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年节
南海的冬天有着带着丝丝咸味的温润海风，与陆地上不同，这里除了夜晚，其他时候还是很舒服的。
南海如今已经没有了零零散散的小国，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陈国的舰队陆续征服了这里的各个势力。
当然，大部分小岛国还是主动归附的，毕竟陈国可不像古罗国那般可以容忍自己的腹地长着一片疥癣。
陈国也没有赶尽杀绝，只要是内附的小岛，大多也都没有为难，当然派出朝廷官员是肯定的，陈国的土地上不允许有任何主权国家的错在，虽然霸道，但这就是事实。
陈国虽然一边痛斥着齐国的残暴行径，但另一边自己也一样的蛮横，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法则，弱肉强食仅此而已。
不过且不论陈国的做法对不对，单单从对南海的治理来说，陈皇实行的政策确实要比之前古罗国时好太多。
这点儿从百姓身上就可以略见一二。
今天是大年三十，陈国举国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氛，在经过了一年的打打杀杀，不管是军队还是老百姓都已经跟疲倦了。
这一年里，有人离家出走，有人神秘失踪，更多的是战死沙场，在南海喂了鲨鱼。
归来的人少之又少，但即便是没有回来的家里也都喜气洋洋，不在悲伤，因为陈国给境内老百姓的援助到了。
虽然举步维艰，但陈皇还是决定给陈国境内的每家每户都发放足够的粮食过年，用陈皇的话说就是。
“陈国重生，倘若朕再小气，岂不让百姓大失所望。
至于钱财之物，朕有威武候何患无财！”
瞧瞧这满不在乎的话，陈皇自从来到了南海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陈启现在的产业遍布整个南海，要不是大齐关闭了灵州渡口的商路，说不定陈国现在还要富裕一倍。
今日是年三十，陈启人自然是在腊达岛，虽然陈皇也有让陈启赴京城过节的意思，但都被陈启装傻充愣选择性躲过去了。
开什么玩笑，腊达岛现在是他的地盘，亲戚朋友家人也大都在这里，陈启才懒得去皇宫里，规矩又多饭菜又没啥新鲜的，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受那份罪。
“少爷，您让找的厨娘都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看，让她们赶紧忙活起来吧，紧赶着让她们做完了也可以回家过年。”
陈启正张罗着贴对联，随口打发走了身旁的小玉。
之所以专门多请几个厨娘，是因为锦衣卫里有不少原本陈国的人，他们在这里自然是无家可回，陈启准备晚上把他们都叫到自己这儿来一起吃个年夜饭。
至于这对联原本他是准备让李大有张罗的，可这老小子硬说是家里忙不过来，一溜烟跑了。
不过陈启也不怪他，毕竟自己的大舅哥源仔一直黑着个脸在家里转悠，动不动还拔出陈启送给他的新佩剑比划两下，搁谁这儿都不想多待。
“高……哥，您看……”
陈启在一边写，自然也得有人来贴，所以大舅哥源仔就上线了。
见陈启低声下气地模样，高源不禁一声冷哼，倒是没有说什么，拿起来就去贴了起来。
这倒是让陈启松了口气，不禁又觉得有些好笑，这源仔乃是谪仙人一般的倜傥人物，贴起对联来倒是一板一眼。
一座候府，两个男人，战战兢兢紧赶慢赶地终于在天黑之前完成了任务。
“相公，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玉娘从后宅出来，原本这些事儿不用她操心，但奈何陈启经常粗枝大叶，总是不让人省心。
陈启看着自信了许多的玉娘，心中对源仔更是感激了几分，玉娘脸上的疤痕果然淡了一些，这才一天，还有二十多天玉娘的脸就可以恢复了。
“咳咳……咳咳咳……嗬……唋！”
还不等陈启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了咳嗽的声音，陈启没回过头但也知道是谁。
陈启眉头一皱，直到三叔公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狗娃子，过年了别忘了咱陈家的老祖宗，待会儿跟我去祭拜！”
“师父，前些年也没见你过年弄得这么麻烦……”
陈启自然是嫌麻烦，苦着脸转过身，三叔公正拿着一根长烟杆左摇右晃的走过来。
待三叔公走到陈启面前，抬起烟杆对着陈启的脑袋就是一烟袋锅子，疼得陈启直龇牙咧嘴。
“打你个不知好歹的不肖子孙！前几年那不是还在山沟沟里活泥巴吗？！我哪有脸跟祖宗说？
现在可不一样了，陈家在老夫的带领下那是蒸蒸日上，如今你小子我孙子都有了侯爵的爵位和封地，我不得跟祖宗们炫耀……啊不传递一下？”
三叔公说完转过身悠哉悠哉地走了，手里的烟杆是不是放嘴里嘬两口，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陈启可是记得三叔公以前可不抽旱烟。
陈启朝玉娘耸了耸肩，无奈的笑了笑，接着继续忙活起来，心里暗暗发誓来年定要让府里妻妾……啊不！奴仆成群！省的自己再遭这份罪！
至于三叔公那边，淡定的转过墙角，回头看了看陈启没有跟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糟老头狠狠地甩了两下手里的烟杆，wｗｗ.uｕkanshu.co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舍得折了它。
“呸！要不是戏文里家主都拿根老烟杆，我才不嘬呢！”
说罢又宝贝似的把烟杆挂在了腰上，喜滋滋地离开了。
………
陈启最终还是屈服了，跟着三叔公折腾了大半个下午，等到他们“爷俩”从临时搭建的陈氏祠堂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了。
年夜饭很快开始，虽然陈启作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但主位的位置还是被糟老头子“无情的”霸占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
外堂是锦衣卫和家里的丫鬟，陈启也出来一起吃了酒。
一家人一直聊到了深夜，伴随着子时的梆子声敲响，陈国天启二年终于到来。
陈启起身来到了屋外，夜空中烟花四起，照亮了腊达岛，也照亮了大陈。
第二百五十二章：死道友不死贫道？
没有在府里休息，陈启也不等府中丫鬟下人前来问安，带着李大有和王天尺以及二百多锦衣卫匆匆离开了腊达岛。
作为天子近臣，陈启必须在新年的第一天赶到京城。
因为蒸汽船经过了不少改进，再加上陈启不到丑时就出发了，所以等到快要中午的时候，人就已经在古罗岛外了。
陈启站在甲板上，远处迎面而来的是一艘陈国战船，像是早就等候在此。
等到两船相遇，陈启终于看清了船上的情况，竟然是太子李庆之，他亲自来接陈启来了。
登岛之后，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在车厢里攀谈起来。
“老陈！你可真不够意思，自己偷偷回了腊达岛，昨天夜里本宫可算是让父皇骂惨了，要不是小乾坤可爱的紧，他非要打我不可！”
刚跟陈启汇合，李庆之就开始絮叨起来，但陈启没有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
陈皇要打李庆之，陈启是一万个相信，但这锅陈启却不准备背，以李庆之的跳脱性子，指不定是干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才被陈皇骂。
见陈启一脸不信，李庆之也有些脸红，讪讪的说道：“好吧，其实是昨晚出了一点儿小意外，本宫好不容易才从宫里跑出来，现在父皇还要扒了我的皮呢。
老陈，你待会儿进宫别忘了给本宫求求情。”
陈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开口问道：“殿下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都想到让我替你求情了？”
不料，陈启这一问，李庆之的脸色更红了，有些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实话。
“你这样我可不敢给你求情。”
说罢陈启就摆出一副“不想与你交谈”的表情。
“好好好！本宫说就是了！”李庆之似乎有些尴尬，悄悄趴在陈启耳边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知道的，本宫平日里就喜欢摆弄那热气球，昨天夜里准备放几个给父皇和百官开开眼，结果太子妃抱着太孙过来了，本宫见他小眼睛一直盯着看，所以就……”
陈启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李庆之干了什么，不由也是满脸的黑线。
“所以你就带着太孙殿下一起上了热气球升空了？！”
陈启接着李庆之的话继续补充道。
却不想李庆之竟然一把抓住陈启的手，两眼放光。
“对对对！你也觉得本宫做的对是不是？本宫就知道，乾坤那小子是本宫的种，就是跟他爹一样喜欢热气球！那小眼睛里分明就是想上天啊！
再者说了，就跟你以前说的一样，学习就要从娃娃抓起！
父皇都老了，根本不懂咱们的心思！”
李庆之自顾自的絮叨着，陈启闭上眼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总算明白陈皇为什么要打他了，就李庆之这样的爹，打死也不为过。
“别别别！太子殿下可别把臣扯进去，什么咱们咱们的，从娃娃抓起这句话本来是好好的，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歪的了？”
陈启抽回手，立刻和李庆之拉开了距离，这可是个危险的家伙，可别把自己传染了。
李庆之这带娃方式，在后世那也是一等一的虐娃狂魔。
果然俗话说得好，有危险的时候爸爸是最安全的，没有危险的时候爸爸是最危险的……
“你懂什么！乾坤这小子跟本宫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肯定是也喜欢在空中的感觉。
老陈你都不知道，那小子在空中愣是一声没哭，肯定是极其享受！”
李庆之还洋洋得意地跟陈启手舞足蹈地比划，陈启翻了个白眼，心想那太孙应该是在空中被吓傻了忘记了哭。
不过陈启也没有说出口，因为……皇宫到了！
陈启算是来晚了，早朝已经散了，但由于是大年初一，所以陈皇还是蹲在御书房等着零星的几个大臣来朝贺。
“锦衣卫都指挥使、威武侯陈启求见陛下！”
小太监前来通报，陈皇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了头。
“让他进来吧。”
对陈启，陈皇是百般的喜欢，不但是个忠臣，还不结党营私，最重要的是还极其有能力。
不单是军事和政务，就连国家的财务陈启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至于猜忌，每一位皇帝都会有，陈皇也不例外，但这淡淡的猜忌在光州灵州一战之后彻底在陈皇心中消失殆尽了。
就凭陈启手下锦衣卫的实力，他若是想反，就凭一个穷途末路的陈国，还真拦不。
可陈启却没有，反而一心一意地庇护陈国，为了陈国那真是掏心挖肺，抛头颅洒热血，终于让陈国在这风雨飘摇里重新站稳了脚跟。
说实在话，威武侯这个爵位陈皇都觉得给低了，若不是怕帝国初定，朝廷不宜大肆封赏，也为了照顾平衡朝臣的势力，陈皇真想收了陈启作为义子，封他个王爵当当。
“臣陈启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值此新春佳节，祝陛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陈启一口气说完，陈皇不禁哑然失笑，这小滑头！
“你这小子，新鲜话倒是不少，你祝朕这一通，倒是让朕觉得自己是个地主老财了。”
陈皇心情显然不错，还跟陈启开着玩笑，嘴角带着微笑。
不过很快，陈皇的微笑就僵在了脸上，这倒不是因为陈启，而是他身后跪着的另一个人。
正是大陈当今太子殿下李庆之！
“混账！孽障！来人！把这混小子给朕抓起来！
还有！立马传朕旨意，调三百羽林军即刻保护东宫太孙的寝殿！不许外人靠近一步！”
陈皇说着“外人”二字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李庆之，显然主要是防“家贼”！
“父皇！儿臣冤枉啊！这热气球又不是儿臣先搞出来的，都是威武侯的主意啊！”
陈启心中翻了个白眼，在路上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李庆之这是想祸水东引！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兄弟不义了！
还不等陈皇发问，陈启就忽然大喊一声。
“陛下！臣有罪！臣不该把热气球之法教给太子殿下的！
这热气球乃是战场上的好帮手，但臣一时报国心切，竟忘了太子殿下的玩心太重，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
陈启说罢低下头，在只有李庆之看到的地方比了个中指。
陈启这一手玩的漂亮，先是先声夺人的承认错误，再点明热气球的重要作用，最后隐晦地提醒陈皇太子殿下历来的行径。
果然，陈皇把怒火转向了李庆之，狠狠一拍龙案。
“把太子给朕拉下去，重责二十！”
第二百五十三章：膨胀的野心
“陈启你起来吧，太子的事不怪你，都是朕对他从小太过宠溺，以至于如今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楚了。”
陈皇揉了揉花白的头发，有些疲惫地说道。
“陛下，太子殿下虽然行事确有些异于常人，但臣以为他毕竟是太孙的父亲，自然不会真的带他冒险。”
陈启站起身，还是决定给李庆之求个情。
陈皇笑着摆了摆手。
“你为他求情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些太监也都知道分寸，让他尝到一点苦头罢了，不会受伤的。”
“陛下仁慈！”
“先别急着恭维朕，也亏的你今天来了，要不然朕还得派人去召你入宫。”
陈皇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只见他站起身，朝身边的王胜指了指。
“这里有一份古罗国王室的地图，你先瞧瞧，待会儿朕有话问你。”
陈启接过地图，竟然是羊皮的，上面用墨水勾勒的线条，还用汉话标注着，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羊皮地图上画的正是古罗国附近乃至整个南海的布局。
上边标注着北方，如今大齐的位置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大陆，上面的国家赫然写着大晋二字。
大晋南面连着的是安南，与前世不同，这里的安南地域广阔统一了大陆西南，并不是像后世历史中有那么多小国并存。
而在海上，古罗国位于大晋的正南方，占有岛屿众多，按照排布与如今古罗竟大有不同。
在这羊皮上，除了如今的古罗三大岛之外，大海盗岛势力之下的四个大岛竟然也是古罗的疆土。
不过陈启明白陈皇让自己看地图自然不是为了让自己看这南方四岛，毕竟在两个月前南方四岛就已经在陈启的力主之下归于陈国境内。
可以说如今的陈国疆域比之从前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不是这古罗旧事，那就是在其他位置了。
果然，陈启的目光悄悄往西挪了挪，在如今陈国腹地，北方三岛和南方四岛之间，一个同样疆域辽阔的岛国正横在那里。
吕宋！
这里的世界毕竟与前世还是有所不同的，陈启记忆中的吕宋可是在东南，如今却是在西北。
不过陈启到这里以来遇到的怪事见得太多了，如今也是见怪不怪了。
眼前这吕宋，有大岛两个，而且是直插陈国腹地，看来陈皇让他看这地图的意图就在这里了。
不过见陈皇没有开口，陈启只能继续看下去，再往西看去，又是一连串儿的岛屿，但与之前的吕宋不同，这里的国家很多，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势力，对陈国威胁不大。
当然，这地图也是几百年前的了，现在的情况没人知道，只有派人前去探查。
地图上再往西就是一片茫茫大海，陈启知道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但以这个时代的水平，应该也难以探查了。
陈启还特意看了一下南海之南的位置，那里在后世有着一块大陆，在这地图上确是空空如也。
“怎么样，启儿看的如何了？”
陈皇忽然开口，打断了陈启的思绪，陈启赶忙交还地图。
“陛下所担心的，应该是西边的吕宋吧，这里地处我大陈腹地，又疆域辽阔，如今大陈刚刚南下，这里的威胁最大。”
陈启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陈皇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朕最近对这地图左右琢磨，齐国暂时还难以南下，对我大陈威胁最大的还是这吕宋。
朕已经派人去探查了，前几日传回消息，这吕宋如今还存在，而且疆土人口比这地图上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的意思是……”
陈启有些知道了陈皇跟他说这些话的意思。
“朕想找一个得力干将率领舰队，由古罗岛出发，突袭吕宋……”
“陛下难道是要把吕宋二岛也并入我大陈？”
见陈皇有些支支吾吾，陈启出口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不。”
但却没想到陈皇却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凝神说道。
“朕是要拿下这南海所有的土地，”陈皇招手，让王胜展开羊皮地图，然后指着地图说道，“南海诸岛虽然是蛮夷之地，但人口众多，若是可以拿下，真就可以组建起一支如同齐国一般的百万之师。”
陈启没想到陈国胃口这么大，刚要开口回话，却见陈皇似乎还有话要说。
“等朕拿下这南海诸岛，组建陈国大军，再挥师北上。”陈皇伸出手指，从吕宋的位置往上划了一道。“先进攻安南，使我大陈在北方有了安身之地，再过几年休养整军，从齐国楚地北伐，彻底收复中原！”
陈国这一通话，这明确的思维和步骤，让陈启不禁有些胆寒。
这哪是一般的胃口大，这简直就是滔天的大计，这是饕餮之姿！
陈启定了定神，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
见陈启这副模样，陈皇不禁满意地笑了笑，又有些怅然地说道：“当然，朕也知道，以大陈如今的实力，恐怕朕有生之年都难以走到攻打安南这一步了，不过这是朕为后世子孙，为庆儿和乾坤所定下的路。
想我大陈，自太祖以来以来就雄据中原，传世数百年，随多有波折，但始终未曾丢失过一丝一毫的土地。
直到朕……
大陈子民，绝不能永远安于南海这等弹丸之地！”
陈皇双眼放光，脸上尽是一副雄主的姿态，捭阖纵横之狂态一览无余。
陈皇又看向了陈启，直直的盯着他，忽然一笑，这笑容让陈启有些毛骨悚然精神恍惚。
直到陈启踉踉跄跄地出了宫门，这才悄悄缓过劲来。
他回头看了看这座气势恢宏的皇宫，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气已然不见，剩下的只有满城的阴谋味道。
陈启不明白，为什么陈皇这种人，一但有了实力就忍不住要战争，要扩张！
陈启不是不想帮助陈国北上，但却不愿沦为一介杀人的机器。
陈皇嘴上说得都是为陈国子民而北上，可陈启分明看到，他的目光中都是赤裸裸的欲望！
还有那句……
“朕会立下遗诏，待朕的子孙成为这天下之主，大陈称为真正的中央之国，为你裂土封王又如何！”
这饼画的太大，陈启只能感受到深深地寒意？
第二百五十四章：石垂夺权
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身在陈国，陈启无法选择，这是一个绑定终生的烙印！
三日后，陈启还是出征了，上百多艘蒸汽战舰，十五万大陈路队挥师西进。
锦衣卫如今已有万余人，这也是陈皇给陈启的编制人数。
这次出征，陈启没有带王尺和李大有，而是让他们带着两千锦衣卫驻守腊达岛。
自从与陈皇的那段谈话之后，陈启觉得自己不能把自己的命门交给任何人，毕竟如今的陈皇让他有些胆寒。
跟随陈启一起出征的是王胜乾和八千锦衣卫。
原本李庆之也吵着闹着要跟来的，却直接被陈皇禁了足，陈启也不希望李庆之跟来，毕竟打仗不是儿戏，哪怕他拥有锦衣卫这种神兵利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若是再分心照顾李庆之，有时候实在是无暇顾及。
八千锦衣卫被陈启分成了四个大队，分别放在陈国舰队最大的四艘战船上。
此次出征还有一员老将，名叫石垂，是陈国旧臣，原本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家伙，因为陈国将门不知所踪，所以就被提拔上来了。
“大帅，末将以为这吕宋不过是弹丸国，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所谓兵贵神速，大帅应该直奔吕宋，而不是在这里迂回包抄！”
石垂这老家伙已经多次到陈启这里发牢骚了，似乎是对陈启先了解状况再进军的方法很不以为然。
陈启没有理他，对付这种人，不理反而更好，要不然他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不过毕竟是此次的副将，陈启自然也不能太过生硬，借口腹痛就要开溜。
然而，让陈启没想到的是，这次这石垂竟然没有退走，反而一脸桀骜地看着陈启，双手盘胸。
“大帅，本将敬你是主帅，所以才多次忍让，没想到你是三番五次地躲开本将，难道没人教你在军中要尊重前辈吗？”
陈启哑然一笑，这石垂倒是还知道他陈启才是主帅，可惜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跑这里来倚老卖老。
“石将军，本帅的事你无需过问，你只要遵守本帅定下的规矩就行，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陈启的声音也生硬下来，陈国的副将得好听，其实就是主帅手下的传话筒，可以这石垂就是个摆设，是陈皇拿来给陈启镇住军队用的。
出征之前陈启还真没想到他会如此不识抬举。
“本将乃是前云州参将！三十年前就征战沙场了，听本将的准没错！”
石垂越发倚老卖老，这模样让陈启顿生厌恶，再加上“云州”二字，让陈启想起了在云州的不愉快经历。
“来来来，这主帅的位置石将军你来做怎么样？”
陈启出言讥讽，却没想到那石垂竟然丝毫没有听出来。
“这主帅的位置原本就该本将来坐，不过皇命难违，本将军也懒得跟你计较，这么的吧，这次出征全程就听本将军号令，回去之后威武侯黑陛下写个折子，就半道上觉得自己才疏学浅，此战所有功劳都是石将军云云……”
看这石垂蹬鼻子上脸，陈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来人！”陈启没好气的道，“石将军想要做主帅，王胜乾！你该怎么办？”
王胜乾带着锦衣卫进来，听到陈启的话，不禁嗤然一笑。
“大帅，属下以为石将军还不够资格。”
王胜乾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丝毫没有把眼前的石垂放在眼里。
石垂见一个年轻人就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自然是火冒三丈，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混账！威武侯，这就是你的亲兵？！
忤逆上官该当何罪！”
“没必要吧，石将军？”陈启在一边带着笑意道，他原本是想羞辱这石垂一番，让他认识到自己，没想到石垂还生气了。
“没有必要？”石垂气势汹汹，似乎是真的把自己放到了舰队主帅的位置上了，他缓缓拔出佩刀，指到了王胜乾的鼻子尖上。“此人穷凶极恶，定是叛国的贼人，本将以为应该立地正法。”
“石垂！你不要太过分！本帅敬你是我大陈老将，不愿与你计较，还不放下刀！”
陈启脸色一沉，除了源仔以外，他对这种动不动就拔刀相向之人极其厌恶。
“来人！”
石垂非凡没听，还叫来的自己的兵，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冲进了船舱。
“威武侯，本将军希望你明白，年轻人就要老老实实的，好好看好好学！”
陈启这才明白，石垂这是早有准备，准备今日夺权来了。
船上锦衣卫大都被陈启分派到各船上去指导台炮的使用，今日这主帅战船上的锦衣卫不到三位数。
而这石垂的手下有多达两百多人，现在恐怕已经包围了这里。
“石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启眼睛微眯，冷声道。
石垂见自己的人控制了局面，也不再伪装，把刀转向了陈启。
“陈启，本将军得够明白了，本将军才是主帅，而你，挡了本官的路了。”
石垂一阵愤恨，攻打吕宋之事是他提出来的，准备好好赚一笔军功，却没想到全成了为陈启铺路了。
再加上陈启屡次对他爱搭不理，所以心生怨恨，准备杀人夺权。
石垂相信，只要攻打下吕宋，哪怕是大的罪过，陈皇也会赦免他。
“威武侯？锦衣卫？你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威风？！
本将军戎马半生，如今连个爵位都没混到，你凭什么？！”
石垂想到陈启的身份，想到陈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把刀架到了陈启的脖子上。
陈启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丑，眼中尽是不屑，这让石垂更加愤恨，随即就出言讥讽。
“听你还娶了个丑妻？一年多了还没有子嗣，真是可怜！”
石垂企图从这方面打击陈启，却没想到打到了铁板上。
陈启最见不得也听不得的就是有人拿玉娘事，他面色一冷，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钢刀。
他的眼中忽然浮现出一抹冰寒和嗜血。
“不愧是云州参将，连作死的方式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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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前线与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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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粟一口气说完，觉得嘴巴有点干，就顺手拿起一旁罗林的茶盏，大饮了一口，再看向他们时……
眉头轻蹙，“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只见，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罗林和江流，都像刚被雷轰电掣过一般，一个个目瞪口呆，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瞅着苍粟。
苍粟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
再次听到苍粟那道清凉的声音，江流突然猛打了一个激灵，这才清醒过来，赶紧收回快砸到自己脚面的下巴，堆出一抹极尽奉承的笑，“在听在听，嘿嘿，只是你刚才说太快了，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苍粟闻言顿时满脸黑线，感情她在这说了半天，嗓子都熬干了，他们竟然一点也没听进去!
“我拒绝!”
“别嘛，你的这些方法如果实行，一定会对咱们平民百姓带去不少裨益。”
“……”
见苍粟沉默了，江流赶紧戳一下身后的掾吏，低声急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拿笔。”
……
半个时辰过后，掾吏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
罗林望着大口喝茶的苍粟，眼珠微转，似是无意间提起，“我之前听昌松郡也发生过一起无头案，因为当时线索有限，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是个悬案。”
“是吗？我怎么没听陈启都提起过这事儿。”苍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陈启都”罗林闻言眼睛一亮，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急问道:“你是说昌松的那个郡尉”
“嗯。”
罗林这下完全不淡定了，立马从位子上站起来，异常激动道:“那你是…你就是那个苍粟!”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唏嘘，江流闻言也是满脸的惊愕，“你真的是那个苍粟!”
苍粟对他们的过度反应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对吗？”
江流连滚带爬来到苍粟身旁，“你就是昌松郡里的那个断案能手你怎么不早说啊？!”
断案能手苍粟这下迷糊了，“我确实在昌松帮人家办过几件案子，可是，并没有到断案能手那个地步。”
此话一出，瞬间整个中堂，鸦雀无声。明惠搞不懂状况啊，以为他们围在苍粟身边是在欺负苍粟，就呆呆上前然后呆呆拍了拍苍粟的肩膀，以示安慰。
苍粟再次看见那只油手，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下又该换衣服了。
又过了一会儿，才听人小心翼翼嘟囔了一句:“如果一个能以不到两月的时间把一整个郡的前后五十年里所有的冤案悬案给破了的人不叫能手，那谁还担得起‘能手’这两个字”
此话一出，众人都齐刷刷地瞅向那道声音的主人——杜厘。
杜厘被他们瞅得很是别扭，眼神也有点不自然，“你们看我干嘛？”
罗林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杜厘身边，一拳垂到杜厘的胸口，然后淡淡看着他道:“因为你说的很有道理。”
苍粟差点没把喝进去的茶给喷出来，“你们也太夸张了。”
“我们可不夸张。”
“就是很有道理啊。”
“他说的也是我们想说的。”
“……”
他们一开始还是一人抢一句，到最后便炸开了锅。竟三两个一群四五个一起谈论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苍粟时的情景。
见他们就像锅里炒豆子，乱哄哄的，苍粟无奈冲他们翻了个白眼，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反正方法她已经重复三遍了，他们也应该记得差不多了，她这样想着便默默走开了。
见苍粟出了门，罗林微一侧脸对身后的明惠说道:“你悄悄跟着她，看她住什么地方。注意，一定要在百里开外跟着。”
明惠往嘴里塞下最后一口油饼，嚼了几下，然后使劲儿点点头。
……
三刻钟后，明惠从外回来。
罗林正拿着笔，低头整理苍粟刚刚说的那些东西，“知道她住哪了？”
“嗯，太原公府。”
明惠的话一出，罗林那只拿笔写字的手瞬间僵住，许久，他才缓缓抬起脸来，盯着明惠道:“你……确定没看错”
“嗯，还有。ww.uuｋaｎshucom”
“还有什么”
“外面有很多黑云。”
“噢，应该是要下雨了。”
……
苍粟刚回到公府，天色已经变得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天际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很恐怖的感觉。
苍粟抬头望了望阴气沉沉的老天，条件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然后推门进入子衿阁。
谁料刚一跨进房门，就见吕纂冷冰冰的站在自己面前。要不是她反应快，赶紧收住步子，难保她不会一脸撞上去。
吕纂冷着眸子瞧了苍粟一眼，“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苍粟本来想绕过吕纂，先进去再说，谁料吕纂步子一挪，又挡了苍粟一个正着。
她今天很累，不想打架，所以就把脾气忍了下去。
“我昨天没玩够，今天又出去逛了一会儿。”
“可我怎么听朱颜说，昨天你也是消失了一天。”
“我路不熟，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走丢了一整天”
吕纂一句接一句的质问下来，苍粟很快没了耐心，“好吧，我故意把朱颜甩了。”
吕纂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连说个谎骗一下他她都不愿意吗，“你，是在故意挑衅我!”
“我不想跟你吵，我很累。”说完，苍粟又想绕过他走进去。
“你给我说清楚!”吕纂说着一把握住苍粟的手臂，等苍粟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拉进他坚硬的怀抱里。
不过，就在下一秒吕纂想要把她压到墙上去的时候，只见苍粟手臂鬼魅一翻，身子跟随脚步灵巧一闪，竟反过来把他压在了墙上!
回来了各位！
今天开始就正常更新了，之前五月份很抱歉，感谢各位的支持！
谢谢！
第二百五十六章：不安
吕宋岛，在陈启前世是指东南海域的一个小岛，位于菲律宾群岛的北部，它是菲律宾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经济最发达的岛屿。吕宋岛盛产稻米、椰子，吕宋雪茄闻名于世。华夏古籍称吕宋岛为“小吕宋”。吕宋岛大部分在马尼拉之北，大致成长方形，呈南北走向，但马尼拉之南则有两半岛，八打雁半岛和比科尔半岛分别向南和东南方向延伸，使吕宋岛呈不规则状。
显然，陈启眼前这个纵横千里的庞然大岛并不是前世那个，甚至没有半毛钱关系。
宋岛作为吕宋国的核心区域，被吕岛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边，只有西南方有个比较大的缺口。
整个宋岛近乎是一个完美的圆形，海岸线绵长又不难控制，可谓是易守难攻。
吕宋王公贵族也尽皆居住在这个岛上。
如果把吕宋国看做一个鸡蛋，那么很显然宋岛就是这个鸡蛋的内部，而吕岛就是那个相对坚硬的外壳。
当然，之所以把吕宋比做鸡蛋，就是因为陈启压根儿就看不上它。
鸡蛋者，易碎之别称。
当夏日的海风吹走了最后一抹余晖，陈启的舰队也如同黑夜一般爬上了宋岛的肩头。
陈启没有过多犹豫，随着一声尖锐的信号弹的声音，两百余艘战船开始了他们的征程。
“反抗者，死！”
陈启的命令如同魔鬼的呼唤，在一艘艘战船上空回荡，收割着一条条尚在懵逼状态的生命。
“轰！”
爆炸的火光染红了宋岛南岸，吕宋原本已经睡下的士兵们也被紧急动员起来。
然而，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很多人已经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启站在船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若有若无的哀嚎，心中没有半点儿波澜。
怜悯是可笑的，对敌国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同胞的残忍。
陈启相信，如果身份互换，吕宋也不会对陈国客气，甚至他们会更加残忍。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从来都不过时。
“大帅！敌军海岸防线已经被突破，是否进行登陆作战！”
前方有人传回了消息，陈启拿起望远镜，借着远处的熊熊烈火看到了吕宋军队收拢撤退的景象。
陈启眉头微微舒缓，今晚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是登岛战有些太过容易。
......
但子不语怪力乱神，陈启从不相信所谓第六感，战况紧急，战机稍纵即逝，陈启很快平复心情，一槌定音！
“进军！”
“是！”
陈启的命令一层层传了下去，各个战船上也都开始了登岛的准备。
陈启作为三军主帅，自然是不会贸然登岛，他现在甲板上，支起来望远镜。
陈国军队登岛异常顺利，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陈国的兵锋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在了这个美丽的海岛上。
锦衣卫根本没有拔枪的机会，大军很快占领了宋岛的第一处高地。
“大帅，战地已经清理，请大帅移驾！”
很快，除了留守战船的部分官兵，几乎所有人都踏上了宋岛这片富饶的土地。
站在宋岛的山上，陈启几乎可以用望远镜看到整个宋岛的情况。
月光笼罩之下，陈启也不得不承认这宋岛的富庶。
可越是看到吕宋的富饶，陈启就越发地不安，这么强盛的国家没理由没有半点抵抗力！
忽然，陈启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急呼。
“王天尺！”
“属下在！”
“派人追上先头部队，让他们围困吕宋王城即可，不必强行攻城！”
陈启忽然打了个冷颤，他忽然想到半个月前收到的一则密报。
有不明船队出现在西方，大肆屠杀当地土着，搜刮金银财宝。
陈启心思急转，又想到之前王胜乾说的近期宋岛的种种迹象，陈启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报！”
陈启心中正想着，帐外已经有探马来报。
“说！”
“我军行进迅速，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抵达吕宋王城后发现城门洞开，城中早已是空无一人，还……还……”
“还什么！说！”
陈启的声音阴沉下来，他的不安印证了！
“我们还在城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京观……约……”探子的脸色苍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约十万众！”
陈启的心沉到了谷底，十万人近乎是整个宋岛的人口！
陈启站起身走到山上，看着依旧柔和的月色笼罩着这片富饶的土地，无端生出了些许寒意。
………
东方，吕岛之外。
枪炮声轰鸣不止，王胜乾双眼通红地站在甲板上指挥着战斗。
他已经三......
天没有合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吕宋的火力居然这么凶猛。
武器装备都几乎赶上了新式战舰上的台炮，若不是战舰身覆钢甲，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王胜乾刚刚跟陈启分开后的第二天就赶到了吕岛外围，刚开始他只是派出快艇骚扰，引起吕宋军队的注意。
可没想到快艇直接被击沉了，这让王胜乾大为恼火。
随即王胜乾就调拨了三艘战船，对吕岛开始了进攻式骚扰。
可没想到，王胜乾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吕宋军队，对方很快派出大量战船，开始了正式的角逐。
按理来说，吕宋军方若是能够守岛自然不会出海野战，可偏偏他们就这么干了。
王胜乾仓皇应战，本想仗着船坚炮利可以甩开他们，却没想到对方却如同那附骨之蛆，十分难对付。
直到此时王胜乾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他们是一群疯子。
直到“吕宋战船”击沉了三艘陈国战船，王胜乾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对方的火力不下于他们！
三天以来，王胜乾竭尽全力与敌军斡旋，击沉了上百艘战船。
奈何敌军数百艘战船数量实在太多，火力又丝毫不逊色于陈国舰队，所以王胜乾他们同样损失惨重，已经有近半的战船沉没在碧波之下了。
陈启要他拖住十日，如今才刚刚五日！
王胜乾满身疲惫地凝望向西方，满脸的沧桑，最终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大人……卑下怕是要撑不住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君子胸襟李庆之
海上依旧战火连绵，天边的红色照亮了整个海域。
太阳照常升起，照在身上让人觉得自己还活着，可总归是有些人见不到了。
………
“父皇！依儿臣之见，以往我大陈之所以日渐衰弱，不外乎两个原因。”
李庆之最近两天在朝堂上侃侃而谈，一副智珠在握贤明太子的模样，算是出尽了风头。
陈皇是看在眼里，甜在心里。他心里不禁是又自豪又欣慰，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只见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不太好看，接下来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李庆之随意走了两步，眼睛不经意间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接着说道：“其一就是武将怕死！要知道，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才有了我大陈数百年的基业，到如今却逐渐有人把武将做成了文臣，怕死之徒比比皆是！”
李庆之摇头晃脑，羞得一众武将满脸发黑。
这倒也是事实，如今怕死的人多了，陈国承平日久，有权势之人不贪图享乐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李庆之这边羞辱了武官，另一边的文臣倒是一幅安定自若的模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乃上策。
可惜，李庆之哪里会这么便宜了他们，紧接着，耳光不偏不倚地打到了一众文臣脸上。
“至于第二点则更加严重，那就是文臣贪财！”李庆之的声音顿了顿，眼睛又飘忽了一下，“文臣之贪可谓国之蛀虫！等什么时候文臣不爱财，武将不惜命，那我大陈定能国泰民安而使四夷拜服！”
“好！哈哈哈哈……”
陈皇忍不住喊了出来，又发觉气氛不对，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太子的话，你们可记下了？”
“臣等有罪！”
到了这个境况，不跪也得跪，不服也得服了，谁让皇帝都点头了呢。
看到众大臣一副吃了翔的表情，李庆之不禁越发满意，袖筒中手里的东西攥的更紧了些。
“父皇，儿臣还有话说。”
李庆之满脸通红，一副过瘾的模样。
“准！”
陈皇笑道，试问谁不想看到自己儿子意气风发的模样？
“谢父皇！如今威武侯正率军在外征战，内朝上下却满是勾心斗角！特别是有些大陈，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毫无胸襟可言！”
李庆之越说越激动，就差指着这些大臣的鼻子骂了。
殿内大臣皆是面色一阵青白，但辩解的话却无法说出口。或者说他们现在根本不敢开口辩驳。
李庆之毕竟是大陈唯一......
的太子殿下，皇家的独苗，未来的大陈皇帝陛下，试问有谁敢触这个霉头？
更何况陛下还在那听得津津有味，现在谁敢多嘴，准儿没好下场。
于是乎，这满腔的悲愤就只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众文臣：好你个威武侯，人走了还不消停，简直是文臣中的败类！
众武将：孙贼！你丫的给爷爷们等着，等你回来看爷爷们不削你丫的！简直就是武将中的败类！
远在西边宋岛的陈启正在指挥舰队开往吕岛，冷不丁儿的打了个寒战。
“大人！可是身体不适？”王天尺关心道。
“无妨，许是昨夜里有些冷了。”
陈启晃了晃脑袋，继续研究作战计划。
………
“父皇，为今之计，正应当内外通力前后贯穿，至于内朝之事自然需要诸位大臣通力合作。至于威武侯，若他真的有罪，待大军班师回朝之日，儿臣愿意亲自治他的罪！”
李庆之的一番话说得铿将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连陈皇都愣住了。
这还是自己那个顽劣的庆儿么？
惊讶与压抑的狂喜交替，陈皇终于还是大笑起来。
“太子能说出这番话，朕当真欢喜，诸位臣工也都起来吧。前日之过朕不想追究，只是这来日之罪，朕决不轻饶！”
“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了这么久，早就有人腿脚麻痹，若不是有人搀扶，恐怕是站都站不起来，是以心里越发憎恶陈启起来。
就在李庆之还在洋洋得意之时，一个冷硬的声音忽然响起，破坏了李庆之的心情。
“启奏陛下，末将得听太子殿下教诲，顿时感觉如沐春风茅塞顿开，有如醍醐灌顶一发不可收拾！”
出口阿谀奉承的人名叫马佼，原本只是个小小的什长，因南下途中护驾有功，获封四品中郎将。
“末将自知才疏学浅，所以想要求殿下指点，斗胆询问殿下师从何处。”
马佼不愧是和什长，说的话也是极其没品。
只见李庆之面色一变，手中一物攥的更紧了，一双眼死死盯着马佼，有些瘆人。
大臣们面面相觑，任谁都看出了李庆之的不悦。
陈皇微微一愣，也觉得这马佼有些不知所以，但也有些好奇太子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马爱卿话虽有些糙，但毕竟是武将，说来朕也有些好奇，朕记得东宫的师傅们很久没给太子上课了吧？”
陈皇的话让李庆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心里暗暗懊恼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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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即李庆之就恢复过来，脸上也浮现出遗憾之色。
“父皇！儿臣的老师不正是您吗？所谓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正是父皇的贤明，造就了儿臣！”
李庆之说完之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悄悄把陈启给他留下的锦囊放进了怀里。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陈皇更是愣了半天，最终才一脸的欣慰。
“陛下！微臣，马将军刚才问师实在莽撞，有离间天家亲情的嫌疑！”
“臣附议！”
愣了一会儿的大臣们终于反应过来，此情此景正是露脸的大好机会，至于马佼，这丫的谁呀？
马佼早已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说实话，他真的只是想拍个马屁而已……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嘈杂的大殿终于因为李庆之的一句话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李庆之，不知道历来睚眦必报的太子殿下会说什么。
“父皇，马将军说话虽然有失偏颇，但也不失为率性之人，儿臣希望父皇不要因此治他的罪。”
陈皇愣住了。
大臣愣住了。
马佼也愣住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太子转型了？
只见李庆之微微一笑，配上和煦的目光，好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早朝仍在继续，可每个人心里都多了一抹温暖，太子殿下真乃君子胸襟！
………
下朝之后，李庆之不紧不慢的回到了东宫。
来到书房，翻找起锦衣卫的密函。
良久，坐下。
轻轻摊开一个空白奏折，缓缓写道。
“微臣启奏陛下，中郎将马佼贪赃枉法……”
“来人！给本宫把折子以老陈的名义递上去，马佼这丫的，孙贼！敢将本宫的军！”
李庆之掏了掏鼻孔，又拿出陈启给的锦囊，贼贼一笑，再无半点儿君子模样……
第二百五十八章：轰他娘的！
海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如今距离十日之期还有短短两日。
但王胜乾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对方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对方的火力之足，战船之多当真出乎了他的意料。
“大人，船上的粮食淡水已经不够了，要是三天之内大帅还不到，咱们就算不战死也要被活活饿死了！”
李大有作为王胜乾的副手，如今掌管整个舰队的粮食和淡水。
“什么？！粮食怎么会不够！出征之前不是备足了全军一个月的粮食和淡水吗！如今不过出来十几天，你跟我说没粮食了？！”
王胜乾双眼通红，嘴唇也已经干裂，说话都能听出金铁摩擦的干涩。
见王胜乾这副模样，李大有也不禁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还是提醒道：“大人，你可是忘了，三天前咱们负责运载粮食淡水的补给船就已经被击沉了，如今只有各船还带的一些粮食淡水，实在是难以为继啊！”
王胜乾听了李大有此话，也忽然想起来补给船被击沉的事，浑身的力气像是全部被抽走了一般，颓唐地坐在了船板上，费劲地合了合眼皮。
“大人，你若再不来，属下可真的撑不住了！”
心里痛苦地叹息一声，王胜乾费力的撑起身子，看着甲板四周坐着的同样疲惫的手下，强打起精神来。
“全体集合，继续骚扰，决不能给大帅拖后腿！陈国荣耀，在此一举！”
王胜乾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得到多少回应，兵卒们慢腾腾地站起来，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甚至是……
麻木！
是的，在经过没日没夜的连续战斗之后，兵卒们早已无心再战。
再加上战况对陈国不利，屡战屡败，身边的袍泽一个接着一个地坠入汪洋大海，麻木的情绪已经蔓延到舰队的每个角落。
作为一个有些丰富带兵经验的将领，王胜乾明白，一但这种麻木出现，这只军队就离灭亡不远了。
为今之计，必须让兵卒们都看到希望，有希望就会产生向往，就有活下去信念！
王胜乾有些发直的脑袋忽然抽了一下，记起兵书里的一个趣事。
传说三国时期，魏王曹操在征伐张绣之时，由于长时间跋涉，军队严重缺水，又不能耽误行程，于是便告诉兵卒们前方有大片梅林，于是兵卒们顿时口舌生津，就连行进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王胜乾自问威信与那魏王相去不只千里万里，但这些日子在军中总归还算......
是有些言必信行必果的模样，应该能够有些作用。
“弟兄们！大帅有消息了！”
王胜乾装模作样地从怀里掏出一物，像是刚刚收到的军令。
“大帅有令，尔等务必坚守两日，两日之内大帅必定会带兵前来！”
终于，众人恢复了些生气，但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毕竟大帅则不是神，万一到时候没来，情况还不是一样？
可王胜乾岂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士气！
“本官在这里保证，若两日之内大帅人马仍未出现，我部舰队即刻返航！”
此话一出，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所有人都浮现出了对家的渴望！
遥遥无期的等待奋战是绝望的，而一旦有了期限，所有人都有了希望。
刹那间，将士们的状态好像回到了几天前，原本颓懒的模样也终于精神起来。
“好！李大有，命令全体官兵修整造饭，今天晚上连夜出击！”
王胜乾终究也还是整顿其精气神，作为这只舰队的一号人物，他必须表现出让众人安心的模样。
………
另一边，陈启的舰队已经离开了宋岛近半天了，他们正朝着隔海相望的吕岛大张旗鼓的进军。
之所以选择大张旗鼓，是因为陈启心中的不安，或许这样能够自信对方的注意力，为王胜乾他们分担一些压力。
宋岛已经被一群来历不明之人劫掠过了，吕岛恐怕也在劫难逃，从宋岛的情况来看，这群人恐怕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陈启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那堆积如山的人头，心中为王胜乾他们捏了一把汗。
“命令全军，全速进军！”
陈启如今已是顾不了这么多了，而且他也丝毫不惧这未知的敌人。
任凭他人山人海，我自大炮轰之！
陈国舰队的精锐以及锦衣卫大部分都在陈启这里，王胜乾那边虽然也有部分锦衣卫，但人数太少，无法组成有效的攻击。
好在当初让王胜乾只是骚扰而并非强攻，这让陈启稍稍安了安心。
舰队在汽笛的轰鸣声中全速前进，陈启则进入房间开始推演接下来的战局。
“轰！”
炮轰的声音忽然响起，陈启连忙冲到了甲板上，咆哮道：“谁让你们开炮的！本帅不是下令，不得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吗？！”
可话还没说完，就见王天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
???“大人！不是我们的人开的炮！是对面，岛上！”
陈启闻言一惊，连忙拿起望远镜。
果然，远处吕岛之上，一排黑黢黢的炮筒正对着海上开炮。
火炮旁边还有不少卷发白皮的洋鬼子在说些什么。
见陈启沉默，王天尺也有些慌张，不自觉的问道：“大人，要不咱们先……暂避锋芒？”
陈启确实有些诧异，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
怪不得吕宋就这么轻易地被拿下了，原来是洋鬼子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鸟炮。
这炮威力确实不小，但无论是精度还是射程都太远了，对一般的陈国舰队来说确实棘手，但对陈启手下的锦衣卫精锐舰队来说，他们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
“大人？”
王天尺见陈启笑得诡异，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心道大人莫不是气极反笑。
可陈启却不理他，命令舰队继续前进，进入台炮射程。
王天尺不明所以，但还是选择服从命令。
不多问，不多说。
可陈启也没有让他疑惑多久，待精锐舰队前进的命令下达之后，陈启拿着望远镜，淡淡地说：“炮跟炮可不一样，他们的炮比起土炮确实好上不少，但跟咱们比还差的远呢！”
接着陈启眯了眯双眼，眼神中闪过一道锋锐。
“给老子轰他娘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终于现身
距离王胜乾所说大帅来信已经过去了一天半，战局没有丝毫的改变。
与即将劫后余生的众将士不同，王胜乾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放松。
两日之期毕竟只是他的权宜之计，一旦到时候陈启的部队没来，他们就会再一次面临严峻的考验。
甚至说，很有可能会因为王胜乾假传军情而发生大规模军队哗变。
“若事不可为，只有自裁方能解围了吧。”
王胜乾已经做好了以死谢罪来稳定军心的准备。
毕竟只有他抗下这罪名，舰船上的将士们才不敢弃战而逃。
王胜乾坐在舰船指挥室，轻轻摩挲着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
这是陈启临走之前送给他的，他原本打算用来防身，不曾想这第一发子弹竟是用来了结自己的生命。
遗书已经写好了，就放在舰船指挥室的暗门之内，想必李大有在发现他自戕之后能够发现。
王胜乾回顾自己一生，除了年少时在家几年，竟一直在外颠沛流离。
想起父母的殷切目光和爷爷的佝偻身影，王胜乾竟有些想哭。
弟弟王胜坤不争气他也是有所了解的，对于陈启的所作所为他也并不厌恶。
王胜坤人神共愤，离经叛道，他也只能当没有这个弟弟。
好在如今妹妹已贵为大陈太子妃，并为太子殿下诞下了龙子，想必能够照顾好王氏一族。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如此死去，当真是屈辱万分。
但王胜乾没有选择，缓缓举起左轮枪，黑黢黢的洞口轻轻抵到了太阳穴上。
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大人！不可！敌军已退！”
来人正是李大有，之前他收到奏报说是占尽优势的吕宋舰队忽然返航，像是出了什么变故，所以准备汇报王胜乾。
却没想到正看到王胜乾把枪抵到了脑袋上，吓得他也顾不上请示，直接闯了进来。
“什么？！”
王胜乾听到李大有的话，心中一颤手上一抖，差点扣了扳机。
好在幅度不大，连忙放下手中的左轮。
“你此话当真？！”
王胜乾简直太高兴了，敌军退去的原因不用多说，肯定是陈启那边与之接战了！
“大人可以亲自去查看！”
李大有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刚才自己若是晚来半步，见到的就是王胜乾的尸体了。
王胜乾也顾不了说太多，拿起望远镜就出了指挥室，来到了甲板之上。
果然，远处原本气势汹汹地吕宋舰队如今正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撤退。
必定是大人无疑了！
王胜乾终于振奋起精神，当即立下回身下达命令。
“大帅人马已到，兄弟们，随本将全力追击！把这些日子咱丢的场子都找回来！杀特娘的！”
军令下达，陈启归来的消息瞬间让军心振奋，所有舰队开足了马力，蒸汽直喷天际。
“杀！”
“杀！”
想起这些日子被人追着打的经历，哪个大陈将士不是怀恨在心？
如今自家靠山来了，还不趁他病要他命？
于是乎，在海上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一支只有二十几艘战船的舰队，正追着数百艘战船的舰队打。
吕宋舰队果然不还手，只是一个劲儿得往吕岛方向驶去。
不多时，吕岛的东海岸线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远处也隐约传来了密集的枪炮声。
“大帅就在前方，全速前进！”
王胜乾已经命令为数不多的锦衣卫准备好战斗，接下来就是真正大战的序幕了。
说话间，双方舰队就已经逼近了吕岛，其上大陈的军旗已经迎风猎猎。
吕宋舰队由于没有望远镜，直到邻近港口这才发现岛上已是换了天地。
陈启的舰队忽然从南北两方驶出，与王胜乾的那二十几艘战舰把敌舰紧紧的包围起来。
炮声忽然响起，一枚枚火烧弹直接落入密集的舰队之中，瞬间激起层层热浪。
陈启此刻正在吕岛之上，但他并没有过多关注这场大战。
对方的火力虽然强盛，但毕竟已经形成困兽之势，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而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审讯昨天夜里抓到的贼首。
贼首已经被关到了吕岛东港的牢狱之中，陈启正坐在他面前，看着这个高鼻深目的异族之人。
情况陈启已经有所了解，这些人果然不出他所料，并不是原本吕宋的统治者。
吕宋王室在一个多月以前就被他们尽数斩首在宋岛之上。
连带吕宋十多万军队也一个不剩，筑成了那骇人听闻的巨大京观。
“尤里卡，这是你的名字对吧？”
陈启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锦衣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洋鬼子，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尤里卡没有搭话，他恨透了眼前这个与恶魔有着同样黑色头发的东方人。
那是怎样的残忍，尤里卡自问自己在海上征战一生，也不曾有这般残暴。
岛上五万神圣远征军全部被眼前这个男人微笑着宣判了死刑。
现在想起来尤里卡都忍不住双股战战，与之相比，斩首而死真是天大的恩赐！
见尤里卡不敢看他，却又倔强的闭嘴不言，陈启的嘴角不禁浮现一抹微笑。
“你不用跟我这儿装听不懂，我知道你们在来这儿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你作为指挥官不可能是个傻瓜。”
陈启起身走上前，拔起佩剑就斩落了尤里卡左手小指第一个关节。
“哼啊！”
尤里卡发出了痛苦且抑制的低吼，双目圆瞪，血丝瞬间攀上眼白。
“唔，我只有三个问题。你若不回答，每三息我便斩你一剑。”陈启轻轻擦拭佩剑上的血迹，口中有些随意的说道，“你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残暴一生的尤里卡岂会不明白陈启的意思，他若是什么都不说，陈启恐怕会一刀一刀将他剁成碎块！
“我说！请您能够放过我！”
尤里卡的精神已经崩溃，陈启在他眼中俨然是撒旦的化身。
“好，听话就好。至于你是死是活，这还要看你的回答值不值你的命。”
陈启收剑，重新坐下，挥手让锦衣卫给尤里卡包扎好伤口，让他不至于失血过多而死。
第二百六十章：教廷
吕岛之上，一座低矮逼仄的牢房中，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一张破木桌前轻轻吹着茶沫。
在他身前是一个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外族人，浑身血污，残破的衣服碎片看得出来，他之前也是个身居高位之人。
年轻男子身后是一排身穿鱼服的锦衣卫，绣春刀在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正是正在审讯尤里卡的陈启和他手下的锦衣卫。
牢房内静的可怕，只有陈启轻轻吹茶声音以及偶尔尤里卡伤口血液滴落在地的些许声响。
“你所说的，可句句属实？”
陈启皱着眉头看向尤里卡，脸上出现了许久未见的疑惑之色。
“伟大的不可战胜的东方殿下，尤里卡的话没有半句是假，我以真主的名义起誓。”
尤里卡连忙解释，他如今仅有的傲娇也都被陈启磨灭，只剩下希望活命的侥幸。
陈启没有搭话，似乎是在琢么着尤里卡所说之事。
按照尤里卡的介绍，如今的西方与陈启以为的西方完全不同。
原本应该早就衰败的教廷在三百年前强势崛起，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就扫除了整个西方的所有国家，建立起了神权至上的教皇国。
这还是陈启第二次听说有关教廷的事，上次还是从小黑这个狂热信徒嘴里有所了解。
教皇国比陈启原本想象的还要强大，教皇国通过不断扩张，在一百年前征服了埃及，并一路南下收拢了大批“黑蜀黍”。
而在西方与如今大齐之间的广大地区则被波斯帝国垄断，大量的小国内附使之空前强大，大有与西方教皇国分庭抗礼之势。当然，这也是在北上沙俄公国的牵制下才行。
最离谱的还不止这些，当陈启询问起为何尤里卡他们的火炮如此先进之时，尤里卡竟然说这是教皇国最差的武器装备。
而当陈启命令锦衣卫拿来枪械之时，尤里卡竟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直言不可能。
直到陈启仔细询问才知道，这些枪械在教皇国被誉为“神的武器”，只有最虔诚的护教徒神圣的十字军团才能够配备。
而尤里卡他们的武器，则是教皇陛下赐下的“天使权杖”。
陈启可不管什么“神的武器”“天使权杖”，他只是在意，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穿越者，又有多少武器被带了过来。
这让自从得到了大量枪械之后就有些飘飘然的陈启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如果错估形势，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遭遇滑铁卢！
尤里卡被绑在一旁，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陈启。
他悄悄咽了口口水，喉结抖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有些大的离谱。
陈启也被尤里卡的声音叫回了神，一双好看的眼睛再次把目光投射到了尤里卡身上。
尤里卡一阵紧张，双腿有些不自然的抖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决定眼前这个恐怖的东方恶魔会不会杀了他。
“尤里卡，告诉我，你们的军队分布以及武器装备。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陈启也明白，现在不是思考太多的时候，与其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不如问清楚教廷的军队情况再徐徐图之。
尤里卡微微一怔，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从小就被灌输的衷于真主的种种，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吐露军队信息，这恐怕是要被真主厌弃的吧？
“真主能否创造一块他自己抱不起来的石头？”
陈启见尤里卡这副模样，明白他心中在想什么。
于是故技重施，真主万能悖论直接砸到了尤里卡的耳朵里。
“当然！真主无所不能！”
尤里卡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可很快又反应过来。
尤里卡的表情痛苦了一会儿，又忽然豁然开朗。
真主不是万能的！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了尤里卡的心中。
他作为教廷走狗，见惯了教廷的黑暗，潜意识里早就对真主有所怀疑，如今陈启的话就如同那临门一脚，直接把他送进了真实的世界。
信仰一旦崩塌就如同万里之堤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尤里卡再抬头，眼中已经是解脱的明亮。
“教皇国有神圣十字军十万，主要护卫皇城，其余军队大概有百万之众，分布在教皇国各地。
在东方就只有两支部队，一支是我的神圣远征军，另一支如今在身毒，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天竺国。
他们有大概八万人，并且有一支一千人的神圣十字军随行。除了神圣十字军，其他人装备与我部相同。
他们如今已经占领了天竺，建立了东天竺教廷，据我所知他们将会以此为根基，从天竺北部前往东方进军，据说是您们东方人的大晋。”
尤里卡一口气说完，一双眼看向陈启，希望可以饶他一命。
可陈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一千神圣十字军，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更别说西方还有十万！
虽然他们如今去的是大齐的地盘，但难保以后不会跟他们对上，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是万万无法与之抗争的。
必须扩大锦衣卫！
可问题是他如今是大陈的臣子，贸然扩军，恐怕会引起猜疑，这……
所以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秘密征兵操练！
腊达岛肯定是不行，虽然是陈启的封地，但肯定也有密谍司的人在那儿时刻盯着！
东边苏门岛虽然较为隐蔽，但岛的面积太小，根本不够大量军队操练。
思来想去，陈启也没有想出个什么安全的地方，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尤里卡见陈启脸色越来越差，不禁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又想起陈启的那些手段，不禁……
尿了。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陈启也没想到这让人作呕味道来的这么快，一抬头尤里卡的下身已经成了一片汪洋……
见他这副德行，陈启一时间是又生气又好笑，连忙让人把他弄了出去。
“行了，你的话还有点用处，你先就在军中做个翻译吧。”
说罢，陈启捏着鼻子，第一个冲出了牢狱。
妈耶，这味道没谁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心境再变
等陈启从牢狱之中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海上的战事也进入了尾声。
教廷的远征军舰队在失去了后方的强力支援之后逐渐败下阵来，大半舰船被击沉，剩下的也都残破不堪，甚至还有些正燃着熊熊大火。
所谓的神圣远征军副统领也已经放下武器投降，王天尺正带着舰队收编他们。
“大人！”
一声满含凄切的呼喊，陈启回身望去。
只见一个瘦骨嶙峋，形容枯槁的将领正被李大有扶着走了过来。
凭着身上衣着和爵位有些熟悉的声音，陈启认出这是王胜乾。
心中一阵抱歉，连忙迎了上去，一把扶住了王胜乾的胳膊。
“都怪我错估形势，让你们受委屈了。”
陈启一阵羞愧，自己带着大批精锐没有遇到什么大战，反而是王胜乾遇到了敌军主力。
王胜乾满眼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先被教廷远征军追着打的时候都铁骨铮铮的他，如今放声哭了起来。
“大人，卑下幸不辱命！”
这一路太过痛苦，王胜乾就这么昏死过去，陈启也不禁有些感叹。
“先送他下去休息吧，晚些时候本帅会过去。”
陈启叹息一声，让人把王胜乾安排下去，只留李大有跟在左右，徒步前往了正在收编教廷残部的港口。
“大有，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虽然知道战局惨烈，但陈启毕竟了解的不够具体。
李大有似乎有些激动，但还是抑制住了澎湃的心情，拱手回答：
“大人，此次我部与敌军周旋多日，伤亡惨重。百艘战舰如今只剩二十，且都受损严重，几乎已经无法正常战斗。
至于人员伤亡……”
李大有似乎有些难以开口，脸色也带着些许苍白。
“但说无妨，此次是我疏忽了，贸然分兵，以致你们直面敌军。”
陈启知道王胜乾他们肯定损失不小，但还是吃了一惊。
“大人，我部生还者……不足百人。”
陈启沉默了。
他看着远处正在欢呼的，似乎是享受着胜利的一个个兵士手下，有些嘲讽似的笑了。
且不论自己麾下伤亡，就单单王胜乾麾下这五万多人，最后竟只剩不足百人。
胜？
大陈胜了，可自己却败了。
慈不掌兵，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仁慈还是残忍。
战争是残酷的，血染疆场确实是造就英雄的摇篮，却也是无数英魂的坟墓。
想要真正没有战争，唯有天下一统方可有那么一分的希望。
可这泱泱天下，谁又能够做到真正的一统六合呢？
教廷有雄师百万，沙俄亦纵横西北，波斯帝国横跨三洲，草原弓马独步天下。
大齐携横扫东方之势，欲称天下之最；倭国有天险神风之佑，自号天之帝皇。
大陈欲踏足南海，北复中原；安南常翘首华夏，自居正统。
小国林立，依附豪强而争战不休；万邦征战，皆以兼并证人皇之姿。
蚂蚁多了还能咬死人，更何况这密密麻麻的动辄万余的大大小小的战争。
陈启的心中忽然有些厌倦，想起早年青州之志。
家有妻贤子孝，出入官仪傍身，来往嬉笑怒骂，俯仰已是半生……
或许这次回去，也该陪着玉娘倩倩她们好好过过这平稳地生活了。
管他这洪水滔天，管他这朝代更迭，管他这一将功成万骨枯，管他这皇朝霸业终作古。
一念及此，陈启竟不觉有些想家。看这芸芸众生，也不过与他想法一样。
每个活下来的人眼中都是庆幸，都是心有思念，都是人生百态。
家人在，天地长宁。
“大有，我想派你回京城一趟。”
陈启忽然改变了原本留下一部分舰队驻守吕宋的想法，准备让陈皇重新派一部分人来驻守。
大军出征得胜，岂能不凯旋回朝？
“大人之命，属下莫敢不从！”
李大有也看出了陈启有些心境上的变化，连忙接下。
陈启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此次回京，你要把大军得胜的消息传回去。待会儿我还会写一封奏折给你，到了京城第一时间呈给陛下。
十日之内让他们必须发兵，到时候你就不用回来了，回腊达岛，告诉家里放心，月余时间我就会回去。”
“是！”
李大有当即应下，在陈启的示意下离开，去准备返航的舰船。
陈启则来到了海岸边，那边所有教廷远征军的俘虏都已经被缴械，绑了起来。
见陈启过来，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之事，等待着陈启的指示。
“大人，这是敌军所有还活着的人，都被咱们抓了起来，总共有三千两百人，那边还有个红头发的，好像是他们的头儿。”
王天尺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给陈启介绍着战后情况。
“伤亡如何？”
陈启看都不看那些俘虏，首先想到的是自家伤亡。
“损毁战舰十余艘，阵亡将士总共七百二十一人，还有不少人受了伤。”
陈启点了点头，看着一个个身体努力站的笔直的各个兵卒，开口说道：“你们都是我大陈的功臣！待本帅回朝，定会请陛下赏赐你们每一个人！
至于战死受伤的兄弟们！本帅在这里做主，每人发放双倍的抚恤金！若朝中不允，本帅自己出银子也要给你们补上！”
陈启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口称大陈万岁，陛下万岁！
陈启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交待让王天尺把这些俘虏关押起来，就带着人回了吕岛的大城，吕城。
至于为什么陈启没有像之前那样屠灭教廷五万人一样杀掉这区区三千多士兵，或许与他心中泛起的疲懒有关吧。
以杀止杀，终究是落了下乘。王者之师，或许该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准则。
见得越多，改变的越多，方才明白之前认为迂腐的圣人之言才是返璞归真的大道理。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陈启从未觉得有错。
所以，不愿战争是一回事，整顿军备又是一回事。
只有拥有纵横捭阖的实力，才能奢谈这仁义礼智信。
秘密扩充锦衣卫，势在必行！
第二百六十二章：吕宋总督
大陈如今已经步入了正轨，陈皇也不愧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大陈在他的治理下，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重新焕发了生机。
没有旧贵族集团的制衡，再加上皇室产业的遍布，所有南海百姓都发自内心的臣服于这个给他们带来安定生活的朝廷。
如果非要说陈皇有什么缺点，那么恐怕就是教子无方了吧。
年轻的太子殿下在新陈国又开始了他无法无天的生活。
今天揍了某家公子，明日又给某大臣添了个乌眼青。
最让人无语的是，堂堂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偏爱“上天”。
有时候还闹得京城地区“局部下雨”，这让朝中某两位见过“圣水”的老臣气的差点儿嗝屁了。
陈皇也恨不得把这“孽子”活活打死，不为别的，就为自己那可爱的皇孙，每次都被他那不靠谱的太子爹带着“升天”……
不过闹腾归闹腾，但朝堂上一直是安安稳稳，哪怕太子殿下偶尔的“惊人之语”，也不过有限的几位朝臣吐槽。
只是今日却不一样，朝堂上简直成了京城外的菜市场，一群平日里官威甚重仪态翩翩的大臣，正脸红脖子粗地争论着什么，简直比大妈还大妈。
特别是礼部尚书龚自成，俨然一副被人绿了全家的模样，上窜下跳，那唾沫星子就差没喷到陈皇脸上。
“威武侯定是打了败仗，又谎报军情，让陛下增兵吕宋！这贼子先是擅杀石垂将军，如今又想让国内无人可用，当真狼子野心！
微臣以为，应立刻派钦差大臣前往吕宋战场，收缴兵符，以防迟则生变！”
龚自成乃是石垂的靠山，也是石垂所谓朝中的老爷，如今自是对陈启痛恨异常。
太子李庆之自然不能坐视陈启被人污蔑，直接对着龚自成就是一通乱喷。
“放屁！威武侯何曾夸下过海口，他所说胜了就必是胜了，你在这里无端污蔑，信不信本宫出门就揍你一顿！”
“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启奏陛下，微臣还要弹劾威武侯陈启教唆太子殿下，以致殿下失言，长此以往，恐坏我大陈社稷！”
龚自成总能变着法儿地把事儿都扯到陈启身上，这让李庆之气的牙根痒痒！
李大有如今正跪在殿内，听着这些所谓的王公贵族扯皮，心中不禁有些鄙夷。
不过陈启叮嘱过他不要说太多，所以他也没有出言为陈启辩解。
陈皇感觉脑子有些乱糟糟的，也不禁有些厌烦，这朝中之事怎么牵扯到陈启就这般复杂，让人听这些耳边聒噪。
“卢爱卿，此事你以为如何？”
陈皇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兵部尚书卢升。
卢升像是猜到了陈皇要问他的意见，心中早有腹稿，上前一步回答道：“启奏陛下，依臣之见，威武侯既然上奏言胜，自是不敢欺瞒陛下。其请兵驻守，想必也是事出有因，微臣以为这兵得派。”
旁边龚自成眼睛一翻，又要开口反驳，却听见卢升再次开口。
“当然，龚大人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臣以为，不如兵也派，钦差也往。若威武侯大胜，那自然皆大欢喜，钦差留下主持吕宋政务，也算一件美事。若威武侯有所欺瞒，钦差也可传达陛下旨意。”
卢升的一番话显然让朝中诸多大臣都满意，包括龚自成。
陈皇也暗中点头，心道还是卢升心思敏捷。
“那依爱卿之见，这钦差之职该由谁担任合适？”
陈皇的话刚一出口，就见太子李庆之手舞足蹈的跳了出来。
“父皇！儿臣愿往！”
卢升见状连连摇头，开口道：“陛下，微臣以为，派遣殿下前去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你难道还怀疑本太子不够资格吗？！”
李庆之也是急了，见这李大有一言不发，这龚自成又言之凿凿，还当是陈启真吃了败仗。
“庆儿！不得多言，听卢爱卿把话说完。”
陈皇眼睛一瞪，出口训斥李庆之。
李庆之缩了缩脑袋，也只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谢陛下！”卢升继续开口说道，“微臣认为殿下前去不妥，当然不是殿下不够资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去哪里都是理所应当。但太子殿下乃是国之根本，岂能身陷险境。再者说，世人皆知殿下与威武侯相交莫逆，派遣殿下，恐怕有人不服。”
说罢，卢升看了龚自成一眼，对方还了个冷硬的侧脸。
“故臣以为，可派礼部尚书龚大人前往，继而总领吕宋事务！”
卢升此话一出，立马得到了龚自成的反驳。
“陛下！不是臣不想去，而是朝中事务繁杂，臣若是去了，实在是心中有愧！”
吕宋？
呵呵。
吕宋之地，虽足以设置总督之职位居一品，但终究是远离皇帝身边，此后怕是再难回来。
官职？一品？算个屁！
在大陈，唯有爵位才是与王室同进退的存在！
龚自成冷眼瞥向卢升，心中对卢升已是起了恨意。
陈皇似乎也有些舍不得龚自成，沉吟片刻，又开口问道：“龚爱卿以为何人合适？”
“臣举荐，原户部尚书秦惘然！”
秦惘然！
陈皇心头一震，忽然想起了这个让他有些羞愧的名字。
当时秦惘然主张南下，他大发雷霆，事后免了秦惘然的户部尚书之职，让其在家待命。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让南下的陈皇有些无颜面对秦惘然这个臣子，所以这一闲置就是一年。
“这倒是个机会。”陈皇心中暗道，既可以重新启用秦惘然，有不至于天天朝堂见面徒生尴尬。
兵部尚书卢升却脸色一变，这秦惘然与他是死对头，秦惘然革职之事他可没少出力。
“陛下……”
卢升刚要反驳，却被陈皇打断，只能悻悻而归。
“既如此，朕就擢升秦惘然为钦差大臣，带兵前往吕宋。若吕宋已平定，秦爱卿则就地任吕宋总督，总领吕宋一切政务。”
陈皇一槌定音，也由不得让人反驳。
“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
第二百六十三章：去特……
就在朝廷派人来的时候，陈启这边儿也没闲着，他先是让人处理了教廷远征军的尸首，又把宋岛之上那些被教廷远征军屠杀的那些人都重新安葬。
当然，是火化后海葬，毕竟一下子土葬那么多人也确实太过麻烦。
对于那些俘虏，陈启并没有去处理，而是准备等朝廷的换防部队到了再带回去献给陈皇。
吕宋的基本情况陈启这些日子也有所了解，大量的城池被教廷之人屠城，只有一少部分躲在偏远地区和山林之中才侥幸逃过一劫。
抛开现在还躲起来的老百姓，两岛加在一起大概能有十万人左右，连先前的五分之一还不到。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启气的差点就直接命人屠了这群教廷的刽子手，但小不忍则乱大谋，陈启思虑再三还是忍了下来。
对于前因后果，陈启也从那尤里卡的嘴里问了出来。
教廷以帮助吕宋抵抗大陈为借口，在宋岛登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宋岛，并且直接屠了吕宋的几个大城。
讽刺的是，吕宋的王室还为欢迎教廷的军队足足准备了几个月的时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教廷远征军犀利的枪炮。
原本吕宋也并非不堪一击，只是事情来得突然，再加上吕宋王公贵族几乎倾巢而出欢迎教廷，以至于被一锅端了。
剩下的吕宋军队由于群龙无首，再加上原本就在战斗力上弱于教廷远征军，很快也就被打的跪地求饶。
而教廷的人可不是会心软的人，他们怀着对真主的强烈虔诚，直接屠杀了所有吕宋士兵。
陈启虽然有些叹息，但并不觉得可怜，这些人原本就是敌人，陈启觉得可怜的是这吕宋近十万的百姓。
权贵之争，百姓何辜。
.........
“大人，朝廷的人到了。”
来人是王天尺，作为陈启的左膀右臂，他奉命接引朝廷的换防军。
陈启昨夜研究了一晚以后的准备，所以还没有起床，如今听到王天尺的声音，这才缓缓起身，穿着一身里衣便走了出来。
陈启接过身边人送来的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道：“唔，来了就来了，不是让你安排了吗？让军中弟兄们都准备好，换防之后即刻回朝。”
陈启从仓库中拿出牙刷，正准备刷牙，却发现王天尺并没有立即去办，反而一脸犹豫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难不成还出什么幺蛾子了？”
陈启脑中转了几个圈，实在没想出来，有拍了王天尺一把说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王天尺拱了拱手，脸色难看的说道：“大人，朝廷是派人来了，只是并不单单是换防的兵士，还有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说是大人谎报军情，是来拿大人回去问罪的。”
“问罪？”
陈启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接着问道：“那人呢？来人是谁？”
王天尺闻言脸色更加气愤，似乎是也觉得朝廷此次太过过分。
“据说是朝中大臣，具体是哪一个属下也不知道，只是派来一个传信的差役，让大人焚香沐浴，迎接钦差大人。”
“呵呵呵。”
陈启被这消息都气笑了，但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层，这或许是陈皇在敲打他。
想到这些日子，陈国几乎是他陈启一个人撑起来的架子，陈启也不禁陷入了沉默，以史为鉴，功高盖主者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也是为什么陈启想要退隐的原因之一，可现在他已经和陈国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各行各业都有他陈启的影子。
军队、商业、官场这些陈国上下最重要的地方，陈启都有着不可忽视的能量。
想要脱身谈何容易！
原本陈启还想着起码在陈皇和李庆之两朝自己还能保全自身，然后再慢慢离开权力中心便是，但他万万没想到，陈皇竟然对自己忌惮到如此地步。
皇帝毕竟不是邻家的大爷叔叔，皇帝可是会杀人的！
陈启眉头紧锁，又仔细捋了捋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终于感到后襟一阵发凉。
陈皇此次对自己的敲打或许是个信号，一旦自己这次服软，那么陈皇对他的忌惮反而会更深，甚至迎接自己的只有迅速灭亡一途。
哪怕他与李庆之相交莫逆也没用，别看李庆之是太子是国之储君，他毕竟还不是皇帝，有时候只需要陈皇的一声命令，陈启就会被陈国所不容。
相反的，如果这次自己表现出桀骜，陈皇反而会生出轻视之心，以为他也不过如此。
虽然不会完全消除对陈启的提防甚至是杀意，但可以大大延长其动手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陈启完全可以执行自己的计划以期自保。
想到昨夜想到的最坏的情况，陈启不禁摇了摇头，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常到让人觉得操蛋！
皇帝这种生物，真的不能以常理踱之。
所谓皇权霸道天子野心不过如此，陈启还记得当日陈皇跟自己说出一步步收复中原时的那满眼的野心与狠辣。
“朕欲北复中原！臣子误朕，杀之！百姓阻朕，杀之！贼寇挡朕，杀之！屠万万人而成霸业，朕心慰之！”
陈启想到这里，没来由的想起自己那小徒弟吕饕餮。
如果陈皇是为了北复中原，成就皇图霸业，那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启了解他，吕饕餮并不是一个欲望深重之人，他虽然也知道吕饕餮内心藏着很多心事没有表露，但绝不是什么狗屁的一统天下。
甚至陈启能够感受到他小小年纪的身体之中，藏着一股难以化解的悲伤，以及性格里近乎疯狂地偏执。
算了，自己现在还是泥菩萨过江，想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陈启自嘲的笑了笑，又对王天尺说道：“钦差的船驾还有多久到？”
“大概两个时辰。”
见陈启又恢复了从容，王天尺也定了定心神。
“好，按照原先的计划，交代换防之事，另外把锦衣卫都调来，前去南港集合。其他的按兵不动，等我回来。”
“那大人，钦差的事……”
陈启笑了笑，拍着王天尺的肩膀说道：
“去特niang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钦差到
当秦惘然的船队进入吕宋港口的时候，陈启早已带着锦衣卫和那些教廷远征军俘虏一路南下，不知去向。只留下王天尺带着军中众将领等在岸上，迎接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到！”
随着一声喊叫，所有人注视着远处从船上乌泱泱下来了一群大腹便便的朝廷官员。
为首一人更是一副肥猪模样，他被众人簇拥着，正得意洋洋的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一路上还左右指指点点这岛上的各处，似乎是在点评着什么。
来人正是那被陈皇重新启用的前礼部尚书，秦惘然！
“圣旨到！威武侯接旨！”
手下人喊着，秦惘然慢腾腾地掏出圣旨，准备给这素未谋面的威武候一个下马威，毕竟跪着说话的人底气总是不足。
又是哗啦啦跪了一地，可就是没人接话，这让秦惘然有些恼怒。
“威武候何在，还不速速上前接旨！”
亲自喊了一声，秦惘然忽然有些飘飘然，觉得抖出了自己的威风。
哼!什么威武候，什么兵马大元帅！在本官面前，就得给我跪下回话。
这段时间身无官职的日子，实在让他有些难以忍受，好在老友龚自成给他举荐了这个位置。
虽然此生无缘权力中心，但做个封疆大吏土皇帝也是不错的，再加上朝中有龚自成给自己活动，这陈国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秦惘然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日子可让他出尽了风头，心中对大名鼎鼎的威武候也生了不少轻视之心。
对于威武候，它是缘悭一面，但既然作为老友龚自成的敌人，那这威武候便是他秦惘然的敌人。
秦惘然已经想好待会儿要怎么恫吓这威武候，让他明白谁才是这陈国真正的权臣。
若是那威武候识相还好，若不识相，直接让人锁了他也不是不行。
不过想是一回事，美梦也确实是美，就是这跪了满地的人里似乎并没有人回应。
这让秦惘然极其不满，就在他张着蛤蟆嘴准备再次呵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大人，大人！卑下有话要说。”
秦惘然微微张开眼，看向前方跪着的人群，一个粗壮的汉子跪在众人之前朝着自己说话。
秦惘然心道，这就是威武候陈启？也不怎么样嘛！
五短身材，蛮肉横生，看起来像个力巴，与传说中翩翩君子白衣卿相属实不像。
不过毕竟是三人成虎，癞蛤蟆也有被人捧上天的时候，于是乎，钦差大臣吕宋总督秦大人心中对眼前这“威武候”深深鄙夷起来。
秦惘然慢悠悠得往前走了两步，淡淡地开口道：
“威武候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
“大人！我家侯爷有事出门去了，要不您先里边候着？”
说话的人正是王天尺，此时也是一脸无奈，大人说完之后就很快出海了，留下他去应付这些狗官。
“什么？！出门去了？他难道不知道今日本官前来吗？！本官是钦差，还要让本官候着？！”
秦惘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这倒是知道的，只是我家侯爷半个时辰前忽然想起有急事，大人若是不嫌弃，就先上岛吧！”
“混账！本官乃是朝廷钦差，代表的是皇上，他陈启不过小小的一个侯爵，安敢如此！”
秦惘然真是气昏了头，他原本还以为这威武候不知情况，还准备以此为借口参他一本，没想到竟是直接没把它放在眼里。
这次不参他个十本八本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秦惘然心中暗道，悻悻地收起了圣旨。
“哼！马上派人把陈启给本官找回来！如此藐视圣上，本官绝不会轻饶于他！”
秦惘然恨恨地甩了甩衣袖，面色阴沉的说道。被陈启摆了一道，他自然是羞愤异常。
王天尺见他收起了圣旨，挥手示意手下将领都起身，拂了拂下摆的尘土，接着开口道：
“我家侯爷神鬼莫测，哪有这般容易寻到，大人要是想找，可以亲自派人，下官这里实在是无能为力。”
王天尺按照陈启指示的绝不给他好脸色，一板一眼的说出了这番话，惹得手下将领一阵哄笑。
秦惘然没想到刚刚还恭恭敬敬的王天尺竟然如此话语，一阵愕然之后勃然大怒。
“混账！本官乃是朝廷钦差吕宋总督，你这狗才安敢如此！”
秦惘然身后的一众属官也是气的直跳脚，但毕竟吕宋还没有接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威胁的话，只能干瞪眼。
“既然如此，本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诉威武候，若是威武候不来，本官就不上岸了！到时候耽误了皇差，看他一个小小的侯爵吃不吃罪得起！
随本官回船上！本官不信他威武候待在这岛上一辈子！”
秦惘然也是气极，连岛上准备的住所也不去了，带着众人转身就走。
“大人且慢！”
王天尺的一句且慢让秦惘然的脚步一顿，脸色也缓和了些。
哼！威武候也不过如此！接下来定是赔罪！
尤自板着一张脸，秦惘然顿下脚步，摆出一副傲然模样说道：“怎么？威武候还准备绑了本官不成？”
只见王天尺一副懊恼的表情，连忙赔罪道：“不敢不敢！这事儿也怪下官，我家侯爷有一句话让我带给大人，刚才初见大人，一紧张，竟把这事儿给忘了。还望大人不要责怪。”
“哼！什么话？”
秦惘然摆出了他吕宋总督的架势，等着王天尺和陈启的赔罪。
只见王天尺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我家侯爷说了，去你码的煞笔！”
“没什么，本官也不是那度量小之人，只要威武候给本官亲自奉茶谢罪，本官也就……什么？”秦惘然懵了，别说是他，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去你码的煞笔？
这是……
果然是儒雅随和的白衣卿相作风。
“陈启！汝安敢欺我！”
秦惘然肺都要气炸了，拂袖而去，身后属官连忙追赶，落荒而逃。
只留下岸上的笑声，甚是刺耳，直入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