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归
“！”
原本身处空间裂缝的路明非眼前景色忽然变换，抵御空间乱流、天外罡风的护体法宝不知何时已然缩回体内。
体内灵气疯狂逸散，化神初期的修为即将跌落。
他坐在椅子上，眼前是一台老式的IBM笔记本电脑，qq在右下角疯狂闪动，那是老唐的头像。
一旁是咔嚓作响的风扇，阳光从窗台洒落，隐约可以听见窗外树叶哗啦作响。
这里是……他和路鸣泽的卧室。
路明非眼中灵光一闪，化神初期浩瀚神识激射而出，一个以他为球心，半径千余里的神识之海形成。
神念扫过，这里确实是地球，而不是域外天魔制造的幻境。
此界灵气极其稀薄，怪不得不过才回归没几秒，境界就要跌落。
路明非眉头一簇，又缓缓舒展。
以此界灵气，他的修为最多跌到筑基中期。
至少还能修炼，有恢复的可能。
这样想着，他的境界已经跌落到元婴后期，神识范围也骤然缩小了一小半。
修仙者境界是一切修为的总和，他成就化神之时，神魂、肉身、灵气三者缺一不可。
幻想着跌落境界还能维持原本的能力，低阶或许能行，但对于他这样的化神修士，根本不会做这样的美梦。
“这种速度，跌到底也就几分钟。”路明非手中掐诀，一道丈许长画有漫天星辰的图卷从体内飞出，“覆天星图，去！”
图卷滴溜溜一转，缓缓升空，越过天花板。
转而化为一道流光直入天穹，路明非将全身灵力、精血不要命地灌注其中。
反正此时不用，过一会儿就会白白消散。
覆天星图立刻暴涨起来，十丈、百丈、千丈！
与此同时，路明非的境界也在疯狂跌落，元婴后期、元婴中期、元婴初期、结丹后期……直至筑基初期。
最后覆天星图仿佛覆盖了整片天穹，而冥冥中，漫天星辰，似乎都有与路明非有了一种莫名的联系。
覆天星图，是他进阶元婴后，耗费无数灵材炼制的特殊通天灵宝，一旦彻底展开，可自行吸纳灵气运转。
在星图之下，他可以随时映照星辰激发法宝神通。
在上限为筑基中期的世界，能够使用结丹初期的神通，绝对是降维打击。
“还是稍微慢了一步。”路明非感受着自己筑基初期的修为，苦笑道，“就这么一会儿竟然多耗费了一个小境界。也罢，如此倒也不再有后顾之忧。”
做完这一切，路明非稍稍安心。
虽然如今只有筑基初期修为，肉身神通被灵力限制无法使用，但依旧是有两千年寿元。
距离他兵解的那一天还有一千二百多年，足够找到办法，重回修仙界。
他身上五色灵光一闪，瞬间变回了七百多年前穿越的模样。
短袖T恤配七分裤。
“筑基初期，神识范围太小了。好在肉身神通已经自行封禁，虽然无法使用，亦又结丹期水平。”
路明非将神识收回体内，有覆天星图示警，这点神识范围就完全没有必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重修至筑基中期。
“不过，说起筑基期。”
他喃喃自语，回想起了筑基时感知到的那股特殊妖兽血脉。
穿越至修仙世界时，身无分文的他被迫加入七玄门，偶然被长老发现是练武奇才。
依靠练武天赋，他很快成为七玄门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路明非也很庆幸，如此他才在那个异常残酷的世界生存下来。
当时他没有多想，可开始修行后，才发现自己体质异于常人。
暗中多方探寻之下，在筑基时发现了体内的妖兽血脉，知道了自己原先的世界不是那么简单。
一个普通的世界，怎么会有妖兽血脉呢？
路明非神念集中在脑部脑干上，那里曾经有一个隐藏起来的伤痕。
他筑基后便治愈了伤口，依旧有些不放心。
金丹元婴之时又兼修数门炼体锻魂的功法，彻底炼化了妖兽血脉，并且检查自己神魂肉身数百次，没有发现其他异状，这才稍稍放心。
另外，结婴之时，路明非的心魔劫中莫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
一口白色巨井，一看就是现代混凝土浇灌，井壁上爬满了人形妖兽，如同妖兽潮，底部却被鲜血染红。
天空上下着雨，他身处其中，浑然不觉。
他用遍布血痕的手抱着一个干枯的女孩。
女孩身上盖着一件闪亮的小西装，紧紧地蜷缩成一团，红色的长发自然下垂，与地上的红色连为一体。
他紧紧地抱着女孩，很久很久，然后无声地痛哭起来。
路明非回想起这个场景，隐隐可以感觉到那种绝望、哀伤与愤怒。
但他确实不认识那个女孩，不仅仅是那个女孩，那个场景里的一切他都没有见过。
那口井在哪里？
那些是什么妖兽？
那个女孩是谁？
他又为什么要抱着她？
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愤怒，又那么绝望。
“这次回来了，倒是可以好好探查一下。”
路明非心底涌现出一股无言的愤怒，这本不应该出现在他一个神魂稳固的修士心中。
不过图中背景，他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
他觉得这是一种灵觉，极可能是未来某种片段，这种现象在修仙界并不少见。
以他的见识和修为，只要能找到那个女孩，图像中的事情便不可能再发生。
手放在笔记本红点触盘上，路明非瞬间记起了这个机器的用法，点开右下角闪动的图标，是老唐的信息。
“明明，来切一盘？听说你是星际频道第一啊，今天我就来试试你的成色。”
“喂喂，说句话啊。”
“不会是怕输给我吧？”
“明明，明明，切一盘嘛。”
一条条信息如同滚轱辘一样刷过，老唐显然急不可耐。
路明非打字：“你以前好像说过，你是什么猎人，那个猎人网站能发给我吗？我还挺有兴趣的。”
滴滴！
老唐光速秒回。
“你不是不相信的嘛？嘿嘿，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相信相信，能把网站发给我吗？我想看看。”
“先切一盘再说！看网站哪有打星际重要！”
老唐毫不犹豫地拒绝，路明非能感受到他摁下发送键时的毅然决然。
“行吧。说话算话啊。”
“瞧不起谁呢？看我爆杀你，拿下星际第一的宝座！”
路明非稍稍回忆了一下星际，然后连上鼠标。
接着在老唐的鬼哭狼嚎之中，以五分十二秒的神速让老唐打出“GG”。
“靠，你还是人吗？你以前根本就没出全力吧！发你发你。”
老唐似乎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好一会儿才发来消息，后面跟着一连串奇怪的链接。
路明非以前当然没出全力，他用红点鼠标已经吊打星际频道了。
不过这话就不必和老唐说了，否则对方一气之下溜了，还会耽误找东西的时间。
路明非点进去，在老唐的提示下跳转几个网站，最后才连上了那个猎人网站。
网站页面漆黑，除此之外与寻常的网络论坛倒是没什么区别。
上面有很多任务发布人发送的各种任务，帖子下面都给了具体金额。
正准备发布任务的路明非看着那些数字，有些恍惚，他意识到一件事。
他，没有钱。
第二章 猎人网站
坐在电脑前的路明非脑中闪过各种赚钱的念头。
其中不乏快速高效之策，但均不符合他的修行之道。
若是贸然行事，恐怕日后进阶容易生出心魔。
“老唐，有什么快速搞钱的渠道吗？”
“当然没有啦，要是有我会不去吗？”
路明非扶额。
自己这是怎么了？几百岁的人了怎么突然这么不成熟。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连忙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没有什么异常。
等等……
原来如此。
回到此界后，此界的记忆浮上心头，于是自己的思维也稍稍受了一点影响，并无大碍。
“明明，你不是还在上学嘛，别想那么多。我跟你说啊，猎人这一行神神叨叨的，经常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打交道，你可别随便搞啊。”
老唐语重心长，试图说服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不要随便进入这一行当。
“我跟你说啊，我呢，算是有点特殊能力。一般论坛上有什么神神叨叨的别人搞不定的任务，就是我出马的时候。都是些没什么危险的事儿。
但是你看看这里面报酬比较高的，基本都是要拼命的啦。你看看就好，可千万别脑子抽了啊。你要是真缺钱，我也可以借你一点。嗯……几百美金还是没问题的。”
“嗯，我只是看看而已。我还在上高中啦，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
路明非安抚了一下老唐，然后手指轻点，注册了账号，ID：huashen。
然后开始仔细浏览论坛中的帖子，他的速度很快，右手操控着鼠标以均匀的速度下拉，视线如同扫描仪一般滑过，然后下一条。
不过片刻，他就将排名靠前的帖子一字不差地浏览完毕。
他发现这个网站上有些很有趣的事物，例如“不死药”、“贤者之石”、“炼金”。
既然他曾身负妖兽血脉，那么这些词汇显然有其真实含义。
除此之外，有一个符合他要求的任务帖，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基本上没有回复的帖子，因为这个任务帖很不专业。
猎人网站有盗墓、运送、入侵、袭击、找宠物等多种业务，而这个帖子偏偏是寻找治疗者的帖子。
要求治愈晚期肺癌，报酬1000万RMB。
不治之症求医问药问到猎人网上来了。
除了寥寥几个扯淡的留言，一个投帖的猎人都没有，说明没人接这个任务。
毕竟晚期肺癌在这个世界是不治之症，猎人们不会接这种根本完不成的任务，算是对发帖人的微不足道的尊重。
路明非嘴角微微上扬。
身为一个修仙者，他已经有几百年未曾生过疾病，对于现代医学也是一窍不通。
但是治愈肺癌对于他来讲，不过举手之劳。
这种赚钱方法，他自然也想过。
不过纵然他有通天手段，在不暴露自身修仙者身份的情况下，很难取信于人，更不用说去治疗病人。
毕竟正常来讲，他只要一开口说自己能治，就会被别人轰出去。
若是跑得慢一点，甚至会被报警抓起来，告他一个无证行医。
现在这一切，都迎刃而解。
能够在猎人网上发帖，说明对方已经是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能拿出1000万的报酬，说明对方已经试过了能用的全部治疗方法。
此时，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么自然而然地不会太怀疑他的能力，他能够很轻松的见到病人，并且尝试诊治。
路明非手指轻点，直接投帖，贴上了自己的简历。
他的简历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我能治，信的话发邮件。】
除此之外，连他的手机号码都没留。
当然，他也没手机。
接着他切出帖子，继续浏览起来，期待发现更多有趣的信息。
还不等他扫描完下一个帖，右上角便提示来了一封邮件。
对方显然时刻等待着，他能想象的到那种危在旦夕时时刷新网页的场景。
果然是那个病急乱投医的人，对方没有多废话，直接发来了地点，并且附上了病历，要求路明非发送账户和线下联系方式。
可路明非根本没有自己的独立账户，也没有手机。
他当然可以要求对方付现金，但这笔钱，他想用来作为寻找那个女孩的报酬，现金的话，不利于交易啊。
沉吟片刻，他便开始编辑邮件。
要求对方交付10万现金，剩下的等他完成任务后，打入指定账户。
路明非并不担心对方赖账。
点击发送，对方很快回信，表示10万现金就作为赠礼，报酬依旧维持原状。
言辞中不乏请求之意，似乎是那句等完成治疗再给报酬，给了他们莫名的信心。
最后对方询问了路明非何时到达，表示愿意为路明非的出行提供便利。
就在路明非打字回复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婶婶的呼喊。
“买一箱打折牛奶，半斤广东香肠，然后去看看有没有回信。天天就知道玩电脑，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别忘了买最新一期的《小说绘》，鸣泽要看。还不快去!”
“来了。”
路明非应付了一句，然后打字回复了对方：今天就到，玄色金纹袍。
退出网站关掉电脑，推开房门，下居民楼。
看着外面车水马楼，高楼林立，路明非有些恍惚。
一去七百年，如今又重归现代。
走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上，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便利店，然后提着一箱打折牛奶，提溜着半斤广东香肠，走向报亭。
“明非啊，听说你要出国留学了？”卖报大爷摇着蒲扇随口问道。
“哪有啊，也就碰碰运气。”
路明非放开心神，任往日自我控制着行动。
他买了一本《小说绘》，就要离开。
“明非啊，新一期《家用电脑与游戏》也到了，不看看？”
大爷开口叫道。
路明非回头，看了看，走过去拿起那本曾经每次都要白嫖的杂志。
看着书封上的coser和各类游戏发行的消息，路明非露出一丝微笑。
“谢谢大爷，这次就不看了。”
说完他潇洒转身。
即使那些年的记忆历历在目，他终究不是昨日之路明非了。
大爷摇着蒲扇，脸上满是不解。
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路明非白嫖杂志，路明非看书的时候，他俩还能聊天打屁，打发打发退休后的无聊时光。
只是这次，看着路明非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觉得路明非的身影，好像高大了不少。
“老了老了，眼神也不好了。”
他摇着蒲扇，又哼唱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
第三章 卡塞尔的邀请
站在门卫亭前，路明非左手提着一箱牛奶，右手拿着半斤广东香肠，手指上还夹着一本《小说绘》。
完全就是一个被打发出门跑腿的孩子抽空买了自己喜欢的小说。
不过门卫知道，路明非买的那本并不是给他自己买的。
这个居民楼的人都知道。
“路明非，有你的信件，美国寄来的。”门卫取出一封白色的信封递出，然后又摸出一个盒子，“还有一个快递，签收一下。”
路明非随手在快递签收单上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将香肠换到左手，右手拿起信封和盒子就往回走。
这封信，大概又是国外的拒绝信吧。
随着高考来临，婶婶也终于关心起了路明非的未来。
以他平时的成绩，拼死拼活最多读个一本，发挥差点就要去读二本了。
上着仕兰中学这样的贵族学校，出去读个二本多丢人呐。
倒不是婶婶心疼路明非，而是怕别人说闲话。
毕竟路鸣泽能读得起仕兰中学的，靠的是路明非的父母每隔一段时间寄来的一大笔钱。
也就是这笔钱，叔叔婶婶一家的生活水平直接提升了一个阶层。
除去两人的上学开支，路鸣泽还能上各种补习班，叔叔可以开着小排量的宝马，穿着高仿的名牌，婶婶有钱去麻将桌上输。
一家人也算是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若是路明非高考拉跨，婶婶怕人戳脊梁骨，说她花着路明非父母钱的，就是这么带孩子的。
仕兰中学出来的，就读个二本，你好意思嘛？
于是婶婶想了个法子，曲线救国。
让路明非按着网上的排名一个个申请美国名校，甚至还慷慨解囊，为路明非垫付了每个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
如果路明非瞎猫碰上死耗子，能被哪个学校看上。
一方面她对那笔不菲的抚养费有了交代，另一方面还能为自家路鸣泽打通国外的通路。
一石二鸟，简直完美。
即便是失败，路明非还能复读一年和堂弟一起高考，她也算是尽了力。
“当时我还想，那几十美元给我当零花钱岂不更好。”
路明非扫了白色信封一眼，兴致缺缺。
反正高考后不久，在这个世界，他就满十八岁了。
身为一个修仙者，对上大学完全没有兴趣。
虽然这封信不出意外应该也是拒绝信，但已经与路明非无关。
回到家，大厅里婶婶正在看电视，叔叔坐在旁边摆弄着自己高仿手表。
路鸣泽这时候也回来了，听到动静从里屋走出来，上下打量了路明非一眼，觉得他好像与平时有些区别，但还是从他手中夺过《小说绘》，坐在沙发上翻看起来。
“回来了，把东西放好。然后把芹菜摘了。”
婶婶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说道。
路明非点点头将信件和包裹放在桌子上，牛奶靠边放，最后把半斤香肠放进厨房，回到大厅开始择菜。
“这是啥？”叔叔随手拿起信封撕开，“又是回信啊。你咋不看看呢？”
听到他的话，婶婶回头瞥了一眼，又看了看正在摘菜的路明非，心中气不打一出来。
要不是路明非学习不认真，天天就知道打游戏，她至于垫付那么多美金吗？
加起来都有好几百美金了，换算成人民币那得好几千！
“来信了你怎么不看看啊？能不能对你的未来上上心？你这样子能考上一本吗？考不上一本你以后怎么办啊？”
她一说起来就喋喋不休，本来还想转到对路明非母亲的圆润问候。
见路明非面不改色摘着芹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觉得无趣，话音一转，回到了路明非的前程上。
“上面写的什么？”
“我看看啊。诶，不是芝加哥大学啊。”叔叔连忙光速扫过那张薄薄的信纸，突然一顿，“卡塞尔大学邀请明非去参加面试，是什么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校。说什么有事情可以和学院教授古……古德里安联系，这名字咋这么拗口呢。”
“什么卡塞尔！肯定是骗子！还是这个小区的熟人。”婶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摘好的芹菜都震散了，“只有校区的人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一定是来看咱们笑话的！”
“我觉得应该不是假的吧。”
路明泽不知何时已经拆开了包裹，手上把玩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手机。
“N96!”叔叔惊叫一声，一把抢过，没注意路鸣泽脸上的不满。
他熟练地开机，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手机啊。
几个月前他就想买，一直都没有被批准，想到这，他偷偷看了一眼他老婆。
翻开通讯录，只有一个联系人——古德里安。
“N96?”婶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就是那个你之前一直要买的？”
“这可是最新款的，一部手机得四五千呢！”叔叔像是献宝似地介绍道，手不断地摩挲着手机，仿佛那是稀世珍宝，“要是骗子每次花大几千来骗我，我也愿意。”
婶婶面色难看，有些难以接受。
路明非这什么狗屎运气啊，以往的学校都是交了几十美元的申请费，换回来一张薄薄的、礼貌的、拒人千里的拒绝信。
现在居然有一个没有付申请费的学校，还没见着路明非人呢，就给送了一部四五千的手机，仿佛求着路明非去一样。
她一时想不出什么词儿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看着路明非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就生气。
婶婶闷闷地道：“那你打个电话问问。”
叔叔得了指令，拨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手机号。
双方礼貌交谈，充分交换了意见，最终定下了面试之约。
“后天早上，丽晶酒店面试。”叔叔挂断电话，有些意犹未尽，“真不愧是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校的教授，中文说得真好。”
“真的啊？”路鸣泽下意识问道，他也有些无法接受路明非有这样的好运。
“当然是真的了。”
叔叔强调一句，他还沉浸在和美国贵族学院教授交流的美妙之中，说出去，他也是和世界顶级学者直接交流过的人啊！
“古德里安教授正在国内做学术访问，学术访问，听听，多有范儿。明非啊，好好努力！别丢了我路家的脸。”
他笑着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笑什么笑，跟你有什么关系！”
婶婶突然将遥控器往桌子上一拍。
“这电视真是越来越不好看了！”
路明非摘完最后一根芹菜，起身看了看那个面试邀请信。
然后他转向婶婶，眼神平静。
“如果婶婶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不去。”
第四章 离去
“路明非你什么意思？”
婶婶眼睛一瞪，怒喝道。
吐出这句话，她脸涨的通红，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往日里她的话对于路明非那就是金科玉律。
她让路明非往东路明非不敢往西，她让路明非赶鸭子路明非不敢撵鸡。
什么时候路明非敢这么跟她说话了？
这话什么意思？
她就是再不喜欢乔薇尼，也不会干这种恶心丢份儿的事儿。
路明非终究是路家的仔儿。
他这说的是人话嘛！
“明非，你瞎说什么呢！”叔叔面色一变，“你婶婶还能不让你去？我知道你平时心里有怨气，但你也不能这样对你婶婶说话啊。她不是这种人。”
路鸣泽看着这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完全不是路明非会说出来的话。
他看不起路明非，也不喜欢路明非。
平日里也没少在他妈的默许下欺负路明非。
但欺负归欺负，终究是一家人。
这种事儿，他想都没想过。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那种人。”路明非语气很淡，“我对上大学没什么兴趣。准备过几天就搬出去住，不用你们操心。”
在这里的这些年。
对两个大人来讲，不过是中年后六年蹉跎时光。
可对于曾经的路明非来讲，那是从青春期走向成人的漫长人生。
路鸣泽有着大把的零花钱，能在贵族学校仕兰中学混出“泽太子”的名号，他连去网吧的网费都得自己省。
路鸣泽上着各种补习班，他就独占电脑打星际。
路鸣泽和朋友出去玩，他就在天台看夜景。
这些其实都无所谓。
只是在这个“家”里，他终究是个外人。
无论是物质上，还是情感上的外人。
婶婶倒是关心他冷不冷吃没吃饱，但那是怕生病了乱花钱，虽然他爸妈有寄钱。
至于他喜欢什么，什么时候过生日，每天开不开心。
呵，谁在乎呢？
他只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衰仔罢了。
无数的日夜，他只能和天台作伴。
一个没有亲人的孩子，走在马路上都要矮人三分。
这些道理，他们会不懂吗？
可他们不在乎。
如果不是路明非穿越修仙界几百年，恐怕这辈子都会一直衰下去。
但他现在是修仙者路明非，自然不再是那个衰小孩了。
“明非啊，你是不是看了啥胡说八道的书啊，搬出去住哪是那么简单的事。还不读大学，不读大学你以后怎么办啊？人活着是要吃饭的，不上大学不好找工作啊，没工作就没钱吃饭啊。”
叔叔叹了口气，知道他是认真的，但还是委婉否定。
这孩子以前没叛逆期，他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路明非，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会做饭吗？你知道租房子要多少钱吗？你知道你这个学历出去找工作多少钱一个月吗？搬出去住，你养得活自己吗？”
婶婶明白路明非不是翅膀硬了想要和自己搞对抗，而是脑子抽了想要振翅高飞，自然也找回了往日的自信。
这一番话简直字字珠玑。
“嗯，都很有道理。”
看着他们依旧喋喋不休，路明非失去了兴致。
在他们眼里，他永远是个长不大只会惹事的小屁孩。
他在期待什么呢？
叔叔婶婶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就如那几百年见过的那些凡人。
普通人，做普通事，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也许是往日记忆作祟吧。
他眼中灵光一闪，三人被定在了原地，神情恍惚，仿佛失去心智。
“我爸妈给你们写了封信，要求我搬出去住。”
“嗯。”三人异口同声点头答应。
设定了记忆之后，路明非又从隐形的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丹药，一人喂了一颗，然后在他们的神魂中改动了一些东西，避免日后被他们骚扰。
摄魂术加上忘尘丹，最后是神魂禁制，除非这个世界上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又精通神念之术，否则根本没有人能察觉到三人的记忆异常。
做完这一切，路明非收起信封和手机，回房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课本，装入行李箱。
搬出去住，总要做做样子。
“再见。”
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口中道别。
这个地方，已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这时候他突然有些理解韩立当初的感受。
手一挥将行李箱收进储物戒，路明非身影消失无踪，这是隐身术，心念一动，一转眼已在数里之外。
一口漆黑如墨的飞剑稳稳地落在他脚下，光线微微扭曲，一道黑影微不可察地滑过天空。
不过片刻，他就到了约定的地点。
这里是一家私人医院，人满为患。
他神识散开，神念一扫，便已经锁定了委托人的位置。
路明非收起飞剑稳稳地落在医院大门口，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
这些人都行色匆匆，面上少有喜色，仿佛没看见他。
顺着医院绿色的图标，路明非如入无人之境，从人群中穿过，挤进电梯，穿过走廊，越过等候在外面的医务人员，径直走进了委托人的病房。
房里开着窗，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房间正中有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脸部浮肿，身形枯槁的老人，看起来有六十多岁。
他穿着一身玄色金纹袍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不知道作用的管子，头上戴着一个吸氧面罩。
看得出他呼吸很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但依旧强撑着身子望着眼前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上面是漆黑的网页，那是猎人网站。
他在等待那个带来奇迹的人。
“额，我的意思是，我穿玄色金纹袍。”
路明非显出身形，一身玄色金纹袍，看不清面容。
他走过病床，贴心地关上了窗户。
“我以为……你会……走窗户的，huashen……先生。你……怎么……进来的？”
“这不是你该问的，难道你要顶着这样的躯体和我论证我有没有能力治疗？”
路明非走到床前，俯视着这个风烛残年的人，语气不容置疑。
“抱歉……你……说得对，我……快死了，不该……问那么……多。我……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开始。”
他说话断断续续，气若游丝，说完闭上眼，轻轻喘着气，看得出他想大口吸气，但是他做不到。
“明智的选择。”
路明非点点头表示赞许，随手一挥，一缕蓝光飘到患者的眉心，患者身形定住，瞳孔涣散，神情恍惚。
第五章 不死药？
路明非又吐出一口蓝色灵气，空气中两只蓝色灵力手臂凝结而出，轻轻穿过患者的胸膛，直抵胸腔，握住了两边千疮百孔的肺叶。
“已经不能用了啊。”
本来还想定点清除癌细胞组织，剩下的交给免疫系统，没想到已经侵蚀得差不多了。
“全烧了吧。”
心念一动，一声闷响从患者胸腔中传出，熊熊烈火被精准的束缚在肺叶之上，连热量都没有一丝一毫泄露。
路明非将已经完全废掉的肺叶燃烧殆尽，转瞬间一股璀璨绿色灵力渗入其中，形成五片绿色通透的肺叶，替换了原本的器官。
接着是一缕缕淡蓝色的灵力涌入全身，稳定了患者的生命气息。
与此同时，新的血肉经脉在木灵气构成的肺叶中成型，一个崭新的没有丝毫病变的肺脏生长出来！
路明非并不知道肺癌怎么治，但是再生术他还是很熟的，替换一个新的肺，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回忆着那份病历中癌细胞扩散的部位，只是些简单的组织结构，瞬间便完成了替换再生。
治疗结束，摄魂术解除。
“已经治好了，你可以去检查一下再付钱。”
路明非唤醒委托人，对方一醒来便瞪大了双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治疗过程可能不会给他看，但是突然陷入昏迷又突然醒来，还是将他吓得不清。
他下意识深呼吸，胸膛居然有力地起伏了起来。
“天呐！”
他惊叫一声，声音洪亮，响彻病房，外面的人却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委托人又用力地呼吸了几口，眼中神采奕奕，猛地起身，从床上跳了下来，输液的管子一下子从他身上崩开。
针头抽离，带出一些鲜血，洒向四面八方，却又偏偏避开了路明非。
“我知道你很高兴，但是该付钱了。”
路明非眼中灵光一闪，压制了他的情绪。
他并不想看着对方检验自己治疗的效果，然后说一堆奉承感谢的废话。
那只是在浪费时间。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委托人瞬间冷静了下来，脸上挂着笑容，却有些僵硬，背后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似乎怠慢了一个能够起死回生的大炼金术师！
看了看床头的时间，只过去了不到十五分钟。
好在路明非并没有在意他的失礼，虽然面容模糊，但委托人似乎能看到他鼓励的眼神。
委托人常年卧床不起，肌肉严重萎缩，颤颤巍巍爬起来，踉跄着从床头柜中取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卡片。
“这是十万现金，这张卡片上是瑞士的不记名账户，您可以自己申请一个，然后将钱转进去。当然，您不转也可以，我绝对不会动您的钱。”
他低着头不敢看路明非。
“嗯，很贴心。谢了。”
路明非接过信封和卡片，然后挥了挥手，身形隐没消失在原地。
他知道委托人没有说谎，至于对方怎么想，又怎么去解释这件事，就与他无关了。
就在他离去后不久，呆坐良久的委托人突然激动大叫起来，病房外的医务人员连忙冲了进去，看着活蹦乱跳的患者跟见了鬼似的。
委托人无视他们探究医学奇迹的心情，将他们全部都轰了出去。
他看看时间，检查起隐藏在床头的隐秘摄像头，点开储存器，发现只有他自己一直躺在床上，然后忽然跳将起来。
至于什么猎人huashen、什么对话都没有。
甚至连他丧失意识又恢复后的惊恐也没有。
刚才那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只是身体里的那张弛有力的肺脏，让他感觉生命又回到了体内。
那么真实，那么美妙。
他沉默良久，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疑似遭遇龙族事件……”
路明非离开后径直回到了居民楼，取出行李箱从某个拐角走出，满脸无奈，像是被赶出家门。
他在街头寻找住处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卡塞尔学院，接到了一份特殊的龙族事件报告。
卡塞尔学院，守夜人钟楼。
一身黑色西装的昂热，粗暴地推开了守夜人的房门，冲进去一把夺过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手中的遥控器，然后关掉了电视。
房中的靡靡之音终于消散。
“该死的，你就不能正经一点？清晨就在这里看色情影片？”
昂热一边骂，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然后踢开地板上的碟片和西部海报，这才站稳脚跟。
“老伙计，我不像你，一百多岁了还生龙活虎。”弗拉梅尔耸耸肩，灌了一口啤酒，“我只能看点刺激的，刺激一下我的心脑血管，医生说这样有助于身体健康。”
“我觉得你少喝点啤酒都比这健康，看看，你都有了大肚腩了。”昂热道，“好吧，不闲扯了，找你有正事。”
“我就知道。”弗拉梅尔撇撇嘴，“还有什么事你搞不定？”
昂热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从西装里衬拿出一份报告，扔给弗拉梅尔。
“有关炼金术师的事。看看，今天下午刚发来的报告。”
弗拉梅尔随意翻了翻，漫不经心地脸色消失不见，变得严肃凝重。
“精神元素？不死药？你确定？”
“我确定。这是一份退役专员发来的报告，他的血统评级只有‘D’级，但他的专员等级是‘B’级，经验老道。
你知道的，我们这些混血种绝大多数一生都不会患致命的疾病，但他是那极少数人，不幸患上了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确实有一些血统等级不高的人，偶尔也会患上这种普通人才会患的疾病。只是，这太匪夷所思了。”
弗拉梅尔下意识喝酒，心底隐隐有了答案。
“D”级血统其实只能算是外围人员，一般用来处理普通人涉及的龙族事件的收尾工作。
报告后面详细描述了专员自身的经历和监控完全是互相矛盾，又恰恰符合他本身血统过低的感知能力。
可是精神元素已经有数百年没人炼制成功了，弗拉梅尔想到这里，神色有些激动。
“有没有可能是某种未知言灵？”弗拉梅尔挣扎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第六章 发布悬赏
弗拉梅尔当然不是想拜倒在那个未知的大炼金术师脚下跪求知识啦。
虽然他承认确实对炼制精神元素的很有兴趣，毕竟他是个炼金术师。
但知识哪有饭碗重要！
那个家伙来了，他还怎么在卡塞尔混饭吃？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将这件事掐死在娘胎里。
“该死的，你肯定已经确认了。你这样说只是担心你的饭碗吧？”
昂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冷笑道。
“靠，被你看出来了。”被戳破心思的弗拉梅尔骂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没有什么言灵能够达到这种效果。
根据现场判断，这是只能是某种以‘不死药’为核心的未知炼金领域，拥有超凡的治愈效果。
即使不是不死药，也不会相去太远。妈的，这么牛批还缺钱？会不会混啊。”
“太棒了！”
无视他话里夹杂的私活，昂热双眼露出一丝欣喜，更多的是刻骨的仇恨，黄金瞳冰冷而炽热。
一个能够炼制精神元素的大炼金术师现世，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贤者之石”，那是灭杀龙族最有效的武器。
他已经一百多岁了，没有多少年可活，如果有这位炼金术师的帮助，埋葬龙族的那天应该可以早日到来！
“哦哦哦哦，冷静冷静。”弗拉梅尔看着老友燃烧的黄金瞳怪叫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去找这个怪物了。顺便，帮我签一张支票吧，随便给个几千万美元就行。毕竟我马上就要流落街头了！”
“不用了。”昂热将报告翻到最后一页，“在这里签上你的大名，然后直接否认这种可能，骂几句低级血统出现的幻觉、庸医的误诊之类的。”
弗拉梅尔收起搞怪的神色看向昂热，昂热也不甘示弱地凝视着他。
“好吧。”
弗拉梅尔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昂热是不想这件事被校董会知道。
否则这位炼金术大师只能沦为那些废物的专职药师，不死的诱惑，有几个人能抵抗呢？
他从地上随手摸出一支笔，用地道的中国国粹将这篇报告贬得一文不值，顺便要求买几十箱进口洋酒弥补受伤的心灵。
“好了，搞定！”
他把报告递给昂热。
“几十箱酒是什么鬼？”
昂热接过报告，心中刚升起得感激之情消失无踪，额头青筋直冒。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剩下的你能搞定吧？”
“网络上的诺玛可以搞定，但是猎人网的信息就没办法了。它的服务器在全世界不断跳转，根本找不到。至于这个专员，我会安排人给相关的人员洗脑。”
昂热整理好报告，然后关门下楼。
打开手机，上面正好有一条弗拉梅尔发来的短信。
“拿你酒柜的换。”
昂热微微一笑，将怀里的半瓶威士忌拿出来灌了一口。
激活蓝牙耳机后，他拨通了诺玛专线，将手机放在报告上一张张扫描。
“诺玛，将这份报告存档，通知专员收尾，删除任务记录。”
“存档已完成，任务已发布，任务记录已删除。”
“登陆我猎人网的ID，给ID为huashen的人发送邮件，询问对方是否有意合作。然后删除这条任务记录。”
“邮件已发送，任务记录已删除。”
“对了，路明非最近怎么样？”
“今天玩了一会儿星际，然后出去买菜，之后浏览了一会儿猎人网。”
“猎人网？”
“账号监控显示他是主动从网友哪里获取的网址，那个网友是个普通猎人。是否查询网友详细信息？”
“不用了。”昂热微笑着向路过的学生致意，“年轻人有些好奇心很正常，我们要给他留一点空间。”
“好的。昂热校长，最新监控报告，在路明非家属同意面试之后，疑似路明非与叔叔婶婶一家发生冲突，目前已经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昂热一愣，“面试不会发生意外吧？让古德里安立刻给路明非联系，务必让路明非参加面试。特殊情况下，允许透露一部分信息。”
“邮件已发送。”
做完这一切，昂热挂断了手机，望着初升的太阳，眼神深邃。
那间医院距离路明非约两百公里，看来不是你做的啊，老朋友。
同一时间，路明非正在电脑城选购电脑。
此时他顶着一张青年人的脸，穿着一身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面容青涩，一副初入职场的模样。
这是他在模仿的酒店房客形象。
中年店主正拿着一款苹果笔记本电脑喋喋不休，介绍着各种配置参数。
路明非不时点点头，目光却放到了办公桌后的一架相机上。
找地点也好，找人也罢，都需要先把拍成图像上传。
“电脑我买了。那部相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路明非眼中闪过一道光，店主微微一愣，连忙高兴地将笔记本包好。
“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不借，这相机可是我的宝贝。但是一看小哥你啊，我就觉得特别投缘，就借你玩几天吧。”
他一边让路明非刷卡付款，一边把相机拿下来好好擦了擦，有些不舍。
“这个东西你会玩吧？”
“我会。”
路明非付完钱，接过笔记本，然后手稍稍用力，从店主手上夺过相机。
望着他离去的背景，店主在后面又叮嘱了一句。
“用完了就早点还给我啊。”
来到路边，路明非一抬手打了辆车。
“师傅，去丽晶酒店。”
师傅点点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路明非打开相机，随意调试了一下，没有和师傅聊天的意思。
师傅也没自讨没趣儿，专心开车，不多时便到了酒店。
今天在假装外面晃荡了一会儿，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租房，就顺路在丽晶酒店开了间房，顺便借了个身份出去买东西。
回到房间，路明非直接登录猎人网，重新注册了一个ID：miejian，取自他本命法宝激发的五行灭绝神光。
心念一动，星空中撒下一道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光芒，一个隐匿阵法将他的房间笼罩其中。
路明非双眼射出几道灵光，瞬间形成了那副图景的投影，他打开相机，调整好后对准那口井，从数个角度拍摄了十几张图片。
女孩儿的也拍了几张。
图片上传至电脑，将摄像机储存卡塞满然后格式化，重复数次之后路明非发布任务。
悬赏140万美金查找图井的准确位置。
底下是那口井不同角度的图片，女孩的图片自然没有附上，那样可能会给女孩带去危险。
点击发送。
这条信息瞬间传至猎人网服务器，然后通过大洋底下的光缆传输至世界各地猎人的网络界面之上。
一场盛宴，开始了！
第七章 卡塞尔的反应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
昂热正在享用自己的早餐，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虽然这个时间一般不会被人打扰，但被打扰也往往意味着很重要的事情。
房门被推开，脸上带着辅助呼吸面罩，身后拖着便携式呼吸机的施耐德，手持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很抱歉打扰您用餐，昂热校长。”
“为了我们的事业，总是得做好准备。”昂热用手巾擦擦嘴，“那么是什么事，需要你亲自来敲门？某条次代种复苏，还是装备部炸了五角大楼？”
“都不是，有人在网络上泄露了龙族的秘密。”
施耐德的声音沙哑粗糙，像是漏风的破风箱。
这样的事件每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闹，用不着施耐德如此重视。
“应该不是可以随便交给信息部或者外派专员的那种吧？”
“确实不是。对方在猎人网发布了140万美元的悬赏，查找一个地点，ID:miejian。似乎是中文‘灭剑’的音译。
附件图片中布满了死侍，而且是高度龙化的。根据龙化程度分析，他们龙化前的血统评级基本都是‘A’级。
这样的死侍足足有数十个，加起来比学院没毕业的'A'级学生还多！”
昂热脸色微变，点击办公桌下的按钮，铺满餐布的桌面自动升起，滑到一旁，笔记本电脑自动打开，屏幕亮起。
“诺玛，投影。”
“您的意志。”
大办公桌对面的书柜上从中间分开，旋转，组成了投影屏。
屏幕上是一张张各个角度拍摄的一口井，白色的井壁爬满了龙形死侍，高度龙化，全身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身形拔高，黄金瞳异常明亮，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该死的，他们甚至已经脱离了人形！”
昂热是屠龙的勇者，也是研究龙族谱系和血统的专家。
他杀过的死侍不计其数，但这里面的龙形死侍比他一百多年杀的还要多！
“信息部在诺玛的辅助下，分析了他们身上残留的织物，他们龙化之前应该在正常生活，时间不超过一个月。目前的结论是，他们是被绑架的，然后被强行提升血统，制造成了龙形死侍。”
“该死的！这些蠢货！”昂热咒骂道，“诺玛找出这口井在哪儿了吗？”
“由于信息有限，只能判断是一口排水井，建设完工不超过五十年。
这样的排水井，满世界都是。由于时间跨度过大，加上这种工程完工后很多不会拍照留档，所以目前诺玛正在对比世界各地的地下排水系统图纸。
暂时将那些沿海国家和地区作为重点对象。”
“让日本分部协助搜索。看来泄露龙族的信息反而不是重点了。”昂热皱眉，“又是猎人网。”
白天路明非浏览的也是猎人网。
那些猎人虽然不少都或多或少有一点龙族血统，但其中也有不少普通人。
如果相信此事的人过多，有可能引起世俗界的警觉。
泄露龙族信息给普通人可是会引起世界动荡的。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亚伯拉罕血契》的原因，一切违背血契的人都将受到所有混血种的追杀！
“猎人网的服务器在全世界跳转，诺玛也找不到它的位置。我们既没办法找到这个发帖人，也没有办法通过网站删帖。
那个管理员从来不会管这种，他最多发封邮件警告一下。
由于悬赏高达140万美金，这条帖子下面不断有新的跟帖，信息部正在等待您的指示。”施耐德道。
他并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
现在组织这条信息继续传播才是正理，至于什么人造龙形死侍的问题，可以稍微靠后。
“指示？什么指示？”昂热扶额，“信息部的家伙能不能长点脑子，虽然我是校长，但我并不是什么都懂！”
咚咚！
房门适时响起。
“请进。”
虽然被打断发飙有点不爽，但昂热依旧很有礼貌。
一个青年推门进入，他面色憔悴，眼窝深陷，头顶鸡窝，但是很有眼睛炯炯有神，很有精神。
“你是？”
昂热没认出他是谁。
看起来倒像是学生，至少穿着校服，卡塞尔虽然有不少调皮的学生，但是这种的他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昂热校长好。我是您忠实的粉丝芬格尔啊。当年获得三好……啊不，校长奖学金的时候，您的英姿还在我的脑海里激励着我呢。”
芬格尔如同绅士般鞠躬行礼。
“当然，施耐德部长也好。”
施耐德点点头，呼吸仿佛粗重了一些。
“是你啊。”昂热有些吃惊，“你居然还没毕业？”
芬格尔，全名芬格尔·冯·弗林斯，当年也是学院炙手可热的屠龙新星，“A”级血统，多门学科排名第一。
曾多次获得校长奖学金，一度被誉为新一代屠龙领袖，声望甚至超过现在的凯撒和楚子航。
只可惜，十年前参与了某次行动，遭受重创，精神上出了点问题，没想到还在学校。
“校长，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
“关于你毕业的事我们可以晚一点谈。”昂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我有点忙。”
“校长，我正是为此而来。”芬格尔上前一步，眉飞色舞道，“在下不才，添居卡塞尔新闻部部长，专业水贴十八级。”
“你怎么知道的？”施耐德问。
“身为一个狗仔的直觉！”芬格尔胡扯道。
“你的直觉应该不足以让你从床上爬起来。”昂热看了一眼手机上弗拉梅尔发来的短信，打断了耍宝的芬格尔，“好了，长话短说，既然是守夜人让你来的，那你有什么办法？”
“寻常的办法当然是删帖啦，但是猎人网搞不定。而且这个家伙能拿出140万美元来，肯定也没办法用钱收买。所以只剩另外一种方法了。”
芬格尔悄悄摸到了旁边昂热没吃完的早餐旁，默默吞着口水，他还没吃早饭呢。
“解决这件事，包你一个月早餐。”昂热慷慨地说。
“校长，您真是太好了！另一个办法就是让大家觉得这件事是假的。下面有一个人跟帖回复，我们就刷十条。
‘这个电影叫什么名字？我上次看了就忘了’
‘傻子别找了，这是我家下水道底下的排水井，我七舅老爷的邻居的婶婶的侄子就在建设局工作’
‘这是个富二代拍的私人电影，他是个异形发烧友，我当时就在现场，左边第七个就是我’
水贴嘛，楼歪了就很难圆回去了。”
芬格尔说得头头是道，脸上眉飞色舞，很是高兴。
那可是一个月的校长早餐啊，天呐！
好日子要来了！
第八章 自信的源稚生
“很有效的方法。既然已经无法阻止传播，那么让它偏离真相反而更容易。”施耐德冷静地评价，“但如果全是新账号水帖，会被人怀疑的吧？猎人网很容易查询注册时间。”
“施耐德部长就是专业！”芬格尔竖起大拇指，表示对执行部部长的赞赏，同时将手伸向剩下的半瓶餐酒，“所以需要发布任务，让所有人都加入进来，一起水帖，学院里有猎人账号的应该不少吧？”
“很有道理。”昂热点点头，假装没看见芬格尔将那半瓶餐酒藏进校服，“诺玛，发布任务，要求有猎人网账号的学员和专员在芬格尔的指挥下……水帖。”
昂热觉得这有些奇妙，这种感觉不像是处理龙族事件，反而更像是水守夜人论坛。
“任务已发布，专员芬格尔，请立刻前往中控室进行指挥。”
诺玛平静的声音从昂热电脑中传来。
“那我先走了啊。”
得到允许，芬格尔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在昂热的示意下转身，昂首挺胸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看起来就像是奔赴战场的将军，不是吗？”昂热起身，拍了拍施耐德肩膀，“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施耐德。”
“谢谢您的关心。”施耐德点点头，“但我并不是有压力，我在想这些图片。”
“你发现了什么？”
“从拍摄的角度来看，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在现场，否则这些死侍不会没有反应。从分辨率上来看，又不像是监控摄像头拍摄的，更像是无人机搭载的高清摄像机。”
“无人机同样会引起死侍的警觉。”昂热点燃一根雪茄，放入嘴中，轻轻吸了一口，“这个拍摄者更像是一个……不存在的幽灵。”
“而且他的拍摄重点很奇怪，这些场景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可怕的死侍身上。而他全部的图片重心都是这口井。”施耐德道。
“他似乎并不在乎这些死侍，只想知道这口井在哪儿。”
昂热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施耐德，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无视这些死侍呢？连我见到他们都要转身逃跑。”
“要么他是一条巨龙，要么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以为是什么电影特效。那他为什么找这口井呢？”
施耐德提出了新的疑问。
“一条巨龙面对这么多死侍，死侍只会臣服。所以，他确实有可能是某个无聊的富二代。”
解决了最大的危机，昂热也开起了玩笑。
如果这时候世俗界参与进来，恐怕他面对的“龙族”又会多许多敌人。
“那样也许我们可以找出地点然后收佣金。”
施耐德盯着那条帖子下缓缓增长的奇怪言论，也放松了一点。
“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这很好。像我们这样的人，这样可以活得久一点，然后给他们送葬。”
“你说得对。但我是真的想拿佣金，140万美金，执行部可以用几个星期了。真希望诺玛早日找到这个地方。”
在执行部事务上，施耐德展现出了应用的专业。
昂热挑眉，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施耐德微微躬身，准备离去。
“那边还有一份纸质报告需要运回来。”昂热道，“让你的学生注意一点。”
施耐德回头看了一眼昂热的电脑。
昂热举起一根指头笑道：“已经关了。我的办公室没有监控。”
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施耐德先打电话让楚子航来找他，然后拨通了中控室电话：“给日本分部发消息，校长让他们协助调查。”
与此同时，日本横滨的寿町，一身黑色风衣的源稚生从破烂的小屋中走出。
他刚刚完成了一起龙族事件，斩杀了这个分区无法解决的“鬼”。
这个“鬼”太弱了，连让他拔刀的资格都没有，只用刀鞘就直接击碎了心脏。
“三分钟，你输了。”乌鸦看着手表对一旁的夜叉说道，“给钱吧。”
“老大，这个这么弱啊？”夜叉肉痛地把钱递给乌鸦，“我看这个分区的家伙们都太懈怠了，不如交给我训练一下怎么样？”
“夜叉，身为随从不应该多嘴。”樱瞪了夜叉一眼，将擦剑的手帕递给源稚生，夜叉做了一个拉上嘴巴的表情示意自己闭嘴。
“不要太苛责他们了。”源稚生用手帕擦着剑鞘上的血渍，眼神很是平静，“我来动手的话，会安全很多。”
可是，你对自己太苛刻了。
樱看着源稚生心里想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从公文包中拿出笔记本，打开一个漆黑的网页，一旁的乌鸦也也掏出一个iPad转向源稚生。
“少主，卡塞尔学院发来消息，要求我们协助搜寻这口井的位置。”
“老大，这是卡塞尔给的任务信息。”
源稚生擦完刀鞘，眼神从iPad和笔记本上扫过，瞳孔微缩。
“一口满是‘鬼’的井？”源稚生接过笔记本将帖子下拉，“龙形的鬼，只有传说中的‘夜之食原’才有吧？”
他这些年斩杀的‘鬼’不计其数，但都是半人半龙的‘鬼’，根本没有遭遇过这些龙形死侍。
他们本应该存在于卡塞尔的教科书上。
他面色有些凝重，一旁的夜叉和乌鸦面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等等，下面这些是什么？”源稚生突然问道，“拍电影？什么人敢在死侍堆里拍电影？”
他有些不明所以，这些死侍，哪怕是他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即便是龙骨化后使用言灵，他也不敢保证全身而退。
不过他是历代最弱的皇，也许以前的皇可以？
“少主，那是卡塞尔学院的水军，他们正在掩盖真相，避免这个帖子打破《亚伯拉罕血契》，毕竟猎人网还是有不少普通人。”
樱适时地解释道。
“另外，学院推测这是地下排水系统的排水井，中央电脑目前正在对比各地的排水系统设计图寻找这个位置。而我们负责自己地区的调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贴近源稚生，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乌鸦和夜叉见状，都背过身去。
“在此之前，我偶然发现了这个帖子，想要……赚取佣金。通过辉夜姬协助调查，对比发现是家族旗下丸山建造所督造的地下排水系统中的排水井。目前辉夜姬还没有将消息上报。”
“你很缺钱？”源稚生转头低声道，脸颊险些撞上樱的嘴唇，后者连忙后退，“你缺钱应该找我要的。”
樱用手挽了挽头发，笑道：“因为要陪少主去卖防晒霜，我得给这两个笨蛋攒点养老钱。”
源稚生闻言闻言一愣，他拍拍樱的肩膀。
“那两个笨蛋确实需要养老钱。”源稚生贴着樱的耳朵说，“让辉夜姬删除所有资料，我们的事不需要他们插手！”
说完他潇洒转身，黑色风衣在月下拉的老长，乌鸦和夜叉连忙跟上。
“乌鸦，通知执行局全体人员来总部集训，他们最近太过懈怠。”
那么多死侍，这次会死很多人吧？
也许应该试试装备新配的玩意儿？
“好的老大！”
第九章 悬赏结束
樱站在原地，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源稚生的呼吸仿佛仍旧停留在她的耳旁，回味了几秒连忙跟上。
她还要负责开车。
坐在车上，源稚生眼睛盯着猎人网上的悬赏贴，帖子下面已经歪楼到死侍的黄金瞳用的什么牌子led灯。
他轻击键盘，想着要不要切出去看看新出的防晒霜。
手机铃声响起，那是樱为他给大家长设置的专属铃声。
“老爹，事情已经办完了，我很快回来。”
源稚生拿出手机，点下接听键，一旁开车的樱头微微向另一边偏去。
“别急，注意安全。”手机里传来橘政宗的声音，开口第一句依旧是关心，“稚生啊，我已经看过那个帖子了。”
“老爹放心，我已经安排辉夜姬删除相应的资料了。”
“不，不要删除。”橘政宗的语气很沉稳，“我已经安排人查看过地下所有排水井，并没有那张图中出现的死侍。毕竟真有那么多死侍，东京早就乱了。让樱发邮件吧，给你赚点零花钱也不错。”
“好的老爹。”源稚生答应道，“那您早点休息。”
“没事，你今天不要再接任务了，早点回来陪绘梨衣吧。”
“好的，那我挂了。”
“嗯。”
手机挂断，源稚生迟疑片刻，吩咐道：“樱，大家长的命令，拿下那个帖子的悬赏，晚一点再把资料发给总部。”
他不知道为什么老爹要将此事报告给学院，因为这样会多很多麻烦，但是他相信老爹，他也不怕麻烦。
“好的，少主。”
樱领命，伸出一只手在笔记本上轻点，完成发送。
一封邮件通过海底光缆，进入猎人网那个不断跳转的服务器，然后传到丽晶酒店路明非的笔记本。
路明非的房间灯火通明，他正盘坐在地板上修炼。
这个世界修炼到筑基中期难度之大，略微超出了他的预期，但又在情理之中。
凡界的灵气最多支持修士修炼到化神初期，可当初依靠他自身修炼，加上韩立丹药辅助，从元婴后期修炼到化神期，也足足花了数百年。
这样想来，此界从筑基初期突破至筑基中期，恐怕也差不多。
好在他储物戒中有种种天材地宝，加上覆天星图辅助，又只是突破一个小阶段，闭关三五年应该也差不多了。
距离发布悬赏帖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他一边修炼，一边分出神念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老唐也发来消息，让他上猎人网看戏，顺便碰碰运气，如果能赚到这笔赏金，以后去美国接济他也很不错。
老唐也是个八卦精神十足的人，水帖水得连星际都忘了打，路明非也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
猎人其实和贴吧里的人没什么两样，可能都是闲得慌的主，一个个没任务的都在帖子下面乱水。
一开始还很正常关注悬赏和位置，某一刻突然多了不少拍电影之类的言论，似乎是有人想要掩盖什么。
显然是有人想要掩盖图中那些妖兽的真相，看来这个世界，修仙力量是主动隐藏了起来。
路明非并不在意他们是否掩藏，因为邮箱里已经有了一些想要拿下悬赏的邮件。
不过多是类似的排水井，有几个甚至还问有没有兴趣投资影视城，他们可以建一个一模一样的，路明非快速刷过，顺便将他们拉黑。
屏幕上一道微弱的绿光闪过，他接受到了一封信的邮件，ID：George（乔治），附件是部分建筑设计图，还有几张排水井同角度的对比图。
就是这个地方！
只是图中灯火通明，没有那些妖兽，也没有那个女孩，井底有浅浅的水渍，带着明黄色安全帽的工作人员正在进行轮检。
日本东京地下排水系统，路明非将设计图的名字记在脑海。
这份图纸并不全面，但已经足够证明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个地方。
看了一眼账户，路明非复制粘贴，然后点击确认。
由于是公开悬赏，猎人网一开始就对他进行了账户审核和资金冻结，在他点下确认的那一刻，钱已经自动转到对方账户，同时悬赏贴瞬间由红变绿，表明任务已经完成。
只是一瞬间，悬赏帖下面便刷了数十条“？？？”“卧槽？”“fuck！”等亲切的问候。
“卧槽，谁啊，这么猛，搜遍全网都没找到，140万美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唐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任务真的完成，但路明非觉得他更多的是嫉妒这个任务不是他完成。
“这个b运气真是太好了，看来没办法去美国带你飞了。”
路明非一边在谷歌上搜索日本东京地图，一边附和着表示遗憾。
“唉，明明，放心吧。即使没有这140万，等你来美国，热狗和灰狗也管够，到时候带你畅玩北美！所以，你的申请怎么样了？”
他指的是路明非之前跟他讲的申请美国学院的事儿，路明非神念微动，正准备打字回复都被拒了，那部N96手机突然响起。
这部手机的号码连他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是叔叔婶婶打来的了。
那是谁？
N96悬浮在他的面前，微微震动，上面显示着来电者：古德里安教授。
虽然不知道古德里安打电话过来做什么，但是听听也无妨。
“你好，路明非同学，我是卡塞尔学院古德里安教授，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古教授。”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从里面传来，还是河南口音。
“你好，古德里安教授，有什么事吗？”
“额……我想确认一下，路明非同学会参加本校后天的面试吗？就是后天上午，丽晶酒店那个。路明非同学，我们学院很看重你的，你来了就一定能过！”
古德里安的声音有些惊喜，又有些小心翼翼，紧张之余下意识有些絮叨。
路明非心底莫名出现一种错觉，古德里安听起来不像是一个负责招生的教授，而更有点像是奉旨去请隐居名士出山的太监。
完不成任务就会被皇帝杀了祭天，还得背上恶了名士的骂名。
“很感谢卡塞尔学院对我的关注。”
路明非斟酌着措辞，他可没兴趣再来一次入世修行，上大学只会浪费他修炼的时间，他绝对不会做这种对修行毫无助益的事。
“但我对留学没什么兴趣，而且我并没有申请贵学校。”
“可是你叔叔已经答应了啊。”
古德里安有些急切，否则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哼，那您大可以找我叔叔面试，再见！”
路明非心中好笑，瞬间带入一个和长辈闹翻的孩子，冷哼一声，断然拒绝。
“等一等！我这有你父母的信！”
第十章 古德里安的邀请
原本刚刚结束一场学术演讲的古德里安看到了诺玛发来的邮件，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回到宾馆房间就连忙拨通了路明非的电话。
现在听到路明非根本没有来面试的意思，他背后冷汗一下子就起来了。
“他们的信？”路明非声音中有明显的怨气，“什么样的父母连每个月的信件都得用打印机打印？古德里安教授，你是高等知识分子，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父母？”
提起所谓的父母，路明非十分警觉。
记忆中关于父母这一段很有问题。
正常人关于童年的事即使有些模糊，也一定会有一些无法忘怀的片段。
可他脑海里对于十二岁之前的记忆，少得可怜，甚至连“父母”的面容都不太记得清。
若是这样，尚可算是他天生记忆力较差，可偏偏在婶婶家生活的这六年，记忆清晰得很。
这不就很有问题吗？
“明非。”古德里安闻言，沉默良久，“你父母的工作是个秘密。他们绝对不是故意丢下你不管的。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更应该加入学院。”
他能从路明非话语中听出一种孤独与愤怒。
不禁让他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那时候他们在精神病院被人研究，不听话就会被绑上电椅惩戒，然后关进笼子，限制活动。
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气味，他蹲在笼子里，等研究人员走后，悄悄地伸手，紧紧地握住另一个笼子里曼施坦因伸出来的手。
握紧朋友的手，他就能坚持。
可路明非用什么来坚持呢？
哈利波特十一岁就接到了霍格沃兹的邀请信，路明非十八岁还不知道真相。
可正因为这样，路明非才更应该加入学院。
他是独一无二的“S”级，他的人生将从此刻开始改变！
“我对他们的秘密不感兴趣。”路明非道，“他们有他们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我尊重他们，他们也应该尊重我。另外，你对我的称呼似乎有些不符合你的身份。”
既然他们选择秘密的工作，那么身为孩子的路明非没有过多的苛责，已经是很通情达理了。
只是，他已经长大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
成熟一点，尊重彼此的选择，这不是很好吗？
你们选择了工作，还要孩子选择你们？
“路明非，你的成熟出乎我的意料。”
古德里安叹了口气。
路明非的态度与学院的报告根本不符，报告上说他很衰很缺爱。
见到婶婶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面试这件事既然他的长辈已经同意，他根本不可能拒绝。
可现在呢？
不但拒绝了长辈的命令，还直接搬出来住进了丽晶酒店，并且当场拒绝了身为卡塞尔教授的自己的邀请。
这也就罢了。
他甚至对自己外出多年的父母都不感兴趣！
这合理吗？
说好的缺爱呢？
“古德里安教授，人总是会成长的。”路明非语气冷漠，“我相信，卡塞尔这样的名校，而您作为卡塞尔的教授，应该不会用一封信来威胁一个未成年人吧？”
你既然知道卡塞尔学院是芝加哥大学地联谊学校，知道我是卡塞尔的教授，你还要拒绝我们学院的邀请？
古德里安感觉自己有点理解今天学到的中国俚语“吐血”的意思，他现在就想吐血。
不，是已经吐血了。
可正因为知道卡塞尔是什么学校，他虽然干不出来这种事，但是校长说不定干的出来啊！
为了屠龙，昂热校长可是不择手段的。
脑海中浮现昂热腹黑的笑容，古德里安感觉自己要完。
不对！
性情大变？
联想到校长对路明非的评价，S级血统会性情大变？
一个人通常是不会突然性情大变的，除非遭遇了某些人生中前所未有的重大冲击。
而混血种年轻时遭遇的最普遍的冲击就是——灵视！
灵视，又称为血统觉醒，是混血种体内龙族血统觉醒时，遭遇的种种幻象，血统越高，往往看到的幻象时间就越久。
与此同时，他们还会觉醒言灵。
其中甚至有一部分无法控制自己的强大的言灵，从而造成严重的事故。
而路明非报告中并未提到这一点，恰恰说明他是最近觉醒的，而且没有引发事故。
不愧是S级啊！
“路明非，你是不是遭遇了幻象？觉醒了言灵？”古德里安压低了声音，异常严肃地说。
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他依旧需要进一步确定。
丽晶酒店的路明非平静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中断修炼，起身走向窗台，看着楼下车水马龙，远处霓虹闪烁，恍若隔世，仿佛有一种明悟。
遭遇幻觉？
觉醒言灵？
这极有可能与他的妖族血脉有关。
卡塞尔学院看来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路明非欲擒故纵。
“真的！”古德里安答非所问，惊喜地叫道。
既然这样，事情反倒简单了。
一个已经觉醒的S级超级混血种，已经可以知晓世界的真相了。
只要说明了真相，路明非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明非，我们是一类人，你的父母也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混血种！”古德里安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王者地诞生，“欢迎你来到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那是什么？古德里安教授，你大可以把话说明白一点嘛。”
什么真实的世界，你倒是说啊！
“当然可以，这些事本应该放在你正式入学之前再告诉你。”古德里安轻松了很多，笑了起来，“不过既然你想听，那么后天我们在丽晶酒店可以好好谈谈。”
古德里安不禁暗赞自己机智，话题又回到了卡塞尔学院的面试上。
这下子，路明非总没有理由拒绝参加卡塞尔学院的面试了吧？
他的任务，完成了。
教授转正，稳了！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高歌一曲。
“你说服了我。我对你说的幻象和言灵很感兴趣，希望到时候能看到相应的资料。古德里安教授，你们卡塞尔学院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路明非的回答不像是一个即将要参加面试的学生，反而更像是一位考查学院是否够格的考官。
但是这根本不重要，只要路明非加入卡塞尔学院，还有什么不能谈的呢？
校长的命令是招路明非入学，至于任务过程，谁关心呢？
反正和执行部的任务报告比起来，他的算是毫无波澜了。
“当然，路明非同学，卡塞尔学院对于龙族的研究，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一点，我可以拿我的人格做担保！”
古德里安将胸脯拍的震天响，砰砰的声音甚至通过手机传到了路明非耳中。
古德里安当然有自信了，卡塞尔学院的前身可是秘党啊。
世界上没有谁比卡塞尔学院更懂龙族！
更何况，古德里安还指望着路明非这个学生来升职正教授呢。
第十一章 覆天星图异象
挂断电话，路明非稍微捋了捋线索。
混血种，龙族？
自己体内的妖兽血脉竟然是龙族的吗？
不，只是他们称之为龙而已，与修仙界的龙族相去甚远。
看来自己的父母应该也是有相应的血统了。
他们的离开也许另有隐情？
算了，到时候一看便知。
“明明，要不要切几盘？”
老唐问道。
“不了，有个学院邀请我去面试，我需要准备一下。”
路明非拒绝。
“邀请你面试？国外的学院吗？哪个啊？要不要我教教你口语？”
一听路明非要参加面试，老唐一扫颓丧。
路明非要是能来美国留学，他俩不就能面基了吗？
“卡塞尔学院，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院。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英语还算不错。”
“牛啊兄弟。”老唐表现得比自己考上大学还要兴奋，“我刚查了一下，这个学校是真的厉害。好多哈佛的教授都在那里教书。明明，以后捞我一手啊。”
“没问题，我先下了。”
路明非敷衍一句，直接下线。
老唐倒是个实诚的人，也许以后去了美国，有空的话，他也不介意和对方畅游北美。
不过现在嘛，先去探查一口那口井更重要。
随手一挥，身上衣物化为法袍，一股微风随身而起，五色灵光萦绕周身。
他双手掐诀，眉心一道乌光滴溜溜一转，激射而出，直冲天际。
“覆天星图，临！”
路明非神念牵引，脑海中正是日本东京，激发了覆天星图传送神通。
他周身猛然一颤，神魂一阵激荡，灵气消耗一空，却依旧停留在原地。
“怎么回事？”
路明非身形隐没，一闪间已经来到酒店大楼避雷针之上。
神念检查肉身神魂，都没有异常。
与覆天星图的隐约联系，也并未断绝。
只是，隐隐约约又感觉覆天星图与此界的联系超过了他。
“即便我如今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依靠覆天星图自行吸纳灵气的能力，也不可能激发失败啊。”
覆天星图乃是他依靠自身主修的《五行演天录》炼制的专属灵宝，随他征战凡界数百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没想到来到此界，第一次传送便失败了。
“莫非是……”他忽然回想起功法中有关此灵宝的描述。
覆天星图，可以映照诸天，转瞬即至。
可他从来没有用出过这种能力，只以为是创造者的夸大之词。
毕竟，覆天星图真这么厉害，他也不至于需要通过空间裂缝偷渡去灵界了。
直接映照灵界，岂不美哉！
覆天星图此刻应该是逐渐融入此界，反过来说，此界也正在融入覆天星图！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路明非眼中一缕精光闪过，数道分魂自灵台飞出，直冲天际。
数息之后，分魂被天上星辰全部摄取。
果真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路明非哈哈大笑起来，“未曾想覆天星图竟有如此奇效。不过，此界不过是一个灵气稀薄之极的小位面，倒也说得过去。”
这样的话，反倒是好事。
等覆天星图与这个世界彻底融合，恐怕层级还会上升一层。
依照功法所言，通天灵宝之上，应该是玄天之宝。
真是让人期待啊。
路明非将目光望向东方，那是那口井所在的方向。
且一试攻击神通。
心念一动，一口漆黑长剑自体内飞出，绕着他飞了一圈，便消失不见，已经与覆天星图相融。
与此同时，数千公里外的天际，天空仿佛裂开一般，一道黑色光柱萦绕着五色灵光一闪而逝，如同灭世的雷霆。
“嗯，攻击术法正常。”路明非满意地点点头，“天色已晚，明日再探吧。”
既然覆天星图只是临时失去了传送神通，其他功能依旧正常，那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身形一闪，回到房间拿了相机，便直接进了被他借了身份的青年职场男的房间。
摄魂术发动，给这个人下了暗示，明日去还相机。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路明非停止修炼，走向餐厅。
他准备用餐之后，直接去附近的森林公园，然后脱身前往日本。
维持正常的身份，有助于他更快地了解世界。
可能是起得太早，餐厅此时并没有多少人。
路明非站在门口想着一会儿吃什么，这数百年来他基本上都在苦修，此时对于口腹之欲，确实很有兴趣。
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虽然对修炼大有裨益，但是那味道，着实不敢恭维。
就这样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竟然多了两个人。
“路明非同学，你也来吃早餐啊。”
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声将路明非拉回现实。
入眼的是一对青年，都穿着墨绿色的西装，修身合体，银色领口，金色袖口，胸口别着一个徽章。
看起来像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
半朽的世界树，路明非从记忆里找出了徽章上图案的名字。
男的一头蓝黑短发，皮肤黝黑，蓝色的瞳孔充满了力量，正温和地笑着。
开口的是他身旁的女伴，白色短发下的赤瞳格外引人注目，但眼里尽是平易近人，路明非感觉她在看着弟弟或者妹妹。
“你们认识我？”路明非可不会因为一个关爱的眼神就放松警惕，他神念扫过，发现二人并不像是寻常学生。
他们的除了表面的干练之外，制服下也隐藏着远胜普通人的体魄。
看着路明非略显警惕的眼神，女孩轻轻一笑。
“路明非同学，不要误会。我是卡塞尔学院的酒德亚纪。这位是我的同伴叶胜。我们是这次面试的面试官。”
她介绍叶胜的时候，叶胜冲路明非无奈地摊手耸肩。
“很抱歉，吓到你了。我们看过你的资料，所以才认出你的。亚纪总是这样。我代她向你道歉，真的很抱歉。”
他笑着道歉，说完故意将亚纪的白发揉乱，算是惩戒。
酒德亚纪嗔怪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眼神温柔地看向路明非。
“路明非同学，不要紧张。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吧？没事的。我们也是刚到。不介意一起吃一点吧？正好也可以给你讲讲我们卡塞尔学院的情况。”
酒德亚纪就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发出了邀请。
“好啊。”路明非欣然接受。
像她这样心思单纯，爱心泛滥的人，他不介意多给一点善意。
第十二章 探查
酒德亚纪领着路明非来到一处临窗的桌子坐下。
窗外赶早班的车排成长龙，红色的减速灯连成一片，隐约可以听见驾驶者们急促的鸣笛声，可这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餐桌正中摆着两份食谱，酒德亚纪递给路明非一份，自己也翻开一份。
“路明非你想吃什么？这里的有各式中餐和西餐。如果中餐吃腻了的话，尝尝这边的西式餐点也不错哦。”
“中餐吧，这里的应该比外面的好吃一些吧？”
路明非没有看食谱。
“那油条豆浆白米粥怎么样？”
酒德亚纪问道。
“这会不会太简单了点，不如试试小笼包和蒸饺，这边的肉夹馍也是一绝。”
叶胜冲路明非歉意一笑，亚纪还是不太了解路明非。
根据报告，路明非的物质生活一般，上网吧都是吃泡面的，连外卖都吃不起，来这里那不是得好好加个餐？
能吃肉还给人推荐油条豆浆白米粥，可不太好。
“那就都来点吧，我肚子大，都能吃得下。”
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的好好吃个够。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全都要。
“嗯，是该多吃点。”酒德亚纪笑着起身，“叶胜，你吃什么？还是老样子？”
“你坐着陪路明非说说话吧。”叶胜伸手将酒德亚纪按回座位，“我去拿，你还是老样子？”
酒德亚纪点点头，叶胜闻言往取餐区走去。
“酒德亚纪小姐，为什么？”路明非问。
“什么为什么？”酒德亚纪微微一愣，随后意识到路明非在问什么，“因为你，很可爱？”
“很可爱？”
路明非摸不着头脑。
可爱是个什么鬼。
“就是很可爱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可爱。让人忍不住照顾你一下。”
酒德亚纪蹙眉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
“抱歉啊，路明非。亚纪有时候就会这样。”叶胜拿着托盘将早餐放下，致歉道。
他先把路明非的早餐放好，然后是酒德亚纪的油条豆浆白米粥，不过多了两个荷包蛋，最后是他自己的，只有油条豆浆白米粥。
“哪样啊？”酒德亚纪望着叶胜笑容中有些揶揄，叶胜耸耸肩保持沉默。
“嗯，还不错。”路明非尝了一口白米粥，很满足。
说是白米粥，其实加了一点瘦猪肉和小虾米调味，鲜咸十足，让人食欲大增，对于早起味觉感受器没有完全清醒的人来说很棒。
“我就说很好吃吧。”酒德亚纪喝着粥，露出幸福的表情，“这个在卡塞尔可吃不到，虽然也有一样的厨师，可他们做不出这个味儿。”
“那是因为食材终究还是有一点差异的，毕竟我们不是校长，不能空运食材过去。”
叶胜附和道，语气有些幽怨。
“你们校长这么奢侈的吗？”
空运食材就为了吃饭？
看来还是有些实力啊。
“额。”
叶胜意识到自己失言，这可是学院守夜人论坛上的消息，不能够随便让外人知道。
“哪有那么夸张。校长是剑桥大学毕业的，身份很特殊，学术实力很强。校董会特批了一笔钱，专门为了留住校长的。哈哈。”
看得出来酒德亚纪完全不会说谎，这个解释完全是对校董会和校长形象的损害，堪称一石二鸟。
“这么说来你们学校实力很强啊。”
“那当然了。”叶胜清了清嗓子，打断了酒德亚纪拙劣的掩饰，“资金这方面呢就不说了，我们学校光是草坪每年就得花上百万美元。来看看我们的师资吧。”
他拿出一个iPad展示给路明非看。
里面有为教育献身半个世纪如今仍旧奋战在一线的昂热校长，有为救学生身负重伤的施耐德部长，脱线但是精通历史的古德里安教授，以及不修边幅但是对学生成长十分关心的弗拉梅尔副校长。
“嗯，确实很有学术风范。”路明非点头附和。
三人一边吃一遍聊，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用餐完毕，酒德亚纪对叶胜的介绍很满意。
一个资金充裕、学术氛围良好、师资力量雄厚的卡塞尔在路明非眼前展现出来。
这样的卡塞尔没理由不吸引他。
只是她不知道，如果不是昨晚古德里安给路明非打的那通电话。
仅凭这些，路明非是绝对不可能对卡塞尔有一丝一毫兴趣的。
在酒店门口，路明非表示自己想去森林公园逛逛。
酒德亚纪一脸遗憾，偷偷说会给路明非面试加分，惹得叶胜偏过头装作没听到。
卡塞尔学院的面试，是看分数的吗？
路明非望着远去的二人有些无奈，这俩人展现情爱，一定得当着他的面吗？
单身七百多年的路明非感觉莫名不是滋味。
到了森林公园，他寻了个小路消失在丛林之中。
隐身立于天空，路明非随手一挥，一辆古色古香的飞车法器从储物戒中飞出。
滴溜溜一转，一辆十丈有余的木制飞车出现在面前。
此乃法宝七香车，木车通体呈红色，有异香，对神魂颇有助益。
拉车的是四匹龙马傀儡，头角峥嵘，颇显威势，车内有灵布织成的软榻，空间之大，足可供数十人同乘。
不过此时只有路明非一人，他飞身而入，手下灵光一闪，几块高级灵石打入中枢凹槽之中，飞车顿时如同一道红色彩霞般朝东方疾驰而去，追星逐日，不外如是。
……
源氏重工，大厦内一个身着红白巫女服的女孩抬头望天，似有所感。
然后她收拾起自己的玩具，偷偷朝楼下摸去。
铁穹神殿就处在源氏重工正下方，是这座城市排水系统的中枢，整个城市的地下水都会汇集于此，最后通过深埋地下的管道直达海洋。
路明非悬空而立，神识全开，遁术连发，身形在排水管道中连连闪烁。
不多时，方圆数百里所有符合图像的排水井都被他探查了一遍。
可排水井里除了淡淡的霉臭味儿和浅浅的水流之外，只剩下老鼠蟑螂和检修的工人了。
根本没有图像中那些妖兽，连块鳞片都没有。
探查的时候他还对部分年长的检修工人使用了摄魂术，询问了一些这些排水井的历史，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以他化神初期的见识，也没看出这些人的神魂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这些消息应该无误。
“看来那件事确实还没有发生。”
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路明非松了一口气。
第十三章 传送阵
“覆天星图暂时不能用，那便留几个传送阵吧。”
路明非手中掐诀，数道阵旗飞出，没入井壁，接着取出一块空云晶，微微叹了口气。
这石头可是个宝贝，以他化神修士的身家，这样大的也不过七八块而已。
不过现在可不是心疼的时候。
分出一道神念注入其中，然后又是数十种灵光闪闪的材料飞出，与空云晶组成传送阵阵盘。
阵盘组成后滴溜溜一转。隐没在排水井底部。
传送阵布置完毕，他手指轻点，先前的阵旗激发数道灵光，形成一个隐匿阵法，整个传送阵都消失无踪。
由于有他的神魂印记，除非是他亲至，旁人即使发现了这些阵法，也无法使用。
储物戒中飘出数十块中阶灵石镶嵌传送阵阵盘之中，传送阵阵法纹路顿时激活，处于随时可传送状态。
传送阵需要两个相连才能定向互传，现在还的回去设置一个。
设置完阵法，路明非沿着排水管道往铁穹神殿飞去。
“嗯？”他忽然感知到一股淡淡的妖气，极其稀薄，身形一闪，来到妖气散发的源头。
一个小小的针头静静地卡在排水井底部水泥缝中，里面残留着一丝暗红色血液。
可能是之前搜寻有些急切，忽视了这个地方。
由于铁穹神殿是整个排水系统的中枢，所有的水流最终都会汇集于此，所以这个针头可能来自任何地方。
既然来源不可追，也可去往去处瞧瞧。
路明非神念微凝，直冲下方地下管道而去，沿着通向海底的管道仔细探查起来。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海底。
这里光线昏暗，水质十分浑浊，鱼群穿梭其中，虾蟹横行泥底，摄取着来自人类城市丰富的有机物，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路明非集中神念，也几乎察觉不出妖气。
实在是那缕妖气太过稀薄了。
修仙者的神识虽然奇妙，但其实对具有灵气的东西较为敏感。
若是搜寻凡物，往往还需要提前知道模样，然后通过图像对比。
简单来讲，在神识图像之中，具有灵气的物品如同有着高亮光环，很难忽视。
而凡物就如同灰色的背景板，没有固定目标的情况下，反而不那么好用。
“先前那个针头应该是某个混血种用过的吧？”路明非一遍往回飞，一边想着，“妖气太过稀薄了。”
想当初他自己体内的血脉，炼化后也并没有提升多少境界，与其他妖兽血脉相比相去甚远。
而这残留的血迹，妖气比自己还不如。
路明非不再多想，收敛神识，沿着管道回到了铁穹神殿，身形一闪，飞向天空。
……
源氏重工最高层。
源稚生将自己的佩刀递给一旁的小樱，然后推开房门门。
一位老人，正跪坐在茶桌前等候他的到来。
老人满头银发，面容硬朗，高大的躯体撑起了绣着十六瓣菊的黑色羽织。
十六瓣菊代表的是黑道皇帝蛇岐八家上三家之一的橘家，而这位老人正是现任的蛇岐八家大家长，或者说黑道皇帝本人，橘政宗。
“大家长。”房门关上，源稚生鞠躬行礼，然后跪坐在茶桌前。
“稚生，私下里就不要叫大家长了。”
“好的，老爹。”
源稚生一本正经地说。
橘政宗轻轻叹了口气，将烧的滚烫的水壶拎起来，为源稚生冲了一杯茶。
“喝吧，暖暖身子。”
“谢谢老爹。”
“稚生，你不必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老爹身子骨还硬朗，可以再撑几年。”
橘政宗劝道。
“我是蛇岐八家的少家主，是注定要继承大家长位置的人。很多事，我去的话会安全很多。老爹，这难道不是你教我的吗？”
源稚生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倒转过来轻轻甩动茶杯，一滴都不剩，然后将茶杯倒扣在茶几上。
这本是主人示意送客的礼仪，源稚生还是有些不满的。
“稚生，你想问什么？”
橘政宗十分了解源稚生，他现在对自己表现得越是尊敬，越说明心中不满。
“我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信息报给卡塞尔学院，即使要报告，也应该晚几天再报。图像中的龙形死侍，恐怕都是家族传说中的那种吧？”
源稚生凝视着橘政宗道。
“你没有猜错。”看着眼神坚定的源稚生，橘政宗叹了口气，“那些死侍是日本混血种失控后的独有形态，与卡塞尔共享资料中的那些不同。你看过家族的神话，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
橘政宗起身，俯视着源稚生。
“不同于其他混血种，我们是白王血裔，天生就精神强大。所以我们可以在龙族基因超过一半时，依旧维持人类的认知。
也正因如此，一旦化为死侍，龙化程度也会远超其他四大血裔，实力也更加强大。”
他缓缓走到源稚生背后，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即使引起了卡塞尔学院的警觉，让他们来查就好了，我们只需要提供协助，就像以前一样。绘梨衣我已经安排好了，很安全。”
“那老爹这些年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源稚生松了口气，老爹不愧是老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积蓄力量，想要将日本分部打造成铁板一块，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可以摆脱卡塞尔学院的掣肘。
真正掌控这片土地，获得自由。
多年来，只要来日本分部进修的学员，都会受到最好的招待，感受到最好的传统文化，回去后他们都会无比怀恋这个分部。
学院对此早就颇有微词。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往小了说只是一次意外导致的信息泄露，而是且还被化解了，没有太大影响。
可往大了说，也是与蛇岐八家脱不了干系，说一声玩忽职守也不为过。
卡塞尔学院只要有意，完全可以派人过来问责。
虽然源稚生并不觉得这种问责会有什么实际效果，但依旧会给家族的计划增加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
“恰恰相反，据我所知，卡塞尔学院目前正在进行‘夔门计划’，有实力的专员都被调拨过去了，暂时还没有精力管这种小事。”
橘政宗为源稚生整理了一下衣领，表情有些怀nian。
“而且，你是皇，是注定要成为蛇岐八家大家长的人。哪怕昂热亲至，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源稚生闻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年幼的少年，仿佛依旧用无辜但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个人，是鬼。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我知道了，劳烦老爹了。”
咚咚！
有人敲响房门。
第十四章 上杉绘梨衣
“进来吧。”
橘政宗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家族的人都很懂规矩的，不会随便打搅他们。
门开了，是源稚生的护卫矢吹樱。
樱有些慌张，连忙鞠躬行礼，却没有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源稚生见状心中一沉，樱可是杀人都面不改色，什么事能让她失态？
他不禁起身问询，既是问话，也是保护。
“上杉绘梨衣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橘政宗问道。
“方才少主和大家长交谈的时候，上杉绘梨衣小姐还在大厦。可没过多久，便找不到了。守卫查看监控和搜索逃生通道，都没有找到。”
“所以，你们现在只是通知我们，绘梨衣不见了，然后你们没有找到？”源稚生怒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整栋大楼的监控系统都瞎了吗！辉夜姬！”
屋顶数道光芒射出，在空气中形成一个虚影，那是一位身着粉红和服的蓝发美人，但此刻没人有心情欣赏。
“大家长，源家主。上杉家主已经脱离监控系统四十分钟，辉夜姬未能检测到上杉家主的离开路线。非常抱歉。”辉夜姬虚影鞠躬致歉。
“好了，稚生。”橘政宗挥挥手，辉夜姬一礼后消散。
他面色有些微妙，毕竟他才刚刚说过绘梨衣很安全，可下一秒，绘梨衣就不见了。
被源稚生看着，他此刻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好在除了源稚生，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不要责怪他们。是我的错，我平时将绘梨衣看得太紧了，所以她才会偶尔跑出去。”橘政宗向源稚生致歉，“不过这丫头，其实路都认不清，让下面的人找找就可以了。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源稚生看着90°鞠躬还没起来的樱，又想起绘梨衣以前的逃跑经历，知道绘梨衣大概又是偷跑出去，而不是被什么人绑架。
毕竟，这个世界不存在能够绑架绘梨衣的人。
他其实并不在乎绘梨衣是否偷偷溜出去，只是愤怒绘梨衣溜出去这么久，家族的人都没能找到。
他真正担心的不是绘梨衣，而是这个脆弱的城市。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没有听到大家长的命令吗？立刻安排人手去寻找绘梨衣！先去……她以前经常会迷路的路口。”
“是！”
一众下属鞠躬领命，矢吹樱却没有动，她是源稚生的贴身护卫，只对源稚生的安全负责。
“算了，我亲自去。”
源稚生向橘政宗微微一礼，接过樱递过来的剑，潇洒离去。
樱连忙跟上，然后是乌鸦、夜叉默默跟上。
他们身着黑色风衣，鱼贯而出，安静得如同狩猎的群狼。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橘政宗转身，低头看着茶桌上倒扣的茶杯，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
源氏重工大厦外，路明非飘在半空，取出七香车随手一抛。
筑基期还不能凭空而立，他此刻使用的乃是消耗法力的升空术，七香车相比御剑来得舒适方便一点。
就在他拨开帘子进入七香车的时候，忽然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谁能看穿他的隐身术？
路明非神识朝窥视的方向延伸而出，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在原地。
七香车震荡几下，迅速缩小，化为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回到储物戒。
时间回到数秒前。
离源氏重工不过两三公里的十字路口，一个身着红白巫女服的女孩静静站在路旁，红绿灯变换数次，她都不敢过马路。
因为她不知道去哪里，这里已经是她这辈子走过最远的路。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十五分钟了，或许很快家族的人就来了吧？
就在她惶然不知所措，回头望向那座如同牢笼般的建筑时。
天空忽然出现一道人影滑过源氏重工的大厦，那个人影一招手，身边便出现了一辆红色的飞车。
迎着阳光看去，熠熠生辉，就像是太阳神。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下一秒，那个人影消失无踪，那辆飞车也如幻影般消散。
一切仿佛幻觉。
她下意识将手中的小黄鸭抓紧。
如果她刚才没眨眼的话，也许，就能多看那个太阳神一眼吧？
“你是谁？”
路明非站在路口，打量着这个窥视自己的女孩。
看着她的第一眼，路明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就是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
柔软光滑的红色长发自然而然地披散在香肩之上，丝毫不见那副幻象中那般干燥分叉。
圆润的额头和雪白的脖颈也远比幻象中那粗糙枯萎的皮肤，更有生命力。
她是如此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
路明非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
女孩略微缺乏灵动的红色眼睛眨了眨，呆呆地看着眼前浑身发光，痴痴看着自己的人，一脸无辜地捏紧了手中的小黄鸭。
“你是谁？”路明非的神识已经探查完毕，眼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罢了，他收起护体法术，柔声问道。
女孩头一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发光了，然后取出纸笔，写着什么。
【我是上杉绘梨衣，你是太阳神吗？】
“上杉绘梨衣？”路明非用日语说道。
【嗯。】
上杉绘梨衣写道。
得到肯定的回复，路明非叹了口气。
虽然找到了那个女孩，可自己为什么会抱着她，又为什么会那么伤心那么绝望呢？
那样巨大的无法言说的哀伤，也许只有自己寿元将近飞升无望才能感受一二。
还有太阳神是什么鬼，发光的又不是只有太阳神，迪迦也行啊。
迪迦？
等等！
路明非忽然闭上双眼，神识扩散，灵力流转，仔细探查肉身神魂。
可一切如常，并没有他寻找的心魔或者神魂禁制。
他睁开双眼，看向上杉绘梨衣，有些无奈。
怎么突然就心境失守了呢？
这个女孩竟然能够勾动自己的心境，断不可留！
一缕杀机从路明非心底闪过，修士修行最忌讳的便是心境失守。
换一种说法，便是心魔。
这些能够引起心魔的因素，在修炼之前，都应该尽可能的化解，唯有如此修行方能畅通无阻。
若是不能化解，轻则终身难以进境，重则被心魔所乘，魂飞魄散。
因此，修仙界对于心魔之事，十分警惕。
化解之法，主要有两种，分为正道和旁道。
修炼儒家功法，需要谨守儒家浩然正气之念，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方可灵台清净，修炼无忧。
此乃正道化解之法。
另一种则是将引发心魔的因素抹杀，断绝念想，亦可除掉心魔，虽略有影响，但不至于终身无法进境。
但他终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你没事吧？”
就在路明非纠结之时，眼前红发的女孩，一只手举起写字板，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头，玫瑰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像是在安慰小动物。
上杉绘梨衣不知道他为什么难过，所以只能摸摸他的头，希望他好受一些。
第十五章 上车一叙
红绿灯下，十字路口。
五月的阳光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微风拂过，衣袂飘飘，仿佛青涩的少年男少女初遇。
被轻轻摸头的路明非微微一愣，思绪直接断掉，心中的杀意早已消失无踪。
数百年来，她是唯一一个敢摸自己头颅的人。
此事若是让凡界修士看见，只怕要吓得慌不择路，远远遁走。
身为天南第一法修，落云宗太上长老，五灵魔君路明非，何时如此和蔼可亲了？
见到这个场景，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万里追杀，神魂俱灭吧？
路明非叹了口气。
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愚蠢……不，天真无邪的人啊。
所谓道心通明，大抵如此吧。
此时再起杀心已不是简单的滥杀无辜了，方才已经错失良机。
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站在原地接受摸头的他，已经结了这段因果，接下这份姻缘。
那样绝望，那样哀伤的自己，他要是还看不出来，真是妄活七百余年。
接下便接下吧，此女容貌上佳，心性脱俗，可谓良配。
现在担忧的，反而是此女的安危。
路明非现在虽然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但是神魂肉身境界得益于炼体锻魂之功，并未退步太多，此时依旧不输寻常结丹期修士。
自保自然无虞。
可眼前的女子，不过肉体凡胎。
若是被人以她的安危威胁，自己岂不是受制于人？
路明非可无法接受这一点。
倒是有些麻烦。
路明非轻轻将上杉绘梨衣的手抓住放下。
她的手很柔软，又有点冰凉。
“我没事。”路明非微微一笑。
绘梨衣收回手写写画画，然后举牌。
“没事就好。”
后面还跟着一个简单的笑脸。
“你是谁，为什么会发光？还会飞，好厉害，绘梨衣都不会飞。不然，我就可以飞出去玩了。”
她将小黄鸭收入袖中，然后一口气写了好长一段，玫瑰红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路明非莫名想起了路飞看见弗兰奇变身时的星星眼。
“我是路明非。”路明非又散开神识检查了一下上杉绘梨衣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你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上杉绘梨衣神情微黯，很快又打起精神，在写字板上写了起来，这次她写得有点慢。
“因为绘梨衣是怪物，开口的话，会有人受伤。”
怪物？
路明非有些好奇。
在他的感知中，上杉绘梨衣分明只是一个身体健全的凡人而已。
可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不会说谎。
“因为我是神仙，所以会飞。你开口肯定伤不了我。不如你试试？”
路明非可不觉得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能够伤到他。
上杉绘梨衣摇摇头表示拒绝，眼中满是坚定。
“不行，你会死的。绘梨衣不想伤害你。”
真是一个有爱心的女子。
路明非哈哈一笑，信手一挥，七香车浮空而现，他立于车头，伸出右手。
“本座天南第一法修，五灵魔君路明非，不知上杉绘梨衣小姐，可否上车一叙？”
少年驾着灵光缭绕的马车，像是一个盖世英雄，向红发的少女发出邀请。
绘梨衣抬头望着忽然出现的马车，眼里仿佛冒着星星，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轻轻一跳，便跃上马车。
虽然听不懂什么“天南第一法修”、“五灵魔君”，但是这辆车真的很帅！
就在这时，不远处坐在车中疾驰而至的源稚生，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路口处的妹妹似乎在于什么人交谈，忽然抬头仿佛看见了什么东西，伸出手，轻轻一跃，整个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绘梨衣！”
刚刚上车的上杉绘梨衣听到了哥哥的呼唤，转头望去，正好瞧见源稚生一脚踹开车门，飞身赶来。
她身子连忙往路明非身后一缩，写字板从旁伸出。
“快走，别让哥哥抓到。”
“放心，他们追不上。”
路明非看着远处的赶来的人马轻轻一笑，七香车阵盘灵光微闪，整辆车转瞬化为一道红霞划过天空。
上杉绘梨衣的哥哥身上竟突然妖气缭绕，力量大增，一脚将车门踹的变形，下车后依旧如履平地，倒是有趣。
他身旁的另几个人似乎也有些妖气浮现，但与他相去甚远。
奇怪的是，路明非并未感知到他们的神识。
不，准确来讲，只有上杉绘梨衣的哥哥略微有一点神识波动，其他人连波动都没有。
看着她哥哥在路口四下查看的样子，跟班却神色疑惑的样子。
路明非知道，只有她哥哥看到了绘梨衣消失，其他人根本没能察觉。
毕竟，自他出现在上杉绘梨衣身前的那一刻，便已发动幻术。
二人坐于灵织软榻，身后是龙凤屏风，顶上六盏灯笼微亮，窗外云朵疾驰而过，车内却平静，并无一丝微风。
“既然他是你哥哥，你为什么要跑呢？”
路明非倒了两杯灵茶，随口问道。
“因为绘梨衣身体不好，哥哥不允许我出来玩。”
上杉绘梨衣乖巧地坐在软榻之上，眼神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美轮美奂的飞车。
虽然并没有看到太阳神车传说中的太阳，但依旧双眼放光。
不多时，便被屏风上的龙凤图纹吸引了目光。
“莫非你说的开口便会伤人，就是你哥哥方才表现出来的力量？”
路明非见状信手一挥，龙凤图纹顿时脱离屏风，在她面前翩翩起舞起来。
上杉绘梨衣眼前一亮，激动得用小手鼓起掌来，又好奇地伸出一只手，轻轻一碰凤凰的羽翼，却不料青葱玉指竟然真的碰到了实物。
暖暖的，又软软的。
听到路明非的问题，她收回手，撅了撅嘴，有些纠结。
橘政宗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能力，可是这不是她主动要说，是路明非问的。
而且路明非还请他看了龙凤跳舞，这也不算是随便吧？
嗯，不算是。
反正绘梨衣看着橘政宗就不舒服。
哼。
“是的，我一开口就会伤害别人。绘梨衣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不开口。”
“我想试试你的这种能力，可以让我看看吗？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让它们再跳一会儿。我很强的，你不会伤到我。”
路明非伸出手掌，飞舞的龙凤图纹便缓缓缩小，立于他手心，如同掌中玩物。
除了手上拿着龙凤这种高级货，他看起来也与用糖果诱骗小朋友的怪叔叔没什么两样。
上杉绘梨衣眼神闪亮，看起来跃跃欲试，但是沉吟片刻，还是摇头拒绝。
“即使你不会受伤，这辆车也会被破坏。绘梨衣很喜欢龙和凤跳舞，不想破坏这辆车。”
原来她是心疼糖果。
“此乃法宝，岂会……”
路明非说到一半，意识到这个姑娘并不知道什么是法宝，于是随手一挥，拿出一把宝剑。
能放在他储物戒中的自然没有凡物，此乃一把顶阶法器。
即使没有用灵力激发，依旧不是凡间刀剑可以比拟的。
他持剑往桌上狠狠一劈，发出剧烈的金铁交击之声，桌面却纹丝不动，毫发无损。
“这下你总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