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赵姑娘请自重
女夫子正色道:“确实是一步步走到了这样的局面,我一向公正且不偏不倚,不会让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魏若蕊气不打一处来,她就该一直盯着,果然是大意了。
再看柯子琪认真专注的模样,魏若蕊揉了揉手中的帕子。
若是能轻易被一个没下过几天棋的人给赢了,那也不用在她的圈子里出现了。
此时薛千凝觉得扬眉吐气,赵霓能将这棋局的形势逆转,也算是没丢外祖父的人。
赵霓捏着手中的黑色棋子,对着柯子琪淡淡一笑,道了声:“承让。”
而后将棋子落下。
柯子琪神情一滞,片刻后露出笑容,语气温和道:“确实是我输了。”
魏若蕊一阵疑惑,看向那盘棋,似乎并不能一眼看出输赢来。
这种时候,自诩不偏不倚的女夫子开口道:“就由我来数一数这棋盘上黑白棋子的个数吧。”
她将死棋逐一取走后,棋盘上的输赢已经显而易见。
魏若蕊对这样的结果又怎么能接受,于是不依不饶道:“夫子,你究竟有没有看清楚,这局棋当真是赵霓赢了吗?”
“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这局棋确实是赵霓更胜一筹,这点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虽然她也觉得意外,可这就是事实。
柯子琪也点头,“确实是如此,赵大小姐她赢了我,对此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虽然嗜棋如命,可却不是输不起的人。
此时只是盘算着如何跟赵霓多加沟通交流,讨教她输给赵霓的原因,也好能有所进步。
可过去她与赵霓的关系委实是太差了,这种时候过去巴结,目的有些过于明显。
魏若蕊不可置信地摇头道:“这不可能,赵霓怎么可能会赢?”
她盘算好的机会,就这么飞了,甚至还让赵霓在众人面前为自己扳回一局,魏若蕊怎能接受。
女学同窗也纷纷议论起来。
“赵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之前一直在藏拙?”
“没必要吧,她这么嚣张跋扈,为何要藏拙?”
赵霓弯唇一笑,不显山不露水的说道:“家中祖父喜欢下棋,所以也就教了我一些。平素不常来女学,所以这水平才在不知不觉中有所精进。不过今日能赢,也实属运气好。”
她本来没打算在人前表现什么,可也忍不了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赢上一局。
不求她们对赵姑娘能有所改观,但至少她没有忍气吞声。
女夫子见贵女们还想接着议论,随即一本正经道:“行了,这棋也下过了,接下来咱们继续学习兵法。”
贵女们纷纷落座,魏若蕊目光愤恨地看向赵霓,双手紧紧握成一团,因为生气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总觉得这件事情是在打她的脸。
……
因着下棋用掉不少时间,一上午的课业很快结束。
女子不科考,所以课业都安排在上午。贵女们一般会在女学用过午膳后,再离开此处。
有的会直接回家,而有的会跟其他女同窗约着出门闲逛。
这便是京城贵女闲散惬意的生活。
过去赵霓的一天,也都是从午后开始的。
去往掌馔厅的路上,赵霓趁着人多,带着春惜绕道而行。
她的目的地是后厨,兴许哥哥会在那里。
她已经打听过了,上官掌馔很少露面,所以若不是主动出击,恐怕难以见到人。
还好赵姑娘一向任性,她此时想去看看掌馔应该也不算很奇怪。
前面的一位男同窗走走停停,赵霓觉得此人碍事,正准备绕过去,却没想到那人转过身来,眼神愤怒地望着她。
赵霓微微凝眉,不晓得这又发生了什么。
莫不是又遇到了赵姑娘先前得罪过的人?
今日还真的是出门不利。
男同窗语气颇为愤慨道:“赵姑娘请自重,这里可是国子监!”
这姑娘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跟踪他,他还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
至于为何会认得她?
这整个国子监,还没有哪个学生不认识赵霓的。
毕竟过于显眼,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赵霓对此表示目瞪口呆,她做了什么?
为何在此人的眼中,她看出了一丝被无良女子调戏的愤怒?
所以他们说过去赵姑娘常常调戏男子,全都是靠这些人的想象?
定神后,赵霓挤出笑容道:“这位兄台怕是误会什么了。”
那男同窗冷哼着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凛然,“赵姑娘跟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怕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吧?我虽然家中贫寒,却也不是个会去给旁人当面首的人!”
听完这番义正言辞,旁边的春惜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见气氛不对,连忙捂住了嘴。
赵霓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男同窗,想要找出一个她会调戏他的理由。
但似乎,并没有找到。
“兄台可知道,我家中面首都是什么样的容貌?”
她家里的那几个饼,完全吊打面前的这个人好不好。
即便要调戏,她又为何放着更好看的不要,来调戏这样的?
美味珍馐吃多了,想要尝尝剩饭剩菜?
男同窗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子,咬牙为难道:“我知道自己容貌生得好,可赵姑娘莫要打我的主意!”
他可是有骨气的,赵家门第再高,他也不会进去做面首。
身为读书人,即使不能报效朝廷,也绝不会做些有辱尊严的事情。
赵霓弯了弯唇角,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在阳光照耀下,少女的脸庞仿佛在熠熠生辉。
“兄台若是有这般误解,不如去西门外看看我家车夫是何长相再说。”
男同窗显然是愣住了,一时没弄明白赵霓是什么意思。
赵霓往前走了两步,觉得气不过,又回头补充道:“还有,我这是去见上官掌馔的,可不是你。”
语毕,快步而去。
愣在原地的男同窗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是他的容貌还不及她家的车夫?
男同窗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再想到上官掌馔,那也确实是风采俊逸。
只是不曾想,赵姑娘如今竟然乐忠于调戏有妇之夫。
还好他没成婚,逃过一劫。
“子默,愣着干嘛呢?不去用饭吗?”
娄子默猛然回过神,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来啦。”
第16章 掌馔
不远处正站着一道颀长玉立的身影,他将这段对话完完整整的收入耳中。
男子身着月白长袍,面容看似冷峻,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笑意。
因被大树遮掩,方才并未被赵霓他们发现。
“这姑娘有点儿意思。”
竟然在国子监内将学子损到这种地步,还真的是肆意妄为。
男子忽然间对此人的身份产生了些许兴趣,便询问身旁的侍卫,“她是何人?”
侍卫辛夷回答道:“回王爷的话,应当是北定公府的大小姐。”
他虽然没见过此人,但听方才那位公子称呼她为“赵姑娘”,再联想这京城之中胆大妄为的赵姓姑娘,又能出现在这女学当中的,也就只能是北定公府的大小姐赵霓。
宁陟默念一遍后,才发觉刚才那段对话的不对之处。
北定公府的大小姐,去找上官大哥作甚?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辛夷也察觉出不对劲,便问道:“王爷,咱们现在过去吗?”
他知道王爷虽然平日待人总是冷冷淡淡,可唯独对上官掌馔极为上心。
宁陟眼神中的那丝笑意早已消失无踪,此时的他面若寒冰,声音冰冷道:“当然。”
若是此人敢欺辱上官大哥,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
宁陟握了握藏在衣袖里的拳头,阔步向掌馔厅后厨走去。
……
掌馔厅后厨内,厨子们正在马不停蹄地准备膳食。
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正在从中指挥。
“味道淡了。”
“味道重了。”
“重新做吧。”
厨子倒吸一口凉气,到一旁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上官掌馔,咱们这又不是御膳房,没必要每道菜都要求这么高吧?”
他在国子监做了这么多年的菜,可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挑剔的掌馔。
况且在这里用午膳的贵人们不过是图个方便,各家府上的厨子都是厨艺高超,他还真的不一定能比得上。
上官励并不认同这样的看法,“在国子监读书的皆是未来朝中的栋梁之材,万不可怠慢。”
话落,赵霓阔步行至后厨内,接话道:“上官掌馔此言不虚,况且这食物本就应该做的好吃。若是做的难吃,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是她少时跟兄长常说的话,此时提及,也是为了能让兄长注意到她。
上官励摆手示意让那位厨子继续去做菜,而后转过身来,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望着赵霓。
赵霓心中暗喜,恐怕兄长已经发现她的异于常人之处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嘛。
“这位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上官励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严肃地问道。
赵霓心底微凉,哥哥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不过也并不奇怪,在哥哥看来,她在两年前就已经故去了。
现在的她在哥哥眼中,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心若凉玉的赵霓勉强挤出笑容,四处打量道:“不过是好奇这里的饭食做得如何,如今见到有上官掌馔这样的人镇守,想必这菜品定是不差。”
“多谢姑娘夸赞,只是这后厨之中,姑娘出现在这里多有不妥。”
上官励谦卑恭敬,令赵霓感受到十足的距离感。
确实是她过于心急,只想着能尽早见到哥哥,却没细想过如何让哥哥相信她是‘她’。
“此时看过之后,也就没有了这些疑问,那我这便回去,静待上官掌馔监督下的饭食。”
赵霓微微点头一礼,转身向屋外走去。
身旁的春惜不由得纳闷起来,小姐来这里竟然一个人都不调戏?
这也太不像他们家小姐了吧。
行至门槛处,一道颀长玉立的身影挡在赵霓面前。
她未曾多想,下意识地行礼道:“九皇子。”
宁陟心头一动,只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可除去方才在花园的一面,他先前并未见过赵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春惜轻咳一声,低声提醒道:“小姐,这是九王爷。”
什么九皇子啊,那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人家现在可是王爷啊,小姐若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应该等她先行礼,如今这样万一再冲撞了九王爷可怎么办?
九王爷在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清冷孤傲,年近及冠,府中连个女眷都没有。
赵霓连忙改口,“王爷您大人有大量,方才一时口误,对不住。”
宁陟不想跟赵霓这样的人多耍嘴皮子,便侧身示意她先行。
而后将目光投向屋内的上官励。
赵霓收回思绪,快步离去。
九皇子一向是她惹不起的人物,这种时候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走开一段距离后,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九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溺水之时,兄长还未曾来到京城。
按理说一个国子监的掌馔不应该跟王爷有所牵连,可九皇子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不是来找哥哥的。
更重要的是,她担心兄长牵扯进皇位之争。
这种事情稍有不慎,恐怕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春惜,你回去看看,九王爷可是去找上官掌馔的。”
春惜激动地搓手,小姐这是又吩咐给她重要的事情了吗。
于是连忙应下,转身而去。
……
上官励与宁陟一前一后走入一间耳房当中。
“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上官励双手附后,背对而立。
宁陟示意辛夷到门外守着,而后才道:“关于她的死因,有进展了。”
原本淡然的上官励猛然转过身来,眼神中迸发出一丝光亮。
“当真?”
宁陟微微颔首,“自从发现不妥后,这两年来,我派人多方打听。现如今打听到或许有一种能让人短时间丧失力气,但却很快就能恢复的药。而且这药劲一旦过了,大夫根本查不出来。”
上官励冷笑一声,“看来真的有可能是有人要害她性命,这些年的坚持,总算是快有结果了。”
他的妹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即便是皇上已经敲定上官霓是落水而亡,他也要查清楚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算是不枉顾兄妹一场。
“这件事情查清之后,王爷就将她放下吧。斯人已逝,王爷还是应当珍惜眼前人。”
这些年九王爷的帮助他都看在眼里,若不是有九王爷,他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进入国子监。
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唯有规劝九王爷开始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因为霓儿的事情浪费全部的精力。
九王爷对霓儿的情谊,恐怕只能来生再续。
第17章 偷听
宁陟清隽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上官霓待他只是陌路人,可他却在她故去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情谊,因而就此终身错过。
可他不愿意再去娶旁人,至少在他放下她之前,不会娶妻。
“上官大哥如此说我,那么你呢,还不是为了调查她的死因来到国子监任职,为此甘愿放弃一手打拼下来的生意。”
上官励颇为无奈地轻轻摇头,“我们不一样,我是她的哥哥,而您贵为王爷。”
国子监是上官励唯一可以接触到朝廷中人的地方,只是这些年,并没有在这些人中寻找到丝毫能查明妹妹死因的线索。
“谁!”
一道呵斥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宁陟冷着脸走出门外,喊住辛夷询问。
“发生了什么事?”
正欲跑开的辛夷抱拳行礼,“方才有人偷听,那人用轻功逃走了,属下正准备去追。”
宁陟眉头微动,这种时候会有什么人来偷听他与上官大哥的对话?
“不用追了,去查一下今日进入国子监的都有哪些人会武功便可。”
他深知即便是此时追上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前面就是学子们用膳的地方,一旦那人混入人群中,还真的不容易被发现。
……
回头确认过无人跟来,春惜才松了口气,将脚步放缓。
方才是她一时大意,不然也不会被察觉。
只是这对话还没听明白,究竟该如何向小姐回话?
伫立等候的赵霓远远地看到春惜,将她拉到一处不起眼的墙角处询问道:“为何这般慌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是觉得春惜的武功不差,所以才吩咐她去。
可没想到会出什么岔子。
春惜尴尬地咬了咬唇,自责道:“果然如小姐猜测的那样,九王爷确实是去见了上官掌馔。奴婢本打算听一听他们二人都谈了什么,却不慎被九王爷身边的侍卫有所察觉。”
赵霓闭了闭眼,小丫鬟怎么还自作主张呢。
九王爷身边的侍卫皆是武功高强之辈,春惜再厉害,也比不上他们。
被发现……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可看见你了?”
春惜连忙摇头,“没,奴婢跑得快,并没有被看见。”
赵霓松了口气,吩咐道:“记住,你今日并没有来过国子监。出门之时若是有人询问,你便说你是秋雁。”
以九王爷的性子,若是发现有人偷听,定不会放过此人。
即便是此时没有追上来,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先前赵姑娘这么出名,恐怕旁人也都知道她身边叫春惜的丫鬟是会武功的。
春惜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记下了。”
“此处人多眼杂,你方才听到的内容等回去再告诉我。”
“是。”
……
国子监各门处,每位离去的人都会被询问身份。
察觉出春惜眼神微有闪躲,赵霓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她刻意选在大家都在用膳的时候出门,为的就是能避开人群。
这样即便是春惜说她是秋雁,也不会被人察觉出来。
按照赵霓先前的吩咐,春惜神情坦然地说出她是北定公府大小姐的丫鬟秋雁。
守门的人一听是北定公府大小姐,便也就明白为什么会在用膳的时候离去。
肯定是嫌弃这饭菜不好吃呗!
想来也是,这般娇贵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看上他们这里的饭菜。
虽说有上官掌馔在,这饭食已经进步很多,可也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
门人未曾敢拦,连忙让出道来。
车夫已经将马车赶来,看到只有大小姐一个人走出来,也并不觉得奇怪。
大小姐毕竟是嫡女,跟两位庶妹玩不到一块儿也正常。
春惜扶着赵霓坐上马车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好在是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妥。
直到回到府中,赵霓才询问都听到了什么。
春惜眉头微皱,一脸尴尬道:“二人似乎在调查什么人的死因,奴婢并没有听到此人的名讳,所以……”
“别的还有吗?”
春惜绞尽脑汁的回忆片刻,而后道:“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药。”
“药?”
“奴婢就听到这么多。”春惜略显自责,小姐好不容易吩咐她做件事,她竟然都给搞砸了。
若是让秋雁知道,又该嘲笑她了。
“知道了,你去跟秋雁打个招呼,告诉她今日离开国子监被询问的事情,也好让她有个准备,将来被人问起,也不至于穿帮。”
春惜微微点头,“奴婢这就去。”
小丫鬟离去后,赵霓坐在桌子旁,捧着一杯香茗出了神。
若单单是兄长,那么很有可能是在调查她的死因。
再加上九皇子,就不好说了。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她一时也不好断定。
只能日后多跟兄长接触,看看可还有什么其他值得怀疑的地方。
……
国子监内,辛夷将毫无所获的消息禀告给九王爷。
宁陟只觉得纳闷,这人若是没走正门,还能是怎么离开的。
“可有异于平常的地方?”
辛夷认真回答道:“听守门的人说,北定公府的大小姐今日在用膳之时提前离去。但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此人一向挑剔,觉得菜品不好吃而提前离去也并不奇怪。”
宁陟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陷入思索当中。
刚才他在后厨见到此人的时候,就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此时听完侍卫的话,登时灵光一闪,“她身边可有懂武功的丫鬟?”
辛夷道:“属下询问过守门人,他们说赵大小姐身边确实是有一位懂得武功的丫鬟,名叫春惜。不过今日同来的人是一位名叫秋雁的丫鬟,并不会武功。”
“他们认得?”
“赵大小姐不常来,所以守门人也不认识她的丫鬟。”
宁陟微微勾起唇角,下意识地觉得疑点重重。
“去找她女学的同窗,打听一下今日跟着她的丫鬟究竟是何人。”
辛夷一愣,才缓缓反应过来,“王爷的意思是,赵大小姐在刻意掩饰身边丫鬟的身份?”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总是让王爷费力来提点他。
“只是猜测罢了,尚且还需要调查。”
辛夷登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忙道:“属下这就去。”
第18章 自作聪明
午后,金灿灿的阳光洒向大地,照耀着空荡荡的女学。
辛夷从西门而出,打算去寻个尚未走远的贵女。没想到刚走几步,就见一辆青帷马车缓缓而至。
马车在门前停下,一道霁色身影由丫鬟扶着,从马车内走下来。
辛夷见状礼貌行礼道:“魏大小姐。”
魏若蕊没想到辛夷会在这里,心底颇为紧张地抓住衣袖,声音柔和地问道:“王爷可是来了?”
说罢,将视线投向辛夷身后,却见空无一人。
她不由觉得奇怪,辛夷不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吗,为何会单独行动。
辛夷未能明白魏若蕊的意思,只是微微点头,态度恭敬道:“王爷有事跟孙祭酒商议。”
魏大小姐对王爷的心思,怕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唯有王爷对此从不理会。
也正是因为这样,无人敢在王爷面前提及此事。
魏若蕊的紧张之意渐渐淡了下来,嫣然笑道:“辛侍卫这般着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并没有,只是去帮王爷买些东西。女学下午并无课业,魏大小姐为何会去而复返?”
“我有些东西落下了,正要去学堂取回。”
辛夷抱拳道:“那就不打扰魏大小姐办事了。”
魏若蕊轻点头,示意他离去。
往前走了两步,辛夷看似随意地回头询问道:“对了,不知魏大小姐与北定公府的大小姐可算交好?”
魏若蕊瞳孔一缩,虽然不知道辛夷这样问的用意是什么,可还是语气温婉道:“自然,都是女学的同窗,我们关系很好的。今日若不是她提前离去,说不准我们会相约去珠宝铺子逛逛。”
她不能放过任何能接近王爷的机会,即便是假意与赵霓交好也在所不惜。
辛夷咧嘴笑了笑,又问道:“那应该是因为今日赵大小姐带出门的是个不懂武功的丫鬟,所以不能出门闲逛吧。”
以赵大小姐得罪人的范围之广,在没人保护的情况下可不敢瞎晃悠。
魏若蕊眉头微皱,对此表示不解。
她怎么记得,赵霓带的是那个会武功的丫鬟呢?
还有就是,为何辛夷会知道这些,难不成是王爷在留意赵霓?
思绪涌过,魏若蕊仍旧是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向身边的丫鬟确认道:“今日来的是春惜吗?”
丫鬟连连点头,若不是顾及春惜,她早就出手帮自家小姐出气了好不好。
所以这件事,她记得门儿清。
辛夷得到了答案,但又不能直接转身离开,而是象征性地说道:“今日偶然见到赵大小姐在花园内调侃学子,只是没想到魏大小姐这般温婉的人,会跟赵大小姐关系交好。”
魏若蕊脸上的笑意险些僵滞,其实吧,她也可以跟赵霓不熟的。
早知道辛夷是这个意思,那她说什么也不会说出她跟赵霓相熟的话来。
还真的是……悔不当初。
此时还真的是骑虎难下,她夸赵霓也不是,跟着附和也不是,唯有艰难地保持微笑。
辛夷一拍脑袋,假装刚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跟魏大小姐这一聊天,倒是险些忘记王爷的吩咐。那我这就退下了,魏大小姐请便。”
魏若蕊轻轻颔首,望着辛夷的身影渐渐消失,而后才阔步走入国子监。
……
拐个弯儿后,辛夷从北门重新进入国子监,来到宁陟身边。
辛夷将从魏若蕊口中得知的消息禀告后,宁陟只觉得好笑。
赵霓这丫头竟然妄想用这样的方法避开他的调查,可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反倒是愈发暴露了她的丫鬟有问题。
自作聪明,反倒是作茧自缚。
这种小伎俩,他倒是已经有多年未曾见过了。
宁陟眸光微动,神情却略显慵懒,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位赵姑娘最近可有什么奇怪之举?”
辛夷虽然是侍卫,可对于京城中贵族圈子里的一些事情还是清楚的,所以在此时认真思索后,便回答起来。
“赵大小姐前日与人一同落了水,这两日行为似乎是收敛了些。”
宁陟眯了眯眼,思索片刻后吩咐道:“不可掉以轻心,派人暗中保护上官掌撰。”
此人的盛名他也有所耳闻,确实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他不想让上官大哥被这样的人缠上。
辛夷瞬间意会,连忙应下,“是!”
这点儿事情他还是能帮着王爷分忧的。
宁陟突然觉得好奇,为何辛夷会这么快的将消息打听到。
“你是向何人打听的?”
辛夷满脸写着尴尬地挠着头,将在西门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复述。
说完后他只觉得宁陟眼神中一丝寒光飘过,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既如此,那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才是。”
他并不想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缠上,这个魏若蕊恐怕会很快寻过来。
虽说辛夷在他前来目的上撒了谎,可这国子监内也就这么几处地方,有心思自然能找到。
……
另一边的魏若蕊径直来到女夫子所在的屋室。
女夫子通常会在午后留在学堂,准备第二天所讲的内容。
看到魏若蕊前来,女夫子缓缓地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抬手捏了捏发涨的眉心。
“这个时辰,魏大小姐还没回去?”
魏若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态度恭敬道:“夫子不必如此客气,我此时前来,是有事要麻烦夫子。”
女夫子只觉得心头一紧,只因从这笑容来看,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魏大小姐但说无妨,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定然会尽力而为。”
她也算是言明了,过分的事情她可不做。
家中门第高又怎么样,她不过就是个女夫子,大不了就不在这里教书就是了。
魏若蕊嘴角一抽,意识到这位女夫子或许不会任她摆布。
对于不听话的人,她可不介意换一位听话的夫子。
这点儿小事甚至不用去麻烦父亲,她就能做到。
不过在尚未撕破脸之时,她还是压着性子缓声道:“赵霓她今日当众耍诈,败坏学堂的风气。我希望夫子能校正这股风气,以免他人有样学样。”
女夫子闻言笑道:“魏大小姐这话不对,赵大小姐今日并没有使诈,这是我与众多学子共同所见。况且魏大小姐未曾观看,何以得出这样的判断?”
第19章 茶楼
魏若蕊瞬间暴起,抬起手愤怒地指向女夫子,嗔道:“你!”
但一想到王爷此时也在国子监,便迅速地将手放下。
虽然不可能会这么巧的被撞见,可还是要注意约束自己的行为。
她跟赵霓可是不一样的。
整理好心情,魏若蕊重新挤出笑容道:“这件事当然是柯子琪发现的,夫子作为旁观者,未曾及时察觉也能够理解。只是这不正之风一起,对于学堂可不是什么好事。”
女夫子差点儿被魏若蕊给逗乐了,对这种突变的情绪感到诧异,这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于是她耐着性子道:“不知魏大小姐想出的是什么法子?”
魏若蕊误以为女夫子想通了,登时心情大好,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赵霓这样的人,就不该出现在女学当中。所以还请夫子在众人面前宣布,将她逐出女学。”
先前她只是想让赵霓出丑,可自从刚才见到王爷身边的侍卫向她询问赵霓的事情,她便觉得此人决不能留在学堂。
不然若是她缠住王爷可怎么办?
王爷洁身自好多年,可不能被这样的人缠上。
“这件事我恐怕是帮不了魏大小姐。”女夫子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魏若蕊怔住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看向女夫子,却见她神情坚定,并不会被动摇的样子。
因而只好使出杀手锏,冷笑道:“夫子继续留在女学不好吗?为何非要这般不听话?”
在她看来,一个小小的女学夫子罢了,定是孤苦无依,靠着在这里教书赚些银两,勉强度日。
所以应该对这份活计极为看重,不会轻易失去。
“女学是好,可若是让我做令自己厌恶的事情,那我也不在乎是否要继续留在这里。”
魏若蕊被这话给惊讶到了,不可置信地问道:“夫子难道就不在意这些俸禄吗?”
女夫子轻轻摆手,不以为意道:“该不会魏大小姐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这些银子吧?”
见魏若蕊愣住,她缓缓起身,“魏大小姐若是想在这里待会儿,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语罢,转身走了出去。
魏若蕊只觉得浑身气不打一处来,今日怎么所有的人都针对她。
女学夫子很厉害吗,都敢骑到她的头上来。
“去查一下,此人是何身份!”
她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女学夫子能在她面前这般张狂无度。
……
从国子监离开后,女夫子径直来到了川溪茶楼。
雅间内,一道明艳的倩影正在等候。
女夫子由小二引着来到了雅间,少女连忙起身相迎。
“多谢夫子赏光。”
女夫子淡淡点头,她本来是不打算来的,这不是被魏若蕊给气坏了吗。
总不能回家去闷着,还是出来喝茶散心好了。
少女请女夫子坐下,待女夫子坐下后,她才跟着落坐。
丫鬟在一旁斟好茶,摆到女夫子的面前。
“赵大小姐约我前来,所为何事?”
赵霓将眼睛轻轻眨了眨,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而后恭敬道:“先前不懂事,给夫子添了不少麻烦,今日是专程给夫子赔不是的。”
“没有其他目的?”女夫子狐疑地反问道。
赵霓笑着摇头,“没有,夫子放心喝茶便是。这间茶楼的茶水清新淡雅,入口甘甜,夫子这般出尘脱俗的人应当会喜欢。”
女夫子将信将疑地拿起茶盏轻啜一口,而后又将茶盏缓缓放下。
“确实不错,没想到赵大小姐竟然也会喜欢这般附庸风雅之物。”
她还以为赵霓只会调戏男子呢,果然是她先前的看法不对。
身为女夫子,不能只从一个角度去看学生,还是应该多方面的去了解。
至少从对她的态度来看,赵霓是优于魏若蕊的。
“只是喝茶?”女夫子不确定地追问道。
赵霓将睫毛弯了弯,手指漫步目的地在桌边敲着,“确实挺单调,不如夫子随我做些有趣的事情。”
女夫子瞬时觉得头皮发麻,好啊,果然来了。
她就说嘛,赵霓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约她喝茶。
莫不是看她眼光好,想要让她帮忙挑选面首?
她可从未去过小倌倌,到听人说,那些人容貌都是个顶个的好。
赵大小姐这么乐忠此事,那应该不会找一堆歪瓜裂枣让她挑选吧。
赵霓望向思绪游离的女夫子,轻声道:“方才在学堂内,见夫子对下棋之道颇有研究,此时正巧有空,不如夫子对学生的棋艺指教一二。”
听此言,女夫子心中松了口气,但不知道是放心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点。
咳咳咳,她可是个正经夫子,即便是孤身一人,也不会养面首这玩意。
“也好。”女夫子恍若无事地挤出笑容道。
因是抱着让夫子指教的态度,赵霓的棋风温和,并没有要赢的打算。
况且她今日也只是想借机与夫子亲近,想要探听些关于兄长的事情。
这种事她也可以交给下人们去做,可若是这样,未免会让人觉得她对上官掌馔有意,从而败坏兄长的名声。
兄长是个极重名声的人,如果知道她成了赵霓,会不会直接气晕过去?
赵霓一面捏着棋子,一面装作随意提及道:“今日走得匆忙,未能尝一尝这女学的饭菜,有些遗憾。”
女夫子觉得这话奇怪,怎么跟第一次来女学一样?赵大小姐先前虽然不常来,可也来过几次,也留在女学用过午膳啊。
见女夫子疑惑不解的样子,赵霓忙补充道:“前几日落水,我失去了记忆,所以对于很多事情,都觉得新鲜。”
“竟有此事?”女夫子可是第一次听说失忆这种事,而且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赵霓身上。
赵霓微微颔首,眼眸中透着认真和专注,“过去的我可能不懂事,不过以后希望在夫子的教导下,能够摒弃过去,成为一个良善的人。”
女夫子表示赞同道:“赵大小姐先前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可一个人想要改变自己,什么时候都是不晚的。”
何况又失去了过去的记忆,那不是改变自己的绝佳机会吗。
说什么天性如此,她才不信如果赵霓生在普通人家,在连饭都吃不起的情况下,还会整日想着调戏男子。
第20章 事在人为
不知不觉中一局棋已经下完,二人打成了平手。
赵霓眼神示意冬藏,冬藏瞬间意会,连忙将糕点端了上来。
女夫子不常来茶楼,除了去女学之外也很少出门,所以对这些糕点并不了解。
“这是什么?”
赵霓弯唇一笑,“这是枣泥桂花糕,乃是学生亲手所做,夫子尝尝如何?”
女夫子迟疑着拿起一块送入口中,被清甜的味道给惊艳到了。
“竟然没想到赵大小姐还会有这般手艺,若是让掌馔厅那边学一学,也能让所有学子都一饱口福。”
她可没想过独享,好吃的东西还是应该让所有人都尝一尝。
“今日我因为好奇而去了掌馔厅的后厨,本想借机学习一二,却见上官掌馔守着,才只好作罢。”
女夫子又捻起一块吃着,“上官掌馔对食物十分看重,不会让别人随意接近也是正常。毕竟这国子监内的学子身份皆是不凡,还是应该小心为妙。”
“没想到这位上官掌馔还挺尽职尽责的,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这种时候会尽可能地不得罪我,甚至会由着我在里面转悠。”
女夫子拿起帕子净手,点头附和道:“正是因为如此,孙祭酒才放心让上官掌馔留在掌馔厅做事。若是不靠谱的人,孙祭酒也不会亲自安排。”
赵霓神情微闪,原来哥哥能在国子监,乃是孙祭酒亲自安排。
那么孙祭酒是何人授意,可是九王爷吗?
……
翌日赵霓再来女学之时,同窗贵女待她的态度友好不少。
但却未见魏若蕊的身影,她的那处位置也空了下来。
赵霓不由好奇,这位魏姑娘应该不会轻易地放过她吧?所以即便今日没来,说不定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不过她来女学的目的是为了接近兄长,一旦目的达成,她大概也就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到时候离那魏若蕊远远的,她又如何能来找她的事儿?
无人闹事的情况下,一上午的课业很快结束。
提着一颗心的女夫子这才将心给落下,为自己又顺利完成一天的任务而感到骄傲。
贵女们一齐前往掌馔厅用午膳。
柯子琪在万般犹豫下,还是走到了赵霓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赵大小姐平时回府后都会做些什么?”
赵霓足下一顿,转头用黑漆漆的眸子向柯子琪看去。
这一眼,倒是令柯子琪有些手足无措。
看来这么做还是唐突了,赵大小姐不是一般人,她怎么能这般随意的跟她搭话呢。
况且过去她们二人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关系并不好。
只因她与魏若蕊亲近,而魏若蕊又与赵霓处于对立面。
心情忐忑的柯子琪没想到,下一瞬会看到赵霓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
柯子琪心中一颤,下意识地以为后面还有可怕的事情等着她。
“昨日与柯姑娘下棋,觉得受益匪浅,改日有空,我们再相约可好?”
柯子琪被吓得愣了神,她没想到赵霓会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而且还主动提起要与她相约下棋。
这不就是她鼓足勇气跟赵霓打招呼的目的吗。
如今这目的全然不费功夫的达到了,倒是令她无所适从。
见柯子琪怔住,赵霓疑惑问道:“柯姑娘不愿意?”
柯子琪忙回过神来,生怕机会稍纵即逝,立即答道:“自然是愿意的,那可说好了,改日我约赵大小姐,您可不能推托。”
赵霓微一颔首,笑道:“那是自然。”
她看出来柯子琪并不是什么心思复杂的人,相反因为心中只有下棋二字,将其他事情都看得很淡,甚至可以说是不关心。
这正是她喜欢的性子,所以也愿意跟柯子琪来往。
而且通过柯子琪也能认识更多的贵女,从而想法子让众人改变对赵霓的看法。
她还想着要如何跟兄长相认呢,可如今这身份,她还真的无颜面对兄长。
昨日还是唐突了。
“对了,魏若蕊今日为何没来,可是家中有什么事情?”赵霓看似随意问起。
柯子琪环顾四周,确认旁人都离她有一段距离后,才压低声音道:“她病了,我今日本打算叫上她同来的,却得到这样的消息。我估摸着,她这病与昨日下棋之事有关。”
赵霓瞬间意会,忍不住抿嘴轻轻一笑。
这个魏若蕊还真是个气性大的,真正下棋输给她的人一点事的没有,魏若蕊这个旁观者倒是气出病来了。
……
魏府,丫鬟蹑手蹑脚地在魏若蕊房中伺候。
一碗汤药被狠狠地掷落在地,药碗被摔得粉碎。
服侍丫鬟连忙跪倒一片。
“小姐恕罪!”
床榻上的少女未施妆粉,面色苍白,显得整个人憔悴非常。
“你们所有人都跟我作对,这么烫的药,可是想要烫死我吗?!”
高声斥责后,魏若蕊连连咳嗽,似是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身穿豆青色比甲的少女行入房中,丫鬟们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低声道:“二小姐。”
魏莺歌侧目看向噤如寒蝉的侍女们,冷声吩咐道:“还不快去重新熬药。”
屋内丫鬟们有的收拾残局,有的退下去熬药。
魏莺歌款款坐到床榻前,端着笑容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魏若蕊压制着怒火,闭了闭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日赵霓简直是翻了天了,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嘲笑于我。”
面对温柔体贴的妹妹,魏若蕊虽然还是气急,但也收敛了不少。
魏莺歌垂下目光,牵起长姐的手,满怀担心道:“可不管怎么样,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如今生了病,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见长姐默默垂头,又补充道:“姐姐这一病,倒是让母亲更加伤神。若是稍后过来看你,再撞见这样的场面,该有多伤心?况且,姐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魏若蕊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亮光,她轻咳一声,屏退下人。
房门被轻轻合上,屋内只剩下姐妹二人。
“关于我的婚事……父亲母亲真的会同意吗?”
魏若蕊心中有些犹豫不决,这么些年,虽然父亲母亲凡事都纵着她,可却不见得会在成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如她所愿。
身旁的魏莺歌浅淡笑道:“事在人为,这件事最重要的是看姐姐想与不想。”
第21章 跟踪
心凉了大半的魏若蕊希望又一次被燃起,忙问道:“怎么说?”
魏莺歌眼神中透着光亮,满脸带着认真道:“姐姐还是应当从王爷那里下手,只要王爷对姐姐有心思,又何愁父亲母亲不为你操持?”
闻此言,魏若蕊的表情瞬间凝滞,随后轻笑道:“此事说来容易,可你不知道做起来有多难。昨日王爷分明去过国子监,我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更可气的是,他竟然在留意赵霓。”
这么些年,九王爷待她始终是置若罔闻,可她都没有像如今这般气闷。
只因九王爷待所有人都是这般态度,唯独跟她说过几句话。在她心中,这便是对她另眼相待的意思。
可昨日,九王爷身边的侍卫竟然在打听赵霓的事情,这也是她被气得病倒的主要原因。
“姐姐根本不必将赵霓放在眼里。”魏莺歌轻佻一笑。
魏若蕊略显疑惑,“这是何意?”
“赵霓虽然身份尊贵,容貌也没得说,可她并非是什么恪守本分的女子。这样的人即便是得九王爷赏识,也不可能嫁入皇家。瑜妃娘娘虽然不得圣宠,也不会看着九王爷娶这样的人过门。而且姐姐只知道九王爷留意赵霓,可又怎知这留意是好是坏。”
魏若蕊听后释然一笑,轻拍脑袋道:“是我糊涂了,赵霓这样的人,恐怕是得罪了王爷,所以王爷才会派人打听她的事情。对了,你今日怎么没去学堂?”
“姐姐还病着,我怎么能安心出门。”魏莺歌的眼眸中满是关切。
魏若蕊反握住二妹的手,心中满是感激,“多亏你在我身边,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
女学那边,贵女们用过午膳后,结伴而行从西门离去。
与柯子琪道别后,赵霓也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然而在马车驶离开不远后,她不动声色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马车短暂停顿后,又继续向前行驶,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随后赵霓快步走入一道巷子,与等候在这里的春惜见面。
“小姐。”
赵霓微微颔首,询问道:“可打听好了?”
“小姐放心。”
春惜觉得纳闷,小姐为何不直接让她跟着出门,非要让她在此处等候。
但这些疑问又不好直接问小姐。
感受到自家小姐的灼灼目光,春惜回过神来,道:“上官掌馔一般午时过后会去东市,但好像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随意闲逛而已,并不会买什么东西。”
听完春惜的话,赵霓带着她重新折返,来到国子监南门外一处遮蔽的地方等着。
赵霓全神贯注的盯着,无一言语,直到上官励现身,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春惜总觉得摸不清自家小姐又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大肆调戏人无趣,开始玩这种跟踪的戏码了?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跟着小姐。夫人吩咐过了,只要小姐平安无恙,其余一切事情都由着小姐。
然而她们低估了被跟踪之人的敏锐程度。
上官励在外行商多年,形形色色的明争暗斗见过不少,也遇到过跟踪他意图对货物下手的。
所以在出门不久后,他便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他不由纳闷,自己分明已经多年未曾经商,甚至为了调查妹妹的事情并未再跟先前的任何生意伙伴有过来往,究竟什么人会选择在此时跟踪他?
带着疑惑,他步履从容地走入一条巷子内。
春惜察觉到异样,随后脚步微顿,轻声提醒道:“小姐,这里并不是上官掌馔常来的地方,怕是他已经有所察觉,还要继续跟着吗?”
赵霓垂眸思索,而后问道:“确定吗?”
万一兄长是来到这处院子与九王爷密谋什么事情的可怎么办,她不能看着兄长以身涉险。
春惜显得犹豫起来,她说这话的意思不过是来源于自己的猜测,可要说是否确定,那还真的是不确定。
见春惜愣神,赵霓问道:“如果我们跟上去,遇到什么难以应付的危险的话,成功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大?”
春惜思索道:“奴婢有九成把握能护着小姐,但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可因并不熟悉里面的地形,所以很有可能会被上官掌馔发现我们跟踪。而且此时如果是上官掌馔刻意试探,那我们跟进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如何决定那是小姐的事情。
若是小姐想要跟过去,那她定会拼命护着小姐。
况且她也不觉得被发现是什么要紧事。
尾随男子,似乎要比当街调戏男子要好得多。
至少没被发现之前是这样的。
赵霓权衡过后,还是决定跟上去瞧瞧。
不然她很难说服自己安心,万一兄长真的在做危险的事情可怎么办?
即便是被发现又如何,她现在的名声也不能更差了。
“跟过去吧。”
……
巷子内安静异常,除了沙沙的风声,也就只剩下主仆二人的脚步声。
春惜探着地上的脚印,对着赵霓指了指方向。
赵霓缓缓走向前去,春惜殿后,也好时刻纵观全局,保护赵霓的安全。
虽然安静,可春惜丝毫不敢放松。
她总觉得不对劲,这里安静的有些过了,并不像是该有的样子。
赵霓在春惜的示意下转过弯去,一股熟悉的气息迎入鼻息。
“不知赵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上官励声音清冷,用一双犀利凶狠的眼睛盯着赵霓。
赵霓瞪着眼睛,神情木讷地望着兄长。
在她的记忆里,兄长待她一向是和颜悦色,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的。
可今日,却没想到会见到兄长这样一面。
春惜将自家小姐拉到身后,伸出双手护着赵霓。
“上官掌馔,您这是要做什么?”春惜扬起下巴,俨然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架势。
上官励微微勾起唇角,“这句话怕是应该我问你们才是,是我发现你们在跟着我。”
眸光似箭,赵霓只觉得心如刀绞。
哥哥会不会厌恶她?
她的生母和父亲早逝,兄长对她来说始终是亦兄亦父的存在。
简直是不敢想,若是兄长讨厌她该怎么办。
第22章 没去过皇宫
赵霓回过神,一步上前,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上官励。
“我知道上官掌馔的身份,你是上官霓的兄长,对吧?”
上官励听到妹妹的名字,只觉得心中一颤,“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霓早已想好遇到这种局面应该如何应对,即便是紧张,此时还是神情坦然道:“我曾在宫中见过上官霓,后来听说她突然亡故,还派人调查过此事。虽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我怀疑,上官霓并不是溺亡。”
一旁的春惜皱了皱眉,她怎么不知道小姐跟上官女史见过?
莫不是她错过了什么,或是机会被秋雁抢去了?
望着赵霓认真的模样,上官励暂且放下戒备,“你为何会关注她?”
赵霓抿了抿唇,“只因她与我的名字当中都有一个‘霓’字,又同为女子,所以才会关注。”
“那你此时来找我,所为何事?”
赵霓的紧张之心渐渐消散,“正如方才所说,我不觉得上官霓是溺亡。所以我打算继续调查她的死因,不知上官掌馔以为……”
她如今不管怎么说也是个陌路人,所以总要先让兄长消除对她的戒备,也好顺理成章的调查。
当然,若是能通过调查接近兄长,那当然是更好的。
“你说与我妹妹先前在宫中见过?”上官励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
赵霓嫣然笑道:“那是自然,上官女史做事出挑,入宫三年间在三处地方任职,颇得认可。她被赐婚给五皇子……”
话至此处,她突然停顿,好像又口误说成五皇子了。
沉浸在思绪中的上官励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而是眼眸中带着微光,问道:“可否麻烦赵姑娘,跟我再多讲一讲我妹妹的事情。”
兄长这般无助的表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当然可以,前面有处茶楼,不如我们去那里说好了。”
……
川溪茶楼中的雅间内,赵霓将她在宫中三年来的经历挑了些愉快地讲了出来。
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但却事事真实,掏心至肺。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上官励抬起眼眸,审视的眼光望着对面正在喝茶的赵霓。
赵霓啜了口茶水,神情坦然道:“绝无半分虚假。”
话当然都是真的,只不过单单说了些好的。
至于她在宫中所受的那些苦,也就不必提及。
上官励眼里闪过一抹惋惜,放下戒备,问道:“对于霓儿……”突然想到对面的人也是‘霓儿’,他连忙改口,“我妹妹的死,赵姑娘所知多少?”
这声霓儿,倒是让赵霓愣住。
她是有多久,没有听过哥哥这样唤她了。
定了定神,而后道:“据我所知,上官女史落水那日是正在与五王爷见面。五王爷随身所带的玉佩掉入水中,上官女史跳进去是为了将玉佩捞上来,而非外界所传的不慎落水。”
上官励脸上显露出惊诧,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就连九王爷也从未查到过这些,一直只是以为霓儿是不慎落水。
他自然是不信的,他的妹妹,怎么可能会溺水。
但也不排除妹妹是入宫后没有在接触过凫水,技艺生疏,所以才出了事。
“咳,”赵霓清了下嗓子,“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并不方便告知上官掌馔。但这落水的原因,绝对是真实的。”
与其编一个理由出来,倒不如避而不谈。兄长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瞎说反而会引得怀疑。
“我如何信你?”
赵霓嫣然笑道:“上官掌馔应该知道,你妹妹自小便在家门外的水塘中玩耍,十分擅长凫水,根本不可能不慎落水而亡。”
以她的能力,即便是落入水中,也不会上不来,更不要说御花园里的湖水极浅。
“可是我妹妹落水后,在湖中并没有发现什么玉佩。”
赵霓愣住,看来在她落水后,五王爷已经派人将玉佩取走。
她分明记得,在闭上眼之前,玉佩是握在她手中的。
上官励又补充道:“即便是到湖中取玉佩,她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溺水。赵姑娘可还知道其他的?”
赵霓道:“我虽然不知道玉佩的去向,但此事绝对真实。至于她为何会溺水,或许跟某种药物有关。”
那日春惜听到的那些谈话,说起药物的时候,赵霓对此进行仔细回想。
既然兄长和九王爷查到了药物,那她溺水的原因应该与药物有关。
“是什么药?”上官励试探性地问道。
他并不知道那日在国子监内偷听他与九王爷谈话的人是赵霓身边的春惜。
赵霓微微摇头,“对此我知道的不多,只是想着上官掌馔所掌握的消息应该也不少,若是加上我知道的这些,或许能更快的查出结果来。”
“如赵姑娘所言,确实是查到有某种药物的存在。可我妹妹一直在宫中,又是如何能服下此药的?”
宫中膳食一向安全,任何人拿食物进去都要被严格检查,基本不可能出现漏网之鱼。
“此事尚且需要仔细琢磨,或许进一步的调查会有结果。”
她虽然怀疑五王爷,可在尚未调查之前,绝不可盖棺定论。
上官励叹息道:“关于我妹妹的事情,我定会彻查清楚。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赵姑娘告诉我这些。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见兄长起身,赵霓忙道:“我与上官女史也算是有些交情,若是这件事查出结果来,能否告知于我?”
上官励略显迟疑,“赵姑娘所言若是真的,那便是对调查我妹妹死因的事情提供了莫大的帮助。想要知道真相,并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赵霓的脸上总算是挂起了笑意,“多谢上官大哥,上官女史能有你这样的兄长,是她的荣幸。”
……
送走上官励后,赵霓呆坐在雅间内。
春惜不由好奇,“小姐什么时候去过宫里?又是什么时候与上官女史见过?”
方才她已经细想过了,这件事情她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赵霓目光呆滞,诧异道:“我这般身份,竟然从来没去过皇宫?”
后宫中经常举办赏花宴什么的,先前在宫里的时候她对此有些了解,邀请的也都是京城内的贵女。按理说赵霓这样的身份,进宫的次数只会多不会少。
可为何春惜会说从来没有去过?
第23章 提醒
春惜尴尬笑道:“小姐过去只嫌进宫麻烦,所以每当有宴会什么的,小姐便会找个借口推掉。宫里的贵人们也都知道小姐不喜欢这些,也就没有勉强过。”
赵霓蹙着眉闭上眼,方才还真的是大意了。她只想到赵姑娘的身份是可以进宫的,却没考虑到以赵姑娘的脾气,她可以自由选择去或者不去。
那么她跟兄长所说的事情虽然属实,可她却在与上官霓的关系上撒了谎。
一旦兄长将此事告知九王爷,也就很容易被戳破。
事到如今,也只能期盼着兄长不会跟九王爷说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没这么熟悉吧?
赵霓自我安慰了起来。
……
从川溪茶楼走出来后,上官励步履平静地来到一间珍宝阁。
阁中主要经营各色古时珍宝,定价颇高,因此客人鲜少。
见有客人进来,掌柜连忙挤出笑容道:“客官想要买些什么?”
上官励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处,确认无人跟过来,才小声道:“玉壶清漏起微凉。”
掌柜陡然将双眼瞪起,“金杯重叠满琼浆。”
“将你们店里最贵重的东西取来。”
“贵客楼上请。”
掌柜激动万分,这接头暗号他已经背了许多遍,一直都没能派上用场。
今日能将这暗号对上,他别提有多高兴。
他们这珍宝阁赚不到什么银子,阁中也只有他和一位打下手的伙计。
若是这接头之人一直不出现,他甚至都要开始担心这珍宝阁要关门了。
来到二楼,掌柜盛情招呼上官励坐下,而后道:“贵客稍等,我这就吩咐人去请东家前来。”
上官励微一颔首,望向窗外。
一盏茶的功夫后,宁陟身着常衣,来到珍宝阁二楼。
交待辛夷在门外守着,而后宁陟坐到了上官励的对面。
“上官大哥这么着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上官励深吸一口气道:“今日我发现赵大小姐跟踪我,于是便想法子跟她碰面,询问她跟踪我的原因。”
宁陟想起那日在国子监内赵霓所说的话,淡淡扯了扯嘴角,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光,“她可是为难上官大哥了?”
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让上官大哥被这样的人欺负了去。
上官励神色一滞,带着疑惑道:“没有,她只是告诉了我一些关于霓儿的事情。”
随后,他便将赵霓所说的话转述给了宁陟。
宁陟听后,眼神中的寒意更深。
他先前不是没有怀疑过五哥,可事发后五哥看上去十分伤情。
这么些年,五哥府上也只有宁儿一位女眷,连子嗣都没有一个,旁人都说五哥是因为上官霓的亡故而不近女色。之所以娶宁儿,也是为了给长辈一个交待。
如今得知这些,那么上官霓的死很有可能与五哥有关。
“此事的虚实我会派人去求证,但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上官大哥。”
“什么事情?”
宁陟冷然道:“赵霓此人,先前经常在京城内调戏男子。上官大哥被她盯上,极有可能是因为她觊觎你的容貌。”
上官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姑娘家?
竟然还有这样的?
简直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赵姑娘说,她与霓儿关系交好,所以才……”
“上官大哥怕是被她所骗,宫里人都知道,赵霓她从来没有进过皇宫,只因觉得礼节麻烦。而你妹妹一来京城便进了宫,不可能见过赵霓。”
上官励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那她说的话,该不会都是编出来骗我的吧?”
好不容易得到一些关于妹妹溺水时的消息,他不希望是假的。
“上官大哥放心,我会派人去查明白。同时也会细查,赵霓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事情。”
这两年来他想尽一切办法调查,都没能查出上官霓落水那日五哥也在场,所以此时很是怀疑赵霓所言的虚实。
他希望是真的,这样的话上官霓的死因也算是有了眉目。
可也不希望是真的,五哥毕竟是他的兄长,虽然不是一母所出,却也是从小一同长大。
他不敢想,如果上官霓真的是被五哥害死的,那么五哥究竟是为了什么。
……
轻纱上的玉珠串随风摇曳,床榻上的人面色白皙。
“小姐,查到了。”
魏若蕊神情慵懒地抬了抬手,示意丫鬟说下去。
“女夫子背景简单,父亲曾是国子监祭酒。她十几岁与人定了亲,却还没来得及嫁出去,夫君便病故。魏太后当时出面成立女学后,她就留在女学做夫子。之后没有再定亲,也没有嫁人。”
魏若蕊握了握拳头,心中的一团火腾地一下升起,扬起手愤怒地将轻纱拽下。
“她这样的身份,也敢在我面前装清高!”
还以为是何方神圣,竟然敢拒绝她的要求。
没想到只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说不在乎那点儿俸禄?
既然不在意,那便将她换掉好了。
魏若蕊侧头看向噤若寒蝉的丫鬟,“去找孙祭酒,告诉他我看不惯此人,让他找个错处将她逐出学堂。”
“是。”丫鬟应下,转身向门外走去。
身后呼通一声巨响,丫鬟连忙转过头去。
只见自家小姐被床帏压在身上,面色惨白,眼珠子瞪得极大。
“小姐……”
魏若蕊怒道:“喊我做什么,还不快找人过来,将这该死的东西给挪走!”
“快……快来人啊!”丫鬟奋力喊道。
……
不管谈话内容是否妥帖,赵霓还是因为与兄长见了面,心情大好。
回府之后,眼眸间仍旧是带着笑意。
春惜笑着道:“小姐若是真的喜欢上官掌馔,奴婢将他抢来便是,不用顾忌那么多。”
夫人也说过,只要小姐高兴就好,纲常礼法并没有那么重要。
赵霓脸上的笑容凝滞,“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也不要老跟我提起这些。”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跟兄长的关系,索性还是不要说那么多得好。
万一这丫鬟一个不留神,直接将兄长抢回府来可怎么办。
春惜抿了抿唇,“奴婢知道了。”
小姐分明对上官掌馔与众不同,却偏偏不承认。看来小姐是觉得直接将人抢来无趣啊,那她就跟着小姐演戏吧。
第24章 让面首去种地?
“小姐——”
赵霓忍不住扶额,那道阴柔的声音又来了,这才让她消停几天啊。
行礼过后,炊饼熟练地跪坐在赵霓脚边,开始嘤嘤嘤地哭诉。
“小姐,汤饼他气小人,说小姐您厌弃小人了。”
“小姐,别听炊饼胡说,小人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炊饼哭声停滞,看向蒸饼,“蒸饼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霓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我看你们是在府中住着太闲了,无所事事就会整出些幺蛾子。我不是说过不让你们再这般争执了吗?”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你们就不知道去做些我喜欢的事情,只知道哭来哭去,我厌弃你们不是早晚的事情吗?”赵霓目光淡淡地望着三人,颇有一副“负心人”的样子。
炊饼耷拉着眼,问道:“不知什么事情,才是小姐喜欢的?小人这就去做。”
赵霓忽然灵光一闪,抿嘴笑道:“我喜欢吃这地上种出来的东西,不过外人种的总觉得不够香甜。若是你们三个能用心种些瓜果蔬菜给我来食用,也能让我看出你们对我有几分真心。”
一旁的春惜强忍住笑意,一想到这三个面首去种地的模样,她就觉得笑不打一处来。
见三人沉默,赵霓面含不悦道:“看你们这意思,是不愿意?”
这样也算是忤逆了她,那也就有了将他们赶出府的理由。
左右不是随意编了个借口,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让他们三个面首去种地,而是想要将他们给赶出去。
赵姑娘本就是任性妄为,面首看腻了想要赶走,应该也不奇怪。
她总要将这些耽误她名声的事情解决,将来与兄长相认时,也好有个交待。
汤饼首先开口道:“小人愿意,小姐喜欢吃什么,小人都愿意种。”
三个人当中也就他小时候种过地,后来家中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他才去了小馆馆这种地方。
他的形象没有其他人那么阴柔,也觉得自己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去做这种事,委实是丢人,所以在小馆馆也很少遇到赏识他的客人。没想到会被小姐买下,来到了府里。
如今能去种地,他非但不觉得失落,反而是会觉得安心些。
赵霓看着汤饼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移向沉默寡言的蒸饼。
“小人也愿意。”
仅剩的炊饼见两个人都已经答应,只好不情不愿道:“小人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若是小人去种瓜果,那何人给小姐揉腿呢?”
春惜眼含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就不用你操心,这些自然会有人做!”
在她看来,炊饼也就容貌生得好一些,整个人半丝男子汉气概也无。
甚至还没有她力气大呢,不知道小姐喜欢他什么。
“所以你去是不去?”赵霓淡淡抬眉道。
炊饼一咬牙,下定决心道:“小人听小姐的。”
赵霓悠悠然点头,“稍后便让人送你们到庄子上。”
原本还表情愉快的汤饼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知小人做错了什么事情,被小姐罚去庄子。”
想到被割了舌头的烧饼,汤饼就觉得浑身发抖。
另外两人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也都默默跪到赵霓面前。
“你们想多了,这府上没有可以种的地,你们不去庄子上又要去何处?况且你们没有犯错,我罚你们作甚?”
三人的表情渐渐舒缓,赵霓继续道:“去了庄子上好好种地,到时候将你们的成果拿来给我尝尝。谁做得好,我便将谁召回来。”
消除顾虑的汤饼信心满满,“小姐放心!”
……
国子监内,上官励抻开九王爷派人送来的信,看过后心情无以言表。
信中提到确实有人看见,上官霓落水那日五王爷去了司制司。
但落水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无人知晓。
最为蹊跷之处在于五王爷去过司制司的事情被刻意隐瞒,知道的人都被封了口。
尚在宫中的人顾忌颇多,不敢细说,但又不敢驳了九王爷的面子。
于是偷偷塞给他一处地址。
九王爷按着地址寻过去,才知是一位因病出宫的女史的居所,给了她一些银钱,才确认此事。
信中还说,已经确定赵霓与上官霓并未见过,二人私下也没有任何联系。
上官励将信看完,放在烛台上烧掉。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上官励抬眼看去,问道:“何人在外面?”
“上官掌馔,有您的信。”
上官励走到门前,打开一道缝隙,将信接了过来。
“可知是何人送来的?”
小厮摇头,“方才只见是一位衣着不凡的年轻公子,但却没透露身份,说是让小的把信交给您,您便清楚了。”
上官励低头看了一眼信封,摆手道:“知道了,先退下吧。”
回到房中,上官励毫不犹豫地将信拆开。
……
翌日,国子监内。
宁陟稳坐在孙祭酒的房中,听着孙祭酒焦躁地诉说心头郁闷。
“不知道司马永贞这丫头怎么得罪魏大小姐了,现在人家说什么也要将这丫头赶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宁陟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淡淡开口道:“孙祭酒在国子监这么多年,比这还棘手的事情也遇到过不少吧?”
来回踱步的孙祭酒停下脚步,确实遇到过不少麻烦事,可这件事他两头都不想得罪,于是叹息道:“不知依王爷所见,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先前的司马祭酒除了是孙祭酒的老师,还与九王爷关系匪浅,是以此时孙祭酒才会将这件事告诉九王爷,想要从中寻个法子。
“听闻赵大小姐昨日请了司马夫子喝茶,二人相谈甚欢。”宁陟不紧不慢道。
孙祭酒当即眼前一亮,“王爷的意思是,用赵大小姐来牵制魏大小姐,从而达到保住永贞的目的?”
他哪里能想得到,永贞这丫头竟然能收服赵霓这样的“女学祸首”。
宁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默默地喝着茶水。
孙祭酒见状也算是明白,王爷虽然可以提议,但却不想掺和到这样的事情中来。
两边都是姑娘家,王爷偏袒任何一方,都容易遭人诟病。
“此事有劳王爷解惑。”孙祭酒双手抱拳道。
宁陟淡淡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赵霓的面容。
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第2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国子监用过午膳后,赵霓正准备离去。
却在门外遇到了辛夷。
先前在宫中她很难见到外姓男子,当然也不认识辛夷。
算上在掌馔厅后厨的那次,这应该是第二回见。
赵霓对着辛夷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没想到辛夷却朝着她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赵大小姐可否行个方便,王爷要见您。”
周围其他贵女纷纷侧目,似是没想到辛夷会跟赵霓搭话。
更重要的是这谈话内容,竟然是九王爷要见赵霓?
不仅仅是其他贵女,就连赵霓也不由愣住,九王爷见她作甚?
正准备问出口,却听辛夷小声道:“王爷只是请赵大小姐喝茶,您不会不赏光吧?”
赵霓垂眸盘算,过去赵姑娘虽然身份尊贵,但却跟九王爷没有什么来往。
相反如九王爷这般一身浩然正气的人,应该会想尽办法跟肆意妄为的赵姑娘撇清关系,断不可能凑过来。
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九王爷已经得知她与兄长见面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奇怪,九王爷耳目众多,即便是兄长没有直接告诉他,他也还是会知道。
见赵霓久久未曾答话,辛夷轻声提醒道:“赵大小姐——”
赵霓缓缓抬起头,嫣然笑道:“去何处喝茶?”
……
折返回掌馔厅,赵霓对坐在桌边的九王爷行了礼。
宁陟微一点头,抬手示意她坐下。
赵霓瞥了一眼凳子,而未落座,只是试探性地问道:“不知王爷找我有何事?”
宁陟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奇,我与赵姑娘你先前见过吗?”
“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听身边的人说,我从未进过皇宫,应该是没见过的。”赵霓毫不迟疑道。
宁陟抬手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水。
而后不急不缓道:“那赵姑娘又是如何与上官霓相识的?”
赵霓眸光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
她怎么能直接说她从未进过皇宫呢。
可又一想,她没进过宫的这件事随便派人一打听就能知晓,根本瞒不住九王爷。
看来哥哥是已经将她说的话都告知于九王爷了。
整理好心情后,赵霓挤出笑容道:“这是上官掌馔告诉王爷的吧?我与上官霓是没见过面,但却颇有渊源。也是因此我会知道她的事情,具体细则不太方便跟王爷透露。”
宁陟眸中闪过一丝冷然,问道:“赵姑娘该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赵霓没想到九王爷会这样挑明了说,可她无法解释,毕竟她接近兄长的原因在别人看来都是另有所图。
“不管王爷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至于王爷所指,当然是不存在的。我过去虽然任性,但也都是过去的事情。”
宁陟将信将疑地看着赵霓,“赵姑娘真的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
赵霓微一颔首。
宁陟问道:“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落水的?”
赵霓一愣,神情木然地看向宁陟。
宁陟叹息道:“看来是真的忘了,有些事情忘记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赵姑娘还是要记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谢王爷提醒,听王爷这意思,难不成是知道我落水的原因?”
那日赵霓究竟是怎么落水的,连春惜都没看到。
唯一知晓的人就是赵霏,而她一口咬定是因为沈希投河,赵霓心急也跳了下去。
可看九王爷如今这话里有话的样子,似乎赵霏所言也不一定是事实。
宁陟勾了勾唇角,笑道:“本王岂会知道?”
说完,他又拿起茶盏喝了起来。
赵霓见状道:“若是王爷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
宁陟轻轻点头,赵霓带着身后的冬藏快步离去。
赵霓走出房间后,宁陟问身旁的辛夷,“你觉不觉得,这个赵姑娘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张狂无礼?”
辛夷望着空空的前方发呆,“属下也觉得纳闷,难不成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赵大小姐刚才在门外对他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虽说他是王爷身边的侍卫,平日里能得到不少的尊重,可听闻赵大小姐从来就不给任何人面子。
如今这样,委实是奇怪。
“去打听一下,赵姑娘落水后都有什么变化。”宁陟望着赵霓远去的背影,慢条斯理地吩咐道。
……
赵霓走出去没多远,就遇到了上官励。
她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故作镇定地笑着打招呼道:“这么巧遇到上官大哥。”
谁知上官励却是冷着脸道:“赵姑娘还是唤我上官掌馔比较好,而且也不是巧合,是我刻意在此处等着姑娘。”
赵霓带着疑惑问道:“不知可是有什么事情?”
“你从来没有见过我妹妹,先前也很少来女学。如今却又百般与我接近,到底是为了什么?”上官励声色冷挚道。
赵霓被兄长的这副模样给吓到了,毕竟她先前从未遇到过兄长这样。
她强压着讶然道:“上官掌馔怕是误会什么了,我承认我没见过上官女史,但我所说绝对都是真的。”
“赵姑娘到底有什么目的,怕是自己心里最为清楚。”上官励不冷不热道。
赵霓蹙眉,“上官掌馔是听了何人的挑拨,我怎么会有其他的目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兄长这般生气?
“何人?”上官励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赵霓面前,“赵姑娘一看便知。”
赵霓愣神接过信来,上官励扬长而去。
“赵定是何人?”赵霓握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
冬藏神情诧异,“小姐不记得了吗,是二公子呀。”
赵霓这才意识到,这封信原来是她那个别扭弟弟写的。
她这几日的行为在赵定看来,就是在刻意接近上官掌馔。
所以赵定才写信提醒上官励,让他提防着点赵霓。
“二公子给小姐惹麻烦了吗?”冬藏轻声问道。
赵霓轻轻摇头,“想必他是担心我给他惹麻烦。”
先前赵姑娘任性妄为,恐怕赵定见过不少,所以才会在此时想办法阻止,避免丢了北定公府的面子。
可如今有了这封信,她又该如何再接近兄长?
恐怕是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当成目的不纯吧。
思及此处,赵霓的泪水簌簌而落。
冬藏一下子急了眼,焦灼不安道:“小姐,您怎么哭了?”
第26章 徐徐图之
宁陟闻言,透过窗棂看到红着眼眶的赵霓,暗道:“这姑娘,竟然这么喜欢上官大哥?”
若只是想调戏,按照赵姑娘原先的行事风格,应该直接行动了,断不会使出这些弯弯绕绕。
如今这样,应该也是真情所致。
意识到不对劲,宁陟连忙打住自己的思绪。
他竟然有些同情这位女登徒子是怎么回事?
……
赵霓哭得伤怀,一时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回到府上之时,眼眶仍是红彤彤的。
虽然眼泪停了下来,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位赵大小姐哭过。
毕竟这实在是明显,赵霓决定回去就待在院子里不出来,也好等红着的眼眶渐渐恢复如常。
可事实总是不让她如愿。
走在院子里,刚巧遇到正在习武的裴氏。
赵霓那样远远地看着,第一反应便是没想到裴氏竟然会武功?
细想之后觉得是她糊涂了,江东裴家的女儿会武功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赵霓不由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这副身子,应该是不会武功的吧。
裴氏注意到了赵霓,缓缓停下来。
她从一旁丫鬟的手中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头上的汗珠,“阿霓回来了。”
赵霓堆起笑容,走上前去对着裴氏行礼,“母亲。”
裴氏当即便愣住了,一脸焦急道:“阿霓这是刚刚哭过?”
继而转头眼神犀利地望着冬藏,“是什么人惹了阿霓不快?”
冬藏一脸为难地垂下了头,小姐已经交代过,今日的事情不能说出去。
可是夫人询问,她又该如何是好?
赵霓连忙挽住裴氏的胳膊,笑言道:“母亲误会了,我只是突然觉得以前的我怎么那么不懂规矩,给母亲添了不少麻烦。”
裴氏叹息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阿霓怎么这一落水,变得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以前我可从来没有怪罪过你,旁人也不敢说你的不是。”
说着神情微动,疑惑地问道:“是不是阿定那小子给你甩脸色了?”
赵霓惊讶于裴氏对此事的敏感程度,竟然能猜到赵定身上。
不过如今这件事也不能怪赵定插手,确实是她行事鲁莽心急,未考虑那么多。
“怎么会,阿定他待我很好,在外面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买回来给我。”
她说的这话不假,赵定确实是一面嫌弃这个姐姐,一面又各种搜罗好东西给她。
说是自相矛盾也不为过。
裴氏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阿定他还小,很多事情看不明白,你也不必与他一般见识。等他长大些,或许就会知道你的不容易。”
赵霓深知裴氏有事情瞒着她,而且听这话的意思,赵定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
可究竟是什么呢,她很想知道。
“听说你将偏院的那几个人都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赵霓不知所以地点了点头。
“阿霓长大了,想必对很多事情会有不同的看法。”
赵霓看出裴氏话里有话,可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母亲,我可曾跟您学过武功?”赵霓随意问起。
裴氏听的是一头雾水,摇头道:“没有啊,怎么,突然对习武感兴趣了?”
“没什么,只是想着母亲会武功,我身为您的女儿竟然对此毫不了解,不免有些惭愧。”
见裴氏想要开口宽慰,赵霓继续道:“习武可以强身健体,必要的时候还能够自保。春惜虽然会武功,可她也不能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母亲若是有空,不如教女儿一些。”
裴氏脱口而出,摆手道:“你不必学,不是还有冷……”
意识到不对后,裴氏连忙顿住。
赵霓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裴氏,“冷什么?”
裴氏咧出笑容道:“出了一身汗,觉得有些冷,母亲先回院子里换身衣裳。你这丫头也上了半天的课,想必也累了,回自己院子里歇歇吧。”
说罢,也不等赵霓回话,带着丫鬟径直回到青兰苑。
赵霓回到铃兰苑,还在回想着母亲的话。
这么明显的欲言又止,她很难看不出来问题。
可是隐瞒的究竟是什么。
“冬藏,你告诉我,母亲什么事情不让你们说?”
冬藏犹豫地垂下了头,“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
倘若她真的说出来,恐怕夫人立刻就会将她给打发走。
赵霓望着神情纠结的冬藏,叹道:“算了,不为难你。不过这件事我早晚都会知道,隐瞒怕是也没什么用处。”
比起这件事,她更为难的是以后该如何跟兄长相处。
但从现如今的形势来看,她怕是不能再跟兄长过多的接触。
只能先行避嫌,以后再徐徐图之。
……
魏府。
魏若蕊听到丫鬟来报,气得将手边的茶盏掷到了地上。
丫鬟颤颤巍巍道:“奴婢听闻,前两日赵大小姐曾请女夫子喝茶,想必也是因为这层原因,孙祭酒才驳了小姐的面子。”
“又是赵霓,简直不将我放在眼里。”魏若蕊的双眼似火,彷佛要将周围的人和物都吞噬掉。
“奴婢还听说……”丫鬟犹犹豫豫道。
魏若蕊白了她一眼,不耐烦道:“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丫鬟一咬牙,鼓足勇气道:“今日在女学,九王爷身边的侍卫将赵大小姐请了过去。”
“什么?当真?”魏若蕊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家丫鬟。
“当时赵大小姐已经出了门,很多贵女都看到了,此事不会有假。”
魏若蕊愤怒地握了握拳,“可知王爷找赵霓做什么?”
“王爷将赵大小姐请到了掌撰厅,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但也没说多久。之后赵大小姐见了上官掌撰,也说了几句话,随后红着眼眶离开了国子监。”
如今魏若蕊对赵霓充满了恨意。
先前她也经常与赵霓作对不假,可赵霓的路子总归与她不一样,所以她也没将赵霓放在心上。
她所在意的左右不过只是九王爷,若是赵霓敢跟她抢,那她说什么也要跟赵霓拼命。
“准备一下,我明日要去女学。”
在府上待了两日而已,她就已经错过了这么多。
若是有她在,绝不会任凭赵霓胡作非为。
明日,也该清算了。
第27章 不可不防
清晨,晴空万里。
魏若蕊拖着病体从府中而出,与庶妹一同去往女学。
“姐姐何不再休息几日,等身子好利落再去学堂。左右也都是些不打紧的功课,差不了太多。”魏莺歌温声细语,贴心至极地斟好一杯热茶,递到长姐手中。
魏若蕊拿起茶盏轻啜一口,目光阴冷道:“若我再不去,赵霓恐怕就要翻了天。”
想起孙祭酒拒绝她要换个女夫子的要求,魏若蕊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因为赵霓,孙祭酒能这么护着女夫子吗。
说什么是女夫子从未有失,所以不便将她换走。
说到底不还是看着赵霓的面子。
盘算了一路该如何寻事滋事的魏若蕊,却在来到女学后得到了一个令她更为愤怒的消息。
赵霓她今日竟然没来学堂!
她哪来的胆子。
摩拳擦掌的魏若蕊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纵有千般法子,可见不到人,都成了空谈。
女夫子款款走进来,魏若蕊忽而起身,语气愤慨道:“夫子,赵霓她没来。”
她就不信了,女夫子在这种时候还能公然偏袒赵霓。
女夫子抬起眼,上下打量着魏若蕊。
魏大小姐不是病了吗,怎么拖着病体亲自来学堂了呢。
她还以为能消停几日呢,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放下心,又要将一颗心提上来。
“赵大小姐本就不常来学堂,今日突然不过来,也并不算是奇怪。”女夫子淡然道。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应为赵霓没来这件事而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她的学生们可还想要尽快学完今日的课业,然后出门逛街呢。
魏若蕊却是不依不饶,扬起下巴道:“如赵霓这般任性妄为,就应该将她赶出去。学堂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夫子也该正一正这学堂之风了。”
女夫子登时觉得头大,魏大小姐这是要闹哪样?
非要将赵霓赶出去不可吗?
还没等女夫子开口,薛千凝便再也忍不住,决定为表妹出头,于是起身道:“若真的是要立规矩,魏大小姐这般对着夫子咄咄逼人,就算是有规矩了?”
薛千柔表情复杂地扯了扯妹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那么多。
被直勾勾盯着的魏若蕊一时哑言,哪里能想到薛千凝会为赵霓出头?
原想着赵家那两位庶女即便是有这个胆子,也没资格公然跟她叫板。待到赵霓得到自己被逐出女学的消息,就算是愤怒也已经无能为力。
本以为算无遗策的她,竟然还是失算了。
薛千凝的凌厉之风不减,见魏若蕊沉默不语,继续道:“我等来到学堂念书,本就是为了增长见识。可魏姑娘竟然仅凭一己之私,趁着同窗不在,想要将同窗赶出学堂。这样背地里耍手段的伎俩,夫子可是从未教过呢。”
女夫子瞄了一眼说不上话的魏若蕊,担心再让薛千凝说下去二人会打起来,便切合时宜地开口道:“好了,都坐下,我们开始学习今日的内容。”
魏若蕊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怒火,默念道:“赵霓,你给我等着。”
……
被魏若蕊惦记着的赵霓,此时正带着春惜在永泉河边散步。
河边人不多,倒是有几分闲适惬意。
赵霓望着层层叠叠的水波,漫不经心道:“春惜,你再与我说说那日我落水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情景。”
春惜忙答道:“那天小姐与二小姐一同来这里闲逛,途中二小姐说是口渴,便让奴婢去买些瓜果回来。”
“赵霏她没有带丫鬟吗,为何让你去?”赵霓不由得产生了疑惑。
她已经得知,赵霏虽然是庶女,可北定公府从来没有委屈过她。
虽说份例比身为嫡女的赵霓要差些,可跟旁人家的庶女比起来,那已经是很好了。
为何不指使自己的丫鬟,偏偏要使唤春惜。
春惜摇头,表情没有一丝起伏,“二小姐带了丫鬟,但她说奴婢是习武之人,来回也快。当时小姐您对着奴婢点了头,奴婢便去了。”
赵霓微一点头,这么说好像也不无道理。
“那我是怎么被救上来的,你可有瞧见?”
春惜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奴婢买完东西过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小姐被一位路过的好汉给救了上来,这才意识到小姐落水。那会儿河边并没有什么人,奴婢全身心都倾注在小姐身上,周围很快有很多人围了上来,那位好汉也不见了踪影。”
“这种时候,赵霏呢?”
春惜沉思片刻后,摇头道:“奴婢不知,再然后便是小姐您醒来,二小姐带着大夫前来。事后听二小姐所说,她着急去寻了大夫。”
赵霓眯了眯眼,问道:“从你看到我落水,到赵霏将大夫请来,这中间用了多久?”
春惜想了想,“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
“可确定?”
春惜神情肯定,“确定,当时奴婢虽然着急,可还是留意着时辰。唯恐小姐出什么事,还给了路人银两,让他们帮忙去请大夫过来。”
赵霓微微蹙起眉头,分析这件事的可疑之处。
距离此处最近的医馆尚且有一段距离,即便是当时恰巧遇到无人看诊,立刻将大夫带过来,乘马车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大约是两刻钟,而一盏茶大约是一刻钟的时间。
赵霏能在赵霓被救上来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寻到大夫,说明早有准备。
甚至可以说,赵霏在长姐尚在水中泡着的时候,就去请了大夫。
表面上看这位二小姐及时找来大夫,为长姐看诊。
可看当时周围人的反应,赵姑娘是已经断气了的。
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赵霏刻意为之,她想要的效果是赵霓溺死,而她即便及时请来了大夫,却也还是于事无补。
面对长姐落水,她没有先寻人将长姐救上来,这么着急地去请大夫,还真的是其心可诛。
若是赵霓救不上来,她还可以找到长姐将她支开的借口,横竖没人看见。
看来这个二小姐,不可不防。
第28章 暗卫
春惜见自家小姐愣神,轻声问道:“小姐,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可是觉得有蹊跷之处?”
赵霓缓缓回过神来,冲着春惜嫣然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出来散散心,顺道问一问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即便是她心里知道要提防赵霏,可也不适合将此事说出来。
这只是她的推测,如果赵霏是无辜的,那这样做显然是害了她。
庶女谋害嫡女的罪名,赵霏可担不住。
“对了,你们说的那位沈公子,如今怎么样了?”
“沈公子安然无恙,只是奴婢那天没见着。”
听到春惜的话,赵霓更觉得不对劲。
她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沈兮竟然没事。
而且据春惜说她被救上来的时候周围没什么人围观,而之后也没见着赵霏提起过沈兮。
那么很有可能是沈兮早就被救上了岸,或者他会凫水。
赵霓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可有人看到沈兮落水?”
“二小姐看见了。”
“去问问看,有没有其他人看见。这件事务必要做到隐蔽,暂时不要让旁人知晓。”
“小姐放心。”
春惜正准备去吩咐此事,却被赵霓神情严肃地拉住了衣袖。
“小姐这是怎么了?”春惜一脸迷茫道。
赵霓轻声道:“有人在跟着我们,你可察觉到了?”
从今日出门她便总觉得怪怪的,这会儿在河边散步的人并不多,也是因此她总能感觉到有人在背地里盯着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她不好确定是不是自己在疑神疑鬼,所以才想在春惜口中得到证实。
春惜先是一愣,而后眼神闪躲地笑道:“怎么会?小姐怕是想多了,怎么会有人跟着咱们呢。”
赵霓将信将疑地看着春惜,此时看春惜的反应,似乎是知晓什么内幕。
不然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这种时候不管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都应该去查证一番。
这么着急地否认,摆明了是有所隐瞒。
理清楚思绪的赵霓微微勾起唇角道:“我身为北定公府的大小姐,身边就没个暗卫什么的吗?”
春惜的表情登时错愕,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赵霓,“小姐——”
她也觉得很为难啊,夫人已经交代过不能让小姐知道,可如今小姐自己察觉到了,这可怎么办?
赵霓目光移向她认为可能藏人的地方,高喊道:“何人在暗处,还不快出来!”
如果真的是她身边的暗卫,没道理不听从她的命令。
然而等待片刻后,并没有人现身。
春惜仿佛不想让自家小姐提起这件事,想说些其他话来让赵霓转移视线。
然而赵霓不为所动。
“春惜,你会凫水吗?”赵霓悠悠然问道。
春惜登时急了,忙跪倒在赵霓面前,“小姐,奴婢真的不会凫水啊。”
听闻此言,赵霓对着身后的方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趁春惜不备,跳入水中。
当然不是寻死,她的水性极好,如此之举是为了引出暗处的人。
若是暗处的人不通水性,她也不会让自己一直在水里泡着,换个地方也就上岸了。
最重要的是找个法子让暗卫露面,毕竟真的是暗卫的话,跟着她就是为了保护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躲在暗中。
春惜被赵霓的举动吓得傻眼了,她哪里能想得到赵霓会真的跳到水里。
关键是……小姐也不会凫水呀。
她慌忙地环顾四周,高声喊道:“冷……冷大哥!”
声音刚落,就有一道身影冲入河水中。
还没等到春惜反应过来,二人就已经回到了岸上。
年轻男子将赵霓放到河边,便想着抽身而去。
“回来!”
被这一声令下,年轻男子顿下脚步,回过身望着赵霓。
赵霓假意呛到,轻咳两声,而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这位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
年轻男子一身玄衣,棱角分明的脸上透露出几分惊魂未定。
这容貌,要比那几个面首好上许多。
赵姑娘不是任性妄为吗,放着更好的不要,却把那几个饼留在身边。
闻此言,年轻男子犹豫地看向春惜。
春惜已经被吓破了胆,再想到前些天小姐落水后的模样,更是心有余悸。
所以一时没有顾得上回应年轻男子。
赵霓挑起眉头,“怎么,身份还不能透露?”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年轻男子语气温和道。
只此一言,赵霓便确定此人真的是她的手下,至少是北定公府的人。
可越是隐瞒,反倒是说明有问题。
“你叫冷什么?”
见年轻男子犹豫,赵霓笑道:“我已经听到了,春惜称呼你为冷大哥。何况现如今你已经出现在我面前,连名字都不能说的吗?”
“属下冷影。”
“为何躲在暗处,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属下……属下只是小姐身边的暗卫,并没有想要隐瞒小姐。”
赵霓眸光一闪,转头看向春惜,“上次救我的人,是他吗?”
春惜神情微顿,木讷摇头,“上回救小姐的人,奴婢并不认得。”
这下赵霓更觉得奇怪,她身边有暗卫,此人还懂得水性,这次能这么快的将她救上来,按理说赵姑娘不至于溺死。
再次看向冷影,询问道:“上次我落水的时候,你在哪里?”
“属下未曾跟在小姐身边。”
望着惜字如金的冷影,赵霓也并不心急,还是想法子循循善诱好了。
“回府吧。”赵霓冷着脸道。
走到马车旁,春惜扶着赵霓上了马车,熟练地将薄被拿来给她披上。
赵霓扬起车窗帘子,抬眸看向冷影。
“你还愣着做什么?”
冷影双手抱拳道:“属下这就去骑马,护送小姐回府。”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回来!”赵霓冷叹一口气,“坐到马车上来。”
虽然冷影是个习武之人,可此时浑身已经湿透。
即便是夏季,这个样子去骑马还是很容易得风寒。
冷影似乎是没想到赵霓会提出这样的吩咐,愣愣道:“恐怕不妥。”
他只是个暗卫,还是不要有损小姐的名声了。
第29章 留在我身边
赵霓不由得失笑,随即将薄被扔到一旁,跳下了马车。
“小姐这是做什么?”冷影疑惑道。
赵霓神情坚定地望着他,“是我连累你不得已跳到河里,才浑身湿透。既然你不愿意乘马车,那我陪着你骑马好了。”
她的骑术并不算是多好,但是骑回去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这话也不算是使使小性子,而是真的觉得该与手下的人同甘共苦。
“这……小姐请上马车。”冷影垂头道。
一旁的春惜除了干着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霓仰起头,理直气壮道:“你都不愿意坐马车,我为何要坐?”
反正这名声也不能再差了,倒是也不在意这些。
冷影犹豫片刻,终是下定决心道:“属下愿意坐马车。”
赵霓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抬手拍了拍冷影的肩,“这不就得了吗?上去吧。”
坐上马车后,赵霓吩咐春惜也给冷影披上个薄被,所幸马车内还真的备的有。
一路无言。
门人见赵霓回来,仿佛活见鬼了一般。
她未曾理会,带着冷影回到了铃兰苑。
“换身衣服,再来见我。”
冷影退下后,赵霓也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秋雁等人虽然觉得纳闷,但也不好直接询问什么,只好默不作声地服侍赵霓。
不多时,换上一身纤白罗裙的赵霓端庄地坐在罗汉床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壶袅袅生烟的热茶。
望着面前的冷影,赵霓缓缓开口问道:“说吧,你是什么身份。”
“属下已经交代过,乃是您身边的暗卫。”冷影神情坦然。
赵霓微微勾唇浅笑,露出一双浅浅的梨涡。
“那为何春惜对于你的身份讳莫如深,甚至不敢提起你。”
她才不信那些有的没的,如果真的单纯只是暗卫,为何不告诉她?
旁边的春惜眉头紧蹙,忙解释道:“小姐怕是有所误会,奴婢们对于冷大哥的身份从未有隐瞒您的意思,而是您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所以才会不记得。”
赵霓的脸上仍是挂着浅浅的笑意,春惜这么着急地解释,看来还真的是有问题。
既然是刻意隐瞒,那么这一时半刻她还真的弄不明白。
倒不如将冷影留在身边,方能慢慢找出这当中的问题。
“我记得东厢房还有一处空置的房间,腾出来给冷影住。”
四位丫鬟陡然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冷影焦急不安道:“这怕是不妥,属下身为暗卫,又是男子,不便居住在小姐的院子里。”
赵霓缓缓站起身来,仰头看向冷影,“打今日起,你便不是暗卫,而是我身边的贴身护卫。这样一来,住到院子里也没什么了吧?”
她已经暗中观察过,冷影的身手要比春惜好得多,让他作为护卫实乃明智的选择。
赵姑娘得罪人无数,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护卫贴身保护,这样说起来也算是名正言顺。
春惜一脸紧张,将目光投向秋雁。
秋雁忙道:“小姐,您若是想要护卫,找夫人重新安排便是,冷大哥他是暗卫,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如果你们觉得母亲那边不好交代,我去说就好。”
她刚才跳入水中之时,冷影奋不顾身前去相救。纵然有身为暗卫不得已为之的部分,但她不难看出在冷影心中赵姑娘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与其换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她倒是更愿意将冷影留在身边,更何况此人身上还带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小姐……”秋雁还想说什么,又一次被赵霓无情打断。
赵霓打了个哈欠,“我乏了,下去准备吧。”
……
另一边,辛夷正在跟九王爷汇报对赵霓调查的结果。
听到打发面首、判若两人的时候,宁陟眼底产生了些许笑意。
“王爷,您是不是也觉得赵大小姐有痛改前非之兆?”
宁陟微一摇头,“这倒是不好说,说不定是此人见到了更好的,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假象,让旁人产生误会。”
在他看来,上官大哥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都要比那些馆里出来的面首好上百倍不止。赵霓因为上官大哥而一时放弃那些面首,也不足为奇。
回想起那日赵霓跟上官大哥谈话后的痛哭流涕,倒是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她可还在暗地里对上官掌馔做了什么?”
辛夷答道:“这倒没有,不过听说今日赵大小姐又去永泉河边投了河。”
见宁陟露出问号脸,辛夷连忙继续道:“不过安然无恙,跳进去不过片刻就被人救了上来。”
回想起上次赵霓险些溺死,宁陟不由纳闷,“这么碰巧有人救她?”
“听闻是北定公府的暗卫,赵大小姐的模样也不像是在寻死。被救上来之后就带着那名暗卫一同坐马车回府了。”
辛夷只是阐述事实,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的看法。
毕竟王爷也只让他们派人盯着,不要让赵大小姐做出什么有辱上官掌馔的事情来。
宁陟轻轻啜一口茶水,“看来她是故意想要试探出是不是有人在暗中跟着她。”
“这么说,是我们的人被发现了?”辛夷满脸惊讶。
按理说不应该啊,九王府的暗卫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不应该会被发现。
不是说北定公府的暗卫不行,而是他已经吩咐过,不要跟的太近,以免被人察觉。
宁陟摇头道:“不一定,还是继续观察,看她还有没有其他异动。”
他倒是对这丫头越来越感兴趣了,说是故意想要投河吧,被救上来却又是那么的淡然。如果说不是吧,一个不懂凫水的人没事儿往水里跳做什么?
万一无人将她救起来,那不就命丧于此了吗?
这种未达目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举动,倒是与他认识的那位姑娘颇为相似。
意识到思维发散,宁陟连忙收回思绪。
她不是她,永远也不可能是她。
他将这样的人与她相提并论,委实是折损了她的身价。
思及此处,宁陟眼底的那份笑意消失无踪,充斥眼眸的只剩下冷然。
放心,他会尽全力保住上官大哥,不会让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