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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千妖孽     我真不想长生啊txt下载     我真不想长生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鬼来电

    谢镜花的姿色简直对别的女子是降维打击,整个咖啡店的目光就没有不往她身上瞥的。

    似乎她早已习惯。

    但在陈禅面前,谢镜花脸颊绯红,害羞道:“入世修行还是有很多不便的地方,不如在福利院里自在。”

    “这便是入世修行啊,等你练就一颗不染红尘的心境,旁人的视线根本不会令你这么在乎。”

    “先生说的是,弟子修心不够。”

    若是传出泉城负责人谢镜花在陈禅面前如此老实巴交,被她打过的那些年轻俊彦还不得羞愤的脑袋撞墙啊。

    毕竟。

    陈禅看起来比她更为年轻,更要年纪小。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告别的理由居然是陈禅要赶回去上课。

    谢镜花良久才合拢嘴,想了半天,方才道:“先生真入戏。”

    临走前,陈禅与她说,赵健勇父女的安全交给她了,至于幕后的人,等他找到后,会亲手交给她。

    司天职责所在,谢镜花点点头,原想说先生万事小心,但此刻的先生早已不是教导幼年自己之时,先生而今的道行,她看不懂、看不透。

    站在咖啡店前目送先生拦下一辆出租车驶向大学城的方向,一位穿着名贵西装的年轻男子走到谢镜花的身侧,极具礼仪的问道,“小姐,在下能留您一个联系方式吗?哦,小姐不要误会,在下绝无他念,只想在小姐没事的时候,约您出来喝杯咖啡、吃顿法餐、看场电影,所有的开销在下一人负担。”

    陈禅结过账了,谢镜花待看不到先生坐的出租车后,径直走向赵健勇父女的病房,她还有几句话想问一问赵健勇。

    至于在耳边嗡嗡叫的苍蝇,算他运气好,谢镜花今日开心,没有像以前搭讪她的年轻俊彦一样生生被她揍成猪头。

    “哎,小姐,小姐,我绝没有不好的意思……只是……只是……想请您喝杯咖啡……”

    这位多金的年轻男子挥舞着手,亲眼看着谢镜花头也不回,穿过川流不息的马路。

    此前勾搭漂亮小姐姐无往不利的年轻男子,赶紧检讨自己适才有什么不妥之处,想来想去,暗道,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啊,自己怎么会不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男子呢?!

    他和陈禅作对比,目标尤其是谢镜花,简直痴心妄想、自讨冷落。

    “唉,又是劣币驱逐良币的典型。”

    “那么普通的年轻人都能和你面对面说话聊天,已经是精英人士的我却不成,令人恶心反胃。”

    他无奈感慨。

    还没走几步,一不留心跌了个狗吃屎,跌的还挺惨的,脑袋把咖啡店的门给撞烂了,碎玻璃一地,服务员连忙搀扶他。

    谢镜花打完响指,脸色不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胆敢腹诽先生,休怪她出手了!!另外,叫谁小姐呢?!

    小法术。

    先生教的。

    类似佛家的他心通。

    ……

    陈禅半路下了车。

    快速折返回咖啡店,看着精英人士满脸都是血,服务员架着他,连忙冲向旁边的医院。

    陈禅失笑。

    适才他和谢镜花说话时,此人便不怀好意。

    走到监视他们的一男一女身前。

    骤然出现的陈禅吓的他们脸色苍白如纸。

    “谁派你们来的?”

    “你……你你你你……”

    陈禅懒得言语,刚要有所动作,打算亲自审讯一番时。

    一男一女骤然全身似乎失去了力气,双眼泛白,少许就不省人事了。

    “有点意思,幕后之人的傀儡术,还真修出了几分道行。”

    转瞬,陈禅呢喃道:“或许是我误会了,如此高明的傀儡术,赵健勇还不配,应该是跟踪谢镜花的。”

    编辑了条短信,发送给谢镜花。

    最后留言。

    “作为师傅,怎能没有见面礼?”

    谢镜花去而复返,瞧着断了呼吸的一男一女,既震惊先生的实力,又纳闷会是谁派人跟踪她。

    ……

    “喂,先生,哎打扰您了,您什么时候收房啊?哦,年底啊!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开了个样板间,想邀请您过来看看。”

    “嗯对,我们公司装修的价钱足够称得上物美价廉!绝对美观,绝对美观!这件事您放心就是了,我们公司开了六年了,不敢说全部客户,至少八成客户都得向我们竖起大拇指。”

    “我们怎么知道您手机号的?您别误会,是我们业务员跑业务得来的。”

    “先生先生您别报警,我们绝对安全保管您手机号的,绝对绝对绝对不滥用!!”

    “先生!犯不上!真犯不上!昂,您误会了,真的是业务员跑业务得来的你手机号,您千万别误会,没别的事,我先挂断电话了,您要是有兴趣记得来我们公司看看样板间……公司地址在xx街xx楼xx号,您到了打我这个手机号就行。”

    电话传来嘟嘟声,楚泉烦恼的骂骂咧咧。

    隐私权这东西并不属于普通人,是那些大人物的专属,楚泉心知肚明,也只威胁推销员,未曾付诸行动真个报警。

    自从新买了套房子,各家装修公司隔三差五给他打电话,不管他在干嘛忙成何种样子,推销员总是不厌其烦,弄的楚泉头都快炸了,只能拉黑一个又一个电话。

    “明天上午十点有课。”

    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他关上电视伸了个懒腰走向卧室。

    楚泉今年三十二岁,泉城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的教师。

    他长的帅气,又是大学教师,若非忘不掉前女友不愿谈恋爱,这么一位具备深度文青气质的大学教师,怎会仍旧单身一人?

    钟表的秒针滴答滴答滴答。

    “我曾把完整的镜子打碎,夜晚的枕头都是眼泪……”

    手机铃声响了。

    陌生的电话号码。

    不用猜,绝对是装修公司的推销电话。

    “真是难为你们了,这么晚了还不断给我打电话,万恶的资本家!”

    或许不是推销电话?

    他的手机号许多学生都知道……

    “哪个学生有紧要事吗?不可能,凌晨了谁给我打电话啊?说不准,现在的学生都是熬夜小能手,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也不是不可能。”

    接听。

    “喂,先生,打扰您了!您年底收房对吧?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开了个样板间,想邀请您过来看……”

    对面还没说完,楚泉直接挂掉。

    “无聊,有病!”

    关了卧室门,钻进被窝,打开短视频app,打算睡前刷刷短视频。

    手机响了。

    陌生电话,新的号码。

    楚泉想都不想的挂断。

    “有病啊!你们不睡觉我还想睡觉呢!这么晚了老是给我打电话干吗?!”

    刷短视频的心思没了,定好闹钟,关机,把手机扔在一旁,睡觉!

    今夜格外的安静。

    楼下街道正翻修,按照这段时间的规律,这个点应该还有工人在上夜班,叮叮当当敲个没完,今晚居然没有听见吵闹的噪音。

    “终于不用带耳塞睡觉了。”

    楚泉感慨一声,闭上眼睛。

    有些冷。

    裹紧被子。

    为什么听得见冷风的声音?

    呼呼呼呼,呼呼……

    还有客厅挂在墙上的钟表!

    滴答滴答,滴答……

    听的特别清晰。

    楚泉奇怪。

    脑子里忽然闪出几幅鬼片的画面,吓的他打了个激灵。

    按照以往的经验,面对这种自己吓自己的情况,一定不能睁开眼睛!

    是不是楼下施工队没有加班,他才听的如此清晰?!

    奇怪……

    “我曾把完整的镜子打碎,夜晚的枕头都是眼泪,我多想让过去重来,再给我一次机会……”

    手机响了。

    是他的铃声。

    “卧槽!”

    正屏息凝神的楚泉吓的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手机屏幕亮了。

    陌生的电话号码。

    猛地按开台灯,楚泉先环视了下房间,一切正常,没有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衣柜关着,没有眼睛从里面看他,房间里只有他自己,没有飞檐走壁对他垂涎三尺的怪物。

    一切……正常……

    “喂?谁啊?”

    “喂,先生,打扰您了!您年底收房对吧?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开了个样板间,想邀请您过来看看。”

    真的是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你们让不让人睡觉啊!几点了?!这么晚给人打电话缺不缺德啊!!!”

    楚泉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怒吼完后不等对面说话,挂断电话,立马关机。

    关台灯,回到被窝,闭眼睛。

    明天上午十点还有课,他得赶紧睡了,养个好的精神头元气满满的给学生们上课。

    不过,楚泉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劲。

    潜意识让他快点把不对劲的地方找出来。

    可是思来虑去楚泉依旧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

    冷风呼呼的吹着,客厅的钟表滴答滴答。

    听的好清楚啊。

    他睁开一只眼睛看向窗帘,窗户关的很紧,窗帘安静的很。

    半起身看了看卧室门,确实关着呢,按理说,身在卧室的他不该听的那么清楚钟声。

    躺倒,一只手按着脑门,还让不让他睡觉了!

    卧室蓦然亮了。

    “我曾把完整的镜子打碎……”

    陌生的电话号码。

    楚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明明把手机关机了啊!!!

    对方怎么打的通他的电话?!!

第十七章 绕指柔

    铃声越响越大。

    执拗的像要一直打到他接为止。

    楚泉哪敢接啊。

    快速抓起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砸在卧室门上,砰的一声掉在地板砖。

    还在响!

    铃声在加大!

    大到超出了手机音量上限。

    “我……多想让……去重来,再给我……机会……”

    铃声的声音都大到变形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楚泉双目圆睁,大气也不敢喘,被子裹的死死的。

    安静了。

    自动挂断电话。

    卧室漆黑一片。

    “台灯,对,台灯。”

    本想按开台灯,手在床头柜摩挲了半天,也没找到台灯的开关。

    不对劲!!

    台灯在床头柜的位置他了然于胸,怎么会找不到开关呢?!

    楚泉扭头看去,卧室残留些光亮,但见床头柜空荡荡,只有一部手机,哪有台灯啊!

    手机?

    那是我的手机?

    手机为什么在床头柜上?不是被我扔出去了吗?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又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卧室乍亮。

    楚泉艰难扭过头,看见刚才手机还在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它,它是怎么跑到床头柜上的?!!

    楚泉呼吸急促,脑子一片空白。

    鬼?

    我撞鬼了?!

    冷风呼呼,钟表滴答。

    电话自动接听。

    “喂,先生,打扰您了!您年底收房对吧?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开了个样板间,想邀请您过来看看。”

    楚泉歇斯底里的尖叫。

    ……

    到学校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匆匆赶到教室。

    陈禅见同学们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在乎他迟到。

    “楚老师凌晨的时候跳楼了!”

    “什么?!”

    楚泉为人阳光,经常讲他忘不掉的前女友,同学们打趣他舔狗,楚泉不生气,反倒指着起哄的男同学们说你们连想当舔狗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楚泉在泉城的住处陈禅听说过,是他爸妈帮他买的,一共一百四十多平,买的时候房价还没有现在这么离谱,几年下来,楚泉凭房价涨幅算一位拥有三百多万资产的优质男子。

    并且靠着自己近些年赚的钱,又贷款五十万买了套一百一十平的房子,年底交房,打算把上了年纪的爸妈从老家接过来,好生侍奉。

    正步入人生正轨的楚泉,如何会自杀?

    学院领导对楚泉的教学工作从来都认可,他为人处世又极佳,大好前程等着他呢。

    又怎么能自杀?

    “楚泉老师一直忘不了他的前女友,听说他前女友也在大学城的一所大学教书,两人最近互动很多,我们知情的人都打趣楚泉老师要结婚了,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订个好酒店让我们大吃一顿!楚泉老师那么爱他前女友,不可能自杀的!”

    班里一位女生啜泣的说道。

    另一位男生似乎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哽咽不信:“我不相信楚泉老师会自杀!绝不相信!我还欠他一顿饭呢!”

    更有人哭的不能自己,“我和楚泉老师打赌一定能考上研究生的……他还说等我准备考的时候,好好帮我挑选专业,还要把他考研时的资料借给我触类旁通!我不信楚泉老师自杀!!明明说好等我考上研究生他请我吃大餐的!”

    陈禅见同学那么悲伤,站在角落蹙起了眉头。

    依照楚泉的性格以及他的人生际遇,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啊。

    楚泉待他不错,虽然他在班级里是小透明,但是陈禅的专业课向来名列前茅。

    当然这是陈禅尽力藏拙后的结果,活了那么多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称大师。

    楚泉夸他的画内含山河寰宇有大气魄,在这方面他也自愧不如。

    “肯定有人害了楚泉老师!”

    “对!没错!”

    “我们大家一起申请!督促相关部门快快调查个结果!”

    “我支持!”

    “来!咱们起草一个申请书!”

    群情激奋下,同学们稍显不理智。

    同宿舍的唐龙等人,混在其间,嗓门奇大,倒是老五张汉义站在外围,神情严肃没多少悲伤。

    张汉义的底细陈禅见他第一眼时便心里有数了。

    学了几手小法术,体内养了缕真气。

    或许因此张汉义觉得自己非同寻常,表面融入进宿舍,实则内心拒人于千里之外。

    张汉义关注到陈禅这位舍友。

    走了过来。

    “大早晨为什么没见你在宿舍?”

    “哦,我有事出去了趟。”

    张汉义点点头,重复他的话,“有事出去了趟。”

    “陈禅你的身份咱们宿舍猜了好几次也没猜出个所以然,现在同学们都在悲伤没空关心咱俩在干吗,你可不可以向我稍稍透露一点?!”

    “你放心,我保证不向别人说!尤其是咱们宿舍长那个大嘴巴。”

    陈禅盯着张汉义看了几眼,摇头道:“说了也没用。”

    “为什么说了也没用?!”张汉义更加好奇了。

    “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啊。”陈禅道,“我去打工赚钱。”

    此事张汉义险些忘了,半晌低声长哦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那句说了也没用是什么意思?!”

    陈禅轻轻笑了下,凑近他的耳朵:“自己去想吧。”

    “你耍我?!”

    张汉义顿时有了火气。

    陈禅否认:“哪里耍你了?你啊,心思太重需要锻炼一下。”

    “我哪要你来说教?陈禅……”

    张汉义摊开双手,无所谓道:“算了,你去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正是!这句话你说得对。”

    “我看网上说,人啊一生中明白两句话足以大彻大悟了,分别是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言罢,陈禅迤迤然走向教室外。

    楚泉凌晨忽然跳楼,死的蹊跷,他到现场看看是否真个是楚泉想不开自己了结性命。

    张汉义心高气傲之辈,哪能受得了陈禅故意激将?

    见他走地慢,又多看了几眼同学们,他们的确没有多余的功夫奇怪两人躲在角落嘀咕什么。

    张汉义冷笑松开因生气攥紧的拳头。

    暗道。

    陈禅是不?胆敢这么没大没小的跟我说话是不?整天孤芳自赏是不?

    好,我让你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好生想想自己错在哪了!!!

    张汉义右手小拇指缠绕了一抹青色。

    法术的名字好听,叫做绕指柔。

    作为家传术法,绕指柔在张汉义父亲一辈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家乡那儿好勇斗狠之徒谁不知道张家三兄弟但凡一出手,对手必定被打成内伤。

    他们不知道这还是张家三兄弟手下留情,若真个要人命,绕指柔一呼一吸短短刹那,就能洞穿对手的心脏。

    张汉义有了计较。

    他要把陈禅的胰脏穿个透,令他吃足苦头!

    而且,即便事后陈禅一口咬定是他所为,不论医院检测还是相关部门调查,必然查不到他头上,只会怀疑陈禅自己弄伤的。

    绕指柔。

    张汉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勤苦练出了新手法。

    无声无息,无人知晓,防不胜防。

    他坚信,不久的将来,泉城注定有他一席之地。

    不过……

    张汉义活在自己的世界,似乎忘了一句俗语。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正待绕指柔被他弹出射中陈禅胰脏的前一刻。

    陈禅蓦地驻足不前,随即转身,仿佛不经意握住了张汉义的右手。

    “对了,忘了一件事。”

    张汉义脸色顷刻变的苍白。

    结结巴巴。

    “你,你,你说。”

    “有次我在工地加班,下班晚了又没吃饭拖你帮我买了份盒饭忘了给钱,你还记得吗?”

    张汉义结巴更厉害了。

    “有,有,有这回,有这回事吗?”

    “有!我说有就有,也许你贵人多忘事给忘了吧。”

    陈禅松开张汉义的右手,从口袋里掏了掏,只有一张十块的纸币。

    将他的手掰开,拍在张汉义的手上。

    “好了,那份盒饭十块钱,你我两不相欠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陈禅转身就走。

    张汉义哪顾得上独木桥、阳关道,垂头看着手掌上的十块纸币,表情惊的凝固,呆若木鸡!

    他右手的小拇指,不自觉的弯曲。

    小伤,去学校的医务室就能规整过来,他得感谢陈禅没下死手。

    至于五指连心的钻心疼,当陈禅握住右手,张汉义就死死忍了下来。

    他好面子,绝不可能在同学们面前向陈禅示弱!

    这还不是最令张汉义震惊的。

    缠绕在右手小拇指的绕指柔,被陈禅弹指破去。

    不,弹指破去无法形容陈禅的轻而易举。

    应该是在握手时,生生被攥烂了!!

    那可是家传术法绕指柔啊,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人给破去了呢?!

    张汉义突然想起陈禅的“说了也没用”。

    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就算陈禅说了,我也不理解,反而会按照自己的思维加以曲解。

    你究竟是谁?!

    陈禅!!!

    ……

    张汉义只能算是小插曲。

    离开教室所在的教学楼。

    学校大门口内。

    一位美貌的女子被两人搀扶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旁边有四五个女孩也在痛哭。

    周围围观的同学们大多面容悲伤。

    陈禅也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美貌女子的身份。

    楚泉的前女友。

    不,更加确切的说是,即将复合的现女友。

    并且,听他们窃窃私语,她对楚泉一样的放不下,即便分手两三年了也藕断丝连。

    若楚泉没有跳楼身死,两人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女子哭的凄厉,好似人生就此暗淡了一般。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自古情情爱爱,多的是相思只恨难相见、相见还愁却别君,不然为何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如此荡人心肠?!

    天色灰暗,稀稀落落的小雪飘落。

    搀扶美貌女子的两人有一人想整理下敞开的领口,万万没想到她得了空隙居然快若闪电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签字笔。

    她攥紧了签字笔,狠狠朝自己脖颈大动脉扎去。

    “哎呀!!!”

    “快拦下她!”

    不少眼尖的人齐齐惊呼,同时向她跑来,希冀能够阻止她,只是他们离她十几步远,哪来得及啊。

    可惜离她最近的两人被这一举动吓傻了,阻止的动作晚了。

    眼见接下来要香消玉殒。

    陈禅屈指弹去了一抹青色。

    从张汉义那儿得来的。

    是不是叫做绕指柔?

    青色在签字笔的笔尖接触到大动脉外表肌肤的那一刻,险之又险的将签字笔弹开。

    “李雪鲸老师!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雪鲸泪流满面怔怔盯着空空的手掌。

    刚才是谁将签字笔打飞了?!!

    她叫李雪鲸啊,很好听的名字。

    陈禅走出学校拦下了辆出租车,去往楚泉的住处。

    “哎,哪位同学……哪位同学打飞了签字笔?!”

    搀扶李雪鲸的一人纳闷喊道。

    她亲眼所见!

    好像……好像一抹青色远远袭来,紧接着被李雪鲸攥紧的签字笔就不翼而飞了。

    眼神好的同学低声问道:“何方高人?”

    “不是见鬼了,是见救苦救难的神仙了。”

    “太快了,慢一点我就录下来了!!”

    泉城师范和李雪鲸关系好的几位女老师急急跑来,有一人因脚下打滑甚至摔了一脚,半点不影响她们搂住李雪鲸抱头痛哭。

    “都说你和楚泉才子佳人必定百年好合,怎的老天爷这般不开眼啊!!!”

    伤心弥漫。

    陈禅的那一抹青色反倒令人淡忘了,只留在他们心底李雪鲸福大命大的感想。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师傅您偏离导航了。”

    陈禅坐上一辆出租车,看着手机导航app上的路线,提醒司机。

    司机满不在乎,嘴角含笑。

第十八章 在那儿等着我!

    “小兄弟不知道了吧,咱们现在走的是新路,导航app没来得及更新呢!走这条路更省时间,你付的路费也更便宜。”

    陈禅关上手机别有所指:“师傅现代社会的信息传播极快,往往一件特殊案例会让某些心理不健全的人联想到自身。”

    司机莞尔一笑:“多谢小兄弟的好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陈禅看了眼司机的侧脸。

    标准的北方汉子。

    目的地到了。

    陈禅下车。

    陈禅适才不经意为司机算了下最近的运势,发现他运势低落有点小麻烦。

    日常生活中谁又会没有个麻烦事?

    这位司机的小麻烦晦暗不明隐隐带有黑气,陈禅又见他载客不按照导航规定的路线,怀疑会因这件小事引起乘客的误会。

    可惜司机压根不重视。

    小区坐北朝南,阳光充足,附近民生设施齐备,难怪楚泉的这栋房子升值那么多。

    守在门口的保安察觉陈禅陌生,上前询问。

    陈禅不愿耽误时间使了个障眼法蒙混了进去。

    他只知楚泉老师住在哪个小区,并不清楚在小区的几号几栋楼。

    也没关系,拐了几栋楼,就看到有一栋楼的楼下血气残留不少。

    残留的血气很是奇怪。

    里面有楚泉的气息,还有另外三道不明气息。

    楚泉的死不简单啊……

    这栋楼的居民零星,陈禅刚想拦下一位买菜的大妈,这大妈低头摆着手快步离开。

    正当陈禅进入楼房的里面,电梯叮的响了一声。

    四位相关部门人员穿着制服低声说着话走了出来。

    他们和陈禅擦肩而过。

    其中一人感觉古怪,扭头问道:“小伙子,你不是这栋楼的居民吧?!”

    陈禅自然而然的回身说道:“对啊我不是小区里的住户,姑妈前天说好叫我来吃饭……”

    此刻的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

    “哦……”那人出于职业的特性多问了一句,“你姑妈是谁啊?住在几楼?”

    陈禅紧接着岔开话题疑惑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没看当地新闻嘛?!”

    “我很久不看新闻了。”

    “算了……怪我多心,你赶紧去姑妈家吧。”

    陈禅道了声辛苦了,重新按开电梯进去。

    刚才他们出电梯时的谈话陈禅听见了。

    一清二楚。

    他们说。

    “怪事啊,我们走访调查,楚泉不仅没有寻短见的理由,而且对未来充满信心,但是现场所有的证据都在表明他确实是跳楼自杀的。”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局里刚接到报警,把见多识广的前辈都派来了,你知道那位前辈说了什么吗?”

    “你别卖关子快说。”

    “前辈说,楚泉绝对是自杀,又不仅仅是自杀。”

    “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局里到现在还没结案的那几个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会!!”

    楚泉曾在课上透露他住在二十一层,谈过视野开阔,把现代化都市的万家灯火收在眼里的感觉妙不可言!他还为此画了副水彩画,贴在办公室,陈禅去领专业课本时看到过。

    二十一层到了。

    出了电梯正对面就是楚泉的家。

    只是他家里有十几位相关部门人员。

    “你是谁?!”

    一位正在门口反复想搜寻蛛丝马迹的人员,顿时警惕的看着他。

    陈禅瞬间悲从中来,如实解释自己的身份。

    “我绝不相信楚老师会自杀!我不信!!!”

    歇斯底里。

    既有真情实感,也有半真半假。

    “同学你冷静下。”

    出来一位应该是负责人的中年男人,目光锐利的打量几眼陈禅,紧接着转身回屋,要其他人核实下陈禅的身份。

    现在公民信息都上传部门网络,很快就从泉城师范美术学院查到了陈禅的身份。

    确凿无误。

    至于陈禅的行动轨迹,连他从学校跑出来搭乘出租车到小区的路线,都一清二楚。

    “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这里是案发现场,不管你的心情有多悲伤,希望能配合我们不要破坏现场还是赶紧回学校上课吧。”

    自有人安抚陈禅的情绪。

    陈禅似乎悲痛的难以自己,两人好说好劝,把他送进电梯。

    看着电梯门关上。

    “走了?”

    那位负责人问道。

    “走了,情绪、表情没有破绽,或许就是和楚泉关系好,一时忍不住跑来了。年轻人嘛,冲动一点是正常的。”

    负责人点点头,他认可这个说法。

    只是,总觉得陈禅哪里不对劲。

    “不对!”

    “怎么了老大?”

    “我们调查楚泉在学校的关系,他和陈禅走的并不近。”

    “快把他追上!”

    这栋楼房配着两部电梯。

    正好另一部空闲。

    等他们到楼下。

    发现陈禅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蹲着哽咽。

    负责人蹲在他旁边,拍了拍肩膀:“小兄弟,你对楚老师感情很深啊。”

    “嗯……我是个孤儿,从小到大没有多少人关心我,楚老师对我关怀备至……我,我,不好意思……”

    “理解理解,你先稳定下情绪。”

    “谢谢。”

    陈禅泣道:“楚老师那么阳光的一个人,怎么会自杀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唉,生死无常,我们掌握的证据,确实是楚老师跳楼自杀的。好了,快回学校吧。”

    说完,几人回返。

    进了电梯。

    负责人接过平板电脑,上面是陈禅从小到大的生活信息。

    与他说的并无出入。

    中年男人沉沉叹气:“我怀疑错了,人心并不都是冷冰冰的。君赠我琼枝,我回君真诚。”

    陈禅盯着楼底血气看了一会儿,加上从房子里感受到的气息。

    楚泉因何而死,他已然知晓了。

    为厉鬼所害。

    倒是另外三道古怪的气息,让陈禅的心揪了起来。

    拭去眼泪,出了小区。

    手机突然响了。

    陈禅顿时冷笑。

    不知死活。

    接听。

    “喂,您好您好,我是辅导机构的,同学打算考研吗?我们辅导机构在泉城排的进前三,去年在我们这儿学的学生,考研通过率百分之九十七,你报我们的辅导机构肯定没错!!”

    “同学,喂!同学,你在听吗?”

    “昂,我在听。”

    “怎么样?有没有意向?”

    是楚泉的声音。

    “可是我才上大二。”

    “没事,都是小意思,你先来咱们机构看看,等想考研了直接联系我就行。”

    “行,告诉我地址。”

    那边楚泉的声音直接把辅导机构的地址说了几遍。

    “你们辅导机构现在开着吗?”

    “开着呢!”

    “好,我现在就去。”

    “行嘞,我们辅导机构有点偏。”

    “没事,都是小意思。”

    陈禅借用它的话说道。

    从打车app叫了辆车。

    好巧不巧,又是送他到这里的司机。

    “小兄弟是你啊。”

    “哎呦,你去的地方好偏啊。”

    没过多久。

    陈禅手机响了,陌生号码。

    “喂,您好您好,我是辅导机构的,同学打算考研吗?我们辅导机构在泉城排的进前三,去年在我们这儿学的学生,考研通过率百分之九十七,你报我们的辅导机构肯定没错!!”

    “给我地址,我马上去你们那儿看看。”

    出了城。

    电话又响了。

    同样是这句话。

    陈禅仍旧重复。

    司机开始纳闷了。

    陈禅笑着解释:“有人恶搞我。”

    “哦,这样啊,吓死我了。”

    离目的地越近,附近的人烟越为稀少。

    陈禅的手机忽然响个不停。

    接听。

    “喂,您好您好……”

    司机大冷天的出了一脑门的汗。

    陈禅慢悠悠的说道:“在那儿等着我,别跑!”

    “小兄弟你真要在这儿下车吗?!”

    司机颤声问道。

    脸上的恐惧掩饰不了,看着陈禅结完账后下车关上车门。

    陈禅凑在车窗:“师傅麻烦您送我到这儿了,天太冷了,您快回吧!”

    瞧着陈禅头也不回往前走,司机无奈叹气,调转车头往回走。

    司机路过城外的开发区,恰巧有位女子打车。

    女孩子长相普通,眼色躲闪。

    司机未有多想让女子上车送她进城里。

    他怎么想也没想到,好心帮女子节省时间,未按照导航规定的线路,挑近路走。

    反倒令女子怀疑司机要对她图谋不轨,想也未想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司机霎时后脑勺冷风嗖嗖,意识一空。

    赶紧报警……

    此事在互联网社交平台上惹的风起云涌暂且不提,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陈禅早已好心提醒过他,他却未当回事,合该有此一劫。

    ……

    司机之所以对陈禅下车的地方心惊胆战,等陈禅往前走了一里左右崎岖不平的土路便是荒草丛生的坟区。

    原来司机怕这片坟地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电话里告知陈禅的辅导机构地点,应该就是这里。

    陈禅无动于衷,绕着此片坟地再走了段路,发现了块插在雪地里的路牌。

    路牌上所写的地址正是辅导机构的地址……

    雪压着毫无生机的荒草。

    这里无人来,又因这两天雪下的大,四处环望,极为的空旷,空气冰凉吸入肺里让人精神一震,若无这片坟地,算是一个人无事闲逛安静放松的好去处。

    遍望而去,坟茔都是些老坟,无一新坟。

    陈禅进到里面。

    只有踏雪的咯吱声,连旷野呼啸的冬风也忽地平静下来。

    好像冬风得了命令,令它老老实实,莫要惊着了贵客。

    陈禅如闲庭信步,经过一座座坟茔,其中蕴含的阴煞之气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好奇如此风水寻常的所在,得了哪些机缘居然养出了头厉鬼。

    再走两三步。

    恍惚间进入一栋楼房。

    楼房精装,一进门就看见天道酬勤四字高挂。

    门口人来人往。

    看似热热闹闹,人人挂着笑脸。

    实则鬼气森森,皮笑肉不笑。

    “哎呦,哎呦,是陈禅同学吧?!”

    楚泉一身职业西装,低头、弯腰、笑脸,热情迎接他。

第十九章 坟茔老鬼老狐

    “是我,这里就是你们的辅导机构?!”

    陈禅不动声色的说道。

    “对对对,尽管今年咱们的学期快结束了,下一学期的学生已经趁早来我们这儿看看了,打算下一年到咱们辅导机构里冲一冲,考上理想的大学。”

    “你们这儿哪些大学热门啊?!”

    “陈同学算是问对了,京城的几家神州名列前茅的,南方十几家数得着的大学,只要你想考,我们都有专家为你制定学习框架,连你生活作息同样事无巨细的安排到位,给你一个最好的考研环境。”

    “带我进去走走吧。”

    “你跟我来,陈同学。”

    楚泉前面走。

    陈禅后面跟。

    人好多啊,摩肩擦踵。

    他的到来,吸引了许多视线。

    “你们这儿可真不好找。”

    “唉,没办法。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宽广的教室,绝对安静的自习室。

    楚泉带陈禅站在正上课的教室门口,指着讲台上唾沫四溅、手舞足蹈的老师低声说道:“同学看见了吗?他是神州的金牌讲师,是咱们辅导机构的定海神针,只要被他收入门墙的学生考研通过率百分之百!!当然,嘿嘿,学费也会贵上那么一点点……”

    看着迷失自我的楚泉,陈禅耐心听他讲解。

    “同学再跟我走。”

    阴气浓了,鬼气盛了。

    前面仿佛有张足以吞噬庞然大物的深渊巨口,正等着陈禅乖乖送上门。

    他所看到的一切不过障眼法罢了。

    倘若有外人旁观,只见陈禅在坟地里走走停停。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老狐绕着他一个劲的跑。

    “楚老师,你来这里多久了?!”

    既然堂而皇之的走入厉鬼的障眼法,陈禅权且再展示下自己不那么精湛的演技。

    楚泉顿时皱起眉头,细数着:“哦呦,我来咱们辅导机构的时间够久了,得好几年了吧!多亏了老板,当年我只是刚毕业啥也不懂的愣头青,老板从那么多的面试者里挑中了我,一干就是几年,有次老板拍着我的肩膀说,楚老师啊楚老师,当年我一眼看出你小子行,幸好你肯踏实的干,不负我的重望!”

    “这样子啊。”

    陈禅哦了声。

    紧接着问道。

    “楚老师,你有没有想过眼前的一切都是场幻梦呢?”

    “幻梦?哈哈……同学你是不是修仙小说看多了啊?!哪里来的幻梦,在这里工作,我都在泉城付了首付买了房了,是老板给我的一切!哪会是幻梦!!”

    周围所有的声音蓦地消失。

    突兀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楚泉似毫无感触,自顾自说道:“同学,选择我们辅导机构绝对没错!价格相比同行贵是贵了点,可你能在这里实打实的学习知识!”

    “楚老师,你前女友呢?!”

    “啥?!前女友?!我到现在还是单……”

    陈禅同样无视黑暗,目光凝在楚泉的神情上。

    他一会儿痛苦,一会儿轻松自在。

    “前,前女友呢?!我哪有前女友啊?!不对,我的确有位前女友,好像,好像她姓李,是不是叫李雪来着?不叫李雪,李雪是谁?!她姓李名有两个字,我保证第二个字是雪,李雪……李雪什么来着?!”

    “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我是谁?我是楚泉!对,我是楚泉,这里是哪?”

    “十点学校里有课,我得赶紧休息明天上午元气满满的给同学们上课……”

    “手机响了,陌生的电话号码,谁啊?谁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哦,竟是刚才打给我的装修公司的电话,这些人啊真敬业,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且不死心的接二连三的打,是不是我关机才不打啊?!好!我关机!”

    “明明关机了呀!为什么还能给我打电话?!鬼啊!有鬼啊!!!”

    “我看到它了!我亲眼看见鬼了!!是位……是位儒雅的年轻男子……”

    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穿着时髦,悄无声息的站在陈禅面前。

    瞥头瞧了眼陷入自言自语、疯疯癫癫状态的楚泉,挥了挥手,楚泉霎时原地不见。

    年轻男子自我介绍:“小鬼得道后为自己取名叫李一,见过高人。”

    叫做陈禅的年轻学生,既然进了鬼府,如同回了自家,这头老鬼心知是人族年轻才俊看破了障眼法,不敢怠慢主动现身一见。

    而陈禅不言语,静静看着这头厉鬼。

    李一噗嗤笑了声,好似陈禅的样子多好笑。

    “委实抱歉冲撞了高人!小鬼得道后会了几个小手段,情不自禁的练习,未料到把高人请来了小鬼的洞府。”

    “想必,高人不会见怪吧?”

    “见怪也无妨,为了补偿高人的损失……”

    厉鬼翻手拿出一颗珠子。

    “陈高人,这颗珠子是老狐吞食月华所凝练,您化去这颗月华珠,足以凭白得五年道行!!算是小鬼的一片心意。”

    陈禅终于开口:“如果我迷惑在你的障眼法里,又有什么下场呢?!”

    “自然成为我洞府里的孤魂野鬼,为我所驱。”

    “驱鬼手段,且是还不错的驱鬼手段,即便你再得天独厚、勤勉修行也参悟不了吧?”

    “陈高人所言差矣,天地看人间,不论是人是鬼是妖是怪,尽皆一律平等,既然人族修行者能从天地间参悟的透驱鬼手段,我为何不可?”

    “笑话。”

    李一猛地后退一大步,死盯陈禅,“陈禅!你看得穿我的障眼法又如何?!在我的地盘,你我的实力五五开,哼!一旦杀不死我,我会将你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弄死!鬼来电也是小术!我会令他们夜不能寐、饿不能吃!!!”

    “是啊,常人怕鬼,尤其是你这种不择手段的厉鬼,常人又怎会不怕?!”

    “拿了月华珠,快走!快走!”

    陈禅纳闷问道:“你不知道我来此为了什么吗?”

    厉鬼一愣反问:“莫非不是我的术法冲撞了高人?”

    陈禅失笑:“当然不是,我到此是为了他……”

    陈禅一指。

    本已消失不见的楚泉,忽然出现他身侧。

    楚泉一脸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记忆里巧笑嫣兮的女子又是谁。

    “他是我的老师,你杀了他……我是来寻仇的!”

    “……”

    “陈高人说笑了,像您这种人物,区区凡人哪能是您老师呢!!”

    “你看我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所以你要杀我?!”

    “正是。”

    厉鬼乍然现了原型,狰狞恐怖,张牙舞爪,怒喝:“就你?!就你这区区年轻人?!不知天高的想杀我?!”

    话音未落,厉鬼催涌鬼气化成血盆大口对着陈禅张口咬下。

    但见陈禅平静的拂袖,血盆大口眨眼再成鬼气,又成皮球大小被陈禅端放手心。

    厉鬼看一术不行,再起一术。

    是他最拿手的驱鬼手段。

    这片坟茔埋葬的孤魂野鬼加上被厉鬼害死的无辜之人,陈禅仿佛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四面八方的围杀过来。

    其中数位依稀看的出是年轻女孩。

    陈禅一叹。

    徒剩一魄,想救也救不了了,回天乏力。

    厉鬼驱赶的野鬼,放任不管尽皆会成为害人之鬼,再不管,原就没有丝毫理智,定然危害当地不浅。

    与工地上的孤魂野鬼有相同之处。

    那里有位老张残留执念,这里的楚泉还有生前大部分记忆,存有一魂一魄。

    “罪大恶极,害人之后竟然还吞噬他们的魂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何罪之有?!!”

    厉鬼怒吼。

    陈禅不再言语。

    当那些孤魂野鬼离陈禅只有一步之遥,青色大盛,炽烈的令厉鬼不禁瞥头不看。

    青色暗淡下来时,所有孤魂野鬼无影无踪。

    然后,端放在手掌的鬼气,快速泛青,举手投足间投进厉鬼的躯体。

    厉鬼痛的嚎叫。

    旋即。

    鬼体寸寸瓦解。

    “我不信你那么年轻修为便如此高强!!我看错你了!!你是谁?!”

    陈禅蔑视:“你也配知晓?!”

    厉鬼魂飞魄散后,障眼法自然解除。

    那老狐通灵,惊骇的仰头望向陈禅。

    “你的好兄弟死了,不该陪他走一遭?”

    陈禅冷笑。

    说罢,老狐瞬间直挺挺躺在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言可断生死!!

    这老狐就是楚泉为陈禅介绍的那位“神州金牌讲师”。暗淡的天空破了一个大洞,从中洒下金黄的阳光。

    楚泉沐浴在阳光下,魂体蒸腾起丝丝缕缕的黑雾。

    陈禅放在他魂体内一缕真气,不至于让楚泉接触到日光魂飞魄散了。

    鬼魂怕阳光是真的,除非修鬼道有成,或者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天地精华成了地祇神灵那种存在。

    地祇神灵在古时靠王朝皇帝册封,背靠王朝气运存活,王朝兴祂们道行节节高涨,王朝衰败气运低落祂们也会一个接一个的灭亡。

    现代社会哪还会册封地祇神灵啊。

    楚泉的双目恢复了灵智。

    他看向陈禅叹气道:“救了我的人居然是你。”

    “楚老师咱们闲话少叙,你而今的状态支撑不了多久。”陈禅说道。

    楚泉欲哭无泪,鬼魂没了肉体,哪还会有泪水这东西,可他仍然做了抹泪的动作。

    “我明白,陈禅你既然能救我出了鬼府,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啊?!”

    陈禅点点头:“你说。”

    “我……我想再看看她……看看李雪鲸。”楚泉哀求。

    楚泉不像是老张。

    老张身死久矣成了老鬼,又离厉鬼的地步不远,若是令老张见了亲人,执念更深,更不愿选择离开人间,那样的话,依照陈禅眼下的道行,唯剩让老张魂飞魄散了。

    楚泉新死,就算在见了李雪鲸后狂性大发,陈禅也有手段再救他一次。

    “好,我带你去见李雪鲸。”

    楚泉呜呜鬼哭。

    “走之前,尚有两怪觉得自己隐藏的不错,楚老师稍等,俗话说除恶务尽,我必须为民除害!”

第二十章 肝肠

    陈禅望着老坟深处。

    悠悠问道。

    “我都打上门杀了一鬼一狐,你们居然能忍的不出来?”

    在小区里,陈禅发现除了厉鬼的气息,尚有三道不明的气息。

    其中一道属于老狐。

    剩下的两道便是躲躲藏藏的两人了。

    不错,正是两个人,但,给陈禅的感觉,他们或许已经不能称得上人了,而是两头厉鬼。

    “哈哈……年纪轻轻,就敢单刀赴宴,有胆色!!”

    陈禅冷笑:“不光是赴宴,老子还把你们摆的宴席给掀翻了。”

    他身前十丈外,两团鬼气从地底冒出来。

    “难怪厉鬼敢进城害人,他和老狐有此道行,是你们的‘功劳’?”

    一人脊背伛偻,老态龙钟,面目却是如同十八岁朝气蓬勃的男孩子。

    另外一人一半身子为白骨,一半身子血肉俱全。

    “哼,没想到这次踢到了硬茬子。”

    “既然不能确保周全,我们兄弟二人就和你大战一场!!!看看,究竟是谁厉害!”

    在陈禅的眼里,两位不知修了什么下三滥诡术的鬼修,和那厉鬼、老狐没什么区别。

    不过是刚过了鬼修的门槛,往前稍稍挪了挪脚后跟而已,催化一头厉鬼,一头通了灵智的老狐还行,真和陈禅分庭抗礼,简直天方夜谭!

    “楚老师,你想知道他们为何对你动手吗?”

    飘忽不定的楚泉茫然不解。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待你见了你的未婚妻,我再与你说吧。”

    前冲,双手虚握,好似握住一柄可斩破天际的仙剑。

    两位刚刚有了点道行的鬼修还没有反应过来。

    目光一暗,顿时身首异处。

    如杀鸡宰牛一般简单!!!

    陈禅呢喃说道:“你们拿这块老坟修炼,便让你们的三魂七魄反哺这片坟地。”

    事不宜迟,他带着楚泉,一边帮他遮蔽阳光,一边再施展了赶路的术法《如影》,风驰电掣的往泉城师范大学赶。

    等到了大学门口。

    也不知老天是不是知道接下来是场肝肠寸断的别离,阳光逝去,天际重新灰蒙蒙,紧接着小雪飘落。

    楚泉死后的感知比生前清晰的多。

    在他眼里,所见皆是黑白,唯有李雪鲸在的地方是彩色的。

    陈禅看他驻足不前,静静等待。

    楚泉伸手,零星的雪花穿过他的手掌落在地面。

    结了薄冰。

    身边路过的同学小心的穿行,省得一个不谨慎摔一跤。

    “活着真好啊。”

    他感慨的说道。

    “是啊,人,唯有死后才明白活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原本我有大好的前程、美满的幸福!!!”

    楚泉的语气突然变的凄厉。

    陈禅不为所动:“再好的前程,再美的幸福,你也死了。既然死了,便应当尘归尘土归土,你和生者之间,不仅隔着一个世界,还有足足一个轮回。”

    “轮回?哼,世间当真有轮回吗?!!我不信。”

    “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就算是死后的魂体,楚泉脸上的震惊一点不少。

    并且因为亲身经历了超自然事件,现在的他愈加清楚陈禅说的这句话,份量有多重!

    “你骗我?”

    陈禅收回视线,认真说道:“我从不骗鬼。”

    “……”

    “你……你不是陈禅?”

    “我是陈禅。”

    “你怎么能……怎么能那么的……那么的超乎我的理解呢?”

    “楚老师,即便是我,还有无法理解的事,天地真的很大,穷极一生,运气好的话,兴许能窥探一角,运气不好……劳劳碌碌,死不得其所。”

    楚泉打消了追问到底的念头,再怎么追问,都是自己不能理解的。

    他看向李雪鲸的方向,郑重走了过去。

    陈禅与之结伴而行。

    两人再无言语。

    有些话说出来,足够定下结局了。

    楚泉心里无比清楚,就算自己生前是陈禅的老师,贪恋人间不走,他必定也会下的去手。

    莫非自己还比那头老厉鬼更厉害?!

    李雪鲸在楚泉生前的办公室哭的死去活来。

    几位与她要好的女老师陪着她一同哭泣。

    陈禅站在办公楼楼下,默默看着雪。

    楚泉自己上去了。

    此时的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绝望的注视着李雪鲸。

    “雪鲸别哭了,再哭就哭坏身子了,楚老师那么爱你,一定不希望你这么伤心的!”

    “是啊雪鲸,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除了记住楚老师音容笑貌,只剩下等待有关部门的盖棺论定,大家都不相信楚老师如此阳光的一个人会选择自杀!!!”

    李雪鲸此刻哪听的下去,扑在楚泉生前用过的东西上,泪水止不住的流。

    楚泉鼓足了勇气进了办公室,看着熟悉的环境,自语道,今后再也来不了了,也不能教同学们了,也……也不能和雪鲸生儿育女,看着他们长大我们白头了。

    他就站在李雪鲸的身旁。

    等他把手放在李雪鲸的秀发上,想最后抚摸一下她时。

    没成想,李雪鲸蓦地抬起头,四处大喊:“楚泉?!是你吗楚泉?!你在哪?!”

    她突兀叫喊,将陪伴的几位女老师给吓坏了,赶忙安慰她。

    她们只道李雪鲸思念太重,有了幻觉。

    楚泉就站在李雪鲸的身前。

    她看不见他,只凭一刹那间的感触,视线无比着急的寻找他。

    他却看得见她。

    看得见李雪鲸细细的眉毛。

    看得见精巧的鼻尖。

    看得见有着柔美弧度的双唇。

    看得见她泪眼婆娑中浓浓的爱恋。

    有个人那么爱自己,在人间走一趟也值了。

    楚泉双手触摸李雪鲸的脸颊。

    她依稀看见了模糊的影子。

    “真的是你吗?”

    “雪鲸,对不起,我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照顾你一辈子。下辈子我再补上……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找个比我更爱你的人……”

    徒剩李雪鲸又哭的寻死觅活。

    站在楼下的陈禅往宿舍走去。

    楚泉还有一丁点的时间。

    “我的死和雪鲸有关?”

    陈禅默默颔首,缓缓开口道:“因为李雪鲸老师身上的阴气十分浓郁也特别精纯。”

    “那为何害我?不害她?”

    若是楚泉生前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陈禅叹气道:“李雪鲸老师体质特殊,生前无法修行,死后倒是能畅通无阻的走上鬼道,之所以不害她,兴许是她福缘浓厚,那些魑魅魍魉即便找到了她,也怕擅自动手召来使其魂飞魄散的天谴。”

    “我……”楚泉惊愕。

    “你身上有李雪鲸老师的气息,你死后,厉鬼收了你的魂魄,老狐和两位鬼修将属于李雪鲸老师的气息吞吃的干干净净。”

    “老狐?”楚泉更加不解,他还以为老狐只是一个小卒子。

    陈禅耐心解释道:“两位鬼修之所以能具备这般能耐,除了那片老坟地以外,关键点还有靠老狐的吞吃月华星光,换而言之,老狐是两位鬼修修炼的容器,等到月华星光积攒足够了,再吸引到自己的体内。此般珍贵的‘容器’,方才会分享给老狐精纯阴气!”

    尽管还有其他些许疑点,但无关紧要了。

    “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吸收月华?”

    “哼,如果他们当下有此本事,还会待在那片老坟地吗?”

    陈禅下了出租车看到老坟地,一眼便知,是座得天独厚的聚煞之所。

    楚泉停了下来。

    他的思绪不知不觉越飘越远,仿佛看见了一处神奇的所在。

    “我该走了?”

    陈禅微微点头。

    “能不能帮我照顾雪鲸?”

    楚泉恳求。

    陈禅很想答应,但,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无奈说道。

    “李雪鲸老师福运深厚,吉人自有天相。”

    “谢谢你。”楚泉安静片刻,突然道。

    陈禅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不是他的话,楚泉的魂魄就会成为厉鬼手底下的奴仆,不得超生。

    “楚老师,走吧,人鬼殊途。”

    楚泉扭头看向李雪鲸的方向,视线似乎穿过墙壁,再一次凝聚到了她的身上。

    “对不起。”

    陈禅在心底念起了超度的经文。

    楚泉彻底消失不见。

    世上最令人恋栈不去的,唯情之一字。

    ……

    而在赵健勇父女的病房区外。

    驶来一辆斯特拉。

    刚停下。

    打着电话的元成着急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木槿,是我啊,我现在就在停车位,马上就去看你。”

    赵健勇父女住院,已然在泉城商界彻底传开。

    一直想有个完美表现的元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而赵木槿听见元成这句话,只说了一个字。

    “滚!!”

    “木槿!工地上那个穷酸小子都能来看你,我怎么不行了?!你还骂我滚,你不能骂那么爱你的我啊!”

    “你敢跟他比?你配吗?!我接你电话就是瞧的起你了!行啊元成,你竟敢监视我?这仇我记下了。”

    “不是,不是!!木槿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监视,只是现在消息传的到处都是,我听别人说的啊!!!”

    挂掉。

    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

    元成不死心的到了病房区的门口。

    当然有相关部门的人员值守。

    “有证明吗?!”

    元成一愣:“什么证明?”

    “你连证明也没有就跑来了?!”

    “对啊,我元成莫非需要什么狗屁证明吗?”

    “那好,既然你没有证明,就让赵健勇或赵木槿给我们打电话,表明你是他们足够信任的人,我们也会让你进去。”

    “我……”

第二十一章 她实在太好看了

    齐红袖在聊天app问他吃过饭了吗。

    陈禅明白,齐红袖是在主动找话题。

    委实难得!

    热情洋溢的回了几句。

    她终于问起了最关心的事。

    “你什么时候外出啊。”

    上次在齐红袖那儿吃饭,临走前他说过,要离开泉城一段时间。

    站在宿舍楼下,低头打字道:“现在还有点事走不脱,等解决了再走。”

    “你去哪里?远不远?”

    “而今交通方便,但凡在国内,去任何地方都不远的。”

    “哦。”

    齐红袖说完便没有再回。

    陈禅想了少许。

    “你在担心我?”

    她的聊天名字下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有一点点。”

    “没关系,别瞧我年纪比你小,其实更懂的照顾自己。”

    他恶趣味的回复。

    这次行走人间,相比较过往岁月,他愈加的放松,乃至性格、心境上也有些变化。

    他将这种变化归在现代社会对自身的影响上。

    毕竟,活着亦或说长生了那么久,他的性格一直没有太大变化。

    直到在这个年代重新入世。

    齐红袖回复了一长串的点点点。

    “小弟弟,哪天肚子饿了,记得来姐姐家里蹭吃蹭喝。”

    齐红袖不遑多让,同样恶趣味的回复。

    陈禅这种实际活了如此久远的老怪物,乍一眼看她的回复直接联想少儿不宜的画面,当然他也知道,人家齐红袖只是单纯的客气罢了。

    暗道。

    现代社会信息爆炸,对我的影响太大了,这样不好很不好……

    回了个卖萌猫猫头表情。

    “莫得问题。”

    齐红袖看着手机一脸痴笑。

    她雇来的幼师笑眯眯问道:“齐老师和男朋友聊天呢?”

    齐红袖吓的哆嗦了下。

    那位幼师继续笑:“哎呦,齐老师是多沉迷跟人家聊天啊,连我说话都吓了一跳。”

    “别胡说,只是……只是位要好的朋友而已。”

    “嗯嗯嗯,我懂,我懂,确实要好。”

    “刘老师!你再胡说……你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

    而今的孩子物质生活丰富大多早熟,齐红袖又是在大班,两三位小朋友顿时蹦蹦跳跳的在她周围,呐喊着,齐老师脸红喽,齐老师脸红喽。

    齐红袖赶紧抓起几个毛绒玩具塞到他们的手里:“你们懂什么,快去与其他小朋友们玩。”

    刘老师刚幼师毕业没多久,齐红袖开设幼儿园时恰巧她毕业,尝试应聘了下,齐红袖钟意她的细心、温柔、多才多艺,试用了段时间就干脆签下了合同。

    “齐老师,要我说啊,碰见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就要学会脸皮厚,不择手段,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再说其他的,别看神州那么多专家学者天天说男多女少,生活里优质的男生绝对比女生少的。”

    她说的也对。

    刘老师口中的优质男生无外乎有车有房有份不错的工作。

    在这儿房价高的社会背景下,有了房子就有了某种意义上的选择权力。

    可是她哪知道,齐红袖心里的男生,才上大二呢。

    这也是齐红袖不好意思多说的缘故,生怕她人说她老牛吃嫩草。

    何况,自己还有一身怪病。

    幼儿园快放学了,齐红袖叮嘱了她几句,落荒而逃。

    刘老师和另一位快到中年的女老师问小朋友,“齐老师漂亮吗?!”

    “漂亮!”

    小朋友整齐划一的回答。

    “我们用掌声鼓励齐老师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怎么样?!”

    “好呀!!”

    齐红袖听到后,脸色更红了。

    外面的雪下大了。

    幼儿园外零零散散赶来接小朋友的家长。

    绝大多数为上了年纪的老者。

    现代社会生活压力大,他们的孩子经常加班,只好由他们冒着雪接孙子孙女了。

    凡是喜欢赶早的两位老太太站在幼儿园一楼的接待厅内,边听着教室内孩子的欢声笑语,边攀比自己的儿子、媳妇。

    “哎,他家王奶奶你看外面那位姑娘,长的真漂亮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

    “哪里呢哪里,哦,她啊,说起来跟我家媳妇还是差了一点。”

    “……”

    “穿的是现在小年轻流行的汉服啊,不错不错。”

    “他家王奶奶,你媳妇五大三粗,哪能比的上她呢!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呵呵,事实虽然如此,我家媳妇勤俭持家,工作赚钱又多,在我眼里、心里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

    正巧路过的女子到底有多漂亮呢?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形容她,差了分毫,貌比天仙、国色天香依旧不够,如若说她娇羞一笑,定然惹的冬风不愿冷冽,娇嗔细语、顾盼神飞下,得了大道的高僧也得拜倒在石榴裙下。

    她,好似是真正的天上仙子,久居天宫无聊,下凡行走人间取乐。

    两人的窃窃私语,仿佛让她听见了。

    女子一身古时大家闺秀的厚棉袄,用了最好的丝绸塞了最上等的棉花,首饰价值连城佩戴在她身上只有衬托她更美,毫不引人注意首饰怎样贵重,扑在脸颊的胭脂,颜色刚刚好,浓一点俗艳,浅一些太素。

    便是这般一位“天仙”,听见两位老太太谈论自己,转身仿佛多打量了几眼幼儿园,细碎步走了进来。

    “我美吗?!”

    她问。

    莫说是两位老太太。

    此刻在房间负责接待小朋友家长的幼师,同样点头不止。

    “美,像是仙子一样美。”

    “可是为何听见你说我比不上自家媳妇?!”

    她再问。

    王奶奶、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没有没有,我没说!姑娘可别冤枉我!”

    女子掩嘴笑道:“你怎会和那些腌臜老妇一般,做了坏事被人查到,一个劲为自己找开脱的理由。”

    “你……你这个姑娘,说话真不中听!”

    “不中听?!好啊,既然你觉得我说话不好听,那就去死好了。”

    话落。

    她抬起比雪更白三分的芊芊玉指,看似慢悠悠,实则迅疾的点了下王奶奶的眉心。

    王奶奶蓦然神智模糊。

    满是皱纹的脸庞如湖水涟漪,换了副面容。

    是她年轻时的样子。

    “呦,你年轻时也不丑嘛。”

    女子饶有兴致。

    然后,王奶奶仰头倒下。

    砰的一下。

    她的躯体好似打碎的玻璃容器,四分五裂,容貌依旧保持着年轻,只是脑袋裂了几块。

    女子眼神仿佛春光,自其余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聊无兴趣的转身离开。

    “杀人了!!!”

    “救命!!!!!”

    她们变了腔调,歇斯底里尖叫。

    听在踏雪前行的女子耳中,格外动听。

    齐红袖听见呼叫,忙不迭的自教室跑来,单单瞄了眼弥漫开的鲜血以及滚落在地红彤彤的内脏,就觉得天旋地转。

    “快报警!!”

    “别让孩子们出来,关上教室的门!”

    刚才还和王奶奶说话的另一位老太太,吓的晕了过去。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既然祸事发生在自己的幼儿园内,无论如何,作为园长的齐红袖都得勇敢的站出来。

    她跨过越流越开的鲜血,冲到街道上。

    但见,那女子只留给她一个美不胜收的背影,渐渐如山涧的薄雾,徐徐消失在齐红袖的视野中。

    她打了个冷颤,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见到这般诡异的祸事。

    又有家长赶来等着接自己的孩子。

    齐红袖举起右手,脸色极是恐惧的嘶喊:“别过来!!!”

    而她沾染了鲜血的鞋底,将鞋子两旁的薄雪染红了。

    结伴而来的家长,双目圆睁,惊呼:“我的老天爷啊……”

    齐红袖忍俊不禁瞥了眼四分五裂比五马分尸还惨的尸体,脑子里空荡荡的,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给陈禅打去电话。

    “救我……”

    ……

    她如孤鸿。

    行走在大街,下雪天减速慢行的司机,几近全部的摇下车窗望向这位天仙一样的女子。

    身上难以判断朝代的服饰,愈加精致好看,好似新附着了魂灵,衬托的她比之西施、王昭君更甚。

    一辆价值近四百万的豪华跑车停在路边。

    “姑娘有没有兴趣去喝一杯?!”

    她掩嘴轻笑,问身前的富二代:“是喝上等的古井美酒,还是最好的竹叶青?”

    富二代有些见识:“古井贡酒的话,我知道泉城有家小作坊,卖的最正宗。竹叶青酒算不上稀罕,光我记下的作坊,就有不下六家,全是汾酒为底,古法酿制。姑娘想饮哪一种酒?!”

    “哦?妙极,妙极!”

    女子抚掌大笑。

    富二代不解,连忙问:“姑娘是什么意思?”

    “醒来一觉,世上居然还有如此拙劣的搭讪法子。”

    “啊?!”

    富二代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美吗?!”

    她问。

    “美,美,我见过许多美女,她们任何一个人也比不上姑娘的美。”

    “是啊,曾有个男人对我说,我比花海更好看,何况是寻常的美女了。”

    “姑娘,我请你去吃大餐怎么样?!”

    “大餐?山珍海味、珍馐玉食我都吃厌了,难道你说的大餐更好?”

    “……”

    富二代如被当头棒喝,心知这位女子不简单。

    这才有心思打量她佩戴的首饰。

    他吓了一跳,件件价值连城!

    “不好意思姑娘,打扰了,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有点事情?走?!”

    女子陡然大怒。

    “你们男子厌倦我后,为何皆是一种理由?!”

    她拍出一掌。

    富二代连同他的豪车,一并碎成渣滓。

    那些在车里看热闹的司机,使劲揉着眼睛,再度惊骇的望向女子。

    一切不是幻觉!

    天仙般的女子,真真正正拍出一掌,富二代和车被生生轰碎了。

    明明她的一掌,是那么的软绵无力!!!

    旋即,一众司机争先恐后的亡命逃奔。

    她嗔怒道:“都是一样的货色!里里外外一样的货色!”

    女子又如山涧薄雾散去。

    再出现时,已在泉城繁华市里。

    乍然走来一位身穿汉服的绝美女子,周围顶着小雪逛街的食色男女,俱都一阵惊呼。

    她实在太好看了!

第二十二章 是鬼是妖?

    和齐红袖发完消息后,陈禅忽觉肚子饿了,去买了份炒面才回宿舍。

    巧合的是张汉义也在。

    一看到陈禅提着饭进来,他连忙起身,无比郑重的向陈禅鞠躬道歉。

    “陈同学对不起,在教室里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生气,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张汉义诚恳。

    陈禅懒得和一个小辈较真,瞧了眼他右手包扎像是粽子,点点头,十分平静的说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个好人。”

    张汉义还是聪明的,以一种特别平等的语气:“多谢陈同学的指教,我张汉义牢牢记下了。”

    他并没有在陈禅真实身份上下功夫,而是把关注点放在同学、舍友两层关系。

    他回到床上单手刷手机。

    陈禅在自己的书桌将炒面的袋子打开。

    包菜洋葱炒面,他还跟老板说多放些洋葱。

    像这样的食物,搁在古代,底层百姓哪会吃的到啊。

    随即满足的吃了一口。

    其实,他对楚泉死后的心愿还是有些瞧不起的。

    困在儿女情长上,楚泉在那一刻似乎忘了,比李雪鲸更加重要的是把他含辛茹苦养大的父母,顺着楚泉的这根线,陈禅稍微卜算了下,二老惊闻楚泉跳楼自杀,绝望之中已经住院了。

    人生最悲痛的事,就有老来丧子这一条。

    如果楚泉选择去看望一下二老,陈禅也会满足,引魂之术只是小手段罢了。

    吃完炒面。

    陈禅去宿舍内的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张汉义,转念一想说道:“你的这个小术有点意思,假如今后你能行善积德,并把家里的长辈劝到正路上来,我不介意教给你改良后的术。”

    张汉义将手机一扔,不可置信的注视着他。

    宿舍里只有两人。

    说罢,陈禅随意打了个响指。

    这可不仅仅是缠绕在手指上的绕指柔了,而是满室青色盎然!

    张汉义仿佛见到了真神仙,满脸都是惊骇。

    陈禅随手抓过一团青色,评价道:“创造这个小术的人有些才智,可惜见识狭隘,终究困在了小道上。”

    “你……你说真的吗?只要我行善积德,且对家里的长辈好生劝说把不干净的产业悉数丢掉,你就能教给我?!”

    作为张家唯一一个上大学的人。

    张汉义不傻,聪明的很。

    他比很多人都清楚,眼下千万不要问陈禅是怎么学会自家的绕指柔的,也别问陈禅又是怎样把绕指柔施展的这般波澜壮阔、大气磅礴!

    好生的像是不识字的学生,老老实实请教他就行了。

    至于陈禅什么出身,背景如何,更是一个字都不要问。

    他想说,早说了!

    何况相处一年多以来,陈禅是位足够低调的人。

    低调有真本事的人才最可怕!

    “当然,小术尔,教给你又何妨?”

    “对了,丑话说在前面,你是真心实意去做善事,还是阳奉阴违,我比你自己都看的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

    张汉义环视满室青色,兴奋的直点头。

    陈禅丢掉捏在手里的一团青色,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在电脑打开的一刹那,满室青色消失无痕。

    事不宜迟,张汉义赶忙拿着手机跑出去,找个隐蔽的角落,不论用什么理由都得让自家长辈真正的走上正道。

    这本来便是一桩善举,他是明白的。

    而陈禅打开泉城的新闻页面,认真浏览。

    信息的传播速度,在他入世时,着实惊艳了一番。

    他在神州第一次创办大学时就借名上过,甚至源于好奇出国去西方世界读了那所著名大学。

    彼时的神州社会尽管有几家工厂,实质依旧为他熟悉的农业社会,现今则不同,用他的眼光,此刻的神州纳百川于己身,超脱以往!且不单单是在科技方面!

    如若灵气不大面积的复苏,以这般姿态一直发展其实挺好的。

    可惜,灵气复苏了,许许多多被现代人鄙视为封建迷信的事,将会以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模式,狠狠把所有人的世界观给搅个稀巴烂。

    手机响了。

    是齐红袖打来的。

    他咦了一声。

    齐红袖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

    “救我……”

    只是听见这两个字。

    陈禅神色一凛。

    迅速挂断电话,施了个障眼法,从阳台跃下朝齐红袖的幼儿园急赶。

    等他到了幼儿园。

    齐红袖怔怔站在门前。

    依稀能听见赶来的警笛声。

    不用她说。

    陈禅看向房间就明白了幼儿园发生了何事。

    “没伤到你吧?!”

    他问。

    齐红袖摇摇头,想说话,脑袋空白一片,组织不了任何语言。

    也只能摇头了。

    空气残留异香。

    嗅了下。

    他呢喃低语:“藤萝……”

    异香的源头早已不在此处,收拢在袖里的手指略微掐指一算,源头竟已到了泉城繁华市里。

    “坏了!”

    短短时间就能从这里跑到市区繁华所在,对于陈禅现在的修为,也算是个硬茬子。

    “没事了,相关部门到了后,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过,不要说我曾来过!”

    齐红袖立刻察觉陈禅要走,意识一清,拉住他的衣袖,哀声问道:“你去哪里?!”

    陈禅摇头道:“我和这里发生的事完全不相干,如果我不走,接下来对你会是件大麻烦。况且,前一刻我还在泉城师范,下一刻就到了幼儿园,跟他们解释不通。不要小瞧了神州相关部门。”

    他把事情说开了,齐红袖稍稍想了下觉得在理,松开陈禅的衣袖。

    陈禅摸了摸齐红袖的脑袋,忽然笑道:“别怕,再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我会用最少的时间赶到你身边。”

    说完,踏着雪面,他寻异香而去。

    “齐……齐老师……”

    陈禅走后。

    房间内负责接待家长的那位幼师,畏畏缩缩躲在门后,伸出脑袋问:“你在和谁说话?”

    相比凄惨的死人,齐红袖刚才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更令她害怕。

    陈禅啊!你没看见他吗?!

    齐红袖才要反问,不经意瞥到身前完好如初的雪,瞬间无比惊慌失措。

    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突然冒出。

    明明刚打完电话没多久,陈禅为什么就出现了?

    难道说他就在附近?

    即便如此,新雪覆盖了街面,为何没有他的脚印?!

    他……他不是陈禅?

    不是陈禅是谁?是鬼是妖?

    为什么没有害我,且认认真真的叮嘱我?

    回忆起陈禅离开前说,“前一刻我还在泉城师范,下一刻就到了这里,跟他们解释不通。”

    齐红袖脊背再升起了一股凉气。

    ……

    女子是人间一抹极美的红。

    尽管所谓的红是她身上沾满了的人血。

    坐镇泉城的司天,已到了两位。

    一僧一道。

    人群待女子大开杀戒便四散逃命。

    不是一僧一道拼着受伤阻止她,死亡的人数将会到达三位数。

    是的,只有死,没有伤。

    万幸,两人离此不远,赶来的还算及时。

    女子巧笑倩兮,舔舐柔夷还散发热气的人血,静静看着一僧一道。

    不急动手,偌大的泉城望之所及皆是人气,想杀人还怕没有人给她杀吗?

    阻止女子动手是有代价的。

    僧人的胸口被洞穿,眼下全身挂在道人的肩膀,强撑一口气。

    道人好不到哪里去,右胳膊没了,肚子划开了大口子,仅剩的手按着口子挡着,不至于肠子涌出来。

    “妖孽!”

    尽管惨状如此,道人仍旧一声大喝。

    “速速伏诛,省得到头来魂飞魄散,去不了轮回!”

    女子不答。

    越过一僧一道看向千米外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群。

    又抬头望了眼高楼大厦的窗户伸出的脑袋。

    这些人……

    都该死!!

    谁会料到。

    女子到了此地,因其美貌导致搭讪的人过多,引发了一场屠杀?

    按照她开杀前的话讲,个个男盗女娼,个个行同狗彘,个个忘恩负义,个个贪财好色,都该死!

    千米外围观的人群之中。

    有一人引起了她的留意。

    一位富家公子哥的心里竟然拿她与赵木槿作比较。

    赵木槿?

    好熟悉的名字。

    有恨有敬,恨占大半。

    这种难得的情绪令她微微一怔。

    旋即轻轻迈了一步。

    瞬息就到了刚努力挤到人群前的元成身旁。

    一僧一道两位司天,齐齐爆成一团血雾。

    得到消息赶来的周羊与祝采烟,站在一座商场上瞠目乍舌。

    心里暗道,万幸古月舒前辈已经到了泉城,否则没人降的住这头妖孽,司天泉城负责人谢镜花也不行!

    刚才还在千米远,眨眼就到身边,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定睛一看,恐慌的掉头就跑。

    唯独元成,双脚像是陷入地底,挪不动分毫。

    他也是活该。

    本想去看望赵木槿后,就回家避避泉城暗涌的风暴。

    没想到被赵木槿拒绝了,心里苦闷,跑到商业区找乐子,听见很多人呼喊有妖魔鬼怪,跑过来看热闹,才将女子与赵木槿的美貌作了对比……

    “我美,还是你心里想着的赵木槿美?”

    她笑问。

    唇下有血,她伸舌舔了一下。

    妖娆的让元成头晕目眩。

第二十三章 绝望

    元成神智渐渐模糊。

    竟然大胆的触碰向女子的面庞。

    她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男子的色胆,包天!

    娇笑的妩媚动人。

    主动将宛如凝脂的脸颊靠近了他。

    元成的手指触碰到她。

    冰凉的像是南极雪。

    她的脸庞并没有丝毫的血色,只是单纯的白。

    她哪是凡夫俗子啊,简直就是从天上下界的仙女。

    “我美?”

    “还是赵木槿美?”

    女子再问一次。

    元成的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诚心说道。

    “你美。”

    “哦?你不是对赵木槿爱的忠诚吗?”

    元成恍恍惚惚,眼神不自觉望向千米远外。

    那里仿佛屠宰场,断臂残肢到处都是。

    女子身上也滴答着粘稠的血。

    但元成从未像是这一刻,以往避之不及的鲜血……好像有别样的美感。

    女子低笑,暗道,有趣有趣。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元成现在的状态就是一念成魔。

    魔根深种!

    “如果……”

    他呢喃问道。

    “如果我像你这样,是不是可以永远陪伴着你?”

    女子轻轻哦了声:“像我一样?”

    “对!”

    “你不做人了?!”

    并非骂人,她在认认真真的询问。

    元成好似丢了三魂七魄,苦笑摇头:“做人有什么好的,烦恼事一大堆,自己喜欢的人,苦求不得!不如像你这般,痛痛快快。”

    “哈哈……好一个痛痛快快,我沉睡了那么多年,醒来没多久居然遇上了你这个妙人,倒是有趣,有趣!!”

    远远站在商场之上的周羊和祝采烟暗道坏了。

    “师兄,那妖孽在蛊惑凡人?!”

    周羊神色阴沉的点点头:“此妖孽非同小可,身上的阴煞之气不知不觉便把那年轻人蛊惑了,难怪乔墨和岳志一僧一道两位司天,轻而易举死在她手上。”

    “师兄咱们去救不救?”

    “救,当然救。”

    “我们或许也会死的!”

    祝采烟担忧道。

    周羊吐出一口气:“算算时间,古月舒前辈该到了。”

    祝采烟心里有了计较,斩钉截铁道:“我们去会一会这妖孽!”

    “同去!”

    事不宜迟,周羊大声喝道。

    两人跃下商场,爆发出全力疾奔向女子。

    周羊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祝采烟右手做握剑状。

    附近的水,刹那间剧烈抖动,紧接着汇聚到她的手中,快速凝实,成了一柄水剑。

    谢镜花而今就在离女子最近一座大厦楼顶。

    乔墨跟岳志两人一块死在妖孽的手里,谢镜花尽收眼底,可惜她方才刚到,不然或可以从妖孽手里救下两人,尽管他们今后会生不如死。

    看着周羊与祝采烟冲向妖孽,谢镜花攥着长剑,顿时不着急出手。

    两人出自名门大派,虽然和妖孽之间,修为道行相差不少,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何况,古月舒匆忙处理完手中事,已经赶到泉城,而今便在离此不远的地方,正急急赶来。

    女子表现怪异,就连谢镜花都难以判断她的真实跟脚,让周羊、祝采烟去试探试探,也好。

    元成突然开口:“有两个人要来杀你!”

    那女子头也不转,随便一指,问道:“是他们吗?”

    “是!”

    “两个小辈罢了,怎会是我的对手,你且在这儿站着,待我杀了两人,把你从里到外改造一番,让你成为我的同道中人,一块行走天下!”

    元成表情漠然,仿佛一点也不关心女子对他到底是何种改造。

    陈禅飘然落在一处商铺的房顶,遥遥望向几人。

    目光定格在元成身上。

    “一念成魔?”

    旋即他蹙眉道:“有意思,看来天地大势已然不可逆转,眼下竟有普通人一念成魔!”

    感受着一股不弱的正道气息迅速赶来,便默默站立,瞧了眼谢镜花在的方向。

    ……

    祝采烟率先出手。

    一柄水剑化出百剑。

    “引源!”

    她大叱。

    周边所有的水源仿佛接受了诏令。

    浩浩汤汤凝聚在此。

    百剑齐出。

    气势惊人!

    周羊停在她身后,依旧掐诀念咒。

    能让一位名门大派的弟子,这般施法的,想必等周羊结印完毕,威力绝对不俗。

    “妖孽!伏诛!”

    祝采烟踏水前行。

    百柄水剑伴随左右,气象不俗。

    可惜。

    “花里胡哨。”

    女子抬手轻扣。

    如扣天门。

    水剑一起炸裂。

    漫延在水剑下的水更是倒灌。

    祝采烟首当其冲,被倒灌的水狠狠拍飞了出去。

    摔倒在地,仅是勉强保持清醒。

    而她诏令而来的水,没了法力调动,自城市下水道流逝。

    周羊全神贯注。

    最后一印恰好完成!

    天际忽有雷霆巨响。

    女子抬头瞧了眼。

    “雷法。”

    “好一个雷法,小小年纪竟然掌握了雷法,令你再成长几十年,神州修行界必有你的姓名。”

    说时迟那时快。

    当周羊结印完成引动雷霆。

    便有一道煌煌惊雷从天而降。

    既然是克星,女子也不敢大意。

    朝天拍去一掌。

    看似没有太大的波澜,雷霆却在半空中陡然一滞。

    再拍一掌。

    雷霆炸成无数的雷团。

    受高楼上的避雷针吸引,四散而去。

    谢镜花正在一根避雷针旁,见雷团汹涌到此,心知再不去救周羊和祝采烟,两人等不及古月舒来救了。

    她也看轻了妖孽。

    便持剑一跃。

    衣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手中长剑。

    直指女子。

    如剑出鸿蒙。

    第二道雷霆砸下。

    女子的目光从雷霆转移向谢镜花。

    给她的感觉,谢镜花比之雷霆更加危险。

    “这世道倒是真有趣,资质奇绝的小辈像是韭菜一根接一根冒出。”

    “那好,你们不是韭菜吗?我就是镰刀,一并割了便是。”

    她从身上摘下三件首饰。

    一件扔向雷霆,两件朝谢镜花扔去。

    雷霆比谢镜花快,在女子头顶四五米左右击中首饰。

    那是颗宝珠。

    珠身泛起黑光,不仅没被雷霆击落,反倒把雷霆推回高天。

    最后一道雷霆落下,宝珠在击散第二道雷霆后,趁势将之拦阻。

    谢镜花剑势平平无奇,在跟两件首饰接触时,蓦然爆发刺眼剑光,剑光又像火树银花,等她再现身,两件首饰早已碎掉。

    女子惊疑了声。

    先收回彻底击败雷法的宝珠,手腕微转,从千米外瞬息抓来一把鲜血揉成团,迎向谢镜花。

    雷法被破,本来有百分之六十左右把握的周羊,脸色灰暗,连吐数口血,跌跌撞撞走到祝采烟身旁一屁股坐下。

    “师妹,谢镜花若除不掉此獠,明年的今日就是你我的忌日了。古月舒前辈还得有一点时间方可赶来。”

    祝采烟意识稍振,虚弱说道:“与师兄同一个忌日,是师妹的福分。”

    长剑仿佛有灵。

    长震不止。

    提示谢镜花眼前的妖孽,绝非以往遇过的那些。

    谢镜花轻咬下唇。

    借着长剑和血团接触后的巨力,半空扭转身子,抽回长剑,自下及上,剑刺女子的胸腹。

    女子轻笑一声。

    弹去宝珠,另一手把血团揉捏成一柄长剑的模样。

    自上而下,纠缠住谢镜花。

    眼见宝珠即将洞穿自己的额头。

    谢镜花瞬间舍弃被女子缠住的长剑。

    直直砸落,余光瞥见宝珠紧随其后,赶紧在地面再翻滚。

    宝珠把沥青地面穿了个洞,待女子徐徐站定,宝珠回到她的手中。

    谢镜花吐出一口鲜血。

    并不是宝珠比她斩碎的两件首饰厉害,不过女子道行高深,亲自运用宝珠得心应手,险些令她毙命当场。

    “有人知会过我你的名字,谢镜花。”

    女子把长剑丢还给谢镜花,丁点不在意。

    “说起来,以我的道行算是欺负晚辈了,你可比那两个人强多了,再给你十年时间,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不必十年,五年就够了。”

    谢镜花听后,如是道。

    女子哈哈大笑:“好啊!人间果然有趣!”

    “你不怕被得道高人击杀吗?”

    谢镜花反问。

    “杀我?!不会,再令我杀上几百人,应付一般的得道高手绰绰有余了。”

    女子看了眼傻呆呆站在原地的元成。

    倘若耗费真灵将他炼成瓷人,再厉害一点的得道高手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念成魔啊。

    真是好大的机缘!

    话又说回来,天地大变,人间界那些顶尖高手真的顾及的过来吗?

    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女子突然看向左方。

    “呦,说来就来,不过,以你的修为道行还差点意思。”

    “是吗?”

    古月舒一身青袍追星赶月的到来,面不红心不跳,一身真气外泄,看着面容平静,实则当他见到妖孽大开杀戒,心中怒火快要爆发了。

    “公子,且在原地再等等妾身,马上……马上妾身便带你走。”

    女子朝元成喊道。

    元成期待的点头。

    古月舒望了他一眼,再把视线转回到女子身上。

    “你们这些妖孽,道行没多少,净学会蛊惑普通人了。”

    “要你管?!”

    握着血剑。

    女子乍然出剑。

    古月舒从容应对,抽出一柄长刀,本想趁女子剑法的破绽,一刀把她砍成两半。

    哪成想,女子思虑更深了一层。

    表面看,仿佛她迫不及待的迎战古月舒,其实试探古月舒到底会不会铤而走险、兵行险着。

    这不,古月舒如她所愿。

    长刀直奔她的要害,反倒舍了对自身的防护。

    女子哈哈大笑。

    笑声像雨水滴落清潭,悦耳动听。

    藏在手里的宝珠弹出,将古月舒的长刀砸了个倾斜。

    这下足够了。

    血剑及柄没入古月舒的胸膛。

    他残留惊骇,大吐鲜血。

    女子一击得逞,大退十数米,巧笑倩兮盯着古月舒。

    磅礴的真气把大部分血剑逼出体外,仍然残留少许。

    这少许血剑已然将古月舒弄的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了。

    周羊和祝采烟彻底绝望。

    谢镜花颤了一颤。

第二十四章 将来侍奉你十年!

    古月舒强撑着伤势盘坐。

    他这才明白赶到此处之时为什么感受到妖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原来,他还没到现场,妖孽就已经在算计他,故意示弱了。

    好妖孽!

    从一位凡人历经千辛万苦成为正一道分支清微派的谱牒道士,古月舒凭借的就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八字,万万想不到,常年打鹰反倒让鹰啄瞎了眼睛,委实是不应该啊。

    女子在一击重创古月舒后,不仅没有乘胜追击再来一手,反而退后十数米提防着古月舒,等到确认古月舒实在没了还手之力,她才开心的笑起来。

    “像你这样的道行,怎能这般不禁打呢?难道而今的神州修行界,尽是酒囊饭袋吗?!”

    听见妖孽如此侮辱神州修行界,古月舒强憋着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缓了口气,他不急不缓的说道:“今日栽倒在你的手里,我,古月舒认!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羞辱神州修行界就免了吧,我在修行界里也只算是无足轻重的小卒子,等我人族宗师来了,不论你还有多少手段,只有引颈受戮一条路可走!”

    女子笑的更加猖狂。

    没了古月舒,偌大的泉城将会是她后花园,即便修行界更厉害的高手来了,彼时她早已达成了目的,无论是抽身离开还是选择迎战,全在她一念之间。

    再捏住一团鲜血,随手揉成血剑。

    女子步步走向古月舒。

    “你猜猜,杀了你吸了你的精血之后,我会省却多少时间来恢复实力?”

    古月舒闭上眼睛。

    方才被妖孽打入身体的一剑,把他运气的经穴关隘捣毁了个七七八八,受此一劫若还能活着,没个五年休想康愈。

    现在便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妖孽宰杀。

    他轻叹了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轻视这妖孽呢?!

    如果稳扎稳打,是胜是败不好说,但也比眼下这般窝囊好受。

    唉,可惜了周羊、祝采烟、谢镜花。

    前者是清微派托付给他重点照顾的好苗子,后者则是鱼嘉的人。

    谢镜花受他连累死在妖孽手里,传到鱼嘉的耳朵里,指不定鱼嘉会怎样大闹清微派呢!

    唉……

    古月舒顾不上体内的剧痛,心里全是后悔。

    “哈哈……你在后悔?”

    “可惜晚了。”

    “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呢。”

    女子笑的愈加开心。

    直到停在古月舒身前两米左右。

    如同仙子一样的她举起血剑。

    猛的斩向古月舒的头颅。

    周羊跟祝采烟齐齐惊呼!

    他们如何能料到,当做救星、底牌的古月舒前辈,居然在妖孽的手里一招败北。

    简直……简直与他们这种小辈无异。

    岂不是说这妖孽的道行高深不可测?!

    完了。

    妖孽杀了古月舒前辈,必然斩草除根杀了他们。

    两人失魂落魄,双目无神。

    谢镜花缓缓换气,便在妖孽走向古月舒时,她握紧剑站了起来。

    先生不曾教过她两伤法术。

    但是成为泉城司天负责人后,翻阅道家典籍,学会了一式。

    此,为剑式。

    不在生命垂危之时绝不能动用。

    因为此剑式消耗的是剑主本人的阳寿,且是大量阳寿!

    周羊、祝采烟、古月舒三人可以把她当做野修行者,往来行走不知会她一声,但是三人绝不能在她还有一战之力时死在妖孽手里,尤其妖孽接下来还会大肆屠戮泉城百姓!

    她这一刻才明白。

    先生为何在她说出赵健勇父女那般的人根本不用在意后,先生会生气了。

    原来。

    人间的每一个生灵都值得报以尊重!

    为祸的妖孽不算!为恶的人、炼气士同样不算!

    剑式起!!

    另一边的陈禅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直到看见谢镜花不惜两败俱伤动用两伤法术,他招手从旁边的商店拿来一面面具。

    面具是孙悟空……

    西游记里的孙悟空。

    猴哥。

    有点小。

    正法三十六天罡里有一术。

    名叫纵地金光。

    估摸着而今的修为。

    陈禅于原地留下了一道金芒。

    近乎时间停滞,当他再现身时便来到谢镜花的身边。

    伸手压下她持剑的右臂。

    轻轻说道。

    “有我在,不必拼命。”

    简单七个字。

    谢镜花听在耳里,霎时热泪盈眶。

    “先生……”

    “往日你年幼,我传你的剑法术式皆为寻常,既然你在剑道上走的甚远,今日传你一式,看好了!”

    即便谢镜花完全不知道先生如何到了自己身旁,唯有郑重颔首,谨听师命。

    满脸尊敬。

    纵地金光法消耗了陈禅太多的真气。

    他呼出一口气。

    暗道,多少年了?不曾认真出手?

    那么,此时此刻,就认认真真出手一次!!

    “此式,位列正法七十二地煞,名叫剑术。”

    掂量了下谢镜花的佩剑。

    陈禅面含笑意。

    忽有万丈豪情!

    仿佛回到了他纵行人间的岁月!

    再起纵地金光!

    女子的血剑刚刚斩出。

    陈禅便至。

    一剑贯穿她的胸膛。

    简单、直接、粗暴、利落。

    抽出剑。

    剑身流淌暗红人血。

    陈禅问道:“刘好,借尸还魂之法,你可经受的住?!”

    那女子立即嘶喊:“疼死我了!痛死我了!难受死我了!赶紧让我魂飞魄散吧,这种痛苦,比下地狱更加绝望十倍、百倍、千倍!!!”

    “那好,今世你做的恶,今世便消,至于能否再入轮回,就看你的造化了。”

    陈禅转头望向谢镜花。

    谢镜花盯紧了陈禅一举一动。

    当先生出剑,满脑子皆是有关正法七十二地煞之剑术。

    陈禅微微颔首。

    谢镜花的资质绝对令他放心,看她的样子,“剑术”消化了十之三四了。

    他屏蔽杂音,与她说:“剩下的十之六七,将来再领悟。先生干脆再传你一式,此式为先生的法门,名为《荡世》!”

    真正的刘好只来得及传出这一句话。

    那女子受了一剑,差点把她的本源真灵给斩碎,吓的舍弃掉古月舒,不敢再待原地,亡命与陈禅拉开距离。

    她惊恐望向静静站立的陈禅。

    “你是谁?!”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饶我一命可好?!给我点时间,等有了自己的躯体,一定侍奉你十年!”

    陈禅哪会和她废话。

    屠戮人间普通人。

    她已然坏了规矩。

    剑术之后为荡世。

    但见陈禅挥剑。

    不管女子如何的反抗,丢出了多少的术法,在看似随意一剑下,尽为土鸡瓦狗,一碰即溃。

    当斩到她,剑横穿了她的身体。

    女子无事,怔怔呆立。

    陈禅转头问向谢镜花:“看懂了吗?看清楚了吗?”

    这下,他并未传音入密。

    谢镜花双眉紧蹙。

    看着像是愣了一下。

    最终摇摇头。

    “好,不急,我再来一次。”

    挥剑。

    又从女子的躯体横穿而过。

    “看懂了吗?!看清楚了吗?”

    陈禅再问。

    谢镜花这下松开双眉,抱拳恭敬:“先生,学生看懂了、看清楚了。”

    “嗯。”

    把剑扔给她。

    陈禅问女子:“区区器灵,何以敢为祸世间?!”

    女子不答。

    或者说,她也答不上来了。

    只见她比肩天仙一般的容貌块块破碎,露出刘好的真容。

    什么绫罗绸缎、名贵首饰,悉数成飞灰。

    刘好早已在赵健勇家里被陈一青所杀,眼下不过是一具死尸。

    适才与陈禅说话的不过是她的魂魄。

    “为什么是我?他们为什么挑选的是我?!”

    刘好的魂魄站在陈禅背后疯狂发问。

    “他们许诺给我荣华富贵了,我也尽量而为了,为什么就算失败,他们也让我死!那么狠心的不让我死的安宁?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陈禅先把器灵所剩不多的真灵收到符箓中。

    正是写着“祭”,送走老张的那张符箓。

    再与刘好说道。

    “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与器灵生前的八字吻合。一开始,你说的他们,就打算把你当成器灵的容器,行借尸还魂之法了!”

    “为什么?”

    陈禅低头看着手中符箓:“因为他们和器灵互相做了约定,让器灵再活一世,器灵便让法器真正认他们为主。”

    之所以说他们。

    源自陈禅感受到两人的气息就在附近。

    传下来的修行重器乱了天象,他而今的修为道行还没到重整天象推算两人到底在何处的地步。

    即便是现在,连续动用纵地金光、剑术、荡世三法,陈禅体内修为空空如也。

    许久未曾体验过的眩晕,阵阵袭来。

    他强打精神。

    透明状态并不断自下而上消散的刘好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尸首。

    “原来,我从开始就错了。”

    她不再那么执拗,也不再恨人间,更不再满怀愤懑。

    刘好真心实意告诉陈禅:“若有来生,我愿为劳苦大众当牛做马。”

    陈禅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当刘好魂魄不在,徒留尸首。

    松了一大口气的古月舒看着佩戴孙悟空面具的陌生人:“敢问前辈……”

    不等他说完,陈禅打断:“这次有我来救,下一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前辈教训的是。”

    古月舒垂头认错。

    他在修行界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今仿佛向老师认错的孩子。

    谢镜花伤势颇重,挣扎走到陈禅跟前,低声问道:“先生可要离开?接下来,相关部门和泉城其他的司天,都会赶来。”

    戴着猴哥面具的他看向一条小巷:“你可认识他吗?”

    “谁?”

    陈禅顿时高声:“既然来都来了,何以躲在暗处不敢见人?”

    自小巷里缓步走出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轻道人。

第二十五章 龙虎山张宗敬

    “在下龙虎山张宗敬,见过道友。”

    张宗敬笑着颔首。

    除了陈禅。

    谢镜花、古月舒、周羊、祝采烟不约而同内心震惊。

    他何时来到了泉城?

    张宗敬在神州修行界的身份、地位乃至于修为道行尽皆无与伦比。

    有道家宿老说张宗敬将会是下一任天师人选,毕竟年纪轻轻道法颇深,明显是应运而生的道胎种子。

    张宗敬同样在司天部门,从他下龙虎山那一刻,斩妖除魔上百堪称年轻一代之最。

    更有传言,张宗敬前年在太行山与一蛰伏数百年的虎妖死斗,以龙虎山正法斩了虎妖头颅,送去龙虎山当做现任老天师的生日贺礼。

    灵气虽然复苏不过百年多,蛰伏在人间名山大川苟延残喘的妖魔鬼怪倒有不少,他们尽皆为过往灵气残存时的佼佼者!想尽办法、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的苟活了下来。

    若为真事,可想而知张宗敬斩杀虎妖,在龙虎山以及修行界会闹出了多大动静。

    张宗敬在神州修行界年轻一代足够排的进前十,不少好事者争论他到底当不当得起第一,争论来争论去,也没个结果。

    毕竟。

    这一代的年轻炼气士,惊才绝艳者奇多。

    比如谢镜花。

    陈禅上下打量张宗敬。

    资质极好,比之谢镜花不遑多让。

    修行的法门乃是道家正法,呼吸间流露出的丝丝真气,正气堂堂又有雷霆之势,好似古时连大能之辈也惧怕的紫霄神雷。

    可见张宗敬真正根脚修的是龙虎山的五雷正法。

    龙虎山的雷法不同于别派,直接传承于正法三十六天罡里的“掌握五雷”,不可小觑。

    张宗敬见陈禅不言,随即笑道:“见几位道友有危险时,在下便想出手了,没料到道友同样身在此处,率先一步出手。”

    稍顿。

    继续说道。

    “道友是我道家一派的吧。”

    陈禅开口:“是也不是。”

    的确如此。

    陈禅的法门深究下去的话,来头个个大到无边,张宗敬作为龙虎山年轻一代怎会看的出来?

    就算现任老天师亲至,同样不会看的出门道。

    “那么……”张宗敬也不追问,莞尔一笑,“在下恭喜道友斩杀这般凶残的魔头,为我神州百姓平安立下大功。”

    这孩子倒是会说话,陈禅暗道。

    张宗敬立刻说道:“道友与我终究差了一点。”

    陈禅没笑。

    谢镜花噗嗤笑了。

    先生所用“剑术”、“荡世”二法门,他们看不懂,已经牢牢记下就差深入领悟、习练的她如何不清楚堪称早已断绝人间的仙法!

    而古月舒保持着对陈禅敬重的神情,盘坐在地调理伤势,等待相关部门到来把他送去疗伤。

    陈禅的身份古月舒有所猜测。

    可以举手投足间斩杀这等妖孽,修为道行在修行界算的上有名有姓之士。

    周羊与祝采烟的目光来回在陈禅、张宗敬身上打量。

    谢镜花一口一个先生已令二人心里警觉。

    莫非……

    佩戴猴哥面具的男子,就是谢镜花的师父?!

    陈禅问道:“差在哪里?”

    张宗敬走近几步。

    “差在我感觉到附近有不明的气息,并且那人的气息对我们极其不善,恨不得赶尽杀绝。”

    陈禅颔首。

    谢镜花存有伤势当然感觉不到。

    她看向陈禅。

    陈禅眼下一连用了三个正法,修为尽无,自然愿意故作“不如”他。

    “你能否把那人找出来?”

    他问。

    张宗敬摇摇头:“小道修为不够。”

    能感受到幕后之人的气息,虽然只能察觉一道,也够为陈禅争取时间了。

    说起来之所以点明张宗敬身处何地,陈禅为的就是拿他当做挡箭牌。

    陈禅断定,持有修行重器的两人,看见张宗敬在此处,绝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张宗敬真正的厉害之处是他的背景。

    龙虎山啊,修行界中哪个炼气士敢不仰视龙虎山?

    即便你是旁门左道的人士,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杀了龙虎山的贵人,能否逃得了龙虎山的追杀!

    这倒是给陈禅了一个惊喜。

    然后,几人无话,待在这里等待相关部门和其他司天来收拾现场。

    眼见隐藏在暗处的两人,似乎放弃了报仇,正徐徐撤退。

    陈禅所需的修为就差一段,再给他一点点时间用来恢复便够了!

    虽然心境早已磨练的古井无波,现在也有些着急。

    得了器灵一部分真灵,顺藤摸瓜找到两人,有些麻烦,但是有希望。

    这器灵是真心希望可再世为人,居然舍了法器,借用两人施展借尸还魂,大开杀戒吸收人的真血,真的算胆大妄为!

    率先赶来这里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看了眼盘坐的古月舒,脸色不善,到元成的身旁,细心检查他有无伤势,得知元成好生生的,老者长吁一口气。

    他并不是司天中人。

    张宗敬却认识。

    “岑之锋!”

    “是我,张小友近来可好?”

    张宗敬眯了眯眼,忽然笑容满面,反倒说道:“你竟然被世家大族雇去了。”

    “唉,张小友龙虎山嫡传不明白咱们山野修士的苦楚啊。”

    “确实,修行一道处处用的着钱财,所谓财、侣、法、地,岑前辈成了世家大族的座上宾情有可原。”

    古月舒不屑冷哼,好像很看不起此人。

    谢镜花惊讶,不动声色之下,泉城集聚了这么多修行界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而周羊、祝采烟神色渐冷。

    岑之锋在修行界里速来以不择手段为名,尽管属于正道炼气士,但是神州哪次出了事,从来见不到他人,反而听闻他又成了哪地豪商的座上宾。

    “不错,钱财是身外之物不假,可没了钱财咱们寸步难行,哎对了,我怎么听说张小友也入住了泉城某大世家啊?!”

    张宗敬笑道:“我自是不缺钱也不缺资源,正巧那家门户有鬼怪作祟,顺手帮他们除掉积攒点功德。”

    “嗯,这才符合张小友的人设。好了,话不多说,司天都死在这里两人了,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再死人?元家老太爷担心自己的孙子,我得赶紧把元公子送回去。”

    张宗敬早留意到元成的状态,心里百般感觉他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刚要言语阻止,又感觉没有理由,只能颔首以对。

    谢镜花在陈禅身旁低声问道:“先生,元成不对劲,要不要让岑之锋带走?!”

    陈禅而今不走不动,谢镜花觉得奇怪,然而先生自有自己的道理,她便没多问。

    “一念成魔。元成现在的处境是一念成魔、魔根深种,未来等他稳固了魔根,就算是普通人,同样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啊?!”

    谢镜花吃惊。

    一念成魔这个说法,她尚是首次听说。

    “那器灵为何对元成感兴趣?为的就是他一念成魔后的魔根,若由器灵得去,抵得上她百年苦修。”

    此等秘辛,谢镜花开眼界了。

    “我以司天泉城负责人的身份拦下元成?”

    陈禅挥挥手。

    “不必了,离魔根深种还有段时间,何况,元家在泉城是大家族,即使你为司天负责人,草率行事也吃不消元家之后的报复。”

    “先生教训的是。”

    “你派人盯紧他了,在他作出错事之前,捅给元家令他们自行处置。一念成魔的人,六亲不认,元家这等世家大族,会自行找到最好的应对方法。”

    张宗敬突然察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作为司天泉城负责人的谢镜花对戴着猴哥面具的人,太过亲密、尊敬了!

    “谢道友,敢问这位是?”

    张宗敬语气一变。

    谢镜花随即回道:“我的先生。”

    “你……你的先生?!”

    张宗敬陡然一惊。

    谢镜花此人他万分重视。

    视之为将来百年的有力竞争者。

    “你口中的先生是师父的意思吗?”

    他再问。

    谢镜花想了想,轻轻摇头:“是也不是。”

    张宗敬瞬间有动手的冲动。

    你们两人为什么连回答都一样欠揍?!

    岑之锋对元成半推半拉,离去前好像想起一件事。

    乍然转身。

    指着陈禅。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孙悟空,你把面具摘掉踩碎,我不把你打在床上躺半年!!”

    古月舒听闻岑之锋怒气冲冲的言语,嘴角上勾。

    暗道。

    岑之锋你这是在找死!!

    佩戴猴哥面具的男子,修为是怎样的,他反正自愧不如,何况是你这半吊子野修士了!

    陈禅问道:“是有人戴着这面具将你打的半死不活过吗?!”

    岑之锋咬牙切齿:“你别管!我倒数三个数!!”

    “先生……”

    谢镜花稍稍有些忧心。

    不过转瞬又放下了。

    连那般凶恶的妖孽都不是先生的对手,岑之锋更不配了。

    终是修为够了。

    时间同样差不多。

    躲在暗处窥视此地的两人,气息几近于消失无痕。

    再凭借持有的法器,若没有法器器灵的真灵,他将会又一次丢失两人的行踪。

    这一次,陈禅必杀二人!

    “没空跟你费功夫。”

    陈禅淡淡回了一句。

    轻巧迈步。

    路过双目慢慢圆睁的岑之锋。

    他亲眼所见。

    戴着猴哥面具的男子,是怎样如鬼魅消失在原地的。

    紧接着。

    陈禅只手按住岑之锋的脖颈。

    说道。

    “好生修德。”

    然后。

    猛地一推。

    岑之锋像炮弹横飞了出去,砸穿一家商店的墙壁,连吐几大口鲜血。

    “这次,饶你不死。”

    古月舒震惊的难以附加,毕竟再怎么“早有预料”,可陈禅这么轻松的就将岑之锋推飞出去且重伤,都是一件亲眼看来不可思议的事!

    张宗敬马上不说话了。

    寻思了下自身所有手段。

    陈禅真要对付他。

    最多最多……三招。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多少年颠沛不破的道理!

第二十六章 道长别凶!

    以往与岑之锋打过不少交道的古月舒呢喃自语。

    此事算的上老黄历了,发生在二十多年前。

    岑之锋修行小成满肚子的志气,要在神州做出一番大事业,修行界留名!

    下山行走斩妖除魔的他,刚在一座小镇斩杀为祸当地的一头怨鬼。

    没过多久,就被佩戴劣质孙悟空面具的炼气士找上门。

    炼气士说岑之锋所杀的怨鬼与他有渊源,他手上有急事,本想解决完再回来度化了怨鬼,反倒被岑之锋杀气极重的给打杀了。

    此人的修为道行比岑之锋高了许多,又戴着街边摊随处可见的面具,岑之锋心知这人不想被他认出或记下相貌日后报复。

    他被活生生揍进医院躺了一年半载,救护车晚去一会儿,命还有没有都不知道。

    从那之后,岑之锋对戴着孙悟空面具的人极其厌恶。

    他本想吓唬陈禅,逼他把面具摘下来。

    只要陈禅老实按照他的吩咐做,岑之锋不会将他怎样,元家老太爷可在家里眼巴巴等着元成回家呢,说好了,岑之锋带元成安全回家,给五十万!

    可岑之锋怎么也没料到。

    陈禅一出手,表面看简简单单,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岑之锋压根毫无还手之力。

    存有意识,挣扎从乱石当中站起身的岑之锋,一脸恐惧。

    他是当事人。

    佩戴孙悟空面具的陈禅的力气,他感受的最为清晰。

    一句话概括。

    想杀他。

    举手投足间就够了。

    太容易。

    在场的人目送陈禅跃上高楼大厦,仿佛一缕轻烟,转瞬不见。

    现场一片沉默。

    张宗敬暗道,他去追幕后之人了吗?!

    相关部门大批人马赶来,把事发当场层层包围。

    司天部门的几人凭借背景自然无碍,甚至还会被医院集中资源救治。

    岑之锋还有些活动的力气,不愿再在现场多呆,立即搀着元成离开。

    擦屁股的事令元家来做。

    元家走下坡路不假,家族多年于泉城打拼,根深叶茂,手腕、关系有的,足以把岑之锋摘的干干净净。

    身在救护车里,谢镜花盘坐,闭眼假寐。

    她的伤势说麻烦也麻烦。

    奇经八脉都有创伤。

    那女子妖孽委实难缠,她尚首次经历。

    几招下来,招招诡谲难测。

    谢镜花年轻,战斗经验少,着了道。

    简单也简单。

    好生的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配合司天分配给她的资源,便可不留任何后遗症的痊愈。

    陈禅曾令她看守赵健勇父女,既然受伤自是没法再做了。

    她眼下就在想,从泉城司天里挑选哪些人合适……

    还有陈禅当面传授给她的“剑术”、“荡世”,痊愈后,必定再得好生领悟勤勉习练。

    另一辆救护车。

    古月舒、周羊、祝采烟皆在。

    古月舒唉声叹气:“此次是我的过错,太大意,被那狡猾的妖魔一击给制服了。”

    “怨不得前辈,谁会想到,妖魔手段竟然那么多,这般妖孽即便换山门其他长老对付,同样艰难。”

    周羊给古月舒铺台阶下。

    祝采烟伤的不轻,勉强开口说道:“是啊前辈,莫说是咱们常人了,就连严谨无比的电脑程序偶尔也会出错,可见,出错总是难免的。”

    古月舒叹气道:“事情的经过被山门知道后,又不知该被几人嘲笑了。”

    他的身份在清微派尴尬的很,占据一个不错的位置却不是熟悉的自己人,当然有人巴不得古月舒犯错,好借机上位。

    这也是周羊跟祝采烟二人,喊他前辈,稍显隔阂。

    一方面避嫌,敌视古月舒的几人,都是两人关系更近的长辈。

    一方面能让古月舒少些争端,周羊、祝采烟是清微派重点培养的对象,顺利的话,定有人会成清微派的长老,不愿因他坏了和那些长辈的关系。

    “前辈,佩戴孙悟空面具的人,你能看出根脚吗?!”

    祝采烟急切问道。

    古月舒缓缓摇头:“他所使用的招数闻所未闻,堂堂正正好似大道亲临,简简单单,对应了大道至简的道理。奇怪,按照修行界那些不世出的前辈来说,此般堪称大术的招数,总该不是他这个境界的炼气士能够用出来的,也不是一个人能够使出来的,我们所见,他不仅信手捏来,并且看似毫无负担。”

    周羊再问:“前辈,您在修行界见多识广,能找出他到底是何人吗?”

    “唉,虽说我修行时间久,行走天下时间长,我早已把脑海中的高手翻来覆去想了一遍,却无一人可与他相似。”

    “灵气比往日愈加的浓厚了,不单是神州,整个世界皆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冲击。”

    “我等需做好准备。”

    周羊又问:“谢镜花喊他先生,龙虎山的张宗敬问她是不是师父,谢镜花说道是也不是,您怎么看?”

    古月舒苦笑:“我还能怎么看,我和谢镜花今后产生的交集寥寥,反倒是你们二人,谢镜花和面具之人的关系如此亲近,你们不许再瞧不起人家了,该和谢镜花好好打理关系。”

    祝采烟深以为然:“如果面具之人真是谢镜花的师父,就算半个师父,我们也不能再无视她了。”

    说了这些话,本就受重创的古月舒神情越为萎靡,闭眼调理身体:“把我们通信的一来二去整理一下,送去给她看看吧,终究是司天在泉城的负责人,身份非同寻常。”

    “我正有此心。”

    周羊连忙说。

    被岑之锋带走的元成直到回了家,神情变也未变。

    元老太爷看到孙子安全无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赏了岑之锋五十万,又给了十万医疗费。

    岑之锋强打精神道谢,马上去修养了。

    元老太爷问了元成几句,元成回答的与往日无异。

    他回了房。

    方才泪流满面。

    仿佛相爱多年的恋人,他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杀害。

    如此屈辱、如此大恨又怎能不报?

    “杀!”

    “杀!杀!杀!杀!”

    “杀了你!把你们全杀了!把我能看见的人一个不留的全杀了!!!”

    元成低声、狠辣的说道。

    他不知道杀害女子的人是谁,同样不知道谢镜花、古月舒等人的身份,他只清楚一件事……

    既然找不到你们,那就杀到你们主动现身为止!

    只是而今力量不够,他得依靠元家子嗣这一背景招兵买马。

    杀个血流成河!

    杀出个恐怖炼狱!

    为她陪葬!

    且说张宗敬陪同有关部门在现场,他一身道袍,长相俊朗,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亮出司天证件后,相关领导估摸了下他在司天里的官职,打电话向上级确认,才放心的让他在现场走来走去,从道家玄学的角度,指导他们工作。

    谁能想到,就眼前的年轻道人,比现场领导的上级,官职更高一等。

    不过,现在的神州发生什么他们都不奇怪。

    就像……

    发生的这场无差别屠杀,凶手竟然真的是妖魔一样!

    “道长,这里该怎么写?!”

    张宗敬热切的过去瞄了眼,沉吟了数秒,说道:“她应该算是法器里的器灵,就写器灵吧,再写有心怀不轨的邪修,用年轻女子的性命喂养器灵,使其恢复神智、道行,再以借尸还魂之术,把刘好的尸首当做器灵为祸作恶的容器。对了,刘好与器灵的八字吻合,没有冲突。”

    “道长,借尸还魂之术,我该写什么备注?”

    “拿过来我看看,哪里呢?”

    “这,这……”

    “哦,看到了,你的字不错就是偏草书一点,建议你练下明朝姜立纲的字帖。”

    “谢,谢谢道长。”

    “借尸还魂之术在我道家一脉,算是半个大术……”

    “大术是什么意思?”

    “哦,你备注下,大术的意思便是……用你可以理解的话解释吧,便是可以改变、动用现实规则的法术,比如移山填海、划江成陆、担山拖江等等,另有掌握五雷、五行大遁、腾云驾雾、六甲奇门、九息服气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看着年轻女子脸色吓的苍白。

    张宗敬赶忙说:“你不必担心,许多大术早已失传,即便不失传,也得有那法力施展才行啊,据我观察,百年内绝没有人可以独立施展大术的!”

    “借尸还魂之术从古流传至今,按理来说,此等秘术修行界里没有多少人会,器灵能够被借尸还魂,说明隐藏幕后的人,了不得啊。”

    “道长,道长,我把你说的都记下来了呀?”

    “嗯,等等,算了,都记下来吧,现在这种情况不用多久,神州也会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听说上面还组织一些老古董正在编纂一部修行法门,能让你们这些重要部门且对神州忠心的人修炼。”

    “真的假的?”

    年轻女子顿时雀跃。

    “自然是真,我从不说谎,偶尔说点但绝对九分真一分假!”

    “道长,下面的参考意见写什么啊?”

    “就写……别看我了!快写!!”

    “好好好!道长别凶!”

    “器灵必为古时重器,而持有如此重器的人,修为道行定不简单,需要加强人手,万一此人再为祸社会,马上通知司天,令其派高手捉拿归案。且重器没了器灵威力会有大幅度的下降,但是炼制器灵之法,从未断绝,若有蹊跷的案件,也得打起万分精神,警惕幕后的人,用普通人的性命炼制新器灵!”

    张宗敬不看好戴猴哥面具的人能将凶手斩杀。

    以龙虎山传承至今的修行重器的威力来看,没了器灵,他仍旧九死一生。

第二十七章 不忍她染尘埃

    陈禅拍飞岑之锋那一刻。

    躲在附近偷偷窥视的两人再不迟疑,以法器掩藏气息、乱天象,快速离去。

    他则冷笑。

    借尸还魂之术又如何,器灵终究是法器的器灵,联系是斩不断的。

    除非器灵当真再世为人。

    到时,她便脱离器灵这一范畴了。

    在他的记忆当中,古时修真界的确有器灵做到过,可他们走的是光明磊落的大道,以自身的修为道行为代价再活一世,而不是取巧法门不惜戮杀普通人性命。

    凭借若有若无的联系,陈禅干脆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他倒要看看,两人的去处究竟是哪里!

    伍友在前。

    萧艾伊在后。

    伍友的相貌陈禅见过,便是自赵健勇豪华别墅区那儿,载他到大学城的司机。

    萧艾伊比他年轻不少,瞧着像是女学生,打扮也时尚靓丽,脸上扑着化妆品。

    “大哥,器灵一死,剩下的事可不好干了,别忘了你我答应他们杀了赵健勇。”

    “唉,我现在唯有一念。”伍友说道。

    萧艾伊诧异的看着他。

    伍友的道行比她高一些,心境也历练的好,很少看到伍友如现在这般,神情波动的这么大。

    “我们应该亲自杀了赵健勇然后立刻跑路的。”

    “当初有过商量,可泉城相比其他地域灵气复苏的更快,在此修炼益处很多。为了防止被司天察觉后追杀,不得已找到陈一青再布以巫蛊之术,借刀杀人。就算落了而今尴尬处境,我也觉得当初并未做错决定。”

    萧艾伊继续说道:“谁又能料到,蹦出来了个不知名姓的小子,不禁坏了杀赵健勇的事,也把你我在大学城的法阵给破了,多日辛苦毁于一旦,着实可恨。”

    伍友百般可惜。

    “再给器灵一点时间,提点她一下,也能帮我们杀了赵健勇,唉,器灵太急了,前世记忆的刻痕太深,让她提早暴露了。”

    “谁说不是呢,低调点杀人,必然不会这么早被找到的。”

    萧艾伊顿了下,笑道:“大哥,司天负责人谢镜花受伤,古月舒也动不得,不如咱们亲自去杀赵健勇算了,或许司天察觉不到我们!”

    伍友一口否定:“不行,从得了瓷人那刻起,我们就前途无量了,绝不能为了些钱和天材地宝铤而走险。”

    眼下反倒成伍友拒绝了。

    “就是不知,师父现在身在泉城哪里?”

    萧艾伊说起另外一事。

    “他老人家道行高深,或许正借着天地灵气复苏的契机,磨练根本法门呢。”

    “对了,好妹子……”

    伍友不动声色。

    萧艾伊哎了声,“你说,大哥。”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弄的心烦意乱静不下心,可不可以今夜你到我房间睡?”

    萧艾伊娇嗔:“好哥哥,发生这些事你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个?”

    “嘿,古人云,食色性也。”

    “好啦,好哥哥,我答应你便是了。也好,令我不去想器灵身死这件事。”

    “好妹子,若无师父他老人家,我已经娶你过门了。”

    “师父对你我有大恩,好哥哥千万不要这样想!”

    “我知道,我知道。嘿,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清楚真实姓名唤做伍友的男子说的那一天,会发生何种事。

    假如他们还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

    安民小区。

    齐红袖的幼儿园开设的小区。

    也是器灵最先出现的地方。

    伍友跟萧艾伊悄悄落下,旁若无人的进了楼道。

    一座等人高的瓷人,从头到脚,遍布鲜血,漂浮着随在两人身后。

    这便是他们视作修行根本的重器了。

    瓷人的样貌与那器灵一模一样。

    嘴角含笑却诡异。

    眉目半开半合,没了器灵,仿佛依然有神采。

    淋洒在身的鲜血,有一部分干涸成暗红色,另一部分新鲜,大冷天散发丝丝缕缕的热气。

    两人也不觉鲜血腥臭。

    伍友跟萧艾伊开门。

    房间里早有一人等候。

    伍友抱拳尊敬道:“原来是杨先生,您老人家在我们这里干嘛呢?!”

    关门。

    老者西装革履,打扮的十分精致。

    他道:“二位高手不愿在我杨家中休息,反倒是租住在此地,我大哥担心二位缺衣少吃,命我过来看看有什么缺的。”

    “有劳杨先生挂念,我和师妹习惯贫苦生活,此处正好。”

    伍友说完,萧艾伊随即补充:“当然,修行一道如同无底洞,多少钱财都填不满,我和师兄的钱财都砸进去了,至于身外之物,对我们来说,就不重要了。”

    “正是。”

    杨明林点点头。

    “可我杨家给了你们那么多钱,甚至发动所有关系千辛万苦找了六件天材地宝送予你们,为什么直到今日,赵健勇还活着好好的?!我大哥遣我到此,一面是看望二位,一面好生问问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握杀的了赵健勇!!”

    “当然,泉城发生的事瞒不了我们杨家,二位杀赵健勇之事,闹出的漩涡越卷越大……我不绕圈子了,我们杨家怕卷进漩涡里,你们杀的了赵健勇,杨家再给你们一日时间,杀不了……留一百万当做遣散费,把其余钱财以及天材地宝通通还给我们!杨家另请高手!”

    杨明林说的半点不客气。

    伍友和萧艾伊对视了一眼,杀机暗起,旋即按下。

    杨明林在杨家中地位颇高,抛开家主和两位长老,就属他权力最大。

    杨家派他到此质问,可见,杨家是真急了。

    当街行凶,杀了那么多人,杨家真卷进去,可不是破财免灾的事了。

    偌大家业也得说没就没。

    无法承受之重!

    “好,一天就一天,一天之后,赵健勇必死!他不死,我们按照杨家的条件行事,并且把此事之中,有关杨家的线索悉数抹除,绝不为杨家留后患!”

    杨明林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

    正在通话状态。

    “二位既然发了誓言,杨家再信你们一次。”

    电话里传出声音。

    自然是杨家家主。

    “别忘了,二位的底细我们杨家是知道的,违背了誓言,你们的下场肯定不好看。”

    伍友郑重说道:“杨家主请放心,杨家的底蕴我们兄妹也是清楚的,绝不敢违背誓言。”

    陈禅出现在门口。

    静静听着房间里的对话。

    尽管伍友、萧艾伊隔绝了声音,以他的修为道行,还是听的清的。

    顺着器灵和法器的联系追踪到此。

    饶是陈禅也未料到。

    两人的藏身之处竟然是安民小区!

    当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杨明林挂断电话,瞬间露出亲切的笑容,握住伍友的手:“既然如此,杨家静候二位的好消息。”

    “杨先生忙着便是,交给我们兄妹。”

    “好啊,与你们相处果真痛快,尘埃落定后,我单独摆下一桌好酒好菜,请你们大吃一顿。”

    “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话。

    伍友另一只手为杨明林打开房门。

    霎时,门内的三人忘了呼吸。

    陈禅双手负后。

    安静、平和、从容站在门外。

    视线划过瞠目结舌的三人脸庞,落在等人高的瓷人身上。

    “藤萝香,历经多年,环绕不散。”

    “她生前居住的地方,定然藤萝颇多。”

    “我也喜欢藤萝……”

    “记得有一位长相并不漂亮但性格极好的女子,折断藤萝送予我,她说,已经把世间最美好的两件东西给我了,让我好生珍惜。”

    “世间最好的两件东西,一件是她,一件便是三月现蕾、四月盛开的藤萝。”

    “多久了啊,我想想。”

    “那时是五月份,古城虽不繁华,但也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行走天下打磨心境,偶然一瞥,看到糕点铺子里的她。”

    “说实话,我极少看到心境如她那般精美的好像仙界最美好的玉。”

    “慢慢的靠近,谨慎的言语,不忍把尘埃染在她身上。”

    “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彼时我的修为已经跌落,又有山海异兽破除封界,那是头毕方,恰巧抛掷烈焰落于古城,死了很多人,我救了她……”

    “毕方死了,我也得走了。”

    “她送给了我她最珍贵的东西,以及……一截藤萝。”

    陈禅伸手一指。

    指的是瓷人。

    “当然,我说的女子并非她。”

    “她生前享受过荣华富贵,经历过爱恨情仇,足以说是跌宕起伏,如此一生,早该了却执念。即便被真修炼制成瓷人,做成法器,生前的事,也该是过眼云烟,好生修行,说不定趁着灵气复苏的大机缘,有一番成就。”

    “可!”

    “不甘心为器灵,想方设法取捷径再活一世。”

    “尔等助纣为虐,不惜动用借尸还魂之术,残害普通人,满足她的执念!”

    “可笑!你们当真认为凡事满足了她,器灵就会让法器彻底认你们为主吗?”

    “幼稚!她只会拥有了自己的肉体后,利用最后对法器关联,把你们都杀了,她亲自来执掌法器!”

    陈禅说了那么多。

    注视三人。

    问道。

    “你们知错吗?”

    伍友与萧艾伊回过神,齐齐看了眼杨明林。

    杨明林恶狠狠呸道:“你他妈算老几?”

    “老而不尊,不该。”

    杨明林躲到伍友、萧艾伊的背后:“杀了他!!!”

    不用他说。

    两人必杀陈禅。

    尽管他戴着孙悟空面具,二人不知是谁。

    可识破他们的居所,还说了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明显对两人有过调查且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无论如何也不能令他活!

第二十八章 那又怎么样呢?

    动手之前。

    陈禅主动把自己的孙悟空面具摘下。

    伍友跟萧艾伊见他这般年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开门后陈禅说了那么多,已然引起三人的惊觉。

    尤其伍友、萧艾伊二人,从他的话中品味出不一样的东西。

    好像,他比他们还了解瓷人。

    几人之间的距离就几步远。

    伍友给萧艾伊了个眼神,变戏法般右手牢牢攥紧一柄长剑。

    实在太近了。

    持剑直接刺向陈禅的喉咙。

    伍友的剑法不赖。

    刺剑那一刻。

    剑身隐隐泛起白光。

    仿佛于房间内点起一盏明灯。

    只看这一剑的气象,不论威力。

    伍友便是大家出身。

    绝非修行界那些野修士。

    萧艾伊双手结印。

    伍友为她争取到了时间。

    不论伍友暴起一剑杀不杀的了陈禅,保险起见,萧艾伊都得动用瓷人的力量。

    印法繁复,萧艾伊结印的速度奇快。

    有些违背人体规律的动作,她结的行云流水。

    瓷人闪现出现在她身前。

    慢慢的。

    忽然变的愈来愈快。

    瓷人与萧艾伊一般无二,同样在结印。

    这些事只发生在短短一瞬。

    此时的杨明林躲到两人身后,呼吸还没喘匀。

    陈禅眯了眯眼。

    冷笑。

    伍友与萧艾伊的分工尽收眼底。

    至于两人自身的力量。

    有些棘手,但也仅仅是棘手罢了。

    旋即。

    信手捏来了两个法术。

    第一个为正法七十二地煞之一的定身。

    伍友的剑尖即将刺到他喉咙之时,他瞬间被定身,神情、动作一如他刚刚的狠辣,乃至于他的所思所想,悉数停滞在此刻!

    第二个同样是正法七十二地煞。

    气禁!

    此术玄之又玄。

    登峰造极的气禁,可让敌手附近的灵气被施术者抽干,更甚者,连敌手体内的真气也会被冻结。

    即便你是首屈一指的真修,一样得乖乖的先破气禁此术,再论杀敌。

    至于抽干敌手附近多远距离的灵气,就得看施术者的本事了。

    一里、百里、千里、万里……

    那时,敌手就像被抛上岸的鱼儿,若无压箱底的手段反制,便得乖乖任人宰割。

    陈禅现在的道行,做不到抽干灵气的地步。

    只能让萧艾伊的术法,霎息没了灵气支撑,顺便把她体内的真气给短暂封印起来。

    连灵气、真气都没了,即使施展的术威力再大,也是后话了。

    萧艾伊距术法成功就差一印。

    刹那感觉自己好似再也感知不到灵气,连真气也无影无踪。

    她呆若木鸡的看了眼陈禅。

    是他做的手脚?

    伍友似木头,一动也不动。

    瓷人保持一种尴尬的姿态,她同样感应不到瓷人的回应。

    陈禅以中指将伍友的剑尖挪了挪。

    “小心点,别伤到我了。”

    他道。

    “……”

    萧艾伊无话可说。

    眼下是真真正正的无话可说。

    因为她找不到任何词汇用来形容当下的诡异。

    过往,皆是她和伍友施加给别人诡异、悬疑、恐惧。

    这倒好了。

    摘下孙悟空面具的年轻人,把这些负面情绪通通还给了她。

    杨明林是普通人。

    看不懂炼气士之间的争斗。

    他再看不懂,而今也看懂了。

    分明便是,来者举手投足把伍友、萧艾伊给打败了。

    他比萧艾伊更早说话。

    “小兄弟!!!小兄弟,你要多少钱?我们家有的是钱,你开个数,我们满足你!!”

    “哦是了,你要天材地宝吗?虽然咱们现在的神州天材地宝少的可怜,但是在深山老林里,神奇的又快速出现了一批,难弄是难弄,只要钱够,我们家还是能帮你搞到手的。”

    陈禅笑了笑。

    他想到一个成语。

    瓮中捉鳖……

    “你……你叫杨明林?”

    陈禅明知故问。

    释放出一个信号。

    别在我眼底下耍花招。

    你们适才在里面的对话我了如指掌。

    杨明林特别特别不想承认。

    谁让他是待宰的羊羔呢。

    强颜欢笑。

    “对,我确实叫杨明林。”

    陈禅歪了歪头,指着他的手:“别给你们杨家打电话,小心我砍了你的手。”

    话语很是轻松。

    听到杨明林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顿时冷汗直冒。

    “不打不打,小兄弟误会了。”

    “咱们商量商量条件吧。”

    陈禅“贴心”的把伍友的剑取下,省得他保持刺剑的姿势,手累。

    站到瓷人的跟前,仔细打量,把杨明林的言语当狗屁。

    瓷人用料讲究。

    皆是修行界名贵炼器材料。

    炼制瓷人的真修,一定事先就算计好了,拿活人炼器!

    这种炼器方法陈禅清楚。

    必须要活人神智清明,却不想再活着了。

    换句话说。

    得找到心存死志且生辰八字必须适合的人。

    说动她。

    再配以各种材料,耗费大量的时间炼器。

    期间活人并不会感受到痛楚,反而会在炼器时,生成幻境弥补活人最大的遗憾。

    她会“幸福”的无与伦比。

    尽管这种“幸福”彻头彻尾是假的。

    如此炼器手段,出自某一个名门大派,可以说是正道手段。

    后来灵气萎靡,修行之士逐渐减少,许多名门大派的传承断绝,这种炼器方法也就失传了。

    “原来,是这样啊。”

    陈禅拍了拍瓷人的肩膀。

    他看到了瓷人的过往。

    叹了口气。

    多情总被无情恼呗。

    从古至今一直在发生的事。

    瓷人生前多情,芳心明许,不料被浪子哄骗,她便万念俱灰。

    萧艾伊的视线一直在陈禅的身上:“你要怎么处置我们?”

    她认输。

    转瞬连施术都给她断了,这般修行者,绝不是她能惹的起的。

    就算借着瓷人法器的力量,她能和眼前年轻人斗一斗,可是连瓷人的力量都调动不到,何谈死斗了?!

    陈禅稍稍沉吟:“我曾对一个人发下诺言,说,必杀你们……”

    他又道。

    “何况,在大学城对无辜的学生出手,施展借尸还魂之术纵容瓷人器灵肆虐,任何一条,在我这里,都够判你们死刑了。”

    萧艾伊非常冷静。

    她焦急瞥了眼伍友。

    依旧定身在原地。

    为了帮他争取时间,挣脱定身术。

    她问。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施展的是什么法术?我见也未见过!”

    陈禅把玩着伍友的长剑。

    “告诉你们无妨。”

    “定身、气禁,不过以我眼下的修为道行,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她又问:“全盛时的两种法术会多么恐怖?”

    陈禅直言相告:“单凭这两手法术,足够在神州闯出偌大的名头,被奉为顶尖真修了。”

    “我懂了。”

    “你不懂。你怎么会懂呢?!”陈禅鄙夷。

    他口中的神州,是真修多如狗、大能遍地走时期的神州。

    绝非而今灵气复苏才百年,真修有没有一只手之数也不知道的神州。

    “能不能……”

    不待萧艾伊说出口。

    陈禅摇摇头:“不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萧艾伊很认真的继续道:“我和伍友的师父,或许可以被称为真修了。”

    “真修啊……”

    他仰头。

    半转身。

    如同摘取熟透了的桃子。

    伍友大好的项上人头,让他轻轻摘了下来。

    而伍友此时,刚好挣脱陈禅的“定身”。

    萧艾伊的瞳孔无限缩小。

    无比悲伤、愤怒、恨怨的情绪,快要把她的心脏给撑炸了。

    杨明林吓的直叫。

    可那又如何呢?

    不是只有伍友和萧艾伊会布下幻阵。

    不知不觉,陈禅早已隔绝内外了。

    两人租住的房子对面,女主人恰好送客。

    等到将客人送下楼,返回之时,也未听到丝毫杂音。

    “真修啊,那又如何呢?你们坏了规矩,非死不可,不然,其余打着小算盘的炼气士有样学样,神州岂不是乱套了?”

    “我师父绝对会为我们报仇的!!”

    陈禅认同点头:“嗯,我看到了,你们两人皆点了命灯,你们死、命灯灭,你们师父会看到的。在我这里,还是这句话,即使你们师父是真修又怎样呢?”

    萧艾伊欲哭无泪。

    她所看到的陈禅实力,比之真修更加恐怖。

    遇上真修,她与伍友凭借瓷人法器还有反抗的机会。

    碰上陈禅。

    莫说反抗了。

    老实巴交等死就行了。

    这种绝望。

    寻常人感受不到的。

    “好了,他应该是你师兄吧?黄泉路上,你师兄等不及了,你也上路吧。”

    “我……”

    萧艾伊体内真气刚要恢复。

    陈禅便用伍友的长剑,斩杀了她。

    “算算时间,‘气禁’跟‘定身’比预想的时间短,果然长久不出手,身体快要生锈了。”

    杨明林一大把年纪,竟然吓尿裤子了。

    陈禅恶心的把等人高的瓷人搬了搬,省得被“液体”蔓延污染到了。

    他给谢镜花打了个电话。

    将小区、房间号告诉她。

    前因后果同样一并说了。

    这般事,司天处理比较好。

    或许还能将两人的背景给挖出来。

    陈禅懒得问。

    作恶如他们,死有余辜。

    拍了下瓷人的肩膀,他叹气了声,终是再对杨明林说话了。

    “杨家是吧?”

    “是是是,对对对。”

    “问你一件事。”

    “小兄弟请说,但凡我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在杨家里的身份高贵吗?!”

    “高贵!太高贵了!!我排第三,大哥是家主,二哥掌管家族钱财,四弟打理产业,我来处理无法放在明面上的人和事!”

    “嗯,那就好办了。”

    “啊?”

第二十九章 “你好”

    杨明林战战兢兢的问:“小兄弟打算杀了我吗?”

    陈禅点点头:“确实有这个想法。”

    “小……小兄弟不如你再考虑考虑我提出的条件吧”

    “只要!只要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我会用出所有手段来满足小兄弟任何要求!!”

    陈禅注视瓷人炯炯有神的双眼。

    亲眼见识到这件法器,他才彻底清楚,瓷人在法器之中占据了多高的地位。

    或许那位真修费劲千辛万苦炼制而成后,曾在那段岁月短暂无敌过。

    可惜在时间长河面前,仍然尘归尘、土归土。

    感受着瓷人身上残留的岁月痕迹。

    陈禅说道:“我对钱财没有半点兴趣,至于天材地宝,如果我用的着这些玩意的话,我要的天材地宝你们也找不到。”

    “小兄弟,求求您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嗯,绝大部分人都不想死。”

    送去一缕真气到瓷人内部,将伍友和萧艾伊布下的拙劣禁制轻松抹除。

    瓷人在杨明林眼睁睁注视下,缩小到陈禅的掌中。

    小巧玲珑。

    这下再瞧。

    毫无煞气,反倒多了仙灵之气。

    “那两人用错了,不是这样用的。”

    他把瓷人放在眼前,细心观察。

    “小兄弟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明林五味杂陈,心里既有对死亡的恐惧,又有恨不得马上将陈禅千刀万剐再喂狗的愤怒!

    “你们杨家为什么杀赵健勇?”

    陈禅问。

    “杨家产业布局有很大的缺陷,以前还看不出,现在要进行产业升级,却发现缺陷像是拦路虎,杨家必须得补齐,否则功败垂成还好说,就怕从此一蹶不振,那么大的家族说散就散了。”

    “赵健勇的产业正巧弥补杨家的缺陷,借着此前与赵健勇关系很好,谈了几次,谁知赵健勇死活不肯并入我们杨家,不论我们给他多么优厚的条件。”

    陈禅以真气将瓷人的血腥气涤荡干净:“所以,你们杨家无奈之下打算杀了赵健勇?”

    “是的,的确是万般无奈之下!我们遣人多方打听,知道赵健勇与终南山的陈一青关系要好,便让伍友跟萧艾伊去终南山说动了陈一青,一块布局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赵健勇,夺了他全部产业。”

    “只是他发展模式是家族式的,赵木槿早就被他列进了继承人,除了赵健勇之外,他各个产业的领导层只认赵木槿一人,杀了赵健勇留下赵木槿任由我们摆布就行了!”

    “又为了避开司天,先以巫蛊之术毒杀,谁知莫名其妙的失败了,陈一青也搭进去了,从伍友与萧艾伊那里知道陈一青并没有死,两人借助法器以傀儡之术透支他的生命继续杀赵健勇,万万料不到,依然失败!!”

    “听伍友说,破坏他们行动的是位年轻人,他当时在赵健勇别墅附近施展傀儡术,离的近,巧合的是那位年轻人坐他的出租车去大学城!彼时的萧艾伊在大学城用女孩子的性命炼制瓷人,便生了一计,既然这位年轻人如此厉害,何不吸收到我们身边呢?!”

    杨明林在两人死后,想也不想将杨家明的暗的蝇营狗苟尽数说了出来。

    “在出租车里时,伍友施展了傀儡之术真气不济,没有十全把握!”

    “可到了大学城,他和萧艾伊联手,仍然不是那年轻人的对手!反倒把他们在大学城的布置全部毁去了!”

    陈禅问:“年轻人是啥模样?!”

    杨明林顿了下,瞬间惊悚起来。

    他死死注视陈禅的样貌。

    年轻……人!!!

    “回小兄弟,那……那那那那……”

    “别结巴,慢慢说。”

    “那年轻人的道行着实厉害,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应当是远非修行界那些臭鱼烂虾可比。本来两人还记得年轻人的样子,只是时间过的越长,年轻人的容貌便越快速的从他们的脑海里消失,而今,他们只记得那是位年轻人,却压根想不起来长的是何样子了!”

    也是因此。

    当陈禅故意摘下孙悟空面具。

    伍友、萧艾伊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清楚闯进来的人是位年轻人。

    杨明林此刻莫说是吓的尿裤子了,让他受胯下之辱逃命,也肯!

    陈禅重新将孙悟空面具佩戴上。

    轻声道。

    “我就是那位年轻人……”

    杨明林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破巫蛊之术的是我,杀陈一青的也是我……”

    “所以说,我与你们杨家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陈禅挥散一屋子的尿骚、味。

    继而说道。

    “悄悄的与你说,为何他们记不得我长的样子。”

    “因为……我是……”

    杨明林彻底痴傻了。

    双目圆睁,满脸不敢置信的痴傻了。

    陈禅在他的记忆里,将有关自己的一切悉数抹去。

    现在的杨明林,有人问他,只会把怎样谋害赵健勇,如何勾结伍友、萧艾伊、陈一青的事反反复复的说。

    原本,确实是要杀他的。

    毕竟,杨明林手上沾了不少的人命。

    杨家的脏话都是他在干,能干净到哪里去?

    但是为了给司天,或者说是给谢镜花留一个功劳,暂且留下他的命也不是不可。

    杨明林,终究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到了司天手里,不知道有几位杨家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谢镜花听闻此事,顾不到自己身上的伤势,带着急匆匆赶到她身边的四位司天成员,奔赴安民小区。

    陈禅佩戴“猴哥”面具站在小区楼顶,静静看着他们进去。

    叹了口气。

    聚音成线叮嘱谢镜花,好好留意自己的伤势。

    谢镜花愣了下。

    身边的司天成员问她怎么了。

    谢镜花摆摆手。

    “没事,伤势的缘故。”

    “要不剩下的事我们来做,你去医院养伤算了。”

    “也好,先到现场看看去吧。”

    “走。”

    等去了伍友等人的房间,吩咐人把杨明林悄悄送到司天在泉城的基地,谢镜花才离开。

    通知了相关部门料理尸首。

    超自然现象以及伍友、萧艾伊对司天有用的线索,全部都保留了下来。

    毕竟是现代社会,司天手里的手机,能够把超自然现象也给清晰的拍、录下来,留着分析。

    谢镜花疼的龇牙咧嘴坐进驾驶位。

    她开车到的。

    那四位司天成员还在房间内整理线索。

    陈禅敲了敲车窗。

    一看到猴哥面具。

    谢镜花顿时开心的下车。

    仿佛连体内的疼痛也忘了。

    瓷人留在他手里没用,陈禅说道。

    “呐,虽然没了器灵,然而还是可以算修行重器,里面上一任主人的禁制我清除干净了,用我教给你的令法器认主的方法,温养几天,很快就能用了。”

    正宗温养法器的方法,耗费的是天材地宝,在这个时代,每一件天材地宝皆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金钱。

    谁让谢镜花是司天泉城负责人呢,她手里的天材地宝够温养法器的损耗。

    伍友和萧艾伊的手段是邪门歪道速成的法子,同样也缺少天材地宝。

    两人没办法令法器认主,只能满足法器自身的欲望,一边温养一边想尽办法哄骗瓷人认主。

    “先生!!”

    接过瓷人,谢镜花开心的抱住陈禅。

    看这样子,的确开心的很。

    陈禅小心的把她弄开:“你不是小时候了,现在多大了,还抱我,臊不臊得慌?!”

    “我不管年纪多大,都是先生的徒弟弟!”

    徒弟弟?

    陈禅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叠词词,恶心心。”

    说完就后悔了。

    暗道。

    现代社会对他影响委实太大了。

    日后,一定得重新扫净心境,保证清澈透明,不染“尘埃”。

    将瓷人塞进谢镜花的手里。

    一溜烟,人没了。

    谢镜花笑的前俯后仰。

    叠词词,恶心心?

    先生是不是短视频刷多了啊!

    ……

    齐红袖被叫去录笔录了。

    幼儿园空无一人。

    幼师、孩子早已悉数回家。

    今日发生的事太惊世骇俗。

    幼儿园用来接待的房间被保护了起来,留着相关部门人员明日再来取证。

    尽管地面存着干涸的鲜血,可齐红袖没有能去的地方,还是得回到这里休息。

    陈禅便在这里等她回来。

    她录完笔录回到幼儿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打开另外一道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把脑袋埋在被窝。

    理解不了的事太多了!!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

    她暗道。

    “饿了吗?”

    陈禅敲了敲敞开的门。

    齐红袖蹭的一下起身,直到看清是他,方才长吁了口气,真正且彻底的放松下来。

    “没吃。”

    “我做了几样小菜,吃点吧。”

    尽管肚子里有一堆话想问,齐红袖仍旧忍了下来。

    饭菜可口,皆是家常菜。

    陈禅坐在她的对面。

    见她吃饱后,怔怔发呆。

    “想问就问吧。”

    “你……”

    “我以为你出事了,动用了些……嗯,你理解不了的办法,最快的速度赶到你身边。”

    “……”

    过去近十分钟。

    她才又问:“你就不隐瞒些什么吗?”

    陈禅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就是我,既然你问了,我便如实的告诉你。”

    “抑或说,我不想骗你。”

    “当然,你像以前,把我当成普通人就行了,我叫陈禅。”

    看着他伸出手。

    齐红袖笑着握住。

    “我叫齐红袖。”

    “你好。”

    “你好。”

第三十章 藤萝香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天气寒凉。

    陈湘水披着坎肩。

    窗外的树生长了新芽。

    屋内的烛火照的树木影影绰绰,别有一番意境。

    端着热水挤开门进来的丫鬟,将水盆放下,把她跟前的窗户关了。

    “小姐!老爷今天嘱咐了,让你当心自己的身体谨慎一些,万万莫像去年那样着了风寒。”

    陈湘水轻轻笑。

    “我明白啦。”

    “小姐快过来洗漱吧,热水比较热,当心!”

    关了窗,陈湘水把坎肩摘下,放在以绫罗绸缎缝制的被褥之上。

    比玉更美的双手试探了下热度,方才放心的稍稍清洗,再湿透手绢擦拭绝美的脸庞。

    “小姐……”

    “小丫,有话直说就是了。”

    此前都是小丫伺候她清洗,今夜却反常。

    “老爷刚才拦下我,命我现在去他的房间伺候着。”

    陈湘水笑道:“爹爹喊你去,你就去吧……”

    似是料想到了什么。

    她比之仙子一样美的脸蛋,飞上了两抹杏花红。

    小丫扭扭捏捏:“小姐你知道的,我喜欢大牛,不敢隐瞒小姐,我们两个私底下约好明年去向老爷求情,做主让我们成亲的……”

    “啊!”

    陈湘水惊呼。

    小丫连忙摆手:“小姐小姐,你听我说。”

    “好,你说。”

    陈湘水青锦手绢掉在水盆里。

    溅起小小的水花。

    “小姐能否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大牛?”

    陈湘水愣在原地少许,似想明白了,认真的点点头。

    小丫顿时笑道:“小姐早些休息吧。”

    “嗯。”

    门嘎吱一声被关上。

    陈湘水推开窗,看着小丫背影“急不可耐”的离开院子。

    屋内火盆通红。

    感受窗外寒凉的春风,以及背后火盆传来的温暖。

    她微不可查的轻叹。

    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明年四月份,小丫与大牛果真一同去寻爹爹做主让两人成亲。

    爹爹高兴的答应了。

    并给了足够两人无忧无虑生活五年的钱财。

    后来。

    她再也没见过小丫。

    陪伴自己长大的丫鬟听说随着丈夫大牛去了外地。

    大牛出息了,给一位高官驾马车。

    陈湘水打心底为小丫感到开心。

    又过一年。

    因她无与伦比堪称仙子的美貌,家门都快被媒人给踏破了。

    来的不是为王公贵族公子说媒的媒婆,就是外地封疆大吏亲自来见爹爹,想要把她娶进门当儿媳妇。

    这一年。

    爹爹自年前到年中,一直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他把所有来此说媒的人,统统婉拒。

    陈湘水不解,她是个没自己心思的女子,凡事全凭爹娘做主,便也如往前,独坐闺房,读诗、习画、抚琴、女红。

    直到……

    直到娘亲跌跌撞撞嚎啕大哭的闯进闺房。

    “你爹败了!彻底败了!从此之后咱们彻底没了荣华富贵!我的闺女啊,你那么美可怎么办啊!做娘的总不能逼你自杀算了吧?!”

    她脑袋一片空白。

    不明白爹爹败了的后果是什么。

    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长的美,就要自杀。

    没隔几天。

    爹爹不清不楚的死在大牢。

    所有家产尽数充公。

    娘不愿受辱,在官军闯进家门前,吊死在了大堂梁上。

    而她。

    被京城贵公子、市井百姓们称之为天下第一美人的陈湘水。

    成了“玩物”。

    如同随手可丢的器具,今日在这家,明日送给了那家。

    由于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美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即使天上的仙子下凡也不过是陈湘水这般的相貌。

    王公贵族们不忍她死,好生伺候。

    除了随波逐流没日没夜受辱外,荣华富贵甚至比此前更加的煊赫。

    天下最好的佳肴她吃厌了,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象牙制成的盒子装也装不下。

    她忘记了岁月。

    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又直到北面的敌寇南侵。

    丰亨豫大的京城居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被攻破。

    仓皇南逃时。

    陈湘水遇见了小丫。

    那个陪她长大的丫鬟。

    小丫见到她后,凄惨大哭。

    直言不讳的说。

    小丫对不住小姐,是大牛在牢里勒死了她的爹爹。

    所为的。

    就是报那一夜的仇怨。

    原来尽管陈湘水未与大牛说,与大牛成亲后的小丫也在洞房花烛夜时露了破绽,万般无奈之下把所有的罪过全扔在陈湘水的身上。

    她跟大牛诉苦,陈湘水的爹爹一直想要个儿子,可她娘及其她小妾生不出来,陈湘水以不让她和大牛成亲相威胁,令小丫从了她的爹爹!

    大牛“忍辱负重”投靠了她爹爹的死对头,后来在大牢亲手勒死了他,才自觉出了一大口气。

    至于陈湘水。

    大牛多方奔走,把她的美貌添油加醋的宣传,令那些王公贵族恨不得将她当成金丝雀肆意玩弄,让京城百万百姓好奇的不得了,皆想知道天下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

    “原来,市井里传的天下第一美人,竟是大牛一手推动的。”

    “小姐,您杀了我吧,都是我的错!!”

    陈湘水理也没理她。

    用淤泥抹脏了自己脸,随在南逃的人群里,渐渐不知去向。

    沿途多难民。

    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金银钱财、珠宝首饰悉数送给他们。

    终于走不动了。

    陈湘水在一座种满藤萝的城驻足。

    她化名陈芝宜进了卖艺不卖色的青楼,以琴棋书画娱人赚钱,打算赚够钱后就地了此残生。

    藤萝三月现蕾、四月盛开。

    到时满城花香,如痴如醉。

    楼里来了位游侠儿。

    长的一表人才,出手阔绰。

    楼里招待客人的姨娘,自然将这个客人交给了她。

    四月快到末尾。

    吸一吸气,入到嘴里的皆是甜腻了的藤萝花香。

    两人在雅间。

    琴棋书画相互较技。

    游侠儿委实大方,该给的钱财一文不少。

    姨娘乐的眯成眼。

    陈湘水觉得他比其他男人好了不知多少,便也同意姨娘把其余恩客挡在门外,专心讨好游侠儿。

    “姑娘,在下到此挥霍无数,实则是为了下定一个决心。”

    游侠儿在那一天的夜色中,举着酒杯,轻轻说道。

    陈湘水不解。

    “北方山河被异族无情踏碎,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苟活于世间?”

    “不瞒姑娘,在下曾是大族子弟,家财万贯,当京城被异族踏破后,举族南迁,可是在下梦里梦的都是故乡的景故乡的人,便当了个让文人瞧不起的游侠儿,一次又一次的偷偷跑回故地。细细算起来,六年了,来来回回也跑了三四趟。”

    “这一次,家族终是轮到我当家,干脆把全部家产分光,携带自己的那一份来到这里。”

    她问道:“公子是想把钱财挥霍一空,好去故乡定居吗?”

    游侠儿喝的一脸通红,笑的极开心:“朝廷征召百姓组建北伐军,我要去参军。”

    “……”

    这句话,似是触动了陈湘水心中的某一根弦。

    她极是冲动的说道:“倘若公子活着回来,我当公子的小妾怎么样?”

    以陈湘水而今的身份,明媒正娶的媳妇是万万不可的,即便游侠儿不在乎,她也得被戳脊梁骨戳死。

    游侠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同样冲动的握住她的手。

    “姑娘琴棋书画四绝,小妾可配不上你,等我活着回来,我要堂堂正正明媒正娶你!”

    他们说了一晚上的话。

    等清晨游侠儿把剩下的钱财留给她头也不回的进了兵营。

    陈湘水也不知昨晚究竟是真又或梦一场。

    另外,自始至终,她都不知晓游侠儿的真实姓名。

    可她将两人的话当了真。

    没过多久。

    陈湘水为自己赎了身。

    一日又一日站在青楼门前,等待着要相伴一生的情郎。

    她已经无数次想过。

    情郎来找她时,她就说眼下的自己是清白人。

    然后情郎幸福的领她回家。

    请媒人、拜堂、入洞房……

    她知道自己不干净,今后,会把一颗干净的心,毫无保留的奉送给他。

    原来,自己也是书上历经千辛万苦方在一起的才子佳人啊。

    只是。

    苦等一月月、一年年……

    等到青丝里夹杂了白发。

    等到忘了盛开过多少次的藤萝。

    约定好终身的情郎。

    从此再也没回来。

    她不甘心。

    近乎疯魔。

    最后只等来了一位道士。

    道士掐指算了算,直言相告。

    她等了那么多年的情郎早已战死在疆场。

    倘若她愿意,道士愿意引领她去情郎的坟前拜一拜。

    陈湘水几乎将希望悉数压在了道士身上。

    道士领她去了北方。

    一夜,在某处乱葬岗中,道士指着一座小坟说,这,就是你等待着的人。

    随即,道人用道法将她的情郎短暂招来。

    生死两隔,两人虚抱着痛哭。

    道士把乱葬岗留给苦命的两人。

    在外面喝酒看天数星星。

    说了一夜的话,她的情郎放下最大的执念,终是徐徐消散,复归天地间。

    道士安慰她,她的情郎去转世了。

    如果,陈湘水一意活着等待情郎转世,他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请道长快说!”

    陈湘水急不可耐的问。

    “近来我要炼制一件法器,姑娘愿意的话,可以成为法器的器灵,以取巧的办法长生。”

    很显然。

    道士说动了她。

    她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

    情郎履行了诺言,与将军安定北方驱逐了异族后,回了那座种满藤萝的小城,风风光光娶她为妻。

    梦醒时分。

    却是千年后。

    我的情郎。

    我来找你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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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长生啊介绍:
曾与三皇论过道,也与五帝传过经。
曾驾驭麒麟遨游三山四海,也捕捉四凶点火烹过饭。
曾见始皇帝车同轨、书同文,也见项羽一朝大厦倾塌。
曾和孔明焚香畅谈天下大运,也和仲达鸣鼓抚琴说兵法。
……
长生数万年,不经意回首,无数英雄尽成坟茔白骨。
风起神州,剑未出鞘,却已斩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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