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关键时刻，怂了
“噗！”
秦府之中。秦琼今天听说了自家铺子被砸了的事情，特地回了一趟家。
不过听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消息。
刚刚喘口气，喝了一口茶，结果听了绿叶的话，直接给喷了出来。
“绿叶，你是说大郎安排人去把郑记脂粉铺子以一模一样的手法给砸掉了？还给他们的脂粉下了定论，说它有毒？”
“是的！昨天大郎就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当时夫人还担心他太冲动了，惹上了麻烦。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呢。
刚刚我已经重新试过了，鸭子吃了郑记脂粉之后，真的会死，并不是有人做了手脚。”
绿叶觉得秦协道现在看起来似乎挺顺眼的了。
毕竟，以前的秦府，哪怕是大家在外面受了委屈，秦琼也不会这么简单粗暴的报复。
反倒是秦协道这样的做派，让秦府上下觉得很痛快。
“这下事情估计没有那么容易善了了！荥阳郑氏是当世大族，这么被我们打脸，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会不断的出手对付我们秦府。
不过事情做都做了，你们也不用怕什么，我秦叔宝虽然本事不大，但是保护家人的安危还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秦琼觉得秦协道的处置方法不是很妥。
但是他毕竟还是护短的，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站在秦协道这边的。
“夫君，这一次可不是协道惹事，是人家郑家先不守规矩的。总不能只许他们郑家为非作歹，还不允许其他人报复吧？”
这个时候，张氏也站在了秦协道这边。
“协道呢？难道还在美妆铺子里头吗？”
秦琼没有跟张氏去争论什么，而是想要跟秦协道好好的聊一聊。
“听说是去玄武门当值了。”
秦琼：……
这心理素质，比自己强啊。
……
“陛下，这郑家也太可恶了，居然出售有毒的脂粉。”
东宫之中，长孙皇后给李世民端了一碗鸡汤，然后顺势坐在旁边说着话。
“怎么啦？那个脂粉真的有毒？”
东市发生了那么热闹的事情，李君羡自然跟李世民汇报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那么八卦的让人去找一只鸭子做实验。
“千真万确！不仅鸭子吃了死了，大白鹅吃了也死了！亏的大家之前还那么开心的花钱去买回来，往自己脸上抹。”
郑记脂粉是大唐最好的脂粉，长孙皇后显然也是有在使用的。
“吃进肚子里跟抹在脸上，毕竟还是不愿意的。观音婢你也不用太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真要是有事，早就出事了，哪能等到今天。”
李世民对这事倒是看得毕竟开。
很显然，今天那帮所谓的被郑记脂粉毁容的女子，应该都是秦协道找来的托，并不是真的使用了郑记脂粉就会变成那样。
当然，郑记脂粉有毒，这倒应该也是事实了。
只是这个毒，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夸张。
“陛下说的也是，只不过我就有点气不过，这次还多亏了秦协道，要不然大家都不知道郑记脂粉有毒呢，以后宫中再也不能采办郑记脂粉了。”
长孙皇后知道秦协道曾经救过李世民，所以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的。
“协道这一次的做法，还真是有点出乎人的意料，估计荥阳郑氏也没有想到过，自家的铺子居然会这样被人给砸了吧。”
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有点幸灾乐祸。
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子弟，都是先有家，然后才有国。
他们首先考虑的都是家族的利益。
最关键的是，李世民觉得大唐各行各业，挣钱的生意基本上都被世家给垄断了。
像是秦协道这样敢在酒水、脂粉等领域阻击世家的人，还真是少见。
就冲秦协道这种敢毫无顾忌的跟世家作对的劲头，李世民觉得他就值得自己去好好保护。
大唐需要一些这样的人啊。
“荥阳郑氏作威作福惯了，哪能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啊。不过，这一次，他们损失的可不仅仅是这一间铺子，以后整个郑记脂粉，估计都要受到非常大的影响。
长远来看，秦协道这么一折腾，至少让郑家遭受了几万贯钱的损失，甚至十几万贯都有可能。”
长孙皇后能够成为千古一后，各方面的见识自然也是不差的。
“嗯，协道确实不错，朕一直想把他安排到身边来做事，哪想到他非得坚持当一名玄武门守将，还真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协道还年轻，先在下面磨练一番，也未必是坏事。要不然骤然之间身居高位，也许整个人就变了。”
“说的也是，那就让他折腾去吧。只要郑家不还击的太厉害，朕也不打算管了。”
李世民显然是准备在一旁看热闹了。
……
“嘭！”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郑家别院，郑东听了郑掌柜的汇报，脸色都气青了。
郑家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屈辱啊？
“郎君，眼下整个长安城，估计都在那看我们的笑话呢。这一次，我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秦家。”
郑掌柜虽然没有被打，但是整个人今天也是非常的狼狈。
“秦协道不是每天都要去玄武门当值吗？你去安排一下，就在他经常路过的地方，让几辆马车撞过去，不搞死他，也要让他受伤。”
郑东心中非常愤怒，觉得自己要是不给秦协道一点颜色看，估计荥阳郑氏的脸面都要不存了。
“郎君，听说那个秦协道的身手非常了得，万一到时候没有撞伤或者撞死他，那么以他的做事风格，肯定会有非常猛烈的报复。
我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郎君您是千钧之体，没有必要跟这种莽夫置气而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局面之中。”
到了关键时刻，郑掌柜又软了。
他也怕搞不死秦协道，到时候自己被人家给搞死了。
那可就冤大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事绝对没算完，你看看秦府还有什么漏洞是可以攻击的，别让他们过的那么安生。”
郑东听了郑掌柜的话之后，也是心中一凛。
自己一个世家子弟，跟人家武夫玩狠的，似乎没有优势啊。
平康坊还有无数姑娘等着自己去拯救呢，没有必要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第74章 凉州百姓眼中的笑话
秦协道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去玄武门薅了一下羊毛，然后才打道回府。
不过，刚刚进入秦府，他就被秦琼给叫过去了。
“大郎，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秦琼倒是没有责怪秦协道。
这点担当，他还是有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他们就这么认栽了，那我也就不跟他们计较，这事就暂时先揭过去了。
可如果他们还有什么后手的话，那也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荥阳郑氏在长安城的产业，可不仅仅是只有脂粉铺子，到时候我让他们应接不暇。”
秦协道昨天准备对付郑记脂粉铺子的时候，也是让人去打听了一下郑家在长安城的情况。
除了脂粉铺子，他们还有郑记书铺和郑记井盐，秦协道有许多种办法，让郑家损失惨重。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秦家对方郑家，底蕴还是差距很大的。当然，我们虽然不惹事，但是我们也不怕事。”
秦琼心中略显矛盾。
不过，总体来说，他这一次的表现，秦协道还是满意的。
要不然对于这么一个便宜老爹，哪怕是个历史名人，也很难产生怎样的真挚感情。
“阿耶你放心，区区一个荥阳郑氏，还搞不了我们秦府。如今的天下，已经是李唐的天下，陛下如今应该也有打压世家的心思，我们跟这些世家闹得越凶，在陛下那里，印象反而越好。
只要陛下对我们父子还很信任，那么长安城中就没有谁能够拿我们怎么样。”
秦协道看问题看的很透彻。
大唐现在是李世民当今。
以他浅薄的历史知识来看，李世民至少还有二十多年的大腿可以抱。
到时候如果自己还是觉得李世民继续在位的好，还可以考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救治一下李世民的疾病，别让他才五十多岁就去长眠。
“既然你已经心中有数，那为父就不多说了。不过这段时间，你还是要注意安全，指不定郑家真的有人忍不住对你出手，那就危险了。”
秦琼沉默了片刻，觉得秦协道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他居然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阿耶您放心！能够杀得了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
“大娘子，没想到这个秦大郎，倒是挺有骨气的啊。”
杨府之中，晴霞显然也知道了东市发生的事情。
“什么挺有骨气的？”
杨艳放下手中的书籍，颇为好奇的看着晴霞。
“我昨天不是跟您说，秦府的美妆铺子被人打砸了嘛，大家都猜测是郑记脂粉铺子的人做的。结果今天倒好了，轮到他们被人打砸了。
对了，他们还说郑记脂粉有毒，大娘子我看您这段时间还是先不要用了。”
“秦协道今天把郑记脂粉铺子给砸了吗？”
杨艳惊讶的看着晴霞。
这种莽夫的做法，她心中显然有点不是很认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有点解气。
“不是秦协道去砸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应该是他安排的人去搞事的。今天一大早……”
晴霞接着把自己了解到故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秦协道这一招很狠啊，估计郑记脂粉以后都要卖不动了。”
“是的，我觉得今天长安城里，应该有很多鸭子要倒霉了。一旦大家证实了郑记脂粉有毒，那么今天这事的性质，就又不一样了。
郑家哪怕是查清楚了是秦协道在搞鬼，也不见得能怎么反击。”
“算了，他们爱怎么反击爱怎么反击，我们不用管那么多。”
莫名的，杨艳觉得有点烦躁。
怎么自己这段时间，隔三差五都在想着秦协道相关的事情呢？
……
当长安城因为秦郑两家铺子之间的冲突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马周已经在凉州开始大规模的收购羊毛。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收羊毛，哪怕现在只是出了一文钱一斤的售价，也有无数的牧民主动的把自己的羊毛送到凉州城来售卖。
当然，这只是刚开始。
等凉州附近的部落的羊毛被薅完了之后，草原深处的就需要一些中间商人去收购了。
反正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
“马管事，我们已经收购了超过十万斤的羊毛了，虽然没有怎么花掉钱财，但是修建存放这些羊毛的仓库和清洗的作坊，就花掉了上千贯钱，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成为凉州百姓眼中的笑话了。”
马周旁边，方伟有点不自信的说道。
“才十万斤羊毛，一点也不算多。清洗晒干之后，估计就只剩下五万斤了。按照秦郎君的推算，这五万斤羊毛，也就只够做两万件羊毛衣，远远不能满足市场需求。”
马周会不远千里的来到凉州，自然是跟秦协道有着充分的沟通。
再加上见识过清洗干净的羊毛，所以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非常有信心。
“马上就要入冬了，草原深处的羊毛，估计是来不及收购了，只能在安排伙计们去周边部落转悠一下，让那些牧民自己将羊毛送到凉州来。”
“这些都好说！你可以从那些来出售羊毛的牧民沟通，看看能不能找一批人去做中间商，让他们去草原上收购羊毛，然后出售给我们。”
马周很清楚发展羊毛产业背后蕴含的意义。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还不看好这个产业，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更要好好的搞一搞。
到时候，一旦长安城外的纺织作坊修建完成，源源不断的羊毛被运输到纺织作坊，然后加工成羊毛布或者羊毛线，那么立马就会吸引更多的勋贵商家去从事羊毛产业。
那个时候，草原上的牧民，对羊毛的依赖肯定会慢慢上升。
当然了，指望这么简单的方法就搞定草原，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一旦被人不爽了，就可以去你家捣乱。
只不过有羊毛等各种牵制手段之后，大唐跟东突厥之间的差距会迅速缩小、反超，从而灭掉东突厥。
最终，通过十年八年，甚至是几十年的经营，将草原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第75章 假傻的老程和真傻的儿子
伴随着几场冬雨，长安城的天气变得愈发寒冷了。
秦协道除了每天去玄武门签到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开始躲在家中，尽可能的想办法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一些。
“郎君，搭建这么一个茅草棚子，真的能够在冬天里种菜吗？”
颖儿看到自家主人这几天专门指挥着几个下人在一处偏僻角落里搭建茅草棚子，心中也满是困惑。
秦府哪怕是最穷困的时候，也没有搭建过茅草棚子。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秦府的日子过得如此紧巴呢。
“单纯的搭建一个茅草棚子还不够，里面还必须有篝火，一方面给蔬菜补充光照，一方面给茅草棚子里面补充热量。”
秦协道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干这个活。
但是暖棚种植在后世是随便一个农民都会的大路货技术，基本原理他还是知道的。
现在先用木头搭建一个框架，让屋顶的茅草尽可能的容易放置，也容易取下来。
这年头没有薄膜可以使用，除了人工补充光照之外，就只能在正午太阳最大，天气最暖和的时候把茅草掀开，让里面的蔬菜享受一下光合作用的乐趣。
“这……哪有这样种菜的呀？就是普通人家过冬，都享受不到这么好的条件呢。再说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冬天里种菜的，别到时候钱财花出去了，蔬菜却是一颗都没有种活，那就丢人了。”
很显然，颖儿对秦协道现在操办的事情，那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不过秦协道可不会管那么多，指挥着一帮下人按照自己的要求搭建了几个茅草屋之后，就让人种上了菘菜、韭菜、蒜苗、胡瓜、芹菜、菠薐菜和芫荽。
接下来，就等它们慢慢的生长了。
反正现在只是刚刚入冬，虽然可以吃到的蔬菜在快速的下降，但是还没有到天天吃肉的地步。
……
“协道，来，这是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兄弟，以前老在长安城给我闯祸，往后你帮我看着他们，要是不听话，就给我狠狠的揍。”
自从秦府的经济条件快速的变好之后，程咬金和尉迟恭他们来的就频繁了很多。
白云边管够，还有充满特色的豚肉美食。
这让他们隔三差五就来到秦府打秋风。
甚至还带动了豚肉的走俏。
感受到豚肉美味的他们，也开始在府中让人购买豚肉制作一些菜肴。
程咬金更是过分，直接找了几个厨子去秦府学艺，然后在长安城里开了一家酒肆，起名程记顺和。
不过，他倒是很痛快的给了秦府两成的份子。
哪怕是秦琼拒绝，他也是硬的要给。
这倒是让秦协道高看了他一眼。
这程咬金，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啊。
今天，朝中休沐。
程咬金和尉迟恭又相约来到了秦府蹭吃蹭喝。
并且，他们这一次还拖家带口，让秦协道甚是无语。
“程大哥和处亮的大名，我也是久仰已久。长安城我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到时候还请程大哥和处亮多带我去玩一玩。”
虽然心中对程咬金腹诽不已，不过看到程处默和程处亮，秦协道倒是没有真的在那里摆谱。
这两兄弟，没有那么多心机，虽然在长安城的口碑不是很好，但是其实算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程家和秦家上一辈的关系那么铁，下一辈没有理由关系不好。
“大郎，要说长安城里吃的喝的玩的，就没有我不懂的，以后想去什么地方，跟着我就行。”
程处默虽然对自己阿耶把自己托付给秦协道有点意见。
什么叫做“往后你帮我看着他们”，这话多丢自己的面子啊。
好在秦协道的态度，倒是让他心中舒服了一些。
本来，今天他是死活都不愿意跟着过来的。
秦协道现在名声在外，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自家阿耶今天会说什么话。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自己阿耶呢？
为了不在床上躺个几天，只好乖乖的过来了。
“秦大哥，今年中秋的诗会没有举办，正好推迟到了后天，到时候我们带你过去看看热闹，不仅平康坊中许多姑娘会出席，不少勋贵人家的女眷也会参加呢。”
程处亮也在那里拍着胸脯，一副以后你跟我们混了的模样。
“你说的是曲江诗会吗？你们有受到邀请函？”
程处亮：……
程处默：……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过，好在他们两兄弟的脸皮够厚。
“大郎，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们肯定有办法进去的。”
“就是，去年大哥就带我们翻墙进去了，也没有人敢赶我们走。”
秦协道：……
这一下，轮到秦协道觉得无语了。
“那个……喝酒，今天你们几兄弟认识，我们做长辈的也高兴，干一杯！”
程咬金感受到气氛的尴尬，立马拿起了酒杯。
这个时候，刚刚还有点后悔自己没有也带给儿子过来的尉迟恭，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带儿子过来。
程处默、程处亮、房遗爱和尉迟环，在长安城可是臭名昭著，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秦大哥，你在城外买下两千多亩地，如今在不断的修建房屋，不会真的跟外面传言的一样，你要在那里炼丹吧？”
众人干了一杯酒，程处亮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炼丹？”
“你不是请了几个骗人的道士回来吗？听说这些道士整天都在城外你的地盘出没，你不是想要请他们给你炼丹吗？”
程处亮一脸无辜的问道。
秦协道：……
程咬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出来？
难道是因为喝酒喝多了的原因？
人家程咬金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那都是表象，实际上人家精明着呢。
但是他的两个儿子，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上也是大大咧咧，估计程咬金心都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回了。
难怪今天把他们两兄弟给带了过来，想要让小辈之中比较杰出的秦协道，带一带他们。
“郎君，外面有人给您送来了一份请帖。”
就在这时，颖儿的声音打破了尴尬。
“请帖？什么请帖？”
秦协道颇为意外的从颖儿手中接过了请柬。
第76章 龙潭虎穴？
秦协道在长安城并没有什么朋友。
往日里除了跟常何、程咬金、尉迟恭几家有点来往，其他人也都不熟悉。
现在突然有人给他送请帖，还真颇为意外。
“曲江诗会？”
打开请帖，秦协道还真是愣了一下。
“啊？曲江诗会的请帖？”
一旁的程处默不客气的从秦协道手中将请帖抢了过去。
“真的是曲江诗会的请帖啊？为什么他们会邀请你呢？”
程处默嘴里的酸味，是个人都能感受出来。
一直以来，他们这些武将子弟，都是没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去参加诗会的。
因为人家压根看不上你。
到时候去了，也是在那里丢人。
可是秦协道明明也是武将子弟啊。
他也没有听说秦协道会作诗，为何人家就给他送了请帖？
“还真是曲江诗会的请帖呢，秦大哥，你这不会是得罪人了吧？人家故意请你过去，好在诗会的时候用各种诗词来羞辱你吧？”
程处亮将头探到了自家大哥身边，端详了一番他手中的请帖。
“曲江诗会是孔颖达、李纲、于志宁和欧阳询他们几个组织的，正常来说是不会邀请我们的，现在协道你收到这个请帖，还真有可能是跟处亮说的一样，有人不怀好意呢。
尉迟恭也放下了酒杯，神情变得肃穆了几分。
“敬德说的有道理，大郎，我看这个诗会，你还是不要去的为妙。”
秦琼虽然勉强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但是其实也就是能够正常识字，懂一些兵书而已。
吟诗作画之类的，他是完全不会的。
而诗会这种场合，干的就是吟诗作画的事情。
“为什么不去啊？好不容易今年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秦兄，到时候可就靠你带我们进去了。”
程处默看热闹不嫌弃事大。
虽然每年的诗会，他都是一个诗作都没有，但是并不影响他去参加诗会的热情。
就像是后世的车展，虽然很多人对车压根不了解，也没有买车的打算，但是并不影响他们参加车站的热情。
毕竟，看青春靓丽的车模小姐姐才是大家真正的目的。
至于看车，那只是顺带着的。
“郎君，我也想去诗会看一看呢。”
一旁的颖儿也在秦协道身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在做的几位将军，都是秦府的熟客，颖儿也都见过了不知道多少次，对他们的性格有所了解。
知道自己这么说话，并不会真的触怒了谁。
“到时候看情况吧，要是闲的无事，就去看一看。听说曲江池那边的芙蓉园里头，一些梅花已经开始盛开了，正好去赏赏梅也是可以的。”
诗会什么的，也许程处默他们可能心中会发憷。
但是秦协道是什么人？
每天去玄武门白签到的吗？
后世背了那么多唐诗宋词，白背诵的吗？
只要他自己不觉得尴尬，他就是大唐的诗圣。
什么才子佳人，根本就没有一个能打的。
“能有什么事情？秦兄，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早上我们过来找你。”
程处默迫不及待的把事情给敲定了下来。
至于到时候会不会有人跳出来给秦协道挖坑，他压根就不在意。
以他们几个的战斗力，要是有谁让他们不爽了，上前揍一顿就完事了。
“你懂什么，协道现在得罪了清河崔氏、荥阳郑氏的人，而五姓七望之间，关系盘根错节，指不定到时候人家怎么对付协道呢。”
程咬金看到自己儿子蹦跶的那么欢快，有点不爽。
他自己的夫人就是清河崔氏出生的人，对于这些世家有着很深刻的理解。
“没关系，崔家的人要是敢为难秦兄，我非得揍他们一顿。”
程处默自然知道自家跟清河崔氏的关系。
虽然不能说特别的密切，但是彼此之间一直都是有来往的。
就连崔家在长安城中的核心人物崔祥坤，都还是程处默母亲的侄子，程处默的表兄弟。
“尉迟将军，程将军，阿耶，你们不用担心，长安城能够给我挖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你们这么担心，搞得曲江诗会就像是龙潭虎穴一样，我还非得去见识见识了。”
本来秦协道还有点犹豫的，现在却是决定接下这个请帖，到时候好好的去转一转。
看看这个年代的文坛盛会，到底是什么一个模样。
“算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秦琼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很有主见，自己说再多的话，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
杨府。
“大娘子，明天的诗会，听说长安城许多勋贵子弟都会参加，还有那些提前来到长安城，为明年春闱做准备的士子，也会出席。
虽然今年诗会比往年延后了三个月，不过似乎反而更加值得期待了呢。”
晴霞也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
并且，她虽然是一个丫鬟，但是跟着杨艳，也算是读了不少的书。
吟诗作画可能还差点水平，但是鉴赏一下哪首诗词更好，还是大体上能够看出来的。
“冰娥这一次应该也会一起去的，到时候我们去看看梅花就可以了。至于诗会，其实也就那样了，每年都一帮人在那里互相吹嘘，真正非常经典的作品，一年也难得留下一首。”
杨艳的才华，别说是女子，就是一般的才子也是不如的。
这眼光高了，看别人的作品，自然也就变得挑剔了。
最近几年，她就没有在诗会上看到真正令人满意的作品。
不过，诗会只是一个由头，这是长安城年轻人之间的一个交流盛会，杨艳倒是不会拒绝参加。
“梅花有什么好看的，不去芙蓉园，其他地方也一样有。但是诗会可就不一样了，听说平康坊那边的四大花魁，今年都会一起出席，到时候还有表演呢。”
平时，晴霞肯定是没有机会去见识花魁的表演的。
但是诗会就不同了，男人女人都可以参加，没有那么多忌讳。
“你喜欢的话，到时候就去看看就是了。不过看来看去也就是那样，府中那些歌姬的表演，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那不一样，家里的歌姬的表演，哪有外面的好看？”
杨艳：……
第77章 有门不走偏要翻墙
李世民登基已经超过三个月了。
突厥入侵的危机也早已解决了。
虽然李世民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正在发愤图强。
但是整个长安城的气氛，却是已经恢复到了正常。
甭管当初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长安城内有多么动乱。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会慢慢的忘记。
都说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郎中，这话没有错啊。
看看今天大家兴高采烈的来到曲江池，就知道哪怕是在尚武的大唐，勋贵们对纸醉金迷的生活的向往，还是不会变的。
“长孙兄，你说那个秦协道，他敢来吗？”
杜荷跟长孙冲早早的就到了诗会现场，眼神颇为期待的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不好说，正常来说，他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就会找一个借口不来，这样也不用尴尬。
但是这些武将子弟，脑子跟我们不大一样，不能用正常的思路去想象。”
长孙冲今天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提前酝酿了好几个主题的诗词，准备在今天的诗会上拔得头筹，奠定自己长安城第一才子的位置。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对手。
不管是荥阳郑氏的郑东，还是清河崔氏的崔祥坤，亦或是范阳卢氏的卢天武，都是颇有实力的竞争对手。
除此之外，江南道而来的士子谢林茂和王子健，都是其中的热门人选。
至于其他的一些人物，长孙冲就压根没有放在眼中了。
在他看来，大家就不是一个等级的选手。
“这段时间，秦协道的风头一时无两，特别是他那么大胆的安排人把郑记脂粉铺子给打砸了，居然一点事情也没有，郑家这一次的表现，有点让人意外啊。”
杜荷这话一出口，就发现郑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自己身后那桌。
很显然，他说的话，郑东已经听到了。
杜荷脸上不由得有点尴尬。
“那个江南来的谢林茂，据说是当初魏晋时期江南大族谢家的子弟，在苏州一带非常有名气，不知道今天他会有什么大作出来呢。”
柴令武一看气氛不对，立马就把话题转移开了，倒是避免了杜荷和郑东继续尴尬下去。
不得不说，这些勋贵子弟，在接人待物方面，只要认真起来，还是颇有本事的。
“江南的文风，一直都比较昌盛，特别是扬州、苏州和杭州一代，更是江南道的精华所在，这个谢林茂在那里能够闯出一些名气，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
高瑾虽然很自负，不过正常的见识还是有的。
看到柴令武把话题转移了，他也很自觉的去接了下来。
这么一来，大家谈论的话题就转移到了谢林茂身上了。
刚刚尴尬的气氛，立马就缓解了。
……
“艳儿，听说这一次的诗会，可是有不少风流倜傥的才子出席，你可得好好挑选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如意郎君。
你阿耶那么疼你，婚事指不定可以让你自己做主呢。”
曲江池只是今天诗会的外围，真正的核心地带是芙蓉园。
此时，杨艳跟李冰娥已经来到了芙蓉园中，慢悠悠的在那里闲逛。
她们刚刚已经打听了，诗会要在上午巳时三刻过后才会正式开始。
正好可以接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先在这里欣赏一下芙蓉园中梅花。
“冰娥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想要嫁人呢，这些所谓的风流才子，没有几个人靠得住的。”
杨艳被李冰娥这么一取消，脸上忍不住升起了一股红晕。
“我们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与其到时候被家族当成是联姻的工具，直接嫁给自己听都可能没有听说的人物，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机会选择，早早的努力一把呢。”
李冰娥去年就跟太原王氏的嫡子王坤定了婚事，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是对未来却是已经不抱期待。
现在跟自己的好闺蜜一起出游，自然是各种劝说，要她把前途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说这些了，要是碰到合意的，我自然会跟阿耶提。”
杨艳说着话的时候，脑中莫名其妙的闪过了秦协道的影子。
奇了怪了！
自己怎么会想到一个莽夫呢？
只有那种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才是自己喜欢的人物啊。
……
“秦兄，明明有请帖，你为何还要让我们跟往年一样翻墙进入芙蓉园啊。”
程处默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有点不爽的抱怨了一句。
本来他以为今年可以蹭一下秦协道的请帖，光明正大的从大门口进去。
没想到居然还是跟往年一样的待遇。
“哥，秦大哥可能是想着到时候出其不意得给对方一个惊吓吧。”
程处亮在一旁也觉得有点尴尬，不过却是赶紧帮秦协道找了一个理由。
在他看来，乡野之中长大的秦协道，在诗词方面的造诣，估计都还没有自己厉害呢。
“什么惊吓？今天是诗会，比的是诗词，除非你能够拿出来一首让人拍案叫绝的诗作，要不然哪来的惊吓？”
程处默很不给自己弟弟面子，直接怼了回去。
好在秦协道根本不以为意，要不然估计要被程处默给郁闷死。
“芙蓉园是长安城最为漂亮的几个园子，今天哪怕是不参加什么诗会，能够有机会来这里转一转，也是不错的。”
尉迟环今天也跟着过来了。
主要是尉迟环、房遗爱、程处默和程处亮四个，几乎平日里都是厮混在一起的。
曲江诗会是今天长安城里最热门的事情，他们几个怎么可能不来凑热闹呢？
“要我说这帮人也真是嫌的够可以的，搞什么诗会，有啥意思？倒不如设一个擂台，大家好好的上去较量一番呢。”
房遗爱长得五大三粗，据说还力大无穷，一点也不像是文官家庭出身的子弟。
整天跟程处默他们混在一起，也遭到了长孙冲等人的嫌弃。
“遗爱，等会你要是敢把这话对着孔颖达和李纲他们说一遍，我就叫你一声房大哥！”
程处默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一下房遗爱。
哥几个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很熟悉。
互相吐槽，互相鄙视什么的，也都是家常便饭了。
果然，被程处默怼了一下，房遗爱立马就不吭声了。
他要真的敢这么做，估计回家会被他阿娘打的屁股开花。
第78章 有点后悔
芙蓉园是一个很有历史底蕴的皇家园林。
秦朝的时候，就在曲江边上修建了宜春苑。
到了在隋炀帝时代，他让人在曲江池中雕刻各种水饰，臣君对饮曲池之畔，享受曲江的美景。杨广把魏晋南北朝的文人曲水流觞故事不断的引入到宫苑之中，给曲江胜迹赋予了一种人文精神。
所以长安城的各种诗会，但凡是有机会，都会选择在芙蓉园中举办。
占地面积广阔的芙蓉园，哪怕是来个几千名客人，都不会觉得拥挤。
“姑娘，今天要是有哪个才子给您留下一首名作的话，那个琪琪就再也不能独领风骚了。我听说那个江南道来的谢林茂，是非常有可能多的桂冠的人物，等会我找人问问哪个是谢林茂。”
随着诗会开始的时间慢慢的靠近，许多收到邀请的人都已经到达了芙蓉园。
像是天仙阁的琪琪姑娘和梦雨姑娘，自然也不例外。
“桂花，这些风流才子，想要让他们留下诗作给我们，可没有那么容易呢。要是之前我们认识，那倒还有几分机会。”
梦雨显然对自家婢女的这个梦想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平康坊的青楼女子，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文人墨客？
还不是因为想要借助这些人的手，看看能不能给自己留下什么作品。
一旦出现流传千古的诗作，那么只要这些才子说这诗是赠送给哪位姑娘的，基本上这就是青楼头牌这一生能够达到的人生巅峰了。
名传千古，流芳百世，基本上她们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不客气的说，这年头，才子手中的笔，比后世大款手中的钱财，对青楼头牌的吸引力，要大多了。
这是不是可以证明，这年头的头牌姑娘，比后世的大明星，格调似乎还要高一些？
你单单有钱的话，是很难有机会成为这些头牌的入幕之宾的。
“姑娘您也别担心，反正那个琪琪姑娘也没有听说跟哪个士子相交好，今天她不见得能够压我们一筹。”
作为天香阁的两名台柱子，琪琪和梦雨之间，注定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相应的，她们各自的贴身婢女，自然也都是坚定的站在自家姑娘那边。
“诗会快要开始了，我们先去现场再说吧！”
梦雨深呼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符合社会期待的笑容。
然后整个人款款而行，朝着诗会现场而去。
……
“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艳儿你不去看看吗？”
在一片梅花之中，李冰娥看到杨艳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也是有点无语。
“诗会现在顶多就是刚刚开始，不到太阳西下，是不会结束的，我们着什么急呢？到时候等结果出来了，我们去看一看就是了。”
杨艳并不是那种真的喜欢凑热闹的人。
反倒是她身后的晴霞，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过去了。
不过自家主人跟闺蜜在那里聊天，哪有她发话的份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来都来了，不去看一看的话，还是很可惜的。这一次，不仅长安城各个勋贵子弟当中有才华的都过来了，就是许多明年参加春闱的士子，也有不少提前到达长安城后，也来参加诗会了。”
自从隋朝开始设立科举以来，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
虽然影响力远远没有明清时期那么大，但是在文人士子之间，已经是很不一样的存在了。
特别是对于寒门子弟来说，那是一个比较不错的晋升之路。
至于勋贵子弟，如果能够在科举上有所斩获，那么家族帮他们运作职位，也会方便很多。
正因为大家比较重视科举，所以每年的春闱，一些距离比较远的士子，往往都会提前来到长安城。
毕竟，这个年代的交通，实在是太不发达了。
一不小心在路上耽误了十天半月，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所以别看眼下才是十一月底，可是长安城里已经有不少士子提前到了。
“冰娥姐姐，你都已经婚配了，去看了也没有什么用啊。”
杨艳看到李冰娥这么热乎，忍不住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果然，李冰娥的心情立马就不好了。
那个王坤，虽然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子弟，但是听说口碑并不好。
李冰娥显然是不愿意嫁给他的。
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
她父亲李孝恭是大唐宗室的代表，要是发生悔婚的事情，那影响可就大了。
……
“秦兄，诗会不在这个梅花园里举办啊，你在这里转悠干什么？赶紧去现场呀。”
程处默跟着秦协道在芙蓉园里溜达了一圈，却是发现秦协道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去诗会的样子，不由得有点着急了。
虽然他不懂吟诗作曲，但是今天平康坊的头牌们，肯定都是在诗会现场的。
在梅花园里，能够碰到什么美女啊？
“现在让他们一帮人先自己乐一乐，等到差不多时候了，我再过去打脸，效果岂不是更好？”
秦协道面部红心不跳的说道。
程处默：……
程处亮：……
尉迟环：……
房遗爱：……
他们发现，自己以前在长安城，还是太低调了。
跟秦协道这个脸皮厚度比起来，他们都是小弟啊。
“怎么？你们不相信啊？”
秦协道看着几个估计连《论语》都还背不下来的勋贵子弟，脸上颇为玩味。
今天有人邀请自己来参加诗会，显然是不怀好意的。
他本来只是过来凑凑热闹，看看这个年代的诗会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看到程处默他们现在的反应，秦协道倒是觉得自己还真的有必要露几手。
要不然以后自己展现出来的水平太过高超，大家估计会接受不了。
今天先给大家打一打预防针，也省的以后再大惊小怪啊。
“秦兄，你今天能够不被打脸，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指望打脸其他人……”
程处默这话，显然是代表了其他几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秦大哥，诗词可没有那么容易创作的，到时候你冲上台面，结果却是什么都拿不出来，秦府的脸可就丢大了。”
程处亮这个时候有点后悔跟秦协道来诗会了。
往年，他们只是单纯的过来凑热闹。
但是，今天他感觉自己有可能成为被人眼中的“热闹”。
第79章 凡尔赛了一把
唐诗宋词。
诗作在大唐，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虽然这个时候，诗作的地位还比不上盛唐时期。
但是那种受欢迎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了。
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朝中官员，都喜欢参加各种各样的诗会。
像是今天的曲江诗会，就是孔颖达、李纲、于志宁和欧阳询这些大佬都有出席。
“文纪（李纲的字），听说今天长安城年青一代的翘楚，全部都来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的提点一下大家。”
孔颖达作为今天诗会的主办人，很是热情的跟李纲说着话。
李纲是隋朝的名人，哪怕是李渊在位的时候，对他都颇为尊重。
可惜他辅导的隋太子杨勇、唐太子李建成都没有善终。
要是任由历史发展下去，他继续辅导的太子李承乾也没有好结果。
可谓是太子杀手啊。
不过他在大唐的文学圈，地位绝对是杠杠的。
最关键是他今年刚好八十了。
在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年代，李纲这个年纪，在朝中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只要他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就不会有谁会苛责他。
很显然，今天的几位评委当中，他的地位是最高的。
“冲远（孔颖达的字）说的没有错，今天是我大唐难得的省会，还得请李师好好提点一下后辈呢。”
于志宁对李纲也是很敬佩的。
并且他是四人中最年轻的，叫李纲一声“李师”，倒是一点也不委屈。
毕竟，人家李纲现在可是两朝太子的老师。
“听说江南道的谢林茂，王子健，还有长孙家的长孙冲、清河崔氏的崔祥坤、范阳卢氏的卢天武和荥阳郑氏的郑东，都是夺冠的热门人选。
也不知道今天他们到底准备了什么好作品，能够让大家耳目一新呢。”
欧阳询颇为期待的说了一句。
作为大唐名列前茅的文坛大佬，欧阳询可是被人称为唐初书法“四大家”之一。
再加上他正好比李纲小十岁，今年也已经七十岁了，在长安城的地位，虽然比不上李纲，但是也不遑多让了。
最关键是他肯定会比李纲活的更长，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许多士子可能反而更加在乎欧阳询的意见。
毕竟，哪怕是被李纲看中了，很可能人家还没有来得及提携你，就已经归天了呢。
“外面有传言说今年谁的诗作夺魁，就是长安城第一才子，所以我估计等会的情况应该会非常热闹，大家应该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佳作呢。”
孔颖达颇为期待的说了一句。
作为诗会的主办方，他自然是希望诗会越成功越好，佳作越多越好。
“嗯，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
李纲虽然八十岁了，但是看上去还颇为硬朗。
不需要丫鬟扶，直接自己坐上了主位。
……
梅花林中，秦协道不紧不慢的欣赏着盛开的梅花。
身后程处默忍了好一会，终于要忍不住了。
“秦兄，你不会是不敢去现场吧？你要是真的不敢去，其实也没什么，直接告诉我们就行。反正我们武将子弟，上战场立功也不是靠吟诗作曲。”
“其实也不用吓得不敢去现场，我们坐在那里看热闹，不管人家出什么题目，我们就是不交诗作，也没有什么的。”
程处亮也在一旁补了一句。
“要我说，这诗会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找个地方，大家好好的练一练，我可是听说秦大哥的身手非常了得呢。”
房遗爱这话，就更是本性毕露了。
他对诗词作曲之类的，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反倒是对于学武之事，比谁都热心。
“秦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尉迟环也忍不住催促了。
平康坊的花魁，等闲他们过去，人家是不见他们的。
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同时见到四大花魁，难道居然要生生的错过吗？
要不是大家是一起翻墙进来的，他都想自己先过去了。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秦协道没有理会程处默等人的聒噪，而是情不自禁的吟了一首咏梅的诗。
正好，也不知道是谁在梅林里头摆放了桌子和笔墨纸砚，而人却是不在现场。
所以秦协道干脆在那里寥寥数笔，栩栩如生的画出了几支梅花，然后再在旁边题上了诗句。
落款也很不客气的写上了秦协道三个大字。
“就问哥几个，我这诗作怎么样？就这水平，过去诗会现场打脸的话，够不够？你们还觉得我是不敢去诗会现场吗？”
秦协道写完自己名字，站立欣赏了机会之后，才转身看着程处默几个。
他们虽然在文学上算是草包，但是怎么也算是识文断字的人物。
一般的诗句，是好是坏，他们是分不出来的。
但是像是秦协道现在写的这种足以流传千古的大作，他们要是看不出好来，那就未免太差劲了一些。
很显然，勋贵子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差劲。
“秦兄，这诗作，真的是你写的？不会是你提前找人写下来的吧？”
程处默沉默了片刻之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觉得长安城中，什么人能够替我代写出这样的诗作呢？”
秦协道这么一问，程处默就无话可说了。
确实如此，要是有人能够写下这么好的诗作，根本就不可能默默无闻。
“诗作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不过这个梅花画的更是逼真。秦大哥，没有听说你还学过画画啊。”
程处亮颇为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画作，眼中满是意外。
“你们没有听说的事情还多着呢。以后慢慢的见多了，就习惯了。”
程处默：……
程处亮：……
无形之中，又被凡尔赛了一把。
不过，至少他们现在是已经不会再去质疑秦协道了。
他们是一伙的，哪怕是心中还有疑问，也不能总是表现出自己的不信任啊。
要不然还怎么当兄弟呢。
“走吧！这梅林看完了，就去诗会现场看看吧，免得你们今晚睡觉都还要念叨那些花魁，心中暗暗骂我呢。”
第80章 还没开始打脸，就被打了
“秦大哥，你快看，那里似乎有几个美人呢？”
正当程处默暗暗庆幸秦协道已经想通了，愿意提前去诗会现场的时候，尉迟环却是指着梅林的一个角落，颇为兴奋的叫了起来。
美女这个东西，不管是什么年代，总是能够引起人的注意的。
而尉迟环这么大惊小叫的，立马就被对方注意到了。
还没等秦协道他们几个好好欣赏一番，就听到一名女子大声呵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给剐下来。”
“哟呵！”
尉迟环听了立马就不爽了。
啥时候长安城的姑娘这么嚣张了？
“我就是看了，你怎么着？你过来把我的眼睛给剐了啊？”
尉迟环颇为挑衅的瞪了一眼对方。
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那名女子居然真的提着剑，几个跳跃之间就来到了尉迟环面前。
虽然她没有拔出剑，但是却是已经施展了剑术，朝着尉迟环而来。
作为武将子弟，尉迟环虽然很纨绔，但是水平还是在线的。
虽然手中没有携带兵器，但是也有板有眼的跟对方斗了起来。
“给你一个教训，然你知道不该看的地方不要乱看。”
就在秦协道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啥情况，尉迟环怎么就跟一个姑娘打起来了呢？
结果那姑娘一个飞跃，脚尖踢在了尉迟环的脸颊上，然后还往他的眼眶上送了一拳头。
这一下，立马就把程处默他们几个给看蒙了。
尉迟环的本事，虽然不算多么高超，但是也是不错的。
怎么今天阴沟里翻船，就因为多看了一眼，居然被一名女子给揍了？
要是一个男人把尉迟环打了，程处默他们肯定是要上去帮忙的。
可是一个女子，看上去还是丫鬟打扮的女子，这就让他们无法下手了。
而这个时候，秦协道却是发现对方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当初她还把自己给踢下了船呢。
而晴霞这个时候显然也认出了秦协道。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虽然在秦协道看来，他是对方的恩人，没有任何仇怨。
但是奈何晴霞不这么想啊。
“你们这帮登徒子，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下，晴霞立马朝着秦协道而去，准备揍他一顿。
不过程处默正好在秦协道前面，自然要阻拦一下。
所以还没等秦协道出手，程处默就跟她斗了起来。
好了，这下大家就又只能干瞪眼，在一旁看热闹了。
总不能几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小丫头吧？
传出去的话，大家在长安城就没法混了啊。
“晴霞，别闹了，我们走吧！”
角落里，杨艳和李冰娥显然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虽然杨艳看到秦协道这个似乎故意占了自己便宜的人，心情比较复杂。
但是怎么也不会看着晴霞跟他们几个打斗。
反倒是旁边的李冰娥，津津有味的在看热闹。
对面那几个人，除了秦协道她以前没有见过，其他几个她早就认识了。
作为李孝恭的女儿，她其实也是会武术的，甚至她的人生榜样就是平阳公主李秀宁。
只不过李孝恭家教甚严，所以她在长安城中的名气，并不是很大。
只有杨艳这样的闺蜜，知道她是跟晴霞有得一比的女中豪杰。
“艳儿，今天这几个登徒子在那里充好汉，估计要吃亏了。”
晴霞的身手，李冰娥是很清楚的。
很显然，从刚刚短短的交手之中，她就知道程处默不是晴霞的对手。
这种私下里的比试，又不是战场拼杀。
程处默他们作为男子的力量优势和马术、箭术优势，并不能充分体现。
跟晴霞斗起来的时候，反倒是占据了下风。
果然，没一会，程处默也是狼狈不堪的被接连踢了好几腿。
最让人郁闷的是，晴霞还故意踢人家的脸。
打人不打脸啊。
这个妹子不讲武德啊。
秦协道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总不能让人家把自家几个兄弟都打了一顿之后，自己再站出来收拾残局吧？
“嘭！”
眼看着程处默倒霉了，当弟弟的程处亮冲了上去。
但是从来没有跟女人打过架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的发挥自己的武力值。
简单的几招之下，眼眶就跟着挨了一拳头。
得了！
这下除了秦协道和房遗爱，其他三个都挂彩了。
跟大熊猫一样，估计也不好意思去诗会了。
就在秦协道准备出手的时候，晴霞却是猛地停了下来，说：“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程处默：……
程处亮：……
尉迟环：……
自己的台词好像被人给抢了！
以前这话都是自己说的啊。
“打了我兄弟，就准备这样拍拍手就走吗？”
秦协道觉得自己不能继续不说话了。
要不然估计以后不仅程处默几个不知道会怎么看自己，就连晴霞也会看低自己。
他倒也不是就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而是晴霞那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形象，实在是有点气人啊。
“怎么？登徒子！你还以为是在水里面，我会怕你吗？”
晴霞挺了挺胸，很是傲娇的说道。
不过，跟没有挺一样。
果然是自带飞机场的女土豪啊。
“程处默，我说你们几个不会是想搞车轮战吧？好意思吗？”
这个时候，李冰娥也走了过来。
程处默几个是认识李冰娥的。
河间郡王李孝恭的嫡女，他们还真是惹不起。
别人不知道李冰娥的厉害，他们几个是早就被教训过的。
最关键的是，刚刚确实有点车轮战的感觉啊。
“秦兄，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们走吧！”
脸上无光的程处默，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显然是没有兴趣再去看什么诗会了。
“这诗会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那帮所谓的文人才子，连给秦大哥你提鞋都不配，我们回去吧。”
程处亮显然也是不想再去诗会了。
他可不想自己这个样子出现在那帮所谓的文人士子面前。
“那行吧！天气变冷了，回去整点好东西吃一吃。”
秦协道看到程处默几个都认怂了，也不好再强出头。
他也看出来了，刚刚说话那姑娘，显然身份不一般，居然能够镇住程处默几个。
第81章 谁才是最有才华的？
“大娘子，今天虽然没有教训那个秦协道，不过把他的兄弟给打了一顿，也算是给你出气了。”
看着秦协道一行人朝着围墙而去，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翻墙而出，晴霞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艳儿，那个原来就是秦府的登徒子啊，看上去倒是长得一表人才，跟秦叔宝有几分相似。没想到居然是个登徒子。”
李冰娥现在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一行人中，自己不认识的是秦协道。
得益于某些人的推动，秦协道在放生池非礼弘农杨氏嫡女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
“冰娥姐姐，也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当时那种情况，很可能他真的只是在救我。再说了，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他跳下放生池，指不定你已经见不到我了呢。”
杨艳觉得自己骂一骂秦协道是登徒子，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她是吃亏的一方。
但是其他人说秦协道是登徒子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点不舒服。
“哟？艳儿，你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李冰娥对杨艳非常了解，一听这话就觉得不正常。
“你不会是觉得自己被人占了便宜，这辈子就只能跟着他了吧？”
“你说什么呢，我不理你了！”
被李冰娥一调侃，杨艳有点待不住了。
只见他跺了跺脚，扭身走了。
“别急着走啊，我们去看看那登徒子刚刚写了什么大作，搞得程处默那些莽夫在那里大惊小怪的。”
李冰娥拉住杨艳的手，不让她走。
……
“长孙兄，果然是没有看到秦协道，他居然真的当了缩头乌龟了呢。”
诗会现场，已经开始了第一轮比试了，但是杜荷却还是没有看到秦协道的身影。
“看那秦协道这段时间的做事风格，不像是那么软弱的人啊。
没想到居然连参加诗会的勇气都没有，我还真是高看他了。”
长孙冲刚才也是一直都在留意入口处的动静，但是一直都没有看到秦协道进来。
“不来就不来，心这么虚，秦协道以后看到我们，估计也要直不起腰来了。”
柴令武跟秦协道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什么矛盾。
不过看到长孙冲他们几个都不喜欢他，他自然也就不喜欢。
这就是圈子的影响力。
“他把我们郑记脂粉给搞垮了，我还想今天好好的羞辱他一番，没想到居然没有来。真是丢秦叔宝的脸啊。”
郑东也是一脸遗憾。
虽然他的诗词水平不是在座最高的，但是他自认为吊打秦协道，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刚刚第一轮比试，是以冬天为主题写的，接下来李师说要以梅花为主题，我们还是好好的想一想，有什么佳作。”
高瑾觉得继续讨论秦协道，那是在浪费时间。
倒不如考虑怎么拿下今天诗会的头名。
要知道，一旦拿下了诗会的头名，不仅可以赢得“长安城第一才子”的雅号，还能有机会成为平康坊花魁的入幕之宾。
不用给钱的那种。
“高兄说的对，刚刚那一轮让江南道的谢林茂领先了，第二名也是同样被江南道的王子健给拿走了，只有长孙兄帮我们争了一口气，稳住了第三名。
第二轮，我们可得想办法把那谢林茂给拉下来。”
听高瑾这么一说，杜荷的注意力立马就回到了诗会上。
毕竟，诗会才是今天最主要的事情。
……
“冲远，这谢林茂和王子健，可是比你们国子监的才子，水平要高上好几筹呢。”
李纲欣赏着刚刚谢林茂和王子健的作品，觉得甚是满意。
虽然写下的不是那种可以名垂千古的好诗，但已经是远超一般人的水平了。
“国子监的学员，平时的学习时间主要是放在了经学上面，对诗词这一块，确实还有待加强。”
面对李纲的调侃，孔颖达只能默默接受。
没办法，谁让刚刚的前三名，没有一个是国子监的学员呢。
要知道，现在的国子监，可是大唐最高学府。
不客气的说，他就相当于后世的清北，外加教育部。
既是教育机构，也算是衙门。
“其实国子监有几名学员的作品还是不错的，只是今年的诗会有了谢林茂这样的才子，所以才显得其他的诗作没有那么出彩了。”
欧阳询在旁边帮孔颖达找了一个台阶。
他最擅长的是书法，对于诗词的兴趣，其实没有那么高。
当然，要是有好的诗词配上好的书法，那自然是最佳了。
“今年的诗会，大家的诗作水平确实要比往年的高。就刚刚长孙冲的那首诗，如果放在去年，基本上就可以拿下第一名了。”
于志宁虽然是几个评委中最年轻的，但是家世却是非常好。
作为八柱国的后人，于家当年也是跟李家平起平坐的人。
有心的人可能会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特点。
那就是世家勋贵出生的皇帝，往往能够容忍其他勋贵，甚至是前朝旧人。
看看李唐的朝廷，不说隋朝旧臣，就是隋朝宗室都有不少。
要是换个朱元璋那种类型的皇帝，杨恭仁和杨师道这样的臣子，早就被埋在地下了。
就是于志宁这些当初同为八柱国的后人，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
“仲谧（于志宁的字）说的倒也没错，今年诗会的水平确实比往年要高上不少，竞争也激烈了许多。
看来想要摘得长安城第一才子这个名号的青年俊杰，还真是不少啊。”
欧阳询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心情颇为愉快。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太多的争强好胜的心思了。
他现在就想好好的欣赏一下大家的诗作，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真正的好苗子。
“今年的诗会，总共有三轮比试，最终是谁获胜，还真是不好说呢。”
孔颖达显然是有点期待国子监的学员在后面的两场比试之中，能够稍微有点发挥。
免得到时候三轮下来，没有任何一轮的前三名是有国子监的学员，那就有点尴尬了。
“很快就到到收第二轮的诗作的时候了，只要看了两轮，基本上就知道最终的情况咯。”
李纲今天的兴致颇高。
在他身边，天仙阁的梦雨姑娘正在低眉顺眼的给他倒茶呢。
这让他回忆起了曾经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场景。
可惜，现在也就只能回忆一下了。
第82章 慢着！诸位
“冰娥姐姐，你不是说要去诗会现场的吗？现在估计都开始好一会了，你要是再不过去，估计都要进入尾声了。”
梅园之中，杨艳在那里催促着李冰娥。
“艳儿，你过来看！”
李冰娥不为所动，聚精会神的站在桌边，看着上面的东西。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刚才那几个人在那里瞎糊弄了一些东西罢了。”
杨艳嘴上是这么说，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往桌边靠拢。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你一向是长安城有数的才女，这诗作，你以前听过吗？”
李冰娥虽然文学素养比不上杨艳，但是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很显然，眼前的这首诗作，绝对是一首名传千古的好诗。
可是这么好的作品，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听说过。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还能有人可以写出这么朴素、经典的诗句出来？”
杨艳惊讶的把头凑到了李冰娥身边。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梅花图。
在旁边还用非常别致的字体写下了一首诗。
“秦协道！他的脸皮还真的是厚啊，居然把自己的名字题了上去。
我承认，如果这幅画是他画的话，那么水平着实还可以，至少让我这种绘画水平一般的人看了之后也觉得好。
但是这首词，是绝对不可能他写的。
他一个舞刀弄枪的莽夫，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么好的诗句出来？”
李冰娥的这个说法，完全是说出来晴霞的心声。
“李娘子说的没有错，我也觉得这首诗肯定不是那个登徒子作的。估摸着他是从哪里听到了，然后今天想要拿到诗会上来扬名。
可惜的是，现在人都没有机会参加诗会了。”
晴霞虽然也颇为喜欢眼前的画。
不过，让她说秦协道的好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听说那个秦协道是在乡野之中长大的，前几个月才认祖归宗。哪怕是他曾经跟着谁学习了识文断字，但是水平是绝对高不到哪里去的。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个诗作我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在哪里听说过。”
李冰娥有点后悔自己在家的时候，练武的时间居多，看书的时间偏少。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冰娥姐姐，这诗作，我也没有听过。并且我觉得它应该是没有在外面流传开来的，要不然这么经典的诗作，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艳认认真真的端详了好几分钟，越看越觉得这画、这诗，真好！
“大娘子，那登徒子当初轻薄过你，这幅画就当他是赔礼之物了。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万一等会被大风刮走了，那就可惜了。”
晴霞看出自家主人应该是挺喜欢这幅画的，所以倒也难得的聪明了一次。
“喂！晴霞，这画是我先发现的，要收也是我来收起来，不用劳烦你啦！”
李冰娥立马就察觉了晴霞的企图。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自己喜欢的这画、这诗，被晴霞给拿走了。
“冰娥姐姐，这么好的诗画，因为刚刚晴霞的原因，没有办法出现在诗会现场，实在是太可惜了。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能不能把这幅作品也交上去吧？”
杨艳不好跟李冰娥抢。
不过，她也不想这画被李冰娥收走。
既然这样，倒不如先把这幅作品拿到诗会上晃悠一圈再说。
“行吧，你这个主意也不错，那我们就去凑凑热闹吧。”
李冰娥思索了片刻，认可了杨艳的提议。
……
“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
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
幽梦冷随红袖笛，游仙香泛绛河槎。
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
李纲手中拿着一份诗作，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
“诸位，这谢林茂，果然不愧是江南道的大才子，这一首《咏梅花》交上来，其他人的作品再怎么看，也是连这一半的水准都达不到啊。”
很显然，李纲现在对谢林茂非常的感兴趣。
大唐立国九年，还真是没有出现几个年轻的才子。
如果这个谢林茂的水平能一直稳定下去的话，前途不可限量啊。
“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谢林茂的这首诗，全篇没有出现一个梅花的字眼，但是却又是能够让人联想到梅花，还真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孔颖达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既然李师和孔祭酒都认为谢林茂的这首《咏梅花》写的最好，那第二轮的比试，获得头名的就仍然是他了。”
于志宁自然不会跟李纲对着干。
没有必要啊。
再说了，谢林茂的诗作，确实无可挑剔。
“行，那冲远你去公布一下结果吧！”
李纲这话刚刚一说完，旁边对着一副诗作发呆的欧阳询却是突然大喝一声：“慢着！诸位，不妨先看一看这幅作品再说。”
欧阳询说完，眼睛恋恋不舍的从眼前的作品中挪开。
刚刚他完全被这幅作品的字迹给迷住了，差点都忘了发表自己的意见。
好在孔颖达还没有站起来公布结果，要不然就有点尴尬了。
“嗯？信本，莫非你这里还有什么谢林茂的作品还要好的诗作？”
李纲看到欧阳询的反应，倒也没有生气。
到了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不会轻易生气了。
要不然也活不到八十岁。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欧阳询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直接把手中的诗作给抑扬顿挫的念了出来。
这一下，李纲等人立马就动容了。
大家都是识货的人。
一首诗到底好不好，听一遍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像是欧阳询刚刚念得这诗，绝对是好的不能再好。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这诗句的立意，可就要比谢林茂的《咏梅花》要高了很多啊。”
李纲倒是不怕自己打自己的脸。
听到欧阳询念的这个诗作之后，立马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提议。
这个时候，坚持刚才的意见，才是愚蠢的做法。
第83章 这诗作，不是我写的
“这……这诗作是谁写的？”
孔颖达这个时候也不淡定了。
他虽然不擅长写诗，但是以他的水平，鉴别能力还是没得说的。
眼看着一首可以流芳百世的诗作出现在面前，由不得他感到惊讶。
“我看一下。”
李纲刚才只注意到诗作，没有留意题名。
不过，这一看，他却是再次愣住了。
旁边等不及的孔颖达，直接站了起来，来到了李纲身后。
“晴霞誊抄？”
孔颖达脸上满是惊讶。
晴霞誊抄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晴霞写的，还是谁写的？
还有，这晴霞到底是谁？
怎么感觉像是一个小娘子。
难道是平康坊中哪个花魁？
不对啊，平康坊的花魁，自己都很熟悉，没有叫晴霞的啊。
“刚刚是谁把这个诗作交过来的？”
李纲忍不住问欧阳询。
诗会进展到这里，感觉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这首咏梅的诗作一出来，其他人哪里还好意思再写诗？
除非你有信心比这一首更好。
而台上诸位评委的异常举动，自然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长孙兄，莫非你的大作吸引了李师他们的注意？要不然他们怎么感觉那么惊讶的样子。
刚刚第一轮的冠军是谢林茂，如果这一次的头名还是他的话，大家应该不会觉得奇怪才对。”
杜荷这话，让长孙冲听了很舒服。
果然，人还是需要有人捧场的呀。
“我那诗作，虽然写的也还算可以，但是应该也没有好到可以吸引几位评委共同讨论的地步。”
长孙冲倒也有自知之明。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点期待，希望李纲他们是在讨论自己的诗作。
“要是连长孙兄的诗作都只能算还可以，那今天就没有谁的诗作是可以说好的了。”
几个勋贵子弟当中，长孙冲的水平算是最高的。
当两个人的水平比较接近的时候，你要一个人去捧另外一个人的臭脚，估计是很难的。
但是当两个人的差距很大的时候，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就像是在公司里，你可能会嫉妒旁边的同事干着跟你一样的活，但是工资却是比你高好几千块钱。
可是换成是不同的公司，哪怕是别人的活比你轻松很多，这种嫉妒心立马就下来了。
顶多就剩下一些羡慕了。
……
“刚刚是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交过来的，不过交完之后似乎就走了。我以为是哪家的丫鬟帮自己主人上交诗作，所以也没有太留意。”
欧阳询这个时候也开始回忆刚刚是谁把这张纸交给了自己。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也在快速的扫描全场。
“那里，就是那个角落里，站着的，高高瘦瘦的那个丫头。”
找了好一会，欧阳询总算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刚才他没有特别留意，不过交诗作的丫鬟长得亭亭玉立，颇为俊俏，他倒也有几分印象。
果然，人长得美，在哪里识别度都会比较高。
只见欧阳询说完话之后，不管不顾的直接起身朝着晴霞快步走去。
都已经七十岁的人了，走起来居然健步如飞。
倒是搞得旁边不少人有点担心他会摔一跤。
欧阳询这么一动，李纲等人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他们太想知道这首诗，到底是谁写的了。
“艳儿，你快看，欧阳公朝着我们过来了。看来那首诗，果然是不凡啊。”
李冰娥一直在留意诗会的情况，刚刚李纲等人在台上讨论的时候，她就有一些预感了。
现在看到欧阳询径自朝着自己这边而来，心中的猜测就愈发的肯定了。
杨艳还没有什么反应，不过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晴霞，却是开始紧张了。
这种场面，她没有经历过啊。
刚刚两位女大佬要她负责誊抄，她也不敢拒绝啊。
“冰娥，艳儿，这首诗，是你们谁写的呢？”
欧阳询对长安城各个勋贵家的情况都比较熟悉。
像是河间郡王李孝恭和吏部侍郎杨师道家中的嫡女，他自然也是认识的。
正好他又知道杨艳和李冰娥都是颇有才华的女子。
所以哪怕心中其实有点怀疑她们的实力，但是他还是倾向于认为这诗，是她们两个人当中的谁写的。
“欧阳公，这诗作，很好吗？”
李冰娥和杨艳对视了一眼，然后问了一句。
“好！岂止是好！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文字虽然朴实无华，但是意境却是非常深远。过个几百年，估计没有几个人还记得住我欧阳询，但是肯定还有许多人记得住这句诗作。”
欧阳询已经七十岁了，看问题倒是看的非常通透。
为什么文人那么爱名呢？
还不是都想着流芳百世啊。
“我活了八十岁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写梅花的诗作，写的比你们这一首更好的。”
这个时候，李纲也来到了面前。
他们几个大佬一动，立马就吸引了许多其他文人士子。
一时之间，杨艳和李冰娥等人居然被围在了中间。
“虽然今天的诗会还没有结束，但是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宣布，刚刚你们交上来的这首诗，夺得了今天诗会的头名。”
孔颖达也在旁边补了一句。
没办法，这诗，他太喜欢了。
虽然诗句写的是梅花，但是隐约之中又将文人的那种清高蕴含在其中。
让人看了欲罢不能。
“以前听河间郡王和杨侍郎说自己女儿比儿子要强，我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
欧阳询忍不住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对眼前的两位才女甚是满意。
今天这个诗会，没有白来啊。
“欧阳公，这诗作，不是我写的！”
感受到四周无数眼光聚集在这边，李冰娥有点撑不住了。
“不是你写的？那就是艳儿你的杰作咯？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对于李冰娥的回答，欧阳询并不意外。
因为他隐约知道，李冰娥似乎更加喜欢玩刀弄枪。
“欧阳公，这诗作，也不是我写的！”
杨艳不是那种贪图别人功劳的人。
再说了，这个功，她就是想要贪，也是贪不下的。
不过，看到大家都这么重视这首诗，她心中却也是莫名的多了一丝期待。
莫非，这诗作真是那个登徒子写的？
“啊？那……那是谁写的？”
这一下，欧阳询终于不淡定了！
第84章 失态的欧阳询
欧阳询几个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其他士子立马也感受到了不对劲。
不少人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谢兄，在这首诗面前，你我的所谓佳作，都不过如此啊。”
王子健跟谢林茂自然也跟着人群围在了李冰娥等人旁边，听到了欧阳询他们最终念叨的诗句。
“确实比我写的要好！就是不知道这么优美的诗句，到底是何方神圣写的。”
谢林茂沉默了片刻之后，接受了这个现实。
今天的诗会，毫无疑问，夺得头名的不会是自己了。
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谢林茂想到自己出发来长安城的时候，父亲的敦敦教诲，忍不住感慨万千。
之前他因为自己是大唐最有才华的人，没有之一。
但是现在这个自信，却是彻底的被击垮了。
“看刚才欧阳公的反应，似乎这个诗作是眼前的小娘子提供的，但是听他们对话，又不是她们写的。”
王子健现在也很想知道这首诗到底是谁写的。
长安城中，，什么时候又冒出来这么一个大才子了。
……
“欧阳公，这个诗作，我们也不确定是谁写的。”
杨艳和李冰娥对视了一眼，在欧阳询等人迫切的眼神压力下，说出了一个让大家感到更加困惑的答案。
“啊？你们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欧阳询对这个答案显然感到非常意外。
“那这首诗是从哪里来的，你们总知道吧？”
“喏，是这张画作上面的诗句，我们觉得挺好的，之前似乎也没有听过，所以就让晴霞誊抄了之后，交了上去。”
这个时候，李冰娥也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
“画作？”
欧阳询满脸困惑的接过了李冰娥递过来的作品。
不过，当他把卷轴打开之后，立马就眼前一亮。
对于欧阳询身边的人来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但是对于欧阳询来说，却是完全不同。
“这……这字，是谁写的？”
作为唐初书法四大家之一，欧阳询的书法水平是极高的。
他一眼就看到画作上面题词的书法非同寻常。
“秦协道？这个秦协道是谁？”
欧阳询最终还是注意到了题字的人名。
不过他心中却是更加困惑了。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秦协道这个名字。
相反的，不管是玄武门之变还是渭水之盟，秦协道这个名字都已经进入到了满朝文武的耳中。
但是，那个秦协道是一个校尉，是妥妥的一个武人啊。
欧阳询显然是没有办法把他了解的秦协道跟画作上的这个秦协道联系在一起。
“欧阳公，这个秦协道就是你说听说过的秦协道。就我所知，长安城中，就只有翼国公的嫡长子叫做秦协道。”
杨艳的话，再次让众人感到意外。
……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不可能，这首诗绝对不可能是秦协道写出来的。他大字都不见得认识几个，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千古名句？”
欧阳询身后，挤着一帮参加诗会的才子佳人。
长孙冲自然也在其中。
不过，看到了画作上完整的诗句之后，他的反应却是非常激烈。
不管是谢林茂还是王子健，甚至是郑东和卢天武他们赢了他，长孙冲都勉强还算服气。
但是秦协道赢了他，这是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的事情啊。
这怎么可能啊！
“从来没有听说过秦协道会作诗，他要是有这个水平，为何收到了请柬之后，连诗会都不敢来参加呢？”
杜荷在旁边也跟着发表了自己的疑问。
作为杜如晦的儿子，他也算是文官之后，大家对他的期待还是比较高的。
但是实际上，杜荷却是一个草包。
“我也觉得很奇怪，这画画的非常清丽脱俗，别具一格，而这诗句就更是典雅清洁，让人看了忍不住夸好，这样的诗句，绝对不是秦协道这样的人可以写出来的。”
高瑾也觉得脸上无光。
自己一行人本来还想着今天怎么打打秦协道的脸，结果关键时刻，却是发现自己打脸没有打成，反而被别人打脸了。
……
“你是说这个诗作是秦协道写的？是你们亲眼看着他写的吗？”
欧阳询听了杨艳的话，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
没办法，别说是欧阳询了，李纲、孔颖达、于志宁这些评委，就没有一个人是没有疑问的。
什么时候武将子弟的文学素养也这么高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长安城里出了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
“不，不是。我们没有亲眼看着秦协道写。但是秦协道今天是跟程处默、程处亮、尉迟环和房遗爱四个人一起过来的，写着诗作的时候，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
除了秦协道自己之外，似乎其他几个人也不大可能写出这样的经典诗作出来。”
李冰娥和杨艳对视了一眼，觉得还是如实交代的好。
这个事情，闹得比她们想象的要大啊。
谁让今天参加诗会的其他人那么不争气呢？
搞得欧阳询他们一看到这首诗，就惊为天人。
“程处默他们几个，自然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句的。老夫宁愿相信是秦协道自己写出来的，也无法相信是程处默和房遗爱这些人写出来的。”
欧阳询这话，要是程处默几个听了，肯定非常受伤。
这是躺着也要中枪的节奏啊。
“信本，会不会是这个秦协道从哪里道听途说了这首诗作，所以今天才写了下来？”
孔颖达这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不顾，很显然，欧阳询不这么认为。
“如果是你说的这样的话，那我们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呢？能够写出这样诗作的人，绝对不是凡夫俗子，我们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听说过的。
再说了，哪怕是这个诗作是别人写的，但是这画画和字，总不可能是别人写的吧？
难道你觉得长安城中，还有谁写的字比这个漂亮？”
欧阳询这话，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画作上面的诗作的字体上面。
这一看，众人立马就发现了不一样。
第85章 画好诗佳字美
唐朝最流行的是楷书。
但是并不表示大家不懂得欣赏其他的字体。
“天骨遒美，逸趣霭然。这字体，我从来没有见过啊。”
欧阳询此时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画作上的题字上去了。
他是书法大家，更懂得这个字体到底好不好。
“这字体，笔法犀利，形态瘦长，笔画远比其它字体更为细长锋锐。”李纲也注意到了画作上的字体的不同，忍不住开始点评了起来，“虽然看起来十分俊美，给人一种凌厉的气势，但是老夫觉得这种书法更像是剑走偏锋，并不适合大规模的推广。”
听了李纲的话，欧阳询忍不住反驳了一句，道：“这个字体结构非常险峻，越是瘦长的字越难以处理结构，稍微处理不好，看起来就会十分别扭，无法体现出书法的美感。
李师，能够写出这个作品的人，书法功底绝对是非常深厚的。
当然，你说的不适合大规模推广，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因为这种字体的入门难度要更高，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而且其笔法连贯、干净利索，哪怕是有一定书法功底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写出它的韵味出来。”
欧阳询越看越是喜爱，甚至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比划着。
“字如其人，人如其字，一个人的书法成就和个人品行是很难划分开的。可是我看这字体，虽然充满了锐气，但是却是特别具有攻击性，让人忍不住怀疑作者的品性。”
孔颖达虽然跟秦协道不熟。
但是他天生就不喜欢武将。
“冲远说的没有错，这字体第一眼看上去漂亮大气，但看久了会觉得太过犀利，和我们儒家推崇的含蓄儒雅的风格特点是完全不符合的。”
李纲也对欧阳询手中的题字表示不认可。
不过，他们几个大佬越是这么说，四周其他的人就越是好奇。
不管是什么作品，能够引起这样的争议，绝对是非同一般的。
刚刚大家的关注还在诗作上面，怎么一转眼，几位大佬就开始讨论起了字体了？
……
“王兄，我们大唐，果然是人杰地灵，天外有天啊。就这秦协道的字，我就甘拜下风。
如果这首诗也还是他写的，那么哪怕是让我拜他为师也是愿意了。”
谢林茂来到长安城有段时间了，自然也听说过秦协道的大名。
对于要拜一个比自己都还要小两岁的人为师父，此时的他，却是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达者为师，对于许多人来说，这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如果这个诗作、画画和字都是秦协道的手笔，那么他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王子健沉默了片刻，也算是基本上认可了谢林茂的说法。
“只是我觉得有点奇怪，那个秦协道为何来参加诗会了，又不出来露面呢？反而留下这么一副作品在这里，搞得大家都在这里猜测。”
“谁知道呢！”
……
“姑娘，听他们的对话，那个秦协道似乎跟程处默他们颇为熟悉。那个程处默，之前好多次来到天仙阁，都想见姑娘您，结果都没有成功。
我觉得下一次他要是再过来的话，姑娘您是不是可以抽空见一见呢？”
如花站在琪琪姑娘身边，及时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青楼女子，特别是像琪琪姑娘这样的花魁，如果要想自己的名气再上一层楼，单纯依靠传统的方法，肯定是不行了。
这个时候，往往就需要借助文人士子，看看能不能傍上一个大才子，让自己的格调更上一个台阶。
如果能够有什么出名的诗作留下来，那就更佳了。
以后所有人在介绍这首诗作的时候，都会提到琪琪姑娘，这个无形的影响力，绝对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那个秦协道，名字我倒是听到过无数次了，但是真人却是一次也没有见到过。
不管这画作是不是他的成果，我现在都对他很感兴趣。”
如花说的话，琪琪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只要有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
“李师，这首诗，我们以前都没有听说过，今天把它选为诗会的头名，大家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眼看着诗会已经变得乱糟糟，欧阳询总算是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画作上的字体上转移开来。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兴趣再去搞什么第三轮比赛了。
“虽然我不认为这诗是秦协道写的，但是就诗作本身而言，评它一个头名，倒是名副其实。”
李纲能够得到几代帝王的尊重，自然是有着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
哪怕是他还有许多疑问，甚至心中有一些自己的倾向性，但是做出的判断还是非常客观的。
“虽然我对这诗作还有许多疑问，不过它确实要比其他诗作高一个等级，定它为头名，我没有意见。”
孔颖达虽然不乐意，但是也表达了自己同意的意见。
至于最年幼的于志宁，就更加不会跟三位大佬唱反调了。
就这样，在进行了一大半之后，今天的诗会提前结束了。
秦协道居然成为了诗会最大的赢家。
虽然很多人都不认为这首诗是秦协道作的，但是又拿不出证据。
“冰娥姐姐，你说这个秦协道，他真的文武双全吗？”
等到欧阳询一帮人慢慢的散开之后，杨艳连就忍不住跟李冰娥交流了起来。
“谁知道呢，你要是有疑问，直接去秦府问不就行了吗？正好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去秦府走一趟，理由都不需要找其他的。”
李冰娥一眼就看出来了杨艳的好奇。
“大娘子，我觉得那个登徒子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水平。我宁愿相信这是……这是……”
晴霞这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名字。
程处默、程处亮、尉迟环、房遗爱。
这些名字，她一个都不想选啊。
为什么就没有其他选择呢？
“那个画作，欧阳师怎么就拿走了？”
杨艳不想跟晴霞继续扯下去。
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是反应过来了。
刚刚自己很喜欢的那副作品，给到欧阳询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第86章 不小心又凡尔赛了一把
武德九年的曲江诗会，结束的有点匆忙，有点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秦协道这三个字，却是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虽然质疑诗作是不是秦协道写的人有挺多的。
但是对于画作上面的题字，却是没有太多的人提出质疑。
怎么说，上面也是写着秦协道三个大字。
要是有人代笔的，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要他们相信是程处默或者房遗爱给秦协道代笔，他们宁愿相信这是秦协道自己写的。
毕竟，这段时间，秦协道在长安城也算是创造了不少的奇迹。
今天再增加一个奇迹，似乎接受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谢兄，明日我想去翼国公府拜访一下秦协道。那画、那诗、那字，每一样都比我要强，我觉得如果秦协道愿意跟我们坦诚交流的话，我们应该会很有收获。”
王子健出了芙蓉园之后，立马就想通了，跟谢林茂提出了建议。
虽然他没有邀请谢林茂，但是言外之意还是想要两个人一起去拜访的。
他以前没有跟秦协道打过交道，心中也是有点发憷的。
毕竟，对方是武人啊。
“可以，不过我估计明天去翼国公府拜访的人不会少。今天的几个评委，有一个算一个，估计都会想去确认一下秦协道是不是有真才实学。”
谢林茂可是将今天众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中。
很显然，对秦协道感到好奇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那我们更应该趁早去，等到秦协道的名声在长安城彻底传开之后，我们想要尽快的见他，估计都有难度了。”
“要不我们干脆现在就去吧？”
“啊？”
王子健没想到谢林茂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不过，他立马就表示了同意。
“也可以啊，估计明天拜访他的人才最多，我们进提前过去，也算是打一个时间差。”
……
“那个，秦兄，今天我们就住你府上了！”
翼国公府，程处默几个顶着一只熊猫眼，痛快淋漓的吃着火锅。
现在是冬天，虽然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
但是今年的冬天明显要比往年冷一些，吃火锅是最适合的。
“没问题啊，你们愿意住下就住下呗，不过你得安排人回去说一声，免得你阿耶还以为你们失踪了呢。”
翼国公府虽然不算特别大，但是接纳几十个客人，那是一点也没有问题的。
何况只是程处默一行人。
“今天要不是我让着她，绝对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以前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下一次可不能再信这句话了。”
尉迟环也脸上无光。
他今天可是被打残了。
也就是房遗爱和秦协道，今天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不过，如果晴霞真的朝着秦协道动手的话，那她现在可能就会庆幸逃过了一劫的是她自己。
“尉迟兄说的对，要不是让着她，我是绝对不会输的。下一次再碰到她，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程处亮也在旁边附和。
这个时候，大家总得找点理由。
要不然几个大男人被一个丫鬟给打败了，说出去实在是脸上无光啊。
最关键是秦协道全程都看在眼中，他们几个也担心被秦协道给看轻了啊。
“没想到那个叫做晴霞的丫头，身手居然如此了得，看来大长腿在踢人的时候，还是很有优势的啊。”
秦协道这话一出口，程处默等人立马就脸色都变黑了。
而房遗爱却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今天都怪我出手晚了，要不然几位哥哥就不会被一个小丫头欺负了。”
程处默：……
程处亮：……
尉迟环：……
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啊。
你不说话，我们也不会当你是哑巴呀。
……
“郎君，外面有两个叫做谢林茂和王子健的人来访，您见还是不见呢？”
好在颖儿天使般的身影出现在了秦协道身边，将程处默等人从尴尬之中拉了回来。
“谢林茂？王子健？”
秦协道想了想，似乎自己的朋友中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秦兄，那谢林茂据说是今天最有希望获得头名的江南士子，他怎么突然来拜访你了？”
这个时候，反倒是程处默这个大老粗，居然听说过谢林茂的大名。
很显然，为了今天的诗会，他还是做了一些功夫的。
不过没想到今天完全没有用上。
“会不会是秦大哥的那个诗作，流传开来了，所以谢林茂不服气，专门打上门来了？”
尉迟环的脑洞比较大。
不管错打错着的，却是让他猜中了一半。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请进来一起吃顿火锅，大家边吃边聊吧。”
秦协道也懒得花费那么多心思去揣测别人的想法。
重活一会，他就想自由自在的生活。
什么高官厚禄，他没有什么兴趣。
要不是因为只有玄武门才能签到，他连这个唯一的差事都想要甩掉。
“秦大哥，说来我也感到好奇，那些诗作啊，经学啊，我一看到就觉得头大。但是挥舞起大刀，却是觉得浑身都舒爽了。
为何你居然会绘画，又能作诗呢？甚至那个字，我看了也觉得很是不错的样子。
你这么一折腾，以后我阿耶想打我，都不需要找其他理由了，直接把你拉出来比一比，就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了。”
程处亮这话，说到房遗爱的心坎上去了。
从小到大，房玄龄就逼着他读书。
可是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天生神力的他，反倒是练了一身的好武艺，把房玄龄彻底的折腾到了没有脾气。
“你们不要跟我比，要不会觉得活着都没有奔头了。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狗之间的差距都要大，你们要学会接受现实，接受自己不行，其实也是一种勇气。”
不经意间，秦协道又凡尔赛了一把。
这让程处默等人对着冒着热气的火锅，都快要提不上兴趣来了。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感觉什么都不顺利啊。
程处默几个突然觉得自己选择留宿翼国公府，也许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啊。
第87章 辣党无处不在
许多年后，谢林茂都还对自己与秦协道的第一次见面印象深刻。
只见秦协道和程处默几人围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摆了一个大铜锅，桌上还有各种各样的食材。
最让人意外的是，在这个冬天里，居然能够看到蔬菜。
虽然只是一点点菘菜苗和豆芽，但是这已经足够让人印象深刻了。
“秦兄，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敢问这首诗，是您的大作吗？”
谢林茂只是跟秦协道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立马就直奔主题。
没办法，今天参加诗会的人，估计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甚至程处默几个，也颇为期待的看着秦协道，想要听到他是如何答复的。
“今天之前，你听说过这首诗吗?”
秦协道没有直接回答谢林茂的问题，反而反问了他一句，将谈话的话语权给拿了回来。
“请恕我孤陋寡闻，在近日之前，我绝对没有听说过这首诗。”
谢林茂的记忆力非常好。
但凡是他听过的佳作，不说倒背如流，至少脑中是肯定有印象的。
特别是这种好诗。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们都没有听说过，那就当是我作的咯。”
虽然说着话的时候，秦协道也有点脸红，但是心却是一点也不虚。
读书人之间的剽窃，怎么能够说是剽呢？
自己是历史的搬运工，对，就是搬运工。
“秦兄的书法，似乎非非常独特，敢问师承何人？”
文人士子，就没有几个是不懂书法的。
谢林茂自然不会是那个例外。
“自己闲着没事，瞎琢磨的！”
有了第一次，再说第二次的时候，心中立马就坦然多了。
有了高手级书法加持的秦协道，现在还真是一点也不虚。
“秦兄，不管是你的诗作还是书法，都是难得的佳品，为何今天不见你在诗会上露脸呢？”
一旁没怎么说话的王子健，这个时候也开始刷存在感了。
不过，他这话一出口，程处默几个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自己都已经离开了芙蓉园，为何总觉得还是不断的被人打脸呢？
做个男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来者是客，两位坐下边吃边聊吧。”
看着两个一脸书生意气，不过据说很有才华的士子，秦协道倒是不介意拉拢一番。
自己想要过上舒服的逍遥日子，那么肯定要有些人给自己打下手啊。
马周这个未来的宰相，现在已经被自己安排去凉州收购羊毛了。
府中现在就剩下秦富贵跟在自己身边，有点不堪大用啊。
毕竟，很多时候，秦协道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安排给颖儿去做啊。
谢林茂和王子健对视了一眼。
虽然不是很习惯眼前这种大圆桌和凳子，不过客随主便，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秦兄，我来长安城也有段时间了，但是画好诗佳字美的青年才俊，我之前是一个都没有见到过。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够意外的认识你，实在是缘分啊。”
看到秦协道几个人吃的很痛快的样子，谢林茂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格格不入。
“你们是刚从诗会那里过来吧？肚子应该饿了吧，不用客气，尝一尝这个涮羊肉，沾点茱萸酱，绝对是一绝。
我跟你说，整个长安城，估计你都找不到第二家有制作茱萸酱的，哪怕是你回去了想要有样学样的搞一个火锅出来，味道都会少一点什么。”
秦协道是标准的辣党，吃火锅的时候，无辣不欢。
可惜辣椒这个时候还安安静静的长在南美洲的树林之中呢。
听后世的科学家研究说云南那地方，其实也有原生的辣椒。
也不知道真假。
那一片土地，现在还是南诏国的地盘呢。
哪怕是真的，也没有办法去寻找。
所以就只能使用茱萸酱来替代了。
好在作为酱料的话，茱萸酱也勉强够用。
“这个火锅，我还真是第一次吃。”
要是平时，谢林茂肯定不愿意跟着一帮武人围在一起吃饭。
不过想到秦协道的才华，他心中那点对武人的歧视，立马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人家文武双全，你能咋地？
想通了的谢林茂，痛痛快快的开始涮羊肉。
结果，一口下去之后，他的眼睛都亮了。
什么请教诗作之类的事情，都放到脑后了。
先把自己的口腹之欲满足了再说。
毕竟，要搞精神文明，还得先把物质基础给打牢了才行呢。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这个茱萸酱，居然如此美妙，我过去十几年的日子，都算是白过了。”
谢林茂举起了一杯白云边，跟众人走了一个。
王子健在一旁，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
刚刚那种斯文的形象，早已经不见了影子。
满头大汗的样子，跟房遗爱几个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真要说差别，那就是他们没有熊猫眼了。
“秦兄，这个诗作，你还是怎么写出来的？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像是这样优美的句子，我是怎么都想不出来。”
酒足饭饱之后，王子健也放飞了自我。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想到了，自然就写出来了，想不到，自然就写不出来了。”
秦协道再一次的装了一波逼。
不过，在做的众人，没有谁觉得他在装逼。
只能说当大家的水平差距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别人的装逼，就是真牛逼。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要是刚才，我还对秦兄你的才华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就再也没有任何疑问了。我相信这个诗作画作，都是秦兄你的作品。”
秦协道没想到自己吃个饭，还能听到这么经典的句子，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这人跟人的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以前被人感慨他们和自己的差距的时候，谢林茂还没有什么感觉。
没想到现在自己却是成为了曾经的“他们”。
“今天诗会的头名，将会获得长安城第一才子的称号。估计从明天开始，就会有无数人来翼国公府拜访秦兄呢。”
谢林茂颇为羡慕的说道。
曾经，他以为这个名号铁定是自己的了。
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