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搜山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底部,再谈忠义就未免过于搞笑了。
几个人都不在说话,只围在陈知许周围,胁迫着她跟着众人走。
林奇带着他们走到黑木山的边沿地带,山下正好是河,运送粮食的船就是从这条大河里过来的。
林奇是准备从这里离开的。
但是他知道,此时山脚处肯定布满了巡逻的兵卫,而且他们已经开始搜山。
他们想要离开这里,陈知许就是他们最大的筹码。
走到了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之后,林奇找了块石头,就坐下了,对他们说:“就在这里等他吧。”
几个人便停了下来。
林奇看着陈知许,说:“陈大小姐没走过这样的山路吧?坐会休息一下吧,想要吃喝的话那可就没有了。”
陈知许确实没有走过这样的山路,因为根本就没有路,他们这些人是直接在半人高的杂草中开路走的。
那些野草和树枝全是刺,地上偶尔还有蛇经过,陈知许走的十分艰辛,同时也很心慌。
跟这四个男人在一起她心慌,走在这样的荒郊野岭中,她也心慌。
她默默的把被荆棘划破的衣摆整理了一下,坐在一边的石头上。
林奇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起身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陈知许抬头看他。
林奇还算客气的说:“陈大小姐,可否借你的衣服一用?”
陈知许:“......”
陈知许警惕的看着他,一时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林奇又说:“借你外衫一用。”
陈知许皱眉,她的外衫已经被荆棘划破了多处,上面的刺绣更是被勾的起丝,没法看了。
当然,林奇虽然语气还算客气,而且还说的是问她借,但正常人都能明白,他这是强要的意思。
不过是看在钱长锋的脸面上,好歹跟她客气一下,没有强抢罢了。
陈知许不知道他拿这衣服要做什么。
但还是把外衫给了他。
林奇接过,直接撕下几块碎片来,走到高处,顺着山风便往外丢,山风吹着那些碎布,飘飘荡荡的也不知道落到了何处。
林奇丢了几块,就回来了,说:“带回换个地方再扔几块,毕竟长锋挺聪明的,地域太集中容易被判断出位置。”
陈知许忍不住问:“你不是要在这里等他?”
既然要等他来,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林奇也不隐瞒,说:“当然是为了耗费他的体力。”
实际上,虽然钱长锋只是副队,但是他毕竟年轻,这几年又没有荒废训练,真打起来,林奇未必是对手。
钱长锋是个聪明人,在训练的时候,如果遇到这种类似的情况,他一定不会自己去,而是会安排几个卫兵轮流出去探查,以保证作战的体力。
但是这次不一样,对方是陈知许,他既然在意对方,就会失了分寸。
林奇:“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主上找人,喜欢找孤儿的原因,因为这种人,没有软肋,作战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为了他出生入死。”
林奇也是孤儿,他以前也没有想过要成亲,经历基本跟钱长锋类似。
村里的人好心给他说媒,订了个姑娘,那个姑娘被钱长锋的前未婚妻要靠谱,至少没有悔婚。
林奇相处了几年,就放不下了,就这,他还一直拖着,拖到人姑娘十八岁了才成的亲。
他之前想的是,女人嘛,他死了还可以改嫁,不耽误什么。
但是后来他又有儿子了。
女人可以换个丈夫,那儿子他能换个爹啊?
林奇自认这十年来对贤王问心无愧,如今他只是想要中途退出而已,十年的时间,再没有后顾之忧的人,也会改变。
陈知许冷声说:“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为自己开脱,你有你自己的理由,你也可以试图说服自己,
但我要说的是,逃兵就是逃兵,即使你将来活下去了,肩上却永远背负着耻辱;再者说,我不会在你主上以及钱长锋面前,为你说一句话,你就别浪费力气了。”
他说了那么多,不就是觉得陈知许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女人,听到他的解释,会心软,会理解,然后在钱长锋他们跟前说他几句好话么?
怎么可能。
林奇只是感动自己罢了。
陈知许不为所动。
林奇果然脸色阴沉了下去。
这时,一直在不远处放哨人走过来,低声对林奇说:“来了。”
他指了个方向。
林奇便看了陈知许一眼,说:“你们看好她,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便拨开灌木丛,往下走去,走了一会儿,他又停下来说:“若是我半个时辰之内没有回来,你们就分撒了往三个方向走,明白吗?”
那三个人立即站起身来:“大哥。”
林奇摆摆手,走了。
钱长锋确实被那撕破的衣服料子误导了一下,不过他比较谨慎,让人去周围查探了一下,就找到了另外一块。
这是一种很好的误导方法,只是林奇被限制了行动,他担心山里的巡卫们,所以不敢到处走动,否则,还是很容易误导钱长锋的。
钱长锋几乎立刻就断定了对方在高处。
所以带着人来了。
林奇站在一棵树上,喊了一声:“长锋,你来了。”
钱长锋脸色很差,他板着脸,盯着林奇看:“她呢?”
他很生气:“绑架一个女人,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来?”
林奇说:“我可没有绑她,是她自己跟着我走过来的。”
钱长锋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拔刀就冲过去了。
男人嘛,罗里吧嗦的做什么,先打一架吧。
林奇也是很理解钱长锋的为人,早有防备,他一边避开了钱长锋,一边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让我离开!”
钱长锋板着脸:“不可能。”
林奇也怒了,说:“那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说着,他一把松开了钱长锋,转身就要走。
钱长锋立即追上去,眼睛都气红了:“你把她放了!”
林奇也回他:“不可能!”
林奇转身看着钱长锋:“除非让我下山。”
“下山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下次再见,便是你死我活,怎么样?”
林奇又说:“长锋,当年你刚来的时候,才十三岁,你忘了当时,是谁带着你练功的了,当时你瘦弱,没力气,五公斤的绑腿铁片,我偷偷给你减掉了三公斤,否则以你当时还没长成的腿骨,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是啊,钱长锋当然记得,当年他没有了双亲,决定去外面闯荡,结果刚走出村子就迷路了,当时还是普通兵卫的林奇遇到他,把他带回家,又把他带入了狼卫队。
他好强,而且腿伤也好了,所以他并不知道,他的腿还不能负荷那种重量,还好林奇发现了,提前帮了他。
第139章:让我下山
林奇对他的恩情,他一直记得,但就是因为他记得,所以当他一直以来当成大哥的林奇,突然叛变,他一时之间都没有办法接受。
不得不说,他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心中是汹涌的怒火,又是无能为力。
是林奇把他带入黑木山的,现在,也是林奇自己主动离开。
即使林奇被他抓住,他依旧不忍心处置他,将他交给随七,随七肯定不会留他。
钱长锋站在那,不得不说,他有些动摇了。
林奇当年,是真的很照顾这些小兄弟的,否则,也不可能他一叛变,决定离开黑木山的时候,立马就有几十个人无条件的跟随他。
林奇看着他,又说:“让我下山,当我求你,就这一次。”
钱长锋依旧不为所动,他站在那,提着刀,拦在林奇面前。
林奇又说:“你嫂子要生了。”
钱长锋:“......”
他猛的看向林奇。
林奇已经有个三岁的儿子了,很久之前好像听他说过,好像是又有了,林奇还说希望是个闺女。
这是要生了?
钱长锋看着林奇,虽然没说话,但他的态度明显软和下来了。
林奇对他再理解不过的,此时便自己绕过钱长锋,往山下走了。
“等等。”
钱长锋突然开口。
林奇回头看他。
钱长锋皱着眉头,说:“你往东南方的竹林走。”
那儿因为有深潭,又有山壁,所以巡卫会少一点,以林奇的身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钱长锋放走了林奇,但是他心里却过不了这一关。
任何一个知道黑木山暗军的人,都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
林奇出去了,若是他把黑木山这些年来的秘密告诉别人,那就全完了。
所以,钱长锋他因为道义,放了林奇。
但是其实,东南方的竹林中,随七就在那里。
因为之前抓的叛逃的人,就关在那边,随七此时正在竹林。
钱长锋心想,林奇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天意吧。
他提着刀,往最高处跑去。
高处,久等林奇没有回来,那三个人有些坐不住了,开始焦躁起来。
陈知许冷眼看着他们,觉得他们都挺可怜的,信了林奇的话。
但是也不能说他们蠢,毕竟他都还小,看年龄也就十八九岁,十几岁进来黑木山,跟在林奇身后训练,出任务,林奇不仅是他们的队正,还是他们的大哥,他们的引路人。
这么重要的人,跟他们说继续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跟着他离开这里,求一条生路。
他们很轻易的就相信了。
但是陈知许知道,林奇不会回来的。
他离开的时候突然倒回来说那一句话,就是因为他没有打算回来,对这三个跟随者又有些惭愧,所以提醒了他们一句,让他们等不到人,可以自寻出路。
但是他又是个很自私的人,他需要有人去看着陈知许,用陈知许去牵制钱长锋,所以他要让这三个人在这里守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就是林奇跑路的时间了。
陈知许叹气。
这些人,在军队作战时,只听从命令,让布阵就布阵,让进攻就进攻,或许会是个很出色的士兵,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这种听从命令的习惯,反而给他们带来了灾难。
那三个人久等不来,眼看着半个时辰到了。
他们三个人一合计,决定离开这里。
有个人一直盯着陈知许看,此时要走了,他便说:“她呢?她怎么办?”
另一个道:“总之死不了,这山里全是巡逻的人,她比你安全的多了。”
那人一想也是啊,危险的是他们三个好吗?
不过走之前,看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坐在这里,他们依旧是不太忍心。
其中一个年轻人便取下一把匕首来,放到陈知许身边,说:“对不住了陈姑娘,你好好保重。”
说着,三个人便往三个方向离开。
陈知许看了一眼那把匕首,突然道:“你们等等。”
那三个人停住脚步,看着陈知许。
陈知许对给她匕首的那个年轻人说:“你们若是信我的话,最好就守在这里,不要离开,这山里布防严密,且不说你们能不能出去,即使你们出去了,你们又要到哪里去?即使你们有地方去,你们又能呆多久?你们总不能一直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吧?”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当时是想着要跟着林奇的,林奇这个大哥,他总是很有办法。
他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去哪就去哪。
他们怎么知道啊?
那个年轻人犹豫着说:“大哥他会来接应我们的。”
陈知许看着他:“可是他已经离开这里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出山了,他这么轻易的就把你们丢下了,你们觉得他会来接应你们吗?”
三个年轻人都震惊:“什么?大哥已经出山了?”
陈知许道:“是啊,他利用你们,利用我,出山去了,如果他还在山里的话,那就只能说他运气太差,被巡卫兵撞见了吧。”
“不可能!”
那三个年轻人仍旧不相信。
“大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不愿意相信,也是真的不相信。
一直以来对他们照顾有加的大哥,竟然是这样的人。
陈知许叹气,拿着匕首,说:“你们若是留下来,等钱长锋来了,我可以让他留下你们,但是若你们现在就走,中途被抓回去了,很有可能会死。”
毕竟谁不犯错呢。
她也就言尽于此,听不听就看他们的了。
其实他们三个准备离开的时候,完全可以把她当人质挟持着离开的,这样对于他们来说,还能有所依仗。
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甚至给了她一把匕首以自卫。
陈知许就觉得,他们这样的恻隐之心十分珍贵,应该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那三人中,给陈知许匕首的那个年轻人,其实已经动摇了。
他本就没有想过要逃离黑木山。
相反,他一直有所抱负,想要有所成就,一旦他们从这里逃离,那接下来的生活就很难说了。
他们不会拿黑木山的机密去换取报酬,因为黑木山关乎着几万兄弟的性命,拿他们的性命当筹码,这三个人是做不出来的。
第140章:他来了
那三人正在犹豫的时候,就见钱长锋拨开灌木丛,朝他们走过来了。
钱长锋也是日常训练他们的副队,此时看到,他们其实也有点慌。
“锋哥。”他们三个喊了一声,有点紧张。
钱长锋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大步走到陈知许身边,快速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手背上有划痕,渗出的血迹都干了,脸上还有泥印子,可想而知她这一路走的有多艰难。
钱长锋皱着眉头,摸了下她的脸,问她:“有受伤没有?”
陈知许此时看到钱长锋,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她摇摇头:“没有。”
就是超级累,两条腿特别酸,她这辈子都不想爬山!
钱长锋看她站着好好的,确定是没受伤,又问她:“他们欺负你没有?”
陈知许又摇头,问他:“林奇呢?”
钱长锋道:“暂且不知,走,我背你回去。”
说着,就弯下腰,把陈知许背了起来。
那三个人紧张的很,其中一个问:“锋哥,我,我们......”
钱长锋背着陈知许,突然顿住脚步,严厉的盯着他们三个,冷声道:“要下山你们就下!山脚坑都挖好了,下一个填一个!你们去。”
那三人:“......”
钱长锋说完,便背着陈知许离开。
那三人不敢再说话,但更不敢下山啊,以他们的能力,哪里能下的了山啊,只怕还没走下去,就被打死了填坑了吧?
他们便去看陈知许。
陈知许看了他们一眼,笑了一下,说:“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你们锋哥啊。”
那三人对视一眼,见钱长锋没开骂,便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他们从高处下来到半山腰的位置,也就是他们训练场所在的地方,那儿还临时搭建了一排排木屋,专门给这些暗军们居住的地方。
钱长锋单独有一间,他带着陈知许进了自己屋,那三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守在小屋门外。
不时有人进过看到他们三人,都问一声他们刚才去哪了,怎么安排巡山抓捕逃兵对的时候不见他们,他们三个就觉得格外尴尬,脸上火辣辣的,无地自容。
屋子里,钱长锋把陈知许放在自己屋里简陋的木板床上,山间湿气重,虽然是夏天,但是晚上还是很冷,他的床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却连一张被褥都没有。
陈知许这是第一次来到钱长锋的屋子里,左看右看,皱着眉头说:“怎么连张被子都没有?”
钱长锋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一边去关窗,闻言,说:“主上穷的连粮食都买不起了,你说呢?”
陈知许便道:“我在京城有一家布庄,底下的庄子是种棉花的,正好我可以帮你们买一些棉花回来,省的到了冬天,你们连件棉衣都没有,那还怎么打?”
既然跟随了贤王,那么这一丈就只许赢,不能败。
不说为了荣耀,单说为了保全家里人的性命,她也要不余遗力的帮忙。
钱长锋把窗户关了,然后才转身,走到她面前站定,垂头看着她,说:“先不说那些,刚才你为什么让他们三个回来?逃兵是没有改过机会的。”
他说:“他们逃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心志不坚定定,容易被他人三言两语就影响的人,我是不会留的。”
陈知许看着他,耐心的说:“他们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毕竟他们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被林奇带着,听林奇的话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了,所以这种时候,他们跟着林奇离开,或许并不是想要叛逃呢?他们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哥会误导他们。”
钱长锋盯着她,脸色沉沉的:“他们蠢,活该,战场上你会知道谁是奸细,谁是叛军?若是这么轻易的就跟着人逃离军营,不是蠢是什么?”
钱长锋心里对此事是十分愤怒的。
他也是十几岁就跟着林奇了,林奇也不是没有说让他偷偷离开的话,但是他并没有听,并且从心底里就立即否决了。
否则,以林奇的试探,他若是听了,今日的叛军里,就多他钱长锋一个了。
钱长锋说的都对,或许是陈知许自己妇人之仁了。
但她还是想多说一句:“我其实,也是为你考虑。”
她斟酌着说:“林奇走后,你多半会顶替他的位置,我看你以前似乎都在乌石村里呆着,想必跟这些兄弟们也不亲厚,你还是需要找几个亲信,可以做你的耳目。”
在争斗中,有自己的亲信在身边,后方才会安全,往更自私里说,钱长锋这次救了他们三人的命,他们受了钱长锋的恩,那等未来某一天,他们或许会为了报恩,而给钱长锋挡刀。
陈知许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会不会过于天真,她看着钱长锋。
钱长锋也盯着她。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钱长锋突然捧起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陈知许:“......”
“瞎操心这么多!”
钱长锋粗声粗气的说:“把衣服鞋子脱了,我看看你哪里受伤没有。”
陈知许瞪他:“胡说八道,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钱长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是我媳妇,有什么不行?”
陈知许试图讲道理:“还不是呢。”
钱长锋板着脸:“什么不是?你还想着要嫁给别人?”
陈知许:“......我没有啊。”
钱长锋理直气壮的说:“那不就得了,反正你是我媳妇,早晚的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干净的,脱吧。”
“你害怕我看?咱俩夫妻一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我也给你看呗?”
陈知许:“......”
听着好有道理但就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钱长锋想做什么,那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更何况陈知许这绵软的性子呢,简直给他吃的死死的。
等门外的三人好不容易等到钱长锋出来的时候,都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显然,钱长锋心情好了很多,他看了那三人一眼,说:“到山洞里呆着去,我明日要问你们话。”
做错事的人会被罚在山洞里面壁,他们三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去了。
但心里又很感激,因为他们好像是真的没事了。
*
林奇还是下山了,但是他受了重伤,在竹林绕过深潭下山的时候,遇到了随七。
随七他是认识的,主上身边的人,这次来是来接手黑木山的。
林奇没有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而且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
被随七打的猝不及防。
要不是他对黑木山熟悉,从山壁中找了小道,几乎是从峭壁上往山下跑的,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出的去。
随七到底还是没有抓住他,立即派了人去追缉,同时写信告知了贤王。
林奇这十年来一直都很安分,这次突然逃跑,要说是单单为了怕死,只是为了寻一条生路什么的,这种话也就能骗骗军营里的小年轻。
反正钱长锋和随七都不太信。
钱长锋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妻子生了孩子,加剧了他退出的念头。
而随七,则往更坏的地方想,他怀疑林奇是被别人策反了。
黑木山虽然隐蔽,但是这里有将近三万的暗军。
这么多的人,即使他们没有故意把消息说漏嘴,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日常生活中被人套话,又或者言行举止上露出破绽,被人看出来呢?
随七把这件事加了急,让人快马加鞭的往京城里送。
而祁岁榕在另一边,看着两艘船上的粮食慢慢的卸完后,那两艘船便准备要离开了。
她突然站起身,指着一个穿着船员衣服的男人,说:“站住,你,就是你,你是谁?”
那个男人被祁岁榕喊住,显得有些慌乱,他带着顶破旧的草帽,此时把帽子往下拉扯了一下,后退着说:“姑娘,我是这船上负责守粮的。”
祁岁榕板着脸盯着他,突然弯腰就捡起了一块石头来,指着他说:“你给我站住,想逃跑是不是?”
那人:“......”
说真的,谁问他话他都不慌,唯独见到祁岁榕他紧张。
无他,因为这位是他们祁家的大小姐,脾气冲嘴巴毒,以前每天都跟祁刘氏吵架,往往吵不过祁刘氏,她就要拿石头丢的。
不过拿石头砸祁刘氏这种事,也就一次,还是祁岁榕十来岁的时候,那次她可是真惨,被三个叔叔轮流骂了一遍,又被关到小黑屋里饿了两天。
这个人是祁家的老人了,他可是什么都知道。
就因为是老人,所以光是一个侧脸,祁岁榕就认出来了。
其他船员纷纷走过来,船长问:“祁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祁岁榕指着那人,说:“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没发现这里都混进奸细了吗?”
这些船长船员可都不是祁家的人,是孙维阳和钱长锋在黑木山挑选的。
孙维阳最近又去找法子挣钱去了,钱长锋又一直呆在黑木山,这船上什么时候潜进来一个祁家的人,竟然都不知道?
不过,船长说:“哦,他啊,他是老李嘛......”
祁岁榕冷笑:“你是敌人派过来的卧底吧?眼瞎成这样,还当的什么船长,地主家的驴都比你眼神好吧?”
船长:“......”
第141章:奸细
那人发现自己祁岁榕认出来了,心下一慌,转身就跑。
祁岁榕喊道:“愣着干啥,快抓人呀。”
都是经过训练的暗军,反应能力十分迅速,那人还没跑出去几步远,就被两个人按在了地上。
那人赶紧求饶道:“别抓我别抓我,我是祁家茶行的人,大小姐,快救救我吧,我就是上来看看船,没别的意思。”
那些人把他拎到祁岁榕面前,听到他这么说,便有些迟疑的看着祁岁榕。
祁岁榕冷哼:“我不认得他,你们最好按照规矩来,好好审问审问,他说不定是谁派来的奸细!”
船长便道:“那就得抓回去好好审问了。”
那人赶紧说:“我真不是奸细,我怎么可能是奸细?”
祁岁榕其实猜出来了,他就是祁家派过来打探消息的。
肯定是祁老二和祁刘氏,想要去坐船去京城找祁岁榕,但是陈知许没有同意,她们当然不可能让外人上船。
而且这也是最后一批粮食了,运完就要把船还给祁家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差错。
祁老二他们看到船员一箱箱的往上搬东西,一看就很沉,很贵重,那肯定不是茶叶。
他们很好奇,也想着是不是京城那边有什么商机,他们若是能打探一二,岂不是也可以趁着东风捞一笔?
所以这就偷偷摸摸的弄个人上来了。
船上了多了一个人,而没被人发现,那是因为他乔装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混上来的。
两人身形差不多,肤色也差不多,很好伪装。
船长带着船员们把这个人揍了一顿,很快就问出来了那个老李的下落了。
老李在县城里休息,外出的时候被祁家的人拦住说了会儿话,然后就‘睡着’了,再醒来,竟然发现船跑了。
祁岁榕听的都要气坏了。
她愤愤的开口:“这个祁刘氏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
众人:“......”
“哪儿有味道她就往哪凑,”
祁岁榕还在继续说:“小心掉进粪坑里!”
这么粗俗易懂的话,众人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呢。
祁岁榕气咻咻的,觉得娶妻不贤祸三代,她们祁家茶行早晚得被那祁刘氏给嚯嚯完蛋。
陈知许换了一身衣裳,过来找祁岁榕,闻言,看到她那么生气,便问了两句,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
陈知许的脸色便严肃起来了。
陈知许:“我记得,你们祁家茶行在京城,好像有分号?”
祁岁榕点头。
“有一家还是两家,我也不清楚,”
她说:“不过生意不怎么好,做了几年了,都是赔本居多,他们想把茶行做到京城去,但奈何没有人帮忙,竞争又激烈,之前一直也没能被选入皇商,这样你说怎么做得起来?他们就是异想天开,我早就说过了,做梦比较快。”
她这样说的时候,还被他们骂了一顿呢。
陈知许便神情凝重的说:“我们运送粮食的事,或许已经被泄露到京城了。”
祁岁榕惊讶:“不会吧?这话怎么说?”
跟在陈知许身边的陈七也神情凝重起来。
陈知许解释说:“既然他们会派人来这里,认为这里有挣钱的商机,那他们肯定会给京城的分号去信询问,若是你们那一家或两家茶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很可能会跟别人说起......”
陈七皱着眉头,说:“小姐,从祁县送信到京城,一般是两日。”
陈知许道:“他们肯定不是今日送出的,人都是昨天混进来的,这信只会更早,说不定现在已经到了京城了。”
这是最坏的结果了。
祁岁榕跺脚:“我怀疑我祖母生孩子的时候,把所有智商都给了我父亲了,要不然怎么后面的三个一个比一个蠢呢?”
陈知许拉了她一下:“这话不能乱说,那可是你的长辈,你从现在开始,要注重言行举止了。”
祁岁榕问:“为什么现在开始要注重了?”
她想到自己变成陈知许那会儿,装的一点都不像,就那种程度,她每天就累的不行!
陈知许只冲她意味森长的笑了笑,但没有明说,不确定的事,她还是少说一点比较好。
她其实想的是,贤王既然收了祁岁榕跟在身边,而且看情况,其实是很喜欢祁岁榕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林大将军回京,担心自己会有危险的时候,就立即把祁岁榕送走。
万一,贤王大事能成,将来当九五之尊也好,当摄政王也罢,祁岁榕大约还是会跟在他的身边的。
所以她得从现在开始学习礼仪了,不然到时候,即使贤王不介意,但别人看到他身边跟了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礼仪的女人,肯定也会看轻贤王,或者看不起祁岁榕,到时候会有很多麻烦。
这种麻烦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却十分伤人。
不过看祁岁榕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想这些,也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她估计压根就没想过,那个男人当了九五之尊后,还会回来找她吧。
要用祁岁榕的思维来,她觉得贤王能给她一大笔钱,她可以当个地主婆,然后养上几个小白脸,简直就是人生美事了。
一天一个小白脸,让往东不敢往西,让遛狗不敢撵鸡,苏爽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两人都很了解对方的想法,所以陈知许此时没有多说。
她赶紧带着祁岁榕去找钱长锋和随七。
他们在东南方向的竹林里,正在审问那些逃兵,试图找出林奇会落脚的地方。
以及他最近接触过的人,排查是否有可疑人物。
随七听说后,气的一拳头打在竹子上,怒道:“来人!”
几个下属赶紧跑过来,随七指了个信得过的副队,说:“你带着人,去把祁家茶行的东家给绑过来。”
那个副队问:“他们东家有三兄弟,全都绑吗?”
钱长锋冷着脸说:“绑,包括他们的孩子,全都给绑到城郊的茶馆去。”
那个副队便立即带着二十人下山了。
此时天也差不多黑了,船早就往京城去了,这二十人趁着黄昏下了山,准备等天黑了就去绑人。
第142章:又要回京!
随七说道:“快马加急,也得一日才能到京城,只怕是来不及。”
钱长锋说:“不然就让王爷暗地里安排人,把那祁家茶行分号的人也全给绑了。”
然而这种做法还是太冒险。
毕竟那是在京城,兵马司日夜巡街,还有御史,锦衣卫,大理寺,以及各种其他贵府世家的眼线们。
一家不起眼的茶行,无事发生的时候,可能不起眼到没人关注。
但一旦他们出现了什么异常,当天就会被上面那些人知道。
随七问祁岁榕:“京城分号有多少人?”
祁岁榕摇头:“不知,祁县的茶行是一个掌柜一个账房,两个炒茶师父,两个长工,京城那儿我不清楚。”
一个茶行六个人,这是基本配置了,其实这还是祁刘氏吝啬,不想多花钱请人的缘故。
要是大一些的茶行,还会有专门泡茶的师父,储存茶叶的师父,以及一些负责给茶叶包装,题字,给客人端茶倒水的美貌丫鬟。
茶的主要受众,还是一些贵府世家的老少爷们,你那些程序不弄好了,他们会觉得配不上他们的身份。
所以京城的茶行是怎么个配制,祁岁榕是真不知道。
随七头疼。
贤王让他来保护祁岁榕,同时让他接手黑木山,就是因为信任他,结果呢,他才第一天来,就发生了卫兵叛逃,粮船混入外人两件大事,而这两件事,哪一件让贤王知道了,都能立即打断他的腿。
随七沉思许久,才说:“这样,我先回京一趟吧。”
钱长锋不同意:“你刚来,有威信,黑木山如今乱,正需要你管理的时候,你怎么能走?”
随七心里着急啊,他也不想回京城啊,毕竟回去有可能会被贤王打死,这种时候肯定要留在黑木山戴罪立功啊!
但是不回去,这件事又要怎么解决?
钱长锋转头,看着祁岁榕,说:“你去京城,到祁家茶行分号去处理这件事。”
祁岁榕:“???”
随七吓一跳,赶紧说:“她,她不能回去啊。”
钱长锋问:“为何?这件事只有她出面是最合理的。”
她是祁家大小姐,还是目前祁家茶行的当家人,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效用,但名头在不是?
随七有些为难。
贤王说让他送祁岁榕回祁县,但也没有说不能回京啊?
这样说来,她回去其实也可以吧?
陈知许也在犹豫这件事,显然钱长锋说的是比较合理的办法,最好是祁岁榕去京城分号,先探那些人的口风,再想办法封他们的口,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作为茶行的东家,近京巡视自己的产业是十分常见的,不会有人觉得不对,所以这样也能避开某些人的眼线。
陈知许便看着祁岁榕:“岁榕呢?你怎么想?”
祁岁榕叹气:“还能怎么办?我进京一趟吧。”
她才刚回来几天啊,又得往京城走,累了累了。
跟贤王办事就是累,身体也累,心也累,总之吃力不讨好,目前为止一个铜板都没见到,还搭上了自己的身子,亏到姥姥家了。
祁岁榕碎碎念,但其实心里并不排斥入京,相反,还有一点隐秘的欢喜在里头。
陈知许的外祖家就是祁县的,所以上次祁岁榕是以她表姐妹的关系住在文安伯府的。
这次,她也直接让陈七护送祁岁蓉进京,还住在文安伯府中。
知道贤王不亲自召见,就尽量不要去见,关系还是要隐瞒好。
当天下午,祁岁榕就收拾好东西了,甚至将祁家祖宅里的那个小丫鬟给带上了。
下丫鬟听说要去京城,战战兢兢的,第一次去京城,又兴奋又紧张。
临出城的时候,陈知许托付了祁岁榕一件事:“我在东城有一家成衣铺子,那家铺子原本是我的嫁妆,之前和离的时候,是你在京城,所以那些嫁妆都还没有拿回来,
不过这事不急,你先帮我去看看这个成衣铺子,铺子下面有两个庄子,都是种棉花的,库房里有储存的过冬的棉花,我想拿来给黑木山的人做冬天的夹袄。”
她手写了一封委托的信给祁岁榕,说:“你拿着这封信去,再带着陈七和陈五他们,铺子里的人就都会听你的,负责这个铺子的,是我的一个名叫秋月的丫鬟,你认得不?”
祁岁榕当然认得,在伪装陈知许的那段时间,跟在身边贴身伺候的是如花和似玉,陪嫁的也是这两个丫鬟。
留在文安伯府帮她打理产业的是秋月,陈知许原本是有四个丫鬟的,还有一个叫春华的,许了大少爷陈文许的随侍,跟着去密州了。
祁岁榕都答应了,这事太简单,她都没放在心上,她愁的是祁家茶行那些混账东西们。
要是敢把消息满大街的嚷嚷,看她去了不抽死他们。
他们这次直接坐的马车从祁县离开。
随七找来两匹马,拉着马车一跑的飞快。
虽然马车里垫的很软,走的官道一路上也很稳,但是祁岁榕还是十分的难受,不知道为什么,比从京城回祁县的时候还难受。
中途在驿站休息的时候,她一下马车就吐了半天。
把陈七吓的不轻。
他赶紧去端了热水过去,关切的问:“祁姑娘没事吧?吃坏东西了?”
他可不敢让祁岁榕有什么闪失,这可是贤王的侍妾,虽然没有名分,但是重要就重要在贤王目前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
没名分也不重要,贤王重视她,所以才不给名分。
总之,陈七和随七一样,都十分清楚祁岁榕在贤王严重的分量,丝毫不敢怠慢。
祁岁榕吐了半天,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可怜兮兮的说:“这个车夫是不是不太行啊?我怎么坐的这么难受啊?”
车夫是文安伯府的人,老车夫了,车技一流。
陈七说:“可能是太赶了,下半程我们慢些。”
祁岁榕叹气,考虑到事情的紧迫性,还是摇头,说:“罢了,按原计划赶路便是,晚一刻回去,就多一刻危险啊。”
陈七点头,深以为然。
但是他还是担心祁岁榕的身体,所以下半程的路途,速度还是慢了一些,至少没那么颠簸,祁岁榕总算没吐了。
第143章:信件
祁岁榕来到京城后,先去了文安伯府。
文安伯早就知道这个祁岁榕,避嫌没有见面,倒是让管家出来接待了她。
祁岁榕仍旧住在陈知许的小院子里,眼看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她便让陈七去找一下秋月。
陈七让丫鬟似玉去找一找,回来说秋月不在府里,可能是出去了。
陈知许出嫁后,秋月留守在文安伯府,又没有其他的女主人要她伺候,她帮着打理陈知许的铺子,反而比如花和似玉要轻松自在的多。
至少她平时出门不会有太强的限制,想走就走了。
这次也是,祁岁榕没能找到人,只能先歇息了。
本想着等晚点秋月回来后,她就见见对方的,结果祁岁榕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给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祁岁榕就急急忙忙的带着陈七去位于西城的祁家茶行了,把秋月忘在了一边。
祁家位于京城的分号,目前剩下一家了,没办法,每年都在赔钱,太亏了,但是他们又舍不得京城,所以留下了一家,也算是能积累一些人脉吧,多少还是有点效用的。
这家茶行铺子挺大的,就是客人比较少,店里的伙计也不多,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正在拉开墙柜,仔细清点里面的茶叶。
祁岁榕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掌柜还挺负责的。
她记得以前,祁刘氏说过京城这边的生意不好,但是请的伙计价格又都比祁县的要高一倍,她不愿意请这里的人,想把祁县的人调过去,但是祁县的那些人都不愿意。
因为祁刘氏不肯加钱,他们大老远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远离家人不说,每年来回的盘缠还得自己付,吃力不讨好,谁去谁是傻子。
但是吧,还真就有这么个傻子,还真去了。
就是这个掌柜,一个孤家寡人,据说他儿子当年是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失踪的,有人说是被山匪杀了,又有人说是赶夜路被野兽吃了,总之是没命了。
这个掌柜愿意来京城,估计是抱着希望,想要找自己的儿子吧,又或者是替自己的儿子来看看京城,总之有些隐秘的愿望,他一来,就呆了五年之久,除了过年回去祭祖,平时都没有回去过。
这个掌柜,祁岁榕还认识的,同族的一个大伯。
祁岁榕让陈七几个护卫等在门口,自己走了进去,那掌柜的没有认出她来,铺子里很冷清,茶桌,茶柜都十分干净整洁,一边的桌子上还泡着一壶热茶,站在门口的时候就能闻到清雅的茶香。
祁岁榕进了屋子,那位掌柜的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祁岁榕,愣了一下,显然,他估计也觉得祁岁榕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吧。
祁岁榕便主动开口说:“六伯,我是岁榕。”
那掌柜闻言,有些吃惊,他上下打量岁榕一眼,才说:“啊,原来是岁榕啊,你怎么进京来了?”
祁岁榕笑着说:“我来玩呀,顺便过来看看你。”
反正她说是来巡视的,六伯也不会信,祁刘氏和祁岁榕水火不容的关系,祁县的人谁不知道啊。
六伯有些高兴,说:“我离开祁县的时候,你才那么一丁点大,难为你还记得我。”
六伯是在祁岁榕的父亲手底下干活的,祁岁榕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去茶行巡视,只是后来祁老二接手,他虽仍旧留在茶行里,但见到的小姐,就是二小姐祁岁枝了。
他请祁岁榕坐下,又给她重新泡了一壶果茶,给她倒了一杯,笑着说:“这京城里的人啊,可会折腾了,他们不仅用花瓣泡茶,还用果铺泡,这些花茶果茶的,都是那些贵府小姐们最爱的,我自己亲手做了一些,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这些茶,祁县目前还没开始卖呢,不过这种趋势已经有了,陈知许的‘添花’就是一个代表了。
祁家茶行的“双骄”则是药茶的开端,说不定很快也会风靡起来。
光是茶,就被人们折腾出这么多喝法,祁岁榕想,这茶都要被玩坏了。
她端起果茶喝了一杯,有茶的清新,也有果铺的甜香,回口有点甘,也有点酸,还挺好喝的。
她点点头,说:“六伯手艺精进了,这果茶怎么个卖法?”
六伯笑着摇头:“自己喝的,不卖。”
其实他早就给祁刘氏写过信,说过果茶和花茶,也说京城这边的人,好像都蛮喜欢喝;
但是祁刘氏则认为,一是祁县那边并没有研制出花茶和果茶来,而且南陵州那么大,都没人开始卖,他们也不急,免得炒了茶又卖不出去,果茶和花茶可不能久存的,到时候就亏了。
这二呢,则是京城那边,卖的人已经很多了,他们再卖,除非是自己研制的独家的,否则没有竞争力,而且,他们祁家茶行没有名气,就算把茶做的再好又怎么样?总之没有贵人能看上,还是先等他们拿下皇商再说吧。
这再说再说的,就等了这两年,京城的果茶和花茶啊,已经遍地都是啦。
要不说他们茶行分号怎么都做不起来呢?
六伯一开始也苦恼着,现在早就看开了,左右茶行也不是他的,东家不上心,他又何必着急。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跟祁岁榕说了,反正说了她也听不懂。
祁岁榕的心思也不在这茶行经营上面,她喝了几口茶,眼睛转了转,就说:“六伯,我来之前,有个朋友说会给我写信,信就往咱们茶行里寄,我估摸着就这几天的事,你有收到那么一封信没有?”
六伯放下茶杯,诧异的说:“是吗?”
他站起身来,说:“要真是如此,那我便让人去看看,祁县往京城的信,一边都会集中在鸿兴楼,我已经好几日没有去过了,你等等,我让人去看看。”
这茶行里伙计不多,就两个伙计轮流来,今日的那位还在里屋洗茶具。
祁岁榕眼睛一亮,便说:“我跟他一起去吧,让他给我带个路。”
六伯也没多想,就把那个年轻的伙计叫出来,让他带祁岁榕去鸿兴楼了。
鸿兴楼算是京城比较有名的酒楼,酒楼客栈都是五湖四海的人们聚集的地方,祁县的人要送信过来,也是委托的京城的客人。
他们当然不会一条条街道的帮你找地址,肯定是放在一个知名的酒楼或客栈里。
那位伙计的带着祁岁榕来到鸿兴楼门口,伙计上前跟鸿兴楼门口的小二说了两句,随即便掏了几个铜板递给了小二,然后回头对祁岁榕说:“东家,信来了。”
第144章:秋月
祁岁榕便赶紧走过去,鸿兴楼的小二去而复返,拿着两封信出来了。
祁岁榕挡住茶行伙计的目光,自己率先伸手接过来。
两封信都是给六伯的,看字迹就知道是她那位好二叔写的。
祁县那边,随七已经有所防范,祁家茶行再想送信出城就没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他们都被随七控制了,陈知许租的船,所以由她出面去审问祁家众人了。
关键就是这两封信。
祁岁榕回头,给了茶行伙计一两银子,说:“多谢了,拿去喝酒吧,跟六伯说,我改日再去看他,今日有事,先走了。”
茶行伙计拿了银子,十分高兴,没心没肺的走了。
祁岁榕拆开信纸看了起来。
越看越生气。
这两封信,一封是让六伯打听文安伯府的,说文安伯府的陈小姐在祁县大肆收购了很多东西,让他打听一下,陈大小姐最近在倒卖些什么?
另一封,则是让六伯雇人找她的,让六伯务必找到祁岁榕,然后直接绑回祁县,说祁岁榕偷了祁家祖宅的地契,又偷了茶行的房契,怕被抓,所以逃到京城去了。
这个祁二叔,脑子是个好东西,显然他没有。
祁岁榕把两封信烧了个干净.
陈七也松了口气,说:“幸好......”
幸好茶行人少,六伯没让人去拿信。
也幸好祁刘氏不舍得花钱,所以茶行才会这么人手紧缺,这可真是意外惊喜了。
来之前随七还担心一个茶行人手会很多,到时候封口麻烦,现在一来,好家伙,加上掌柜总共就三个人,账房啥的,不存在的,掌柜能干,都兼了。
祁岁榕觉得自己的那些亲人可真是太糟心了。
幸好她把弟弟送到州府去读书,没跟这些人多接触,不然可不得玩完了吗?
一行人准备回文安伯府的时候,祁岁榕闻到了鸿兴楼里飘出来的香味,她脚步一顿,肚子咕噜一声,饿了。
肚子一饿她就心慌,这是什么毛病,她皱眉,不行,得吃东西。
“走,”她对陈七和其他护卫说:“请你们喝酒。”
陈七犹豫了一下,低声说:“祁姑娘,这酒楼,挺贵的,不如我们换一家?”
祁岁榕闻着那个香味,根本走不动路了好嘛!
她现在也是有钱人啊,三万两的分家费,给弟弟留一半,她自己还有一万五呢,虽然贤王白睡她那么久,一分钱没给!
但是,她总有一天要把贤王屋子里的那箱子圆珠子全给拿走,拿去卖钱!
她说:“走,姐姐有钱!”
陈七:“......”
他带着另外三个护卫,都穿的常服,就怕被人出来他们是文安伯府的人。
此时无奈,只能跟着进去。
鸿兴楼是贵,但酒菜也是真好吃。
祁岁榕没要包厢,毕竟她不是京城本地的小姐,无所谓。
就在一楼大堂里,找了桌子坐下了,陈七则带着另外三个护卫,就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上。
祁岁榕点了几样菜,便坐着等。
然后,鸿兴楼二楼包厢里,正在和林大将军秘密会面的贤王,就听到随二低声说:“主上,祁姑娘回来了。”
贤王眉头一跳,看了林大将军一眼。
林大将军问:“怎么?有事你便去忙。”
林大将军最近憔悴了许多,再见贤王都没有了刚回京时的傲气。
无他,因为他去调查自己儿子的死因的时候,竟然发现这当中真的有些蹊跷。
而再要细查,却又什么也查不到了。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折磨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是死于意外,时隔多年,突然又知道了其实并不是意外,很有可能是有人有意为之。
然而,他却一直找不到确切的证据。
他一直不相信贤王,但是现在,他也不是很信任皇帝。
为朝廷卖命几十年,回头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任谁都会心寒,再忠心耿耿的人,也会茫然,也会被逼的走上岔路。
即使那背后的主使者不是皇帝,但是,也会是皇帝指使的,否则,若是皇帝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不会有人敢对他的儿子动手的。
林大将军最近时常喝酒。
领军作战,最忌讳的就是醉酒,然而他这次回来,短短的半个月,都已经喝酒好几回了,好几次都是贤王的人送回将军府的。
林大将军明知道这样,会被有心人看见,会被人怀疑他跟贤王走的太近,关系不同寻常,明知道这是贤王的计谋,贤王就是要趁机离间他和皇帝的关系。
但是林大将军此时,已经无所谓了。
其实他也想试探一下皇帝,看皇帝对他的信任,到底在什么程度。
有时候想想,这样试探来试探去的,也挺没有意思的。
林大将军这个习惯直来直往的人,觉得挺心累的。
贤王看着林大将军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急,我先陪将军喝一杯。”
祁岁榕带着陈七饱餐了一顿,吃不完的醋焖鸭,她舍不得的打包了。
她对陈七说:“这个鸭子好吃,不知道伯府的厨子会做不会?”
陈七道:“会,不过味道可能会有些许差别,鸿兴楼的醋焖鸭,里面用的酒是他们独门酿制的,所以味道十分独特。”
祁岁榕恍然。
罢了,大不了下次再去吃,虽然有点贵,但也就这几天,完了她回去祁县就吃不到了呀。
几人回到文安伯府,祁岁榕对似玉说:“似玉,让秋月来见我一面,你们小姐有话让我转告她。”
似玉点点头,出去了,一会儿又跑回来:“祁姑娘,秋月不在府里,管家说是出去了。”
祁岁榕:“......”
又出去了?
“秋月这丫头出去的这么频繁,该不会是去约会情郎了吧”?
祁岁榕看着陈七:“你也蛮好看的,怎么这些丫头都往外跑呢?”
陈七:“......”
不过,秋月出街确实是有些过于频繁了。
一个受过文安伯府的丫头,不应该这样的。
祁岁榕低声对陈七说:“你去找一下秋月,找到了,跟踪一下她,看看她在做什么。”
陈七点点头,也没多问,立即就出门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陈七就回来了,他神色严肃,低声对祁岁榕说:“小姐,秋月在流花巷里,在和一个女人吵架。”
第145章:秋月个死孩子
流花巷算是富人巷,距离靖宁侯府还挺近,不过这个祁岁榕不知道,根据她多年跟祁家几个婶娘斗争的经验,这当中有蹊跷!
她立即说:“走,带我去看看。”
陈七便带着她往伯府的后门出去,绕着小巷子走,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巷子口。
祁岁榕探头看去,就看到巷子中间的一个院子门口,秋月正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争吵。
秋月道:“这半年来我可帮了你不少,说好的多少就是多少,一分不能少!否则我可就去把你做过的事全都告诉小姐听!反正姑爷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我们小姐要收拾你的话,可没人会护着你!”
那个女人穿金戴银的,很年轻,皮肤白,单眼皮,她一生气,眼睛就微微眯起来,露出一口细白的牙:“哼,你倒好意思来找我来了?我就问你,她怎么又回来了?”
秋月板着脸:“你找的人,你问我?”
秋月又说:“你不给我银子也没关系,我们小姐的铺子这么多年都是我在打理,每个月该收多少,我比你清楚,你若是不给,我就把两手账本都捧到小姐跟前,到时候你弟弟就去吃牢饭吧!”
祁岁榕沉默,缓缓把头缩了回来。
这信息量有点大。
跟在她旁边的陈七脸色沉沉的,说:“真是没想到,秋月从小跟小姐一起长大,以为是个忠心的,没想到却联合外人来欺骗小姐!”
说着,他作势就要拔刀,显然是要上前砍了那两个不要脸的贱人。
祁岁榕悄声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又口型说:“再等等。”
她还想再听听看,她们怎么说。
被自己最信任的丫鬟背叛,真是挺惨的。
祁岁榕这才知道,原来当初陈知许之所以会被山匪截杀,继而流落到祁县附近的山庙里,这事不仅仅有前夫王琦风的原因,还有这个外室,以及秋月联合外人的缘故。
如果不是秋月暴露了信息,对方肯定也不会清楚陈知许的行程,包括她身边的护卫情况,秋月把这些告诉了对方,那她到底收了多少钱?
之前回来的是占着陈知许身体的祁岁榕,当时她就知道有秋月这么个人,但是并没有跟她说过话,想必是秋月做贼心虚,不敢往她跟前凑;
结果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自家小姐的质问,就以为躲过一劫,不仅如此,还变本加厉,听她的意思,是连那家成衣铺子,都被这个外室给插手了?
这是笃定陈知许一定会死外边了吗?
陈知许真惨。
祁岁榕低声说:“她说的是哪个铺子?”
伯府家的千金,肯定有很多商铺吧?
总不至于刚好就是那家成衣铺子吧?
陈七道:“我们小姐正在经营的只有一家成衣铺。”
祁岁榕:“.…..”
祁岁榕:“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王琦风的外室,看她牙尖嘴利的模样,估计没少哄那位侯府世子开心。”
陈七脸色冷沉,刀都要按不住了。
陈知许还不知道这事呢,若是她知道的话,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这个秋月。
王琦风已经被贤王绑成威胁靖宁侯的人质了,如今靖宁侯府的家底也空了,人也被绑着,那是没什么威胁了。
但是这个外室,她若是安安分分的倒也罢了,可是她手太长了,竟然伸到陈知许跟前去了。
不止如此,她还把自己的弟弟安排到陈知许的铺子里干活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不仅抢她男人,还抢她钱?
祁岁榕虽然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但还是很生气。
祁岁榕听那两人在互相争吵。
听秋月的意思,其实她很后悔背叛了自己的小姐,但是她貌似跟侯府世子的随从好上了,但是侯府世子跟自家小姐关系冷淡,她担心这两人迟早得和离,那她的事岂不是不能成了吗?
正好那个名叫刘瑶的外室女,想要得到陈知许的消息,两人一拍即合,就悄悄的联络上了。
祁岁榕叹气:“这些个女人,真可怕。”
陈七忍耐着说:“这事我要如实禀报给小姐,让她做处置。”
祁岁榕点头:“当然,你先去把她们两个绑了!关到小黑屋里,先饿两天。”
陈七点头。
祁岁榕还要强调一遍:“小黑屋的意思就是,一点光都见不到的那种,不知道黑夜白天的那种,明白吗?”
陈七点头:“明白。”
说着,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秋月乍然之间看到陈七,吓的脸都白了。
她因为帮小姐打理店铺,每天出入只要让人跟小姐说一声就可以的,后来小姐不在,那就压根不用说了,比起其他丫鬟她要自由的多。
所以,她已经偷偷出来跟刘瑶见过好几面了,怎么这次会被陈七发现?
那个叫刘瑶的女人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转身就要往屋里跑,被陈七一手劈晕了,连带着秋月一起,他一手拎着一个,就拖回了文安伯府,丢入了厨房的柴房里。
祁岁榕又带着陈七和几个护卫,连带着如花和似玉,往自己的成衣铺子里去了。
进店之后,掌柜的十分诧异,毕竟陈知许最近因为文安伯府的事,已经很久没来了,而眼前这个姑娘,看穿着打扮,他猜测应该是陈知许身边的哪个大丫鬟吧,看品级应该比秋月要高很多。
而且,掌柜的也认识陈七,这次突然看到他们到访,便知此事不同寻常。
那掌柜的眨了眨眼,心里有点紧张,毕竟他不是从前的掌柜。
祁岁榕走进去,问掌柜:“你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赔笑着说:“回东家的话,我叫刘金。”
刘金,想必这就是那个刘瑶的弟弟了?
祁岁榕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几眼,确实很年轻,看样貌都不到二十,这样的年轻人,就能来这里当掌柜了,这不是搞笑吗?
祁岁榕又问:“账房呢?是哪个?”
刘金赶紧道:“啊,是刘青啊。”
刘青在这里干的比他久,倒是一点不虚。
但是祁岁榕又不傻,这是文安伯府陈大小姐的铺子,一个一个的姓刘,这是什么意思?
祁岁榕慢悠悠的说:“把刘青找来,我有话要问。”
刘青其实就站在一边呢,此时赶紧走上前来,说:“东家,在下就是刘青。”
祁岁榕打量他,见是个年长些的男人,手里还捧着账本,估计以为她是来查账的。
祁岁榕对他送来的账本不感兴趣,她也未必看得懂,毕竟是双面账。
她对陈七说:“把他俩绑了,送官,似玉,你留下打理铺子,我留两个护卫帮你。”
陈七早就忍不住了,要不是祁岁榕在这里,要让他自己来办这事的话,现在就是关门,用血洗刀了。
第146章:没头脑
他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把刘青和刘金按到在地,也不管他们剧烈的挣扎,拿出手帕一塞,绳子一捆,就让人推着去见官了。
刘金和刘青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莫名其妙的被绑了。
刘青还算镇定,但是刘金到底年轻,而且这个掌柜的位置也来的不正道,此时心里早就慌乱的不行了。
一到衙门后,嘴里的手帕被拿下,他就立即对陈七嚷道:“你知道我姐是谁吗你就敢抓我?信不信我姐夫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陈七板着脸看他,还没动手呢,就见祁岁榕从身后走过来,拿起衙司手里的棍棒就狠狠砸了他一棍子。
刘金‘嗷’一声惨叫,立即被她给打跪下了。
祁岁榕冷哼:“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反正我现在能够一棍子抽死你是真的,你最好老实点!”
陈七被吓一跳,他赶紧接过祁岁榕手里的棍子,说:“祁姑娘,这种事情,让我来就好!”
说着,又给了刘金一棍子,刘金的后背被打的火辣辣的疼,也不敢再瞎嚷嚷了,此时就希望自己姐姐能赶紧帮自己呢。
陈七带着人来的是东城兵马司,他们的成衣铺子就是归属于东城的,现在要报盗窃案,便直接来兵马司了。
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听说后,立即就出来了。
他看了祁岁榕一眼,又看了刘金和刘青一眼,问:“文安伯府是要报盗窃?”
祁岁榕点头:“内盗,他俩一个掌柜一个账房,一年之内盗取了店内十万两银子!”
刘金被吓一跳,十万,她也真敢说,他立即吼道:“总共才两万两!你少胡说八道!”
说完后,在场的人一静。
祁岁榕冷哼,对指挥使说:“听到没?两万两!这么多钱呢,让他坐牢吧。”
指挥使无语的看了刘金一眼,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他挥挥手,对下属说:“抓到大牢去吧。”
到底是文安伯府,要处置一个掌柜,根本都不用来兵马司,自己要打要杀,暗地里做了就行了,也不知道他们特意把人绑过来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无所谓了,指挥使心想,主家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反正大牢里也不差多这两个人不是?
刘青一直没开口,此时看到官兵连自己也要抓,赶紧说道:“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大人!”
他又转头对祁岁榕说:“东家,我跟在陈大小姐的手下也有一年了,这一年来可没有对不住陈大小姐的地方啊!”
一年前,正好是陈知许和王琦风订婚的时候,刘青也就是那个时候找到机会就进去铺子里的。
那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王琦风就很有可能跟刘瑶勾搭上了?
祁岁榕根据自己知道的信息,这样推测了一番。
随后,她对刘金说:“刘金,你若是愿意说出刘青盗取了多少银子,干了些什么事,我就放了你。”
刘青顿时脸色铁青。
刘金早就被要坐牢吓到了,此时一听,立即问:“此话当真?”
祁岁榕点头:“自然当真。”
她一脸严肃,看起来很认真的在说话。
刘金立即道:“东家,我做的那些事可都是刘青教我的,他这一年给你的账本都是假账,他亲口跟我说过,他登记在册的利润都是直接减半的,剩下的那一半都在他自己的兜里呢!”
刘青脸色青了又白,怒道:“刘金!你有没有点脑子!”
如果没有人指使,撑腰,他敢这么做吗?
他昧下的那些银子,可有一半都进了刘瑶的口袋!
刘瑶这个人,精明爱算计,胆大心细,却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弟弟?
祁岁榕面无表情的双手抱胸,就看着东城指挥使:“你都听到了吧?”
指挥使:“.…..”
祁岁榕又说:“按照本朝律法,盗窃大案可是要被砍手的吧?”
指挥使点头。
确实有那么一条,小偷小摸也就罢了,若是偷的东西太贵重,处刑的话是要被砍手的。
刘青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
刘金直接被吓瘫了,他赶紧道:“东家,不是说好了,我说出刘青的罪证,您就放过我吗?”
祁岁榕诧异的说:“嗯?我说过吗?”
刘金一愣:“有,有啊,你刚刚才说过的。”
刘青则脸色灰白,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嘲讽的看了刘金一眼。
这个蠢货。
祁岁榕看着刘金,冷笑了一下,说:“可以不砍你的手,但是坐牢的话,就不能免了,还有,你们要把我的银子全部给还回来,限时三日,否则,我可就亲自来收你们两的手了!”
指挥使咳嗽了两声,低声道:“这位姑娘,这个恐怕不妥。”
祁岁榕冲他一笑:“多谢指挥使帮我做主,否则,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到时候那手,你帮我砍,我在一边看着就行了,好吗?”
指挥使:“.…..”
他看了祁岁榕一眼,心想虽然你长的好看,但这个也是不行的!
他还是严肃的说:“这个也不用我动手,自有那专司刑罚的人。”
开玩笑,别看他一个小小指挥使,身份也不低的好嘛,一个京城五个指挥使,十几个副指挥使,不沾点皇亲国戚的关系,还当不了呢。
他手里可没沾过血。
他又说:“不过你放心,这两人我会让人看牢他们的,等过两天,砍不砍的,你再跟我说吧。”
这话说的随意,然而地上那两人都要被吓哭了。
祁岁榕笑眯眯的道谢,就带着人优哉游哉的出来了。
一出来,祁岁榕脸色就黑了:“王琦风这个狗东西,当初我揍他还是轻的,就该把他打死了事。”
陈七深以为然。
陈七说:“祁姑娘,这事多谢你,不过,还请暂时不要让我们老爷知道,他的病情最近刚刚好了很多,小姐嘱咐过,没有大事尽量不要打扰到他。”
祁岁榕点头:“你放心吧,我知道,你赶紧加急,给你小姐送个信,好好嘲笑一下她,成为京城近几年来最倒霉的千金小姐,问她什么感想。”
陈七:“......”
第147章:欠抽
祁岁榕把那两人送官,其实主要是想要追回被刘瑶昧下的那些钱。
她想到陈知许说,要把成衣铺子储存的棉花,以及钱两,都拿来给黑木山的两万多兵卫做棉袄。
那现在刘瑶搞这么一出,那成衣铺子估计是被掏空的差不多了。
这个小贱人,先饿她两日再说。
祁岁榕还不信了,王琦风都消失了,刘瑶还这么嚣张,难道是背后还有什么依仗?
陈七送了信回来,又让人去刘瑶的院子附近守着,然后不到半日,就把刘瑶的一家子全给逮住了。
祁岁榕看着他身后护卫们压着的,一水儿的小姑娘,还都皮肤白,单眼皮,下巴尖尖的,跟刘瑶是同类型的没人,别说,长的还都挺像。
祁岁榕有些震惊:“这个刘瑶,家里开青楼的吧?”
陈七:“......”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五个姑娘,说:“她们都是亲姐妹,那个刘金是她们的弟弟。”
她们家母亲生了六个女儿,才终于生出来个带把儿的,也就是刘金,那可是家里的宝。
刘瑶是第六个,也是姐妹中最年轻好看,命最好的一个,毕竟她勾搭上了王琦风,那可是侯府公子,身份了不得。
全家都指望着刘瑶呢。
刘瑶也想着要进入侯府,当妾室什么的无所谓,这不马上就要成功了,王琦风却失踪了。
刘瑶这五个姐姐里,两个嫁了小商贩,另外三个都是给商人做妾的。
她们此时见到一众护卫,又看到祁岁榕,以为她就是伯府的大小姐了。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说:“陈大小姐,我们小妹跟王公子是真心相爱的,求求你就成全他们吧。”
另一个也赶忙说:“对对,让我们小妹进门就好了,别的不敢奢望,到时候小妹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你毕竟是未来主母,总不至于连这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
陈七黑着脸,这要是男人,他一脚就过去了,但是看着这一群女人,他到底没动手。
祁岁榕翻了个白眼,说:“你们有病吧。”
那几个人:“......”
祁岁榕对陈七说:“把她们跟刘瑶关在一起。”
她又对这五个女人说:“告诉刘瑶,让她三日内拿出十万两来,否则你们几姐妹一个都别想从这里出去,以及,你们的独苗弟弟,手也别想留,牢也别想出,你们刘家就准备绝后吧,让她记住了,会绝后,都是她刘瑶造成的,她要是愿意拿出十万两来,你们大家就啥事都没有,明白吗?”
那几个人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登时就哭叫起来,跪下就要去拉祁岁榕。
被陈七拖着关柴房去了。
祁岁榕已经让似玉重新整理了成衣铺子的账本了,刘瑶打铺子的主意,也就是半年前,那时候陈知许在乌石村,她以为陈知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妻子死了,那嫁妆肯定会留在丈夫家里的,刘瑶直接就求了王琦风,说想让自己的弟弟进去找个事做,王琦风怀里搂着美人,又不是什么大事,当然同意了。
秋月又收了刘瑶的好处,还指望这她帮忙给自己和王琦风的随侍牵线呢,自然就把刘金放进去,后来还让他做掌柜。
半年的时间,联合刘青账房所偷偷昧下的钱,倒是没有十万两那么多。
她们成衣铺子一年的利润也没有十万两。
只是他们确实把成衣铺子库房里的存货,一些珍贵的布料和棉花给偷偷倒卖了,总的计算下来,也有五万两了。
祁岁榕心想,她要十万两,也就是让她两倍返还罢了,一点都不过分啊。
五万两,在他们手里攥了半年,够她们干多少坏事了,还不得付出点代价吗?
文安伯府后厨旁边的柴房可难得的热闹起来了。
陈七竟然在里面关了六个女人,整日里哭哭啼啼,求人家开门,放过她们,然而门口就有护卫把守,谁也不为所动。
这都不用两日,当天晚上,陈七就松口说,她们愿意把昧下的银子拿回来,但是十万两是真的凑不齐。
祁岁榕便说:“让她们能拿多少拿多少,到时候把她们几个放了,她们弟弟被关在大牢里,有她们求我们的时候呢。”
祁岁榕才不相信,以她们姐妹的为人,会凑不出十万两,毕竟她们光在陈知许这边倒卖库存赚的就差不多值这个数了,更何况还有王琦风那边呢,肯定没少给她好东西,以及还有其他地方呢,肯定没少敛财。
对于这种人,祁岁榕看的十分明白,只要刘金一日还在大牢里关着,她们就得着一日的急,到时候肯定还得回来求她。
祁岁榕可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的应该是她们才对。
“对了,”祁岁榕又对陈七说:“你把刘瑶看好了,其他的都能放,但刘瑶不行。”
陈七点头,也没问为什么,他可没想过要放了刘瑶。
祁岁榕想的是,王琦风失踪了,刘瑶到现在还霸占着陈知许的铺子,而且没有去找别的男人,说不定这背后还跟靖宁侯府有关系呢。
一个外室,靖宁侯肯定不会在意的,要不然王琦风离开京城的时候,就该去安顿一下,或者直接带走她了。
祁岁榕琢磨着,肯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对陈七说:“你收到银子后,把刘瑶送给贤王吧。”
陈七明白她的意思,估计是怀疑刘瑶有什么秘密,所以要给贤王增加威胁靖宁侯府的筹码。
贤王还不知道祁岁榕刚回京就给自己送了个美人呢。
他这几日在忙林将军的事。
说忙也算不上吧,总之就是暗地里悄悄给林大将军透露点东西,然后引导他继续查下去,查出来的东西真假参半,但是足以让林将军对当今天子失望,甚至愤恨了。
林大将军即使对皇帝再失望,他也不可能会扶持贤王的,所以,贤王又暗地里派人把林大将军在查儿子的死因这件事,透露给了外地的大皇子。
说不定哪天,就能有好戏看了。
贤王这几日心情还算不错,所以他决定去看看祁岁榕。
小丫头片子,回来了也不跟他说一声,真是欠抽。
第148章:美滋滋
掌灯十分,祁岁榕吃完了饭,陈七过来对她说,那刘家姐妹已经让人去取钱了,陈七派了人跟着,约莫着很快就能取回来了。
其实刘家姐妹弄了那么多钱,置办了很多产业,买了很多田地,准备让弟弟当个大地主的。
毕竟她们的弟弟没什么脑子,她们心里十分清楚。
想要让一个家族起来,那要付出很多的努力,她们几姐妹倒是很懂这一点,所以帮助着弟弟置办产业,将来弟弟立门户,她们刘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所以,”陈七得出结论:“我怀疑她们之所以拿不出银子来,或许是都拿去买田了。”
祁岁榕一拍桌子,生气的说:“这些王八蛋,真不要脸,拿了别人的钱去置办产业,她们这是要钱不要命,还真以为没人能治了她们这群妖精?”
陈七深以为然,并且觉得祁岁榕骂的好。
而这个时候,那个王琦风的外室,叫刘瑶的,已经在暗地里被送到贤王那儿去了。
贤王没了红袖楼,又有了个黄金楼,其实就是个小酒馆,里面的招牌就叫黄金酒,卖的死贵,但据说风评极差,因为酒很难喝。
祁岁榕心想,这个贤王他穷,是真的有道理的。
他这样做生意,他不穷谁穷?
他有钱才没天理好吗?
陈七跟进着刘家姐妹的情况,而秋月则一直被关在小黑屋中,已经关了两日了,真的是没有给她吃东西,一开始她还能在窗口说话,求饶,说知错了,说要见小姐,要见老爷。
后来,就连声音都没了,护卫们从窗口去看,就见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那,是真怕她被饿死了。
有护卫来找陈七,问要不要给她吃点什么。
陈七想着,这已经饿了两日了,便让人给送了白粥进去。
祁岁榕是不会处置秋月的,她毕竟是陈知许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就跟如花和似玉一样,感情深厚,要怎么处置,得看陈知许的。
毕竟这些贵府世家的丫鬟,是不可能再发卖出去的,无他,就因为她们知道的太多了。
她们要么一直留在府里,要么,犯了错,就被主家打死,总之是不可能要出去的。
那些被变卖的,或者送人的,都是普通的小丫鬟,或者家班里歌妓,像秋月这样,祁岁榕摇摇头,这要换了祁刘氏,秋月早就被打死了。
祁岁榕觉得等把钱追回来后,她就可以回祁县了,至于收购棉花的事,还是交给孙维阳和陈知许好了,她又不懂这些,就不掺和了。
她昏昏欲睡的屋子里半躺着,她带来的那个小丫鬟最近跟着如花跟的很紧,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如花看她小,也愿意带着她,这都晚上了也不见回来。
祁岁榕也随她去了,经过秋月这一事后,祁岁榕算是看明白了,这信谁都靠不住,人还是得靠自己。
门口传来敲门声,祁岁榕说:“进来。”
如花带着小丫鬟进来了。
小丫鬟立即欢快的跑进来,给她端来一碟子点心和乳茶,说:“小姐,你试试这个,如花姐教我的,回去我还能给小少爷做呢。”
祁岁榕看着那一看就很甜腻的点心,兴致缺缺的喝了口乳茶,说:“没胃口,先放着吧。”
小丫鬟没心没肺的,一点也不失落,说:“好的呀,小姐,我明日也能给你做。”
如花真是给这个没规矩的小丫鬟震惊到了,祁岁榕竟然也包容着,没有训斥她,这样好脾气的主子,也是少见呢。
如花说:“祁姑娘,门外有人找你。”
来找祁岁榕,还能有谁?难道是六伯。
祁岁榕便站起身,走到门外,就见一个护卫站在那,别人不认识这个护卫,祁岁榕可认得。
这不就是贤王的人么,她离开京城前在小院子里住了几日,那会儿跟在身边护卫的,其中就有这么一个人。
祁岁榕看到他,嘴角就抽了抽,护卫道:“祁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请吧。”
祁岁榕不太情愿的跟着护卫出了门,上了马车。
上马车之前,她想的是这次一定要把贤王的那箱子圆珠给偷偷拿几个出来。
上马车之后,她就被吓的一蹦。
一个人突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给扯进去了。
这要有人看见,妥妥的就是绑架啊!
祁岁榕吓的不轻,直接被贤王拉进去,按在马车内软塌上,祁岁榕惊愕的瞪着他。
贤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车壁上的灯火摇摇晃晃的。
贤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说:“小丫头,来了为什么不说?”
祁岁榕这才缓过来,闻言,翻了个白眼,伸手把他推开了,不高兴的说:“你能不能办点人干的事?你刚刚这样,是想吓死我好赖账是吧?”
贤王看她脸色臭臭的,好像是真的很生气。
贤王皱眉,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过来,说:“嗯?这是怎么了,多日不见,脾气渐长,敢吼我了?”
祁岁榕:“......”
是了,她竟然敢吼贤王了,她真是出息了!
“嗯?我吼你了吗?”祁岁榕装傻:“没有啊,我吼傻子呢。”
贤王脸一沉,气道:“小嘴巴就这么欠?”
祁岁榕抿嘴,把他的手拍掉。
贤王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就把她拉到怀里,开始动手动脚了。
祁岁榕震惊的看着他,这还在马车上呢,这男人是狗吗?
祁岁榕很生气:“把你狗爪子拿开啊!”
贤王冷哼:“我可是皇族,你叫我狗?你知不知道就你这句话,可以诛九族?”
祁岁榕:“......”
她果然被镇住了,祁岁榕,脾气暴躁,不爽就怼,但是怂。
贤王盯着她,伸出手指点着她的鼻尖,说:“今日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好叫你涨涨记性,让你这么的口无遮拦。”
祁岁榕:“......”
她怀疑这只是贤王随便找来折腾她的借口,但是她没有证据!
马车摇摇晃晃的,饶了大半个京城,直到亥时初才慢慢悠悠的停到城郊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祁岁榕眼眶红红的,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贤王了。
贤王说:“下车,回屋。”
祁岁榕不动,愤恨的盯着他。
“不要脸。”她怂唧唧的用嘴型说。
贤王权当没看见,又说:“是要我背你?我们皇族的背,可是龙背,你上来,不怕折寿?”
祁岁榕瞪着他,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了:“你脑子有病吧?那你那XX是龙XX吗?那龙有两个呢你怎么没有呢?”
两人这没羞没臊的,真是什么都能说出口了。
贤王看她炸毛,忍着笑,说:“你要想试试,也未尝不可,我其实可以有,真的。”
说来就来。
贤王立即上来抱她:“走,现在就去试,我现在就可以。”
祁岁榕挣扎了一下,没挣动,就懒得再挣扎了。
进了屋后,祁岁榕觉得自己真是看错贤王了,以前只觉得他有心机,会算计人,但现在才发现,他还不要脸,他还不讲理,他还耍流氓。
但凡他不是生在皇家,生在普通百姓家里,他就是个二痞子,就是无赖,就该被打死。
祁岁榕愤恨从被子里挣扎起来,怒道:“我不管,我要你的圆珠,要好多好多,拿去卖钱!”
这个时候的贤王,总是十分的好说话,他点点头,又来拉她:“行行行,行,给你给你,给你一箱子,够不够?”
祁岁榕狐疑:“真的?”
他不是很喜欢那些圆珠子吗?说给就给,这么好说话?
贤王一脸真诚的说:“当然,你是我的女人,你要什么我不都得给你吗?”
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但是甜言蜜语对于祁岁榕来说,不管用。
她这人,就喜欢搞点实际的。
所以,完事后,都半夜,贤王想让她睡觉,按都按不下来,她坐的笔直,直勾勾的盯着他:“珠子,一箱,给我拿来!”
贤王:“......”
想抱着温存一下的希望破灭,他无奈的站起身,走到一个柜子前,说:“这箱子珠子啊,是我上个月就准备要给你的了,只是你回祁县了,所以我就放在了这里,就等你来呢。”
祁岁榕更期待了。
贤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大约七寸宽,十寸长,深度约有五寸左右,祁岁榕皱眉,这箱子有点小啊?
这分明是个盒子啊!
不过,不急,按照贤王那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这个小盒子也能装不少呢。
祁岁榕继续期待。
贤王把红木盒子放在被子上,就在她跟前,说:“打开看看?”
祁岁榕满脸激动的结果盒子,打开一看,脸就垮了下来。
“这啥玩意?”她道:“珍珠啊?”
贤王点点头:“这一盒子小东珠,可是我花费了不好功夫得来的,里面可有八十一颗呢。”
祁岁榕十分失望。
但是,小东珠,这玩意也很值钱啊!
她在脑子算了一下,立即抱起盒子,钻进了被子里,说:“谢谢贤王,睡了睡了。”
贤王:“......”
就这?
“你确定你要抱着这个盒子睡觉?”他问。
祁岁榕已经把眼睛闭上:“那当然,这可是我的辛苦费!”
贤王:“......我才辛苦好吗?”
他故意说:“舒服的可是你,躺着从来没动过,你还辛苦?”
祁岁榕踹他一脚:“滚。”
贤王不滚,他还美滋滋的也凑过去了。
三十岁的男人了,这好不容易找到个暖被窝的小姑娘,就跟情窦初开的小年轻似的,美的他,就连祁岁榕大逆不道的叫他滚,都十分大度的不计较了呢!
第149章:麻烦
祁岁榕把刘瑶交给贤王后,又让陈七去跟进银子的追回情况,银子追回后,就让陈七直接交给陈知许,祁岁榕就放手不管了。
至于那个刘金,还被关在牢里,据说整天担心被砍手,又担心一辈子出不去,整日里哭哭啼啼的,求人给各个姐姐带话,让她们拿银子去把他赎出来。
刘家姐妹当然不是舍不得掏钱,要是掏钱就能把自家的宝贝弟弟给弄出来,她们特别乐意好嘛。
只是这人是文安伯府送进来的,而且也算是文安伯府家的下人,人家主家没发话呢,你就是送再多钱,这人也放不出去。
于是刘家姐妹就轮着去求陈七。
陈七倒也聪明,总之是让她们拿钱,什么时候拿够十万两了,他再考虑一下要不要问问自家小姐,把那刘金流放到哪座山里开荒好。
祁岁榕现在是又没事干了。
任务都完成了呀,她觉得自己该回祁县了,总之是不想留在京城就对了。
贤王那厮就跟种|马似的,这换谁都受不了啊。
祁岁榕琢磨着要走,然而贤王这几日却又突然忙了起来,把她留在小院子里,也不让她去文安伯府住了,护卫们守着,即使她要走,也得让护卫们找好时机送她出城。
这两日的京城,兵马司巡逻又勤快起来了,就连锦衣卫也出动了。
祁岁榕有点担心,因为随七在黑木山调动了两千人,近日正在悄悄的分批进京。
贤王是准备年底动手的,所以最近他跟林大将军走的近,也是为了离间他和皇帝的关系,然后让林大将军扶持大皇子。
而如今京城突然戒严,那大皇子岂不是更加不敢回京了?
黑木山那两千人又要怎么办?
难道是皇帝已经发觉了什么,所以才突然戒严的?
祁岁榕担心这事,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贤王这几日早出晚归,是因为邻国的使臣就要来了。
邻国那么多,这次来的,却是贤王最不愿意见到的。
是位于北边的辽国,前几年战事吃紧的时候,边关没少被他们骚扰。
林大将军也跟他们没少交手。
后来是有一年冬天大雪,辽国那儿发生了雪灾,冻死了很多百姓,他们才安分下来。
后来,他们换了首领,两朝就开始往来了。
主要是做些以物易物的生意,那儿的人缺棉花,缺盐,还缺粮食,但是他们那儿也有很少见的药材,毛皮,以及干肉。
边关附近的城镇倒是逐渐跟他们往来了,林大将军一开始是不同意让他们过来的,皇帝愿意,没有办法。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征战多年的林大将军对辽国的人深恶痛绝,认为他们是想混入本朝,安插奸细,然后里应外合击垮我朝。
贤王觉得林大将军的想法虽然带着偏见,但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如今辽国使臣来朝,好的是进一步刺激了林大将军,不好的是这些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意义不纯,而皇帝这个时候,竟然让贤王代表王室去接待使臣。
祁岁榕听说后,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他们黑木山的人并没有被发现,这是好事。
那两千人是分散,且是分一个月的时间来的,除了贤王的几个心腹,连祁岁榕都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这种事情,谨慎点总没错。
祁岁榕在院子里呆着无聊,便带着几个护卫出街了。
而此时,贤王正好也正带着使臣往回走。
他们几人坐在宽敞的马车上,帘子掀开,那两个使臣都看着外面。
那两人一个是辽国的王子,一个是辽国某将军的儿子,那位将军跟林大将军没少打仗,此时让他儿子前来当使臣,这其中的挑衅可以说是相当明显了。
他们就是那准了当即皇帝不想打仗,所以故意如此。
贤王也不想打仗,这个时候,正是他筹谋大事的关键时期,若是边关战事吃紧,而他们内部再乱起来的话,很可能会被对方趁机入侵。
这个辽国的人,肯定是知道本朝的情况,所以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
他们这段时间里,肯定会闹事。
贤王已经想好要多派些人盯着他们了。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这么快就搞事了!
那个叫耶律秦的王子,突然说:“都说你们大秦遍地美人,这话果然不假。”
他说着,突然微微从窗户探头,手里拿着一个铃铛,喊了一声:“喂,小美人。”
然后他把手里的铃铛丢了出去。
车里的另外三人也探头去看,贤王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外面经过被叫住的小美人,正是祁岁榕。
祁岁榕她不仅停下了脚步,她还从护卫的手里接过了那个银色的小铃铛!
贤王:“......”
耶律秦转头看了贤王一眼,见他不动声色的,也看不出他什么意思来。
不过,门外那个小美人却瞪着他,说:“当街丢垃圾,你什么毛病?”
耶律秦:“......”
贤王:“......”
这到底是打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小美人,连示爱都瞧不出来?
耶律秦身边的那位年轻男子冷着脸色就要站起来,被耶律秦用眼神制止了。
他冲着祁岁榕笑了下,说:“在下秦律,请问小姐芳名?”
祁岁榕本来想把铃铛给丢掉的,但是她打眼一看,哦豁,金镶银的!一会儿就拿去卖了!
她瞥了耶律秦一眼,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不是本朝人,祁岁榕给了他一个白眼,并不想跟这种人多说,她怀疑这人就是贤王要接待的使臣,而且那马车很大,她看着里面隐约还坐着几个人,不知道有没有贤王。
她不想给贤王惹事,所以没有说话,临走前还忍痛让护卫把铃铛给丢回去了。
她带着几个护卫绕进了别的街巷里,与那使臣的队伍远远隔开了。
贤王见她走了,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然而,耶律秦却并不打算就这么完事,他饶有兴致的对贤王说:“我来之前,皇上说美人任我挑,方才那个美人,实在让我心生喜爱,不知贤王可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姐?”
这些使臣来之前,提出了想要联姻的要求,皇帝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随便在宫里找个宫女什么的嫁过去不就完了吗?就点头同意了。
反正当今公主就只有两个,都未及笄,所以皇帝一点不虚的。
至于其他的贵府小姐,若是不幸被耶律秦看中了,那就封个郡主嫁呗。
耶律秦来这里的目的,可不真的是要来和亲的。
但是他并不介意找几个美人带回去。
这里的美人,肤白腰细,细嫩水灵,一头黑发如绸缎般柔顺,一颦一笑都带着娇嗔,也就这里的水土才能养出这样的美人来。
以前他们为什么总要攻打大齐,除了粮食,钱,还不就是馋这里的美人吗?
贤王的脸上直到现在都没什么表情,他闻言,淡淡一笑,说:“如方才那女子一样的小家闺秀,京城当中数不胜数,你问我是否认识对方,那可真是高估我了,京城人口众多,我可是记不住的。”
耶律秦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派人去查一查,看看那姑娘是谁家的小姐了。”
贤王盯着他:“这可不行,在京城里,你们还不能自由走动。”
耶律秦的脸色冷了下来:“贤王这是何意?”
贤王也冷着脸:“你知道我的意思。”
两人的气氛有些僵硬。
虽然贤王的表情和态度毫无破绽,但是耶律秦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
他眼里的兴味更浓了:“也罢,去了驿站后,我亲自画一张美人图,让皇上帮我寻人,想必他不会拒绝。”
贤王无所谓的说:“你随意。”
心里想的是,祁岁榕那个没心没肺的,回去一定要好好揍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不可!
祁岁榕还不知道自己真的惹祸了。
她就是出个街,是耶律秦主动挑事的,她这也是无妄之灾啊,她找谁说理去啊。
就离谱!
祁岁榕回去的路上,她身边的护卫到底是贤王的人,还是能看出一些问题的,他说:“祁姑娘,我们可能给王爷惹麻烦了。”
若是耶律秦看中的是其他贵府世家的小姐,贤王都可以直接推到皇帝身上,反正答应和亲的人是皇帝,要恨就恨皇帝,他贤王在当中还能做个好人,说不定还能趁机找机会拉拢一下那些世家。
结果现在,人家耶律秦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在大街上就选中了一个美人,这美人还是贤王的女人。
护卫很是苦恼,并且因为没有拦着祁岁榕出街,而十分担心贤王回来要惩罚他们几个。
祁岁榕听他们说了大概后,说:“可是和亲一般不都是要出身尊贵的女子吗?公主郡主什么的,我一个商户女,够什么资格和亲啊?”
几个护卫闻言,虽然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是细究起来,这也不成问题。
正是因为她是商户女,没有显赫的家世,所以耶律秦要她的话,那真是一点阻力都没有,说带走就能带走了!
祁岁榕叹气。
出来一趟,就整这么一出,她对什么都没兴趣了,早早的就又回小院子里窝着去了。
半夜,贤王突然回来了。
他不敢早回,怕被耶律秦的人跟踪。
耶律秦那个人对情绪的变化十分敏锐,估计已经怀疑贤王跟祁岁榕的关系了。
说不定暗地里已经调派自己的眼线去查祁岁榕了。
这个时候,他觉得还是给她换个地方比较好。
其实这个时候,贤王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就该在两日前祁岁榕说想回祁县的时候,就放人回去的。
还是他有私心在,想多留她几日,好了,留出来事来了!
贤王自己懊恼,但也还是很气啊。
祁岁榕这人,人家喊她小美人,她应了,人家给她丢铃铛,她接了,她到底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深更半夜的,祁岁榕睡的流口水,结果突然被人从被子里揪出来,翻个身就打她屁股。
祁岁榕硬生生被打醒了。
醒来之后,她对着近在眼前的被子,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贤王一巴掌又‘啪’的打下来了。
祁岁榕:“......”
她回头瞪着贤王,气的要炸了,是真的要炸了,任谁半夜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被这样对待都会炸。
不炸的那都是圣母。
祁岁榕猛的坐起身,吼了一嗓子:“你有病啊!”
贤王就冷冰冰的看着她,然后,又扑过去,把她压在身下打。
祁岁榕挣扎不开,都要气哭了。
“你个老男人,狗男人,不要脸,王八蛋!”
贤王收着力道呢,要真用力打,她还能这么中气十足的骂人?
贤王黑着脸说:“你骂谁老?你骂谁狗?”
祁岁榕:“谁接茬就骂谁!”
贤王:“......”
“行,你等着。”
贤王气狠狠的说,又开始扒衣服了。
祁岁榕好生气,这个老男人每次就会这一套。
高兴了来一下,生气了来一下,心平气和的时候更要来一下。
这一下可不是真的一下,他的一下要好久,通常祁岁榕都要累的睡过去。
他不是狗,谁是狗?
狗都没他这精力。
祁岁榕嘤嘤的假哭,每次她假哭,他都会良心发现的结束呢,结果这次呢,他就跟吃了炸|药一样,她都嘤嘤嘤的累了,他都没停。
最后祁岁榕真哭了,骂了大半个晚上,就连院子外面的护卫们都听见了。
就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祁岁榕骂到最后,突然捂住肚子,脸色苍白:“你停一下......”
贤王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停下来紧张的问:“怎么了?”
祁岁榕捂着肚子:“肚子疼。”
贤王:“......”
这种时候,她肚子疼,他再狗都立即被下软了。
他以为是祁岁榕的月事来了,立即说:“要不要叫个大夫看看?”
祁岁榕说:“不用吧,我休息一下......”
结果越休息,肚子还是一直疼,一阵一阵的,不消停。
祁岁榕从来没有这样疼过,也有点害怕,不会是被这个狗男人给打出病来了吧?
第150章:喜脉啊?
(上一章送了七百字,返回刷新一下小可爱们。)
那个大夫看了躺在床上的祁岁榕一眼,又看贤王一眼,然后又盯着祁岁榕看。
贤王都不耐烦了:“看什么看?赶紧的啊,没见她肚子疼呢?”
大夫赶紧道:“来了来了。”
他看人小姑娘躺在那,还抱着一盒子小东珠在那数呢,这精神看起来就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大夫心中腹诽,走过来给祁岁榕把脉。
把了一会儿,大夫脸上的表情忽变,他猛的站起身,瞪大一双眼睛盯着祁岁榕,然后,又猛的转头去看贤王。
祁岁榕和贤王都被他这表情吓的一愣。
祁岁榕便说:“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她心想,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疼了啊,肯定没事吧?
贤王也看着大夫,大夫依旧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他缓缓开口,说:“让老夫,再把把脉,再把把脉......”
他说着,又做下去,给祁岁榕再次把了脉。
这一下,是确定了。
大夫十分激动,他站起身,眼眶都红了,说:“王爷!恭喜王爷啊!”
贤王:“......”
祁岁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贤王心情也十分复杂,大夫这么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现在,却不是个好时机啊。
他脸色沉重。
大夫继续说:“王爷,这小姑娘的是滑脉啊,王爷,你这是终于有后了啊!”
“对了,”
大夫语气一顿,突然看了看祁岁榕,又看了看贤王,试探着问:“王爷,这位是你的侍妾吧?”
可别是别人的吧?那他说恭喜可不是尴尬了吗?
贤王:“......”
他无奈的问:“既然如此,那她的肚子......没事吧?”
大夫立即说:“没事,没事!王爷放心,稳的很!不过,王爷啊,这往后行房事之时,还是要小心一些,切莫乱来啊?”
贤王:“......”
祁岁榕脸都红了,愤恨的看了贤王一眼。
大夫又说:“憋不住也得适当克制的嘛,不过王爷放心,就是前面三个月要多注意罢了,之后稳了就好多了。”
大夫实在是太激动了,就在那碎碎念个半天都没停。
贤王和祁岁榕两人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都神情呆呆的。
大夫猜测王爷估计是激动的,三十岁了才有第一个孩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三十岁这个年纪,赶早的都当爷爷了。
大夫给开了安胎药,让祁岁榕吃几天,这样也会保险一点。
等大夫走了,祁岁榕才瞪着贤王。
贤王也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开口说话。
祁岁榕对贤王的表现十分失望。
一个男人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还是第一个孩子,肯定会激动的吧?
像贤王这样的表情,什么意思?他这是不想要?
祁岁榕突然想到,贤王既然能偷偷养着她,肯定也能偷偷养的别的女人啊。
比如之前红袖楼的清荷,不就藏的很深吗?
那他不可能要不了孩子的,除非他自己不想要。
这么一想,祁岁榕就懂了,哪里还期待他有什么反应呢,自己心都凉凉的了。
不过也是,她本来就没有名分的,现在有了他的孩子,这可是贤王的第一个孩子,却不是他的正室所生,或许贤王心里也很憋闷?
祁岁榕便道:“咱俩先把话说清楚啊,这孩子你不要无所谓,但我肯定是要的,孩子没你无所谓,有娘就行了,毕竟娘就一个,爹可以有一堆,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
贤王:“???”
他刚才满心满眼都是激动和紧张,以及担忧和惶恐,生怕祁岁榕母子会出什么意外,内有皇帝外有辽国使臣,此时他的处境其实十分被动。
他刚才一直在想要怎么保全她们母子,保护好她们不被人发现,结果这没良心的臭丫头,她说的什么鬼话?
什么叫孩子有娘就行,爹可以有一堆?
他看着祁岁榕,说:“你这脑子,浆糊做的吧?”
祁岁榕也生气着呢,气哼哼的看他:“反正这孩子是我的。”
贤王说:“我知道是你的,就在你肚子里呢,这一定你不用多次强调。”
祁岁榕冷哼,看着他,问:“那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赌气的说:“算了,反正这孩子姓祁,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祁避贤。”
贤王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她:“还避嫌......”
祁岁榕:“......”
是哦,她才反映过来这名字有点难听。
贤王心情有些复杂,现在也没什么心情逗祁岁榕玩,他坐在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祁岁榕,又看了看她的肚子,脸色一会一变的。
祁岁榕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的神情,也觉得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犹豫着问:“这,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给你带来麻烦了吗?”
贤王摇摇头,伸手抓住她的手,说:“我只是担心,万一我不在了,你们可怎么办才好?”
他本来是打算,等大事完成之后,能活下来,能走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再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背叛和刺杀,也不用每日如履薄冰的博弈明枪和暗箭。
那个时候,他没有后顾之忧,无人不听从于他,无人不害怕于他,那他可以娶妻生子,因为到那个时候,他的孩子肯定能有个无忧无虑的生长环境。
至少不用成为敌人用来要挟他的软肋,
现在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但这也不得不说,每次和祁岁榕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控制不住,是他内心里迫切的想要祁岁榕给他生个孩子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握住祁岁榕的手,斟酌良久,才说:“我屋子里的那箱圆珠,你不是很喜欢么?明日就去搬来给你,等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事,也好换些银两,用来生活。”
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有多么的困难贤王不敢想象,他突然就后悔十年前的决定了。
当初他就不该和皇帝这样争斗,他若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去给自己找后路,或许现在他早就可以带着人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贤王坐在那,脸色凝重。
贤王还以为自己这么说,祁岁榕至少会感动一下呢,结果她说:“啊,真的吗?那别等了,不如就现在去搬过来吧?我怕明天你就反悔了。”
贤王:“......”
祁岁榕又说:“你放心,你给我这么多钱,我肯定会过的很好的,我会好好照顾你儿子的,我还会给他找十个父亲,每天的轮着宠爱他,该给的父爱一点也不会少的。
贤王:“......”
他知道,这丫头又开始故意说这些话来气他了。
他瞪着祁岁榕,半晌,才气道:“你这张嘴,是不是堵不住?嗯?”
祁岁榕还想气他两句,可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顿时脸红了,眼神闪躲,怂嗒嗒的钻进了被子中,嘴巴闭的紧紧的,示意自己闭嘴了。
第151章:使臣之死
贤王的计划被打乱了。
以前他觉得还有很多的时间慢慢来筹谋,然而现在不行了。
他的孩子可等不起啊。
他想把祁岁榕送走,偏偏又遇到这种使臣来访的时期,京城到处都是巡逻卫,他不敢冒这个险,万一把祁岁榕的身份暴露,那岂不是糟糕。
而更麻烦的是,辽国使臣耶律秦果然拿着一张画像,正在到处找人呢。
贤王看过那张画像,耶律秦的画工不错,画的很逼真,祁岁榕更不能出门了。
贤王不敢频繁去见祁岁榕,他一般会隔两日回一趟王府,其他时间就呆在黄金楼里。
这个首饰铺子生意很一般,位于偏僻的小巷里,倒是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下属来报说:“王爷,耶律秦又带着人去红袖楼了。”
耶律秦和他的手下,最近日日往红袖楼去,红袖楼被封过一段日子,刚恢复开张没多久。
耶律秦天天往那跑,每天都叫好几个姑娘,带着自己的下属们一起,十分淫|乱。
贤王沉思着,眼里带着些狠厉,问:“大皇子那边什么情况?”
下属说:两日前发现大皇子的行踪,正在从北反京,这两日已经查探不到大皇子的线索了。”
这是越靠近京城,大皇子就越谨慎了。
看来是林大将军那边起效果了。
两日,时间上也差不多了。
贤王当即对随从下了刺杀耶律秦的命令。
耶律秦带着下属们,深更半夜从红袖楼里出来,走到安静的街道上后,几个人对视一眼,耶律秦给其中一个下属使了个眼色,那个下属便悄悄的走了。
那是去联络他们的眼线去了。
他们每日来红袖楼,为的就是降低皇帝的警惕,他们这次来京城,确实是来摸底的。
前几年的大雪让他们元气大伤,虽然这几年他们表面安分臣服,但其实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觊觎大齐这片肥沃的土地。
然而,异变突然发生,周围突然出现好几个黑衣人,速度极快的冲耶律秦他们扑过去。
耶律秦大惊,他来之前想过很多可能,下毒暗杀,但是就是没有想过,他们竟然敢在大街上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杀他们。
虽然是半夜,但是街上也有兵马司的人巡逻的。
两帮人很快交手,黑衣人知道耶律秦不好对付,所以来的人足有三十多个,比耶律秦的人多了一倍。
其中一个人刀速很快,专门攻击耶律秦,招招致命。
耶律秦一边招架着,一边心里在暗暗心惊,他来之前,从没有听说过大齐京城里有这号人物。
这人武艺高强,速度快力气大,那一刀劈下来,耶律秦的剑都被砍出个豁口来,震的他胳膊发麻,半天没能再抬起来。
耶律秦大惊,知道自己敌不过,连忙叫人过来帮忙。
然而他的人手本就不如人家多,他的下属即使有心,又哪里顾得上?
耶律秦边打边退,随即被那人一刀砍在胳膊上,血流如注,剑瞬间掉落在地。
那人丝毫不给他喘气的时间,一刀直接劈下来,耶律秦侧身,然而没有避开,刀扎进了他的腹部。
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一字一字的问:“你是谁?”
那人蒙着脸在,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盯着耶律秦看了一眼,突然开口:“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不是很聪明吗?”
耶律秦震惊的看着跟前的人:“是你!”
竟然是贤王?
贤王那个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武艺吗?
不可能,无论是他打探到的消息,还是他亲眼所见,贤王都不像是会武的人。
一股寒意从心底泛起,耶律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他之前一直都不觉得贤王这个人可怕,道听途说来的说贤王有多心机深沉他一概不信。
因为他想,这人要是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那他怎么可能被皇帝压的死死的,十几年来都没能逃脱皇帝的手掌心。
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低估了贤王,而自己的自负,却害死了自己。
贤王说完那句话后,就没有犹豫的又给了耶律秦一刀。
直到确定他死了,贤王离开。
黑衣刺客将耶律秦的下属杀死了大部分,但仍旧有两个人逃跑了。
回到黄金楼后,随二跟进来。
“王爷,跑了两个,属下跟过去,看到他们已经出城了。”
贤王把身上染血的衣服脱下,说:“确定已经出城了?”
随二点头。
他亲眼看着那两人联络了巡逻卫,亮出使臣身份,让巡逻卫给他们开了门,连夜走了。
连耶律秦的尸体都不管了。
随二说:“等他们回去后,岭门关马上就要有战报了。”
贤王点头:“正好。”
辽国狼子野心,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与其让他们在这里盗取消息,做好准备再开战,还不如现在就激怒他们,现在开战的话,林大将军正好可以被调回岭门关去。
而京城里没有了林大将军,贤王的那两千暗军也能藏的更隐蔽,大皇子回来之后,没有了林大将军的撑腰,以他那豆大点的脑子,正好可以利用利用。
辽国使臣被杀了,就在百花街上,整个京城都震动了。
满朝文武都惊慌起来,有人怕打仗,有人怕被波及。
这事是谁做的,没人知道。
那些皇帝的亲信,当然就把责任全都推到贤王身上了。
毕竟这次使臣前来,负责接待的是贤王。
如今使臣出了事,贤王当然要负首要的责任。
贤王连门都没出,皇帝连话也不问,直接一道圣旨下来,就削了他的王位。
直接贬为郡王了。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贤王把手里的圣旨随意的丢到一边,冷声说:“终于给他挑到我的错处了,肯定高兴疯了吧?”
祁岁榕有些担心,说:“所以那个耶什么秦,到底是被谁杀死的啊?”
贤王看她一眼,笑着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我恨不得夜夜抱着你睡觉,哪里会半夜跑出去杀人?”
祁岁榕看着他,这话她是信的!
别问,问就是过来人,有经验!
第152章:乱起
祁岁榕正是因为相信贤王的话,所以才更为他不值啊!
他什么都没做,就被削了王位,他也太惨了吧。
这个皇帝脑子真是有毛病。
“那只是削个王位?”祁岁榕又问:“就这么简单?他不会还有后招吧?”
贤王说:“肯定会有,接下来肯定是让大理寺查案,不管有没有线索,到时候都会把我扯下去......跟着我,不会有安稳日子过的,你就放心吧。”
祁岁榕:“......”
贤王心里其实都有底,他都计划的好好的。
他现在必须处于弱势,让大家觉得他马上就要玩完了,已经不足为惧了,这样,那躲在暗地里的大皇子才敢冒出头来。
皇帝虽然正值壮年,但是他估计是修仙过于诚挚,终于有了些效果了,身体越发轻盈,走路都轻飘飘的,跟随时要飞升似的。
别人看在眼里,都替皇帝捏一把汗,生怕他要倒下嗝屁了。
只有皇帝自己沾沾自喜。
然而辽国王子在京城被刺杀,还是引来了很多麻烦,边关果然告急,辽国被激怒了,二话不说就来入侵边境。
皇帝立即下旨,让林大将军回去镇守边关。
林大将军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早就对皇帝失望了,但是对于守卫边疆,他还是十分尽心的,不管当今君主如何,百姓是无辜的,国土是必须要守卫的。
林大将军二话没说,接到旨意的第二天就启程回了岭门关。
而贤王因为被削了王位,近日更是闭门不出,京城里的形势也变得严峻起来。
辽国隐藏在京城的暗线开始筹划了一场复仇兴致的刺杀。
对象就是皇帝。
皇帝在和国师去寺庙上香祭祀的时候,被辽国的人刺杀,皇帝没事,但是最得皇帝喜爱的国师死了。
皇帝因为国师的死,悲恸不已,他不明白修行那么高的国师为什么会被凡夫俗子杀死,猜想这或许是天意不让他继续修行,所以强行带走了他的国师。
皇帝就这样病倒了,病倒之后,才想起自己儿子的好来,然而大皇子不在京城,他除了几个小公主之外,就还剩下两个小儿子,大一点的十二岁,小一点的才六岁。
即使这样,皇帝也没有人派人去接大皇子回宫,而是频繁的召见自己的两个小儿子。
对于他来说,既然大皇子自己选择了离开京城,那就随他去吧,这样不听话的孩子,即使接回来了,也不能够被他驯服,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回来呢。
皇帝病倒,这是贤王意料之外的。
这也说明,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皇帝病倒了,他最忌惮的便是贤王,所以他不可能死在贤王前头的,他一定会在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想办法先弄死贤王的。
贤王已经有所预感了,趁着现在京城乱了起来,他要趁机把祁岁榕送走了。
黑木山调过来的两千兵卫已经在京城了,贤王总算人手充足,有了些底气。
这天夜里,祁岁榕被他们连夜护送着,出城去往祁县。
祁岁榕有点担心:“你真让我走啊?”
贤王穿着夜行衣,站在黑夜中,除了他那一双眼睛,连脸的轮廓在黑夜中都是迷糊的。
他给祁岁榕整理了一下披风的领口,又给她把帽子带上,说:“你不走,想留下来陪我?”
祁岁榕眉头皱了皱,犹豫着没有说话。
贤王说:“回去吧,祁县离京城远,那儿的知州也信得过,还有黑木山......总之你去那儿我放心。”
祁岁榕还是犹豫着。
结果贤王又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的孩子,别自作多情,知道吗?”
祁岁榕:“......”
亏她刚才还为自己这样离开而感到愧疚,结果这个老男人,说话还是那么难听!
她恨恨踩了贤王一脚,气道:“随你的便!我真是懒得理你!”
祁岁榕转身就上了马车。
贤王无奈的看着她,这次随行的是随二,护送祁岁榕的人选,除了这些跟了自己多年的心腹,贤王谁也信不过。
贤王又嘱咐了随二几句,这才让他们赶紧离开。
临走前,他走到窗前,轻轻敲了敲窗沿。
祁岁榕心里憋着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总是心里又酸又涩的,这种感觉还蔓延上鼻尖,让她眼眶湿润起来。
窗外,贤王难得温柔的说:“乖,回去后注意身体,等下次我再接你进京,就不让你走了,好吗?”
祁岁榕低声说:“谁稀罕,我才不要回来,每次来都没好事。”
贤王无奈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让随二带着人走了。
他也不确定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接祁岁榕回来了。
承诺的话不敢说太多,到时候做不到,就太对不住她了。
他们从东南门出的城,这个门的守卫是贤王的人,信得过。
祁岁榕出城门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掀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
泪眼汪汪的,她用衣袖擦了把脸,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可怜。
怎么就遇上这么个狗男人,要是她遇到的只是普通人,那该有多好。
后面黑漆漆的,没有月色,满天的星辰照不亮这一片黑暗的夜色,她很努力的往后看,也只看到了一个黑糊糊的身影,那身影完美的融入在黑夜里,都分不清到底是人还是树影了。
城门也静悄悄的快速关上,瞬间就将城里城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祁岁榕放下车帘,坐会到车厢里,默默的擦了一会儿眼泪,突然看到座位地下有个箱子凸出来。
她愣了一下,立即蹲下身去,把箱子从座位底下拖出来,打开一看,满箱子五颜六色的夜明珠,全都打磨成鸡蛋大小的圆形。
一箱子,圆溜溜,打磨的光滑无比,她拿起一个看了看,那珠子在暗夜里发出微弱的浅光,对着烛光一照,内里流光溢彩的,十分好看。
她把珠子攥在手里,眼泪又开始下来了。
坐在马车里哭了一路。
贤王带着人回到了王府中。
这个时候,他也再次得到了大皇子的行踪。
大皇子已经回到京城了,他原本想跟林大将军见面的,但是大将军因为边关告急,已经回岭门关了。
两个人刚好错过。
大皇子便在京城里隐藏起来,准备为自己的回京造势。
贤王吩咐属下说:“最近皇帝不是经常召见二皇子和三皇子吗?你们明天去放出消息,就说皇帝有意立二皇子为太子。”
下属点头,立即出去办了。
贤王又找来几个心腹,纷纷安排了一些事情。
靖宁侯如今因为王琦风的事,又因为王琦风的外室刘瑶怀了孕,如今是彻彻底底的受制于贤王。
贤王让靖宁侯去跟大皇子见面,毕竟靖宁侯以前就投靠了大皇子,如今去给大皇子递个假消息,大皇子八成会信。
大皇子或许会不相信流言,但是如果靖宁后私底下亲自跟他说,皇帝不行了,想要立二皇子为太子,大皇子就不会怀疑。
当然,光是一个靖宁侯不够,还有吏部钱尚书,让他也去给大皇子吹吹风好了。
钱川到现在都还在贤王手里呢,贤王绑架人家的儿子当人质,威胁起人来得心应手的。
大皇子本就不是很有谋略的人,如今一听他们这么说,又因为之前得到了林大将军的认可,立即就胆子大了起来,直接就这么回宫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的是,林大将军要守卫边关,对抗辽敌,就算要帮助他,那也是鞭长莫及啊。
大皇子回宫,直接去见了皇帝,至于父子两个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总之是原本皇帝没想立太子的,现在被大皇子这么一闹,当即拍板要立二皇子了。
大皇子有多远滚多远,他懒得看,看了糟心。
大皇子气的在宫里发了好大的火。
就在这个时候,锦衣卫们来到了贤王府,说怀疑辽国时辰耶律秦的死与贤王有关,要把贤王带走。
贤王的下属着急的不行:“王爷,你可以不去,耶律秦的案子是大理寺和刑部在主理,什么时候轮到锦衣卫的人来问话了?这分明就是故意针对你而来的。”
贤王当然知道是针对他而来,但是目前他还不能打草惊蛇。
他问:“黑木山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剩下的两万人,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下属说:“大约两日。”
贤王点头:“大皇子发给边关的信一出城,你们就立马截下来,然后让他们,去对接大皇子......”
他说的简单,但是下属听懂了。
就是让那两万人冒充边关林大将军的人,在大皇子的帮忙下入城,然后协助大皇子逼宫。
这真是好计策啊,不过也有风险,最大的风险,就是大皇子突然有脑子了,不信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