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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十三     大汉最强太子txt下载     大汉最强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91章好心也会办坏事

    临来之前,刘启其实对这个选马仪式是抱有很大的希冀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搞的,虽说办这件事的目的可疑,可这件事不错,可以趁机看一看长安这里最好的马是什么样子。

    再一个就是,刘启觉得这件事可以促使那些有能力养马的人多养马,养好马。大汉马匹的数量不算少,可好马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他就很希望刘彘能把这个选马仪式办好,还可以趁此机会展示一凡虎子的做事能力,从而为刘彘做太子的事情加分。

    可现在倒好,十八匹看上去不怎么样的马,竟然被选为上等马,这简直就是笑话。

    说好的神骏呢?说好的马中翘楚呢?都被你等吃了吗?

    刘启越想越气,就让人赶紧把刘彘找来。

    郅都看到皇帝发怒,赶紧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息怒,选马的是臣下,并非是胶东王。”

    刘启看向他,吼道:“你是眼瞎了吧,竟然选出这等马匹。别说是朕了,就是他们看了也觉得不值。”

    郅都再次跪拜,然后抬头说道:“陛下,这些马确实是好马,只是最近过于劳累,故而看上去是这等疲惫不堪的样子。”

    这倒是和刘启想的一样。不过,既然已经是疲惫不堪,而这里有这么多马,为何还要选这些马?

    郅都继续说道:“陛下,这些马都是太尉丞相等人家的。至于臣为何要选这些马作为上等马,陛下可问太尉等人。”

    苍鹰就是苍鹰啊,做事情果然刚直,直接把事情甩到周亚夫等人身上。

    周亚夫可以说是朝廷第一重臣,平时的时候,大臣们见了他都要跪拜。而见了他只作揖而不跪拜的,只有郅都一人。

    刘启看向周亚夫,周亚夫赶紧起身走到刘启面前,行礼后说道:“陛下,郅都选马,为何选我家的马,臣不知。”

    刘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陶青叫了过来。

    前面有周亚夫说不知了,到了他这里还是一个“不知”。

    接着,被刘启一一叫过来的三公九卿都是这样回话,那就是“不知”。

    刘启瞅着他们,心说你们是商量好了还是此事就是这么凑巧,被选为上等马的都是当朝的三公九卿家里的马。

    再说,这些马现在那个样子,哪里称得上是上等马。

    此事必有隐情,可现在查问他们不合适。

    选马仪式是那个竖子搞的,现在在这里的不仅仅是这些大臣,还有长安城里的众多贵人。那些贵人们刚才喊着不公不公,可见他们已是恼了。

    想到这里,刘启看了一眼长公主,长公主说道:“陛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回去慢慢再说。”

    刘启点点头,说道:“也好。”

    于是,刘启下令,命周亚夫等人回朝,还下令让刘彘和郅都都去朝堂问话。

    正在茅厕那边驱赶毒虫蛇鼠的刘彘,得知皇帝要让他去朝堂问话后,就笑了笑说道:“郅都这件事办的不好,还是把我搭进去了。”

    卫绾正待说什么,就看见郅都正朝这边走来。

    “大王,他来了。”

    刘彘看向郅都走过来的方向,然后大声说道:“舍人,阿父让我去朝堂问话,此时你有何话要说?”

    郅都走到刘彘面前后才说道:“大王,此事必须陛下出面,才能让大王满意。”

    刘彘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真的?”

    郅都点点头,说道:“非如此不可。”

    刘彘似乎是还有些不放心,说道:“本大王就再信你一次,要是你敢坑本大王,这个养马舍人你就不要做了,我就让你去养马岛养马,一辈子都在那里养马。”

    郅都笑了,说道:“大王尽管放心,一切都在臣的掌控之中。”

    刘彘哼了一声,朝着凉亭那边走去……

    在他身后,卫绾摇了摇头,说道:“大王何以如此贪心啊!”

    郅都却瞪眼说道:“大王哪里贪心了?”

    卫绾道:“适才大王已经把他的想法说了,可那些马……”

    不等他说完,郅都就说道:“卫公,你是舍人,吾也是舍人,可卫公知道不知道,这舍人和舍人也是不一样的。”

    卫绾觉得有点奇怪,不都是舍人嘛,会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你这个舍人比我还多了几分贵气不成。

    “宁为舍人,吾也是舍人,有何不同?”

    郅都哼了一声,说道:“吾为养马舍人,只这一点,就和卫公这个舍人不一样。”

    说完,郅都挥动衣袖,像一只展开双翅的苍鹰一样走了。

    朝堂上,皇帝端坐北面中间的位置,大臣们都在他面前站着。

    郅都已经不是中尉,所以就站在了那些大臣的后面。而刘彘却站在最前面,左边是周亚夫,右边是陶青。

    在刘启身侧的屏风后面,坐着的则是长公主。这是长公主第一次坐在这里,因为今日说的不是什么朝廷大事,所以长公主敢坐在这里。

    若是皇帝和大臣们商议国事,长公主敢出现在这里,估计周亚夫等人会当场发飙,事后也会追着皇帝说个不停。

    刘启扫了一眼,说道:“朕在上林苑问你等,你等都说不知。朕再问一遍,你等确实不知吗?”

    因为皇帝没有具体问谁,所以周亚夫等人都没有回话。

    看看没人回话,刘彘仰头看着周亚夫,说道:“太尉,皇帝问话,你何以不答?”

    周亚夫顿时气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心说你坑谁呢?你是不是没有参加过朝议,下一步皇帝就会点名了。

    周亚夫没有吭声,刘彘又看向陶青,说道:“丞相,你是百官之首,为何也不回话?”

    陶青顿时闭眼憋气,过了好一会才暗暗呼出一口气来。

    刘启这么问话,其实只是习惯,他下一步就会真的像周亚夫想的那样,开始点名问话。

    可不等他开口,刘彘却抢先一步说道:“阿父,他们都不肯说,是不是让我的舍人先说啊?”

    刘启一想也好,事情是因为郅都而起,那就不如让郅都先说好了。于是,刘启点了一下头,郅都就赶紧走了过来,行礼后说道:“陛下。”

    刘启问道:“郅都,你说太尉等人知道。可朕问他们,他们都说不知,那我问你,你知不知啊?”

    一听刘启这样说,下面站着的刘彘差点笑出声来。

    郅都看了一眼刘彘,然后大声说道:“陛下,臣自然知道。”

    刘启看着他,意思是你说吧,不要等我问了。

    “陛下,先前我家大王弄的这个选马仪式,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可事情偏偏就是这样,你越是想做好一件事,这件事就越是容易出错……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好心也会办坏事吧------”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启便直勾勾的盯着他,心说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第092章养马舍人

    刘启看着郅都,觉得他好像是变了。

    郅都是什么人,刘启很清楚,要不是后宫的那些美人都恨他,挑唆长公主说他“不把后宫美人当人”,自己也不至于让他去做那个养马舍人。

    可现在,他在竖子那里才做了几天的养马舍人,这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自己好像看不透他了。

    你看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你越是想做好一件事,这件事就越容易出错”,还有,“好心也会办坏事”。

    这哪里是他的话,分明就是那个竖子的话。

    这竖子究竟对他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大名鼎鼎的苍鹰这样说话做事?

    刘启看向刘彘,刘彘却仰头看着郅都,一副听的入迷的样子。

    “咳。”刘启咳了一声。

    刘彘看向他,眼里满是关切的问道:“阿父,可是去上林苑受风了吗?”

    刘启瞪了他一眼,心说我没受风,就是有点被你气疯了。

    看着说的唾沫星子乱飞的郅都,刘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郅都,简短些说。”

    “啊?”正说的滔滔不绝的郅都愣了一下,随后赶紧说道:“喏,臣这就简短些说。”

    “陛下,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太尉等人为了自家的马可以评为上等马,就逼迫胶东王,让胶东王徇私。胶东王不想得罪他们,故而让臣收拾这个烂摊子------”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炸了。

    这时候,周亚夫等人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他们纷纷喊道:“陛下、陛下------”

    刘启也懵了,可看到朝堂上乱作一团,就拍了几案一下。

    大臣们也是急了,顾不上皇帝已是拍了桌子,还是七嘴八舌的说着,旁边的侍从便赶紧喊道:“肃静肃静------”

    大臣们慢慢安静下来,这时候,他们才发现皇帝的脸色已是很不好看了。

    大殿里很安静,静的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这时候,刘启才说道:“太尉,丞相,郅都所说确有其事吗?”

    周亚夫赶紧低头说道:“陛下,郅都所说并不属实。臣没有逼迫胶东王,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问胶东王。”

    陶青也接着说道:“陛下,臣也没有逼迫胶东王。”

    刘启又看向桃侯刘舍,刘舍赶紧出列奏道:“陛下,郅都所说不实,臣没有逼迫胶东王。”

    紧接着,太常袁盎等人也纷纷出列,都说没有逼迫刘彘。

    刘启看向郅都,心说你当朝诽谤大臣,今日是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

    面对皇帝恶狠狠的眼光,郅都却丝毫也不慌张。

    “陛下,若是太尉等人没有逼迫胶东王,为何他们的那些马,今日会选为上等马?还有,臣所说的逼迫,并非是言辞威逼,而是以钱财逼迫之。”

    刘启愣了,心说自己听说过以钱财诱之,还真没有听说过以钱财逼迫之。

    郅都继续说道:“陛下,还有诸位大臣,胶东王年仅六岁,比不得我等成年人那般奸猾。若是有人威逼他,以胶东王的性格,那定然无人敢做。”

    “可若是许以他好处,让他做不情愿的事情,以胶东王的秉性,那倒是可以做到。故而,对胶东王来说,许以钱财让他做事,那便不是利诱他,而是逼迫他。”

    说的好像也对。胶东王的身份,好像真的没人敢逼迫他做事。可许以他钱财,好像就能逼着他做事。

    胶东王缺钱的事情,很多大臣都知道。而且,胶东王为了养马,因为缺钱,竟然把上林苑的大兽都放跑了的事情,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

    “陛下,胶东王天赋异禀,常常做出他人做不出的事情。可若是仔细想想,那些事情无非也就是一个孩童的做法,虽是新奇,可毕竟幼稚。”

    刘彘白了他一眼,心说我做的事情怎么就幼稚了?不就是想弄点钱养马吗?

    “然,有人恰恰正是利用胶东王这一点,换了手段,以钱财逼迫他,生生地把一件好事变成了坏事。”

    “陛下,胶东王一心养马,可养马耗费巨大,以胶东王的财力无法支撑。故而,就有人许以钱财,逼迫胶东王将他们的马匹选为上等马。”

    “胶东王知道这样做不对,可面对巨万的钱财,还有皇室七苑上千嗷嗷待哺的马匹,胶东王只好让臣出面,来做选马的事情。”

    “臣作为胶东王的养马舍人,深知胶东王的良苦用心,不忍看到他两边为难,只好把太尉等人的马匹评为上等马。”

    “这样,太尉等人许下的钱财,就可以拿来养马。而太尉等人的马匹,也可以成为上等马。这样两全其美,各得其所。只是,这选马仪式,还有大王的名声,就此毁于一旦。”

    郅都说完后,刘启沉默不语,大臣们也是默不作声。

    一番话说下来,刘彘在他们的心里,已是一个为了养马而不得不做违心事的人。

    仅仅只有六岁啊,只是想养马啊!

    养马做什么?为了让汉军有好马,有了好马就可以直出大漠草原打匈奴人啊!

    这个时候,谁要敢站出来说郅都说的不对,估计那就是找死。

    沉默许久之后,太尉周亚夫突然说道:“陛下,臣错了,不该私下许以胶东王钱财,让胶东王将臣的马选为上等马。”

    周亚夫首先认错,并不是因为他和刘彘私下里达成的交易暴露了,而是他作为太尉,至今还让匈奴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出入大汉如入无人之境,心中惭愧。

    汉军马匹不行,故而不能深入大漠草原和匈奴人作战。而胶东王只有六岁,就想着给汉军养马,他作为太尉,更明白刘彘的良苦用心。

    周亚夫首先认错,丞相等人也不能绷着了,他们赶紧纷纷向前,都说自己错了。

    事情反转之快,让刘启也感到惊奇。

    前一刻他还想杀郅都,这一刻他觉得把郅都派给儿子做养马舍人,就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儿子太小,又太能搞事,有郅都这样的人在身边,要比那个司马相如强多了。

    刘启的脸色已是好看了许多,但他看向周亚夫等人的时候,却还是冷冰冰的。

    “太尉,丞相,你等只认错就行了吗?竟然欺吾儿年少,竟然拿钱财逼迫吾儿做事,该当何罪?”

    周亚夫等人一听皇帝这话,赶紧都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喊的很大声,可大臣们心里却并不是很害怕。

    他们知道法不责众,要是把他们都关进大狱,这朝廷就会塌了。

    再一个就是,他们不相信刘彘会看着他们受罚。毕竟,首先和他们提出交易的,就是这位小诸侯王。

    仗着你的养马舍人能说,硬生生地把白的说成是黑的,还让我等无法反驳。

    也就是这只苍鹰敢这样说,若是换了别的人,我等非吃了他把不可。

第093章黑脸白脸

    这一次,确实让刘彘刷新了对郅都的看法。

    这家伙不仅仅是刚直,还很坏啊!

    行了,黑脸你唱了,白脸就我来吧。

    刘彘看看跪在地上的周亚夫,然后也跪了下来,说道:“阿父,若是处罚太尉等人,就连我一起处罚吧!毕竟,若不是我养马心切,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看到刘启没吭声,刘彘又说道:“就是好心办了坏事啊!本来只和几位大臣有交易,谁知风声走漏,别的大臣也是闻风而动,纷纷来找我,我也无法拒绝,毕竟都是仲父辈分的人。这样,就只好选出十八匹上等马,致使我的名声受损。”

    “可话又说我回来,十八匹上等马好像也不多啊?毕竟是从一千多匹马里面选出来的……”

    刘彘絮絮叨叨的说着,刘启有口无心的听着,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怎么给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不要忘了,满城权贵,几乎家家都有马去参选,最后就弄出这么一个结果,他们一定会对胶东王有意见。

    大臣们好说,刚才郅都已经压住他们了。至于处罚不处罚他们,只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启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刘彘顿时不说了,和周亚夫等人一样,都是有些惊讶的看着前面。

    难道阿父被自己气跑了吗?刘彘又看向郅都,郅都摇摇头,意思是他也不明白皇帝为何走了。

    又看向周亚夫,周亚夫也是一脸蒙圈的样子。

    “太尉,你等放心,若是我阿父责罚你等,我必然与太尉等人一同受罚。”

    周亚夫听了这话,不知是该感谢他呢,还是该感谢他。

    刘彘又大声说道:“此事因我而起,我自当一力承当,各位放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大臣们听了这话都有些苦笑不得,心说你的舍人出卖我们,你现在又来顶雷,好人坏人你等都做了。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还没有出来,众人就显得有些着急了。

    周亚夫等人看向那面屏风,想不出皇帝在那后面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刘启出来了。他站在那里,扫视了众人一遍后,说道:“胶东王选马一事,朕已经清楚了,确实如胶东王所说,不过是好心办了错事。此事为何成了错事,得以拜诸位大臣所赐。”

    说着,刘启严厉的看了周亚夫一眼。

    “太尉,你是朝廷重臣,德高望重,知道胶东王这样做不妥,不仅不制止,反而参与怂恿他,真的让朕失望啊!”

    周亚夫伏地叩拜,说道:“臣知罪了。”

    刘启又看向丞相陶青,说道:“丞相是见过世面的人,为何也着了我那竖子的道,也参与进去了呢?”

    陶青顿时汗颜,也是长跪不起。

    刘启又分别挖苦了一番其他几位大臣,最后,他跟说累了一般,挥挥衣袖,说道:“朕懒得再说了,你等自己领罪受罚吧!”

    说完,刘启坐了下来,还伸了一个懒腰,好像很疲倦的样子。

    周亚夫等人见了,顿时心中窃喜,他们都知道,此事皇帝不会再深究下去了。

    不过,该如何罚自己,这就要好好想想了。过轻,皇帝会不高兴。过重,自己就要不好受了。

    众人皆不语,都在等着德高望重的周亚夫先说。

    德高望重啊,朝廷第一重臣,凡事都要他开头才行。也可以说,皇帝把处罚权交给了周亚夫。

    周亚夫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窃喜过后,他就在心里直飚脏话,想着自己若是处罚自己太重,那些大臣们就会骂自己。

    事情明摆着,大伙都是同罪,自己如何处罚自己,也就是同样处罚其他大臣。

    都是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处罚过重,他们会恨自己。可若是过轻,皇帝定然不愿意。

    想来想去,周亚夫觉得皇帝真的是腹黑啊,竟然将自己放在了刀尖上。

    就在周亚夫不知道怎么办合适的时候,刘彘突然说道:“阿父,我也领罪受罚,且是领所有大臣的罪。”

    说好一力承当的,那就要说话算话。

    刘启瞥了他一眼,道:“你的事以后再说,毕竟是你先挑唆他们给你行贿的。”

    刘彘一听急了,喊道:“阿父阿父,我愿意替他们受罚,请阿父放过他们,他们也是为了帮我养马,都是好心做了错事啊!”

    喊着,刘彘还朝前爬了几步,很快就要到刘启跟前了。

    刘启看到他是很急切的样子,而且不像是装的,顿时就心生感触,说道:“你等不说话,是等着朕的儿子替你们受罚吗?”

    这下周亚夫不能不说话了,他赶紧说道:“陛下,臣愿意罚俸……半、哦,一年。”

    他刚才说半的时候,看到刘启好像皱眉了,所以才改成一年。

    刘启点了点头,道:“既然太尉自罚一年俸禄,那你等都如此吧!”

    众人赶紧磕头谢恩。

    刘彘已经爬到刘启脚下,这时候突然说道:“阿父,既然如此,我自愿罚俸十五年,请阿父免去太尉等人的处罚吧!”

    下面有十五位大臣,每人罚俸禄一年,那就是十五年的俸禄。刘彘自愿罚俸十五年,就是代替他们的处罚了。

    刘启瞅瞅脚下的这个小胖子,然后又看看那些大臣,说道:“既然胶东王愿意代替你等自罚,朕无话可说。倒是你等,真的要让胶东王替你等接受处罚吗?”

    这还用问吗?谁会不要脸到让一个六岁的诸侯王替他接受处罚。再说,不就是罚俸一年吗?多大点事啊!

    周亚夫首先说道:“陛下,臣等犯错,万万没有让胶东王替罚的想法。”

    其他大臣也是连声附和。周亚夫又说道:“胶东王养马不易,我等确实不该与他私下交易。现在胶东王知错,主动要一力承当所有处罚,臣等佩服。不过,臣等都是朝廷重臣,若是让胶东王替罚,臣等脸面何在?”

    其他大臣也都连连称是。周亚夫又说道:“臣想过了,此事因马而起,臣便将自家那两匹马,充入皇室七苑,以示对胶东王不择手段养马的支持。”

    这话说的,真的很让刘彘感动啊!

    但周亚夫说的明白,只是把自家马充入皇室七苑,别人的他不管。

    可他都这么说了,别人怎么好意思装傻充愣。于是,和刘彘有交易的大臣,都主动提出把自家的马充入皇室七苑。

    看到他们这么识相,皇帝倍感欣慰,觉得自己这些大臣还行,知道知错就改。

    刘启微微点头,脸色好看了许多。看到皇帝这个样子,周亚夫他们终于都是暗自舒了一口气,心说此事终于了结了。

    罚俸一年倒是没什么,就是此等小事被皇帝抓着不放太烦人了。还是太尉老谋深算,只拿一年俸禄两匹马,就让皇帝父子二人满意了。

    可这对父子真的会满意吗?

第094章好马就是好马

    就在大臣们以为此事已经了结的时候,刘启说道:“城中贵人多有不满,你等可有什么好办法?”

    周亚夫等人顿时觉得头大。可事情是因为他们和刘彘私下里交易引起的,若是没有交易,这选马仪式想必会公平些,那些贵人也就不会当场喊“不公不公”了。

    周亚夫想了想说道:“臣等的马匹已经归皇室七苑。那么,先前选出的十八匹上等马就已经不算数。陛下,可让胶东王再次举办选马仪式,这次就从那些贵人们的马里面选。”

    刘启又看了其他大臣一眼,发现他们也都是微微点头,就笑着说道:“善,如此一来,那些贵人们就无话可说了。”

    话音刚落,就听脚下坐着的刘彘喊道:“阿父,再选一次倒是可以,也必定能选出好马来。可若是再选,必然又是一月以后。”

    刘启一愣,道:“嗯?怎会这样?现在选不行吗?”

    “阿父,您是不知道,这选出一匹好马来,其实是很难的。就比如说先前选出的那十八匹马,你等只看到它们马瘦毛长,却不知道它们经历了什么。”

    刘彘这样一说,刘启和那些大臣们都是来了兴趣。他们确实看到选出来的马都是马瘦毛长的样子,还真的不知道这些马都经历了什么。

    刘彘继续说道:“把那些马都放在七苑,且长达一个月,为的就是找出真正的好马来。只是,这花费极大,这才有了我和太尉等人私下里交易的事情。没办法,我缺钱啊,真的是缺钱……”

    刘启瞪了他一眼,道:“先莫说钱的事情,你就说说是如何找出真正的好马来的。”

    刘启也是服了,自己怎么就生了一个钻进钱眼里的儿子。

    刘彘则笑嘻嘻地说道:“哦,阿父,说着说着就说到钱的事情上了,是不是因为我缺钱啊?”

    刘启差点被他气笑了,周亚夫等人也都是摇头苦笑,郅都则站在那里,如老鹰一样瞅着刘彘。

    “我吩咐栾树等人,让他们将那些马分为十五队,每队一百匹,然后让人骑着它们,每日就在上林苑里奔跑不止……”

    “这样连跑几日,就能选出那些善于奔跑,且耐力持久的马来。然后,等十五队马跑完后,每队再选出前十名来,这就是后来阿父和诸位大臣看到的那一百多匹马。”

    刘启和大臣们都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方法虽然简单,却真的管用。只是,他们不知道,那十八匹马不仅仅是奔跑不止,还日日与母马消磨时光,这才显得更是马瘦毛长。

    “阿父,诸位大臣,你等想不到吧?后来郅都选出来的那十八匹马,也在这一百匹马里面。而且在最后几次奔跑中,它们都是跑在前面。要说好马,这些马还真的是好马。虽然它们马瘦毛长,可它们依旧是马中翘楚……”

    刘彘说完后,皇帝和大臣们都是默然无声。

    现在他们知道了,虽然刘彘和他们私底下有交易,但那些马真的是好马。可他们还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已经是收不回来了。

    那十八匹好马,现在已经是刘彘的了。

    而他们一年的俸禄,也已经记录在案,马上就要充入内库。

    周亚夫等人那个气啊,心说今日被这父子二人坑了,一个得钱,一个得马,好一对奸猾的父子啊!

    周亚夫等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可有什么办法,这种哑巴亏只能硬是吃下去了。

    “阿父,适才听太尉说,要从那些马里面重新选出上等好马来,若是这样,这一个月的花费何人承担?总不能让我的七苑出吧,我又没钱,张公最近来信说,胶东国甚穷,已经无力承担养马的花费了。”

    说这话的时候,刘彘坐在地上,双手一摊,像个讨债的一样。

    刘启想想也是,养那么多马,一个月花费肯定很多,竖子哭穷,定然不会出钱。

    再看周亚夫等人,一个个也是装聋作哑的样子。

    事情明摆着,重新选马,为的是平复那些权贵们的愤怒。而他们为何愤怒,是因为他们觉得先前选马仪式不公平。

    而这个不公平……好像与胶东王和大臣们没什么关系啊!

    因为那十八匹马,只是外观上看来不好看,其实真的是好马。

    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重新选马了。可想到那些贵人们愤怒的样子,刘启还是要想个办法,把这件事平息。

    “郅都,那些贵人的马还在七苑吗?”

    “回禀陛下,还在。”

    刘启沉吟片刻,说道:“你等这就去上林苑,告诉那些喊不公的人,若是不服气,可以用自家的马和那十八匹马中的任何一匹相比较。若是赢了,得万金赏赐,若是输了,马匹充入七苑。”

    刘彘一听急了,心说阿父这是要赌马吗?赢了还好,若是输了……

    而周亚夫等人听了后却是频频点头,心说这办法好,你们有本事就跑赢了我家的马,若是跑不赢,你等就闭嘴吧。

    虽然那些马已经被他们送出去了,可他们还是认为那就是自己的马,就是万里挑一的好马。

    郅都行礼后就要离开,刘彘也急着要走,却被刘启叫住了。

    等众人散去后,长公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刘彘在这里突然看到长公主,就有些惊讶地说道:“姑母竟然也在,为何不出来呢?刚才商议的也不是国事。”

    长公主走到刘启身边坐下来,说道:“虽不是国事,吾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刘彘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天下事天下人管,何分男女乎?”

    这话说的很让长公主高兴。刘启也乐了,心说若是此子以后为天子,必然和我一样,凡事都会和长公主商量。

    刘启不喜欢外戚,在他心里,已经出嫁的长公主不算是外戚。

    长公主笑着说道:“陛下,今日之事,陛下和彘儿做的很好呀!”

    刘启呵呵一乐,说道:“阿姊在屏风后面,没看见周亚夫等人的脸色,他们真的是钱马皆失啊!”

    刘启说完后,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长公主随后又说道:“陛下,今日坑了太尉丞相等人,只怕是彘儿的事情,他们不肯答应啊!”

    刘启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说道:“无妨。今日坑他们,就是让他们知道我父子二人的手段。”

    话音刚落,二人又笑了起来……

    刘彘却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阿父,若是那些贵人们的马赢了,这一万金谁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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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了?你不是说那十八匹马是马中翘楚吗?他们怎么会赢?除非,你又做了别的事情。”

    “阿父,我说的是真的,那些马过于劳累,就是比,也不能现在比。”

    刘启想想也是,那十八匹马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现在比显然不合适。

    于是,他略微想了想,说道:“哦,我这就让人去告诉郅都,五日、不,十日后再比。”

    刘彘心说十日倒也可以,只要好好调养一番,那些马和贵人们的马相比,还是能跑赢的。

    那十八匹马有多厉害,那可是刘彘亲眼见过的。若不是见过,刘彘也生不出把它们占为己有的想法。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阿父也很配合,郅都更是给力,这样,太尉等人的马就成了刘彘的了。

    还有俸禄,这倒是意外的收获。只可惜每次罚没的钱,大多数都进了阿父的内库。

    刘彘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太尉他们十五个人一年的俸禄可不是小钱。于是,刘彘又开始打这些钱的主意。

    “阿父,先前李少君给的钱,已经用完了。你是知道的,养马花费甚多,故而阿父您不肯重启三十六处厩苑。”

    刘启点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刘彘做出一副很理解他的样子,也点了点头说道:“知道知道,可十日后比马,这十日那些马就没有吃的了。吾虽为诸侯王,也没有多余的粮草啊!”

    刘启明白了,他这是要钱。

    于是,刘启笑了笑说道:“我早就想好了,让那些贵人把马带回去,十日后再去上林苑比马。这样,你就不用耗费粮草了。”

    刘彘一听,顿时蔫了。

    他看向长公主,说道:“姑母家可还有谷种?”

    长公主一听这话就急了,赶紧说道:“你父子二人动不动就给李少君送谷种,是想累死他吗?”

    刘彘想想也是,羊毛也不能只从一只羊身上薅吧。

    再次看向刘启,刘彘可怜巴巴的说道:“五百匹马,我已经有五百匹马了。”

    刘启哼了一声,心说你就是有一千匹一万匹马,也休想从我这里轻易拿到一文钱。

    “其中有三百匹,已是有了身孕。阿父,姑母,你等就忍心看着它们缺吃的吗?”

    一听这话,刘启和长公主都在心里说道:周亚夫说的对啊,这家伙为了养马简直是不择手段了。

    “算了,我回家找阿母去,我记得大母上次赏赐给我的钱还有一些。那是我的老本,现在看来不动用不行了,我总不能让那些有身孕的母马饿死吧。”

    说完,刘彘就起身站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刘启和长公主都没有叫住他,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刘彘都要走到大殿门口了,刘启和长公主还是没有叫住他。

    刘彘就生气了,心说自己刚才的话看来是白说了,根本就没有打动他二人。

    阿父和姑母如此心硬,也罢,回家找阿母去。

    大殿的门槛甚高,每次刘彘走到这里都要人抱过去。这次却奇怪了,门口站着的侍从就跟没看见他似的,只是垂手而立,都不朝他看一眼。

    看到侍从这个样子,刘彘就知道阿父不想让他走。

    你说不走就不走吗?没有十万金,今日你留不住我。

    刘彘瞪了侍从一眼,就开始爬门槛------

    这时候,刘启突然喊道:“回来吧,朕看在你一心为汉军着想的份上,就给你一些钱吧。”

    刘彘一听就转过身来,看着刘启问道:“阿父,没有十万金我是不会回去的。”

    刘启乐了,说道:“十万金?哈哈哈------”

    刘彘心说多吗?不多吧,你是皇帝,只你的内库里就有万万金。

    “不过才十万金,我原想给你五十万金的------”

    一听这话,刘彘瞬间懊悔不已。

    亏了,真的是亏了。

    虽然有了十万金,刘彘还是慢腾腾的走回到刘启面前。

    长公主见到他这个样子,就有些心疼的说道:“陛下,既然已是想给五十万金,又何必改口呢?”

    刘彘也赶紧说道:“就是就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阿父既然已经想过给五十万金,就该给我这个数。”

    刘启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刘彘又看向长公主,眼里满是乞求的意思。

    长公主见了,就对刘启说道:“陛下,何必如此为难他,他拿了这钱去,又不是滥用无度,而是为了养马。”

    这时候刘启才说道:“朕就是因为他养马,这才破例给他这些钱。若是他拿去做别的,朕也是一文不给的。”

    一听这话,刘彘赶紧说道:“五十万金?”

    刘启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一下脑袋。

    刘彘乐了,赶紧伏地跪拜谢恩。

    “谢阿父赏赐,谢姑母开恩------”

    “起来吧,朕有话要说。”

    刘彘赶紧爬起来,心说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拿到你的钱。

    “彘,既然你已经有了五百匹马,朕便从北军给你调派二百五十名甲士。”

    刘彘一听这话就愣了,心说我有五百匹马不假,可你给我二百五十名甲士做什么?难道要让他们给我养马吗?

    “这些甲士皆为步卒,你要让他们成为骑卒------”

    刘彘明白了,这是要让自己训练一支骑兵出来。

    可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过训练骑兵的事情啊?自己一直说的都是养马,然后给汉军更换马匹,怎么阿父就让自己训练骑兵了?

    刘彘想了又想,突然想到先前说的十万精骑的事情。

    果然,刘启又说道:“你所想者,吾明白。无非就是有了好马,就会练兵,然后练出十万、二十万、甚至三十万精骑来------”

    “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故而,朕给你五十万金,允许你先行练出二百五十名精骑。”

    明白了,这是阿父想看看自己的能力啊!

    而且,不仅仅是看自己的能力,说不定更是想看这精骑是什么样子。

    行,既然你愿意让你六岁的儿子做这事,我有什么不敢干的。

    想罢,刘彘突然跪倒在地,正儿八经的说道:“阿父,这就算是子弄父兵了。我保证,三个、哦,半年以后,北军就会有一支打的匈奴人屁滚尿流的骑军。”

    子弄父兵,当诛!

    先前刘彘只说养马,并不说训练骑兵,就是不想让刘启和那些大臣生疑,以为自己这么急着养马练兵,是想造反。

    现在好了,有了阿父的允许,自己真的可以练兵了。

第096章匈奴人欺人太甚

    建立一支只有二百五十人的精骑队伍,显然是少了点。可就刘彘现在的体量,也就能玩这点人马。

    这是刘启的想法,而不是刘彘的。按照刘彘的想法,先要有一个庞大的战马库存,那些战马不一定都是马中翘楚,但至少可以和匈奴人的马匹抗衡。

    等这个战马库存达到一定数量以后,就开始利用现有的汉军,建立新的骑兵。

    而刘启急于让刘彘练兵,是因为在不久以前,匈奴人再次羞辱了他。

    前一阵子来迎亲的匈奴使者,见到刘启后只鞠躬不跪拜,而且是倒退着出了大殿。

    上一次匈奴使者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刘启就很不高兴,还专门让陶青和匈奴人说过,以后让他们见到汉家皇帝要下跪。

    结果,这次来的匈奴使者还是这样,还是不跪拜汉家皇帝。

    宣事殿刘彘迈不过去的那道门槛,匈奴使者倒退到那里后,竟然是倒退着迈了过去。

    这就很让人开眼了,上一次那个匈奴使者虽然是倒退着离开,可到了门槛那里,还是跟正常人一样转身迈过门槛离开的。

    这一位竟然是这样,好像在时刻防备有人偷袭他一样。这样一来,不仅仅是刘启,大臣们也是恼了。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你是来和亲的,不是来下战书的。

    周亚夫看到匈奴使者这个样子,心里顿时一震,他觉得匈奴人一定会搞事情。

    后来,他把此事和刘彘说了,刘彘也觉得匈奴人要搞事。

    不过想想那个匈奴人退出大殿的样子,刘彘又觉得好笑。

    刘彘曾脑补过那个场面,还在猗兰殿倒退着试了试。结果,要不是侍从眼疾手快,估计刘彘能摔傻了。

    看到他这样,王美人气的差点要揍他。后来,两人又说起匈奴人为何要倒退着出大殿。

    刘彘说道:“那匈奴使者这个样子,只能说他是在害怕。”

    王美人道:“他怕什么?他是来迎亲的,又不是来打仗的,难不成会杀了他吗?”

    刘彘却开玩笑说道:“他是怕阿父趁他出去的时候,趁机从后面射他一箭,故而才会倒退着走,好防备我阿父的暗箭。”

    王美人一听就笑了,说道:“你阿父不是那样的人。”

    刘彘也笑了,说道:“估计是匈奴人那边喜欢从别人的背后下黑手,这样就养成了他们倒退着出去的习惯。”

    王美人想想也是,不然那个匈奴使者怎么倒退着走的时候那么利落,定然是早已习惯了。

    匈奴人只鞠躬不跪拜,让刘启很是生气。可生气也没用,匈奴使者还是把那位自愿嫁给匈奴单于的假公主带走了。

    刘彘见过这位假公主,是一位列侯家的女儿。那位列侯因罪除国,全家被罚为城旦舂,也就是男的修城墙,女的舂米。

    因为刘彘曾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说是“女人换不来和平”。所以,丞相陶青就没有找皇室女,而是从获刑的人里面找了这个看上去很合适的女子。

    刘彘只是远远地看过她,还知道她姓张,别的就不知道了。但陶青告诉他,这女子是自愿嫁给匈奴单于的。

    刘彘心说这样也好,在这里为奴,去了匈奴人那里好歹也是个贵人。

    等匈奴人的迎亲队伍走了以后,有人无意间说“这位冒充公主的女子是留侯张良之后……”刘彘顿时惊了,心说早知道她是张良之后,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去匈奴人那里。

    但刘彘暗暗发誓,这是大汉最后一次和匈奴人和亲。以后,就是汉家儿女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和匈奴人和亲。

    和亲队伍走了以后,刘彘和周亚夫都断定,匈奴人就要进攻了。

    果然,一个月以后,匈奴人攻雁门、代地、上谷。

    雁门太守战死,被杀被掠走的百姓达上万人,财物也被劫掠,匈奴人还放火烧了城池。

    倒是在代地,匈奴人占的便宜不大,双方死伤差不多。

    这只是匈奴人隔三差五侵扰汉地中的一次。但这次匈奴人在上谷进攻的很狠,从上谷燃起的烽烟一直传到了长安灞上。

    刘彘在猗兰殿这里也看到了烽烟,那一刻,刘彘觉得匈奴人离这里并不远。

    灞上烽烟升起来的时候,长安城中示警,南北军也是倾巢而出,百姓家里也是枕戈待旦。

    好在匈奴人退了,长安也恢复了平静。

    这一日,刘彘早早就出宫了。

    他站在战车上,看着街道两旁的百姓家门口,有孩童拿着生锈的刀剑,还有松了弓弦的弓在玩闹着,就心生感触,对卫绾说道:“匈奴人真的是欺人太甚,竟然同时从三地进攻我大汉。”

    这种事卫绾经历的多了,已经是见怪不怪,他说道:“大王年纪小罢了,匈奴人威胁长安已是多次,我等都已是习惯了。”

    习惯了是吧?习惯了这样被动挨打是吗?

    刘彘朝他的后脑勺瞪了一眼,转头看向郅都,“养马舍人,现在知道我为何不择手段的养马了吧?”

    郅都点点头,说道:“臣早已得知大王的用心。”

    刘彘指着北边说道:“那就好,今日去北军挑选士卒,你一定要挑出来那些机灵的、能打善战的才行。”

    郅都道:“大王放心,我曾为中尉,统领北军,自然要为大王挑选出那些能打的士卒。”

    战车疾行,很快就到了北军军营。

    刘彘突然想起周亚夫治军细柳的事情来了,就对郅都说道:“我大父当年去条侯的细柳营,条侯披甲不跪,立行军礼。我大父甚是尊重他,銮驾进入军营也不疾行。卫公,养马舍人,你们说条侯做的对不对?”

    卫绾说道:“孝文皇帝去细柳那次,臣随驾而行。确实如大王所说,条侯披甲不跪,孝文皇帝的车驾进入军营后,也是缓缓而行。臣认为,条侯做的没错,孝文皇帝也是对他赞叹不已。”

    郅都却说道:“孝文皇帝仁恭谨行,脾气也好。故而那些大臣欺他。条侯为将军,那也是孝文皇帝的臣属,细柳军也是孝文皇帝的军队,何以约束帝王如此?”

    呵呵,这郅都,真的是皇帝的忠实走狗啊!

    卫绾正待反驳,就见军营里驶出一辆战车……

    战车停下后,车上一位身披甲胄的人行礼喊道:“北军校尉李当户,参见胶东王殿下!”

    刘彘说道:“李校尉,可知本王今日的来意?”

    那人答道:“知道,皇帝陛下已有诏令来此。”

    “善,前面带路。”

    李校尉的战车隆隆掉头,然后朝着军营里驶去……

    后面,刘彘说道:“养马舍人,你看见了吧,披甲不跪!”

    郅都点点头,恶狠狠地说道:“臣今日就把他选做大王的手下。”

    刘彘呵呵一乐,心说你不做中尉了,原先的属下也就不把你当回事,你不高兴了是吧?

第097章造我大兄的反

    军营中,刘彘问道:“听说你是李将军的儿子?”

    那名叫做李当户的校尉行礼道:“大王,家父正是李将军,大王认识我阿父?”

    刘彘摇头道:“不认识,只是有所耳闻。”

    郅都过来了,瞪了李当户一眼,道:“校尉可认得我?”

    估计李当户和郅都挺熟,只见他赶紧行礼,然后笑着说道:“郅公,听闻你去胶东王那里做了养马舍人,还得罪了满城的贵人……”

    不等他说完,郅都挥手就朝他打去。

    李当户哈哈笑着跑开了,郅都喊道:“校尉回来,赶紧拜见大王。”

    李当户愣了一下,心说我早已参见过了,怎么还让我参见。

    李当户一脸纳闷的看向刘彘,看到这位小诸侯王正等着他拜见呢。

    来这里之前,刘彘说过,二百五十名精骑,五人为一伍,三伍为一队,三队为一曲。

    伍有伍长,队有队正,曲有部曲。所有部曲由校尉带领,现在郅都选的校尉就是李当户。

    看到李当户没有过来,刘彘便朝他招招手。李当户赶紧走了过来,拜手稽首,正待说什么,郅都却突然在他后面踹了一脚,李当户立马就跪在了刘彘面前。

    “校尉,你以为你是太尉吗?你以为大王的脾气和孝文皇帝一般好吗……”

    边说边打,李当户跪在地上一边躲闪着,还一边喊着“为何打我------”

    郅都也不管他,只是手脚相加。打了一会后,刘彘看到打的差不多了,就说道:“郅公,李校尉已经是我的人了。”

    郅都赶紧住手,对李当户说道:“李校尉,你有福气了,大王选你做骑军校尉了。”

    李当户知道刘彘等人是来选人,可没想他们选了自己,所以就有点懵了。

    看到他有点懵,郅都喊道:“还不拜加大王?”

    李当户赶紧磕头,抬起头后说道:“北军校尉李当户拜见大王。”

    刘彘摇摇头,说道:“你已经不是北军校尉了,而是新北军校尉。”

    “新北军?”

    “对,新北军,以区别于这里的北军。”

    李当户有些纳闷,就说道:“陛下的诏令只说大王来选人,并没说新北军之事。”

    不等刘彘解释,郅都已是火了,指着李当户就骂道:“陛下的诏令上虽是没说,可大王说了就算事。你一个校尉怎敢质疑大王,你以为大王没脾气吗……”

    李当户害怕挨揍,就赶紧说道:“新北军校尉李当户,拜见大王!”

    郅都曾是中尉,北军的人其实很怕这只苍鹰。所以,李当户虽是强壮,也不敢反抗。

    这时,刘彘说道:“校尉请起,本王允许你等以后披甲不跪。”

    李当户赶紧起身,偷偷看了一眼郅都,心说大王的脾气可要比你好多了。

    可接着,刘彘又说道:“你是校尉啊,还带着刀。他已经不是中尉了,也管不着你了,怎么挨打的时候你都不敢还手,你真的是李将军的儿子吗?”

    李当户顿时有些窘迫,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来。

    “李校尉,郅公要挑选士卒,这里你熟悉,你就陪着郅公去吧。”

    李当户答了一声“诺”,正待离开,刘彘又说道:“那诏令你也见了,要尽选善战之人。这些人以后也是你的手下,你看着办,选不好你自己以后难做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你。”

    人小话狠,虽是说的心平气和,但让人听了害怕。

    李当户赶紧行礼,说道:“大王尽管放心,我一定选善战之人。”

    郅都和李当户去选人了,刘彘和卫绾站在这里,看着那些在远处列队的士卒。

    刘彘心里想着,偌大一支北军,平时竟然只是几位校尉管着,然后调兵的时候,阿父会让人拿着虎符来此。

    这办法倒是不错,可以防止别人私自调动北军。新北军也可以采用这个办法,只是这虎符不是阿父来管,自己是诸侯王,也是有虎符的。

    想到这里,刘彘就嘿嘿傻笑起来。

    卫绾瞅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就笑着问道:“大王,何以如此开心啊?”

    刘彘指着远处的士卒,说道:“他日造反,这就是第一笔本钱。”

    卫绾顿时脸一黑,说道:“大王不可乱说,这本钱是用来打匈奴人的,可不是用来造反的。”

    刘彘仰脸看着他,说道:“卫公,你说会不会有人怀疑我想造反啊?”

    卫绾摇摇头,说道:“各诸侯王都有兵,为何单单会怀疑大王会造反啊?”

    刘彘叹口气,说道:“我这不是在长安嘛,若是手里有兵,一定会有人怀疑我想造反。”

    卫绾指了指那边,说道:“只这二百五十人吗?大王,你想多了,南军七万,北军四万,你这二百五,能打赢哪一个?”

    刘彘不乐意了,嚷嚷着说道:“你才二百五呢!卫公小看我,若是我为内应,卫公和郅都带着人为外援,咱们里应外合,直捣龙庭,我阿父还来得及调兵吗?你说,来得及吗?”

    卫绾想了想,还真的来不及。

    “大王,若是这样,怕是真的有人会怀疑你图谋不轨啊!”

    刘彘蹲了下来,手指一边在地上胡乱划着,一边说道:“卫公,你看到了吧,想做一件事有多难。”

    卫绾也蹲了下来,说道:“大王,虽是做事难,难道就不做事了吗?”

    刘彘抬头看着他,说道:“我没说不做事啊,只是想做的周全一点罢了。”

    看到刘彘此时可怜巴巴的样子,若他不是诸侯王,这个时候卫绾真的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他一番。

    可接下来刘彘说的话,就让卫绾想揍死他。

    “卫公,我想好了,我就不造阿父的反了,为了大汉,我先造我大兄的反。”

    此言一出,卫绾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还是那个自己刚才想抱在怀里的孩子吗?这分明就是一头青面獠牙的野猪啊!

    他大兄,那不就是太子吗?造太子的反,那就是夺太子位,与谋反何异?

    看到卫绾瞪眼张嘴的样子,刘彘却笑着说道:“卫公何以如此模样?”

    卫绾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见他突然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王,话、可、可不能乱说,会、会……”

    “会怎么样?诛族吗?诛老刘家还是老王家?”

    “大王,陛下让你练兵,乃是天大的信任,大王不可另生事端,惹祸上身。”

    刘彘也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没办法,事已至此,吾不得不做了。”

第098章威武

    就在卫绾琢磨刘彘不得不做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的时候,郅都和李当户来了。

    郅都看到刘彘坐在地上,对面是一脸苦相的卫绾,就纳闷地看了看他二人,问道:“大王,何事如此?”

    刘彘道:“无事。”

    说完,刘彘就站了起来,然后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李当户,说道:“校尉,是否把北军最好的士卒都挑出来了?”

    李当户拜手道:“大王,属下选的这二百五十人皆是善战之人。只是北军善战之人很多,属下只能选这二百五十人。”

    刘彘心说有这二百五十人就不错了,就是有再多的人,我也得有钱养你们不是吗?

    怎么又想到钱了,真是自毁人设啊!

    刘彘看看远处已经列队完毕的那些士卒,然后让李当户靠近点,低声说道:“校尉,给你等一个时辰,把这里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

    李当户愣了一下,道:“大王这是要让我等搬家吗?”

    一听这话,站在一旁的郅都又开始劈头盖脸的打他,一边打还一边骂着“让你再问让你再问……”

    李当户一边躲闪,一边做抽刀状,嘴里还喊着“养马舍人,吾是大王手下,汝也是大王手下,何以这样辱我……”

    卫绾一听他不仅敢还嘴,还想拔刀吓唬自己,顿时就火了,“刷”的一声抽出佩剑,朝着李当户就劈了过去……

    李当户急了,赶紧抽出佩刀格挡……

    就这样,两人叮叮当当的杀在一处。

    刘彘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绕有兴趣的看他二人打斗。那边卫绾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然后朝着战车那边走去……

    走到战车那里后,卫绾看着车上摆着的九把剑,最后拿起刘启赐给刘彘的那把。

    这把剑,是当初刘启赐刘彘自尽用的。后来,就成了刘彘用来吓唬人的东西。

    卫绾右手握住剑把,看样子是想把长剑抽出来……

    可到了最后,卫绾也没有把长剑抽出来。

    “卫公还是心慈手软不够狠心啊!”

    身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把卫绾吓了一跳。正待回头,身后的刘彘又说道:“卫公是想自尽还是杀我?”

    卫绾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刘彘,眼里已是有泪水滑落。

    看着老泪纵横的卫绾,刘彘顿时有些于心不忍了,心说自己吓着他了,卫公人不错,自己不应该这样跟他开玩笑。

    “卫公,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您别多心,吓着卫公是我不对,我给您赔礼了。”

    说着,刘彘就给卫绾行礼。

    看他这个样子,卫绾心里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大王本来是一道光啊!怎么就惦记上太子之位来了?

    “卫公,您看我已经赔礼道歉了,您消消气,骂我打我都行,就是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卫绾叹了一口气,擦了一把老泪,说道:“大王,我并没有伤心,我只是为大王可惜啊!”

    刘彘笑道:“可惜什么?我本来可以做一个好的诸侯王,却想造反当太子吗?”

    卫绾点点头,说道:“长幼有序,大王不可觊觎太子之位。”

    刘彘摇摇头,说道:“若是太子无能,根本撑不起我大汉的天下呢?”

    卫绾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总有那些能臣干吏帮他吧!”

    刘彘冷笑一声,说道:“能臣干吏?卫公,你听过这话吗?一头狮子带领一群羊,可以打败一头羊领着的一群狮子。”

    “啊?”

    卫绾呆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太子为储君,他今日是什么样子,大汉以后就是什么样子。”

    说完,刘彘转身就走了。

    走到还在打斗的那二人那里,刘彘吼道:“你二人打完了没有?打完了赶紧收拾东西,新北军要搬家。”

    那二人赶紧收手,然后两人看着对方都恶狠狠地收起了刀剑。

    一个时辰以后,一支队伍走出北军军营,然后朝着上林苑走去。

    刘彘的战车走在最前面,车上还插了北军的战旗。那些三角形的旗帜迎风飘动,让这支队伍顿时多了一些气势。

    郅都骑马跟在侧后,另一边则是李当户的战车。刘彘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那些士卒,心说这就算是乃公的第一支队伍了。

    越想越高兴,刘彘突然喊道:“威武!”

    身后的士卒也是闻声喊道:“威……武……”

    刘彘再喊“威武”,后面的士卒,还有卫绾郅都李当户等人也是喊道:“威……武……”

    刘彘乐了,再次高声喊道:“大风!”

    后面的人便连声喊着“大风、大风、大风……”

    这一天,凡是长安城看到这支队伍的人,都对这个行军场面印象颇深。

    有一个叫做司马谈的人见了,就牵着儿子手,跟在队伍后面走了好一会。

    最后,队伍远去,他就对儿子说道:“这位大王与你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可以带出如此有气势的队伍,真的是厉害啊!”

    那小孩很瘦,两只眼睛却很是灵动。只见他看着远处,一边用小手扇着暴起的尘烟,一边说道:“阿父,若我是史官,定然将今日所看所闻之事,记入史册。”

    司马谈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抱起他来,笑着说道:“善、善,吾家祖上便是史官,吾也是史官,吾儿将来为史官,吾家世世代代皆为史官也,哈哈哈……”

    这一日,司马谈进宫,把路上的所闻所见都跟皇帝说了。

    刘启听他说完后,就笑着说道:“朕已经知道了。”

    司马谈愣了一下,随后就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臣多嘴了。”

    刘启笑道:“无事。不要以为你等做史官的,就只能写而不能说,有时说说也无妨。”

    司马谈行礼谢恩,心说要不是看到那支队伍如此威武霸气,自己心有感触,今日自己决不会多言的。

    或许,只是在竹简上记一笔罢了。

    为史官者,不可多言,只可将看到听到的事情,付之笔端。

    稍侵片刻,立马谈又说道:“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启道:“但说不妨。”

    “臣有一子,虽是年幼,可也粗懂记史。臣想以后将他带在身边,让他感同身受,耳染目濡,也好早些为陛下效力。”

    刘启想了想,这史官基本是世袭的,司马谈想早点培养儿子也好。于是,刘启说道:“准了。”

    这一夜,司马谈回家后,让儿子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写下来。

    年幼的司马迁伏在案上,一笔一划的写道:春四月,乙卯。胶东王带兵西行,沿途高呼威武,大风,士卒和之,军民皆惊奇不已------

第099章像匈奴人一样

    刘彘给新北军找的的营地就在上林苑那边。旁边不远处,就是他那个皇室七苑。

    不过,李当户他们到了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只是一片杂草丛生、布满乱石的草地。不仅房子没有一间,茅坑也没有一个。

    瞅着这里,李当户自言自语的说道:“大王这是想让咱们白手起家啊!”

    随后,李当户就叫过那些士卒来,让他们把这里平整一下,做好盖房子的准备。

    不远处,刘彘听到了他的吆喝声,就让郅都把他叫过来。

    李当户走过来后,刘彘说道:“校尉,盖什么房子?盖房子做什么?盖房子的钱你出啊……”

    李当户顿时懵了,心说不盖房子,难道让我等睡在草地上吗?

    再说,是大王要新建新北军的,这钱大王不该出吗?

    其实,他还真想对了,刘彘就是让他们睡在草地上。

    而且,刘彘还告诉他,本大王的钱,每一文都来之不易,要么是从阿父那里讨要来的,要么就是胶东百姓的心血。所以,每一文都要花在刀刃上。

    刘彘还说道:“校尉,我问你,匈奴人打仗的时候,难道还带着房子吗?”

    李当户说道:“这倒是不曾听过。”

    “不曾听过是吧?那我告诉你吧,匈奴人打仗的时候,是带着房子的,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房子,而是毡房。”

    说完,刘彘小手一挥,栾树带着几个人就过来了。没一会,一个很小的毡房就搭了起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匈奴人的房子,叫毡房,是用羊皮牛皮等做的。”

    李当户走过去,伸头朝里面看去,只见里面乌漆麻黑的,还有一股怪味扑面而来。

    正待缩头回来,郅都在后面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李当户“啊”的一声,一头就扑倒在毡房里。

    “李校尉,这毡房是大王好不容易从匈奴使者那里弄来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军帐。”

    李当户爬了起来,看着郅都说道:“养马舍人,今日就要当着大王的面说明白,你我到底谁管谁。”

    郅都哼了一声,道:“吾虽已不是中尉,但做大王的养马舍人,依然秩比两千石。”

    李当户不吭声了,自己只是一个三百石的校尉,显然以后要听郅都的。

    郅都又说道:“不过大王说了,新北军新建,一切从新,你的俸禄从今日起,就是五百石。”

    李当户一听乐了,赶紧从毡房里钻出来,跑到刘彘面前就磕头谢恩。

    秩比五百石,快要赶上他那个做郎中将的阿父了。

    刘彘说道:“校尉,从今日起,你等就要风餐露宿,饿了食生肉干草根,渴了饮马奶积水,甚至挖掘野鼠充饥,饮尿解渴,要比匈奴人还要匈奴人。”

    “也就是说,除了你等身上的甲衣和匈奴人的不一样之外,你等就和匈奴人一个样子。还有,你等已经不是步卒,而是骑军。”

    “大王,骑军?”

    “对,骑军,以后你等和战马一起过日子吧!”

    李当户有些懵了,郅都喊道:“校尉,只愣着做什么?你等想不想干?”

    李当户赶紧拜手,说道:“大王,属下听命,自今日起,属下等就与战马一起同吃同睡,就像那匈奴人一样。”

    刘彘点点头,指着前面说道:“这里很好,很像是草原,你等就在这里练兵。三个月以后,我要看到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军。”

    李当户答曰:“善,唯大王之命是从。”

    安排好李当户和那些士卒后,刘彘就带着郅都和卫绾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刘彘说道:“养马舍人,先前你说这李当户是北军最好的校尉,我怎么看他也就是那样啊!”

    郅都说道:“大王,人不可貌相。七王之乱,这李当户只是伍长,七王之乱以后,他就已是校尉。可见,这李当户也是勇猛的很。”

    刘彘道:“只勇猛还不行,这校尉最好是有勇有谋,就跟周亚夫一样才好。”

    郅都与周亚夫不合,一听这话就说道:“大王眼里只有周亚夫,岂不知我汉有勇有谋的不只周亚夫一人。”

    刘彘点点头,道:“嗯,是不只他一人。先前在北军军营的时候,我看郅公您就算得上有勇有谋,和李当户交手,竟然是丝毫不落下风。”

    郅都呵呵一乐,道:“李当户心里怕我,故而不敢使尽全力。而臣心里无惧,所以敢与他拼命。故而,臣丝毫也不落下风。”

    刘彘也呵呵一乐,说道:“步卒改骑军,首先要熟悉马匹,然后是骑马的本事,不知郅公可有合适的人选来教习他们。”

    郅都说道:“这教习他们骑马本事的人,栾树那里就有。”

    刘彘想起那些在栾树手下的乌孙人和羌人,心说对啊,那些人从小就在是马背上长大的,这骑马的本事一定高强。

    “这教习骑马的人有了,这马上拼杀的本事,还有骑射的本事,也要有人教才行。”

    郅都点头称“是”,然后又说道:“臣会为他们找到合适的人的。”

    “那就有劳郅公了。只是,此事要加紧办理,我阿父还想在半年之后,看到一支与南军不一样的骑军呢。”

    郅都道:“遵命,大王放心就是。”

    两人说了一路,卫绾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刘彘知道他还在为自己说的造太子反的事情发愁,等到了司马门后,刘彘下车前就说道:“卫公,若是我大兄主动让贤,把太子之位让给我,我算不算是谋权篡位啊?”

    卫绾一听这话更是惊了,说道:“太子让位于你?就是太子肯答应,他阿母如何肯答应?”

    刘彘伸手,让卫绾把他抱下车来,然后笑嘻嘻地说道:“我大兄为人甚是仁厚,可就是他阿母,真的是操蛋啊!”

    说完,刘彘就向自己的安车跑去------

    卫绾愣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郅都过来了,看到他这个样子,就问道:“卫公,何事发呆?”

    卫绾看向郅都,问道:“郅公,大王要做什么,你可知道?”

    郅都上马,说道:“知道啊。”

    卫绾指向刘彘消失的方向,说道:“真的知道吗?”

    郅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笑着说道:“古往今来,都是能者上庸者下。太子虽不是庸者,可也称不上能者。然,大王就是能者!”

    说完,郅都便打马走了,只剩卫绾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第100章不得不做的事(一)

    原先吧,刘彘仪仗自己岁数小,做什么事情都是随意而为。他知道没人会和他计较,这长安城里里外外的人,没人傻到和一个六岁的孩童较真。

    可现在不行了,手里有二百五十人的队伍,若是有人恶意中伤,胡乱揣度自己这么做的目的,那后果------

    毕竟自己是一位诸侯王,毕竟身在长安,有些事还是要想的周全些才好。

    于是,刘彘去拜访了那位居深宫、整日神龙无影的太子。

    “大兄。”

    “十弟。”

    刘彘行过礼后,便席地而坐,刘荣笑了笑,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大兄,前些日子,匈奴人兵分三路,侵犯我上谷、雁门、代地,大兄作为太子,可有良策?”

    刘荣是可以参与朝仪的,所以他对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了解。

    “十弟,匈奴人一向如此,隔三差五就会侵犯我汉,每回总要赚些便宜才会退兵,无需多虑。”

    无需多虑?

    刘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这样摆烂可不行啊!

    刘彘又说道:“大兄,若他日你做了皇帝,可对匈奴人有什么办法吗?还是任由匈奴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刘荣默然,心说阿父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匈奴人来去如风,不任由他们来去自由,还能怎么样?

    沉默片刻,刘荣说道:“十弟,我汉自高祖皇帝开始,与匈奴人就是可和可战。若是我做了皇帝,也与此类之。”

    可和可战,意思就是该和亲和亲,该打仗打仗,双方已是有了默契。

    听了他的话以后,刘彘看他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鄙视的意思。

    刘荣见了,就有些诧异地问道:“十弟,何以这样看我。”

    刘彘哼了一声,道:“我汉自高祖皇帝始,与匈奴人和亲不假,可高祖皇帝对对匈奴人那是恨之入骨。到了大父做了皇帝,更是恨匈奴人。故而,大父建立三十六处厩苑,就是想与匈奴人一决高下。”

    “阿父虽然也与匈奴人和亲,其实阿父没有一日不狠匈奴人。无奈,我汉骑军不行,不能深入大漠草原与匈奴人决战,故而阿父常常扼腕长叹,说是恨不能食匈奴人的肉。”

    说到这里,刘彘站了起来,手指西北方向,又说道:“由此可见,我汉虽是与匈奴人和亲,可他们没有一日不想着把匈奴人灭了,以雪我汉之耻。”

    刘荣点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可高祖皇帝和大父、阿父都做不到的事情,吾也做不到吧?”

    刘彘点点头,道:“嗯,你是做不到。”

    刘荣愣了一下,心说十弟说话这么直接吗?

    “大兄,随我出宫一趟。”

    刘彘用的完全是命令的口气,丝毫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荣为人比较随和,脾气也不错。虽然刘彘丝毫也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他还是答应和刘彘一起出宫。

    刘彘带着他去的地方是上林苑。

    两人先去了皇室七苑。

    站在围栏外面,刘彘指着那些马匹说道:“大兄,这些马都是长安一地最好的马,就是皇室另外六苑里的马,也比不上这些马。”

    刘荣不信,虽然他知道刘彘向那些大臣都要过马,而皇帝也赐给他二百多匹马,他还是不信这里的马比皇室六苑里的马好。

    在刘荣的印象里,最好的马都在皇室马苑里。

    看他不信,刘彘就把这里那些马的来路对他说了一遍。什么阿父赐给他的那些马,实际上是他让人从六苑里挨个选的,实际上已经把最好的马都选到这里来了。

    还有就是,自己把太尉等人家里最好的马也弄到这里来了。

    总之,这里的马每一匹都有来路,每一匹都是千里选一的好马。

    最后,刘彘还指着马屁股那里的编号说道:“每一匹都编了号,这样,才不至于乱套。”

    看着那些马身上写着的“一四七、二五六”,刘荣就信了他的话。

    “十弟虽小,做事却是一丝不苟啊!”

    “不行不行,还说不上一丝不苟。事情太多,我也不能面面俱到,很多事就要仰仗属下去做。”

    刘荣点点头,道:“卫公做事认真,我倒是时有耳闻。”

    刘彘笑道:“不仅仅是卫公,郅公、栾树等人都不错,就是那个司马相如不行,这都去了梁国很多日了,事情还没办成,真是笨的很啊!”

    刘荣笑笑道:“十弟,不可苛求于人啊。”

    刘彘哼了一声,道:“有些人不苛求于他,他就不会做事。”

    刘荣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又到了新北军那里。

    一到这里,刘荣就看见一件让他惊得掉下巴的事情。

    只见这里的士卒,一个个都在甲衣外面穿了羊皮做的短衣。

    这打扮让刘荣很是诧异,此时正是夏四月,天气已是炎热,这些士卒这样穿着,显然是有些离谱。

    “十弟,他们为何这样穿着,不热吗?”

    “怎会不热?大兄没有看见他们脸上的汗水吗?”

    刘荣看着面前站着的李当户,脸上的汗水犹如雨淋一般,已是擦拭不及。

    “这是为何?难不成是十弟让他们这样的吗?”刘荣指着李当户问道。

    刘彘点点头,说道:“千里大漠草原,白日如暑,夜凉似冰。我让他们这样穿着,正是为了有一日若是去了草原大漠打仗,也好习惯那里。”

    刘荣点点头,说道:“我倒是听人说过,匈奴人居住的地方正是这样的,白日如暑,夜晚冰凉。十弟这样练兵,倒是很合适啊!”

    “嗯,等到了冬日,我就让他们只穿短衣,也是为了让他们习惯那里。”

    听了这话,刘荣只是微微颔首,李当户的脸色已是很难看了。

    从来没有这样操练过,这才来到上林苑多久啊,大王的练兵手段层出不穷,还都很新奇。

    比如说吃的东西,大王只让人供给只够生存的那点食物,自己和手下若是想吃饱,那就要自己想办法。

    上林苑里野物很多,可大王不让射杀那些野鹿野兔等性情温和一些的野物,只肯让他们找那些凶猛的大兽猎杀。

    还有那个养马舍人,每日都像是凶神恶煞一样盯着他们,只要他们稍有懈怠,他就会以大王的名义出手教训他们。

    新北军,真的是新北军,难不成大王是想让我等脱胎换骨,把我等训练成大王心里想要的那种军队吗?

    一定是这样。想到这里,李当户就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第101章不得不做的事(二)

    大汉的南军北军,虽然日常训练也很严格,可刘彘想要的骑军,是能打过匈奴人的军队。

    所以,刘彘的练兵手段就很新奇,让这些在北军里面的老兵油子们一时还适应不了。

    但刘彘相信,几个月下来,他们就会脱胎换骨,变成自己想要的那种样子。

    “大兄,我现在只有二百五十人,他们还只是犬,以后会成为虎狼。”

    说这话的时候,刘彘虽是笑嘻嘻的说的,但刘荣却听出来一股寒意。

    想想自己的太子亲卫只有不到百人,再看看不远处顶着烈日训练的那些“犬”,刘荣心里的寒意更浓了。

    比起这些“犬”来,自己的那些亲卫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而且,这些“犬”以后会成为虎狼,到时候,自己的那些亲卫就是猎物。

    十弟带我来这里看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刘荣揣摩的时候,刘彘突然指着前面喊道:“大兄快看,真正的犬来了------”

    刘荣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队人牵着狗过来了。

    看到那些狗,刘荣心说这有什么?不就是那些弟弟们常玩的斗狗吗?

    “大兄,这些犬原先都是四哥的,四哥去了封国以后,就成了我的了。”

    看着说的一脸兴奋的刘彘,刘荣心说这个十弟也是一样的啊,和自己的其他弟弟一样,都喜欢斗狗走马罢了。

    “大兄,这些犬在四哥手里的时候,那就是玩物。在我这里就不一样了,它们会成为军犬,可以送信,可以带路,可以冲进匈奴人的战阵,咬匈奴人的马蛋子------”

    刘荣惊了,他看着还不及他腰高的刘彘,心说自己这个弟弟,终究是和别的弟弟不一样的。

    可他让自己看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炫耀吗?还是------

    “大兄,那边坐吧,我的郎官已经在那边树下摆了吃食。”

    两人走到一棵树下,树荫很大,走过来后就感到一些凉意。

    坐下后,刘彘说道:“大兄,今日请你吃的东西,和那些士卒吃的是一样的。”

    刘荣看看摆在面前的吃食,心说这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啊?

    瓦甑里装的是一点麦粥,肉食也有,几片干肉,还有几只烤的糊不拉几、看不出是野兔还是------

    野鼠?

    刘荣盯着那些东西渐渐皱起了眉头。

    刘彘招招手,栾树走过来,拿起那个看不出是野兔还是野鼠的东西,上去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香,真香------”

    “大兄,大军千里征战,难免有粮草不济的时候。所以,我让我手下的人,都必须学会就地取食。”

    “就地取食?”

    刘彘点点头,又说道:“意思就是有什么吃什么,只要毒不死人,都可以吃。”

    刘荣指着正吃得滋滋有味的栾树,说道:“那此物是------”

    刘彘一摆手,说道:“此物是什么不重要,只要能吃,吃了有力气打匈奴人就行。”

    这时候,刘荣终于明白摆在面前的那些草根和树叶是什么意思了。

    那就是这些东西不是草根树叶,而是吃下去就能活命、就能和匈奴人打仗的东西。

    “大兄,不吃点什么吗?毕竟这些东西这里一点也不缺,到了大漠草原上,说不定就是山珍海味,且是梦寐以求的吃食啊!”

    说完,刘彘哈哈大笑起来------

    刘荣已是懵了,刘彘说的这些,对他来说太过于陌生了。

    什么夏天穿皮袄、冬天光膀子练兵,什么就地取食,什么咬马蛋子------

    这些东西------都是这十弟弄出来的吗?

    弄出这些东西来,就是为了打匈奴人?

    可他只有六岁啊,且是胶东王,一位诸侯王想这些事情做什么?

    难以理解,刘荣打算回宫的时候问问他的阿母。

    就在刘荣想不明白的时候,刘彘突然说道:“大兄,最近有人疯传,说是我养马练兵,是为了将来造反,对此大兄怎么看?”

    怎么看?刘荣根本不相信他会造反。

    事情明摆着,一个六岁的诸侯王,此时做什么也没人会当真吧?

    当然,他若是去了封国也这样搞,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十弟哪里会造反,不过是玩玩罢了。”

    “呵,大兄倒是比那些人强多了。看有人就不这么说,那人跑到阿父那里说,说我子弄父兵,侵占上林苑用以练兵,就是为了谋反。”

    “谁啊?谁这么说?”

    “是谁我就不说了,省的影响你们的母子关系。”

    “哦,十弟不肯说就------什么?”

    看着刘荣一脸惊愕的样子,刘彘笑了笑说道:“我可没说是你阿母说的啊!”

    刘荣瞪了他一眼,心说你这算是没说吗?

    不过,他相信自己的阿母一定会说这话。阿母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容人,容不得任何人比她强,也容不得任何人超过她的儿子。

    估计是阿父最近一直说十弟不错,被自家阿母听到了,故而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罢了。

    深知自己阿母秉性的刘荣,想到这里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说有母如此,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十弟,我阿母她------”

    不等他说完,刘彘便满不在乎地说道:“无事,你阿母还伤不了我。倒是你,若是去阿父那里也这样说,阿父一定会相信我要谋反。”

    刘荣有些奇怪,赶紧说道:“我为何要去阿父那里这样说呢?”

    “大兄,你今日来此,你阿母定然是知道的,你回去后,她定然会问你,你也会对她详说。她知道这里的事情后,定然会逼你去告诉阿父。”

    刘荣想了想也是,以阿母的秉性,定然是这个样子。

    “十弟放心,我回去后定然不会告诉阿母这里的事情。”

    刘彘摇头,道:“大兄不必这样,你可对她详说。你去阿父那里的时候,也可按照你阿母的意思对阿父说。”

    刘荣愣了,心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刘彘又说道:“我总不能让大兄为难。”

    哦,原来是这样。十弟这么小,就懂得这些,也真是难得啊!

    刘荣正待说什么,刘彘突然喊道:“郎官,你这是做什么?要把这里的东西都吃了吗?”

    正胡吃海塞的栾树赶紧放下手里的吃食,哈哈大笑着跑了------

    “我这郎官真的很不懂事啊,大兄还在这里,就想把这些东西都吃了,也不知道给大兄留下一点。”

    刘荣看着摆在面前的草根树叶,还有那个疑似野鼠的东西,心说那个郎官还是慢了,该把这些都吃完的。

    “大兄,吃一些吧,不够的话,我让他们再送点过来。”

    刘荣赶紧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不饿。”

    刘彘拿起一个烤的糊不拉几的东西,递到他面前说道:“怎么会不饿呢?大兄还是吃点吧。”

    说着,刘彘把那东西放在了刘荣手里。

    刘荣捧着那东西,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刘彘,拿起最后一个已经吃了起来------

    这晚回宫后,事情果然如刘彘所说的那样,栗姬得知刘荣看到的那些事情后,就逼着刘荣去找皇帝,让他把看到的事情都告诉皇帝不说,还让刘荣参奏胶东王,说他侵占上林苑,私下里练兵,意图不轨。

    刘荣也是惊了,心说事情怎么就会跟十弟说的一模一样?

    好在刘彘已经提前跟他说了,不让他为难,见了皇帝尽管照着栗姬说的去说。

    就这样,刘荣带着对阿母的不悦,带着对刘彘的歉意,把事情都对刘启说了。

    没想到,刘启听完后只是笑了笑,便让他回去了。

    他走后,刘启便摇摇头,心说我的虎子说太子一定会来,一定会说那些话。

    果然如此啊!

    被一个六岁的孩童摆布到如此地步,这大汉怎敢交到他的手里。

    刘荣从宣事殿出来后,紧绷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觉得阿父没有生气,自己也就没有伤害到十弟。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来这里之前,王美人和刘彘已经先来过了。

    两人把白天的事情当做家常话都说了,刘启也是听的很高兴。特别是听到刘荣根本不敢吃烤的那些野鼠,就哈哈大笑起来------

    大军远征,什么事情都可能遇到。若是这带兵的将军和士卒一样,都能在粮草不济的情况下吃野鼠草籽活下来,那汉军的生存能力一定会超过从前很多。

    胶东王的这个练兵方法很好,值得南军北军效仿。

    嗯?胶东王?这样的儿子不应该是太子吗?

    至于此时的太子,真的只会学舌耳!

第102章子以母贵

    上林苑可以说是刘彘的福地,自打他侵占的这里以后,诸事就很顺遂。

    太子刘荣来了这里一次,回去后,那个愚蠢的栗姬果然按照刘彘说的那样,不仅让刘荣把刘彘在上林苑做的那些事都去告诉皇帝,还让刘荣告刘彘意图不轨。

    这个傻女人也不想一想,刘彘的那二百五十人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刘彘的皇室七苑里的马,又是怎么来的。

    这一切没有皇帝的允许,刘彘敢这么玩吗?

    最搞笑的是,刘彘说太子一定会来告我,而且是告我意图不轨。果然,刘彘和王美人走后没有多久,刘荣就真的来告状了。

    且告的罪名正是如刘彘所说的,那就是“私自练兵,意图不轨”。

    刘启也是服了,一个是服了刘彘,再一个就是服了太子刘荣和他的阿母栗姬。

    同样是母子,看看刘彘母子,再看看刘荣母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最让刘启觉得可笑的是,刘荣母子被刘彘母子玩了,而且是谈笑之间就把刘荣母子玩了。

    刘启对后宫美人们争宠的事情早已习惯,但他最看不上的就是明明自己很蠢,却还要用尽手段争宠的蠢女人。

    栗姬就是这样的蠢女人,她自己蠢就罢了,还把儿子拉进来。最后的结果就是,加速了刘荣的毁灭。

    刘启终于下定决心,要废了太子刘荣,且一天也不能等了。

    先废后立,按照规矩来。虽然大汉以前没有废太子的规矩,不过,从现在开始,可以立下这个规矩啊!

    刘启要立的这个规矩就是,想让哪个儿子做太子,就先把哪个儿子的阿母立为皇后。

    若是以前有皇后,且皇后也有儿子呢?那就按照老规矩,皇后的儿子自然就是太子。除非,没有皇后,或者是皇后没有儿子。

    现在自己就是这样啊,没有皇后,就是有皇后也没有儿子啊!

    如此,可以按照自己刚才立下的规矩办理此事了。

    刘启原先是有皇后的,且这位皇后是从太子妃一路做到皇后的。可后来她被刘启废了,独自住在北宫。

    可不幸的是,上个月她去世了,生前也没有一儿半女。

    在这之前,大臣们就早有提议,让皇帝重新立后。还有大臣跑到皇帝这里来做说客,什么“母以子贵”,刘荣为太子,太子的阿母自然应该是皇后。

    当然,这位不长眼的大臣被刘启一气之下打死了。

    现在,刘启觉得先立太子,再立皇后,就有点打脸。毕竟这套程序和那位大臣说的“母以子贵”相吻合。

    为了自己的脸面,刘启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子以母贵”的办法,那就是先立皇后,皇后的儿子那自然就是太子了。

    好办法,这样就不会有人以周礼来指责他了。

    周礼中有“嫡长子继位”的说法。刘彘不是嫡长子,且是自己的第十个儿子,即使太子被废,怎么说也轮不到他做太子。

    但若是他的阿母是皇后就不一样了。这样他即使不是年纪最长的那个儿子,但他妥妥的就是嫡长子。

    嗯,子以母贵,就这样了。

    于是,皇帝下诏,废除刘荣的太子之位,改立刘荣为胶东王。同时,皇帝还下诏,立王美人为皇后。

    两道诏令是在同一天下的,大臣们和后宫的那些人顿时都惊了。

    晴天霹雳啊,刘荣做太子不过才三年,朝廷中的很多大臣和他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在他们的印象里,这刘荣比较憨厚,不像是能做出让皇帝发怒的事情来。

    最后,大臣们一致认定,是刘荣的阿母害了刘荣。

    于是,大臣们都是扼腕叹息,觉得这刘荣也太可怜了。

    事情明摆着,废太子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同时,也有大臣断定,新太子必然是刘彘。

    当然,这不难猜,王美人已经贵为皇后,而胶东王现在是刘荣,那刘彘一定是------

    说真的,现在大汉的三公九卿里面,已经没有什么猛人了。原先最猛的是郅都,不过他现在做了养马舍人。

    现在的猛人嘛,周亚夫算一个,也仅仅是只算一个而已。

    看到大臣们都是议论纷纷的,却一个敢去找皇帝理论理论此事的也没有,周亚夫就决定头铁一次。

    没办法,朝廷第一重臣嘛,这时候他不出头,以后见了他只作揖而不跪拜的人会越来越多。

    “陛下,太子被废,总要有个理由吧?”

    好端端的突然废了太子,这种事没有一个说法,皇帝好像还真的说不过去。

    刘启看着周亚夫,心说来了啊,意料之中的事情啊!

    “太尉,先前你等总劝朕立后,朕现在立王美人为皇后。”

    周亚夫愣了,心说我问你的是废太子之事,你和我说立皇后的事情作甚?

    看到周亚夫还没有明白,刘启就又说道:“王美人为皇后,荣为太子,他日后,如何相处?”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亚夫顿时懵了。

    他日后,说的是皇帝驾崩。按照规矩,皇帝驾崩以后,皇后就为皇太后,若是刘荣为皇帝,这事情就------

    若是刘荣废了皇后,立自己的阿母为皇太后,这可就更乱了,比现在无端废了太子更乱,说不定会引起兵戈之争。

    况且,皇帝废了前任皇帝的皇后,改立自己的生母为皇太后这种事情,历朝历代有过吗?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至少前秦和大汉开国以后,还没有发生过皇帝的亲生阿母不是皇太后的事情。

    “太尉是想让朕开先例,还是想让朕立个不喜欢的人为皇后?”

    这次,刘启的语气已是变了,变得冷冰冰的了。

    周亚夫顿时如跌入寒窑,浑身已是冰凉。

    而刘启看到已是哑口无言,且浑身哆嗦的周亚夫,心说太尉终究不可信啊!

    突然,刘启想起来刘彘曾说过,“太尉老矣,虽有灭匈奴之心,然无灭匈奴之力。不如去上林苑那里教那些士卒如何打仗,倒也不错------”

    “太尉老矣,终不能明白朕的心思啊!”

    说完,刘启便走了。

    猗兰殿里,刘彘趴在王美人、不,王皇后的腿上,王皇后正给他挠痒痒。

    刘彘已经舒服的发出猪叫声,王皇后也是边笑边给他挠着------

    看得出,母子二人都很高兴,就连猗兰殿的侍从宫女们也很高兴。

    以后不一样了,这些侍从和宫女们已经是皇后的人,以后见了其它美人的侍从宫女,那可是可以仰着脸走路的。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猗兰殿里不仅仅是人人高兴,就连外面拴着的那条黑犬也是逢人就叫两声,好像它也变得高贵了一些。

    刘彘听到叫声,就对一名侍从说道:“记着啊,外面那条黑犬叫黑虎,不可给它喂食。”

    黑虎是刘彘从上林苑带回来的。听那位老太监说,黑虎是那些犬的头,最近它不听话,其它的犬也跟着不听话,刘彘就把它带了回来,准备亲自调教它。

    “彘,你弄一条犬在这里,你阿父若是来看见了,说不定会生气。”

    刘彘翻过身来,说道:“阿母,我现在不是胶东王了,什么也不是了,只好干干这走马斗犬的事情,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日子罢了。”

    王皇后拍了他一下,说道:“你那胶东王的爵位,不是你让你阿父给了刘荣吗?这会怎么又说这话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第103章兄弟之礼(感谢愿精品多多的月票)

    说到把胶东王的爵位让给刘荣的事情,刘彘顿时来了精神,只见他一轱辘就爬了起来,说道:“阿母,就我看来,大兄的太子之位被废以后,处境必然会不妙。以后不管是谁做太子,都会对他有所忌惮。当然,若是我做了太子那就不一样了,我一定会善待他,让他有滋有味的活着。”

    王皇后瞥了他一眼,心说你不做太子谁做?难不成闹出这么多事来,是我等闲得无聊吗?

    “彘,你阿父原先想让他去做临江王的,怎么临江王比不上你那个胶东王吗?你怎么知道他在临江国就会活的没滋没味?”

    刘彘摇摇头,道:“不一样,根本就不一样。胶东国此时是张欧管着,大兄去了胶东国,张欧会保护他,让他安心在胶东国享福。若是大兄做了临江王,临江国那里我不熟不说,还没有可靠的人保护他,说不定哪天他犯错,即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错,也会惹祸上身。”

    王皇后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善心使然,不想让废太子出事。

    事情明摆着,刘荣毕竟是做过太子的人,又是嫡长子,万一哪一天有人蛊惑他,说不定他真的会做出蠢事来。

    就算他不做蠢事,他那个阿母也会挑唆他做蠢事。他那个阿母,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让他去胶东国就不一样了,那里有张欧看着,对刘荣来说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王皇后便笑着说道:“彘,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样你大兄以后就可以安心了。”

    刘彘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阿母,安心的不仅仅是他吧?我也会安心,阿母和姑母也会安心。”

    王皇后想了想心说也是,毕竟刘荣做不成太子了,和自己这些人都有关系。

    这样善后,也算是对得起刘荣了。毕竟,他不是做太子的材料,更没有做大汉皇帝的能力。

    “彘,你做的对,此事这样做甚好,你大兄若是想明白了,必然不会迁怒于你。”

    “阿母,大兄迁怒于我那是肯定的,就是他不恨我,他阿母也会让他恨我。故而,我打算让大兄立即就去胶东国,我已经派人给张欧送信了,让他做好准备。”

    “对了,阿母,我会让大兄带上他阿母,一起去胶东国。阿母已是皇后,此事需要阿母去禀报我阿父。”

    刘彘说完后,看到王皇后正怔怔地看着他,就赶紧问道:“阿母,为何这样看着我?莫不是孩儿说错什么了吗?”

    王皇后摇摇头,轻轻地说道:“没有,你说的很好,让你大兄带着栗姬去胶东国的事情我也没想到。”

    后宫里,已经不需要那个多事的女人了。

    “阿母,既然同意,那我明日就去找大兄,阿母可去禀报我阿父。这样,大兄他们就可以尽早离开这里。”

    王皇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言观其旂。

    这一夜,许多的宫殿里都是灯火通明,也有许多的人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大早,刘彘就出现在刘荣面前。

    刘荣见到他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赶紧伏在地上想要叩拜。

    刘彘赶紧拉住他,说道:“大兄,你这是做什么?哪有诸侯王见了弟弟要行大礼的规矩?”

    伏地长拜,磕头叩拜,稽首作揖,都是大汉的礼节。其中,规格最高的就是伏地长拜。

    刘荣被拉住后,依然是低头说道:“臣,胶东王拜见太子殿下。”

    刘彘一听,立即松开拉着他的手,然后闪到一边蹲下来看着他。

    刘荣愣了,心说你不应该说“起身”吗?

    抬眼一瞄,看到刘彘已经闪到一边去了,他就有点奇怪地问道:“太子殿下,为何不受礼?”

    刘彘笑嘻嘻地说道:“大兄,你拜见的是太子,吾又不是太子,只好躲在一边了。”

    刘荣更是愣了,可想想确实没有见到封刘彘为太子的诏令。于是,他起身坐在刘彘对面,说道:“殿下终归早晚是太子,何必不受礼啊!”

    “行了行了,大兄,昨夜一夜未睡吧?整夜都纠结此事了吧?”

    刘荣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说实话,这个刘荣要比他阿母强多了,至少他为人憨厚,并不是那种与人斤斤计较的人。

    也正因为他这样,刘彘才想让他去胶东国,然后让他在胶东国做一个舒舒服服的诸侯王。

    这原先可是刘彘的理想,可事与愿违,现在两人只好调换一个身份了。

    “大兄,我今日来找你,是想让你带着你阿母一起去胶东国。你现在是胶东王,且已经二十岁了,已经不能留在长安了。”

    刘荣点点头,这件事他昨夜也想了很久,最后,思前想后,他也想早点去封国,也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他不放心他的阿母。

    “十弟,我也想早点去封国。只是阿母------昨夜数度昏厥,今早才安睡下来。”

    栗姬病了,自己的儿子被废除太子之位后,她就病倒了。

    此去胶东国有两千多里的路程,栗姬这一病,显然经不起这般长途跋涉。

    刘彘想了想,说道:“大兄,我会禀报阿父,让你晚些去封国。这样,可以等你阿母好一些了,你们再上路。”

    刘荣十分孝顺,一听这话,顿时就跪了下来,说道:“谢过十弟。”

    刘彘再次躲闪,说道:“大兄,今日咱们定个规矩,不准以长跪幼。”

    说完,刘彘就甩手走了。

    刘荣有点懵,心说哪天你做了皇帝,我也不用跪你吗?

    刘彘在去往宣事殿的路上,想着刘荣暂时是走不了了,只要他阿母不闹事,刘荣便暂时是安全的。

    还有一个就是,自己现在既不是太子,也已经不是胶东王了。这样,自己在宫里的身份就很尴尬啊!

    比如,自己明明还不是太子,大兄就对自己行大礼。还有,若是自己的哪位哥哥不懂事,仗着他们是诸侯王,便让自己这个没身份的给他们行礼怎么办?

    规矩还是要有的。想到这里,刘彘就让侍从去通知还没有去封国的几位哥哥。

    “告诉我那几位兄长,以后见到我不许跪拜,当以兄弟之礼相见。”

第104章安心丸不治病

    后宫中,那个不是太子,却被人在心里认为是太子的人,让人传话给各位兄长,说是以后见了他,不许跪拜,只以兄弟之礼相见。

    得到通知后,马上就要去封国的胶西王刘端,面对猗兰殿的方向,泪流满面的说道:“十弟到底是仁厚的,原先我与他的封国相邻,还怕他以后会侵吞我的属地。哪知他宅心仁厚至此,将兄弟之情看的如此之重,我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赵王刘彭祖则说道:“他日十弟做了皇帝,我必然多多献金,以报答十弟的兄弟之情------”

    中山王刘胜也说道:“以后我定要多生儿子,然后将此事告知他们,也让这些儿子如此相处------”

    长沙王刘发,只比刘彘大两岁,得知以后见了刘彘只以兄弟之礼相见,便高兴地说道:“太子见了吾执兄弟之礼,善善善------”

    高兴的不只是这几位,后宫里那些美人知道此事后,一个个也是赶紧跑到猗兰殿里来,纷纷给王皇后行礼。

    王皇后有些奇怪,心说昨日拜见皇后的大礼早已行过,今日他们她们来此又要拜见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她们把来意说明白,王皇后这才知道是因为刘彘那个“执兄弟之礼相见”的原因。

    也不怪那些美人如此看重此事,她们都知道前秦二世胡亥和兄弟们之间发生的惨事。

    那个本不该做皇帝的胡亥当上皇帝以后,不但搞死了始皇帝的长子扶苏,二十八个兄弟姊妹中,十二个被砍头,六个兄弟和十个姊妹被碾成肉酱。

    再看本朝,太子本来是刘荣,可因为他阿母的原因被废,这太子之位肯定是皇后的儿子刘彘的。

    若是他以后跟二世胡亥一样,那么自己这些儿子,还有那些公主的下场------

    皇帝突然废了太子,让这些美人都是很震惊。而原先的王美人做了皇后,让她们已经猜到以后的太子一定是刘彘。

    此时在大汉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前秦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始皇帝的长子扶苏没有当上皇帝,而是十八子胡亥当上了皇帝。

    胡亥因为得位不正,害怕有人篡位,就杀尽自己的兄弟姐妹。

    现在,大汉皇帝的第十子刘彘要做太子了,会不会也跟胡亥一样,害怕有人篡位而尽杀他的那些兄弟姐妹。

    于是,这些胸大无脑的美人们都很担心,担心以后刘彘也会像胡亥一样,杀了他的那些兄弟姐妹。还有人说,即使刘彘不杀他的那些兄弟姐妹,王皇后也会让人动手。

    至少,会把原来的太子刘荣,还有栗姬的另外一个儿子河间王刘德杀了。

    她们这样想也很正常,有人这样散布谣言也很正常。可没人会想到,刘彘不受刘荣的跪拜,还说兄弟之间只行兄弟之礼,就让她们吃了一颗安心丸。

    兄友弟恭,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这样,已经让一夜不安的很多人,终于安心了许多。

    等刘彘从宣事殿回来后,王皇后就把各宫美人来拜见的事情说了,还说“兄弟之间以礼相处,总是好过相互猜疑”。

    刘彘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以后兄弟们好见面,就让人去告诉各位兄长,说是以后兄弟之间只行兄弟之礼,竟然把那些美人都惊动了。

    想起以前六哥刘端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过,“十弟做事异类,以后说不定会侵吞我的胶西国”的事情,刘彘便觉得自己说那些话很有必要。

    兄弟之间以礼相处,真的好过相互猜疑。

    当然,自己是读过《治安策》的,这封国早晚都要废除。但现在,还是要给他们吃一颗安心丸的。

    “彘,后宫中有人散布谣言,说是若是你做了皇帝,必然会杀了你大兄和二兄。”

    刘彘一听这话就笑了,说道:“这谣言必然是从栗姬那里出来的,大兄和二兄都是她的儿子。她定然是看到大兄的太子之位被废了,心里生气,故而这样胡说。”

    王皇后也猜到是栗姬散布的谣言,可她已经知道栗姬生病了,就不想就此事追查下去。

    “长公主已经让李少君去了栗姬那里,说是给她治病。”

    刘彘一听就乐了,说道:“李少君就说一个骗子,他哪里会治病。我姑母让他给栗姬治病,怕不是想让栗姬早死吧?”

    一听这话,王皇后就打了他一下,说道:“彘,不可这样说,栗姬虽是该死,你也不能说你姑母想让人害死她。”

    刘彘笑了笑,心说还是要让大兄和他阿母早点去胶东国为好。这个栗姬留在宫里,早晚会把自己作死。

    “阿母,我已经禀报过阿父,等栗姬的病好一点,就让大兄和她去胶东国。”

    王皇后点了点头,心说她早点走也好,省的她整日闹事。

    可事情就是这样的不遂人意,当晚,栗姬竟然就死了。

    得知栗姬是吐血而死后,刘彘和王皇后发了好一会呆,两人都是想着白天说过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王皇后才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定然不是李少君给她看病的缘故------”

    刘彘却说道:“看来安心丸也救不了她啊!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栗姬已经死了,阿母作为皇后,该出面善后才是。”

    王皇后这才猛然惊醒过来,赶紧喊过几名宫女来,让她们赶紧准备一番,好去栗姬那里。

    这种事和刘彘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刘彘却觉得,这是收拾李少君的好机会。

    李少君妖言惑众,并以此敛财。虽然自己从他手里弄了不少钱,可李少君这种骗子长期存在下去,有百害而无一利。

    听说这人最近依靠长公主的庇护,在长安城里的名气越来越大,还动不动说“胶东王也喜吾”的话。

    简直是胡说八道,我除了喜欢你的钱,哪里还喜欢你?

    不过,这一次是长公主让李少君给栗姬看病的,若是这时候直接收拾李少君,必然会让长公主为难。

    不管栗姬的死因是什么,这件事都不能牵扯到长公主。

    阿母刚刚当上皇后,自己还不是太子,这时候万万不能惹长公主生气。

    阿父可是已经废过一位皇后,自己可不能让长公主去挑唆阿父把阿母也废了。

    但这个妖言惑众的李少君,这次也决不能放过他。

第105章吾的也是你的

    栗姬的死,在后宫这里就像是在一条河里面投下一颗小石子,只是微微溅起几点水花罢了。不是深宫里的人都薄情寡义,而是栗姬几乎得罪过这里的每一个美人。

    倒是被她伤害最多的王皇后,这次表现的很大度,面奏过皇帝后,皇帝就给栗姬来了一个风光大葬。

    王皇后再一次让后宫的各位美人刮目相看。

    安葬完栗姬后,刘荣就要去往封国了。

    刘彘决定去送送他,毕竟,刘彘有很多话要对他讲。

    刘荣的车驾一路东行,刘彘和刘荣并排坐在那辆有伞盖的安车上,后面跟着的是刘彘的那辆战车。

    刘荣看起来很疲惫,脸上却也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他的太子之位被废,生母又去世了,短短的几天工夫,让他成熟了很多。

    刘彘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大兄,张欧你是认识的,他现在是胶东国相,你去了以后,有事无事尽管吩咐他,不必拘束。”

    “嗯,吾知道了。”

    刘彘看着面无表情的刘荣,又说道:“大兄,我七哥八哥也要去往封国了,以后这宫中就没什么意思了,我总不能和十一弟十二弟他们玩吧?他们那么小,和我是玩不到一起的。”

    刘荣又是“嗯”了一声,随后扭头看着他,心说你也只有六岁好不好,可你……真的不大吗?

    “大兄,有一件事最为重要,张欧在养马岛设了一处厩苑,现在有一千多匹马,以后会更多。阿父说过,要在胶东一地养十万精骑。只你的胶东国肯定是无力承担,这样一来,六哥的胶西国,还有淄川济南等郡,必然要往胶东国输血……”

    “输血?”

    “哦,就是六哥他们那里的人马粮草等尽入胶东。”

    刘荣“哦”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

    “不过大兄不必为此事操心,朝廷这边有我,胶东那边有张欧,大兄只要做个无为而治的诸侯王就行了。”

    刘荣笑了一下,说道:“那十弟是让我管还是不管?”

    刘彘笑嘻嘻的歪头看着他,说道:“你说呢?”

    刘荣“哦”了一声,道:“吾明白了,吾就做一个舒舒服服的诸侯王好了。”

    刘彘笑了,道:“还是大兄有福气啊,可以躺平了做诸侯王。我就命苦了,这事那事的,总有操不完的心……”

    刘荣笑着看着他,心说我也想操心啊,可……

    “大兄,阿父原先想让你做临江王,我觉得那地方没什么意思,就让阿父改封你为胶东王。你可不要辜负阿父和我的一番好心啊!”

    刘荣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刘彘又指着远处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兄,我们就在那边分手吧!”

    刘荣看着前面的驿亭点了点头,说道:“十弟,吾年长你许多,却事事都不如你。吾阿母好强……”

    不等他说完,刘彘就打断了他,说道:“大兄,阿母已经过世,论之不敬。”

    看着刘彘很认真的样子,刘荣再次生出事事不如刘彘的想法。

    没办法,真的不能比,十弟年幼,却已经想到养马。

    养马是大事吗?对大汉来说是天大的大事。

    有马,就可以收拾匈奴人。没马,就只能等着匈奴人来收拾大汉。

    十弟做了一件历代帝王都想做的事情啊!

    而自己,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做过啊!

    想到这里,刘荣突然一把抓住刘彘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十弟,吾想明白了,吾虽为胶东王,这胶东国是吾的,也是你的。但凡十弟有所需,尽管拿去……”

    一听这话,刘彘就丝毫也不掩饰、且十分无耻的笑了……

    刘荣不这样说,刘彘不放心啊!

    养马岛那边,已经消耗了胶东国大量的资财,若是刘荣不愿意,或是暗中搞事,刘彘的养马计划就会受到影响。

    现在好了,“吾的也是你的”,自己虽然不是胶东王,可胶东国必然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好,真好,大兄就做一个舒舒服服的诸侯王好了,操心的事情,弟弟来做。

    刘荣的车驾渐渐远去,刘彘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对卫绾喊道:“卫公,自我大父做皇帝,你就位列九卿。你等当初整日议事,就没有想着把直道修复吗?你看看你看看,每次走在这路上都要吃土。”

    卫绾呵呵一乐,道:“暴秦无道,我汉为何要学它……”

    “什么无道?我看暴秦修的直道就很好,等我做了……算了,等不及了,我回去后就禀报阿父,重修直道,先修去往胶东国的。”

    卫绾呵呵一乐,心说大王又想折腾了。

    “大王哦……”

    “别喊我大王,我已经不是大王了,什么也不是了。”

    卫绾笑了一下,道:“公子!”

    “卫公,何事?”

    “既然公子已经不是大王,为何还要修通往胶东国的直道?”

    刘彘道:“我想让我大兄回长安的时候舒服一点,不行吗?”

    卫绾笑了,说道:“行行行,不过,我听说也有人要修直道,且是从梁国都城睢阳直达长乐宫……”

    不等他说完,刘彘就说道:“太傅来信了?”

    卫绾点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收到,大王和胶东王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信了。”

    “信上怎么说的?”

    “司马相如禀报大王,梁王去信长乐宫,说是要修一条直道,从睢阳直达长乐宫……”

    卫绾说完后,刘彘大约想了想两地的距离,还有其位置的重要性,然后就有些惊讶地说道:“我仲父是疯了吗?干嘛要修这么一条直道?难道真的是如他所说,是为了方便孝敬太后?”

    卫绾笑了笑,心说别人修直道就是疯了,你修直道难不成就是没疯吗?

    可想到梁王突然说要修直道这件事,和此时大汉没有太子有关。于是,卫绾就提醒道:“梁王要修直道,其意不在道也,在……”

    卫绾看看刘彘,没有说下去。

    刘彘却像是没有想到别的事情,笑着说道:“仲父既然有心修这么一条直道,我看这条直道不叫直道,干脆叫孝道好了。”

    刘彘这样说,卫绾也搞不明白他到底有没有想到梁王这时候提出修直道的目的是什么。但作为舍人,卫绾觉得有必要再次提醒一下大王。

    “大王……”

    “我已不是大王了。”

    “公子!”

    “说!”

    “梁王此时突然去信长乐宫,说要修这么一条直道,大、哦,公子就不想一想,梁王先前怎么不说修直道,反而此时要说修直道了?”

    刘彘站在战车上,看着灰蒙蒙的长安,随意说道:“或许是仲父年纪大了,想我大母尤甚,故而想这样做。我听说年龄越大的人越想念他的阿母,我仲父大约也是这样的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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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最强太子介绍:
高祖开国,文景治世,历经七十余年的休养生息,大汉已是国泰民安,稳中向好。无奈,这一年一个叫刘志的家伙来了------本来,穿越到这个时代,刘志是想苟着,舒舒服服的做一个诸侯王。无奈,有人不让啊!大汉最强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汉最强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汉最强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