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荒谬入齐
那陆子野果然没有失约，第二日一早，当着陈启的面放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陆子放和十几个锦衣卫。
“大人！”
牛温见陈启不走不禁大急，想回过来说什么，却被齐国铁骑叉走。
“老牛，回去！
回去之后跟兄弟们说，我陈启对不住你们了，若是还想留下，就去青州卫吧，若是想回家，让刘二叔多拿些银钱，散了吧。”
陈启不想让牛温白白送死，连忙出声呵斥。
“陈指挥使，上车吧？”
陈启刚说完，便被身边的陆子野“请”上了囚车，这种四面透风的玩意儿陈启两辈子还是头一遭坐，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既然已经成了阶下囚，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传令！开拔！”
三十万铁骑浩浩荡荡地向着北方进发，陈启的囚车被押在中军之后，渐行渐远。
直到陈启已经没了影子，牛温才被负责殿后的齐国兵卒放开，他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陈启被抓之突兀，被齐国掳劫之荒谬，恐怕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
“来人！来人！本官尿急！停车！”
齐国境内，北行的齐国铁骑走走停停，陈启坐在四面透风的囚车中，丝毫没有作为俘虏的觉悟。
经过这一路上的试探，陈启已经完全确定，这陆子野根本不会杀他，而且除了必须坐囚车之外，陈启的一切要求他都应允。
而且这陆子野显得极其有耐心，哪怕今天已经是第十三次尿急，他也依旧下令让人停下车。
可越是如此陈启越是觉得齐国另有所图，齐国此行必有陈启不得不去的理由，而且绝不是陆子放口中说得什么大人物赏识。
陈启假装尿急，实际上却在找机会溜走，可现实再次给他一计痛击。
三千骑兵把陈启团团围住，根本没给他半点机会，这让陈启只能在内心腹诽陆子野的路子野……
陈启悻悻的回了囚车，陆子野骑着马与陈启并肩而行。
“陈指挥使还是不要想着离开的好，本将军会在你周围布下三千的人马专门押送，若你有半点嫌疑，他们一定会让陈指挥使见识一下我大齐骑兵的厉害。
当然，想必你也是聪明人，这一路上我对你是有求必应，你也应该想得到我大齐有贵人看中了你，要本将军把你平平安安地带回去。
不过本将军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天尿急十三次你难道在侮辱本将军？还是说你还以为这里是你陈国！”
陆子野忽然改变态度并没有让陈启感到害怕，反而有几分轻松。
事出反常必有妖，敌人越是不动声色就越是可怕，毕竟咬人的狗从不叫唤。
如今陆子野怒了，却变的没那么可怕了，一个有情绪的敌人远远不如笑面虎可怕。
“陆将军的话陈某记下了，不过陈某也有一句话想要送给陆将军。”
“你说。”陆子野眼睛微眯，闪烁出危险的光芒，他已经烦透了一路上的磨蹭，若陈启再敢胡言乱语，哪怕那人怪罪，他也定要斩了陈启。
“给小爷滚！”
陈启一声爆喝，竟惊的陆子野身下战马差点尥蹶子，就连四周的齐国兵士也都纷纷拔出刀来，面色不善地看着陈启。
陆子野心中杀机如闪电般涌现，又很快如潮水般落去。他死死盯着老神在在地陈启好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怪不得殿下说你才智如妖，武力超群，也狂悖之极。先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要是我猜的不错，昨日若不是顾忌你那几个手下的性命，恐怕我那千人还抓不住你。
可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区区几个手下的性命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境，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蠢！”
“这不劳陆将军费心了，陈某还要休息，你还是离远点好，省的扰了我的清梦。”
对付陆子野这种人，若是一味地妥协，反而会让他生出杀心。
陈启也算是看出来了，这陆子野整个就是一精神病，单纯的无赖只会起反作用。
“好，够狂！虽然你脑子不怎么好使，但胆子着实不小。
来人，再在陈大指挥使的囚车周围增加两千人马！
希望到了京师之后你还能这么狂！”
北风呼啸，陈启紧了紧身上的衣袍不再回话，坐在囚车里闭目养神起来。
………
陈国京城，四匹骏马呼啸进城，根本没做停留，直奔兵部衙门。
这正是回来报信的杨彦峰四人，他们还不知道陈启已经被齐国抓了，刚刚赶回京城。
“快！锦衣卫急报！”
还不等喘匀一口气，杨彦峰就冲进了兵部衙门。
一听是紧急军报，自然没有人敢阻拦，很快杨彦峰就被带到了兵部侍郎方文成的跟前。
“大人！青州告急，太守陆子放率领青州卫，被齐军围困在北青州新河县，锦衣卫指挥使陈启率六百人增援，但恐怕青州有失，请大人立刻上奏陛下增援青州！”
“什么？！齐国军队不是已经撤出青州府了吗！哪来的军队！”
方文成听了杨彦峰的话不禁大吃一惊，前两日刚刚有奏报前来，说是齐国官员全体撤出北青州，朝廷还正准备派遣官员，怎么忽然被围？
但吃惊归吃惊，方文成并没有觉得这是假的，陈国势弱，就算是齐国如今大军压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先下去吧，本官现在就入宫面圣！”
顾不得其他，方文成急急派人通知尚书大人，自己则火速入宫。
皇宫里的陈皇仍旧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这段时间陈皇的心情很不错，太子大婚，北青州收复，一件件好事似乎让陈国终于有了盼头。
“陛下！兵部侍郎方大人求见，说是有紧急军务！”
“军务？快宣！”
陈皇心里不禁咯噔一声，难不成西边的楚国又有什么动静？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臣兵部侍郎方文成叩……”
“免了免了，方爱卿，到底何事！”
陈皇赶忙出声问道，打断了方文成的话。
“启奏陛下，锦衣卫来报，北青州出现齐国军队，青州太守陆子放被围，如今锦衣卫六百人正在前往增援。
锦衣卫指挥使命人前来请求朝廷增援！”
陈皇一听这话，不禁拍案而起，齐国！
“齐国！齐国不是撤出北青州了吗？！”
陈皇也有些慌了神，青州只有青州卫地两千人，若是全军覆没，后果不堪设想！
“王胜！宣左右丞相入宫！”
“遵旨！”
第一百三十二章：五行之气
“陛下！老臣以为此时必有蹊跷，且不说那齐国与我国早有盟约，就算是齐国对大陈有图谋之心也段然不会在如今这个时候南下用兵。
现在北方已经入冬，正是草原人南下打草谷的时候，若齐国这个时候南下，必将负背受敌！”
御书房里，被陈皇急召入宫的左丞相沈国成侃侃而谈，他分析地也不无道理。
“臣也以为沈大人所言不错，不过想必锦衣卫的奏报也不会空穴来风。
臣建议先派一支人马前去打探消息，若当真是齐国军队大举来犯再调兵抵御也不迟。”
兵部尚书开口建议，至于方文成，他官职最低，已经插不上什么话了。
陈皇低头沉吟片刻，如今他也冷静下来，仔细琢磨着几人的分析。
“王爱卿，你怎么看？”
陈皇抬头询问王右相，从一进门他就沉默不语，这让陈皇不禁有些纳闷。要知道，虽然平日里王天罡话也不多，但每每遇到紧急情况，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怎么今天……
“启奏陛下，此事或许还未可知。”王天罡一出口就与众不同，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疑虑，“青州离此地不过三两日的路程，若齐国真的有心犯境，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可若齐国军队真的撤出北青州，锦衣卫也断然没有虚报的道理。
依老臣之见，齐国军队或许没有撤出北青州，但也绝无南下之意，至于围困青州太守，恐怕另有图谋。老臣以为可以先下旨让青州各县组织民勇，朝廷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若是真有南下之兵，有了兵勇缓冲，朝廷也能从容应对！”
王天罡不愧是陈国的中流砥柱，一语道破了青州真实的情况，组织民勇这一手稳妥办法，就连时时与他作对的沈国成也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反驳。
陈皇听了也不禁眼神一亮，民勇之事其实自古有之，只是民勇松散，战力底下。
若是战争之时，非但不能起到作用，有时候反而归让军队混乱，所以有些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如今这个关头却是刚好。
“王爱卿的办法不错，几位爱卿可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就这么交代下去，这组织民勇之事就交给兵部吧。”
陈皇一声令下，这事儿算是定了下来。
“臣遵旨！”
接着，一道命令便下达到了兵部下属，快马前往青州。
………
北方的气候比陈启前世记忆里的还要冷上不少，陈启身上已经裹上了厚厚的棉衣，这是陈启强烈要求之下才让陆子野找来的。
如今已是冬季，囚车这种东西最是熬人，两天下来，陈启已经恨透了这硬邦邦地木头板儿。
“李二，过来。”
陈启极其熟稔地挥了挥手，出声喊道。接着一个贼眉鼠眼的齐国士兵谄媚地凑了上来。
“陈爷，您吩咐，尿急还是饿了？”
这李二是陈启这两天来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也是看押陈启这五千人马的头儿。
原本这李二可不是如今这样，第一天的时候李二只当陈启是个俘虏，没少给陈启脸色看。
结果陈启一天十几次尿急，直接把他都整疯了，还没等他发怒，结果陆将军来了，原本以为陈启要倒霉，结果屁都没放一个响来。
陆将军是什么人？那可是齐国有名的人屠子，杀人不眨眼可不是玩笑。
李二还记得有一次在齐国京师，兵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冲撞了陆将军的座驾，结果被陆将军当街砍了脑袋，最后兵部尚书连屁都没敢放一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陆将军的狂妄名声也就从此传了开来。
囚车里这小子对陆将军出言不逊后竟然毫发无损，第二天陆将军还亲自为他找来棉衣，这让李二认定陈启是个大人物，这种人到了京师说不得就要咸鱼翻身，到时候陈启要是想秋后算账，那他可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师？天气这么冷，小爷腿都冻麻了。”
陈启一边揉腿，一边喝了一口李二递过来的酒，北方的酒就是比南方的烈上不少，要不是知道情况，陈启还以为是酒精勾兑的。
“陈爷，您就别抱怨了。您看我，浑身上下就一层铁皮子，要不是这酒，都不知道能不能走的动。京师还得两天才能到呢，那边儿比这儿还冷，您就知足吧。”
李二接过陈启喝过的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瞬间脸色红润起来，就连原本贼眉鼠眼的模样都变得顺眼了几分。
陈启也没再理他，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自己则闭着眼进入了脑海中的空间。
图书馆的书架上已经全都满了，集装箱里的东西也在这几天中被陈启收拾整理了出来。
如今除了最后三个超级大号的集装箱只有百分之十以外，其他的那些集装箱都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
这些集装箱里大多是生活用品，至于武器，除了那日用来炸云州卫剩下的遥控地雷，就只有几把左轮手枪还算可以。
其实这几天陈启也有想过要不要掏枪出来，杀掉几个人后逃走，可最后看着这黑压压五千人押送的队伍，也只能悻悻而归。
毕竟，让一把左轮手枪打五千人，确实有些过分了……
反正左右无事，陈启就翻看起图书馆的杂书，怀着猎奇打发时间的想法，陈启来到了书架前。
很快，一本讲述人体内五行之气的书引起了陈启的注意。
书的封面已经没有了，也不知道是何人何年何月写下的，里边讲的是如何判断五行之气，以及如何使五行在体内平衡。
五行之气也可以说成这个世界的真气，所以陈启试着操纵起体内真气，按照书上说的方式实验，结果一个让陈启吃惊的事发生了。
自己的真气竟然是平衡的五行之气！
没道理啊，据书上所说每个人都不可能五行皆满，有人缺金，有人缺木……
陈启思来想去想不明白，最后也只能归结于这本书的作者是个骗子外加精神病。
毕竟，正常人怎么能在前世那种没有真气的世界写得出来这种东西？
把书放了回去，陈启又接着看起其他的书来。
这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又好像不是……
第一百三十三章：懦弱陈国
威武伯被齐国掳去的消息很快从青州传来，举国上下无不震动！
三十万铁骑在一座小小的县城藏匿，只为抓个人，这不敢说是后无来者，起码也算前无古人了。
前段时间陈启刚刚赶走了齐国人，如今这么快就被掳走，消息传开后陈国上下莫不群声鼎沸，就连路上走街串巷的货郎都为之不平。
愤慨最深的还数陈国的读书人，他们饱读圣贤书，最看不得这种忠臣被掳的事，况且陈启原本还是读书人，据说他麾下的锦衣卫有近半都是秀才，这在读书人看来，陈启就是妥妥的自己人啊。
一连两日，大批的读书人聚集在皇宫外，要求朝廷派人把陈启接回来，据说带头的还有几个会试过关即将殿试的准进士。
一时间群情激愤，可偏偏朝廷连句话也不说，像是根本没得到消息一般，好在宫外的读书人们也没遭到弹压，不然恐怕还会闹出大乱子。
同一时间，火遍陈国的书坊侠义坊发布新书，叫做《该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威武伯》，一经发售便销售火爆，现在整个陈国京城鲜有人不知威武伯大名。
“威武伯壮哉！我大陈之功臣，大陈之脊梁！”
“齐国欺人太甚！害我良人！”
“此恨绵绵，此情昭昭！”
“我葛大蛋愿追随威武伯，弃笔从戎！”
“满朝皆奴隶，戚戚以独活。
唯我威武伯，拔剑斩齐国！”
“同去！”
大街小巷尽是愤怒的百姓，原本大家还只是同情陈启，到后来被侠义坊生生渲染成了国家之事。
………
“列位臣工可有什么奏折？”
金殿之上，陈皇顶着一双黑眼圈，淡淡的开口，声音有些让人听不出喜怒。
文武百官站在阶下，尽皆无言，两位丞相低头假寐，六部大臣装聋作哑。
“陛下！微臣有本奏！”
站在最末班的位置，忽然跳出一个人影，正是那跟陈启别别扭扭的小胡子。
“准！”
陈皇知道这胡御史跟陈启有些龌龊，上次云州回来还偷偷进宫打过陈启的小报告，不过最后被陈皇无视了。
“启奏陛下！最近坊间传闻，威武伯陈启在青州府被齐国三十万人设计掳去，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若真有此事，臣请陛下下旨派人前去齐国索要威武伯！
若无此时，还请陛下下旨，以安民心，否则长此以往，恐生大乱！”
听了小胡子的话，众大臣皆低头不语，心里却是暗骂，就你多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又有谁不知道？现在不开口是因为此事太过扑朔迷离，若一个不对，恐怕会成为替罪之羊！
小胡子却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腰板挺的笔直，颇有几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意思。
“两位丞相怎么看？”
陈皇依旧没有表态，而是出口询问王天罡和沈国成。
“老臣以为，此事应徐徐图之，慎之又慎。威武伯虽然被抓，但好歹总算没要了性命，可以派一位大臣作为国使前往齐国，若是能够接回威武伯，自然是极好。”
王天罡为人老成持重，想的也都是稳妥办法，此话一出，陈皇也觉得有些欣慰，不禁在内心点了点头。
“笑话！齐国与我陈国，几百年的来往，几十年前更是签订了兄弟盟约，他们岂会无缘无故地纵兵劫掠？
依老臣之见，定是那威武伯，仗着自己曾经胜过齐国铁骑，目中无人想要驱赶滞留在北青州的齐国军队，结果实力不济，这才被人拿下！
这种无信无义之徒，哪里值得派使臣前去！”
沈国成忽然开口，言语里是对陈启毫不掩饰的蔑视，一字一句好像陈启自讨苦吃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臣以为沈大人所言极是！”
“臣附议！”
“臣附议！”
很快，接近三分之二的朝臣都赞同了沈左相的话，甚至有些人还是王右相一脉的人。
他们与陈启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可为了身家性命，他们选择了屈服。
派遣使者且不说会不会惹恼齐国，招致祸患，就算派遣，派谁呢？
除了几个杂鱼，满殿的大臣都有可能，一旦被选中，到时候人没接回来还好，顶多丢顶乌纱帽，要是惹怒了齐国人，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陈皇看着这些懦弱胆小的臣子们，一个个脸上没有半点愧疚的颜色。就算是支持王右相的大臣，也都唯唯诺诺，生怕陈皇派他们前去！
“若不派遣国使，那诸卿以为该作何？”
陈皇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情绪，可殿中大臣们皆充耳不闻，好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方文成！说！”
既然没人应答，陈皇便点名回答。
“臣……臣不知……臣死罪！”
方文成一个激灵跪倒在地，脑袋磕到地板上再也不敢抬起来。
“你！说！”
“臣死罪！”
“你！你！还有你！都给朕说！”
“臣等死罪！”
整个金殿，乌压压跪倒一片，这些红衣蓝衣的大臣们，此刻就像一群花花绿绿的老狗，摇尾乞怜！
陈皇有些失望地闭上了双眼，这就是朝廷养的大臣，一个个平日里人模狗样，如今国家有命，全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陛下！臣请求派遣使者，臣愿往！”
小胡子再一次站了出来，陈皇睁开眼，看着殿中唯一还站着的小胡子，心里稍稍得到了些许宽慰。
心里对小胡子满意的同时，对其他大臣是越发的嫌弃。
“好！”陈皇根本不管其他大臣的意见，当场下旨。
“朕命你为陈国使者，即刻前往齐国，务必保住威武伯的性命。至于使者行辕随从则由礼部安排！”
“臣遵旨！”
小胡子跪地叩拜。他其实并不喜欢陈启，但他确实佩服陈启，当日东城门外校阅，他就在百姓群中，扪心自问，若是他自己对阵，第一时间就投降了。
所以不管此行如何艰险，他也一定要做到问心无愧！
“退朝！”
没有理会仍旧跪在地上的满殿大臣，陈皇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知道陈皇离开了，众大臣才晃晃悠悠起身，除了王右相为首的几人垂头丧气之外，其余人竟都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簇拥着沈国成离开了大殿，只是偶尔飘出来几句轻语，也是咒骂陈启不知天高地厚。
王右相的身影有些佝偻，缓缓走到小胡子身旁，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轻叹一声。
“老夫，老矣……”
第一百三十四章：齐国京师
多日的风吹日晒让陈启已经有些麻木，只能每日假装睡觉去图书馆看些杂书打发时间。
自从第二日陆子野离开，陈启就再也没见过他的面。今日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同时也让陈启再次见到了这陆子野。
“怎么样，这一路可算习惯？”
陆子野的话语里不无嘲讽，但陈启根本不接他的话，反口问道。
“京师到了没？”
陆子野不禁莞尔，笑着说：“不愧是年轻人，心气儿高。下车吧，前边就是了。”
陆子野让人打开囚车的门，又递给陈启一套崭新的衣袍。
“怎么，怕你身后那贵人见了我这副模样怪罪于你？”
陈启直接接过衣袍，嘴里却不饶他，这一路上他想了很久，很是怀疑自己这一路的囚车是陆子野自作主张，为的就是折辱他陈启，以报陈启屠灭齐国三百校尉之仇。
“不错，我身后的人确实让我以礼待你，不过本将军就是对你心有厌恶，你大可以去告发我，本将军根本不在乎。”
陆子野倒也坦诚，直言不讳地告诉陈启他的厌恶。
陈启嘴角一撇，倒也不再说什么，告发之事他自然不会做，已经成了俘虏还讲什么人权。
大大方方的换上新衣袍，在陆子野亲兵的带领下坐上了一辆制作考究的马车，缓缓向北驶去。
应该是军队不能再接近京师，陆子野只带了几十亲兵和陈启一起往前继续进发。
雪越下越大，到最后陈启都能听到雪花落到马车棚顶的簌簌声。打开小窗，陈启向外看去，没有陈国遍地的树，有的是沃野千里的土地，一望尽头都是白茫茫一片。
“京师到了，还请陈大人下车，步行入城！”
马车忽然停下，接着车外就传来了陆子野亲兵的声音。
陈启还以为陆子野又要羞辱于他，却没想到下车之后，陆子野也下了马，看样子也是要步行入城。
“怎么？看你的模样好像很吃惊？”
陆子野笑了笑，丝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身上积下的雪花。
陈启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堂堂陆大将军，到了城门也要下马。”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陆子野没有半分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就猜到陈启的疑惑，“这里是大齐，可不是陈国那种小地方，听说陈国甚至有人敢在京城大街纵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我大齐，皇家威严不可侵犯，京师各部，除非公务在身，不得城中骑马。”
陈启注意到陆子野在说道皇家威严时呼吸陡然粗重，眼睛里也迸发出不正常的狂热，但都一闪即逝。
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徒步向前走去，远处是一座雄城盘踞。
齐国位于北方，民风剽悍，建筑城池也多是粗犷。
齐国京师更是如此，城墙所用青石并非像陈国一般打磨平整，外表面虽狰狞粗糙却也不易攀爬。近城门足有三丈多，整个城池面积也别陈国京城打上不少，城墙上是紫红色的干涸血迹，倒是有些类似青州府城，但杀戮之气更甚，配上这满天白雪，让人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陈启有些不敢相信，一国之都城，何来如此浓厚的血腥气？
如果说陈国京城是一条雍容的金龙，威严而正气凌然。那么齐国京师就是一头史前巨鳄，它狰狞可怖，强大却浑身散发出邪异。
直到进了城，陈启这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打量起四周。
百姓还是那些百姓，只是穿着打扮都已是北方模样，毡帽棉衣，路边的小摊里热气涌出让落下的雪花儿打着旋儿就融化了。
陆子野没有停留，带着陈启径直走向了角落里的一栋小院。
“这段时间先在这儿住下吧，只要不出京师，随便你逛。”
陆子野扔下一袋碎银子，转身就要走。
“你就不怕我跑了？”
陈启拿起银子掂了掂，觉得大概能够支持自己生活很长时间。
“只要你能，只要你敢。”
陆子野不屑地一笑，随手关上门，便不再留下，离开了此处。
陈启自然不敢轻易逃走，他一进城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还不止一个，陈启能够发现的就有五个。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逃不掉，就看看如何在这里生活下去吧，只是不知道玉娘在家里怎么样了，若是听到自己被抓走的消息，恐怕一时难以接受。
………
青州府城，陈启的威武伯府中，刘二叔在大堂里走来走去，是不是发出叹息的声音。
牛温则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满脸的羞愧。
杨彦峰唐玉麟许此生张扬四人，没有听从家里的安排，此时也已经返回了青州。
刘二婶带着郎中从后宅出来，刘二叔赶忙上去问道：“怎么样，娃儿没事吧？”
这老郎中正是当日陈家村的司尧乾，到青州府城进药材，结果半路碰到到处找郎中的刘二叔，被“扛”了回来……
“没事儿，只是有些惊吓过度，老夫替她开几味药喝上两天就好了。”
司尧乾摆了摆手，却没给刘二叔好脸色。这夯东西，每次都粗鲁的要命，要不是医者仁心，他还真不想治。
“谢谢，谢谢！”
刘二叔不管司尧乾的态度如何，终于放下心来。
玉娘在听到陈启被齐国掳了去后就昏了过去，如今已经好几天了，中间虽然也醒过几次，但也很快就昏睡起来。
“好了，去药店抓药，每日一副，早晚各煎一碗。”
司尧乾写下方子后也不禁幽幽一叹，这年轻人，命苦啊。
此时房内玉娘已经醒了过来，小如小青见少夫人醒了过来，不禁喜极而泣，连忙上前扶她起来。
“小如小青，我饿了。”
“好好好，马上端上来。”
小如惊喜地叫道，在她看来，少夫人想吃饭了，这就是好转的迹象。
“小青，扶我起来吧。”
玉娘的声音平静的有些不正常，但态度异常坚决。
这让原本还想让她躺下休息的小青没敢说出口，不得不扶她起来。
热粥很快端来，这些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玉娘醒过来。
玉娘坐在桌边，也顾不得烫，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眼泪就簌簌流了下来，流进碗里，又喝进肚里。
眼泪的滋味是多变的，玉娘记得陈启说过，喜悦的泪是单纯的咸，悲伤的泪才是锥心的苦。
而此刻，玉娘觉得自己的泪是烫的，滚烫滚烫，烫的她皮开肉绽，烫的她心如刀绞……
我的相公，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吕蛟……补血颗粒
齐国京师，下了两天的雪刚刚停下，路上积满了厚厚一层，人踩在上面发出簌簌的声音。
“老吴，来碗杂酱面。”
“好嘞，公子稍坐。”
路边的小摊里，各种吆喝声四起，有不少行人过往，闻到香味儿忍不住坐了下来。
“来喽，香喷喷的杂酱面，公子请慢用。”
不多时，一碗香喷喷的杂酱面就被端了上来。
那年轻公子从桌边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随意在袖口擦了两把，便低头大快朵颐起来。
这年轻公子正是陈启，这两日雪下的不小，陈启也走不远，就经常来这附近的摊子吃面，一回两回陈启还真喜欢上了这杂酱面的味道。
老板姓吴，是梁国人，因为打仗被迫跑到齐国来，凭着手艺支起了摊子，如今听说也有一二十年了，大家都叫他老吴。
“青州解元，弃笔从戎。一首妙词换得白衣卿相，云州一战皆说如有天眷。陈京城外全歼三百校尉，青州府中成亲满城红绸。”
一个年轻的嗓音响起，三言两语把陈启的来历说的一清二楚。
“你终于来了。”
陈启没抬头，依旧吃着碗里的杂酱面，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哦？陈兄与本公子素未谋面，就知道本公子是谁？”
来人语气中略带惊讶，对于陈启的反应显然是没想到。
陈启还没咽下嘴里的面，几根酱色面条仍挂在嘴边，抬头看了那公子一眼。
“你四不四傻？我跟你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陈启含糊不清且有些莫名其妙的语气，让那公子不禁一窒。
“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你来了，又没说你是谁。”
陈启又一阵抢白，随便一抹嘴，扔下两枚铜钱，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
那问话的公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摇头失笑，跟着陈启走了出来。
“陈兄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听到身后的声音，陈启不禁站住了脚步，脸上带着有些怪异地表情，用看傻子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那公子一番。
一袭白衣，身材欣长，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长得挺精神的，怎么问得问题这么蠢。
“爱说就说，不爱说拉倒，小爷没那闲工夫跟你扯。吃饱喝足，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小爷去也。”
傻子都知道这是有事儿来了，只是陈启没想到齐国会派一个傻子来。
陈启转身离开，他正研究脱离齐国的办法，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三两步回到小院，陈启刚准备关门，结果看到刚才那公子就站在门口。
陈启也知道躲不过去，随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等那人进来后，又轻轻关上了门。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首诗本公子第一次见时，还以为是哪里的名家所作，甚是喜爱，后来听说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写得，敬佩之余更多羞愧。
如今又是雪后，见到陈兄本人，这让本公子不禁想起这首诗。”
陈启看那公子那骚包样儿，不禁有些牙酸，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涂抹，说道：“小爷现在是俘虏，哪有空跟你这儿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公子见陈启这副模样，也不禁一阵愕然，他不是没见过狂的，但自知是俘虏还这么狂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有趣！本公子多闻你的才名，还道你好这一口，不想也是个性情中人。
既然如此，本公子也不跟你遮遮掩掩了，本公子姓吕，单名一个蛟字。”
吕蛟说完便不再吱声，摆出一副知道本公子是谁还不快跪舔的模样。
“吕蛟……补血颗粒？”
陈启顺着嘴一秃噜，也没明白过来这吕蛟高傲了个什么劲儿。
这世界驴胶很值钱？
“补血颗粒？什么东西？
你难道还是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吕蛟显然没想到陈启根本没听过他的名字，有些错愕。想这天下，特别是陈齐两国，谁不知道他堂堂蛟公子！
“谁啊？天之蛟子？”
陈启有些看不惯这吕蛟二郎八蛋的模样，语气里带着些许认真。
“你！你！”
吕蛟觉得自己像是用尽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更是一句也使不上。
“本宫，大齐皇太子！”
吕蛟一张俊脸憋的通红，不禁咆哮而出，那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不过这边陈启也有些懵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精神小伙竟然是齐国太子，又忽然想起三叔公说得齐国皇室正是吕氏，不禁有些恍然。
怪不得摆出一副老子很牛快来跪舔的模样，人家娃儿有资本啊……
“哦。”
虽然有些惊讶，但陈启并没有跪舔的习惯，不就是皇太子么，陈国也有一个，是个二货……
“哦？见了本宫，难道你就是这种态度？你知不知道，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你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若不是本宫让陆将军莫要伤了你的性命，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本宫面前？”
吕蛟又摆出一副我是你救命恩人快来跪舔的模样，结果换来的只是陈启的一个白眼。
“谢谢啊。www.u”
？？？
吕蛟的脑袋上出现了硕大的三个问号，他实在不明白，陈启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怎么还敢如此。
莫不是他知道了……
吕蛟陡然一惊，忽然有些举棋不定，原本傻白甜的脸上也笼上了一层阴翳。
“看来你是知道了！”
吕蛟忽然严肃的声音，让陈启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我知道啥了？我是谁？我在哪？
这会轮到陈启摸不着头脑了，这补血颗粒咋老给自己加戏？
吕蛟看见陈启脸上的茫然，也忽然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多疑了。
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吕蛟终于恢复过来。
“我大齐国师的事，想必你是听过的吧？”
陈启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屋里拿出昨天吃剩下的瓜子，坐在石凳上嗑了起来。
皇太子殿下，请开始你的表演。
陈启这般模样，吕蛟也不以为忤，只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大齐国师本是你陈国之人，后来因为一些事，流亡到我大齐，结果……短短几个月，我大齐皇室就陷入了混乱！”
吕蛟的脸色很是难看，这让陈启更摸不着头脑，您家里混乱了，还不快赶紧平乱，抓我来干嘛？
只是吕蛟接下来的话，让陈启的脸上表情不断变换，最终化作错愕……
第一百三十六章：不育
“自从国师来了之后，父皇整日与他在一起，有时候竟然还会抵足而眠，甚至有一次朝中有大臣斥责有伤风化，竟直接被廷杖致死！”
吕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紧皱，脸上带着些许不忍之色！
“再后来，父皇越来越暴躁，由于本宫身为太子，不得不经常劝谏，结果惹得父皇不喜，前段时间竟然想要以本宫不能生育为由要罢黜本宫！
本官明明已经诞下皇孙！他还要如何！”
吕蛟的模样有些狰狞，听他的话语里的意思似乎有瓜吃。
不能生育？还有皇孙？
吕蛟见陈启若有所思的模样，哪还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不要想多了，本宫不能生育也不过是因为家传功法的原因！可不是本宫不行！
本宫早在两年前就诞下皇孙，这才修了这功法！”
忽然吕蛟话锋一转，眼神有些犀利地盯住陈启的眼睛。
“陈公子，你也是世家之人吧！真气盈体，不会不知道这种事吧！”
听了这话，正磕着瓜子听故事的陈启陡然一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发现他的秘密。
虽然还是不明白吕蛟所说的真气盈体是什么意思，但不得不说，这吕蛟到现在才真的让他正视起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启声音低沉，他不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但很不喜欢这种被看穿的感觉。
吕蛟见陈启终于认真起来，不禁邪魅一笑，却不接话。
“先听我把话说完。自从国师入朝之后，父皇的脾气越来越差，原本已经不近女色的他，竟然连御数女，直到上个月，本宫听说了一个消息。
储秀宫的淑妃竟然有了身孕！”
若是没有之前吕蛟的讲述，陈启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边的问题。
妃子怀孕这种事，在陈启看来也不过是老树开花，有什么奇怪的？
但问题是，吕蛟之前说了，修炼功法之后便无法生育，这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皇太子修炼的功法如此，老皇帝自然也会如此！
陈启意识到接下来吕蛟要说的事恐怕就是这吕蛟不惜耗费三十万人力，也要把他抓来的原因了。
“以陈兄的聪明才智，想必也已经想到了本宫的意思。本宫的父皇已经琢磨出功法的弊端，如今已经恢复了身体，而他却没有把这个方法交给任何一个皇子，反而再诞龙子，这其中的意思，陈启可明白？”
吕蛟的脸色难看的要命，陈启又岂能没听出味儿来。这是老皇帝觉得这些大号练废了，要重新建一个小号。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陈启还是没想明白，齐国皇室的争权夺嫡，怎么又会扯上自己？
吕蛟从陈启手里抓过一把瓜子，边磕边说：“本宫父皇之所以能够恢复，全靠国师那老东西！而这国师……陈兄还记得本宫先前之言吧，这国师乃是你陈国之人！
且，姓陈！”
此话一出，陈启忽然福灵心至，所有事情串联起来，他的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张脸，一张老地像菊花一样皱皱巴巴的脸！
“你是说！”
“不错！看来消息不错，本宫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查到国师来历，如今看来果然不差！
国师果然就是从青州逃出来！”
吕蛟此时脸色稍霁，终于让他将了陈启一次！
三叔公啊三叔公，你不是说要去梁国么，怎么跑来齐国，还做了国师！陈启此时心里除了哭笑不得，再也没有别的感觉，只能说世界很小，缘分很怪。
“说吧，如何让本宫恢复，若是成功，本宫保你荣华富贵！甚至放你回到陈国也不是不可能！”
吕蛟此刻已经觉得胜券在握，再次恢复了之前那副二郎八蛋的模样。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啊……”
陈启确实不知，若是有办法，他倒也想告诉眼前这补血颗粒……
“不知？你怎么会不知！国师不是你陈家人么？他不是你的师傅吗！”
“确实不知。”
吕蛟看着陈启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歇斯底里，原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结果没想到是此路不通。
“不如，你带我去你说得那个国师的住处，我替你问问便是。”
陈启试探的问道，却没想到吕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别想骗我！你一定是想让国师救你，门都没有！”
吕蛟想必是有些气急败坏，狠狠一摔门离开了陈启的小院，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陈启不禁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怪不得老皇帝要建个号重练，这太子，智商堪忧啊……
………
陈国京城，一支使者队伍从北门出发，由小胡子带队，礼部官员随行，向着齐国进发。
队伍里，一个贼头贼脑地随从轻轻遮住脸，只露出一双贼拉拉的眼睛，好像生怕别人认出他来。
哇咔咔，齐国要人，这么刺激的事怎么能少了本太子！
与此同时，东海寺山上，高源一袭白衣，一人一剑下山而去。寺院门外，一个身穿青色素衣的俏丽女子翘首北望，眼神中尽是忧色。
哥哥，你可一定要护他周全……
陈郎，你若不归，我就是在这里等上三年，又有什么意义……
差不多同一时间，一个臃肿的身影背着行囊出了青州府城，一路向北而去，步履虽慢，却坚定异常。
………
青州威武伯府，一封信静静地躺在卧房桌子上，屋内却空无一人。
直到小如来叫玉娘吃饭，这才发现家里早已没了女主人的身影。
“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走了！”
小如的声音很快召来了刘二叔夫妇和一直守在陈启家的牛温。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二叔着急的问道，陈启已经被抓，若是玉娘再丢了，他可真要以死谢罪了。
“少夫人留下一封信，说是要去找少爷，独自前往青州了！”
小如带着哭腔，把信交给了刘二叔。
刘二叔心下一沉，脸色难看起来，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娘，低沉的开口说道：“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了！”
“去吧！把娃儿带回来！”
刘二婶也没有阻拦，她知道若是刘二叔不去，恐怕会内疚一辈子，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便转身离开了。
“老牛，召集弟兄们！所有人换上便衣，随老子入齐救人！”
“是！”
牛温早就在等这一天了，他与陈启一起被抓，却独自被放了回来，天知道这些日子他心里是多么煎熬！
“锦衣卫，集合！”
第一百三十七章：遇刺
吕蛟这一趟让陈启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三叔公在齐国！
据吕蛟所言，三叔公混的还不赖，成了齐国的国师，这地位可不一般，就是把陈启送回陈国也不是不可能。
虽说如今不知道三叔公具体身在何处，但总归是有了方向，陈启准备自己出去转一转。
锁定陈启的那几道气机并没有阻拦他出门，似乎吕蛟也没有吩咐限制陈启的活动。
陈启也不去理会他们，只悠哉游哉地在京师大街上闲逛起来。
北方的大街少了南方烟雨柔美的风情，却更多出些可爱的市井之气，再加上齐国强盛，京师里遍布各地来的商人，显得热闹异常。
屋顶的雪犹未化去，青石长街上却早已踩干了雪水，来往的商贩虽是冬天却也热的汗水淋淋。
独在异乡为异客，陈启穿行于大街小巷，忽然有种前世独自一人走在繁华却陌生的都市中的感觉，有些孤独的淡淡伤感。
不过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前面的喧嚣打断了陈启的思绪。前面已经围了一圈人，隐约间似乎还有些争吵的声音。
京师百姓也发扬了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看热闹。陈启自然也不例外，他往前凑了凑，终于看清了人群中发生了什么。
一个老头儿躺在路中间，面前是一辆马车，马车上的马夫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老头儿正中气十足的破口大骂，那意思在陈启看来再明白不过。拿钱，否则这事儿没完。
“老汉七十八了，今年收成不好，快要活不下去了。本想着进京做些小买卖，没想到竟然遇到有人纵马行凶，老汉如今这条腿算是废了，今天没有十两银子的汤药费，我就不活了！”
老汉不依不饶，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些说老汉有错有些说马车有错，乱做了一团。
陈启暗自摇了摇头，准备离开，碰瓷这种事到处都有，没什么新鲜的。
可留在陈启转身的一刹那，异变突起。
“儿子！儿子你来了！你爹被人撞了，你干嘛去？”
身后老汉一声呼喊，陈启还没反应过来，结果就发现自己身边忽然空了，闪出一条道来。
接着一双手就从陈启背后抱住了他的腿。
陈启低头一看，那老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过来，对着陈启直哭喊着叫儿子。
感受着四周鄙夷的眼光，陈启不禁有些羞怒，这老头！
该不会是仙人跳吧？
陈启心中忽然浮现起这么一个荒诞的念头，连忙回头解释。
“大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儿子！”
陈启这句话一出，心中立马大呼不妙，果然，那老汉哭的更伤心了。
“我滴儿啊！爹都不认了！想我老汉老来得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抚养成人，到如今你不认了，我滴命好苦啊！”
老汉越哭越伤心，若不是陈启摊上这事儿，他特么都以为是真的了。
之前那马夫都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抛下十两银子，瞪了陈启两眼，转身离开了。
“真不像话，儿子不认老子，不孝啊！”
“就是，世风日下，这种白眼狼就该让官府抓起来！”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就差没往陈启身上扔石头了，眼看群情激愤，陈启连忙蹲下身，扶起老汉，趁势在他耳边说道：“老东西，说吧你要多少钱？”
却不想老头很快回应：“呵呵，我不要钱。”
在外人看来，陈启此刻抱住老汉，好像是认错悔改，也都不禁暗中点头。
还算有些人性……
“那你这般是做什么？你可别说真以为我是你儿子！”陈启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动作上却像是搀扶老汉。
“要你的命！”
此话一出，陈启寒毛倒竖，立马运起真气，想要远遁，却不想两只手被老头狠狠夹在腋下。
这老汉是个高手！顾不得多想，陈启一脚踹出，却还是晚了，胸口一痛，低头一看，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已经插在了他的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老汉顺势爆退，陈启则有些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什么人！”
人群中忽然闪出四五道身影，身上的气息不弱，正是监视陈启的那几人！
不过陈启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已经看出人群中有几人看着他的眼中露出了杀机。
这是一个看似巧合，实则是早就准备好的行动！陈启脑中如是想着，脚下用力，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向后方逃去。
可围杀他的人数不少，他又身受重伤，如今只能慌忙逃窜，情急之下躲入了一个小巷。
胸口的匕首处还在涌出大量的血，陈启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连忙躲到一个柴堆后，却不敢拔出匕首。他想要用真气封住伤口，结果却发现使不上力气，心中一惊，也猜到匕首上应该被涂了毒药。
陈启想强打起精神，结果还是没撑住，晕死了过去。
齐国京师中一阵鸡飞狗跳，那老汉似乎有意拖延，见陈启已经消失在视野里，猛地加快身形速度逃的无影无踪。
几个负责盯着陈启的高手这才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连忙折返，却已经不见了陈启的踪影，只能悻悻地回禀吕蛟去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小巷中，陈启藏身的柴堆外出现了一个黑袍人影，他抓起陈启，三两个起落离开了此处。
吕蛟刚刚回宫，结果就听到有人来报，陈启失踪。他不禁心头大怒，一掌拍碎了堂中木桌。
“给本宫查！就是把京师翻个地朝天，也得给本宫找出人来！”
吕蛟的咆哮声传遍了整个东宫，一时间东宫麾下高手尽出，直闹得整个齐国京师沸沸扬扬。
………
与此同时，齐国皇宫中，年迈的齐国皇帝正跟一个同样老迈的老头儿下着棋。
一个小太监匆匆过来，一番耳语，齐皇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陛下因何发笑？”
食堂对面的老头儿正是陈启多日不见的三叔公，此时的他一身道袍，高高的发髻夹杂着花白头发，颇有一番得道高人的姿态。
“无他，朕只是觉得国师这棋要输了。看，朕这招画龙点睛可是两条游龙，国师原本虎啸之势却有些不够看了。”
齐皇抚了抚胡须，脸上的笑意更浓。
“陛下此言恐怕还为时过早吧，”三叔公慢悠悠的夹起一子，缓缓放在棋盘之上，“若陛下造一龙之势，或许臣还有些怕，龙虎相斗胜负未知，可如今陛下之棋却有些散乱。虽皆有化龙之势，却是两条蛟龙，不但无法化龙，反而相互掣肘，不若臣之虎势，稳妥的很。”
齐皇也不说话，只是一子一子地下着，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第一百三十八章：吕饕餮
陈启悠悠转醒，身上的伤还没好，胸前还是一阵刺痛。
眼前是华丽的幔帐，锦被加身，让陈启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这显然不是自己家，而且自己不是晕倒在小巷的柴堆后吗？难不成又穿越了？
陈启如是想着，却听到床边忽然有人惊喜地喊道：“你终于醒了！”
陈启循声望去，却是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些的少年，这少年唇红齿白，生的煞是好看。
“你是谁？这是哪？”
陈启一开口，忽然觉得胸口更疼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躺着，躺着。我叫吕饕餮，你叫我饕餮就行。这里是我家，昨天出去玩，刚好碰到你被刺昏倒了，流了好多血，就让下人把你救了回来。
你不知道，你那伤口吓人极了，家里大夫还说匕首有毒，差点儿你就没命了！”
那名叫饕餮的少年言语里皆是和善，再加上救了自己，陈启不禁生出好感。
“吕姓？你是皇室的人？”
自从见过吕蛟之后，陈启实在是对吕姓敏感，再加上蛟与饕餮都与龙有关，这让陈启不得不多想。
“咦，你没听说过我吗，你不是齐国人吧？我是当今陛下的二儿子，也就是你们口里的二皇子啊。”
吕饕餮似乎还有些孩子气，边说着还拿出一把木剑胡乱挥舞。
二皇子？陈启心头一惊，这么说眼前这吕饕餮是吕蛟的亲弟弟？
“多谢二皇子相救，陈启日后必有厚报！”
陈启不是不知恩情的人，这次凶险，可以说是自打穿越以来最接近死亡的一次，若不是这吕饕餮，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陈启猜测，这次有人想致自己于死地，最大的可能就是陆子野，反而吕蛟的嫌疑不大，毕竟陈启本就在他的掌控下。
至于说陆子野，陈启在齐国的仇人应该只有他，况且派遣那么多人手围杀，还有一个武艺非凡的老汉，这么大的手笔除了几个实力雄厚的世家也只有手握三十万铁骑的陆大将军才能有！
陈启眼神一厉，心中对陆子野已经起了杀机，这次大难不死，陈启还是成长了不少。
“这有什么？你不用往心里去，再说了我是皇子，你怎么报答我？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房间，听声音是吵着要吃饭。
陈启不禁晒然一笑，皇室里还能有这种孩子，当真难得。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启一直住在二皇子府里养伤。
陈启恢复能力本很强，而且似乎真气也能促进恢复，所以几天下来，陈启已经能够下床走路了。
“先生！先生！你看！你说的竹蜻蜓我果然做出来！”
吕饕餮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手里拿着一个制作有些简陋的竹蜻蜓正玩得开心。
这竹蜻蜓是陈启教给他的，全当陈启对他的一丝谢意。
说来也怪，在前世，竹蜻蜓早在东晋就被葛洪发明出来，可这个世界却没有任何记载。有时候陈启真想知道这个世界的晋朝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从那之后历史走向彻底与他那个世界不同了。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如今还算是齐国俘虏，当下最紧要的是如何逃出去。
这几天陈启几乎都在和这小饕餮在一起，闲得无聊就教了他不少东西，结果这小子就直接改口叫了陈启先生。
“饕餮，昨天教你的乘法口诀背过没有？”
陈启一脸笑意，自从来到陈国，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放松。
“早就背过了，就连先生说得阿拉伯数字我也学的差不多了。”
吕饕餮随口答道，手里却不停地摆弄那竹蜻蜓。
“先生，外边太子哥哥好像在全城找你，你是不是欠他钱了？我可以帮你还！”
吕饕餮一脸认真，惹得陈启一阵大笑，又扯到了伤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可不是欠你太子哥哥的钱，他是想要我的命啊。”陈启淡淡开口，似乎毫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有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他不会到你这里来吧？”
“不会不会，太子哥哥素来不喜欢我，父皇也不喜欢，因为我的母妃是草原人，他们都叫我胡儿……
只有先生和母妃才不嫌弃我。”
吕饕餮的声音没有失落，只有失望之后的平静，这让陈启不禁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都讲究血统的纯正，特别是皇室，轻易不接纳外族血统。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我教你些简单的统计学吧，省的你这王爷以后，被人骗了也不知道。”
陈启倒是真的感激吕饕餮，心里想着法儿地报答他。
“好吧……不过先生，明日可不可以给我讲讲竹蜻蜓的事，它能飞起来，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吕饕餮有些怏怏地说道，似乎对数学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行，下午就给你讲便是！”
陈启有些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顶，坐下来给吕饕餮讲起了课。
………
又是十几天过去，眼看就要到年关了，吕饕餮的王府上下也都忙碌起来。
陈启的伤已无大碍，这些天边恢复边给吕饕餮上课，倒也乐得其中，而且不得不说吕饕餮确实天资过人，往往陈启讲过一个时辰，他便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这要是放在前世，妥妥的学霸啊。
不过吕饕餮这些天也频繁入宫，据说是临近年关齐皇要考教诸位皇儿的学业。wｗw.ukanshｕ.ｃo
“先生！我回来了！”
吕饕餮一会到家，就忙不迭地脱下大氅，随手扔给下人。
这些日子跟着陈启学习，着实让他受益匪浅，现如今也有些食髓知味，像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
“回来了，今天想听什么？”
“热气球，先生，昨天讲到热气球了！”
吕饕餮似乎对飞报有一种执念，这或许也是这个时代的人的通病。
君不见那二货李庆之？上天都上瘾……
整整讲了一下午，直到该吃晚饭了，陈启才停了下来，让下人端上来饭菜边吃边说。
吕饕餮的名字起的不错，饕餮二字正应了他的饭量，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身子，比陈启吃的多出好几倍。
“对了，先生。今天南陈有使臣到了，听说是来要人的，先生你不就是南陈的人吗？你知道他们来找谁么？”
吕饕餮无心的一问，却让陈启放下了碗筷。
终于来了么？
这些日子陈启也有些委屈，自己堂堂威武伯，被齐国掳了来，陈国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着实让人心寒。
“先生？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吕饕餮见陈启愣神，连忙呼喊，这才把陈启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没事儿，吃饭吧。”
“哦。”
第一百三十九章：除夕
北方的雪总是来的比南方多得多，上一场雪还没融化干净，又一场大雪铺满了整个京师。
今天就是除夕了，吕饕餮被皇帝叫入宫中，陈启则化妆成二皇子随从一同进了皇宫。
与陈国皇宫不同，齐国皇宫更大也新，远远看去好似有一股蓬勃之气笼罩在天空之上，而相对之下陈国皇宫则显得暮气沉沉。
皇子们都被叫去内殿，作为随从，陈启是没有资格入殿的，只能站在门外等候。
当然，陈启也不是为了这顿年夜饭来的，而是想要借此机会联系上三叔公或者陈国使团。
虽然住在吕饕餮那里的日子还算不错，但毕竟是异国他乡，家里玉娘还在等着他，他又怎么能在这里蹉跎下去。
准备离开的事陈启并没有告诉吕饕餮，这孩子跟他学了不少东西，陈启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已经有些依赖，若贸然离去万一被人发觉了什么，恐生变故。
陈启已经打探清楚，每年除夕夜，齐皇都会宴请群臣，今年又有国使到此，更是会邀请陈国使臣前来。
陈齐两国毕竟名义上还是兄弟之国，有些面子问题在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天刚一擦黑，宫外便有热闹的人群向宫中涌进来，齐国京师的大小官员无不到场，陈启努力在人群中搜寻，却始终没看到三叔公。
不会不来了吧？
陈启如是想着，身边的人却逐渐多了起来。这都是些各府的下人，在这儿等候。
人一多，自然话就多了起来，这些人虽然都是下人，但能跟着主子进宫赴宴的，自然不会是小喽啰。
当然，这些人因为主人身份高低的不同，在身份上也是天差地别，就拿眼前这自称太子殿下随从的人，身边围了一圈儿恭维的奴才，就差没跪舔了。
陈启因为有心事，倒也没注意，只是有时候人不去找麻烦，麻烦总是自己找过来。
“这位兄台好像面生的很啊，不知在哪位大人府上高就？
鄙人刘安，不才是吏部尚书家的管家，不如认识认识？”
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油腻大叔凑了过来，虽然说是嘴里说着认识认识，但看他那副嚣张地模样，任谁也不会相信。
陈启自然没空理他，他还四处观望着，以防漏过三叔公。
“在下齐尘，二皇子府上，多谢刘兄厚爱，我还有事，改日再聊。”
说着陈启就绕过刘安，继续找寻起来。
刘安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然没得到重视，脸色一沉，回头想要把手搭到陈启肩膀上，却被陈启躲开。
“站住！姓齐的！你挺横啊！怎么？觉得自己在二皇子府上，就瞧不起别人了？”
“就是，那二皇子也能算是皇子么？胡人的种儿罢了！”
“刘哥，看弟弟我把他打一顿，给您老人家出口气。”
四周显然是主人家势力不足的几随从随声附和，言语里还不乏对吕饕餮出身血统的鄙夷。
虽然心里也有些恼怒，但陈启还是强行把火气压了下来，如今是在齐国皇宫中，他的身份可万万不可暴露，一旦出了半点差错，恐怕又会被监视起来。
虽然暂时性命无虞，但归陈之日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见陈启不搭话，几人更是认定了陈启是被说到了痛处，越发嚣张地大笑起来，连带周围人看向陈启的眼神也多是鄙夷。
三叔公怎么还不过来！陈启心中暗骂这糟老头子拖沓，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向宫门口，可直到宫门口再也没人出现，陈启也没见到记忆中的那个略显猥琐的身影。
心下幽幽一叹，难不成今日又白白来此一趟？
“你们这是羞辱！本使回国之后一定禀明吾皇，你们齐国欺人太甚！草原人！野蛮之地！难不成还要排在我陈国之前？！”
忽然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陈启微微一愕，又不禁露出了笑容。
小胡子！
陈启万万没想到陈国竟然派了小胡子这么个小小御史前来。
不过他很快联想到之前迟迟不见陈国动静，心下又不禁了然，竟也把陈国的情况猜了个大概。
“你这南狗再说一遍！我们草原大辽，天上之国，最看不起你们这群汉人，女人一样，无知！无畏！”
另一个粗犷声音说着蹩脚的汉话，听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草原之人。
接着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竟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
陈启有些担心小胡子那耿直的性子，但他如今名义上是吕饕餮的随从，又不好过去查看。
不过陈启也并没有担心多久，因为争吵声已经停了，接着陈启就看到宫门外走进来一群浑身裹着动物皮毛的大汉嚣张地走了进来。
至于以小胡子为首的齐国使团，则余愤未消地跟在后边。
特别是小胡子，嘴边的两撇胡子几乎都要倒置起来，脸上气的通红，显然心中还是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憋着一口气。
陈启也看到了小胡子脖子上的一抹血迹，应该是刚才差点被人抹了脖子……
草原使团的人越来越近，经过陈启面前时却忽然停了下来，那领头的大汉看向陈启，鼻子不自觉的嗅了嗅，接着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南人，女人！脂粉，老子草原人，最恶心！”
大汉指了指陈启，又做出一副难闻的模样，带着一众哈哈大笑的手下扬长而去。
陈启不禁脸上一黑，他今天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确实画了些东西，却不想被这狗鼻子闻了出来。
不过他也没空理这些，因为小胡子带领的齐国使团到了，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在一错身的时候把消息传出去！
“大……”
可人算不如天算，陈启刚一开口，还没等喊出声来，却被那刘安挡住了去路。
“让开！”
陈启显然有些急了，错过这次机会，再想碰面可真是千难万难了！
“你小子，刚才竟然丢了我大齐的颜面，让一群草原的野蛮人看了笑话！我之前还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施了脂粉！”
眼看陈国使团就要走过去了，陈启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手上一用力，那刘安直接摔了出去。
“来人啊，抓刺客！有人要进宫行刺！”
刘安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小子力气这么大，心中恨意乍起，直接大喊起来。
陈启听到他的喊声也不禁脚下一顿，心中大急却不得不终止了与陈国使团接触的想法。
刘安这一喊，彻底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若是强行接触，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第一百四十章：国师大人
皇宫内的侍卫听到喊声也拔刀匆匆赶来，很快就把陈启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启暗呼不妙，看着脚边躺在地上冷笑的刘安，心中杀意纵横。
看这样子陈启的身份今日是非暴露不可了。
陈启把手悄悄缩进袖筒，准备随时从集装箱中取出刀剑，体内真气激荡，蓄势待发。
“你是什么人！殿前司在此，谁敢造次！”
侍卫们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虽然刘安指着陈启，但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
要知道能在这除夕夜进宫来的，哪怕是随从也都不是好惹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万一陈启是哪个权贵的心腹，又是个乌龙事件，他们可没人罩着。
所以侍卫虽然来了不少，却也只是团团围住，并没有更进一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抓起来啊！”
刘安不禁有些急了，自己还跟这小子这么近，万一这小子发了狠，恐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两位，还请放弃抵抗，跟咱们兄弟走一趟，不要让我们为难，若是能够证明清白，本都统亲自向二位赔罪。”
侍卫都统倒是客气的有些出乎陈启的意料，竟然没有直接抓人。
这倒是陈启不知道了，齐国作为上国，实力比陈国强出不是一星半点儿，同样的阶级划分的更加严格。
这也是如今整个天下的共同问题，门第之见，血脉之隔，所有权贵之间的关系都是如此。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外如是。
“放屁！我乃吏部尚书门下，你们连我也敢拿？！”
刘安咆哮地有些歇斯底里，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
而那都统听说是吏部尚书大人的人，也连忙低头认错。
不过他也没有贸然对陈启出手，而是出声询问：“这位大人是……”
“什么狗屁大人，他不过是二皇子的一条狗罢了！”
陈启刚想开口，却被已经站起身来的刘安打断。
二皇子？
陈启发现四周的侍卫眼神立马变了，倒不是什么恭敬，而是鄙夷。那侍卫都统更是把刀尖直接指向了陈启！
陈启不禁微微一怔，他还真没想到吕饕餮这二皇子这么不受待见，竟然连侍卫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原本还算缓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陈启悄悄鼓动真气，随时准备动手。
看这些侍卫的态度，就算陈启乖乖的束手就擒恐怕也难有什么好下场！
“看来你是不打算束手就擒了。”
那都统眼睛一眯，露出危险的光芒。
“你跟他废什么话！他是刺客，杀啊！”
刘安在一边上窜下跳，甚是嚣张，一张嘴咧到一边，似乎看到陈启倒霉很是痛快。
长得帅了不起？年轻了不起？还不是本大爷一句话就让你不得好死！
“上！”
都统一声令下，四周的侍卫立马向前逼近。
“咳咳……咳……唋！住手！”
就在陈启准备出手的一瞬间，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陈启原本想要拿出来的长刀也被放了回去。
三叔公！
“国……国……国……国师大人！”
那都统一回头，看见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吓得赶忙行礼。
陈启万万没想到，三叔公这糟老头子如今竟是这般打扮，活脱脱地一副老神棍的模样。
“国……国师大人！”
那刘安也连忙过来拜见三叔公，谁不知道眼前这位国师如今是陛下的坐上宾，齐国一等一的红人，就是太子殿下见了也要持晚辈之礼。
三叔公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陈启面前，伸出手在陈启脸上一阵乱捏。
“咳咳……咳……唋！你与老夫有些宿缘，老夫欲将你收为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三叔公已经确定是陈启，如今也顾不得问什么，赶忙出口为他解围。
看着朝自己眨眼的三叔公，陈启那还不明白这糟老头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赶忙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晚辈愿意，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陈启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倒是实实在在，两人本就是师徒，又是爷孙，磕个头也算正常。
但这看在别人眼里可就不同了，特别是那都统和刘安，心中大骂陈启不要脸，酸水咕叽咕叽地往外冒。
我怎么就没这好运气，被国师收为弟子，荣华富贵这辈子都享用不了！
刘安如是想着，却听到陈启说道：“殿直司都统？”
“卑职在。”
“这人是刺客，你难道不抓起来审讯么？”
陈启指着刘安就一通污蔑。
“你放屁！我……”
刘安破口大骂，却又看到陈启身边老神在在的国师大人，不禁声音小了下来。
“我没有……”
陈启看他那副委屈模样，差点儿笑了出来，但却没有放过他，眼神看向了那都统。
“大人，这……”
毕竟是礼部尚书的人，就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殿直司都统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就不该趟这摊浑水！
“你这是什么意思，抓起来搜一搜身不就行了，若是没有凶器，放了便是！”
陈启在一边添油加醋，他当然知道这都统不敢去搜身，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方便接下来的事。
“可……”
那都统看看陈启，又看看刘安不禁左右为难起来，脸上哭丧着都要哭了出来。
刘安此时也回过味儿来，国师又怎样？国师也不能随便抓人不不是，他是吏部尚书的人，谁敢轻易动他？
“既然你不敢，我便来给你找证据！”
陈启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刘安面前，他当着众人的面把手伸进了刘安怀里。
接着掏出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狠狠地掷在了地上，发出哐啷的声音。
“这就是证据！”陈启猛地一推，把刘安推倒在地，正好坐在了那都统面前。
“匕首！快！抓起来！”
殿直司都统率先反应过来，立马让人把刘安藏了起来。
可怜那刘安，这才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呼冤枉，可已经没人听他说什么了。
不管什么理由，带刀入宫，就是死罪，就连吏部尚书恐怕也会受到牵连，甚至因此丢官抄家也不是不可能！
众目睽睽之下，陈启从他怀里掏出来的，自然就是铁证！
只有见识过陈启陈启隔空取物手段的三叔公明白这里的猫腻，不禁撇了撇嘴。
这小子倒是没变，忒坏！
第一百四十一章：白狼
“随我进殿吧。”
三叔公开口说道，如今陈启算是他带来的人，自然有资格进殿。
陈启点了点头，尽量把自已藏在三叔公身后，因为他也没把握有没有人会认出他来。
殿外等候的各府随从们都一脸艳羡地看着陈启，成为国师的弟子，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进殿之后，三叔公一改刚才跟陈启说话时的模样，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仙风道骨也不过如此。
见国师进来，连忙有太监过来引路，陈启跟在三叔公身后，尽量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国师大人，这边请！”
太监把三叔公和陈启带到了左上第一个位置，竟然比太子吕蛟还要靠前。
大殿中灯火通明，但终究不如前世的电灯明亮，再加上陈启有意躲开正面，那吕蛟也没发现是他。
吕饕餮则坐在太子的旁边，哪怕他再怎么不受宠也改变不了他二皇子的身份，该有的尊荣还是半点没少。
他已经发现了国师大人身后的先生陈启，但却也知道轻重，并没有贸然上来打招呼，只是悄悄给陈启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陈启朝着吕饕餮眨了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皇帝还没有到场，作为帝国的核心皇帝自然不会像寻常人家请客吃饭一样。
“陛下驾到！”
直到众人皆落座，这才有太监传报。
陈启还从来没见过齐国皇帝的样子，此时悄悄抬头，看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缓步走上了主位。
“吾皇万岁，臣等叩见吾皇，吾皇圣躬安！”
众人皆叩首，就连那草原来的使臣也单膝跪地奉上了草原最恭敬地问候。
不得不说，齐国的强大是陈国远远不能比的，天下四分，齐国几乎占据其二，百万铁骑曾经打的陈国归附，打得草原叩首，就连西边的两个国家楚国和梁国也只有联起手来才能勉强抵抗。
按辈分来说，眼前这位齐国老皇帝还是陈国先皇那一代的人，一辈子战功赫赫，曾一度是各国皇帝的梦魇。
“朕安！众爱卿平身吧！”
老皇帝的心情乎不错，边笑边示意众人落座。
“谢陛下！”
“今日乃是除夕，朕老了，喜欢图个热闹，所以就把你们都叫来了，今日只谈私事，不论国事！”
老皇帝似乎没有看到堂下跃跃欲试的陈国使臣，多次举杯，让小胡子好几次都憋了回去。
“伟大的皇帝陛下！耶律阿达来自遥远的草原，为强大的齐国带来了礼物！”
先前嘲笑陈启的那个草原大汉，此时趁着酒意上前向老皇帝进言。
“唔，难得你们草原一片孝心，那就呈上来给朕瞧瞧吧！”
老皇帝正在兴头上，自然不会拒绝异邦他国的礼物。
那耶律阿达闻言也大喜，回头一挥手，早就等候在殿外的几人便抬上了一个盖着红布的大笼子。
“耶律阿达，这是何物？”
老皇帝左右看了几眼也没看出什么来，不禁出声问道。
那耶律阿达见成功勾起了老皇帝的兴趣，也不再卖关子。只见他回身猛地一拉红布，铁笼中的东西则一览无余。
白狼！
“这……”
满座皆惊！
俗话说盛朝在世方有白狼出，如今中原四分五裂，这草原人送来这等祥瑞之物，是何居心！
老皇帝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难不成这些草原人是诚心羞辱？
“大胆蛮夷！我天朝待你部落不薄，你这等狂悖无礼，是何居心！”
立马就有大臣跳了出来，指着那耶律阿达就是一顿狂喷！在场众人脸色也有些难看，只有小胡子等陈国使臣冷眼旁观，他们巴不得草原和齐国闹僵起来。
“伟大的皇帝陛下息怒！耶律阿达有话要说！”
耶律阿达倒是不慌不忙，他走到笼子旁，指了指笼中的白狼说道：“陛下！这两匹白狼乃是我等南下朝贡陛下时遇到的。当时我们挑选了部落里最珍贵的羊群，准备献给最伟大的陛下，结果一天夜里，全都被吃掉了。
整整三千头肥羊，等到下臣第二天看到的时候已经全都被吃了。而在场的只有这两匹白色的狼！
下臣当时就觉得，这两匹白狼必然不是凡物，于是找了个汉人问了问，结果听说乃是圣朝圣物！下臣想，这必定是上天的赐福，也唯有齐国皇帝陛下才能拥有，于是下臣就冒险带来，祝皇帝陛下一统中原！”
耶律阿达此言一出，又是满堂皆惊，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连忙跪地高呼。
“齐国万岁！吾皇万岁！我朝昌隆！大齐昌隆！”
其他人也是同样跪地高呼，只有小胡子为首的陈国使臣脸色难看，若不是如今寄人篱下恐怕早已拂袖而去！
“好！好！好！这份礼物朕收下了，回去告诉你们大汗，朕一统六合之日定与你等签订永世不犯之盟！”
老皇帝哈哈大笑，端起酒杯颇有几分豪情的喝了一大杯。
“谢皇帝陛下！”
耶律阿达也叩首拜谢，齐国日益强大，加上北方正在打仗，使得草原人的境况越来越艰难，他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齐国皇帝的这么一句话，只要让他们熬过了这三年，把那该死的沙俄人赶走，就算到时候齐国毁约他们也不怕！
心里鄙夷着这些南人爱面子，耶律阿达直接抱起酒坛子十分狂野地喝完了整整一坛。
陈启看着耶律阿达的模样，有些心疼那些酒，心中暗自腹诽这货喝一半漏一半。
“陈国使臣胡华枉叩见齐国皇帝陛下！
请陛下释放我国威武伯，我陈国愿意出钱赎人！”
见他们主宾皆宜，小胡子自然是坐不住了，他来齐国也有一段时间了，却迟迟得不到召见，就连递上去的国书也没有丝毫动静，本想今日说起此事，却不想被草原人占了先！
“唔，原来是陈国友邦之人，怪不得朕刚才觉得亲切。”
老皇帝嘴上说着，却根本不接陈启之事。
“大胆陈国！进京叩拜吾皇竟然连贡物也不带，我齐国天朝上国，本不想与你等计较，没想到你这厮竟然得寸进尺，吾皇仁慈，没有将你拿下就已经是看在陈国附属的份上了！还敢放肆！”
老皇帝没说什么，三叔公下手位置却跳出来一个大臣，指着小胡子呵斥起来！
“你！”
小胡子一听这话，肺都要气炸了，这大臣话里话外都没把陈国放在眼里，这让他根本不能忍！
“无耻！你齐国号称大国，却言而无信，盟约犹在，尔竟然称我陈国为附属之国！可耻！可恨！”
第一百四十二章：老皇帝
小胡子此话一出立马惹了众怒，当即就有几人站起来呵斥。
“狂悖！”
“无知！”
“放肆！”
小胡子却不理会，借着三分酒气，犹自顾自的说着。
“想当年，我陈国太祖霸业初建，雄顾天下，朝中尽是北伐之声。可我太祖怜悯齐国创业艰难，皇帝还算勤勉，不愿这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故而屈居东南，以求天下太平。更是屡次出兵北上，为齐国阻挡住了草原的南侵。
今我陈国不过是恰逢势弱，国内天灾连绵，尔等不但不出手相助，反而乐得其成！几十年前更是挥兵南下，夺取我北青州之地！就在刚才，陛下臣子竞争直言不讳地要毁我宗庙，坏我社稷，这是何居心，是何天理？
月余之前，我陈国禁军校阅，齐国三百校尉在我朝京城之外大肆屠戮，无故斩我将士近千人！更是以青州之地要挟，幸而我朝之威武伯，率三百锦衣卫，浴血奋战，堪堪胜得一场！
却不想仅仅数日之后，你齐国三十万铁骑蛮横不退，无故掳走我朝威武伯，使得其生死未卜！
外臣虽是无名之人，或许人微言轻，但身为陈国之人，外臣宁死也绝不接受贵国的侮辱！”
说罢，小胡子竟然扔下酒杯，冲向了殿中柱子，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头撞了上去。
陈启不仅大急，起身就要冲过去，却被三叔公一把拉住！
“不要命了？！”
三叔公压低了嗓门一声呵斥，陈启却像没听见一般，又要往前冲，结果被三叔公瞬间制住。
这糟老头子，一年不见，越发深不可测起来！
“放心，他死不了！这小胡子机灵得很，你别看他像是一副刚烈模样，其实怕死的要命。这出戏恐怕早就准备好了，你看那边。”
顺着三叔公的话，陈启朝着陈国使团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这些人都极其淡定，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这种事发生在这殿中，自然是让老皇帝大为不高兴，但又不得不训斥臣下，今日之事也万万不能传出去，一旦陈国以为齐国要吞并，那陈国很有可能加入其他两国的阵营之中。
要知道，齐国虽然强大，也在日益强盛，但如今显然还没有强大到与天下为敌的程度。
安抚，只能安抚！
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今天的宴会恐怕是进行不下去了，老皇帝起身离去，又吩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夜宴结束，各位大人请回吧！”
老太监吆喝着，又叫来御医替小胡子诊治。
众人悻悻而归，只有陈国使团还留下等候小胡子。
“随我来。”
三叔公解开陈启，带着他离开了殿中，吕饕餮本想等陈启一起回去却被告知陈启已经离开，也只好独自回了王府。
老皇帝没有去后宫，而是转身去了御书房，他虽然不像陈皇那般工作狂，但也是个勤政的好皇帝。
“陛下，国师来了。”
“快宣！”
老皇帝似乎有些急躁，浑身有些不自在地挠了起来。
“可是陛下，国师大人执意要带徒弟进来！”
老太监一脸为难，让生人接近皇帝，他恐生意外。
“无碍，让他进来就是。”
老皇帝极其信任三叔公，若是他真的想害自己还不知道有多少机会！
陈启跟着三叔公来到了御书房门前，原本陈启是想在外等待，但三叔公执意要让他跟进来，更出乎意料的是老皇帝竟然同意了。
这让陈启不禁感叹糟老头子在齐国实在混得不错，连老皇帝都这么信任他。
“快！朕浑身瘙痒，像是被虫蚁啃咬一般！”
一见三叔公，老皇帝竟然当着陈启的面宽衣解带起来，这让陈启的脑子瞬间有些短路，看向三叔公的眼神都带着质疑。
原来您老和老皇帝是......这种关系？
不过很快陈启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只见三叔公抬手便朝着老皇帝身上点去，三两下之后又不知从哪掏出一颗黑黢黢的药丸塞进老皇帝嘴里。
接着陈启就看到老皇帝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胀了胀，又很快恢复了原状。
又过了接近一盏茶的功夫，老皇帝才慢慢睁开眼睛，样子有些疲惫。
“朕还有多久？”
老皇帝蓦然开口，陈启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能活多久。
三叔公倒是丝毫不惊讶，淡淡的开口：“若是放下丹药，还能有三五年。若继续服用，最多一两年的时间。”
“一两年？虽然短了些，但也够了罢。
这是你新收的弟子？”
老皇帝似乎不愿多说寿命的事，眼神看向了陈启。
“不是，以前的，刚遇到。”
三叔公在老皇帝面前显得丝毫不拘谨，坐在老皇帝对面随便拿起桌上的水果吃了起来，这让陈启都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哦？陈启？”
老皇帝此话一出，陈启不禁猛然抬头看向了他。
“哈哈哈，你不必紧张，朕也是听你师傅说的，把你抓来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为了印证一些事情。
你肯定有些疑问吧，趁着朕还不困倒是可以替你解惑。”
老皇帝像是一个寻常的老人，嘴里絮叨着，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眼神里还有些许对年轻人的欣赏。
陈启又抬头看了看三叔公，见他点头，也放心的开口问了起来。
“陛下把小子抓来，到底所谓何事？”
这是陈启最想知道的，他稀里糊涂入齐国这么多天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唔，你要弄清楚，朕可没抓你，抓你的是太子和陆子野。至于他们为什么抓你，是因为朕透露出去，你手上有弥补真气缺憾的方法。”
老皇帝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颇有些洋洋自得，这让陈启的脸上爬满了黑线。
感情就是这老头造谣，怪不得那太子吕蛟认定了自己身上有治病的放法。
见陈启脸上发黑，老皇帝也不以为忤，反而像是老顽童一般来了兴趣，伸出手指了指身边的三叔公说道：“他也有份，就是他出的主意，本来这事儿抓其他人也不是不行，结果他跟朕说自己有个徒弟，为人聪明机灵，可堪一用，所以就是你了！”
陈启的脸色更黑了，原来是三叔公这糟老头，亏得他走的时候自己还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三叔公则根本不看陈启，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抱着一碗热茶正闭目养神。
糟老头子，老无赖！
陈启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对心中那个将三叔公按在地上摩擦的梦想越发坚定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原因
“当然，你既然来了，朕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记得去岁北地大雪，最后用的就是你的除雪之策吧？
不如你就留下，那陈国威武伯的爵位朕也同样承认，如何？”
老皇帝笑眯眯地看着陈启，话语里的欣赏之意不言而喻。
陈启当然不能同意，且不说他做不出这种背信弃义的时，玉娘还在陈国等他，他又怎么能在此独享荣华富贵呢。
“外臣何德何能得到陛下的赏识，并非外臣不愿，而是……”
“你先不必急着拒绝，回去想一想，明日再回复也不迟。”
陈启的话说了一半，老皇帝就看着三叔公打断了陈启的话，似乎笃定陈启会留下来。
“好了，朕也乏了，你们先回去吧。记住朕的话，陈国给你的，齐国只会给的更多。”
老皇帝挥了挥手，陈启也不再说什么，只能告退。
………
三叔公的宅邸离皇宫不远，不过与其说是宅邸，不如说是道观，崭新的布置应该是新建没多久。
“怎么样，咱家气派不？”
一到这道观中，三叔公就一脸臭屁地朝陈启炫耀，一张菊花似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还行吧，住你这糟老头子也算勉勉强强。”
陈启自然不会奉承他，随便拉过来一张椅子就坐下。
“你小子，找打！”
三叔公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个小石子，分分钟让陈启认清了现实，姜还是老的辣。
“我错了，师傅！”
“嗯，孺子可教也。”
“……”
陈启很无耻的屈服了，不过又很快正色起来。
“师傅，那老皇帝……”
“叫陛下！”三叔公出声纠正，又不禁幽幽一叹，“你想问的都在我这段时间的经历里，先听听吧。”
陈启点了点头，他也很好奇三叔公这一年都经历了什么，竟然从一个逃犯成为了齐国国师。
“那日我从家中出来，心中以为咱们爷俩今生恐怕都难以相见了，不禁悲从中来，就出了陈国，一路北上。
我原本是想借道齐国前往梁国，结果在齐国京师外恰巧碰到两伙人在打斗。
我本想绕过去，没成想其中一拨人以为我是另一拨人的帮手，提着刀就朝我砍过来，不管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
说到此处，三叔公显得有些忿忿，看样子当时确实没少费口舌。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啊，更何况他们根本不听，我只能把他们全都打晕了。
结果另一拨人非要带我走，说是要带我去他们主子那里请赏，刚好你给我的银子也用的差不多了，我心想取些钱财再上路也不迟。
结果你也知道，陛下就是那些人的主子，结果陛下一眼就认出我来，说什么也不让我走了。”
“等等！什么叫认出你来，你们见过？”
陈启听到此处，不禁有些迷惑，听这意思像是旧识，可齐国皇帝怎么会认识三叔公这老光棍儿？
只见三叔公一脸臭屁，夸张地咋了挖鼻孔，说道：“为师不是跟你说过吗？年轻的时候出来走了一趟，恰巧见过他，恰巧又救过他一命。”
陈启彻底无语了，这特么也行？
他之前听说三叔公的历练就一个多月，还是好几十年前了，感情还救过皇帝？
陈启不禁感叹三叔公运气逆天……
见到陈启惊讶的表情，三叔公也不禁有些得意，继续说了起来。
“认出我来以后，陛下非让我在齐国安家，时常与我攀谈到深夜。
后来说到功法真气上，我发现齐国皇室的功法有些邪门，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竟然修炼之后会让人无法生育。”
“那咱们家的……”
陈启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先前听到吕蛟说真气的弊端，陈启就一直担心，若是自己真……
“安心，咱老陈家的功法完全没事儿！”
三叔公翻了个白眼，就知道陈启会担心这个，又想到自己一辈子老光棍儿，抬手就往陈启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真气若有异常，自身就能感觉得到。
这么说吧，真气其实就是每个人身体里的五行之气，金木水火土，总是维持着身体内部的平衡，可这种平衡在修炼真气之后很容易被打破。
陛下就是这种情况，五行缺火，火主阳，所以无法生育。
而我们体内的陈氏功法，则是五行齐全，所以身体也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说到这儿，三叔公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眉头轻皱着说道：
“这种五行不全的事在年老之后非常严重，很有可能会让人瘫痪。这也是陛下让我替他补齐五行的原因，因为陛下一旦瘫痪，恐怕齐国朝政将会被他人篡夺。”
“补齐五行？篡夺朝政？”
陈启觉得自己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了这个世界的情况，却没想到事情越来越玄幻起来。
“你别这么看我，这种事也不是非我不可，只要有真气的人就可以帮助别人补齐五行。
不过今晚在御书房你也听到了，陛下原本还有几年寿命，却为了补齐五行而生生折了一半。
这是因为，补齐五行需要透支自身的气血，气血亏损自然寿命也就亏损。”
“为什么？”
陈启越来越不明白，陈皇已经有了儿子，还不止一个，何必自讨苦吃？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朝中发生了变故，最近两年朝中忽然出现一股神秘的势力，陛下百般查探也没有找到幕后之人，反而发现这势力出乎意料的强大。
整个齐国朝廷，有近半的朝臣勋贵都与之有密切联系，甚至可能还有些没被发现。
至于民间就更夸张了，有些地方甚至只知这势力，而不知朝廷。
一开始陛下以为是太子在背后操纵，所以就放出消息，把你抓了来。可没想到那神秘势力竟然出手想要杀掉你，这让太子的嫌疑立马洗刷清楚了。
加上太子性格有些软弱，陛下担心他难当大任，所以就起了别的心思。”
“这么说，当日在街上杀我的老头，就是你们口中的神秘势力？”
陈启想起那躺在地上碰瓷的老头，又想到他们配合的娴熟，不禁头冒冷汗。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国内忧外患，齐国也有敌在朝。
三叔公点了点头，脸上也布满了愁容。
“是啊，这些人隐匿在百姓之中，或者说根本就是些百姓，平时很难查的出来。”
这些日子和老皇帝相处，三叔公倒是真处出些感情来了，一想到这老友的愁，自己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四十四章：告别
陈启听了三叔公这些话之后，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有预感，齐国要发生大变故了。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马上准备返回陈国。
“师傅，我要回陈国！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
陈启看着三叔公，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心。
“你自己回去就行，至于老头子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去陈京找你。”
三叔公笑了笑，却没答应跟陈启一起回去。
陈启看了看三叔公眼神中的坚定，知道他留下有自己的原因，也没再多说什么。
“陛下那边就由我去说吧，明晚你放心离开，到时候我会给你掩护。”
毕竟陈启还算是俘虏，若是离开，也只能逃走。
陈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又让三叔公先休息，他则准备去齐国鸿胪寺见见小胡子，知会他一声，免得他在齐国干耗着。
“好，一切小心！”
三叔公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陈启如今身手不凡，只要小心，应该出不了意外。
………
鸿胪寺，住着陈国使团的小院里，小胡子的咒骂声喋喋不休。
门外一个随从模样的年轻人正靠在门柱上打盹儿。
陈启穿着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
“喂，喂，别睡了。”
陈启推了推这个低着头打盹儿的随从，准备让他带自己进去。不料那随从好像有起床气，竟直接大发雷霆。
“谁？谁敢打搅本太子？”
太子？
陈启被这话吓了一跳，赶忙仔细一看，可不正是陈国太子，李庆之本人么！
“醒醒！太子殿下！”
陈启赶忙又晃了晃他，李庆之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谁是太子？我不是！”
李庆之还没抬头便连忙否认，看样子也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
“是我！抬头看看。”
李庆之这才听出来是陈启的声音，抬头一看，果不其然。
“你怎么来了？”
李庆之一脸惊喜，这些日子不见陈启，他还以为陈启已经遇害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怎么来了？”
陈启可不相信陈皇会昏聩到把太子派来，定是这小子私自跑来的。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的事以后再说，既然你来了就快进去告诉那小胡子，赶紧回陈国吧，我都要在这里憋疯了。”
李庆之避而不谈自己的事，赶忙催促陈启进去。陈启也知道轻重缓急，只好以后再问问李庆之的事。
“对了，待会儿别跟他说我的身份。”
李庆之边走边叮嘱陈启，陈启也知道这小子跳脱得很，想必又是恶趣味发作。
“不要脸的齐国人，想我陈国，从不恃强凌弱，当年齐国危在旦夕，我大陈发兵数十万驰援北上！”
陈启进屋之时，小胡子还兀自骂着，直到见有人推门才停下。
“本官不是说了吗？谁都不见，不见！”
小胡子咆哮着，活像是受了侮辱的怨妇。
“小胡子大人，多日不见，嗓门倒是大了不少。”
陈启笑着推门而入，胡华枉呆立当场。
“威武伯？！你没死？！”
小胡子瞬间瞪圆了双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苦苦等候了月余之久的陈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呸呸呸！你才死了！”
陈启不禁脸色一黑，这小胡子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接着陈启就告诉了小胡子明晚离开的事，并且让他明日递交辞呈，想必老皇帝也不会为难他们。
也不管依旧震惊的小胡子，陈启转身离开，明晚就要离开，他还要去吕饕餮那里一趟。
很快陈启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留下了得到消息振奋异常的陈国使团，今日是除夕，谁不想家，只是任务未完成，如今得了回家的消息又怎么会不高兴。
………
吕饕餮回到王府之后并没有急着入睡，他有预感，先生一定会来说明情况！
故而，他就呆在书房之中等待着。
“先生果然来了。”
吕饕餮今晚让陈启感觉有些不同，像是长大了不少，但他也没有在意。
“嗯，今晚是来跟你告别的，明晚就要离开了，今天还答应要教你最后一课。”
陈启本来打算给吕饕餮留一封信，既然他在等自己，索性当面跟他说。
“先生难道就不能留下吗？”
吕饕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这让陈启也有些难过，但一想到玉娘还在家等自己，他就不能不回去。
“有缘自会再见，再说了，该教你的也都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陈启的话让吕饕餮沉默了很久，终于化成一声叹息。
接着陈启就给吕饕餮讲起了所谓的最后一课，其实就是人生之道，虽然陈启也还年轻，但毕竟两世为人，再加上他发现吕饕餮有时候似乎有些偏执，怕他走了弯路，www.uuknshｕc所以在临别之际还是想叮嘱他一番。
“所以说，问题的解决方法不止一种，有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并不是最好的，要懂得变通，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陈启一番话说罢，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略显迷茫的学生，眼中带着一丝欣慰。
这趟齐国之行总算没白来，吕饕餮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人，若是生在寻常人家恐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封侯拜相也只是时间问题，只是可惜他生在帝王家。
忽然，吕饕餮跪地朝着陈启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这让陈启都还没反应过来，连忙出手扶他，却被他躲开。
“先生！学生受教了！”
吕饕餮忽然眼圈一红，两行眼泪涌了出来，他是真的舍不得陈启。
“你起来吧，我虽然教了你不少东西，但也是报恩，叫我一声先生我已心满意足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先生教我的，饕餮永生不忘！先生，这个你带上，就算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吕饕餮掏出那个他视若珍宝的竹蜻蜓，交到了陈启手上。
陈启见他这幅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能拿起竹蜻蜓一声轻叹，转身离去。
希望这小子的偏执能够改变些吧，否则帝王之家，最是无情！
夜色浓郁，旧的一年即将过去。
钟声响起，元和二十三年也终于到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出京
“殿下！陈国使团刚才向陛下递交辞呈了！”
齐国东宫，太子吕蛟正在吃早饭，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
“不可能，难道他们不准备接回陈启了吗？”
吕蛟可能是刚睡醒，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殿下啊！他们定是有那陈启的消息了，如今匆忙离去，说不定已经接到他了！”
吕蛟手下一个老者急的跺了跺脚，心里有些失望，这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什么？！难道那天的人是陈国派来的？”
吕蛟脸色大变，竟然此时才有些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饭碗站了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既然递交了辞呈，想必现在已经出城了！”
吕蛟大为懊恼，他一直把突破口放在陈启身上，此时只觉得天昏地暗，忽然没了主意。
那老者见太子这般无用，心中暗叹一声，却又没有办法，如今他们已经被打上了太子一派的标签，如今也只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殿下莫急，我先前探听到他们准备天黑出城，想必现在还待在鸿胪寺。殿下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准备？准备什么？”
吕蛟现在脑袋一团浆糊，只能求助的看向眼前这老者。
“老夫听说殿下手中还有一只禁军八百人？”
那老者定定的看着吕蛟，那意思自然是想让吕蛟动用禁军强行抓人。
“不行不行不行！京师重地，天子脚下，擅自出兵形同谋逆！你难道想让本宫万劫不复吗？！”
吕蛟听了他的话，焦躁的走来走去，连说了三个不行。
“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若是拿不到秘法你就只能受制于人，看陛下的意思已经准备行废立之举了！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那老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低吼道，显然是对这优柔寡断的太子彻底失去了耐心。
见太子吕蛟还是举棋不定，老者不禁气的转身欲走，心中直吼竖子不足以谋！
“先生留步！本宫答应就是，只是父皇那边不好交代。”
吕蛟此时也没了主意，见老者转身欲走，也只好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
“陛下的心思殿下怎么还是不明白？陛下不怕你作乱，就是怕你太过懦弱！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陛下雄才大略，殿下能够有自己的主意，陛下必然不会怪罪！”
老者感觉自己的心血口舌都要熬干了，终于让吕蛟把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那好，就这么定了，禁军的安排就全靠先生了！”
“定不辱命！”
是日，齐国京师暗流涌动，大量的人事调动，大量的换防换岗都在秘密进行着。
此时陈启正在鸿胪寺中听着李庆之聒噪，昨晚陈启回到三叔公那的时候发现三叔公已经不在家中，只给陈启留了一封信告诉他直接离去即可。
陈启知道三叔公也是不愿意当面告别，于是索性去了鸿胪寺，等到天色一暗就趁黑出城。
“老陈，老实说，在齐国这一段时间确实让本宫长见识了，齐国国力之强兵锋之盛都不我陈国可以比拟的。
你说，若是齐国真的挥师南下，我陈国拿什么抵挡？”
李庆之像是一瞬间长大了一般，说到齐国挥师南下的时候两只拳头狠狠攥着，看样子内心很不平静。
陈启都有些不适应他的忽然正经，虽然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但终究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开口劝导他说：“齐国虽然强，但也弊病丛生，就拿他们的皇室来说，内部松散势力分布扑朔迷离，远不如我陈国来的简单。
更何况，如今齐国老皇帝年事已高，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所以最近几年齐国根本没有机会南下，只要好好准备，陈国也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李庆之虽然顽劣，但陈国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说什么准备几年，能维持现在的国力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他也明白是陈启在安慰他，所以也没说什么丧气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切还是回了陈国再说吧......
为了今晚连夜奔袭，所有人都在准备着，就连使臣的车驾，小胡子也决定放弃，只要人回去，什么都好说。
.........
直到傍晚，陈启和陈国使团一行三十几人混在一起，趁着人多出了城。
三十多匹马载着三十多人，一出城就纵马疾驰，没有半刻停留。
直到夜色彻底笼罩，众人这才慢慢放下了速度。
“小胡子，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终于能够喘口气，陈启忙不迭地道谢，虽然这次哪怕没有小胡子他也回得去，但他敢来就让陈启不得不觉得感动，毕竟齐国杀使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威武伯客气了，本官倒也不是为了你，只是看不惯我堂堂陈国如此懦弱，伯爵被人掳了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小胡子倒也坦然，并不假惺惺地邀功，这也是陈启最欣赏他的地方。
“此去五六里远有座荒山，可以去那里休整一下再启程。”
使团里的副使郑阳提议道，众人都不禁精神一震，这一路奔袭确实有些累了。
这郑阳陈启也听李庆之说了，是礼部的一个倒霉蛋，整天研究各地风俗人情，不务正业，常常派他去各地办个差使一年半载地回不来，人情世故上也不太懂，所以经常受人排挤，这次使团来齐就是被人暗中使了绊子。
五六里的路程对骑着马的众人来说，不过是须臾便到，眼前果然如同那郑阳所说，一座低矮的荒山伫立在前边。
“所有人下马隐蔽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启程。”
小胡子一声令下，终于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下马，该喝水的喝水，该吃东西的吃东西。
陈启正准备问问那郑阳是如何知道这边地形的，可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后方忽然传来马蹄声，接着背后远处隐约出现了火把的亮光。
“上马！跑！”
陈启一声大喝，众人也发现了状况，顾不得说什么，连忙翻身上马。
“往南跑!”
陈启话音刚落，南边荒山上，一路人马瞬间杀出，粗粗看去起码有几百人。
短短一刹，双方便已经相遇。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