罢了。
连长连副不在，去了前面临时团部所在车厢开会，只剩下二排长、三排长，几个班长在吹牛，以及刚回来的这个军人，他是中尉一排长。
中尉一般是连长级别！
上战场的命令会随时下达，前方战场形势不乐观，都在撤退，自己部队还接到命令东进，不知道上头那帮大爷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怎么的，都全线崩溃了，还东进个屁。
买报纸回来的军人招呼了一声，围成一团的几个人立即挤了个位置出来。
中尉夹着报纸坐了下来，坐在一起的二三排长用脚踹开旁边几个人，挪动屁股靠近了些，军人从上衣包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支递了过来，二排长从贴身的包里摸出了一个煤油打火机，挽了个花式，打燃火。
三个不同军衔少尉中尉排长，凑在一起，开始从嘴里冒着烟钻回鼻孔，像往常一样，车厢里的兵们都伸长脖子等着，按往常的情况，一支烟后，回来的军人，就会跟他们讲解那些报纸上的大小事，权当解解闷，开开眼界。
半晌，烟尽，兵们也往他们这边跟前靠的更近一些，七八十多人挤在一节闷罐车厢里，尽管冷风不断的从没关严的车厢门吹进来，车厢里还是有些憋闷，夹杂着独特臭味。
但总比那些挤在站台的溃兵们，在冷风不断往衣衫里钻而瑟瑟发抖要好的多。
士兵们或卧或蜷，早习惯了除连长之外，大路小道消息听报纸的一排长解说，从他那得到的消息，甚至比连长还更灵通一些。
据说，一排长是喝过洋墨水的人，看报纸也是他带来的习惯，大部分兵大字不识几个，除了一二三跟自己名字，别的么，呵呵。
他们是补充团的兵，没有番号，大部分是东北军49军在华北战场战斗中受伤的战斗人员，伤愈后组织起来的清一色老兵。
读报的中尉，原本就是联络官，负责看护，组织因伤无法跟上主力而留在地方的伤员，这回，他带了一个排，暂时编在一营一连。
烟雾缭绕的车厢里。
“李少校⋯”
“叫排长！再叫错一次，我弄死你！”
草，这个排长是少校！团级。
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犯过错误，并且还不小！
李排长开始一目十行，边看报纸边讲解，时间不长，兵们都知道了现在局势。
此刻的上海防线全线崩溃，他们这支沿沪宁线东进的部队，任务是加入断后的老部队49军109师，任务是掩护陈诚司令左路军撤退，49军大部已经退到了太仓，距昆山五十来公里。
补充团全是老兵，一昼夜的急行军就可以到达，主力部队一直在后退，国民政府投入百万兵力大型战役里，一个千把号人的补充团起个屁用。
主力部队49军人员损失太大，为拖住日军的进攻，掩护国军主力部队撤退，49军急需补充兵员，所以把这些原部队受伤留在后方，伤愈后的兵员也抽了上去。
其实，上海国军全线溃败，补充团根本就没有必要再上去，109师也下达了让补充团原地待命的命令！
但军政部的一帮大佬们，忙碌着更多的大撤退的事，好象忘记了这一道命令，至少，没有电台的补充团，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收到命令。
即将面对的是二十多万日军，有海军舰炮，有战车，就连原本就只有6千多人不满编的109师，也都只是炮灰，补充团满打满算才一千来号，补进去冒两个泡泡也许能听个响。
中尉通过报纸上的干涩的文字，分析出了战场形势以及即将面临的情况，文字、语言并未让军人们情绪波动，这样的消息，听得多习惯了！
新的命令还没到，兵们呆在没有火车头的车厢里，偶尔有人跑下来活动一下手脚，放放水。
铁路边出现不少从战场上溃败下来的兵，在手臂上缠着白袖箍的军官带领下，一路向西，步行。
看番号大部分是七十四军的，多日未洗硝烟熏过的破旧军裝，黑色干涸的血渍，本是白色的衬衣领改了颜色，粘在一起油亮的头发，幽黑的面容，一部分打着绷带，或抬或掺扶，队列长长，前后望不到头，一片颓废景象。
49军是东北军整编而来，原本是德式大编制，到补充团这里没那么讲究。
临时整编的补充团，作为团一级的军队，在国军序列没有挂上番号，暂归49军109师所属，109师长高鹏远倒听说过，一个狠人，读完报纸的中尉伸了个懒腰，再仔细看着往日的报纸。
偶尔说几句。
他的一排加上排副就26个人，同样不满编，东北军标准排四个班，每个班十人，正副排长卫生员文书通讯员，三个步兵班一个火力组，对应46人，现在刚刚一半出头。
车厢外雨一直下，不大，除了那些还在行军的人，没人愿意在雨中久呆，站台上无神的伤兵继续等着上火车，等开往西边的火车将送他们回南京，能走动的，都已经走了，向西边目的地南京蹒跚着，沿途有军官、补给站还有溃兵收容所的人带着他们，也还算是有纪律。
当然还有督战队、宪兵队、军统各路人马都在努力。
现在，向东的昆山车站就是终点站，听说铁路被鬼子飞机轰炸，暂时不能通行，要等到晚上才能走。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过去，中午吃饭的点到了。
少尉从车箱探出头，习惯性四下瞅瞅，跳下车厢，把手里的步枪反背肩后，与从车厢里走出来的二排长三排长互相看了看，再瞅瞅列车延伸的远方，灰蒙蒙的没什么好看。
这就是一连的三个排长，整队的事自有副排长做。
二排长身材高大壮实，普普通通的叫杨勇，爱发牢骚，老兵油子。
三排长高杰，高瘦个头挺高，枪法好，老实勤快，没什么心眼；三个排长认识并不久，都是在整编伤兵时认识后凑到一起的，都是49军从东北打过来的，倒是团结。
“李排长，不知道连长接到命令没？”二排长杨勇明知面前的这个姓李的排长不知道，还是问。
“火车就到这里了，估计还要走一段路，很快就会又见到罗圈腿矮鬼子。”
车厢外空中传来大口径火炮击发后，炮弹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夹杂在爆炸声中也隐隐能听到，国军溃败的情况压抑着所有人的心，鬼子大口径舰炮催毁工事，小口径炮是步兵及装甲部队进攻时进行火力压制，再加上飞机航弹精确轰炸，想想都发怵。
听李排长这么说鬼子是罗圈腿，二排长乐了：“你这话说的，我爱听，咱们火车坐的这屁股都肿了。”
“李哥，八十万大军都干不过小鬼--小罗圈，我们起个球用，不是又把我们当炮灰使？呃，这可不是我说的啊，连里都这么说。”三排长高杰嘀咕道。
李排长没有接话头：“吃完饭再说”。
一人一盒粥两馒头，一勺咸菜就直接倒进粥里，咸菜炒过，中间夹杂有肉粒，没人吭声，稀里呼鲁的声音很大。
吃不完的馒头就揣干粮袋里，习惯。
铁路灰白围墙边，不高的缺口外边承担了厕所部分功能，浑黄顺着下水道流往不远处的河里，没有人当逃兵，不成建制的部队乱跑，抓住要么枪毙要么就送到前线当敢死队，没人冒险。
远处，蒸汽火车头在补充煤和水，冒着白雾，轰隆轰隆的在调试，准备到夜里再启程返回，完事后的兵们将随身携带的水壶，到车站锅炉房灌满，终于，在军官的带领下往候车室里钻，车厢里憋闷，广场上冷。
奇怪的是，鬼子今天并没有对火车站进行轰炸，因为国军人数太多，至少目前，鬼子还没把这个火车放在眼里，倒是后边的苏州车站被鬼子飞机轰炸了几回。
连长跟连副终于出现，看样子，跟团部几位大佬又磨唧了老半天，李排长习惯性的抬起了手瞄了瞄，才想起早把唯一值钱，在德国买的瑞士表，以低价换给了当铺。
连长其实也不知道李排长的底细，虽然都是49军的人，李远是上边安排下来负责收拢伤兵工作，据说是在东北时，私放红色分子犯了错，调补充团来打酱油，又混上了排长。
干了一年多，一仗没打就从大头兵升到排长，上升速度倒挺快，据说身手不错，带兵也挺厉害，据团长说个人军事素质，全团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汽车，坦克，机枪，大炮没有不会的，这是人才，其实很多人不信，会玩那东西的人，一个排长，这不是屈才么？起码得是个中校才对。
反正都爱吹，是不是又有什么差别？
不过李排长的格斗倒是真的厉害，听说是从小练武，当班长时一个加强班12个大汉没干过他一个人，也就没哪不开眼的去找没趣了，自然没有人不服，军队里就看谁的拳头大。
给他升官也不敢，沾红的忌讳，这是全团统一了的意见。
但为什么团长没把他弄到警卫班就有些奇怪了，据说是这个人坏毛病多，平时却没发现他有什么坏毛病，何况，军队里有几个人没坏毛病?
能干上连长，谁也不是省油的灯，没必要起挖人家的老底。
三个排长一起敬礼。
连长还礼，左右瞅瞅：“火车只能到这儿，军政部传来消息，49军军部主力与左路军主力已退到太仓，军部会沿长江南岸随战区左路军撤退。”
“都撤退了，我们还上去干屁？”杨勇抽了一冷子，不解的问。
“这是军政部给我们任务，少啰嗦，我们要沿昆山到太仓的公路前进，到太仓后汇合109师归建，任务是负责断后，部队已经打了半个多月，损失很大，早精疲力尽，好在不算远，只有五十公里，咱咬咬牙的功夫，下边的还得哥几个自己想办法进战区了，一会儿通知部队全部集结。”
“是！”
连长人不错，对兄弟们也挺好，都是从东北打出来的，远离家乡，没什么架子。
“一会儿安排人到军政部补给点去领给养，动作麻利点，这次咱们团最晚明天凌晨必须到达太仓，与师部汇合，时间不多，师里在前线打的很惨，才收到消息，伤亡已经过半。”旁边的副连长开始补充，说的话跟连长差不多。
连长再次交待：“哎，那个，领补给时有点眼力介，多领点药品，咱们团好多兄弟伤才好，又要上战场，还有，好东西不要忘了，李远你熟悉装备，一会你带队跟三营的兄弟们去，除了清单上的，听说还有些是海外捐助的，你有文化，看看那些不在清单上的，军需处没规定的都给老子搞过来哈，别忘了看看有没有烟。”
语无伦次的啰嗦半天。
昆山只是个中转站，给109师的物资是军政部专门调拔，补充团现在还在东进，军政部给了很大的支持，49军前段时间在华北战场损失也很大，䃼充团除了领自己弹药，还得为师部送补充物资，军政部没有把让补充团原地待命的消息下发，令人费解。
李排长带了一大帮人，跟在三营副身后。
一排出了两个班，加上二营三营各带的几个排百十号人抬着十几个大箱子，里边装的是有故障的枪，其实有的也没有故障，估摸着看能不能换点好的，浩浩荡的往广场边的军需仓库里走去。
手续早办好了，跟着军政部的一个班的士兵，直接进了门早已打开的军需仓库，仓库内码放整整齐齐的箱子，叠得老高。
进了仓库，吸引了李排长眼球的是包装木箱上边印的德文：德械！
广场靠南库房是弹药，北边是枪械，至于火炮，一门没看见，物资清单上也没有。
西边库及车站广场推成片的干粮及被服，还有马料，汽油倒是也有，可惜却没车。
李排长跟着三营副，拿着军政部的手令跟库管签完字，把报损的枪交由军需处登记，再重新领了份清单，清单上：手枪弹，步枪弹，机枪弹，信号弹，曳光弹，机枪枪管，迫击炮弹，105榴弹，被服，干粮什么都有。
时局严峻，对东进的部队没那么抠，枪械及弹药早就分好了类，很快就按清单装箱抬了出来，清点完的枪支也很快换完。
李排长把自已的步枪从一班长背上接过来，7.92口径汉阳造（仿德国M1888）腰里还别了把M1911，从东北时就带过来的，10毫米口径，俗称橹子，这玩意儿后坐力大，李远共三支枪，背包里还有支勃郞宁五个弹夹。
其实并不是东北军很富有，入关以来半数战友战死，再也回不到黑山白水之间，唯一还记得他们的就是这些武器，大部都使用了很久，状态自然不算好。
经过补充，一排火力组有三挺捷克ZB26式机枪，每挺配两个弹药手，一人四百发子弹，五个20发弹匣，全班一个观察手班长兼任，班长背的一支ZH29半自动步枪，同样五个20发弹匣，机枪弹匣与半自动步枪通用！
这些比国内其他杂牌军装备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班长背上的ZH29半自动步枪，国内少见的东北军向生产捷克兵工厂定制的，据说整个东北军都才五百条，只是，排级没有重机枪。
补充团自己有150mm迫击炮6门，刚好一个排，还都是在东北的家底，主力部队49军出发去上海前留下的，这次补充的炮弹破天荒的也得到了补充：十个基数。
打阻击，这玩意儿用处大，比小鬼子的八零迫击炮口径大了近一倍。
另外还安排了一批骡马，得出了城再补充。
自西安事变后，张将军被软禁在南京，下边部队也都留有心思，即使去上海，留下给补充团的装备同样精良，军部目的是保存一些实力。
就这样各存心思的部队，能打胜仗得靠老天开眼。
李排长的日常就是收罗流落在各地养伤的东北军伤兵，部队前方走，自己收容伤愈复出的兄弟，主要是留下来的多半是重伤号。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补充团里，竟然没有电台！到处找军政部的人都没有要到。
下午三点左右，接到不知道是哪传来的命令，后备团开拔，急行军，目标太仓。
第2章 简单的工事
太仓距昆山，五十来公里，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急行军路程。
上了路，问题立即出现，所有人全傻了眼，补充团行进速度出现问题。
行进很慢，路上到处是74军撤退下来向西的部队，道路原本就不宽，下过雨的道路泥泞更是难行，速度蜗牛一般，二来全团出发带的东西太多，几乎成了辎重兵。
物资太多，又没有车，连骡马都没有几匹，倒不是军政部不给力，骡马这些东西，在淞沪溃蚊，鬼子到来前，早就被那些富户拉着逃难去了。
撤下来的部队，有成建制部队，也有溃散的小股部队，占据了大部分的路面，面色忧愁东去、西回的士兵们，简单相互交流信息，溃兵们看着这支还在向战场方向行进的部队，充满了敬意，又带着怜悯：这就是一群当炮灰的傻子！
不过，撤出的部队传来不少消息，让人心往下沉，经过确认，太仓已经失守，但是，溃兵中竟然没有109师官兵！连一个伤兵都没有！
所有情况表明，师部可能未收到撤退命令，或者也是在撤退，但作为阻击部队，溃兵中没有伤兵，这样不符合常理的情况，让人感觉压抑、不安。
一步步在小雨中前行，到快天黑时，已经连续六个小时的行军，传令兵传来了就地宿营的命令。
从昆山向东北方向的太仓方向，在督战队带领下的补充团，前行不到二十公里，部队就这样停了下来。
补充团没有电台，不能直接联系师部，一路上都是军政部通过督战队转发的命令，补充团顾名思意就是作战部队缺编时，作补充兵员用，就是后备，连预备队都算不上。
但军政部的命令，又是如何传到督战队，让人费解。
李排长没有考虑这些情况，他的任务是带好他这个排的兵，轮不到他操心，从身上扯了份地图出来，估摸了一下现在位置，北路沿长江有陈诚指挥向西撤退的部队顶着，接到的这个原地待命的命令，让他很不安。
“但愿109师能顺利撤下来！”李排长小声跟旁边的两个排长嘀咕着。
远处传来隐约、不算密集的枪炮声，鬼子军舰上重炮的声音却停了，有些诡异，想了想就弄明白，鬼子进攻从早晨开始，打了一天，接近傍晚，得先稳固阵线，逐步推进。
天很快黑尽，部队在一块稍高全是树林的坡地上扎了营，路上到处都是撤退的脚步声，以及空中从远方传来的枪炮声，并没有小鬼子出现。
一整晚，部队没有再接到新的命令。
直到天明，部队还是没有接到命令。
东边已经开始放白，李排长钻出行军帐蓬，习惯性的打量周边的地形，昨天因为天黑，没仔细观察，自有部队的头头安排警戒诸类事宜。
晨雾中，部队驻扎在一片在小高地上的树林之中，说高地其实也就一个小土丘，长满了南方常见的桉树，林中灌木茂密却并不高大，满目绿色，生机勃勃，不像东北接近冬季的时候早就遍地黄褐。
远方的树林、竹林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在乌云下带着灰黑。
一条简易公路两边，收割了水稻后的水田，剩下一排排整齐稻茬，高低不一，再生的第二茬也已经收割，还是留下一部分绿色在冬日里坚强的挣扎。
水田四周是树林围成的一个不规则的圆，东西方各有一个缺口，距离约一公里，一条公路在水田中间，串起了两个缺口，略高于两边的稻田。
部队位置在西边的山坡岰口，再往来路西边望去，跟东边基本一样的地形。
东边远处的山岰口，有老百姓的房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泥木结构，部队并没有进入那些房屋驻扎。
公路上还是不断有溃败下来的国军士兵，互相掺扶着在泥泞公路艰难向西走，队伍中间夹杂着少许的百姓。
从穿着看，这些跟着部队撤出来的老百姓却是乡绅居多，普通老百姓放不下家里的那二亩田，那田或许还是租的，更多人或许是放下不下城里铺面里的那些零碎。
地形其实也简单，就是一个环状树林包着水田，甜甜圈一样，中间有一条公路，从天空向下看就像一条东北向西南方向的公路串起的一个一个糖葫芦，很有些萧条意味。
脚下这片土地，即将来临是外族的凌辱。
一个身影跑了过来，传令兵传来了团部的新命令：“就地构筑工事，防守东面可能的来敌，太仓失守。”
督战队也没电台，这个命令来自于团部自己的判断，反正军政部自有一套体系，消息来源不详，闲着没事，弄几条战壕，说不定到时候能排上用场。
既然是命令，作为军人，执行就成。
兵们绝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已在什么地方，他们甚至还没有地理概念。
补充团各部立即炸了锅似的在营连长指挥下，沿简易公路两侧的小土坡上构筑工事，不断有哨兵在往东跑，侦察连昨晚已进往前面跑了，东边那个岰口，设置有前哨，更远处肯定也有。
尖兵早放到了不知道有多远之外，尖兵有马代步，补充团最原始又先进的交通工具，却一直没有传来前线的消息，一切透着不可思议。
东边岰口地形跟补充团这边差不多，一个小坡，环状的树林，正前方是公路，公路两边照样是水田，再远处又是一个岰口。
李排长站在公路上，仔细观察地形，全是平地，这样的环境地形，对打阻击战，非常不利。
唯一让人安慰的倒是那些水田，至少机械化的部队无法全面进攻，进攻方兵力根本无法展开，只能从公路正面进攻或沿山岰向两边走环形树林攻击前进，水田里的水虽然不深，但是在田间烂泥里，部队无法机动，进去就基本就是活动的“固定靶”，适合防守阻击。
岰口位置高出公路几米，就一个缓坡，江南地面全是泥土，雨后的土特别软，工事挖起来挺快，但要想弄点像样的工事却办不到。
李排长的兵没有参加挖沟的劳作，在团长亲自指挥下，由三营的兄弟开挖，干的热火朝天。
一营是主力营，是最先上战场的部队，眼下优先保证体力，但一营其实也并不是干看着，闲的无事兵们也在帮忙。
与国军常挖的无纵深一字战壕不同，面向东北太仓方向，在坡地上横向挖了三条沟，纵向斜着一条交通壕，斜王字形，准确讲小写z字形，中间有一横，半人深，从公路往两侧各100来米左右，慢慢的延伸进了树林。
挖出的土就堆在沟前方战壕边上，用铁锹压实，底部近一米厚，梯形，沟深加堆土高度刚好到一米四左右，方便射击，垒了一个个的垛口，是给机枪准备的射击位，在堆土上面压了灌木及树枝伪装，至少爬在沟里，鬼子歪把子机枪肯定弄不穿。
最后纵向的一条战壕斜拉进了树林深处，一直到土坡背后，防炮用，没有设专门的机枪垒。
补充团展开后防线约二百来米，树林里靠后呆的也是二营、三营兵，正与后勤，在林子边缘，作伪装。
近半个团的人一起干活，进展速度很快。
一营四个连，每个连第一排的人全堆在第一条壕沟里，各自选择射击位，正把土用揪拍打成让自己舒服的样子。
对小规模战事，一般由各营轮流充当正面进攻或外出执行任务，扩大到以营为单位作战时，一营以一连二连作前锋，正面拒敌，三连机动，团部作战视规模以两三个小时左右一二三营轮流换防。
战场上的战斗，并不是所有的兵都一哄而上，部队安排有梯次，有纵深。
团编制有军需处一个，连规模，实际上就是后勤人员，再加一个炊事排，团直属半残废的特务连一个，包含了一个警卫排一个炮排一个通讯班。
补充团本身就属临时编制，还有一个在昆山才横加进来一个排的督战队，这帮家伙不参加战斗，却是专门来防战场逃兵。
简易公路上还有撤退的国军士兵，重武器早就丢完了，先头的还有点队列，到中午时基本就是小股三三两两的部队，督战队也懒得理他们，只是在等待撤退命令，可惜，补充团早就被。
没有得到命令，没人敢去收拢那些乱七八糟的溃兵，自有收容所的人进行收容，还得防止鬼子冒充国军士兵。
传令兵终于回来，具体的消息还在团部没有传下来，其实传不传也没什么，情况就在那摆着，士兵现在最大的奢望却是接到撤退的命令，可是注定这个命令不会到来，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差不多已经被遗忘。
东边的枪声不断传来，却少了炮击声。
直到下午一点过时，东边的枪声有些密集起来，并越来越近，三八大盖的“叭勾儿”声音开始变得清晰，夹杂在国军七九步枪砰砰声里。
气氛开始压抑，跟头上的铅云一般，格外让人紧张，部队里静悄悄的，不时有传令兵来回奔跑。
前哨一个连，跑腿的五组，不断有消息传回。
最远的已跟撤退的49军督战队，接上了头并传回了消息。
109师断后部队在阻击日军，分成了两条线断后，两个旅作战部队及师部，在北面沿长江阻击日军，一个作战旅沿太仓到昆山一线，被鬼子追着，且战且退，人员编制在太仓就已经被打散，往昆山退来的部队，成建制的就一个团。
这个团已经快打光了，发了狠的军队，没有想到过逃跑，还在跟鬼子硬碰，鬼子即将到来！
前方侦察的补充团人员开始回撤，不断往回跑。
东方山林阴挡了视线，不算激烈的汉阳造砰砰砰枪声中，可以推算断后国军阻击的人数应该不多，回来的应该不会超过三百人。
李远在心里判断后，心里为之一紧，难道109师阻击的部队伤亡么大？
时间不断流逝，枪声越来越近，夹在北面的模糊炮声中。
路上已无撤退的的国军士兵，只有一小群老百姓还在泥泞的地里吃力的蹒跚。
枪声感觉已经到了耳边，应该就在东边的坡口外，望远镜里，明显的看出来，侦察的国军士兵出现一时间的慌乱，蹲在灌木丛里，伸长了脖子正在观察。
从坡开始出现一些人影，督战队的人，手臂上带着醒目的白袖标，路上撤退的老百姓慌乱的哭喊声，不得不丢掉随身的东西，加快了脚步，连日来的小雨，让简易公路还是大片大片的泥泞。
督战队的身后的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督战队的人倒也不是一无用处，四个兵扯了个担架抬着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高级军官，普通士兵，能坚持走到现在，已基本不太可能，只要负伤就意味着......
枪声愈来愈近，几分钟后，东面山岰口出现一面破烂的青天白日旗，断后的109师的国军士兵终于冒了头。
补充团气氛更为之一紧，在东北都打过的日本小鬼子，几千公外再次出现，连苏俄军队都干过的补充团大兵们，心里并不怵，原本就一直都在打仗，传说中的矮个子鬼子，有什么好怕的？
都说日本人厉害，战场打的苦，但后备团的兵，基本都是从东北过的老兵，并且，大部分还都是伤愈的老兵，再次对上小日本鬼子，东北大汉自信，并没有恐慌的心理，人死鸟朝天。
山坳口响起了枪声，紧接着，不太清晰的枪声变得清脆、密集，国军士兵不断冒头出现，向后还击的军人们并没放低身子，就边向前跑边回头开枪，这样蒙如果能打中鬼子，那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么？
站的高射界开阔，再拉枪栓，放了一枪后，翻过了坳口，后边全是兄弟们的头盔，已没法开枪，子弹打到哪去了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看到了西边的坳口有青天白日旗，顿时来了精神，一千多米距离，还是跑了近十分钟，气喘吁吁。
断后200多人陆续来到了补充团阵地前，问清番号，全东北口音，自然没有继续向西，在补充团通讯兵带领下，两百多号人也全都到退到了工事后边林子里。
李排长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全部都能跑，那些不能跑的都为国捐驱了，也许是受伤留下去掩护战友，仅带了个手榴弹去找鬼子翻本，简单的仇恨。
带着白袖箍的督战队先一步到达，混在断后兵一起，满身泥泞，狼狈。
李排长看的仔细，发现断后打的只剩下约一个连兵力的部队里居然有十多挺捷克ZB26机枪，弹药手还背着几根包裹着棍子状物，应该是备用枪管，还有十多支ZH29半自动步枪，还有一部电台！
这是一个团的机枪装备。
补充团长与参谋迎上了那帮人，说什么李远并没有怎么关心，当然一个小排长也没那机会关心，差好几级呐，执行命令就成。
所有的兵都是从一排的防区经过的，当路上最后一个兵通过工事后，当然他并不是最后一个，前哨及尖兵在东面的林子里。
路上早就埋好的炸药响了，两个爆点，100米及200米位置，也作标尺用，前哨跟尖兵要退回来，可以从两边的林子里往回撤，只要阵地没丢，后撤不是问题。
整条路被炸开成了三段，李排长安排三营的兄弟将呦口处的路挖开，与靠北面的二连战壕连成了一片，路上还散落着老百姓掉落的物事件些......
撤下来的是526团，仅剩下一个连，伤亡达到百分之九十，十分惨重，团长赵启辉重伤，正是督战队抬着的那位，副团长陈兵受伤不重，指挥权补充团暂时接管，当然还有那步电台......
526两个团长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站着的是副团长陈兵。
补充团团部。
炊事排给断后的109师部队准备了吃的，后备团刚补给过，吃的不缺。
“报告团长，我们已发现鬼子，退回来的是526团，共238人，督战队32人，团长赵启辉负伤晕迷不醒。”人数清点挺清楚。
“鬼子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
“不知道你报告个球！传令：让督战队安排四个兵送三团长回昆山，一营正面进入战壕，二营一连火速进左边树林，三营一连进右边树林布防。其他部队全部退到西边下一个坳口，在后边的林子建立工事，给109师的兄弟部队补充弹药，愿意留下来的作预备队，不愿意留的滚蛋到后边去挖工事……”
526团在105师就是三团。
“团长，小鬼子能看到的有220人左右，后边有树林又有雨雾看不清，反正还有很多，好象只有三门迫击炮，歪把子六具，掷弹筒看不清，我回来时距山口300米。”传令兵素质挺高，人数的挺仔细。
“你刚才说你不知道？滚蛋……”
“是！”传令兵带着团长的命令撒开腿消失。
补充团阵地，如果从飞机上看的话只能看到两个连的一个排，另外的全在树林里，感觉就像刚退回来的那一个连，
李远对团长的安排还是挺佩服的。
补充团征用了526团的电台、报务员及密码。通过电台终于接到了师部的命令，团长热泪盈框，好多天爹不痛娘不爱没人管，还有点想念。
师部转发的陈诚总指挥命令是：三日内不能让这条路上追击的日军越过昆山。
第3章 饱饮倭奴血
天色慢慢变暗，鬼子追击的速度并不太快，一路上的追击也基本没什么伤亡，国军阻击断后部队八百米远就在开枪，唯一遗憾，这伙断后的中国军人个个长的人高马大，比平均身高不足一米六的鬼子跑的快，刚过每次都在这样的山坳口阻击，这次好象不一样，翻过那个山坳就不见了。
鬼子追的也辛苦，大半天跑了近30公里，累的狗一样。
追击中双方只要进入三百米，双方就会有伤亡，所以，断后与追击部队一直保持在五百至八百米，鬼子的阵型还是排的战斗队型，十五个鬼子第一梯队，五个鬼子锋矢队形前边开路，锋位两人不断从右边的补入，从左侧后移，也就是说并不是两个鬼子一直在前，而是一个分队十五人轮流开路，打头鬼子步枪上挂有膏药旗，军曹在中间。
日军步兵操典战术是正面突破，受阻，则从两翼包抄，千篇一律，可就这个简单的螃蟹阵，中国人就是干不过。
鬼子单兵素养高，纪律执行到位，其实最关键是鬼子火力支援到位，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准备又充分，而身体高度整体来说，日本人个头要矮中国人一头，那是真的一个头，特别是这群东北来的兵，鬼子体力，行军都比不过东北军，可气的是战场上并不是长的高就能打胜仗的。
国民政府的军队缺的是信仰，团队精神。
武器装备，东北军不比鬼子差，早几年更是远超鬼子，至少李远手上的ZH29半自动步枪，鬼子兵里就没有比得上的，迫于国内资源紧缺，所以鬼子苦练射术，单兵射击技术比中国军人普遍要高，并且这次战争，准备更充分。
看着东面开始出现的膏药旗，国军阵地上一阵哗然。
日军先头部队全部越过远处的坳口，就一个中队，两百多人，三个小队鬼子！
一个正用望远镜察看前面坳口，简易公路上挖被炸开的道路的人，应该是鬼子中队长，视野中发现一条近四百米堆土，有点像战壕，有点愣神，刚刚才追着的国军，能这么快就挖了战壕？
一米六的矮个头用望远镜看到用土堆高的第一条战壕，再怎么伪装，第一条战壕在经验丰富的军人眼中也是一览无余，补充团在后面的战壕在天然灌木林中挖掘出来的则根本无需伪装，下午阴暗的天光下也看不出来异样，当然。鬼子中队长他再长高点也看不见。
战壕挖掘看似简单，却挺先进，是德军在一战后总结出来的，只是没防炮洞，东北军在32年买德国克虏伯炮时候，就有德国军事人员指导，当然都学会。
战壕还可以防坦克，只是要挖三米宽，现在，并没看到日军的坦克，就这一条被炸断的土公路，坦克来了也没用。
日军对这样的土战壕并不放在心上，距离阵地四百米左右，开始稍微整队，准备进攻，一个小队的鬼子，连阵形都没法展开，就几个掷弹筒迫击炮就敢进攻标准战壕，还真不怕死，还以为这里还是在上海溃败的国军是软柿子。
其实，鬼子也挺尴尬，公路两边全是水田，展不开阵形，从两边树进行两翼包抄进攻倒是也可以，眼看天色不早，前边国军没见了踪影，没必要。
天黑后再进攻会更糟。
让鬼子进攻的少尉小队长抓狂的是，机枪阵地没法驾设，总不能把机枪架水田里去，三百米机枪子弹弹道会下降20公分，水田里地势原本就低，没法进行火力压制，自已冲锋总不能用机枪打自己人后背，这边山岰呢又太远了，迫击炮打不准，国军逃跑，没打算用迫击炮远距离射击，直接上前，到公路上架炮，距离差不多八百米，只是，这地形让人有些憋屈。
已经追了三十公里，都是这种地形，看样子，也许一个冲锋那些中国兵又要逃跑。
迫击炮架在公路上，机枪6个组跟在步兵后面，待步兵进攻时，计划距敌战壕300米左右开打，掷弹筒跟的更紧，准备在200米时架掷弹筒，教科书式进攻两翼就算了......中国人一打就跑。
“傻改机机....”
满身泥点意气风发的中队长，拔出指挥刀向前方一指，“板在板在”的呼声中，一个小队的鬼子开始猫着腰向前冲锋，拉开了后备团阻击战的序幕。
中队长想法其实很简单，最多，最多半个小时后，这帮家伙估计就又要跑了，所以投入上的兵力是一个小队而不是先用一个分队试探。
对面中国人已经跑了大半天，弹药肯定不足，只是这挖的战壕有些奇怪，心里有些打鼓。
“嗵”的一声出膛声，三门鬼子的迫击炮，中间的一门开始第一发试射，鬼子歪把子机枪，开始向补充团两侧阵地哒哒哒的三点试探射击，正面打不得，全是鬼子后背。
第一条战壕里，一个人都没有，一排跑了!
太无耻了，把刚才经过的老百姓丢弃的衣服，丢了很多在堆土上，一排全猫在第二条战壕里，可以观察到鬼子的进攻路线。
很快，这个小队鬼子越过国军准备阻挡战车炸断的第一个缺口200米，没有遇到还击！
没人么？空城计？呐里？中队长嘀咕着，迫击炮还试射个屁，直接打三发算了，多了浪费。
150米，100米，鬼子端枪瞄着战壕，直接到了第二个缺口，三门迫击炮调整射程及角度开始稳定弹道，准确命中战壕，并向两侧延伸，12人6组掷弹筒兵跟在步兵后边。在200米处，分三组架设，同样开始试射，紧跟着就开始压制连发，四连发后，同样停止射击，等军曹作战事评估。
天色慢慢变暗，望远镜里看着从战壕不断炸出衣服，中队长直喊：“药细...”还是有战果的，马上命令第二小队跟着出击，没有安排尖兵从两侧侦察，中午时分，就得到飞机侦察兵传来的消息是：国军已全线败退。
鬼子进攻第一小队并不担心，例行公事般向前突击，距战壕正面不到60米，并没有反击，炮声停了下来。
李排长一声令下，一排的官兵猫着腰上到了第一条战壕，交通壕是斜着的，鬼子看不见，鬼子中队长命令停止了炮击，帝国的的炮弹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只有两挺机枪还在分别向两边堆土上三点射，进攻的鬼子并没有放松警惕性，端着枪瞄着战壕上部，希望能发现目标，按操典50米就会加速，十秒左右占领阵地。
鬼子步兵因为队形原因，只能向正中间前进，两边的水田，有鬼子下去试过，根本就没法前进，步兵们向公路两侧的国军阵地试探射击，还是没有任何的还击，到这会儿射界也不存在问题，但还是只能从正面进攻，水田那玩意儿没人愿意下去。
60米，50米，鬼子加速的时机到了，歪把子不合时宜的的连响了起来，哒哒哒哒......开始压制两翼阵地。
阵地后方，一声勃郞宁手枪响了，呯，枪声就是命令，团才那那可爱的小手枪声，全连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常跟着团长的兵平时没少听那得瑟的声音。
一营两个连，三条战壕里，近二百条步枪同时响起，东北军一个连就近两百多人，只是现在的一连二连加起来都没两百。
李排长把步枪架在战壕的小凹口位，快速拉动枪栓，只打了五枪，撩翻五个鬼子，毕竟作为主力的一连二连，面对鬼子就在五十来米距离，这样都打不中，回家奶娃儿都是怂包，五十个鬼子倒了三十多个。
敌我呈倒T字形，冲在中间的鬼子比较幸运，前边的鬼子倒了一片，那是受弹最密集的地方，十多个鬼子因为前边的同胞挡了子弹，在枪响那会，反应特快的，立即趴在烂泥里，不得不用鬼子尸体作掩护开始还击。
二排三排战线拉的稍远，一百来米距离打不中也正常，近千发子弹，取得了打死打伤三十多个鬼子，收获不小。
鬼子们顾不得满地泥泞，未中弹的趴地上开始还击，国军射击有快有慢，第一轮五发步枪弹打完，压弹拉栓开始自由射击。
李排长最先压入五发子弹，标尺拉倒200米位，枪声响起，火力开始延伸至200米左右的日军掷弹兵跟机枪兵，不然马上得挨炸挨机枪子弹扫射。
一连的二连的一排，近百杆枪全往正在发射的掷弹兵身上招呼，虽然200米范围打中目标可能性很低，但压不住处铺天盖地的弹雨，12具掷弹筒24个掷弹兵，立马报销大半，包括意气风华的小队长。
近半数中弹的并未马上死亡，一片惨嚎声等，要打中三百米左右的机枪手得看运气，中弹前的日军掷弹兵反应也相当快，看到战壕的枪声响起时，掷弹筒也刚好发射了一轮，十二个黑呼呼的榴弹大部分飞入战壕，国军阵地不时有人被榴弹炸死炸伤。
李远再压入五发子弹也只打中了两个机枪手，死伤不明，有点想念在东北军时的毛瑟1903步枪，有阻击镜的。
鬼子六挺机枪，十二个机枪手，三百来米远，要打中鬼子机枪手，纯属人品好，还得加上素质过硬，过硬其实也很好理解，枪打的多就行了，不管鬼子机枪手的压制，步枪弹对着鬼子机枪手一阵猛射，老兵的意思就是子弹打得多，或者当兵时间长，对于机枪，架不住百十杆步枪乱射，鬼子机枪不断变哑。
而鬼子迫击炮，正在努力开火，在八百米开外，要想打炮兵，还是算了。
李远跟一班长换了枪，李远配枪是稀少的半自动步枪，不用拉栓。
鬼子第二小队刚到机枪组后面三百米左右，正会合了被打残的机枪组，有埋伏！赶紧后撤，鬼子也不傻。
国军步兵还在自由射击，鬼子迫击炮还在嗵嗵嗵响，国军阵地不断有人被炸出战壕。
国军有炮，没有还击，国军有机枪，没动静，示敌以弱。
正面进攻损失太大，得回去重新组织，鬼子中队长再怎么愤怒，第一波进攻还是就这样被打退了回去，战场上的鬼子尸体没机会带回去。
李远的一排机枪没响，半自动步枪全调的点射，全是优等射手，不然也到不一排，打完鬼子掷弹筒后，就撤到了第二战壕里去了，没有挨炮，却还是有两个被子弹击伤，鬼子枪法也不是盖的。
日军冲锋的先头小队步兵，已经被全部被歼灭，死光了没有，不知道，至少，到现在，没有再还击的枪声，受伤的掷弹筒兵已没有多大威胁，自有枪手一个个去点名，鬼子只有迫击炮还在响起，第一轮进攻就这样草草结束，鬼子伤亡70余人，整个来说这次伤亡比一比六左右，后备团以受伤为主。
战壕里还不时传出枪声，受伤的掷弹筒兵还有活的，二连长的命令很简单，就是练练呗，打不中老子吓也吓死你。
补充团团部。
109师退回来的副团长陈兵一直呆在这里，给后备吴团长讲解之前淞沪战斗情况：
师部伤亡惨重，鬼子进攻炮火猛烈，单兵射击精度高，最重要是天上有飞机轰炸，国军互相之间协调不当，军队各自为战。
语气中对其他国军不屑一顾，对于后备团的战果倒没觉得什么特别，都是东北军，又准备充分，对自己兄弟部队战斗力还是非常清楚。
虽然大部分武器在入关前，被不抵抗命令下窝火的留给了日本人，但家底还是有的。
督战队的是中央军的，现在是两拔凑一块，前面一直在撤退没什么感觉，现在却看傻了眼，这个补充团竟然就这么厉害？
契子 国破山河在
1919年7月25日，列宁领导的苏维埃政府正式发表声明：《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政府对中国人民和南北政府的宣言》。
声明中废除沙俄同中国政府所缔结一切秘密条约和一切特权，放弃沙俄政府从中国攫取的满洲和其他地区的权益！
作为一战的战胜国，北洋军阀政府内战不休，时年巴黎和会引起全社会民众对北洋政府严重不满，国内刚刚爆发五四运动，苏维埃刚成立，正值与欧美日等国支持的反动军阀势力间的艰苦内战，北洋军政府在外交上不承认苏俄政府，对其发表的对华宣言完全采取听而不闻的态度。
1920年9月27日，苏维埃政府发表第二次“对华宣言”，重申遵守第一次对华宣言所声明的各项原则，并表示了苏俄政府要与中国共管东北中东铁路的意向，提出“中俄两国政府，对于经营中东铁路办法中，关于苏俄对于该路之需要，允订专约”。
而此时的中东铁路仍被沙俄反苏维埃残余势力及其他国际帝国主义所控制，继续成为反苏与侵华的工具！
苏维埃虽然革命成功，但并非所有地区均为苏维埃联盟所治，尤以远东与中国接壤的蒙古及东北地区。
列宁1924年病逝，斯大林艰难接任联盟领袖，对于中国当时北洋政府不承认苏俄耿耿于怀…
1928年的民国政府在社会各界以及帝国主义怂恿下，竟然对国力蒸蒸日上宣称收回中东铁路的路权，张作霖的东北军跟苏打了五个月，结果惨败，签署了《中苏伯力会议议定书》，甚至恢复了苏俄在1919年7月以前在中东铁路的一切权益！
苏军仅撤出东北，俄沙皇时代占领的土地一寸未还，包括黑瞎子岛仍在苏手中，国民政府得了面子，苏俄得了实惠。
积弱的中国政府，虎视眈眈的日本倭人看准了…
憾然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占东三省！
日本此举虽然侵占了苏俄的利益，相比苏俄实际控制更大面积外蒙，苏俄沉默，与日本瓜分了中国北方。
而日本并不甘于此，继续疯狂扩军，计划侵占中国。
中国从甲午战争开始，一系列耻辱条约丢尽了有着五千年文明中华大国的脸，丢掉了琉球，丢掉了朝鲜，丢掉了越南，丢掉了外蒙，丢掉了东北，丢掉了海疆…
六年前，鬼子炮轰北大营，四十万东北军却在蒋介石命令下，放弃抵抗入关！入关后仅剩下不到二十万人，长城抗站，参加中原大战，围剿陕北红军，丧板失地辱国唯一功劳：保住河北、察哈尔相对安全。
而偿到甜头的日本政府坚信：如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日本人的野心够大，征服世界才是他们最终目标！
中国有识之士认识到，中国工业基础、社会结构经过腐败的满清政府几百年糟蹋，五千年的文化损失惨重。
国家没有了脊梁骨，看不到未来的方向，无数中华儿女出洋留学或勤工俭学，师夷制夷，为国家民族中兴忍辱负重。
苏维埃支持中国人民革命！代表地主资产阶级的国民党试图扼杀代表人民利益的️，国内局势持续动荡，占据东北仍然不满足的日军，趁机再次发动七七事变，直接占领北平天津！
而国内反日情绪高涨，张学良发动西安事变，东北军105师抓住了跳窗逃跑的蒋介石，促成全民抗战。
日军悍然进攻华东长江口要地上海！
淞沪会战爆发，民国政府投入八十万大军参战，而军阀们在此时仍然各自为政，首先国军飞行大队损失殆尽，没有空中支援的国军再次溃败。
为保留中央军有生力量，民国政府急调刚与鬼子在华北血战伤筋动骨才撤下来正在河北、河南、皖北布防的东北军49军、67军阻击日军。
第4章 进攻是最好防守
“吴团长，你们补充团打的不错，这事弄的，让你们那个炊事班的把吃的弄上来，今晚就你们一团凑合一下。”
顿了一下：“传令兵，通知团里排以上兄弟晚上跟开会，暂时合并到补充团。”
陈副团长毫不掩饰，都是老熟人，没有端主力团架子，现在毕竟人少，指挥权就暂归后备团了，团长受伤，下午已送往后方医院去了。
从两千多人的一个团打到只剩二百多人，这陈团长绝对是狠人一个，保家卫国，惟有牺牲多壮志。
不过，剩下的二百来人中，军官比例要稍高于补充团，倒不是当官的怕死，而是能当指挥官的人，对战场形势判断更准一些。
吴团长：“你们打得也够不要命的，要不，其他人休息，老陈，咱哥俩去阵地上转一转？”
团长吴勇，跟老陈是老相识。
陈团长早就知道吴勇是107师里临时调过来的，按理应是补充，但现这样子心照不宣提没提补充的事。
出了团部指挥室，吴勇道：“现下部队大家都在躲都在跑，咱们还得再堵鬼子两三天。”
陈团长：“师里的命令是昨天开始阻击三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所以啊，可以少待一天，不过，你这点人，估计也够呛。”
吴团长叹了一口气：“再阻击两天咱们也跟着往回撤，督战队那帮子人让他们在团部等着，里边万一有复兴社的人，不好整，说真的。”
陈团长想了想：“咱们兄弟中有红的，这也正常，大帅以前睁只眼闭只眼，老蒋强烈要求才开始清理，现在没人提，你最好装不知道。”
吴团长摇摇头：“自己人打自己人，真不知道那些蠢货是怎么想的，一会儿把战况报战区陈总指挥，看他们怎么说。”
两人边看边走边说，半个小时后回到团部。
吴团长得跟陈团长一起吃饭，还是馒头，只是把粥换成了菜汤，汤里有肉，不知道从哪还搞来了只烧鸡，虽然比不过南京的盐水鸭，军人嘛，一打仗就兴奋，搞回来的葡萄酒倒在铝饭盒里，就着花生，总不是那么回事。
吴团长还得去安排晚上布防，喝了两口就带了警卫自个儿忙去了。
一排休息地，坡后边树林临时账蓬里，下午战斗开始时拆了才又搭上，现在东边传来的零星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公路上燃起了火堆。
526团副团长陈兵夹在两警卫中，在传令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排的驻地，
李排长敬礼：“陈团长好，早看到你了，没有命令没敢跟你打招呼！”
李排长以前就是陈团长部队里的，因为他私放抗联的事，陈团长出了死力保他。
“李远个鳖犊子，这仗打的不错，打了个小胜仗，带劲，嗯，但也要记住小鬼子也不是吃素的，阵地上干不过他会让航空兵从天上来丢炸弹。”
“都是团长指挥得好。”
李排长大名叫李远。
“小样，学会了贫，我削你小子，你小子咋就那么愣呢，去得罪复兴会的人，你从三团到后备团没什么想法？大材小用了嘛，要不回我警卫连？去参谋那挂个副官也行哈。”
大灰狼引诱小白兔。
“上次一事还真得谢谢团长，这事先放放再说，现在去也会给你增加麻烦，虽然现在国共合作，复兴社的那帮混蛋就知道窝里斗，还有就你那几百号人，我看够呛！”
“小兔崽子能耐了哈，找抽来着？”
“你们不能先撤走么?”
“那么多兄弟战死，往哪撤？现在天已经黑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小心鬼子夜袭！你还是小心点。”
“上了战场哪顾得了那么多！”
......
李远其实知道日军习惯，肯定会夜袭，正面进攻外，还会从两边的树林里进攻偷袭。
为什么知道？因为他曾经去过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虽然不是正规的学习，对日军的习惯也了解不少。
团里面安排李远排配合二营值夜，当然二营也不是好惹的，前哨那边一直的有在观察，并加了两个班的兵力分别从两边树林里穿过去接应、换哨。
还带了点吃的过去，不然走回来起码得半个小时，平路看来就一公里多路，绕弯还得留意鬼子，树林里好在也不是很宽，按要求距林子边缘十米左右行动。
不怕暴露的话，也就几分钟的事。
小股部队夜战打法，先分成的小作战单位，分工明确，不像一些地方部队一窝蜂的冲锋当炮灰。
单兵强的打外围，原则不参与集团进攻及防守，李远手下的一排就是全团选出来的，体力，耐力，都是排前列。
部队本来体质就不错，也不象老蒋那样克扣军饷，这帮补充兵的训练方式用的是李远改良过的德军大纲，虽然时间也并不长，但都是老兵，基础在那摆着，稍一提点，提高得很快。
只是，因国情差异，兵们纪律要差了些，但身体素质甚至远超德国本土的士兵，更别说眼前的那些小短腿货。
但兵员整体素质，却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主要是没文化，原本开了文化课，却又没专业军事教员，入关后也找了些教书先生们，但是教四书五经的倒是不赖，要说打仗，三十六计讲的头头是道，训练么？呵呵。
国内也有那么些大学，这天天打仗也没办法却整些兵来过，李远也不可能什么都干，何况他就是一个管后勤的，要不是这场战争，说不定正坐在哪家土豪家里商量如何买粮，跟那些军火商商量买枪炮。
即使这样，在临时接收容伤兵任务李远的训练下，手下这批兵，比东北讲武堂的那帮子眼睛盯到天上，只知道硬冲硬打的兄弟部队，战斗力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一连，不可与其他部队比，他们就是个另类，难怪不管哪个团长眼里，李远就是个宝，他那些训练方法，早就推广到团里。
这几年东北军互相联系也不多，都各自有防区，补充团战斗力极强，反而没几个人知道。
谁都有个小九九，中国人嘛，家底还是得藏着掖着点，老祖宗说的好哇，枪打出头鸟。
李远让副排长去给在团部开会的连长汇报后，开始布置任务：右边树林上半夜进攻就交给了一营二连的一排，下半夜防守为二排，轮流休息，据团部传来的消息，大批日军随时可能就会增援过来。
左边树林？那是二营的事。
作战计划都差不多，其他部队受命休整，李远将步枪交给了副排长，留下二三班，再去三营营地看了一下受伤的两个兄弟，都包扎好了，没多大点事，都是子弹在胳膊上钻了个洞，没伤着骨头，随时可以归队。
李远手上提着把勃朗宁，腰里别着把橹子，批上雨衣，东北军的装备其实还是不错的，军需处还有很多不知名的苏俄名枪，只是子弹口径不同，补充不方便，作备用使，口径不合，连烧火棍都不如。
李远领着一排，除掉副排长及伤员俩，统共23个人，全双枪，分三组，跟二连一排长，离开驻地钻进了林子。
“快，都他娘的快点，一班长走左边，二班长带人走右边。”
一班长带个兵充一个小前哨，两人一组，相距十米，一边跟两个兄弟：“三角队形正反交替前进，明白了吗，林子有雾，注意不要摸到鬼子面前还不知道？”
“明白。”
都老战术了，说起来复杂，执行起来轻车熟路。
这样的队形可以让一队人前进，一队观察毕竟在同一点多呆会儿观察更有保障，晚上进攻主要靠听，月底了又没月亮，对于搜索可能存在的敌人，这队形可以减少伤亡。
一班长跟李远一起，八个人，全班走后边，倒三角形防守队形前进。顺林子往前摸，估计鬼子会进那边岰口的民房，看运气好不好，如果能摸过去拔掉最好。
目标是一直摸到能见鬼子的距离就停。
不出意外，鬼子还有一百五十人左右，两个小队兵力，后边有没鬼子跟上来不太清楚。
如果夜袭也应该是分三路前进，就看谁更适应，李远的一排可一个夜盲的都没有，挑的。
搜索前进距目标总共就一公里多，双方都憋着劲，补充团想吃了这伙鬼子，鬼子也想吃了自认为只有一个连队的中国军队。
双方都在干这事，前进速度其实是很慢的，接触时，看谁反应更快，一公里多，李远计划两个小时完成，半个小时过去了，前进了三百米左右，前边有动静，估计是团部前哨回来了。
很快二排一个班的八个人收起了队型，看样子已经与二班接上了头，班长来到李远面前，没有敬礼，蹲下找到李远，小声说：
“前边发现日军尖兵，一个分队，十五个人，我们不敢接火，日军应该发现了我们，然后停了下来，但他们也没开枪，有雾，树太多，又是晚上，只能凭声音，距离我们约一百米，应该还在前进。”
“选好点的位置，吃掉他们，他们后边应该也还有人，你们安排个人带前哨回去，其余人跟到我们后边，下午没打利索咱们再让小鬼子见识见识，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啥位置算好位置？”一班长和二班长都跑到李远面前压低了嗓子问。
“我管你娘的啥位置，能打着鬼子而鬼子打不着你的地就是好位置！”李远随口回复了一班长，“三号战术，主官扔手榴弹兄弟搂火”。
后边传来脚步声，一回头，三营一连二排长刘大楞子带着人跟了上来：“团长不放心你们，说你没给他汇报，让我们过来支援你们。”
李远：“我削不死你，团长那个小心眼的几天没打仗手庠。今儿个下午就打了一枪，没开几枪，憋的，他人呢？”
“你说谁小心眼，嗯？我削死你个鳖犊子的，回头收拾你。”吴勇团长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的团座大人，你装呐，你老人家咋跑这来了，小点声，小鬼子在前边猫着呢。”
“得瑟了你，说说，前面嘎蛤情况？老子这一个团，就这百十个鬼子还不够塞牙缝呢，要不是督站队的在那，早冲上去干他N的了。”
“报告团座，已经跟鬼子接上了，北边情况估计也差不多，鬼子尖兵就十来号，要解决分分钟的问题，但是现在情况不明，刚才前哨回来说日军应该有一个大队，不少于1200人，现在前边到的只有一个中队，大队人马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就驻扎在对面山坳后边，还有就是一号尖兵落在鬼子后没接上，看样子他现在也回不来，我们换哨的现在也过不去。”
“你小子功夫做的不错。”
“鬼子没进攻，虽然是晚上，但军情通报上看小鬼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夜战，按理说他们一个大队，我们这边只表现出一个连，他们没进攻唯一可能就是辎重还没跟上，虽然损失了一个小队，但并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团座你又带这么多人来，要不干一票？”李远挪揄道。
“这么多人？看把你能的，说的跟真的一样，战场嘛，要知已知彼....得，那个谁，你回去让你们三连的打几发照明弹。”
第5章 完美的夜战
往后回去的路上很安全，十分钟后，六发照明弹就升上了天空，突如其来的光亮，引起了鬼子那边的恐慌，反应却很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值哨的鬼子立即胡乱向国军阵地开火。
正面战场上，双方你来我往的枪声不断，借着隐隐约约的亮光，都在对公路射击，没有目标，很自然，鬼子的尸体又被蹂躏一遍，国军准备趁半夜去把鬼子身上的家伙弄回来，现在还没出发。
小鬼子的三角形行军帐篷就架在对面公路边上，太远，步枪够不着。
黑夜里的公路上肯定也有鬼子，但只要一开火就会成为靶子，自觉的保持着沉默。
鬼子的歪把子估计早就把那段公路分段形成标准射界了，夜里盲打枪口焰，双方都不差。
正面突破风险太大，用炮可以干掉那个中队，大部分鬼子，应该都在那帐篷里，团长没有下这个命会。
如果那样的话，多半会引来鬼子航空兵的疯狂报复，现在重点是要保存实力，且战且退，还要阻击两天，按军令得４5小时后才能撤退。
至于小股部队，鬼子航空兵没什么兴趣。
树林里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林子里的雾变大，稍远点就看不清了。
双方都一抹瞎，也没法侦察，都知道对方在林间，就这样干耗着，一枪未发。
估摸着快午夜了，李远不打算再等，准备开工，这也是一排擅长的事儿。
“我给你看着后边！”团长知道这事他干不了，心痒痒的。
“小样，后边用的着看？你注意一下小鬼子别从水田里摸过来，以防万一。”
＂你个鳖犊子，把你能的！”
刘大愣子扑哧一笑。
“你也想挨削？”
李远带着人慢慢向前摸去，地面上树叶全是水，一踩就软，还滑。一班八个兵手里已全换成短枪，成尖兵队形前进，趴着向前进。这个爬也挺讲究，胸不能着地，右脚蹬，左肘控制方向，侧着身子前行，别说，地上有些滑，爬的还挺畅快。
前行四十米不到，地上有前哨：“排长，前面有动静，感觉应该在30到50米。”
李远小声命令：“你们退后一点，让我们来整。”
李远摘下手榴弹，准备投石问路。
拔掉后盖，拉了引线，数了1、2，没敢数三，抡圆了膀子扔了出去。凭感觉，四十米没问题，不正中树干的话。
一班的兄弟扯出毛瑟手枪，二十发弹匣俗称盒子炮对准备了前边，压下了机头。虚着眼只等爆炸闪光出现就准备开干。
两秒后，期待中的闪光出现了，一声巨响，火光中，五个日本兵趴在小树后潮湿的地上，距离约三十米，所有人心猛跳了一下。
这么近，八支手枪同时开火，仅三发子弹过后，短枪入枪套，三角攻击位全体换位，两翼前突，李远在中间反而后退十米左右。
除李远外全换上了长枪，李远摸出第二颗手榴弹，估摸还是扔四十米，应该刚好掉鬼子头上方，旋掉后盖，拉着了火，扔了出去，这次扔的高了些，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凌空爆。
然后又摸出第三个，在等小鬼子扔的敲敲手雷，果然不出意料，鬼子那边扔出了三个手雷，教科书般的精确落在刚才一班开枪的三个位置，五个鬼子三个雷，看样子，有两个鬼子挂了或挂彩了，紧接着鬼子那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打的树叶哗哗响。
鬼子后边还有人！
李远撇了撇嘴：支援射击，没准头，压太低还会伤到自己人。
而李远那个手榴弹却在此时爆炸了，中空中，但杀伤力仍然有限，在空中撞上了树枝。三个鬼子的枪声也停了一下，借着闪光，一班两翼都站了起来，边前冲边射击，拉枪栓，再射击，距敌二十米，还全是步枪，这都打不中，那还叫特等射手么？
每个人都只打了四枪，最后一发到每个日本兵面前再补了一枪，只打头部，一排特殊要求。
枪甩到背上，往鬼子后面扔了一个手榴弹，远处日军并没有上来，快速收起五支三八枪，每个鬼子两个子弹盒，一个子弹袋，三两下扯了下来，别的东西没用。
傍晚时正面打死70多日军，枪、子弹都没收缴，口径不同没什么用，对于鬼子的友坂步枪国军还真没缴获几杆，掷弹筒也没人要，去取还可能挨枪子。
玩那东西还不如扔手榴弹，后备团这会儿还富着呢。
李远还在想回头把那十几个掷弹筒搞到排里，反正兵们体力不错，多带点问题不大。
很快北边树林两翼也响起了一模一样的爆炸声、枪声、手雷声步枪手枪。
只是那边多收获了一把指挥刀，看样子搞了一个军曹，远处公路上响起了机枪的声音。
已经失去了进攻鬼子中队指挥部的机会，留了尖兵，另外的那哨兵干的不错，李远到现在都没发现哨兵在哪。
回到后面支援的吴团长处，一起往回走，猫着腰，子弹可不认人，留下二连慢慢跟鬼子死嗑。
下半夜归二连，你一枪我一枪愣是打了一整夜，打中没打中就不知道了，只是南边一个分队十几个小鬼子回天照大婶家去了。
指挥刀是个好东西，吴团座用一块怀表强行换走了，李远还在打的团座的望远镜的主意，只好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回到一排营地，副排长还在等李远，团里开完会传达到各部，主要是布置作战任务，团部还要研究布署，通报情报，统计人员物资，李远回到三班长架好的帐篷里，从背包里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与三班长一块倒头就睡，湿衣服交给高杰的三排，有人去整。
一夜在枪声中慢慢过去。
清晨的林子在雾气里时隐时现，细雨也停了下来，树林里倒是感觉不到还在下雨不，打了一夜枪的二连在三连换防后急着回军需处补充弹药，每个人倒还是精神奕奕的，看样子再打一天也没问题。
李远的一排是不满员的，接近差了一半的人，还有两个伤号，人少是没办法的事，李远一直打那退回来的105师的那两百老部队的人主意。
当然这好事还轮不到他，上边还有连营那么多人盯着，都没满编，路上临时招兵处招的人看不上，就地方部队那尿性，个头小不说，估计连扛枪都扛不动，比如说：重机枪。
一排作为主力作战部队，有战斗任务优先上，人反而换的最少，因为打仗厉害，军事素养过硬，军需处还有好几个是一排受伤后过去的，有小残疾的没办法再呆一排。
军队没抛弃兄弟的做法，缺只胳膊都可以留在部队里，少只腿就没办法了，发六十银元就地养老，这可比其他部队补偿高一半，张将军特别交待过的，爷们有爷们活法，回不去家那就就地安置，负责收集情报。
转战华北多年，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即使大战来临，一排早上的训练，并没有因此暂停。
李远起来的时候手下三个班都自觉的在他帐篷外活动，嘴上都没出声，只是二十个人跑步转圈的声音还是挺大。
却引起了日军的不满，迫击炮又打了三轮。
部队没人练拼刺，对于一班来说那玩意儿没用，没有人知道在不久的将来，热兵器已经普及的时代，竟然还会用到这种老式战法。
昨晚一排一个受伤的都没有，这可不一般，兵们的心可不抓瞎，扛扛的得瑟。
远处传来了日军飞机的轰鸣声，双机侦察！
日机掠过上空飞回机场后就会汇总情报，日军指挥部也得到了昨天这里的战果，参谋部会作安排，侦察机在阵地上盘旋了几圈，没放枪也没投弹，在日军阵地上方摇了两摇翅膀就向北边飞走了。
看不上。
北边长江边撤退的人更多，随便打几枪都比这合算的多，陈诚总指挥那边的人多，还有汽车坦克，这边的几条战壕，还引不起侦察飞机的重视。
照样两馒头一盒粥加咸菜，对付完咕咕叫的肚皮，李远的早餐早准备好了，三班长挺有眼力介，传来了昨天夜里的情况：“北线进攻不利，死了三个弟兄，伤了八个，同样全歼一个小分队十六人，公路上的掷弹筒被526团的兄弟们给收拾了回来，在上海没少挨炸，虽然弄回来也不会用，现在后勤，要不要支领两支？”
李远会用，觉得那玩意儿没什么大用，又不进攻，先放在那，到时候再说。
天亮后鬼子就会进攻，新的战斗即将开始，得开始准备，
六点半，中国东部的战场，天已大亮，李远掏出兄弟部队送过来，却是从团长那换来的怀表，紧了紧发条。
团部。
补充团三个营长三个副营长十八个连级，半数到场的二十多个排长，五十多号人开动员会，加上526团、督战队的部分军官，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开始作最后布。
会议决定：在白天，鬼子肯定会从树林进攻，现在安排在树林里也挖阻击战壕，已经来了不及，部队是阻击，没必要跟鬼子硬拼，现在位置到昆山的路上象这种地形起码得有七八个，可以步步为营边退边阻击，现在的位置，迟早会被鬼子飞机轰炸后放弃。
所以安排后勤先后撤，并临时充当工兵，到后边的位置开始挖战壕，建立第二个阻击阵地，炮排的任务就是今天在第一波攻击中务必歼灭鬼子的先头部队炮兵。
其他部队分解作战任务，只需要坚持到下午2点就可以通过树林撤往下一个阻击阵地，第一波还是一营上，十点钟二营换防，十二点一营加上526团一起阻击，三营上午没作战任务，挖战壕，三营长虽然老大的不乐意，但对于命令没敢提出意见。
回到排里在各连长带领下，按团里布署安排：整理装备，半小时后进入第二战壕，换守了一夜的三连。
日军得等侦察机传回消息，并要作评估，得有一个小时日军才会进攻。
第6章 重创日军
八点半，无雨，东方天空变成了暗红色，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隐在云中看不见，也许不忍看这血色修罗场。
传令兵传来进入战场的命令。一排的兵军早就顶了上去，一连阵地还是正面，两翼南面是二连，北面是三连。
一大早进入阵地，一排在第二条战壕里，二排三排在林子里。
第一条战壕空无一人！
大战来临，几个兵还在讲段子，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这一仗下来什么结果天知道。
鬼子阵地后出现异样，大批鬼子兵从后边面冒出来：鬼子后续部队到了。
鬼子上来后乱哄哄整队，立即排兵布阵，六门70步兵炮，十二门79迫击炮，黑洞洞的炮口，拉开了阵势，一上来就使出杀手锏，看样子，鬼子打算速战速决。
中路进攻步兵仍然是一个小队，机枪手跟在步兵后面，掷弹筒也紧跟在后面，拉开了阵型。
鬼子炮兵阵地位置，不断有鬼子往两边跑动，进入树林，不用想，正面水田里无法展开，肯定是两翼同时展开。
与昨天天黑前的仓促进攻不同，鬼子兵分三路，进入树林进攻人数不少，观察员在仔细核对：“两边各一个中队！”
话刚说完，旁边负责传令的士兵就猫着腰往指挥部跑。
鬼子一个大尉，站在炮兵阵地后面小高地上。
没有接触，没有试探，鬼子的进攻拉开了序幕。
一个中尉扯出指挥刀，在后面大尉示意下嘶吼：“傻改机机......”
步兵炮就位，炮弹塞进炮膛、迫击炮弹落进炮筒。
一发试射，炮弹离膛而去，炮口闪出一团火光，一团硝烟在炮口炸开！
接近一公里外，炮弹两发落在水田里，溅起烂泥一团，另一发正中战壕，激起土雨一团。
中路进攻的小队跑步前进，很快，进入到五百米位置，立即停下，就地蹲着，不再前进，与此同时！两挺九二重机枪抬了上来，不得不把机枪放在前面，因为没有射界，如果放在后面，距离太远，杀伤力，精准度都不行。
哒哒哒...重机枪枪品闪出小团火光，无烟火药在枪口弥漫开，三点射击，子弹尖啸，打到国军战壕，泥土飞溅。
步兵没动，站在机枪后面看热闹，几个步兵抽冷射击，掩护机枪射击，看似开阔地，却仅有一路，没法展开队形进攻。
同时，两边的树林里枪声瞬间密集，不用想，二连三连与鬼子接上了火，战斗一开始就呈白热化，手雷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步枪、机枪的声音，一公里距离，在鬼子指挥官看来，一次冲锋，也许十分钟就可以占领对面阵地，这伙国军立即会溃逃。
一切都很完美，全是重火力压制，接下来就是步兵冲锋。
认为对面还是逃跑的那些中国军队，一没炮，更没有多少人，树林里不可能有多少人，就这几下，说不这一那些逃兵就会土崩瓦解。
鬼子胆肥的很，全然误判了形势！
国军阵地设在树林里，一个炮排，6门150mm迫击炮，一字排开，前面树林枝叫被精心修剪过，弹着点射击参数早调好。
150mm迫击炮，很少见的重炮型迫南炮，射程最远可达8000米的，埋伏在树林里，地形早已摸透，就等鬼子这一刻。
“发射！”传令兵挥动三角旗帜。
一发试射炮弹出膛，带着尖啸声，往东飞去，观察员举着望远镜观测，看着炮弹直接飞进了鬼子炮兵阵地前方，炸出一团泥雾，震撼了鬼子人心，当即掀翻了一门70步兵炮，五六个鬼子。
突如其来的炮击，震愣了鬼子指挥官们！
这是什么情况？这些溃兵怎么可能还有迫击炮？
国军炮兵，没给鬼子们留出反应时间，树林里，火光连闪，无须修正，直接就是十发急速射，天空中响起咻咻咻的声音，炮弹准确无误的落入鬼子炮兵阵地。
鬼子炮兵阵地上，顿时地腾起阵阵火光，爆炸声掀起泥土，冲击波把鬼子炸的东倒西歪，弹片在四下肆虐，硝烟四下弥漫。
连继袭击，打懵了鬼子炮兵，鬼子的炮兵阵地，很少见的摆得标准，比国军练习场靶子排得还要整齐，大大咧咧的把炮放在靶位上，这要都打不中，还真见了鬼！
也不知道是哪发炮弹，终于击中了鬼子弹药箱，立即引起殉爆，炮兵阵地上立即变成修罗地狱般，残肢断臂在四处横飞，空气被血腥气笼罩。
鬼子的炮兵阵地短短几分钟内，土崩瓦解。
炮排兵们也没想到，从来没出现过的战果在眼前出现，跟那个德国教官安德烈所说的情况完全一致！
高鼻子蓝眼睛教官曾经说过，如果齐射间隔时间短的话，炮弹的爆炸会让冲击波叠加，那些还在空中飞舞的泥土石块，同样会被新的冲击波变成收割生命的利器。
举着望远镜，看傻了眼的李远，从没想到过团里那伙东拼西凑的伤兵，能把迫击炮打出个花儿来！望远镜是李远自已的东西，部队望远镜只配到连一级。
花儿就是这样红，鬼子炮兵阵地上，弥漫的硝烟变得有些发红，应该是那些被炸碎的身体零件内血管再也无法包容的血液，愉快的在四下飞散！
炮兵并没有停止射击，开始在调整射击参数，目标却是对公路上的日军进行压制的，没有试射，炮弹仍然准确的落入鬼子在步兵队伍中，这样子的靶子太简单了。
就一条中轴线，距离这么近，又没有鬼子的射击干扰，准确击中目标，没有任何难处，几炮下去十多个鬼子步兵了账。
东北军150mm炮弹可不是盖地，杀伤范围不多，也就二十来米，鬼子公路上的阵型为一字长蛇阵，人员密集，爬在地上没处掩护，除了祈祷天照大婶保佑外，别无他法。
再五发急速射，中路鬼几乎子伤亡怠尽。
后面的鬼子们懵了。呐里？这是什么情况？
日军进攻上海，差不多也是用这种战法，打的中国军队溃不成军，这次，终于也体会到死亡的滋味。
一连阵地现在才响起稀稀落落的步枪声，300米碰碰运气呗，主要目标是鬼子中路进攻的机枪手，枪法不好，但架不住枪多，子弹多，同样，打得鬼子血肉横飞，斩草，必须要除根。
后备团并在昨天鬼子进攻时候，没有暴露更多实力。
兵者，实则虚之！
占尽天时，先到这儿并且处于防守位置，占了地利。
地形对于进攻方来说又特别的不得劲，水田里根本没办法进攻，一来，鬼子严重低估了对面中国军队战力及火力配置，二来鬼子的战车还没上来，急于进攻的鬼子，竟然是步兵打了头阵，这样的地形，再加上双方火力都不差，进攻方没有十比一的兵力，想从这过，除非变成鸟人会飞。
鬼子最大的错误，虽把炮兵了阵地，直接给放在对方火力点上！
然而，战场是残酷的，补充团谁都不知道的是，这条路上过来的鬼子兵力，跟补充团的兵力比达到了十五比一。
看起来，国军占了便宜，却只是第一次接触，后面的战场，谁也不知道。
两边树林里的枪声响成一片，不断传来惨叫声。
树林里，如果兵力相当，对防守一方有利，在战斗中，真正一枪毙命的时候不多，除非倒霉，被一枪直接命中头部，心脏，不然一时半会死不了。
二连三连兵力虽然不占优，采取的守势，早就挖好了战壕，有掩体，而进攻方必须移动，目标大，而现在的国军，原本还准备了很大一批弹药，计划给109师的，现在，这批弹药，全堆在补充团里，没人想节省，巴不得多打点，省得回去还得当苦力。
能不能回去，不知道，每个人都坚信，自己一定会是那个能够回去的人，当然，回不去的也没必要坚信或者不信。
鬼子机枪架在平地，只适合阵地战时，对步兵作火力支援，对战壕里的士兵根本无可奈何。
国军相当于又打了一个埋伏，捷克机枪枪口在闪烁，子弹穿过自以为训练有素鬼子身体，你训练有素有个屁用。
小鬼子单兵素质再高一些也没卵用，在林子里也占不了什么便宜，都是步兵，只有硬拼，看谁的枪法准，谁的手榴弹扔的更远。
东北军的班长用的ZB29半自动步枪，这玩意儿在整个中国都是非常先进的，这东西竟然跟捷克轻机枪的弹匣能用，二十发子弹。
半自动步枪一样使用7.92子弹，短兵相接里这优势就太明显了，日军打一枪得拉枪栓一次，五发子弹后还得交替上子弹。
ZB29二十连发，弹匣供弹，整个中国这个枪就只有东北张大帅进口了五百多支，49军前身是大帅卫队，但也并不是每个兵都可以有，后备团有十多支，大部分都是养好伤的兵带着的，高级着呢。
东北军原本订了一万支，后来张大帅遇害，被老蒋半途截了一部分，这玩意儿弹匣跟捷克机枪通用，就是保养难度度高。
林子里，十分钟不到，三八步枪的声音少了起来，很明显，国军占了上风。
中央军督战队一个个都看傻眼了，什么时候国军这么厉害的了？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不是早知道是东北军，还以为这是委员长嫡系的德械中央军。
很快，国军二连三连攻击部队竟然先后，从树林里压到了对面山岰，鬼子进攻步兵，被打出了树林，留下一地尸体。
鬼子炮兵阵地上的残兵，在鬼子军曹指挥下顽抗，根本不是有半自动步枪的国军士兵对手，突前的国军尖兵快到达坳口，鬼子们根本没想到中国人这么快就反攻了过来，在高地上连火力组都没布置，包括鬼子指挥部，虽然不断让后面的步兵上前增援，但重火力在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跟上来，不得不往东退下了高地。
冲上高地的国军士兵，一下子看到高地后边的情况，赶紧立马卧倒，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的一幕，傻眼了：这边地形倒是跟补充团阵地几乎一模一样的，唯上不同的是，对面公路上黄压压的全是小鬼子，这他娘的哪里只是一个大队，起码一个联队，远处还看不到头，说不定还是一个旅团，这下玩大发了！
没什么好犹豫的，机枪开火，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鬼子也不傻，不可能干等着，后面鬼子立即往两翼迂回，公路上的鬼子下了水田，不然，呆在公路上，密集的队形，一切都得玩完。
这个地方并没标在日军间谍绘制的区块军事图上，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巧就巧在太仓失守，准备换防的后备团就刚好走在地方，没有高地，没有城墙，就因为有大片的水田，进攻方是最悲催的地形。
补充团从退回来的526团得到的消息只有一个中队追击，误判后边跟着的最多只有一个大队，听到尖兵回报的消息，这下也全傻眼了。
第10师团准备从这条道快速穿插，断陈诚的左路军后路的，国军一直在逃跑，鬼子一个中队开路，打得阻击的国军一直在溃逃，造成鬼子指挥官在这条线上，误判中国军队形势，一个两万多人的师团，全进攻部队除掉战损及辎重就有一万五千多人。
原本这么多的鬼子，根本不是后备团能啃得动的，但却因为地形原因，被堵在这里，动弹不得，又无法大规模迂回，气得鬼子师团长看着前面的部队挤成一团，八嘎八嘎的直扇部下耳光。
双方反应都快，根据情形，团部立即紧急改变战场布置，一营部队向前压，二营增援，随时补充，中路的鬼子已经被前后夹，全部肃清，气氛紧张起来，一道道命令飞速下达。
国军约两个连的兵立即占领岰口高地，来不及挖掘工事，架好机枪，在对没有任何遮蔽的鬼子射击，双方距离不超过五十米，鬼子单腿跪地，一板一眼的与国军对射。
在平地上没掩护目标又大的鬼子，匆忙架上的机枪有专门的士兵照顾，一个大队的鬼子挤在公路上，下了水田的鬼子行动象蜗牛般移动，原本是等先头部队消灭阻击的中国军队后再追击的，这下全成了活靶子，伤亡瞬间迅速扩大。
明显，这纯粹就是屠杀！
敌我双方就五十米距离对射，打红了眼，鬼子自动武器太少，步枪打一枪拉一栓五发过后还得上弹，鬼子在水田单腿支撑，半蹲在水田中，目标稍小，精确的射术体现出来，国军阵地上机枪枪手成了首要目标。
被打死一个机枪手，副射手马上补，国军机枪反而成了鬼子的目标，都已经换了几茬了，杀红了眼，任谁都卯上了劲，谁也不退。
一排面前的公路现在已经在中国军队控制下，团部已将二营东北军装备的9挺17式65轻机枪，3挺13式79重机枪(均系东北军仿造自日式机枪)支援到一营阵地上，机枪送上来后，分六个组，架好后，供弹板开始塞入，一拉枪机，没有任何的耽搁，火舌开向着日军方向发射怒火。
火力大增的补充团，就这样以短兵相接近乎屠杀鬼子的方式拉开了。
“傻改机机...”
鬼子师团长中岛贞雄疯了，下令第二步兵大队从远处往树林里迂回，可惜树林太窄，一次进不了多少人，直接命令，更多的鬼子进入水田展开攻击。
因为部队离开公路，拉开后减少受弹面机率，后边的炮兵，就地架设，开始对岰口国军机枪阵地炮击，没有任何准头，另一组炮兵在后面一公里多的地方，正在拉开架势准备。
不得不说，鬼子指挥官指挥能力非常出色，有了炮兵的攻击，战场形势即将扭转。
后备团表面上占了上风，接下来鬼子的炮兵一发试射后，就匆忙对国军阵地进行覆盖射击，双方指挥官指挥能力都非常厉害，对战场上的形势作出相应判断，把握战机，布置能力都非常强。
日军炮兵匆忙间虽然准头不好，但岰口守军机枪组没有战壕，立马被覆盖的炮弹打中两个组。
短短几分钟，双方都伤亡惨重。
一营二连三连还要分兵阻击树林里过来的鬼子，原本不满编，已经伤亡近百人，差不多死伤一半。
但因为第一波战斗火力猛，位置好，机枪位发挥了极大威力，战机把握得又好，鬼子们即使下了水田，其实也基本成了靶子，这一战，鬼子伤亡上千，十比一战更果，也是抗战中难得的大胜，上海派遣军总共才三十万人，就打的国军八十万人抱头鼠窜。
重新建立阵地后开始还击，一团二连三连三路压上，一个小小的岰口集中了近两千人混战，日军增兵到两个大队，又一个大队成第二梯队开始从两侧树林中压上，这边树林中可没有更多的国军部队。
国军两翼没法阻挡，鬼子炮火猛烈，一营长当机立断，坳口机枪阵地放弃，立即从两侧树林撤退，断后步兵开始在林子中，挂触发手雷。
打鬼子是爽快，但也得保留自己力量，鬼子队形展不开，而国军人手不足，一连守在后边战壕，反而没什么战果，就听着比放鞭炮更激烈的枪声。
半个小时左右，一团伤亡达到了惊人的200多人，二连三连近乎打残。
鬼子近一个大队也倒在公路上，水田中，树林里先前伤亡最大，现在伤亡反而最小，因为绝大部分的伤亡，都在公路上以及两边的水田里。
补充团二营顶了上去，一营接到命令后撤，留下小部分部队断后，又回到原来防线，在工事处接防。
鬼子相当于提成着队在公路上被国军狠揍了一顿，投入两个大队两千多人再加上炮兵，，损失惨重，战损比是进入中国后最大的一次，所有不利因素全碰上了。
师团长狰狞着黑脸，嘴都被气歪了！
唯一的战果只是中国军队再次后退了，用人海战术终于夺回了坳口控制权，暂时，没有办法进攻。
鬼子指挥官判断中国军队人数并不多，可能是就只有一个营的兵力，火力也不咋样，就是地形占的好。
这跟早前追击的情况基本一致，只是不知道这些中国军人，为什么有炮！这才是自己失败的最大原因，战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最大可能，这伙中国军人可能得到了增援，但这一切，不能阻挡帝国军人前进的脚步！
第7章 边田流血成海水
团部已通过电台将战果上报，暂时没有回电，换其他时候，对于取得这样的战果，委员长一定会嘉奖为大胜。
一个小时左右的战斗，对补充团来说，损失还是太大，一次遭遇战就损失了五分之一左右兵力，战果再大，但与要完成的战略目标阻敌三日来说，其实是得不偿失的。
才一个小时左右，部队就这么大的损失，这可都是东北军宝贝，老兵呐。
团部开始向后机动，滞敌并不是一定要硬拼，督战队的人并没发表异议，反而对补充团的战法有了很大的感触，与并未离开的526团断后部队，一起配合收治伤员并先行后退。
鬼子这次没有冒进，仅仅慢慢从树林里推进，稳扎稳打，在树林里，鬼子没有炮击，双方你来我往呈拉锯状态，因为没办从水田里进攻，所以鬼子改变了战术。
因为，鬼子还在大杀器，即将到来。
时间慢慢流逝，直到十一点过。
鬼子步兵再次在岰口集结，东边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鬼子战车上来了，这就是鬼子大杀器，准备以战车开路，一举拿下下一个中国军队阵地。
鬼子战车其实应跑在最前面的，在打太仓时油料弹药消耗过大，补充后由于道路实在太差，走走停停的，反而落在后面，怪只怪，步兵打的太快。
很快，一辆鬼子坦克，从坳口冒了出来，至于后面有多少，数量不详，也看不到，先上来的坦克，打头的向树林里开去，给后边上来的的坦克让道，不然得排成一长溜，进攻也起不了作用。一共十二辆装甲坦克车冒着白烟。排在了岰口两侧，都是轻型汽油坦克。
时间到了差不多十二点左右，鬼子步兵再次排兵列阵，炮兵阵地估计架在后面的公路上，不敢再大张旗鼓的往上靠。
准备完毕鬼子坦克、炮兵，一刻也不耽搁，立即拉开阵势开炮轰击国军阵地。
日军惯用的战术，炮兵开路，步兵冲锋，两翼包抄，大规模穿插。
先遣队混入没法使用，在这里，更是连什么战术都用不上。
在地形上，鬼子一点不占优势，鬼子上海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下了死命令，必须尽快打到南京，西线鬼子从杭州湾已经突破广德，快速北上，进逼南京。
所以鬼子师团长在战场上也发了狠，准备以坦克开道，压倒性的兵力优势扬长直入，进占昆山，断了国军北线军队退路。
补充团炮兵排150mmr迫击炮不甘示弱，同样，继续向鬼子阵地射击，每发炮弹下去，炸翻泥土一片，可惜，迫击炮弹没有穿甲弹，对日军坦克造成伤害有限，鬼子也发了狠，不为所动，继续增兵，傻改机机的声音中，坦克开始沿公路向前进击，每辆坦克后跟着一个分队鬼子15人，更多的从两侧树林中攻击前进。
国军兵力不敌鬼子，在林子中到处埋下触发手榴弹，开始爆炸，可惜手榴弹拉火到爆炸有3－5秒时间，刚开始还能炸死炸伤几个，鬼子挨炸后只要发现有冒烟的地方都得五六秒后才爆炸，避开后就趴下，失去了更大威胁，仅仅能迟滞鬼子进攻。
鬼子投入的进攻队伍近千人，补充团在林子里，两个连，仅两三百人经不起这么大的消耗，不得不边打边退。
大规模进攻中，再厉害的单兵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眼看坦克快要到达国军阵地，在距离国军阵地200米处，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爆炸声响过，鬼子坦克趴了窝，那是国军早早就埋在公路上的炸药包，被引爆后炸成了一个巨坑，鬼子坦克深陷，田里的水慢慢流进坑里，坦克在已经被炸成深坑的公路上停了下来，履带还在疯狂旋转，坦克却向前栽进坑里，不断抖动，再也无法前进。
公路虽然被炸断，但鬼子步兵还是可以通过。
一个分队鬼子刚从坦克旁边向前冲锋，打算直接冲上国军阵地，可是国军阵地上早严阵以待的机枪，猛烈响起，子弹呼啸，半数鬼子被子弹击中，剩下的不得不趴在地上呼叫火力压制。
坦克被陷，造成后面的坦克无法前进，也无法迂回，不敢下到那水田里，操典里坦克是禁止进入沼泽的，当然也包括水田。
后面坦克上的坦克炮、九二重机枪开始疯狂射击，国军阵地上的补充团迫击炮拿坦克却也没办法了，距离太近，坦克位置又低，没办法击发迫击炮弹，日军坦克也只有一个基数炮弹，一路的进攻炮弹早打的也差不多了，到后来，只有机枪和后边的步兵一直在射击，双方僵持。
国军阵地上，鬼子的重机枪子弹不断的钻入泥中，从头上飞过，根本就不敢冒头，偶然冒头出支，打一枪就得换一个地方，子弹打在坦克上当当响，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二百米的位置，趴在地面的鬼子也不也冒头还击，敢还击就得把头抬起，就是找死，更别说进攻，而躲在坦克后边的步兵双方距离太远，要打中对方都得凭运气。
国军阵地上连头都不敢冒，鬼子大炮在轰击，机枪子弹在肆虐。
李远带着弟兄们不断拉动步枪枪栓，近400米宽的战壕里边人却不多，到现在总共才剩下五十多人，近八米点远才有一个人，在头上机枪子弹飞舞中，不时露头，对水田里的鬼子一个一个的快速点名。
眼看着对面鬼子指挥官在疯狂命令，步兵开始增兵，鬼子指挥官也是疯狂，在坦克掩护下步兵前进到二百米最前面的坦克处，一声命令下拉开了阵形，往两旁进入到水田里，不计代价进攻，鬼子本身身高就不高，腿又短，但是人多。
这一来，战壕里国军作战压力就骤然增大，在江南的水田里边，前进起来非常困难，一脚踩下去，半天才能拔出来，鬼子穿的大头皮革沾上泥再装一鞋子的水那可不是一般的重，拉开成400米远的阵型别说进攻，连拉扯开来都花上十多分钟。
鬼子兵在200米远一点的位置，在战车、机枪、拍击炮，掷弹筒协同下开始前进。
大量的鬼子机枪手借着坦克掩护对国军阵地射击。
国军战士差不多打上两枪就必须更换一个位置，不然就会被日军机枪子弹咬上重点照顾。
补充团战壕挖得非常成功，到目前为止除了被炮炸死击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伤亡。鬼子重机枪打的是欢，却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果。
鬼子新上来的接近一个大队，加上前面的一个小队，后备大队1200多名鬼子，又开始加入了进攻序列，明显是想用人海战术淹没国军的抵抗部队，进入了水田之中都差不多有一个大队的鬼子，一步步的艰难向前拔足，边前进边射击。
一排兵力明显不足，双方的士兵的兵力战术素养都非常高，枪法也非常准，一个有掩体，一个有身体。
眼看鬼子不断的倒在了水田中，即便如此，鬼子的进攻的速度也还是挺快。
见到这样的战场，鬼子差不多是排着队上来送死，二排三排的三挺机枪在营长命令下突然开火，支援第一条战壕里的一排。
机枪三点射，枪口吐出火舌，没在隐藏火力，那样做已经没有意义，机枪可不比步枪，鬼子只能半蹲在田里，趴下的话枪一进水就完蛋，跟烧火棍差不多，就成了国军打活靶。
半蹲却又无法前进，那个憋屈，有苦说不出，要不是赶时间，慢慢从树林里压，或者再打远一点的路迂回，或者派两架飞机战术指导，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作战任务，现在却被这悲催的农田深陷。
国军捷克机枪一个弹夹20发子弹，没打完就得换一个位置，躲在坦克后面的鬼子掷弹筒打得非常准，如果呆在一个地方，纯粹的也是找死，鬼子的迫击炮以及远处的坦克炮的炮弹，也在不断的向战壕砸着炮弹，掀起一阵阵泥土。
很快，树林两翼里边传来消息，二连三连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鬼子进攻太猛，不要命的往前突，二营部队增援了上去，接应他们顶住鬼子的进攻，必须顶信！鬼子任何一方突破防线，其他阻击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水田里的鬼子的进攻速度不快，是因为快不了，但就是人多，很快推进到150米左右。
李远排的战术，射击目标，第一是军官，再到军曹，鬼子迫击炮跟机枪一直在远处开火，太远，够不着。
还得听天上的声音随时防鬼子炮弹，鬼子掷弹兵又大部分在坦克后面，虽然就200多米的距离，但全躲在担克后面，很难打中。
机都喷出的火舌，不断的向日本鬼子身体上招呼，水田中倒下的鬼子尸体已经超过三四百具。
达到了一部分的战术目标，进攻线已经推进到100米左右，鬼子不要命的进攻虽然不快，但一直在持续前进，国军有战壕，就算以一抵十，压力还是挺大。
鬼子发了狠，面对这么大的伤亡也没有下达撤退命令，不断的向前冲，剩下近八百人的队伍，很快前进到一排阵地差不多50米左右远，这一下子，鬼子精准的射术开始发威。
一连就这几十个人，对射一点不占优，因为人数太少，都快被鬼子打的抬不起头，机枪手已经换了好几拔。
团里的命令到了：全部退到第二条战壕。
李远一排也边打边退，从交通壕回到第二条战壕，二三排也退了回来，清点人数，一排八个兄弟殉国，基本都是被鬼子坦克炮及掷弹筒炸的，还有十四个人，没有重伤，全都灰头土脸。
鬼子战斗力的确强，能从水田里直接拼了命进攻，在差不多进入了30米左右的位置，鬼子扯下扔手雷在头上一砸就扔向了国军战壕。
虽然每前进一步都付出巨大的伤亡，但是帝国勇士还是从正面打退了中国人。
鬼子大尉看着进攻的人数差不多少了一半，差点发狂！地形太不给力，在水田里虽然拉出自己的一条腿再向前跨一步都很艰难，但是鬼子的意志力高，不断扯下胸前的手雷扔，至于国军战壕里边有人没人不重要，好不容易冲近，无论如何得炸死那帮子中国兵。
顺便占领国军阵地。
甚至有鬼子趴在水田里面向前进。
在第条二战壕里，李远听着第一排战壕里边响起的鬼子扔过来的手榴弹爆炸的声音，鬼子也是发了狠，大有把身上所有的手榴弹全部扔到战壕的里面的趋势。
突入其来的枪声在国军阵地上响起。
三个排回上增援上来的三营，机枪开始照顾那些扔光了手雷，正想爬上岸鬼子开火，这么近距离，根本就不用瞄，不断有鬼子倒下，一个个到片片，鲜血在飞溅，空气大就剩下硝烟跟血腥味。
鬼子眼看看要冲上国军阵地，炮火早已延伸，双方就快绞在一起，再打就得打自己人了，鬼子还是没下那个狠心，毕竟两边也快突破，正面即将攻上了中国人的阵地！
突破就在眼前！
国军后面第三条战壕里，突然冒出一个个的钢盔，却是败退下的526团兄弟们增援而来。
早前在路上一直被鬼子炸，被鬼子追，现在痛打落水狗的局面，补充完弹药的中国军人那还不得把复仇的怒火，全撒向还在水田中挣扎前进的不共戴天的短脚猪？
几百人同时开枪，一只脚已经踏上田坎的鬼子立即一片哀嚎，前面的倒下一大片，把水田染成红色，变成血色的海洋。
鬼子正面投入了一个多大队的鬼子兵力，现在却伤亡大半，还没有一个鬼子能撑到中国人的阵地上！
可惜两边的树林里，二三营即使增援，也已经挡不住了，不然，就这几条战壕就可以把进攻的鬼子近千人全部埋葬！树林里鬼子不断攻击前进，双方人员非常密集，伤亡很大。
作为防守一方，占尽了优势，但好汉架不过人多，补充团的这点兵力根本就挡不住，且战且退。
团部命令下达，从两边的树林里往后退到西边的下一个坳口，对于牺牲战友的尸体，没有时间掩埋，官兵们脱帽致敬后，与众弟兄猫着腰，汇合了526团，默默的从树林里向西撤退。
到现在才感觉到步枪的后坐力撞击的发麻肩膀好象已经不属于自己，浑身酸痛李远摸了摸子弹袋，一百二十发步枪子弹差不多全部打光！
第8章 烂泥战术
团部帐蓬外，吴勇团长、团参谋、526团陈兵副团长站在一起，看到回来的官兵，眼中含泪，对着官兵敬了一个标准军礼，身边的警卫排的一起敬礼，保持了五秒钟。
“传令，补充弹药，领两天的干粮，军需，为了国家，我们从东北打到上海，现在鬼子就在眼前，我们一定死战到底，完成阻击鬼子的任务。”
弹药从昆山带过来很多，被充团才打上大半天，整个团已经伤亡过半，要完成阻敌任务难度非常大，鬼子不可能放弃，而下一场战斗马上就会打响。
虽然取得的战果巨大，但鬼子人太多，以目前的鬼子情况，只要指挥官不是脑子里进水，不可能还会用走水田进攻的路线，那样伤亡，即使是鬼子也不能承受，最大可能，鬼子会直接从两翼进攻，并且还可能会呼叫航空兵，中路进攻证明根本行不通，既然两翼能攻击前进，那就没必要徒增伤亡。
李远来到了团部，已经补充完弹药给养，填饱了肚子。
按理，李远不能直接到团部汇报工作，关键李远是49军安排的收拢伤兵的军官，跟团长熟悉，并且李远在团里的名头，不见得比团长小多少，是个打仗的能人，以前更是主力团得力干将，哪个部队里都会有几个有名气的兵，起标杆作用以便于树立榜样供大家学习。
团里几个正在研究铺在弹药箱上的地图，安排阻击鬼子的布置，吴团长见李远进来，招呼一声：“瘪犊子的，我还以为你不来呢，现在部队损失太大，才收拢的兵又去子近半。”
毕竟跟带着李远一帮子人，一起收拢伤兵时间长，话直接从这上面开拉，李远的战略眼光团里几个头都是很清楚。
这小子怎么就跟红的走那么近呢，要不然补充团说不定都姓李了，再差也是个参谋。
李远没有啰嗦：“报告团长，我有一个想法，咱们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策略？”
吴勇：“有屁就放，没看见这正忙着呢。”
不见外。
526团副团长陈兵说道：“听听我们喝过洋墨水的高见。”
李远打个招呼：“陈团长好，我这样看哈，以目前的敌我态势，鬼子人太多，我们要挡住很难，军政部的命令是阻击日军三天，但阻击鬼子到什么地方，军政部的大佬们并没有明确，师里面也没有个具体章程，如果是阻击目标是太仓，战机在前天就已经失去，那么其实我们任务已经失败。”
两团才对视一眼，吴勇说：“你继续”。
李远：“上边到现在也没有新的命令下来，所以这道命令我们也可以就地分解，阻击日军三天之内不能到昆山，那样的话我们只需要保证，在明天天黑前鬼子不能到达昆山，是不是就完成任务？”
吴团长思考了一下：“现在大家都在后撤，我们要是一直耗在这，就算顶住了鬼子，南北两线鬼子攻击先过了昆山，到时候我们前后就全是鬼子。”
陈团长点了下头：“的确，到那时候我们就成了孤军，被日军包饺子。”
吴团：“陈团长，以我的名义，马上与师部联系，最好不要上报军政部，看高师长怎么安排。”
吴勇不好直接给526团报务员下令，不过都是一个军里出来的，并没那么多门门道道，报务员很快将后备团的情况汇报了上去。
鬼子还在从树林里往西进攻，前面三次接触，鬼子伤亡非常大。
这下进攻反而小心多了，攻击速度反而不快，还以为国军是不是在林子里又有什么埋伏，鬼子的作战目标是尽快赶到昆山，然后向北攻击，断北线国军后路，鬼子的坦克还在泥地里，等工兵修好路还得把坦克拉出坑，起码还得半小时。
先上来的鬼子发现，这边的路直接被炸了两个坑，鬼子工兵又不敢上前填坑，现在暂时可以不考虑鬼子的战车，但李远说的鬼子可能呼叫航空兵。
吴勇：“师里回复，我们的任务是迟滞日军至明天晚上9点前，只要鬼子不在些前的时间到达昆山，就先完成任务，自行向西撤退，这样，压力就小多了，另外，师里命令，不必恋战，只要时间到了，必须尽快到达昆山，与主力一起撤退。”
陈团长：“要让这伙鬼子不能提前到达昆山，而鬼子的兵力太多，我觉得吧，鬼子差不多有一个师团，我们压力很大，完成任务难度不小。”
参谋：“现在就可以肯定，鬼子这么多的人，不计代价进攻，还攻的那么急，明显是要从我们这儿过去抄左路军后路，我们不仅是为了阻击，更是为了掩护。”
吴团长：“我们现在能战的人，加上你们526团，最多800人，兵力有点少啊！”
“鬼子虽然人多，但我们占了地利，还是大有可为，不过要是鬼子航空兵来了，一切就完玩了。”参谋长并不看好阻击。
吴团长转过头：“李远，你小子头脑精明的，说说有什么想法？”
李远指着地图：“你们看，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昆山，到前面差不多还有十多公里才有岔路，还有这样的地形得六七个吧，要是正面干，肯定干不过这些鬼子，嘿嘿，但是这一回，简直是老天照顾我们似的，这边地形对我们有利，我们只需要慢慢的从公路上往回撤，不断用炸药把路炸几条沟，一旦公路炸开，鬼子坦克没法机动，只能靠步兵进攻，现在这距昆山一二十公里，鬼子如果再迂回的话，肯定会花的更多时间，那样的话，要完成阻击任务，就得靠其他方向的兄弟部队表演了。”
陈团长：“要绕道，鬼子那个时间耽搁不起，目前来看，鬼子只能沿这条路攻击前进，我们呢，也没必要跟鬼子硬碰硬，按李远说的，鬼子人虽然多，要我们准备充分，先主动后撤，鬼子只能树林里进攻，在每个坳口简单的弄个工事，进行分段阻击，要拖到明天晚上，问题应该不大。”
这是陈连长这个把月以来，第一次对战斗结果有了信心。
吴勇：“鬼子步兵只能在林子进攻，我们在林子里再布上地雷，打打冷枪，这个想法不错。”
李远再次强调：“这里到昆山火车站二十来公里，到县城外围只有十多公里，鬼子坦克开足马力，其实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步兵急行军也就两多个小时，就算鬼子腿短，要三个小时，所以现在的重点，是我们必须把鬼子坦克堵在这条路上。”
陈团长笑道：“督战队这两拔人，打仗不成，只知道搞自己人，让他们回去一拔，搞一门直射炮过来，不用搞到这儿来，到我们后撤的路上等着，找个有利地形，把坦克打几个堵在路上让他们进退不得！”
参谋：“这个办法好，我觉得为防鬼子迂回，我们是不是先让鬼子觉得我们要跑路，不然他们真的迂回，江南这边的地形，多钻几个林子，他们也不会耽搁多少时间，到处都能通过。”
陈团长：“我们可以让炮兵照先前那样，提前预设阵地，先一步打击鬼子可能架炮的阵地。”
“命令，526团督战队骑马回昆山找军政部的人要一门直射炮，一营一连三个排分段阻击鬼子，526团机枪手补充调入一连，二营一连进树林防北面，二连防南面，三连与526团步兵充当后备队，三营挖战壕，炸路，其他部队帮着后勤运物资，炮排老规矩，正面打坳口露头的鬼子炮兵。”
接下来的战斗好象又方都轻松多了，鬼子直到傍晚才推进四公里，都在树林里隔老远就打枪，国军却在树林里到处扯弦挂手榴弹，双方攻防速度变慢，伤亡诡异的变小。
林子里的国军象兔子一样，一打就跑，公路上阻击的部队枪法准的要命，而路又全部炸断了，炸的地方又靠近国这阵地，坦克又上不去，工兵上去就挨枪子。
真打眼急了，就是一通迫击炮弹乱炸，也不知道那些国军哪来的这么多的炮弹。
鬼子真正进攻还是林子里的部队，眼见国军士兵又撤到下一个口子，又在进行阻击，炮兵的炮还没架好，国军大口径迫击炮就开始乱射，太窝囊了！
前进速度太慢，其他的部队打的国军丢盔弃甲，高歌猛进，就他十师团在这烂泥坑战术前，一筹莫展。
鬼子师团长不知道扇了部下多少耳光，他不知道这路上到底有多少这样的阵地，要是中国全是这样，大本营狂妄的宣称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那纯是痴心妄想。
他不知道，在国军中，这样的全是老兵的部队少的可怜，更别说有那么多的弹药可供浪费。
不得已，还是去求海军航空兵战术指导算了，就说前面有一个师的阻击部队。
国军还有重炮，虽然只有六门迫击炮。
时间才六点多钟，江南的天开始慢慢变暗。
日军吃了夜战的亏，知道夜战对进攻同样极度不利，倒也老实的安营扎寨。
国军这边。
补充团驻地刚好有民房，房主人是老实巴交的农人，见到兵们来了，很是紧张，几句话下来，收了参谋给的十个大洋就收拾东西，背着行李就往昆山走了，家里不多的粮食埋在后边坡上的窖里，几只鸡就算卖给了补充团。
兵们大多都知道了战场情况，距昆山还有十来公里，照现在的打法，坚持到明天天黑再简单不过了，大多数人，并没多少的担心。
团部，破民房里。
吱呀作呼的桌子上铺着地图，黑白的军用图，上边有参谋用铅笔图上作业的作的标记。
除晚上有任务的，大部分排级以上都在，四十多人，挤的一团糟，马灯昏暗的光晕下，嘈杂声一片，烟雾缭绕，会已经开了有一会儿。
吴勇居于上八位：“明天的重点是防日军的飞机，这股鬼子按正常情况，今天就应该到达昆山，现在被我们堵在这，说明我们兄弟们能打硬仗，据师传来的消息，对面是鬼子第十师团，鬼子的王牌部队，我看啊，他们也不过如此，咱们跟他们伤亡比是一比五，这是大胜！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经过分析，鬼子明天一定会呼叫航空兵支援。”说到这，扯了桌子上的茶缸子，喝了一口，顿了顿：“我们就半个团的兵力，鬼子也不可能大规模轰炸，所以明天大部分人都要躲在林子里，要挖防炮洞，而一营那边，伤亡很大，压力肯定也会大的多，说这么多，大家注意一点，那是注意防飞机轰炸，鬼子飞机来了后，一定要注意进林子躲防炮洞里.......”
连排长基本没什么发言权，参谋通报部队形势，团长安排各部战斗顺序，定时跟师部汇报战场情况，这次师里倒是通报了军政部根据督战队汇报的战果，给了补充团嘉奖，还有奖了五千大洋。
各部散去，补充弹药，白天打了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跑路，打仗就这样，想睡个好觉很难，兵们都基本养成了在枪炮声中都能睡觉的本事，一旦枪声在近处响起，都会立马惊醒，补充团现在就剩下八百来人，近二百带伤，兵们在估摸着，明天早上就有督战队带回大洋，一个兵分三个大洋还是四个大洋。
第9章 鬼子飞机太猖狂
让人奇怪的是：鬼子已经在这里耗了一天，晚上竟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对于急于进攻的鬼子来说，着实有些奇怪。
当然，装模作样左右各放了一个中队，并没全力攻击，夜里进攻，如果没必胜的信心，徒增伤亡，着实没有必要，双方在树林中不紧不慢，差不多打了一个晚上，都没取得什么战果。
更坚定了补充团指挥员的信心，鬼子聪明着呢，肯定是在等天亮航空队战术指导。
直到东边天空开始泛白，天上下起了牛毛般的细雨，蒙胧了乡间地头。
雨虽然下得不大，但潮湿的感觉，让这帮东北兵非常不适应。
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远方的鬼子部队在山岰口十分反常的升起了火堆。
略一沉思，李远想起那应该是鬼子在给即将到来的航空侦察兵提供坐标，团里肯定也得到了消息。
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东边天空里传来嗡嗡声音，鬼子飞机例行侦察过来了。
天亮没多久，两架鬼子侦察机，不知道什么从地方飞过来，巨大轰鸣声慢慢变近，很快，两架涂装了膏药的飞机从东面直接飞了过来，经过鬼子阵地，再到补充团新挖出来的战壕上方，飞机左右散开向南北绕了一个圈，来回巡航侦察，飞行员在飞机上看得很仔细，据说第10师团昨天吃了大亏。
补充团隐蔽的很好，大部分都在林子里面，已经又跟鬼子在林子里耗上。
飞行员在天上只能看到坳口公路上的简易战壕，都不宽，战壕里边有几个中国军人趴着，防着鬼子从公路上过来。鬼子的飞机调整了一下姿势，从东面鬼子阵地往下拉，飞机上的机载7.7mm97式机枪，开始瞄准在战壕里的零星的几个步兵。
东北军对付日军的飞机很有经验，日军飞机上的机枪打出的弹道大体上是一条直线，只要不在日军飞机的弹道上，基本打不到，当然，要是趴在战壕里面，飞机上的机枪子弹弹道永远只能斜射，更是连毛都打不着一根。
丢炸弹，就那么几个人，有点浪费，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鬼子机枪打了六七轮，连一个国军士兵都没打着，到后来，一个国军士兵直接跳出战壕，对着天上的飞行员打着不知名的手势。
飞行员差点想开飞机下去撞死那个比划手势还不过瘾，甚至对着飞机得瑟撒尿的货，机枪打不着，最后不得已，扔了几个炸弹下来，却什么也没炸到，最后，不得不接受现实。
鬼子的侦察机不仅仅是侦察，同样有机枪，同样可以投弹，但是一个炸弹都好几百日元，浪费在这里，实在可惜！
飞机到鬼子阵地上晃了晃翅膀，绅士般遗憾，向北面扬长而去。
鬼子飞机打的欢，动静弄得这么大，鬼子步兵却没有协同进攻，李远摇了摇头，这不太正常，简直太不正常。
鬼子飞机从海上航空母舰上飞到这里并不算远，燃油也并不缺，就这样露个脸打道回府？也许，飞行员还有其他的侦察任务，或者是自已想多了。
鬼子飞机侦察得先回去汇报，估计起码还要一个小时左右，鬼子才会得到具体的侦察情报。
补充团所有人都不知道，鬼子师团长中岛贞雄，把国军部队判定成一个师，所以，鬼子指挥部也搞了个大动作！
日军陆军航空兵任务重，特别申请了在海上基本没事干的海军航空兵进行战术指导。
海军部看不起陆军，但在派遣军司令部命令下，还是调集安排了一个飞行战队，共三个飞行中队的30架飞机，准备按十师团的要求，在攻击前面的树林里面进行地毯式轰炸。
炸林子?陆军那帮蠢猪脑子一定进了水！这是飞行员们的一致想法。
补充团在阵地上阻击日军的鬼子接近三个连的规模，双方几百号人堆在树林里边。
相距两百米左右，互相放枪，鬼子不断向国军阵地方向推。
鬼子并没等般航空后到来，就在树林里边试探性的发动了两次小规模次攻击。
九点半左右，进攻的鬼子竟停了下来，不仅没有向前推进，鬼子的前锋竟然在向后撤退，鬼子好象就突然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这一现象，立即引起团里的重视，李远在前面，也第一时间觉察到这一幕。
补充团简短会议后，决定马上向后转移，鬼子突然脱离，肯定是招了飞机过来，但进攻时间掌握在鬼子手里。
鬼子后退，脱离接触，那么，飞机的进攻就在眼前，知道了情况，判断也非常准确，留给补充团撤退时间非常少。
十点正。
远处成片的嗡嗡声从东边传来，战争真的很公平，打的是实力，国军的飞机第一到第九大队总共两百多架飞机，而鬼子海军陆军航空兵两千多架，双方机型和性能差距并不大。
淞沪战场上，国军是在自家屋里干仗，鬼子炸弹扔的满天飞，国军看哪都是家当，这还打个屁，国军飞机数量原本不足，开战没多久就损失大半，早就不能成建制的对日作战，彻底失去制空权。
没有制空权，对拥有更多兵力的国军来说，更是个致命打击，根本没办法与日军对抗，只能恨恨的看着鬼子飞机在天上横冲直撞耀武扬威。
两架侦察机，六架战斗机，二十二架轰炸机，到达战场上空，有地面上明显的火堆指引，鬼子航空兵在天空编队，两架一组俯冲轰炸。
即将到来的轰炸，让人头皮发麻，李远的一排顶在道路中间，略一沉思，立即下令，全体官兵向树林集结，往二连方向运动，不退反进，向鬼子阵地方向靠拢。
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只有这样，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才有可能尽量减少伤亡，必须与鬼子纠缠到一起去，有鬼子的地方肯定不会挨炸。
战场上奇怪的现象出现，明明是鬼子在进攻，现在反而成了李远汇合二连官兵，一起向鬼子阵地摸去，直到距鬼子五十米左右，步兵们密集的枪声响起，没想到国军会进攻，鬼子军官一时也愣了神，不得不与国军爬在树林里对射。
鬼子了飞行员根据早就作好的计划，从鬼子部队攻击方向以火堆位置前面五百米左右，对两边的树林作地毯式轰炸。
轰炸距离为两公里，李远这一手玩的鬼子前线指挥官大出意料，飞机已经向树林飞去，自然无法去管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只会疯狂的丢下航弹。
补充团发现及时，立即放弃阵地向后撤退，但日军飞机大规模轰炸范围远远超出预期，无论怎么撤，其实，都在鬼子轰炸范围。
双脚再快，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鬼子飞机。
飞临树林上空，编队轰炸机开始投弹，一连串的炸弹从天而降，三个中队二十多架飞机不断向树林标定区域狂轰乱炸。
从鬼子阵地前五百米左右，接近两公里范围全在鬼子轰炸范围中，对坳口阵地，更是重点照顾。
航弹从天而降的啸声充斥了战场上空。
炸弹在树林里爆炸，一次又一次，掀翻了大树，带起一蓬蓬泥雨，冲击波四下飞虐。
没来得及撤走的补充团部队，被炸弹破片收割着生命，冲击波掀翻了战斗人员，趴在地上，即使采用了防措施，损失也非常惨重，因为鬼子飞机扔下的炸弹确实太多了。
除辎重部队和早已后撤的一部分补充团部队，其他还树林拼命跑路的部队，都还在鬼子轰炸范围。
鬼子二十多架飞机来回犁地一般在树林里三个来回，补充团剩下的人员再次伤亡过半，更重要的是，伤员特别多，到处是缺胳膊少腿的，惨嚎声异常惨烈。
整个团基本失去战斗能力，按正常情况，怎么也不能招来这么多飞机。
谁让你打死那么多的鬼子呢？
还真不能怪小鬼子，小鬼子师团参谋部误判对手实力，能给鬼子造成这么大的伤亡，不多报点数量，回去怎么也会被嘈笑。
场上战损最少的反而是提前判断鬼子可能投弹区域，还在与鬼子绞在一起正面作战的一营！
补充团整个一团糟。
鬼子飞机投完弹，战斗机再次扯着机枪对树林里一阵乱射，然后摇摇翅膀得意的编队飞走了。
鬼子步兵立即像炸了锅似的从公路、树林全面进攻，一营早前伤亡不少，就这点兵力，根本无法抵挡，只能且战且退。
唯一还能阻挡日军坦克进攻，只剩下中间公路上夜里面临时挖的几条战壕。
现在日军也不傻，坦克过不去，公路上进攻的全是步兵，工兵背着沙袋紧随其后，准备填公路上国军炸掉的坑，推进速度非常快。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要守住这个坳口，完成任务难度非常大，一营长果断命令埋诡雷撤退。
轰炸还没结束时，李远就带着部下先行脱离，回撤，待鬼子战斗机扫射的那会儿时机，回到了战壕里。
机枪再次打响，公路上无处躲避的鬼子，倒下几十具尸体后，没办法再前进，但工兵却把路炸掉的壕沟和坑填上了好几处，最后一处，距离国军阵地太近，鬼子指挥官已经不再着急，招呼坦克再次上前，炮兵在猛烈把炮弹砸向国军阵地，同时更多的鬼子从树林里向国军阵地进攻。
这鬼天气，枪上各个位置都湿漉漉的，附着一层水渍，李远拉了一下手里的步枪枪栓，里面的五发子弹，冒着金属铜所特有的光泽。
一发子弹顶上了膛，被挖断的公路被鬼子工兵填上，后面两辆坦克向前推进，坦克上的机枪，对着李远排所在的战壕射击，坦克开路，工兵早把沙袋装好放在坦克后面，到了前面被国军炸掉的缺口处，丢下去就成。
战场上，也不是什么情况下，坦克都很牛，现在这坦克就是一座移动的炮台而已。
李远思考了一下：要阻击鬼子的正面进攻，得用三营早就准备好的炸药包，炸掉最前面的那辆坦克，让它横在路上，把后边的鬼子坦克再次堵住。
三营在路中间早就埋了一个电启动炸药包，炸药包被一层防水油布包裹着，电启动控制箱在一班长脚下。
鬼子工兵在坦克后面，坦克速度很快，距战壕一百米左右，最后一条沟位置，工兵掀着沙袋准备从坦克上丢下去，一班长狞笑着压下了手柄，鬼子坦克底下地面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感觉坦克跳了跳，就那样歇菜，履带被炸断，爆炸冲击波把坦克里的鬼子震的七晕八素，机枪停了下来，发动机失火，坦克基本报废。
还好，炸药量不是很多，要是把坦克真炸翻到田里，其实更麻烦，就无法堵住后面的坦克，现在这样情况，后边鬼子坦克要么把这坦克推到田里，要么就等待。
再过来，肯定不会一点点的时间的事，不过，鬼子同样以这被炸掉的坦克作掩护，对战壕里的国军士兵进行精确射击。
短时间内，这条道上，鬼子想靠步兵突破，眼看是没什么机会。
从树林里进攻的鬼子步兵，疯狂压上，很快，二连三连顶不住了，只能边打边撤边把手榴弹乱七八糟的挂上，等鬼子过来拉弦。
更后边林子里，二营三营在树林里被鬼子的一顿狂轰乱炸，损失惨重，正在急救伤员再后撤。
鬼子打了鸡血般不要命的一路攻击前进，在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下，即将到达李远防守的坳口位置。
按预定战术，李远招呼一声，一排二排在两排长带领下，直接从公路往西边下一个坳口跑，那里，新挖的战壕还在。
三排留下阻击公路上的鬼子，按计划，一二排跑到一半时，三排汇入二连，从南面树林撤退，阻击树林中的鬼子，是二连三连的任务。
战场情况急转直下，鬼子在树林里投入进攻力量非常大，二连三连没有可能再防住，传令兵传来消息，团部也挨了炸弹，两个团长受伤不轻。
但都还在坚持，二营三营躲在树林里也基本被鬼子飞机炸残！
但从始到终，公路上鬼子的进攻都没有什么起色，团部命令一营不再正面与鬼子接触，改为一营二连与二营一起防守南线树林，一营三连与三营残兵协防北线。
526团作为后备，这样的安排526团的人自然不大服气，不少军官主动请缨协防。
却没用，战场上一切服从命令。
第10章 惨烈断后
时间慢慢流逝，补充团能动弹的不足五百。
一营三个连总共一百来号，二营三营一百来号，526团一百多号，后勤辎重和督战队百十号，还得分一两百多人带伤员先撤。
现在到昆山还有十五公里不到，离阻击完成时间，还有六个小时！
注定，阻击任务目标无法完成，补充团残兵败将一大堆，凭什么与鬼子周旋？
当然，如果能拖住鬼子走树林，鬼子上了公路，无法长驱直入，以补充团充足的弹药，完成任务似乎也有可能。
可是，鬼子又不是傻子！轰炸后大举进攻还用想么？
补充团弹药充足，是二营三营受鬼子航空兵轰炸造成伤亡特别大，大幅减员，才用不上这么多弹药！
一个好消息，早前出发去昆山找直射炮的督战队，带回来一辆军用卡车，车屁股后面挂了门大炮：辽造十三式75mm野战炮（仿德国克虏伯式75毫米野炮），前东北军制式装备。
其时，49军已退到昆山，105师收到补充团电报后，虽然不是高师长嫡系部队，但526团却是，何况补充团的士兵大都是49军各部受伤人员组成，各级部队都有人在里边，得更重视。
高鹏云师长立即给军部去电，军部二话没讲就调了一个炮兵组外加一个牵引车，一个基数炮弹120发，再往车上弄一个汽油桶，在督战队的带领下，出城没多久，赶到补充团，停在西边坳口处，二话不说找地方架炮设阵。
可惜，没有兵员补充上来。
野炮用来攻城拔寨不在话下，用来打坦克，其实并不是很合适，缺点明显：机动性差。
不过，没关系，现在补充团防守，地形上，根本不需机动，守在那打现成的，这就是王八对上了绿豆，鬼子的坦克……呵呵。
坦克不能急速前进，鬼子大部就动弹不了，一万多人的部队被几百人给堵住，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快速通过，战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在鬼子眼中，摆在面前的应该是一个师的残兵，所以，师团参谋部不得不向指挥部汇报，要提前进占昆山，好象已经不太可能！
炮兵架好炮，目标是李远排刚退回来的坳口，中间还隔了个坳口，接近直射，所以，鬼子无法通过弹道算出距离，炮兵观察员再厉害，也无法判断火炮阵地位置，没射击参数就无法还击！
坐等鬼子坦克上来。
观察员站在卡车顶，举着望远镜观测。
两侧树林里的防守有步兵及无处不在的触发手榴弹，能把手榴弹当成地雷用，这是独一家，其他部队一没这地形，二来鬼子又争着前进，连有冒烟的手榴弹都不管，只管向前冲，伤亡数字大了起来。
鬼子不是傻子，终于想起从田间小路绕道进攻，拿出了两翼包抄的看家本领。
可惜鬼子发现，绕道其实并不容易，更远的的路上，同样有国军守在那里，虽然兵力不多，但前进的速度同样快不起来。
飞机犁地似的炸了个遍，陆军与海军不太对付，要不是阻力太大，第十师团不会呼叫海军航空兵战术指导。
11点，李远看着怀表上的时间，至于准不准，没人知道。
步兵散开，从树林里面继续进攻，接近㘭口一排位置。
一连三排汇合二连从南边逐步地撤退。
鬼子的坦克冒着白烟慢慢从岰口鱼贯出现，炸瘫痪在路上的坦克应该已经被推到旁边的水田里去了。
李远看着站在背后不远的炮兵观察员，在不断挥动着手中的蓝色的小旗子，挥了个半天，终于换上小红旗，手猛向下一挥，紧接着，观察员向地上急速卧倒。
李远咯噔一下，忙用手捂住耳朵，忘记了通知兄弟们，一声巨响传来，一发炮弹从上空不超过五米左右位置呼啸而过，刺耳的尖啸声，震得耳朵嗡嗡响。
炮弹飞过，带动空气中一条细雨组成旋流，急速翻滚，旋流尽处，炮弹在岰口坦克斜前方猛烈炸开，掀起漫天泥点。
第一发试射，观察手站起来，根据弹着点调整参数用旗语向后边通报，得到回复，炮兵微调整射击角度，再次击发。
一排官兵一阵忙乱，丢枪捂耳，又是一条带着空中雨雾的细线，向前延伸，炮弹准确钻进鬼子最前边的坦克车身，一道亮光在雾线尽头闪起，三秒左右，剧烈的爆炸声传了过来，坦克沉溺在一片火海中，紧接着坦克中的炮弹在冲击波及高温下殉爆，坦克后面的鬼子步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弹片入肉，紧接着一片鬼哭狼嚎。
小鬼子根本就没有想到国军还有打这么准的直射炮，国军不是都抱着手榴弹炸履带的么？
其实这也不全是打得准，而是因为坦克出现的位置太对于炮兵来说太完美，无法机动，一炮打不中，总有一炮能命中，前后两条雾线飞过去，弹着点误差不超过十米。
充当前锋的鬼子中队长气得拉过身边的士兵，左右开弓打的耳光啪啪响。
国军阵地上，残兵败将们顿时一片欢呼声。
这么慢的推进速度，鬼子指挥官急的发狂，师团长接到上海派遣军司令部的的命令，不惜代价前进，否则原定计划将全部落空。
应该在昨天晚上占领昆山，堵住溃败的中国军队，昆山现在还有火车，眼看着国军逃跑，估计要追也追不上了。
对于师团来说，有海军航空兵作战术指导，还是延迟了大半天，以现在的进攻速度，即使到达昆山，估计也会贻误战机，不过，击溃一个国军师，倒是用不着切腹谢罪。
树林进攻的鬼子，在指挥官的催促下，顾不得国军安置在树林中的手榴弹，不断被鬼子挂倒、踩上，到处冒着烟，仅仅稍避开就继续向前冲锋。
鬼子大鬼队长亲自上前“杀改鸡鸡”声中，一大群的鬼子士兵从公路正面冲锋，对李远排来说，不存在太大的压力，中路的地形，不会给鬼子任何机会，鬼子炮兵不断对战壕狂轰乱炸，一公里远的距离，对鬼子炮兵来说，难度不大，一发发炮弹过后，一排伤亡变大。
国军的一百五十毫米迫击炮，终于开火，立即还以颜色。
李远招呼了一声，一连一二排士兵开始撤退，这样密集的炮火下，呆在战壕里就是等死。
鬼子学了乖，在坡后建立炮兵阵地，调来了更多迫击炮，近20多门八零排击炮一字摆开，计划进行覆盖射击，没有试射，鬼子的炮弹铺天盖地的落入到国军士兵刚刚离开的战壕，并不断延伸，如果还有人在那个战壕里，十个得至少报销九个。
眼看炮击近十分钟，步炮协同的鬼子步兵，终于冲到国军阵地。
树林里边攻击前进的鬼子，同样也打到了岰口。
补充团这丁点兵力，根本防不住，现在的情况，任谁也没办法，鬼子先头部队进入阵地，在岰口树林边沿、公路中间预埋的炸药包连环响起，两个进攻的鬼子小队死伤大片，进攻队形的人太密集，巴掌大点地方，集中这么多鬼子，伤亡惨重。
很多鬼子不是被炸死，是被炸药包爆炸的冲击波击伤，鬼子们即使没有明显外伤，十天半月内也无法再参加战斗。
公路上、水田中，残肢断臂到处是，惨不忍睹。
虽然如此，鬼子仍然在进攻。
鬼子联队长带着三个大队长七八个中队长上到前线，都忍不住呕吐，抽出指挥刀：“八格牙鲁！向前攻击，杀光前面的中国人！”
中国人太狠了！
鬼子完全忘记自已侵略者的身份，忘记前边的地形跟这里差不多一模一样！
鬼子联队长再也忍受不了这口气，“杀改鸡鸡”，鬼子并没停下来，不等后方炮兵上来，被打坏的坦克被推到一边，站开道，乱哄哄的鬼子步兵进攻全力进攻。
因为，鬼子少佐认为，国军就一门重炮，几门不入流的迫击炮。
......
是战斗就有伤亡，没人知道子弹会从什么地方飞来，也许，在下一刻，子弹就会钻入自己头部，钻进胸膛。
六点左右，天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鬼子用了近六个小时仅仅推进了十公里，还有近五公里才能到达昆山外围，从两侧绕道的鬼子，终于肃清了在树林里游击的国军士兵，开始快速前进。
到昆山外转，地形已近乎平原，可惜却河道纵横，小河上的桥差不多被炸了个精光，北面有枪炮声传来，补充团借着地势，阻击鬼子六个小时，现在竟落在北线进攻的鬼子后！
换句话说，补充团已经快没有了后路。
终于，接到师部传来的紧急命令：任务完成，立即脱离战场，寻机西撤。
第二条命令：务必于十个小时内，连夜急行军80公里，到达无锡，与主力部队汇合，继续西撤，鬼子沿长江西进，在阮湾村登陆，正向无锡城进攻，鬼子部队一旦占领无锡，后路彻底被切断，陷入敌占区后将无法后撤。
第三条命令，补充团与526团合并，番号国民革命军49军109师第526团，由吴勇任团长。
吴勇还在担架上，小腿被鬼子航弹咬了一口，弹片已取出来，两警卫抬着。
十小时80公里！有车还没多大问题，靠两条腿跑路，基本不大可能！
进入城区，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大街小巷，除了一部分士兵在匆匆撤退，没有一个老百姓，补充团在昆山城南快速集结，医务兵还在给伤员包扎，一条不知名街上，补充团抬着200多伤员到达昆山的时候，49军军部及左路军15、19、21集团军已经绝大部分撤离了昆山，最后一列火车在三个小时前已经离开昆山，县城已经被鬼子飞机轰炸过几遍，到处是残垣断壁，49军没有忘记断后的补充团，留了两辆汽车，加上火炮牵引车，上面满载着伤员。
传令兵跑步到团长面前：”报告，先前送走了一百多重伤号，现在全团总计三百五十多人，不能自己走动的伤员约一百多，兄弟们绝大部分有伤，重伤员20多。”
其实，还有很多更重的伤员，在树林中他们，眼看已经无法再边打边撤，向战友要了更多的手榴弹后，就永远留在这片树林里，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与侵略者同归于尽。
吴勇阴沉着脸，在担架上，转头大声说道：“我们完成了任务，伏打得都很惨，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没有孬种。我发誓，一定要为死去兄弟们报仇“
“为兄弟们报仇”残兵们怒吼。
参谋：“弟兄们，现在，我们有个问题，全团必须在十个小时内连夜急行军80公里，到达无锡与主力部队汇合向西撤退，而鬼子正进攻无锡...”
参谋没有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轻伤员可以坐汽车走，而重伤员只能就地留守，因为重伤员经不起汽车的颠簸，其实，就是看谁愿意留下，艰难的决定。
（史料）南京大屠杀
日军趁势分三路急向南京进犯。中国方面就此开始准备在上海以西仅300余公里的首都南京的保卫作战，由于下达撤退命令过于仓促，后方国防工事交接发生失误，随着日军轰炸机的大范围轰炸，撤退演变为大溃败，虽然锡澄线上的江阴保卫战对阻击日军海军逆江而上进犯内地有重要意义，但南部无锡的快速陷落使锡澄国防线基本没有发挥作用，使北路日军主力一路顺利到达南京。中华民国首都南京处于日军的直接威胁之下。由于从上海的撤退组织的极其混乱，中国军队在上海至南京沿途未能组织起有效抵抗。
1937年11月20日，中国国民党政府发表《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政府机关、学校纷纷迁往内地，很多市民也逃离了南京。到了12月初的常住人口据估计还有50万人，这还不包括军人和从上海逃亡到南京的难民。
11月7日日军将上海派遣军与第10军临时编组为华中方面军将方面军的作战区域限制在苏州、嘉兴一线(即“制令线“)以东
11月15日日军战地指挥官强烈要求进攻南京:第10军无视参谋本部的命令，
11月22日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鼓动参谋本部放弃“不扩大“方针
11月下旬日军上海派遣军和第10军全面越过“制令线“，鉴于前线进展迅速的既成事实，
11月24日东京大本营废除了“制令线“，
12月1日东京大本营下达了攻占南京的正式命令。
12月1日日军攻占江阴要塞，同日，日军下达进攻南京的作战命令，南京保卫战开始。
12月2日江阴防线失守中国海军主力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在中日江阴海战中被全数击沉，作为南京国民政府唯一一道拱卫京畿的水上屏障失守。
12月8日日军全面占领了南京外围一线防御阵地，开始向外廓阵地进攻
12月10日日军发起总攻，
12月12日唐生智下达突围、撤退命令，中国军队的抵抗就此瓦解
进攻南京的作战开始后不久，疯狂前进的作战部队就把辎重部队远远抛在身后，由于日军原本没有深入内陆作战的后勤准备，部队立即面临着粮食供给中断的严重问题，日本军司令部于是下达了实际是要部队抢劫的“就地征收“命令。日军在抢劫中通常伴随着奸**女的暴行，为了掩盖自己抢劫和强奸的罪恶，日军除了杀死受害人，还经常放火烧毁整个村庄。
12月12日日军第6师团突入中华门但未能深入，其余城垣阵地还在中国军队手中。负责防守中华门的第88师师长孙元良擅自带部分部队向下关逃跑，虽被第36师师长宋希濂劝阻返回，但已经造成城内混乱。下午，唐生智仓促召集师以上将领布置撤退。按照撤退部署，除第36师掩护司令部和直属部队从下关渡江以外，其他部队都要从正面突围，但唐生智担心属于中央军嫡系在突围中损失太大，又口头命令第87师、第88师、第74军和教导总队“如不能全部突围，有轮渡时可过江“，这个前后矛盾的命令使中国军队的撤退更加混乱。会议结束后，只有属于粤系的第66军和第83军在军长叶肇和邓龙光带领下向正面突围，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成功突破日军包围，第159师代师长罗策群战死。其他部队长官大多数没有向下完整地传达撤退部署，就各自抛下部队前往江边乘事先控制的船只逃离。这些部队听说长官退往下关，以为江边已经做好了撤退准备，于是放弃阵地涌向下关一带。负责封锁挹江门的第36师没有接到允许部队撤退的命令，和从城内退往下关的部队发生冲突，很多人被打死或踩死。12日晚，唐生智与司令部成员乘坐事先保留的小火轮从下关煤炭港逃到江北，此后第74军一部约5000人以及第36师也从煤炭港乘船过江，第88师一部和第156师在下关乘自己控制的木船过江。逃到下关的中国守军已经失去建制，成为混乱的散兵，其中有些人自己扎筏过江，很多人淹死、或是被赶到的日军射杀在江中。大部分未能过江或者突围的中国士兵流散在南京街头，不少人放弃武器，换上便装躲入南京安全区。13日晨，日军攻入南京城，开始了长达四十多天的南京大屠杀。
日军早在攻入南京之前就开始对南京周边地区的狂轰滥炸。1937年11月，日本陆军航空本部通过了《航空部队使用法》，其中第103条规定:“战略攻击的实施，属于破坏要地内包括政治、经济、产业等中枢机关，并且重要的是直接空袭市民，给国民造成极大恐怖，挫败其意志。“这是人类战争史上第一次明文规定可以在战争中直接以平民和居民街道为目标实施空袭，突破了战争伦理的底线。
进城兵力约50000人，执行军纪维持的宪兵却仅有17人的日军除了个别地或小规模地对南京居民随时随地任意杀戮之外，还对中国人，特别是解除了武装的军警人员进行若干次大规模的“集体屠杀“。大规模屠杀方法有机枪射杀、集体活埋等，手段极其残忍。
1937年12月13日，《东京日日新闻》(即现在《每日新闻》)报道两名日本军官的“杀人竞赛“。日军第十六师团中岛部队两个少尉军官向井敏明和野田毅在其长官鼓励下，彼此相约“杀人竞赛“，商定在占领南京时，谁先杀满100人为胜者。他们从句容杀到汤山，向井敏明杀了89人，野田毅杀了78人，因皆未满100，“竞赛“继续进行。12月10日中午，两人在紫金山下相遇，彼此军刀已砍缺了口。野田谓杀了105人，向井谓杀了106人。又因确定不了是谁先达到杀100人之数，决定这次比赛不分胜负，重新比赛谁杀满150名中国人。这些暴行都一直在报纸上图文并茂连载，被称为“皇军的英雄“。
12月15日(日军占领第3天):已放下武器的中国军警人员3000余人被集体解赴汉中门外用机枪密集扫射，多人当场遇难。负伤未死者亦与死者尸体同样遭受焚化。夜，解往鱼雷营的中国平民及已解除武装的中国军人9000余人被日军屠杀。又在宝塔桥一带屠杀3万余人。在中山北路防空壕附近枪杀200人。
12月16日(日军占领第4天):位于南京安全区内的华侨招待所中躲避的中国男女难民5000余人被日军集体押往中山码头，双手反绑，排列成行。日军用机枪射杀后，弃尸于长江以毁尸灭迹。5000多人中仅白增荣、梁廷芳二人于中弹负伤后泅至对岸，得免于死。日军在四条巷屠杀400余人，在阴阳营屠杀100多人。
12月17日(日军占领第5天):中国平民3000余人被日军押至煤炭港下游江边集体射杀。在放生寺、慈幼院避难的400余中国难民被集体射杀。
12月18日(日军占领的第6天)夜，下关草鞋峡。日军将从南京城内逃出被拘囚于幕府山的中国难民男女老幼共57418人，除少数已被饿死或打死，全部用铅丝捆扎，驱集到下关草鞋峡，用机枪密集扫射，并对倒卧血泊中尚能呻吟挣扎者以乱刀砍戮。事后将所有尸骸浇以煤油焚化，以毁尸灭迹。此次屠杀仅有伍长德一人被焚未死，得以逃生。大方巷难民区内日军射杀4000余人。
武藤章是制造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之一。关东军侵略东北期间，为了达到分裂中国并侵占绥远的目的，策划了德王成立伪“蒙军政府“事件，但因中国军队傅作义部发动绥远抗战，德王失败。武藤章参与了绥远事件的全部过程，并出面善后，指挥德王后撤以保存实力。武藤章调任关东军参谋部第三课课长，负责制定作战计划、建立兵站、组织兵员等。，19万人，零散屠杀858案，15万人。日军在南京进行了长达6个星期的大屠杀，中国军民被枪杀和活埋者达30多万人。
参与南大屠杀人日军
部队名称指挥官
华中方面军司令官:陆军大将松井石根
上海派遣军司令官:陆军中将朝香宫鸠彦王
第3师团先遣队连队长:陆军大佐鹰森孝
第9师团师团长:陆军中将吉住良辅
第16师团师团长:陆军中将中岛今朝吾
山田支队(第13师团的一部分)步兵第103旅团长:陆军少将山田栴二
第10军-司令官陆军中将柳川平助
第6师团师团长:陆军中将谷寿夫
第18师团师团长:陆军中将牛岛贞雄
第114师团师团长:陆军中将末松茂治
国崎支队(第5师团步兵第9旅团)支队长:陆军少将国崎登
中华民族在经历这场血泪劫难的同时，中国文化珍品也遭到了大掠夺。日本侵略者占领南京以后，派出特工人员，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每天搬走图书文献十几卡车，共抢去图书文献无数。
国民政府即公开进行了强烈谴责，并于1937年12月开始分别派人赴美国纽约、英国伦敦及日本东京，全方位开展了揭露日军南京大屠杀真相的行动。
第11章 国破家亡，蜇伏
三八年一月底，昆山城南外，天还没亮。
天上挂着一轮弯月，城外简易公路，南北向，微微冷月光线洒在略带雾气的夜色里。
道外开阔，晃眼，月光下，银色一片，全是农田，蓄满了水，路基两边排水沟里，长满了野草，水田反射着冰冷的月光，天地连成一片，薄薄的雾气缭绕，在寒风中飘荡。
简易公路两旁，茂密柳树桉树，光条条的柳条下垂，桉树并不落叶，一阵寒风刮过，再次飘落几片黄叶，打着旋落到水田中，激起一阵微微涟漪，破了天地宁静。
李远背着德式墨绿双肩军用背包，带着军人特有气质在凹凸不平道路上，目标正对着北面的昆山城。步与步之间的距离几乎完全相同，始终靠公路右侧激行。
路上两条车辙间零星顽强枯败的狗尾巴草，一个多月前的战争，甚至寒冬，并未让顽强的生命低头，哪怕冒出地面部分已经完全枯萎。
鬼子一个月多月前黑夜里占领昆山城。
南北向公路，汽车不多，偶而农人小商贩骡、驴、马、牛车穿行，牲口在路中间踩出的脚印层层叠叠。
鬼子物资运输东西方向上海到南京，大部会走铁路、水路。
李远看似走的随意，却隐隐带着丝丝凌烈寒气，昆山已经不远，在他身后，两百米左右，两个同样打扮，迈着相同步伐的军人，不紧不慢的紧随其后。
三人成侦察行军队形。
对于三个长期居于北方的人来说，南方跟北方冬天比不算冷，甚至可以算暖和。
自鬼子占领昆山城一番烧杀抢掠后，公路上白天都没有多少人，更别说黎明前的夜里。
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些为了生计而行走的几个挑菜进城的百姓，希望能早点进城，卖个好价钱。
国家破亡，在他们眼里不算最大的事，天大地大肚皮最大。
老百姓紧张的打量着过自己军人模样般的人，没敢打招呼，直到三人走远，才长舒了口气：这些家伙多半是溃兵！惹不起。
老百姓想法并不复杂，生存第一位，那些溃兵看不上卖菜的农人，都是中国人，应该没人抢他们。
至于富人，就不知道了。
城墙出现，一条河道环绕古城，南面一条石桥通往城门，城墙燃烧着火堆，城门紧闭，早到的农人放下担子停在日军城南检查站远外。
城墙外旱田居多。
军人的身影并没停下，在接近石桥一里处，四下打量后立即向西上田埂，田埂上原本也种有耐寒的萝卜、白菜，收割后露出大片斑驳土地，田埂也仅留一条巴掌宽的小路供行走。
远处城墙上，打着火把的鬼子及刚组织治安军在来回巡逻。
三人汇合在一起，小心避开城墙上巡逻队视线所及范围，摸到城墙不远处，护城河拦在前面，一头绑着铁爪的绳子，扔过了护城河，勾在对面一颗小树上。
黑影无声无息从绳上滑过护城河，用特殊方法收了绳子。
李远当先慢跑纵身而起，刺刀插进城墙砖缝，交替而上，翻上城墙，很快，三人无惊无险越过城墙，再次借着绳子，无声无息滑进城内。
城内防守并不严密，也许，在鬼子看来，中国人早吓破了胆，几天前占领了中国人的首都，一切都那么顺利。
李远熟悉的顺着河道靠近一小院后门，顺着院子间修建的防火墙，攀上二楼窗户旁，熟练打开，翻身上窗台，窜进房间。
倾听半晌，没有任何异样，打开房门，从过道来到临街房前。
来到窗前，慢慢将窗户向上提，推开一小缝，木制转轴轻微吱呀声，顺着窗与框间的缝隙中观察下边街道，半晌，没异样。
回屋里找把椅子，将背包里毛巾取出快速擦轼，坐下闭目养神。
“真冷，这鬼地方明明没咱旮旯地冷，可这冷风邪了门似的直往身子里钻。”跟进来的黑影报怨。
“排长，南京真死了几十万人？”另一黑影开口询问。
“天杀的鬼子，报纸上说的可不一样。”
李远摸出一包烟，发给两人，阴沉的语气不紧不慢：“八九不离十，南京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军政部留守处会有最新消息，今天也许能得到我们49军准确消息，我总觉得他们似乎刻意在隐藏什么。”
最先开口的是二排长杨勇，因为被鬼子炮弹炸伤了腿，无法跟团部撤退，留在了昆山，现在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另一个名叫杨平，李远手下，一班班长。
“军统的人什么时候能靠得住？”杨勇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三个人，抽完烟后不再说话，各自去房里找床睡下，直到天色渐渐亮起。
三个人先后起床，没有洗脸，吃了带着的干粮，从带着的水壶里灌了两口水。
李远从楼梯下到一楼，轻轻将门栓取下，楼上杨平从窗口观察着街道，用脚在木质楼板上轻点两下。
听着楼上传来邦邦两声，表示安全，李远打开一楼的门，探出头望望外边行人，闪身出门，然后把门拉上关好。
天已蒙蒙亮，前面是个小巷，快步穿过小巷，来到大街上，急速在大街上穿街过巷。
昆山被日军占领，为了生存，老百姓还是得到处奔波，冬日的阳光漫漫洒在不多行人的身上，并不能使人感到有更多的暖意。
李远穿着的灰色旧西装，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这改不了；警惕的四周打量，避开鬼子巡逻队，城里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少，大多是投靠鬼子当了维持会走狗，或者是侦辑队。
转出大街，再次闪身，进了一条小街，街上行人依然很少，临街的一些商铺，卖布匹，中药，油盐酱醋等。
早开门的倒有几家，卖包子馒头的居多。
路边蹲着一个农夫模样的人，旁边放着两担子菜，大冬天也就一点萝卜、白菜、红薯，在等顾客上来挑选。
鬼子占领昆山的时间并不长，没有组织起大规模的汉奸维持会，部队推进太快，特高课正在想方设法从东北调集大量人手过来维持治安。
所以，只要不遇上鬼子的巡逻队，基本上还算安全，就算被辑队发现，也不算什么大事，鬼子现在需要的是治安稳定，活动在城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鬼子没那么多精力。
侦辑队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到处抓人，因为，留下来的国军锄奸队并不会给谁留情。
同样，城里充斥着三教九流活动的影响。
今天是李远跟军政部留守人员联络的日子。
三天前，来过一次，熟门熟路，远远看见华昌商贸公司的铺子，放慢了脚步，四下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主要是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这次到来，李远提前了一个小时！
转角处路边一个擦皮鞋的摊子，这是一个留守外围人员，表示一切正常，李远停在不远处。
这么早出来擦皮鞋，也不怕引人注意！
华昌商贸公司就在前面。一栋三层高的老式木质建筑，在大门正上方，挂着华昌商贸公司几个大字。
三楼中间窗户打开半边，示意安全，从哪看，商贸公司都还算正常。
李远没有从正门进去，绕过华昌商贸公司这条街，从一条小巷到了街道后边，房子前后贯通的，后街是小巷，中间是排水河沟，很凌乱，不起眼的后门堆放着木材、一些可能是被主人家淘汰下来的旧家具。
李远掏出怀表看了看，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小巷里面有几条野狗，在垃圾堆里翻寻，警惕的看着远处人影，嘴里发出低沉呜呜声。
李远从挎着的包里面取出一副手套戴上，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看准华昌商贸公司后门上一片突出的屋檐，一个箭步向前一冲在墙上蹬了一脚，攀上了屋檐，顺着屋檐来到了二楼的窗户边上，注意听了听屋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及动静，街上也非常的安静。
慢慢的移到了第三间窗户下面。从小腿上拨出一把刺刀，从窗缝插了进去，拔开了窗栓，敏捷的钻了进去。
街道边还是原样，没有任何的动静。
虽然肯定有人看到，在这乱世，没人敢去节外生枝。
进入二楼房间后，李远插回刺刀，从腋下拨除了他的那把勃朗宁手枪，来到门口，五分钟左右过去，门外没有任何的动静，打开门，顺着墙来到了靠前面街道第二个房间门口，又握着门把手，并没有用力的向里面推，门没有从里边栓死。李远离开门把手一侧来到门轴的一侧。
李远右手握枪、左手推开门。一位30多岁的中年人，正坐在桌子前面，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远，桌子上放着一些报纸及文件。
诧异的看着说：“为什么每次你来都不走正门，总是非得要翻窗子”。
中年人收回目光，将面前的一叠纸整理好，拿起一个牛皮袋子，将报纸文件装在袋子里面，递给走进来的李远。
在桌子上的盘子里取出一个倒扣的杯子，提起暖水壶，倒上开水，推到桌子边缘：“李兄弟，不要每次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哥哥的心脏不好，你总得让哥多活几年才好。”
这话不好接，李远说了一句：“谢谢”。
来到窗边上顺手打开了窗子，看看下面偶而经过的行人，问道：“军部消息如何?”
“49军损失很大，兵员不足，刘军长在武汉，中央计划将预5师补过去，都是地方募的新兵，但是没装备，还在谈，你们49军的功劳大家都看到的。现在各部人员损失都很大...”顿了顿看李远没有接话的意思，继续说：“伤员们情况怎么样？”
李远正在思考，漫不经心回道：“还不错。”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1936年12月25日，张学良送蒋介石回南京，从此一去不复返。
近20万东北军群龙无首，并在主战、主和问题上发生严重分歧，最后竟发展到内部残杀，不顾大局的东北军少壮派应德田、苗剑秋、孙鸣九等人杀死东北军67军军长王以哲，第105师师长刘多荃为替王以哲报仇，将部队开进西安搜捕少壮派军官，诱杀了对促成东北军联共抗日有功的旅长高福源，内部残杀的悲剧愈演愈烈。
危急关头，中共代表周副主席苦口婆心多方做工作，才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
1937年3月东北军高级将领轻率地接受了蒋介石提出的东北军东调的“乙案”，钻入了各军不相统属、部队分割使用的圈套。
东北军迫不得已，遂东调，分驻豫南、皖北、苏北地区，4月到6月，南京政府对东北军进行整训、缩编，化大为小，化强为弱，由每军四师的甲种军缩编成每军二师、每师二旅的乙种军编制，仅骑兵第2军保留三个师。表面上看军更多，但实力却削弱了。
105师改编成49军，同时辖105，109两个师。一直想分化东北军的蒋介石绝不会让49军补充，真补进一个师，估计他也不会安好心。
这事，让李远早想透了，但他仅仅作为一个联络排长，没法说事。
对面中年人停止说话，象想起了什么，从抽屉拿出两个牛皮纸筒，“这是你们的军费200银元，上面特意补助的。”
“谢谢。”李远并不客气。
“李兄弟，你身手这么好，要不，留下来跟兄弟一起在敌后打鬼子？”中年人带着笑意招揽。
“再说吧，我们只会打仗，你们那套，我不太习惯！”说的是我们，这却是警告！
第14章 何去何从
两人再简单的交流了一会昆山当地情况，李远告辞，到了一楼，直接从后门离开。
小巷里几条野狗在到处的寻找食物，李远快步来到巷口靠着墙壁观察⋯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天已经渐渐快要黑了。
昆山城原先的城墙，近几年已经被老百姓拆了部分，并修了房子，并没有像南京城、吴县城那样很高的城墙，只有民国到处可见低矮的巷子。
李远一直在县城边上的那座二楼房子里看带回来的报纸，文件，并不时在空白的纸上写着自己总结出来的一些事情。
大半天时间，才终于看完，结合前面情报，对新的局势有了大概了解，杨平跟赵勇出去买伤员需要的日用品，两人来时背的一支七九步枪，一支ZH29半自助步枪，整齐并靠在门口墙上，枪柄靠地位置垫有毛巾，爱枪之人⋯
天黑后，李远跟杨勇回驻地。
昆山撤退时重伤员无法带走，80公里急行军会要人命，五十多个伤势较重的伤员，在督战队帮助下，全留了下来。
熟悉收治伤兵的李远自然也留了下来，负责照顾伤兵部队，督战队临走前，倒是帮了不小忙，也留了人在敌占区，在军统留守人员安排下，伤兵暂时驻扎在渡头村一个大户人家里，这家人在军政部原本有一定关系，鬼子打过来时刚好逃往了南京，至于现在，下落不明。
经过军事委员会军政部密查组安排，现在的房子是原本是军政部的预留点之一，只是，伤兵人数太多，随时可能暴露，好在，一路势如破竹的鬼子军队，并没有昆山逗留多久，留下一部分鬼子，大部分进了西面不远的吴县（苏州）城。
渡头村距离县城二十来里，地方不大，河道到这里向北转了一个“几”字形，说是一边靠河，却是三面环水，河边全是芦苇。
前段时间，部分伤员伤愈后，在军政部留守人员帮助下，分批向西去寻找老部队49军。
死了两个，现在伤员剩下重伤的倒不多，部分伤筋动骨的十一个，以及李远排留下来的十二个，一个医护兵，总共24个人。
一排加上伤愈的就剩下十二个，刚好一个班，都留在这里，没有向西去找老部队。
刚开始的时候，留下来的就一个医护兵，原本以他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医治这么多伤员，这医护兵水平医术并不高，但是却很用心，连续做了三天手术，当然他的水准不是很高，好在战士们抵抗能力强，就算直接用沾了酒精的棉线缝伤口，也才死了两个，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但后果严重，经他缝合的伤口，全是一排排蜈蚣样，以至于伤兵好后也对卫生兵骂骂咧咧。
就这样粗放的医治，伤员竟然才两个殉国！上天没有眷顾谁的意思，能有这样结果，兵们都心知肚明，几百个真正伤重难治的兄弟，都带着一捆捆手榴弹，留在了太仓到昆山的树林里，与鬼子同归于尽，他们才是最好的军人，用生命悍卫了军人的荣誉。
也正是他们的决绝，鬼子也被打怕了，不愿意付出更大伤亡，在树林里攻击才没那么快，为补充团力量得以保存，他们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否则，以鬼子一个师团兵力，全力进攻下，补充团早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从鬼子控制后的报纸上得到了消息，却是：遇精锐德械师，我部伤亡4062人，全歼阻击的这一个师的中国军队。
鬼子陆军胆肥的很，十师团未按时到达昆山，贻误战机，却敢对司令部这样写战场总结。
半夜，跟上哨的两个兵打个招呼，李远杨勇两人回到了渡头村，现在留在这的人，白天基本出去到处打探地形，晚上则全呆在村东头临时驻地，都还没睡。
李远他们这些人的行踪比较诡异，跟普通百姓大不一样，肯定早就被人发现，迟早会被汉奸走狗发现告密，被鬼子发现而清剿。
除了值哨的士兵，其他全部人员，集中呆在一间大房子里，听李远通报从留守处得来消息：现在鬼子进攻太快，占领南京后正向武汉长沙方向集结，昆山城里留守就一个小队加特高课的鬼子宪兵以及一些维持会投靠后的警察及汉奸侦辑队，人数不多。
鬼子在西面吴县（苏州）建有野战医院、战俘营、辎重中转站，国军战俘大多被征去抢修被撤退国军炸毁的铁路，鬼子特高课的人正在按战前间谍收集的情报名单，发展地方一些家大业大，而并没有离开的德高望重的人士，建立维持会。
鬼子占领江南大部分地区，面积太大，仅仅占领城镇，对乡村根本就管不过来，正在按东北模式以中国人治理中国人的方式全面管理占领区。
杨平大部分时间，留在了昆山城里打探消息，一个多月下来，大概熟悉了些江南的口音，没事就在昆山城里闲逛。
大家围成了一圈，李远结合报纸讲了一下当前形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鬼子在南京真杀了几十万人?”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找主力部队？”
“军部现在什么地方去了”
“咱们109师还剩多少人？”
“我们现在怎么办？”
“就一个小队就占了一座县城，干他娘的”
“什么时候可以回东北?”
“今晚有馒头没⋯”
⋯
李远敲了敲桌子，一片安静：“我们49军损失非常大，前面往西走的兄弟们情况也不清楚，目前我们必须等伤员全部伤愈，然后去武汉，目前鬼子只对这边清剿过一次，那时候他们人少，待维持会建立，估计跟东北咱们老家那边情况差不多，当他们有了熟悉当地情况的汉奸二狗子带队，将对我们造成很大威胁。”
“一个小队鬼子，也敢打我们主意，我捏死他们！”二排长杨勇说道：“要不你当排长，我就当个大头兵，咱们去把昆山干了？”
李远：“以我们兵力要打一个县城，凭鬼子一个小队和特高课几个人，敌明我暗，计划好的话，问题倒是不大，但打下来以后怎么办？昆山无险可守，鬼子吴县的部队，随时可以通过铁路增援，只怕到时候鬼子拿老百姓泄愤，所以，意义不大。”
停了一下，二十来个人继续交头接耳。
李远继续说：“倒是有个问题，留守处那位，让我们不愿意去找部队的人，跟着他们干，我觉得真扯他娘的犊子，他们坑了我们东北军，还想让我们卖命，这事啊，我有些想法，大家商量一下吧，咱们东北军，原本一直是就老蒋的眼中钉，我们总不可能跟着他们打完鬼子，到时候老蒋要是又搞我们东北军，两边都是自己兄弟，这还怎么搞?”
“说的是!”“老蒋太阴险了”...
“我决定，还是留在这里养好伤，等有机会我们还是穿过鬼子封锁线，去找49军，我估计鬼子组织的汉奸队，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建成，没那么快就找到我们这个地方，按我们在东北的情形，鬼子肯定要先在城里面肃清，特高课的也就那点手段，城里稳定了才会派熟悉当地情况的汉奸带队对乡下清剿，所以大家养伤的也不要把训练拉下。”李远在欧州勤工俭学学的是经济，后来才转而学习的军事，对情报、经济工作还是有很深了解。
日本在世界上同时期并不是很强的国家，而中国从明末到现在几千年文化，被野蛮的满洲人统治，闭关锁国，国力一直在倒退，此时绝大部份中国人都没有什么文化，愚昧、落后。
半自耕农时代，落后就意味着受人欺侮。
“还有一个情况，国民政府去年十月份新成立了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驻防地区据说就在华东，他们主要打游击战，部队是南方八省一直打老蒋的红色队伍，共国间分分合合，老蒋打了别人十多年，现在又放下面子搞联合抗日，却只给了一个师的编制，一个月给6万块钱，只够吃饭钱，并且以委员长脾气随时翻脸，所以啊，咱们最好不要去掺合。”李远并没有向兄弟们说明自己了解的所有情况，军人对政治并不感冒。
一排二班长朝辉站起来：“我倒想起过事儿，今儿个白天，南面来了两个人，看样子，可能应该是他们，在问我们是不是需要帮助，挎一支破老套筒，还说帮助我们，真好笑，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我没为难他们，看他那样子，在他们队伍里可能也是一个小官，可他们那些装备，真够寒酸，衣服都破破烂，其中一个人，还背了把大刀，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帮我们当炊事兵！”一片哄笑声。
⋯
三天后，昆山城郊，李远再次坐在杨勇对面，杨平在警戒，李远又从联络处回来，要等到晚上才能回去。
李远说：“军政部留守处的消息：小鬼子明天上午要处决一批抗日份子，主要是学生和老师。军政部的意思，让我们这边能不能帮一忙去把这些人救下来，其中有一个是他们的人，我估计也是在试探我们，人家帮了我们不少忙，这事不大好拒绝，刚好，兄弟们都憋了一肚子火，等会回去商量一下，出去活动活动，顺便还他们这段时间照顾我们的人情，我已经答应了。”李远在国外及军队待了这么多年，知道在国内的有文化的学生和老师，对国家的作用。
天黑后，两人回到驻地，简单说了救人的事，对于能打鬼子，没人反对，一片激动。
安排了一下，留下四个伤愈的兵照顾九个伤员还无法行动，伤愈的兵伤好不久，高强度战斗还不能参加，刚好一个班10个人加上二排长及二排的一个兵唐浩，参与行动，分成两个组，带双枪，天亮前进入城里，找鬼子最喜欢枪毙人的火车站广场，建立阵地。
打仗都是老手，但对救人，也不陌生，却都感觉很小儿科，要是拿下昆山城，那才得劲。
李远的副排长和三班班长已经殉国，全排12人、枪无数。
全团打得仅剩下两成不到，一排能重返战场却近半，这跟李远训练有关。
526团走的匆忙，要急行军去无锡，后勤物资无法携带，大部分还藏在昆山城里，伤愈寻找主力部队的都带的短枪走，长枪都留了下来，弹药更是不缺。
班长杨平每天任务就是看着那批物资，主要任务对经过藏物资民房附近的可疑人员进行跟踪清除，鬼子敢打主意，这昆山城鬼子那是活的不耐烦了。
李远定的原则，如果鬼子发现这批军火，那么，就直接把昆山城给占了！
豪气！
二班长朝辉一直在渡头村负责伤员后勤，这次仍然留了下来，一排的兵在阻击鬼子回昆山时也基本上挂了彩，包括李远都是轻伤，不过早好了，这次行动大部分是一排的人，动员都免了。
⋯⋯
城郊无人的空房子里，一排的人聚在一起，负责打探消息的一班长杨平，将留守处提供的地图，摊开在桌子上。
杨平打开手电筒：“排长，小鬼子刑场设置在火车站前面广场，没有在菜市场，火车站驻守得有二十多个鬼子，到时候可能会出现，鬼子人手不足，部分已经变节警察肯定会过去，警察局现在被特高课接管了，伪警察总共也只有三十多人，只要我们枪一响估计他们不敢放肆，要是我们再来几个人，倒是可以把警察局也一块端了！”
“警察们都是本乡人，根都在这里，如果做的过了，随时可能被打黑枪，锄奸队的人这段时间也没闲着，这个月已经有十多警察汉奸被当地锄奸队正法，所以这事不难。”杨勇跟着补充。
“军政部派了6名复兴社的人协助⋯”杨平再次确认，李远如果没去商贸公司，就让杨平去，都是熟人。
复兴社？李远本能的有些反感，打断了杨平的话：“鬼子在昆山现在总兵力就一个小队，加上警察也就100人，按鬼子兵力部署，火车站最重要，起码20人，东南西北四个路口每个路口两鬼子两警察，加上巡逻队，还要换防，城里兵营鬼子不会太多，能调到刑场鬼子不可能超过的15个，但是有火车站那里，有驻守的鬼子，一旦有事，他们肯定会来支援，战斗打响后我们面前最多就三十多个鬼子，他们没有重武器，顶多两挺歪把子，特高课的侦辑队人数量不详，但那些维持会的人肯定会作壁上观，并且，能在东北投靠鬼子的，肯定也是软蛋，最大可能，他们会混在人群里，要注意防冷枪。”
李远看了一眼杨平：“当兵就是进攻，破警察局，留置守处那些家伙，他们想整，他们自己玩，咱们啰嗦个啥?”
少见用这语气。
“命令：一组五人，李远带队，带一班长杨平，万川三人化装成老百姓负责突击，解决押送鬼子，后视情况，压制警察，军械双枪，半自动步枪，20发毛瑟快慢机，警戒两人德宏协同长远用捷克26机枪，找一个射界开阔的二楼建立机枪阵地，压制警察火力，并进行火力支援！”
“二组：杨勇带队分两队各三人在车站东西方阻击火车站鬼子，战斗打响，鬼子出来支援，先手雷炸鬼子机枪手，掷弹筒兵，然后自由射击，剩下龙辉将鬼子火车站电话线电杆炸了，完成任务后回到南面警戒巡逻鬼子，并到旁边楼上，找个窗口观察人群中可能存在的特高课的鬼子宪兵，清除任何枪口向我们的人员，最后，从东门撤退，有问题没有？”
李远这样的问话，也没征询他们意见的意思，杨勇跟李远同级，一直服李远，他没提意见，其他人也就更没提。
一等人用长衣服包着枪，趁天没亮，分散进入大街，避开巡逻队，各自找地方。
两组人来到火车站广场两边的民房，很多屋子里的人都逃难去了乡下，现在昆山半数房子都是空的，少数房间有人，控制几个百姓没有什么问题，普通老百姓对军人天生的畏惧。
汇合了先一步到达复兴社六个人，领头的跟李远打了个照面，一袭黑衣，三支79，三支M1911，李远让他们跟机枪组行动，留意混在百姓人群中的可能侦辑队，挨了冷枪可不划算，让他们躲在二楼不用露面。
时间慢慢流逝。
早晨9点过，鬼子们“倾巢”出动，一辆日本三供内燃机株式会社生产的“陆王”偏三轮，后面跟着一辆车顶架着机枪的丰田GB卡车，从鬼子兵营，曾经的县政府驶出，停到隔壁不远的宪兵队，旁边也是警察局门口，警察们早已等候多时，将反绑双手的十多个犯人，押上了汽车，车厢里有五个鬼子，踩在踏板上左右车门一边挂了一个，驾驶室带驾驶员两个，三轮摩托车上三个鬼子，总共是12个！
鬼子在昆山城内，能调动的，就这么几个人！
第15章 精锐
天空中笼罩着乌云，下起了牛毛搬般的细雨，路上很少有行人，爱看热闹的人都早去了火车站广场。
鬼子偏三轮在前，汽车在后，二十多个警察跟着跑步前进，到火车站也就两三公里左右路程，不算远。
道路两旁的人群指指点点。
再过一个小桥就到火车站广场，鬼子汽车轰隆隆着刚过桥，异变突起，桥下传来一声巨烈爆炸，石块横飞，石桥被炸断一孔，跑步的警察被拦在后面，赶紧后退。
下轮摩托车前方，路旁商铺冲出七八个手上端着枪的人影，密集枪声响起，土枪，老套筒、鸟铳，冒出一阵烟雾。
三轮摩托车上两个鬼子立即中弹歪倒，一个驾驶员，一个机枪毛，驾驶员后面鬼子被前面鬼子挡了子弹，要是友坂步枪肯定一枪穿俩。
第一轮近距离射击，汽车顶上机枪手被打掉，人群穿着灰色不统一的衣服，拉栓，填火药，后面的竟还有的是挥着大砍刀，有俩举着长矛，距汽30多米远，三四秒就可以杀到鬼子处，两个手榴强飞向了摩托车，可能是想救人没扔到汽车车厢里去。
可惜两秒后汽车上的鬼子机枪响了起来，哒哒哒哒哒⋯十连射，然后三点射，冲在前面的几个人像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倒向后倒下，机枪副射手顶上了。
手榴弹爆炸了，两道闪光，冒起两股浓烟，冲击波不小，弹片好像不多，刚摸到机枪的摩托车副射手被冲击波震下了摩托车。
鬼子汽车上的机枪手停了一下，继续点射。车厢里剩下的三个步兵从车箱后跳下来，举起枪正在瞄准。
坐在汽车里是鬼子小队长，打开了车门，正掏出南部手枪⋯
桥后的警察齐整的趴在地上，蠕动着找掩护，一个警察抓起因为趴着掉在地上原本挂在胸前的哨子，吹响了。
冲出去的灰衣人群十来个趴下，刚冲出路边商铺的几个人靠在商铺支撑二楼的木柱边上，有枪的举枪射击，拿刀的几个蹲在后边，都不知道趴下，一个拿长矛的更是掉头跑进了商铺。
事情发生太突然，短短几秒。
李远也在商铺，距离汽车一百多米，听见爆炸及枪声，立即开门、探头观察、判断，发出命令：“冲锋攻击!注意车上有救援目标。”
有其他队伍也在伏击。
本应向北攻击的队伍只得向南伏击冲。
鬼子摩托前手榴弹爆炸黑烟还未散去，双方视界都是模糊。
李远三个人冲出商铺，仅10秒，顺着商铺己前进60米，鬼子距离约80米，汽车上的鬼子看到有人过来，并未放在心上，还在对趴在地上的人扫射。
李远靠在一根街边柱子上，将机枪手套入准星，轻压扳机，屏住呼吸，击发，初速800米的子弹飞速旋转，“砰”，零点一秒后，“噗嗤、当”一颗子弹钻进了鬼子眼窝再击穿头部打在钢盔上，机枪哑火！
三个人呈品字型来到大街上，街上本不多的行人已经大部分跑到了商铺里，才经历过战争的人反应都不慢。
默契。
杨平半自动步枪打汽车左侧，万川右侧，李远靠后目标还是机枪，鬼子副射手没有来到机枪位，其实打的就是机枪副射手，车上的人暴动了。
很快杨平打完一个弹匣，第九发时手已压在退弹卡簧上，第十发一出膛，左手立即按下卡簧，利用肩膀稳枪身，右手刚刚从扳机位前伸并接住弹匣，一个反转压入弹仓，回手大指头背拉动枪机，食指导入扳机位，漠然对着前方将目标导入准星，击发，再导入，再击发。
一分钟，连刚跳下车的鬼子在内8个，全部失去战斗力。
车上还有一个，李远一直瞄着，杨平、万川都打完第二个弹匣，提着枪带将半自动步枪顺着枪带甩了半圈变成背姿，挂在背后，右手掏出仿M1911。
越过地上趴着的人群。
5声枪响，地上十个鬼子一人头上补了一枪，来到了车后，李远端着枪一直未开枪，已跑过汽车，半蹲，枪口对准炸断了桥的河对岸，左右摆动，没发现对岸警察有枪口面向这面，未开枪射击。
杨平单手一抓一蹬一跃跳上车厢，三个个年轻人正用头，脚压住鬼子机枪手，大喝：“滚开”。
机枪手中弹并没有死。
找个空位对着被压着屎黄色身躯抬手一枪，“呯”。拉开遮住鬼子头部的年轻人枪顶在鬼子后脑，呯的一声巨响。鬼子面部向下喷溅出红白液体。，
从腰上取出一个弹匣换上，拉枪机上膛收起空弹匣，从腿上拔出刺刀，挨个割掉绑着的绳子，警察局并未用手铐脚镣。
“快下车。”
万川对天鸣了两枪，打空手枪子弹换好满弹匣，收起手枪，再将步枪扯到前方换上弹匣。
早先的袭击者才反应过来，几个人抱起躺在地上的人。还有两个喊着名字哭诉。
火车站鬼子正在跑动集结。候车室门口两个鬼子反应最快，刚摘下枪带，两个三点射就倒在血泊中。
李远大喊一声：“撤”。
地上的人或趴或蹲的人群，或背或掺扶着与车上跳下来的本应被枪毙的师生汇合，几个胆大的还在扯鬼子身上的步抢，子弹盒，扛上车顶提起歪挺把子机枪跟弹药箱，跟着李远顺着被炸断的河北岸向东急行，万川、杨平断后，很快二组的人从站前民房钻出来，接替杨平万川，警察没有任何动静，冒头都可能死。
城东守城的两鬼子两警察正在向城内张望，李远从距鬼子检查亭不远的巷子里伸出手臂向东猛的甩开，冒着烟的手榴弹打着旋飞向了岗亭，探出半个身子打空9发子弹，翻转弹匣换上，开始冲锋，鬼子漫无目的打出两枪，手榴弹爆炸，步枪弹钻入鬼子身体，李远冲近岗亭，补了四枪，大吼，“跟上”，城楼上没人。
左右观察领头向东跑开，后边的人半拉半扶跑的却不快，三里地后进入林子，转向南脱离。
两小时后回到渡头村驻地，出去12个，回来50多个!
李远排聚在一起，复兴社一伙，学生与最先救人的有互相认识的拢在一堆，已经死亡的8人，受伤5人。
李远站在一排前面。
复兴社的人可能知道那群人身份，一直在打量，个个有些兴奋，领头的来到李远面前伸出手，准备握手，正准备说些什么。
李远没伸手：“任务已经完成，转告留守处，幸不辱命。”
“鄙姓秦，秦一飞，感谢李排长，久闻李排长身手不凡，今日有幸能见，荣幸之至，后会有期。”见李远不待见，有些犹豫，还是带着五个黑衣人黑着脸向西走了。
杨平：“他们不是要救人的吗，是哪一个，人都不带走？”
李远：“闭嘴”。
一个穿灰衣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国字脸，脸上写满了沧桑，挎着一把仿毛瑟，从枪颜色很好分辨，德国进口的是烤蓝色，仿制是黑色，这队伍中李远是头无疑。
“感谢贵部的援手，大恩不言谢，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受人之托。”
“我叫林根，带领这支队伍在这一带打游击，能否请教贵部?”
“国军49军105师补充团。”未报526团番号，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呃⋯我们⋯前两天过来找过你们，听说你⋯不在。”
应该是前5天，不识数，李远心里嘀咕，嘴上却道：“我知道了。”
“贵部是真是厉害，我们武器差火力不足，这次又牺牲六个同⋯六个人。”
“鬼子那几个手榴给我，其他缴获的武器归你们。”李远一头黑线，摆明想要那些武器。
一个留着两辫子年青姑娘从人群中出来走了过来，到李远面前伸出手：“你好，我叫曾南，是这些学生的老师，今天的事太感谢你们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为了国家、民族⋯⋯”
李远神思有些恍惚，没听见后边说的什么，对面女子清秀的面容，其中的沉稳让自已感觉非常安心舒适，似乎像一杯浮着香气的茶能够品很久，依旧感受香气回转，语音带有江南吴侬软语，听不太明白。
杨平捅了桶李远：“排长。”
走神了，怎么回事?
看见对方伸出的白晰的手，正要伸手。愣神功夫，已缩了回去，抬着手尴尬，顺势紧了紧皮带，把帽子取下来在身上拍了拍，戴上后再正了一下。
“今天的事小事一桩，不用客气。”调整好思路。
“排长、人家问可不可以向我们学习。”
她又说话了么？
回头得让一班长加把劲，把体能提高提高，争取再上两层楼，呃⋯是我上楼还是一班长楼？思维还是有些乱。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刚才没听明白，这江南人杰地灵，就是这话听不大明白，哈哈哈哈。”尴尬。
回头对杨平：“你小子平时在城里呆的多，她刚说什么？”
看你这装的小样，对复兴社你惜字如金，现在却啰嗦半天，得小心些，排长人是好，那没说的，一个不好，训练时会下死手！
“报告排长，他们说可不可以跟我们学习枪法，一起去打鬼子。”
“可以。”冲口而出。
转头就走，偷笑。
“安排一下把逝者安葬，喊医护兵过去救人。”
看这些人都是当地人，熟悉当地情况，林子里还有那么多兄弟尸骨，嗯，找到机会让她们帮忙一起去把兄弟们收拢葬了。
“是，排长。”
“我叫曾南，曾国藩的曾，东南的南。”字正腔圆。
“我叫李远，木子李，黄河远上白云间的间”。
半晌，杨平张大了嘴，其他兵哄堂大笑，李远不知道这帮小子笑什么。
游击队的人沉浸在悲伤中，并没听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伤筋动骨的兵完全伤好，还得有一两个月，训练一下也倒没什么问题，现在不是国共合作抗日嘛！
早几年出国，异域风情的姑娘见过不少，今天咋个回事？
昆山县城还有一个装备一个连的武器，得想法子运出来，不对，团部走时特急，军需物资带不走，好象连备用物资也留下了，得一个营的吧，全乱了，过几天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