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残参
郎行将石瓮放在脚下，牌位在手中来回摆动，盯着鬼脸问道：“医治后代子孙的赤诚之心？上马村马氏村民的肉种恶疾是怎么回事？山参灵药自己为什么不服用？”
被狼妖三连追问击晕了头脑，马脸男子破口大骂，“你这泼魔，言而无信，还不还我牌位，真要鱼死网破，我便舍了牌位，顶多是断了成就鬼仙的机缘，也要让你好受！”
“俺以现在师傅性命起誓，你若解我疑惑，我便将牌位还你，从此两不相干，你的手段耐不得我，我却拿着你的命门，也该你吃些亏哩！”
拧不过郎行歪理，加上牌位关乎修行大道，摆出一副鬼哭脸，丧气道：“我在世之时，懂些服气之法，寿终正寝之时正好是鬼节，进入冥界后，适逢地藏王菩萨讲经度鬼。”
“那时地府传言，地藏王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阎王老爷虽然不愿意头上骑着个太上皇，但法力不如人，只能约束鬼差，不许靠近地藏王菩萨道场，但菩萨讲经之后会选有缘赐下大妙药，拘束我的鬼差半路偷偷听菩萨讲经入迷，我在其后听了小半，借着鬼节鬼门大开逃了出来，就在这祠堂潜心修行。”
第一次听鬼怪说起冥界之事，郎行只觉增长了不少见识，插话问道：“瞧俺没见过阎王老爷就乱讲，那菩萨讲经之时，你这小鬼还能逃出地府？”
鬼影一脸不屑，此方世界对师徒传承看的极重，他不知道狼妖现在的便宜师傅凌虚子刚喂他吃了毒药，根本不在乎师傅死活，以为狼妖有心归还牌位，控制黑雾幻化成一幅软塌，他半躺在榻上，对坐在牌位“板凳”之上的郎行慢慢讲道，
“在地府其他地方，我这般刚生成的小鬼自然不能逃脱，但在菩萨道场边缘，阎王不管，菩萨专心讲经，摆脱拘我的鬼差，我如何不能逃命？这些年我也遇到不少逃命在外的孤魂野鬼，冥界之中阎王表面上与菩萨相安无事，实则暗流涌动，鬼差反水做罗汉的不在少数，菩萨道场范围一再扩大，乱的很！”
马脸鬼影老神在在，阴笑一声，“假设有一天，你为山场之主，忽然来了个神仙，发下誓言，不把你手下小妖全部收服，绝不回天，你是甚滋味？”
狼妖暗自咂摸两下，不得不承认马脸说的有些道理，思考片刻，忽然想起他对于自家的三个问题一个都未回答，只扯些冥界见闻，双眼一瞪，收起听得津津有味的神色，“莫要闲扯，俺问你的三个问题还不快快答来！”
马脸如同被卡住喉咙一般，虚咳两声，“所谓肉种是我根据菩萨所述大妙药，日思夜想悟出的一种修行之法，选择先天根骨强健的子孙后代，种下我的鬼气，吸收他们体内的精气，化作肉种，成熟之后，因为同宗同源，我可吞食，壮大鬼气，端是十全大补。”
说到此处，哀嚎一声，”我们鬼修，躯体介于虚实之间，无法直接服用灵药，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这妖怪得了便宜，痛煞我也！得了仙水，正好能弥补肉种之法的弊端，咱们打个商量，山参你拿走，石瓮中的药水留给我，我可以将肉种之法传你……”
马脸所谓肉种之法对狼妖没有半点用处，鬼修心思主意果然与人不同，拿血亲后代做种毫不手软，怪不得马氏人丁稀少，这祠堂建在荒郊野外。
“我也不要你甚肉种之法，你将菩萨讲经内容说与我听听，然后立下个鬼道誓言，不泄露今日事一分一毫，若日后我有能力助你成为一方土地，你是否愿意换个地方修行？”
当年老马有缘旁听地藏王菩萨讲经，除了劝鬼向善的内容之外，与修行有关的只有一小段增长精气的经文，尽管与地藏王菩萨大妙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对于如今境界的狼妖还是具有很大的启发和参考作用。
将经文记好后，狼妖暗想到，虽然自家目前修行境界不高，但通过各种途径，搜集修炼法决，逐渐参悟进步，一点点了解西游背后的各种缘由，如此这般，才能在千年之后西游大劫保证性命。
鬼修老马转述完经文，鬼眼变白，“世人常说神仙，哪知道神与仙属于不同的两条道路，哪怕一方土地只是小小的陆地神，也要有城隍上报，天庭任命，你这在野的狼妖吹甚牛皮？世间有天地人神鬼五仙，鬼仙虽是五仙之下一，但自阴中超脱，鬼关无姓，三山无名，不入轮回，也能长生。”
“你现在的修为本事连我们妖族妖将都比不得，何时能修到鬼仙？我将药水给你，也不至于你后代亡种，你留个念想，说不得百年后我便有能力助你，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技不如妖，老马只能捏着鼻子吃亏，哪成想狼妖奸诈似鬼，连誓言内容已拟定好，堵了各方面漏洞。郎行说完，老马照本宣科，立下鬼道大誓。
好歹俺前世辅修了法学双专业！今日倒派上了些许用场。
誓言已立，双方态度缓和不少，相互之间报完姓名，马脸鬼修唤马永寿。狼妖将牌位从屁股底下拿起，重新放回原来位置，马永寿周围黑雾一阵变幻，与牌位相连接，如同电量不足的手机重新充满电一般，鬼影凝实几分，老马发出愉悦的哼声……
“老马，这破木头怎地对你如此重要？”狼妖不解问道。“你这妖怪自然不懂得家族传承，在我未找到合适肉身之前，这牌位相当于我的肉身所在，还需通过它凝聚后人香火愿力，助我身影凝实，这才能取物摄物。”
“你家后人都快因肉种绝户了，还凝聚甚愿力？”
老马闻言惨笑两声，“这些年来，若不是我暗中庇护，上马村马氏早因匪祸、兵祸、饥荒等各种缘由绝户了，你当普通山民家族个个能够传承百年不绝？”
狼妖默然片刻，没有绝对力量庇护，无论人类家族还是妖怪山场，哪个都无法长久传承下去，站在这个角度上想，也不能简单责备他对后人下手，对待马永寿的观感开始发生变化。
郎行不笑的时候表情冷酷，老马还以为言语之间招惹了狼妖，却见他呲牙一笑，快速打开石瓮盖子，将人参娃残肢收入储物袋中，没有丝毫霸占别家财产的意识，反而理所应当一般笑道：
“泡过灵参的药水还你，俺给你说个方子，搜集些山野间常见的药材，加大药水的稀释，能保证你后人取出肉种后不死，足够用上数十年，你之前将原液直接喂给凡夫俗子的做法实在太暴殄天物！”
老马本来心疼得连鬼影都开始抽搐，听郎行提出了替代办法，急切道：“啥……啥是稀释？快将方子说来，我保证今后不会日日咒你三病五灾！”
“稀释就是按照一定比例掺水，跟你们造假酒一般道理！”郎行没好气道，他对于灵参药效十分熟悉，结合跟随凌虚子学到的炼丹知识，以蕴含灵气的山参之水为药引，向老马说了个对于凡人来说能够吊命的方子。
老马后人之所以取出肉种之后便一命呜呼，是因为肉种吸收了他们体内精气，灵参水正好能够帮他们度过精气缺失的关卡。
“帮你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你该如何谢俺？就你之前用法，灵参所含灵气不过三五年便会消耗殆尽，这般算来，还是你欠俺个人情哩！”
马永寿这百余年的修行时光都在祠堂中度过，平时接触最多的便是上马村中的山野村夫，哪里比得上郎行牙尖嘴利，只想让狼妖瘟神赶紧离开，
“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来，只求你今后还我祠堂清净，不要再来了！”
狼妖嘿嘿一笑，长舌伸出，舔舔嘴唇，“今天听你后人说你会托梦之术，将此术教俺，你再唤他们照着俺的身形作身衣裳，弄个斗笠，俺便离去！”
“托梦术需要灵体状态才能练成，便是我说你与听了，你也学不会！衣服斗笠简单，等上一日，你再来取。”
郎行不管现在能不能学会，趁机先学到手再说，缠着马永寿将托梦术讲过，冲着他的牌位拜了两拜，气得老马鬼影重新缩回牌位之中，才转身走出祠堂，踹掉小院正门，向山坳附近的一片树林行去。
如同老马所说，托梦术现在不能修炼，需要狼妖晋级妖将，开始改造识海后，妖魂能够短暂离窍，分出念头进入所托之人梦中，才能修炼成功。
郎行也不气馁，将托梦术记好，在林中寻了个僻静之地，搬开山坡上的巨石，化出利爪，轻车熟路地掏出一个可以容身的洞穴，用巨石将洞口堵上，洞中一片黑暗。
从储物袋中取出人参娃残肢，从知道人参娃逃脱之后，便开始在虎山寨布局，得到上马村的消息，才会趁着这次下山寻来，机缘巧合下果有收获。
虽然人参娃分身本体还未找到，手中这块约为十分之一数量的二品灵药，不知能让自家生出几条妖脉，郎行闻着药香味，在黑暗之中发出了魔性的笑声……
第六十章 平谷镇
人参娃分身属于二品灵药，平日里妖将都难得服食一次，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在山场之中，积年妖兵估计也没有几个尝过，郎行闭上眼细细闻过，将人参娃分身的气味印在脑海之中。
分身本体在马永寿处断了一臂，应该早已远远避开了上马村，更加小心谨慎，日后能够寻到的机会越来越少。
鼓起勇气，将山参分作两半，张口将其中一半吞进腹中，一股强大的灵气如同喷发的火山一般，直接冲上狼妖天灵盖！
郎行头痛欲裂，两眼发晕，血脉喷张，满怀期待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降到谷地，竭力控制先天灵窍，加速转化全力运转，灵气化为自身妖气后，能够稍加控制，但先天灵窍转化速度第一次跟不上灵气涌入速度……
托大了！
普通妖兵在这股灵气之下估计就要爆体而亡，狼妖狠劲发作，将能够勉强控制的部分妖气全部引入左臂，观想凌虚子体内灵脉构成，全力生发左臂妖脉，渐渐地狼妖左臂皮肤裂开，鲜红色血液渗出体外。
随着血液流淌，狼妖体内燥热稍减，恨不得自己将全身狼皮扒掉，强忍住冲动，一边转化体内灵气，一边生发妖脉。这部分残参所含灵气才消耗三分之一，狼妖左臂妖脉已经生发成功！
精神一震，此时四肢妖脉已经全部生发，郎行第一次将四肢全部幻化为人形，通过充满血色的视线，看着双手双脚格外熟悉，前世身影在脑中浮现。
估摸着已经过了两个时辰，随着左臂妖脉生发，四肢同时吸收体内已经转化的妖气，灵气不再狂暴，先天灵窍运转片刻，全部转化自身妖气。
哈咇国国都之行不知会发生多少危险，增强自身修为刻不容缓，郎行下定决心，再将剩下的一半残参吞食，体内妖气如同高压熔炉，郎行开始催动生成最主要的中枢妖脉，本以为中枢妖脉比四肢妖脉会困难很多，哪成想按照凌虚子灵脉组成方式运转两次，先天灵窍不再将灵气转化为妖气，反而好似鲸鱼吸水一般，快速吸收体内妖气！
将体内妖气全部吸收后，再次将妖气喷出，循环往返，形成妖气潮汐，郎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观想主要妖脉分布，精神已经极其疲惫，理智告诉自己，最合适的选择应该是放弃中枢妖脉生成，围绕四肢妖脉生发次要妖脉，以免精神支撑不住浪费妖气，但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嘶吼着要坚持！
他想起了前世刚刚进入社会的自己，酒场交际过后，在单身租屋中狂吐到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想起被自己吞食的第一个妖怪瘦虎，谈到不想上山不得自由的无奈，想起金沙河扫荡中被妖兵阵吸成干尸的豪猪小妖，想起马妖奔霄、兔妖喜静……修行大道，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只能随波逐流，永远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力竭之后又生出一股新的力量，取自韩三刀的生机核心不断震动，血肉精华向先天灵窍涌入，淬体珠加速旋转，释放出全部月华，体内妖气潮汐变为奔腾的妖气长河，中枢妖脉正式生成！
中枢妖脉起于先天灵窍，与四肢妖脉相连接，形成妖脉网络，达到类似人类修士百脉俱通状态，此时狼妖单就道行而论，已经不弱于山场积年妖兵，若有合适修法，便能主要依靠外界灵气修行，某种程度上讲，现在的郎行才能称得上真正妖怪！
睁开双眼，从内视状态退出，继四肢化形之后，身上狼毛慢慢收缩，皮肤逐渐光滑，“咔啪咔啪”骨骼变形声不断作响，一个顶着狼头的青年男子出现在洞穴之中，他拥有能让前世健身女教练尖叫的完美肌肉，肩宽腰细，有棱有角。
将生发妖脉时撑破的兽皮衣袍胡乱披上，挡住下身充足的“本钱“，郎行好似获得新生一般，周围天地灵气被妖脉缓慢吸收，今后哪怕没有灵药补充，只凭刻苦修炼也能不断增长道行修为。
不知不觉间一夜已经过去，晨光穿过洞口缝隙，洞内明亮起来，狼妖浑身上下毛发开始快速生长，皮肤从淡黄色向灰黑色转变，肌肉迅速膨胀起来，除了狼首保持不变，躯体由正常的青年男子膨胀一倍，两颗獠牙从下颌凸出，骨黄色的前爪爪尖闪耀着金属一般的光芒，重新幻化为妖躯状态。
回到祠堂所在山坳附近，没有村民出现的痕迹，狼妖堂而皇之的从小院正门而入，如同拜访老朋友一般，吆喝着喊老马迎接自己。
满园枯枝树叶随风而动，打着旋飞到一边，露出一小块土地，地上摆放着套叠地整整齐齐的黑色劲装，狼妖弯腰拿起衣服，刚要走进祠堂，老马声音自屋内穿过，
“两不相干！两不相干！等你哪一天能实现吹过的牛皮，助我成为一方土地后再相见。”
狼妖讪笑一声，不想暴露化形后的样子，出门之间还特意化出妖躯本相，鬼修马永寿最后一面也不想相见，心中暗道，被俺老狼惦记上，日后总有再见之日，到时再送你一场大富贵！
离开祠堂一段路程，狼妖简单将衣服裁剪几下，变化成化形后样貌，头戴斗笠，身着略显肥大的黑色武士装，取了一块撕扯下的废布当做面巾，鞋子有些不合脚，行走之间有些别扭，但若不仔细观察郎行眼睛，已不能轻易看出郎行是妖怪下山了。
他以正常旅人的速度向平谷镇方向赶去，经过村落附近，偶尔遇到几个正在平整土地的农夫，看着郎行古怪的打扮，小心翼翼打量几眼，便开始专心对付冬日里坚硬的土地。
没有直接将村夫吓跑，说明这身装扮勉强合格，悉心留意周围的路线，以便完成送信任务后快速回山。
下午时分，道路上往来的商贩行人渐多，估摸着前方便是平谷镇，郎行离开道路，往附近山林走去，靠近树林边缘，运转急行术，片刻之后从大路上便看不到郎行身影，自从急行术印记与土遁术印记合并之后，郎行平时运转急行术更加行云流水，信手拈来。
天黑之后，郎行朝平谷镇方向奔去，如同一阵旋风一般，只留下道道残影，偶有赶夜路的商贩，觉得附近一阵怪风刮过，揉揉眼睛，以为出现了错觉。
远处灯火照亮了小半边天空，狼妖站在高处，极目远眺，平谷镇如同妖怪们口口相传的玄龟巨兽，盘踞在两座小山之间，作为方圆百里最繁华所在，从远处望去，条条街道将镇子分割成错落有致的区域，主要街道上店铺林立，在普遍日落而息的时节仍有裹着毛皮大衣的商贩不断进出。
仔细一看，镇中商铺多为皮货店，硝制兽皮的刺鼻味道传到郎行处已经变得若有若无，仍让狼妖胃中本能不舒服。
平谷镇封家善于经营，靠山吃山，将小镇打造成了毛皮流转中心，说不得背后有青城观蚕食除妖大计的影子。
各种野兽是山场妖怪的主要来源之一，但妖怪们大多无甚保护意识，对已经点灵开智的妖兽还能勉强看做同类，对于没有智慧的普通兽类只当做零嘴肉食，更何况受黑风王喜欢用膳习惯影响，山场小妖大多嘴馋……
子时之后，平谷镇中渐渐安静下来，狼妖鼓动妖气，运转土遁术，在淡淡的月光之中化为无形，向下方奔去，镇子外围用砖石磊成低矮的城墙，门楼下两个身穿灰色袄衣的家丁正在打瞌睡，狼妖将城门推开一道缝隙，扭动身形，快速闪过。
镇中央最大的宅院便是封家所在，封家大门紧闭，两个灯笼洒下淡淡的红光，照亮了门口的一小片区域。郎行翻墙而入，正好有家丁牵着长相神似前世二哈的大犬走过，仿佛嗅到了什么神奇的味道，向着狼妖方向怯怯挪动，如同想要亲近有不敢接近一般。
老子是狼妖！给老子滚！郎行微微鼓动气势，巨犬被气势压制，呜咽一声，任凭家丁驱赶，还是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第六十一章 弥勒
封家宅院占地面积不小，郎行花了小半个时辰，将各处房屋全部看过一遍，最终在东边小院发现了封同和的住所。封同和独自住在东院的二层小楼之中，一楼侧房之中，几个丫鬟小厮正在熟睡，唯独二楼窗户缝隙中隐隐漏出几点烛光。
郎行跳上二楼，窗门紧闭，无法看清屋内情形，为了冬日防寒，窗户全部用灰色棉布蒙上，根本不像前世电视剧中，仅仅糊上了一层白纸。狼妖伸出前爪爪尖，如同锋利的匕首，无声息地在窗户外棉布上划开一道小口，透过小口，正好能够看到封同和的身影。
正要推窗而入，却听见床上传出低沉的男子声音，郎行曾听到过封同和说话，这声音与封同和清朗的嗓音有所不同，“封公子，《欢喜秘经》第一卷内容，我已经倾囊相授，日后你只要勤加摸索，早日达到以念制念的境界，自然可以功法大进，若能真心侍奉我佛，也可早登佛国。”
“多谢高僧，今后我一定多多纳妾，争取习以为常，多见少怪，消除坏念之心！”封同和略带兴奋的声音传出，让郎行暗道，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听了一阵墙角，郎行判断出房中只有封同和以及他所谓的高僧两人，也不知道两个男人如何传授《欢喜秘经》，那僧侣以秘法相赠，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在家供奉一个叫做锁骨菩萨的神像，但封同和非常犹豫，以他父亲尊崇青城观为由，不断推脱。
“封公子不必担忧，青城观将我等传法僧众视为邪僧异端，只是因为教派之争，实则他们拿着虚无缥缈的成仙之说欺瞒世人，否则为何不将妙法传你，我佛慈悲，修行之法不必外求，只要日夜诵读不断，诚心礼佛，便能进入西方佛国，享受佛乐。”
“青城观道士行事猖狂，那观主以国师自居，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为威胁，不将王族放在眼中，必然不能长远，我佛广派传法使者，日后这哈咇国必将成为地上佛国！”
听到此处，郎行心中忽然略有所悟，日后唐僧西天取经，世人多以为其为了普度众生，读过原著的郎行却知道，如来佛祖要唐僧取经是为了佛法东渐，将势力范围扩大到东土大唐所在的南赡部洲。
而唐王要唐僧取经更是为了让自己活得长久，唐王曾因泾河龙王一事，进入阴曹地府一览善恶轮回，帮他还阳回魂的地府崔判官，告诉其过去争夺天下之时枉死的冤魂债主阻拦他还阳，这才有了后来的唐王大办水路法会，观音出场赠法杖袈裟，请唐僧取经的种种事情，西游大幕也才正式拉开。
只是如今便有佛教势力深入到西番哈咇国中，还试图从哈咇国王族入手，清除青城观影响，大出郎行意料。
屋内忽然传出轻微的灵气波动，郎行放空心神，仔细感知，原来是僧侣见封同和还在犹豫，不知使出了什么神通，口诵经文，一朵洁白的莲花虚影从其口中吐出，慢慢变大，不断旋转，散发出阵阵佛光。
一只胖手撑开床幔，佛光透过窗户上的小孔，照在狼妖身上，郎行感到一阵疼痛，急忙闪到一边，等佛光渐弱，郎行再朝屋内窥去，只见一个坦胸的胖弥勒，满头大汗，正在吃力地控制莲花虚影，慢慢变小，重新收回口中。
封同和如同入迷一般，跪在地上，虔诚地望着莲花，等莲花虚影被胖弥勒完全收回，他才好似大梦初醒，态度转变，积极请求胖弥勒赠送观音法相。
催动莲花幻影显然对胖弥勒造成了不小的负担，郎行从他身上感受不到气势压制，其境界修为应该不会超过妖族妖将。
他一手轻抚肚皮，一手擦汗，面露喜色，从僧袍中取出了个巴掌大小的雕像，似玉非玉，雕像面部是一女子，庄严中透漏出一丝妹态，仔细一看，妹态又消失不见。
头颅往下竟然是骷髅骨架，散发出淡黄色光芒，骨架勾结，不似常人，如同由许多大锁组合而成，怪异非常，但不显邪气，郎行看的时间一长，眼中产生了微微的刺痛感。
胖弥勒就要将雕像递给封同和，脚下差点打了个踉跄，狼妖眼睛猛地一缩，脊汗毛立起，变长变硬，面巾之下，狼牙呲出，伸出猩红色长舌，舔舔嘴唇，快速调动体内妖气。
双手幻化为双爪，猛地撞破木质窗户，如同出膛的重型炮弹，在木屑纷飞之中冲向胖弥勒，趁他病要他命！
郎行乃是妖怪一个，行事自然不会像山下之人一般有种种顾忌，既然已经知道胖弥勒所在势力对哈咇国有所谋划，正好趁着其控制完莲花虚影后气力不继，打个出其不意，试图将其制住，哪怕不成，狼队对于自己法术增幅爆发下的神通逃命也有信心。
胖弥勒在听到撞击声的第一时间，已经控制身体向后方退去，但郎行冲击速度大大出乎其意料，一道光影闪过，拿着锁骨观音雕像的手臂已经断开！
郎行正要乘胜追击，忽然观音雕像放出一阵金色佛光，佛光照射在郎行身上，如同被高温火焰灼烧一般，滋滋作响，衣袍下方的人形肉体生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水泡，疼痛非常！
掉在地上的观音雕像吸收完胖弥勒的断手血肉，重新变成红粉骷髅模样，才停止释放佛光，此时封同和才反应过来，缩在床边，就要大声呼救，郎行一掌击在其后脑之上，封同和感到了一阵熟悉的脑后疼痛，双眼一黑，瘫倒在一旁。
胖弥勒满是肉褶的脸皮不断抽动，手腕断处一阵金光闪过，鲜血不再冒出，另一手伸进僧袍，不知要取出何物，电光火石之间，郎行瞬间幻化出最符合其战斗手段的妖躯本相，呲牙炸毛的灰色巨狼欺身扑上！
第六十二章 油水
在狼妖前爪就要刺穿其肚皮的一瞬间，胖弥勒终于从僧袍中取出了件钵形法器，金色经文自钵内不断奔涌而出，化作一层薄薄的金色护罩，将胖弥勒整个罩住。
狼妖前爪如同插入棉絮之中，气力无处发泄，经文护罩表面光华不断流转，一股与狼妖冲撞之力等同的力道反射而出，郎行胸前一阵剧痛传来，身形被快速反弹出去！
“何处来的妖怪？竟敢如此深入人族城镇之中！”胖弥勒使出防护手段，才松了一口气，张口喝问。狼妖敏捷翻身，四足着地，全身绷紧蓄力，也不答话，运转急行术，再次飞扑而上！
胖弥勒对其经文护罩有充足信心，不再惊慌，在护罩之中盘腿坐下，不断诵读经文，狼妖跳起滞空瞬间，妖气涌向狼嘴之中，使出巨口神通，狼首如同出洞捕猎的巨蛇，急速变大。
狼妖本相四足着地状态便与胖弥勒差不多等高，此时从空中下扑，狼口张大到常人腰粗，坚锐术加持下狼牙伸长，布满锯齿状的骨刺，在巨大咬合力下，连同经文护罩，将胖弥勒整个脑袋吞进口中！
虽然没有立刻穿透经文护罩，但整个脑袋进入口中的恐惧，已让胖弥勒不得不停下念诵经文，双手双脚不断挣扎。
这一击已经显露出不同妖术组合使用，不断加强妖躯本相带来的威力，单个小妖戏境界神通效果可能不明显，但经过巧妙组合，已经能在不动用法术增幅底牌前将其制住。
好似蛇吞巨象，狼妖咬不破胖弥勒的经文护罩，胖弥勒也无法挣脱狼嘴束缚，他睁眼看去，满是狼妖口内恐怖的獠牙利齿，急中生智，使出女子打架般的无赖手段，不断撕扯狼妖身上狼毛。
看着灰色狼毛被不断扯下，几处无毛狼皮上渗出点点血迹，狼妖心中怒火中烧，本想将他活捉拷问一番，此时也不管不顾，先天灵窍微微震动，体内部分血肉精华向上涌去，全身主要妖脉生发之后，对血肉精华的控制力也不断加强，能够相对自主的控制血肉精华消耗的数量。
狼牙利齿上加持的坚锐术在法术增幅作用下，好似套上了妖气钻头，体内妖气与口中经文护罩不断消耗碰撞，强忍住口中灼烧带来的痛苦，胖弥勒求饶之声开始传来。
“伤了佛爷，你就不怕死后永坠冥界十八层地狱，日夜遭受刀山火海之苦？将我从你嘴中吐出，你有甚要求，咱们好生商量！”
郎行不为所动，反而继续增加血肉精华涌入先天灵窍的数量，狼牙之上汇聚的妖气更胜，经文护罩不断扭动幻灭，心中暗道：
“吞食过残参之后，俺老狼全身妖脉生发，少说也有百多年寿数，日后境界不断提升，追求的是与天地同寿，不死还如何下十八层地狱，再说西游孙大圣大闹地府时，俺说不得也会掺上一脚，还敢拿地狱之说吓唬我！”
经文护罩将要破碎，胖弥勒心中发慌，慌乱之间，他没有意识到，此时狼妖咬住其头颅，哪能张口说话，便以为狼妖一心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只能威胁几句，利诱几句。狼妖担心一旦放开胖弥勒，他再使出防不胜防的佛家神通，打定主意要将这一口咬实！
盏茶时间，狼僧两个相持不下，从胖弥勒或威胁或利诱的话中，郎行分析出几点有用信息，胖弥勒所在教派供奉锁骨观音，要在哈咇国中广传信仰，受青城观压制，只能采用外围发展，结社潜伏的手段策略，但教中拥有神通者不在少数，且个别方丈级别人物可以直接沟通西方佛国。
只是不能确定锁骨观音是否是西游中观音菩萨法相化身之一，日后黑风山附近的观音下院是否源于这神秘教派？
你这叫做不打自招！了解这些信息对郎行来说已经足够，至于锁骨观音教的其他秘密以后自有合适机会探索，今夜你是撞在俺老狼口中了！
郎行竭尽全力，人立而起，双爪牢牢钳住胖弥勒肚子，使劲拉扯，同时一股血肉精华再次涌上，巨口神通法术增幅后再张大几分，好似闪电一般，狠狠咬下！
经文护罩坚持不住，表面金光黯淡之极，如同幻影泡沫，破碎飘散，伴着点点经文，还有喷溅而出的弥勒血液，胖弥勒四肢微微抽动，佛爷变为“狼餐”。
成妖日久，对于这种场面也不觉血腥，天亮之前需要处理干净。
狼妖先将锁骨观音、经文钵两件法器放进储物袋中，两件法器缩小进入袋内空间，整整齐齐的漂浮在一角，尽管目前无法使用这两件法器，但他们却是狼妖第一次拥有法器，神念感知一番，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剩下的活计。
胖弥勒身上没有发现储物袋，先将僧袍剥下来，叠好放入储物袋，以备日后有用。狼妖吞食血肉绝对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与本性如何更无半点关系，纯属为了加快修行速度，甚至根本不食用不含灵气的普通血肉！
思考片刻，在封同和房间翻出一小坛酒，倒入嘴中，不知是否受限于此时的酿酒技术，寡淡如同前世啤酒，全部喝完，打个酒饱，。
狼爪锋利程度已远远超过人间宝剑利，手中捻动引火决，控制火苗包裹住，控火诀生成火焰以妖气为引，温度极高，不消片刻便化成油状，倒入酒坛之中，满满当当，说不得以后在黑风王前面一展厨技，这坛灵油要立大功哩！
先天灵窍疯狂运转加速转化，刚食用过残参灵药，体内妖气充沛，将转化的新增妖气一部分储存到心脏附近的生机核心，一部分分散在周身上下，生成次要妖脉，丰富体内妖脉网络。
控制生机核心，运转幻息术，将修为表现压制在普通小妖水平，郎行念动控水决，将屋内血迹清扫赶紧，扯了快床单将杂物裹了，背起封同和，从二楼跳下，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可惜没有专门储存肉类的宝贝，否则带走还可以送给巡山小妖作油水哩！”只有狼妖自己能听见的念叨之声渐渐消散……
第六十三章 启程
封同和悠悠转醒，脑后熟悉的疼痛传来，让他想起了不久前恐怖的那天，抛弃尊严，主动交出把柄，才换回性命，既然有了第一次，这一次醒来还未睁眼，便开口道，“好汉饶命，找我何事，通通答应！”
睁眼向前看去，身穿黑色劲装，头戴斗笠，面蒙黑布的彪形大汉直勾勾看着自己，手掌撑地，冰冷的泥土触感传来，已经从温暖的卧室被掳到镇外山林之中，暗自庆幸开口求饶迅速。
怕什么来什么，蒙面男子也不说话，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块血书，正是之前为了活命，自己亲手所写！
“好汉这次找我有何事要办？”封同和小心翼翼问道，态度配合的紧。
“我需要你去国都之中，找到凌青子，帮我送一封故人的信，并将他的回信带给我。”蒙面男子正是化出人形的狼妖。
“送信？这事好办！家师就是青城观的外门弟子，只是……事成以后能不能把你手中血书还给我。”那日经历已经成为封同和的梦魇，时刻担心山匪以此为威胁，让自己身败名裂。
此时听到仅仅是送信，反而长舒了一口气，蒙面男子竟直接将血书丢了过来，封同和快速伸手抓住，放在眼前，欢喜劲只持续了片刻，便发现血书只有上半部分。
“先给你一半，当做定金，此事说难不难，但不能透漏出我的所在，以防青城观顺着你这条线摸到我身上。”郎行决定先给他吃颗定心丸，再将问题关键抛出。
封同和抓耳挠腮，提出几个不靠谱的建议，都被郎行否掉，“你是如何解释你师妹失踪之事的？”郎行转念问道。
“我师妹可还好？”他状似痛苦地问道，“那日出行是师妹私下邀我去接他父亲，没人知道，我回去后只装作不知，大家都猜测她遭遇了什么不测，不是被山匪截走，就是被妖怪吞了。好汉能否让我再见师妹一面，我是真心爱慕她！”
呸！你下贱，只是爱人家身子！之前逃命的时候可没瞧见你爱慕。
“皆知你爱慕她，你便借口放心不下，进山去寻，碰到一头狮妖，正要吞了你，听你说师承青城观，便托你送信，并约定好带回回信后的见面地点。”郎行将狮妖巨口的样貌，碰面过程种种细节给他讲过。
封同和连连点头，提出几个疑问，狼妖一一答过。此番说词，九真一假，只是用狮妖形象替换了郎行，尽量避免狼妖出现在青城观高层视野范围内。
除了血书、师妹两个把柄之外，郎行再添一把火，“《欢喜密经》学的如何？把内容说来听听！”
封同和表情好似见了鬼一般，面色惨白，颓然道，“若是青城观知晓我的所作所为，只怕我们封家就要从平谷镇除名，窥探镇长之位的几家皮毛商，一定会落井下石！”
“你心里清楚就好，分清阵营才不会做蠢事。”郎行将封同和口述《欢喜密经》第一卷内容细心记下。
此时郎行识海之中，关于提高修行速度，突破境界的修法共有三种，最全的是能够修行到金丹境界的《控尸经》，得自鬼修马永寿的地藏大妙经小段经文，已经刚刚学会的《欢喜经》第一卷。
三种修法都不是很适合狼妖修行，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郎行全都悉心参悟过。
只是这欢喜经还需要女妖配合修炼，变成狼妖已经第三年，在黑风山上郎行反正还未见过开智的狼妹。
封同和见蒙面男子默然不语，开口解释，“这经我也是刚刚学会，是否有效，还未修炼，我屋里的佛爷……”
“上西天了，你收拾一番，天亮之后马上出发，省得被他同伙堵在平谷镇，早日去国都之中，你也安全些。”郎行催促封同和早点出发，跟在其后，潜入国都之中。
上西天了？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佛爷已经死了，咽了一口唾沫，他可是知道胖弥勒有些超越凡人的神通，还是被眼前这位击杀，郎行在他眼中更加神秘起来。
“关于锁骨观音，你都知道些什么？”郎行取出玉简，递给封同和，让他将玉简的特征以及之上青城观的暗记等仔细记住，再收好放入怀里，“记住托你送信的妖怪有交代，未见到凌青子前，玉简不可示人，进入国都之后，我会将玉简给你。”
“我在青城观中地位太低，估计还得去求我师父辛阳道长。”
郎行心里仔细思量片刻，临走之前，凌虚子只是要求务必小心，将消息带回，对送信方式并无要求，他被黑风王弄上黑风山已有年头，加上未上山前就被凌青子一派排挤，没法为狼妖安排送信路线，山下如今情况他也不清楚，因而需要郎行随机应变。
“你可对辛阳说，此信是凌虚子所书！”封同和心中疑惑更甚，不知自家消失多年的师叔祖为何跟山匪扯上了关系，不敢多问，连连点头，转而解释锁骨观音一事。
“附近几个城镇中的交好，有家中供奉锁骨观音的，私下里给我说过多次他们普度众生，有秘法传下，师妹出事之后，我心中惶恐不安，为了自保，对秘法动了心思，今日也才是第二次见面，我只知道他们对香火供奉比较在意……”
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神佛各派费尽心机扩大势力范围，除了争夺各种实物修炼资源之外，难道香火信仰也是一种重要的修炼资源？
可惜自家起点太低，对各族突破五百年寿限后的情况了解太少。
约定好大致出行路线，封同和下山去寻辛阳，郎行在镇外路旁林中等他们出城。
天色已经大亮，郎行在能够看到出城道路的隐蔽处运转妖气，利用一切空闲时间修行。
前世时已经吃过拖延症和懒癌的亏，今世变成狼妖，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自然不能在同一个坑上摔倒两次。
中午时分，郎行睁开双眼，退出内视状态，吐出一道尺许长的白练，击穿了附近的树枝……
第六十四章 瓦砾
体内的蛊虫之卵如同生根一般，哪怕先天灵窍吸收转化之后，郎行对体内妖气的控制能力大大超过同境界的妖兵，一个多时辰的妖气冲击，仅仅化解了些许毒丹外围毒性。
吐出废气之后，不远处出城道路上行人渐多，两匹快马从镇中冲出，马蹄之上隐隐有符文闪光，速度极快，引得路上行人纷纷躲避，骑在枣红色骏马之上的中年道士满脸横肉，挥舞马鞭，扭头叫封同和跟上。
封同和诺诺应是，夹紧马腹，紧跟其后。狼妖运转“急行术”，奔跑跳跃，与他们保持平行状态。
两人直到夜色降临，才寻了处客栈打尖休息，郎行一路上远远地跟在其后，道士辛阳估摸着是炼气后期修为，战力还要强于积年小妖，封同和只是凡夫武徒，对狼妖来说，两人赶路速度并不快。
有些好奇马蹄上的符箓手段，能让凡马跑的好似山场马妖般迅速。
妖躯强健，不似人类修士一般娇贵，山林之间便是家，找了一处能够看到客栈的高地，闭目调息。翌日一早，一阵奔马嘶鸣声传来，两人已经出门，狼妖继续尾行。
连续三日，白天全力赶路，晚上住宿休息，离国都越近，城镇越多，后两日二人都是借宿各地青城观分院，狼妖远远感知到禁制压力，和各种灵气波动，只能远远避开。
好在路线基本按照与封同和的约定行走，狼妖绕开大型城镇，也没有跟丢两人踪迹。
辛阳比封同和更明白这份从山场传出信件的重要性，哪怕没有见到实物，心存疑虑，仍然快马加鞭，早日赶到国都，若他自己不眠不休，两日即可到达，封同和没法坚持，只能将时间拖到四日。
这一日午后，哈咇国国都已经遥遥在望，经过卫城附近，城门处一阵混乱，几名御剑的道士正在追逐一个赤脚僧人，正好与封辛两人半路相遇。
辛阳勒住马缰绳，从腰间取出道半尺长的黄色符箓，用特殊手法掷向赤脚僧人，那僧人只顾着躲避身后飞剑攻击，被符箓化作的长绳捆住，摔倒在地，追击的道士飞身扑上，给他套上特制的镣铐枷锁，呼喊守城士兵将其押解回城。
为首的道士与辛阳子寒暄两句，张口道，“此时赶到库拜城，城门也关了不得入内，何不先去我们观中，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去不迟！”
辛阳两人未提送信之事，犹豫片刻，封同和劝道，“今夜赶到也进不去城门，还是留一宿吧。”辛阳点头同意，两人下马，氛围热络起来，跟随卫城中的道士一起进城。
片刻之后，此地重回安静，狼妖身形显现，眼角微微抽动，卫城道士对城中士兵呼来喝去，如同指使家奴一般，态度飞扬跋扈，管中窥豹，之前胖弥勒所说，国都之中有部分王族对青城观不满，应该确有其事。
追击赤脚僧的几个道士，控制飞剑飞行的范围有限，绵软无力，威力也一般，完全没有凌虚子使出飞剑之术时的凌冽感，战力堪忧，反而是赤脚僧，肉身凝实，气血旺盛，若不是封同和正好阻拦，估计就能逃出性命。
青城观这条老船，虽然庞大，但从船底开始已经腐败破烂……
郎行等到入夜之后，再次运转土遁术，进入城中，放开感知，相对繁华的城东，灵气波动时隐时现，潜行靠近，青城下院不似求仙问道的场所，修建的十分富丽堂皇，幽幽仙乐飘荡在方圆里许范围之内，让人为之迷醉，灯火通明，香客如织，门口有道童售卖高烛粗香，香客将黄白之物随手抛到箱中，焚香虔诚叩首，整个道观烟火缭绕。
靠的再近一些，郎行已经感到皮肤微微刺痛，道观门口的门神画像似乎在对自家张目怒视，不愿冒险进馆，藏身到附近一处小巷子，静等封同和出门，将要进入国都，玉简还没有交给他，封同和应该比自己还要着急，今夜绝对会寻找机会，独自出来。
等到后半夜，青城下院侧门打开一道缝隙，一个瘦削身影侧身溜出，狼妖心中一动，等其路过小巷，走得近些才发现竟不是封同和，而是之前在观口售卖香烛的道童，狼妖知晓自家有好奇心太盛的毛病，强忍住跟上去的冲动，继续在巷子等待。
片刻之后，侧门再次打开，封同和摇摇晃晃走出门来，如同喝多的醉汉一般，左顾右盼，耳后微微一凉，便听见低声传来“往小巷走！”
他神色瞬间清明，脚步虚浮，口中哼哼唧唧，提着裤子，一副要去小巷中撒尿的样子，刚一进入巷口，便被一把抓紧黑暗之中，郎行已显化出身影，在巷中等他。
“你倒有些急智，装醉出门。”郎行还是之前的蒙面打扮，闻着封同和身上的酒气，轻声说道。封同和嘿嘿一笑，将心放在肚子里，“马上就要到青城观本观，说好的送信，我手中连信都无，哪能睡得着，只能借故跟下院中的未修炼弟子饮酒装醉，出门久了恐引人生疑。”
郎行将玉简取出，封同和小心接过，揣在怀里，拱手拜倒：“我是家中独子，父亲向来宠溺，以前种种荒唐事做了不少，这几日日夜害怕牵连家族，此去国都，我一定将信带回，还希望好汉信守承诺，日后不再纠葛，否则我豁出命去，引观中长辈出山，你也不好过。”
“你这次说话倒是实在，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做到，拿到回信，防备青城观派人尾随你，一定要走到黑风山山场范围！”郎行与封同和约好回山路线，封同和再次保证道。
封同和转身回观，摇晃着走了两步，好似犹不尽兴，竟在墙角处真撒了泡尿，才从侧门回到观中。
狼妖微微一笑，这封同和还真是有些混不吝的光棍习性，拿得起放得下，除了有些怕死之外，继承他家平谷镇的产业应该没甚问题。
只可惜，人人都想成为成仙作祖，滋润非常，但大多数人成为的，并非是他们想成为的人，而是不得不成为的人，有人是珠宝，有人是瓦砾，在平谷镇中，封同和是珠宝，在狼妖面前，他只能是没有讨价还价能力的瓦砾。
俺狼妖不想在妖王妖将面前做瓦砾，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暗自警醒一番，天要微亮时，偷溜出门的道童一脸疲惫的回到观中，郎行看着他脚下沾着枯草的泥土，陷入沉思……
第六十五章 狸猫
第二日一早，封同和两人再次驱马狂奔出城，郎行这次则没有跟上，他根本不打算进入国都之中！
现在要做的只有静等封同和拿到回信，昨晚交接玉简之时，封同和提及家族，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让郎行放心，为了家族安危，他也不会出卖郎行。
在这种情况之下，狼妖冒险尾随进城与封同和独自进城的效果相差不大，更能减少其他意外，他可是记得清楚，青城观大师兄对妖怪可不讲究一视同仁，更不想再被凌青子种下禁制手段。
白日里，青城下院附近行人渐多，衣着简陋的穷苦之人只能在院前空地上跪拜祈祷，坐轿而来的富商官员则自有仆人献上香火钱，进入正门烧香问卦。
郎行土遁术维持时间有限，观察一会，便寻机溜出卫城，在少有人去的山林中藏身，一路上心中暗道，青城下院门前种种，暴露出日后哈咇国中佛教流行的一个重要原因，佛教轮回转世之说对穷苦大众而言更加实际，只需虔诚礼佛，追求死后极乐即可，不似道教成仙之说，道财侣法地缺一不可。信徒越多，修行种子越多，势力越盛，成为良性循环。
心中胡思乱想片刻，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胖弥肉身味道奇特，但总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前日卫城道士追杀的赤脚僧人肉身凝实，青城观修道之人肉体多相对羸弱……
狼妖取出从胖弥勒身上剥下的衣袍，仔细端详片刻，心中大震，终于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死在狼妖手中的棕熊妖，树洞之中的枯骨味道，还有残存的丝质衣袍与胖弥勒都有相似之处！
体内淬体珠还是一如寻常的静静转动，缓缓释放月华使狼妖血肉更加凝实，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先天灵窍需要消耗血肉精华的缺陷，或许这淬体珠不是来自于人类修士，而是件佛家宝贝！
难道有佛家势力将手伸进黑风山之中，只是自家没有发现而已？郎行已经隐隐觉出黑风山近几年种种怪事，或许与日后西游之时黑风王战力提升到与孙大圣能暂时打个平手有关……
西游黑色的迷雾仿佛被吹散了一点，又好像黑色更加深沉。
卫城外树林并不大，林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冬日田野，说是树林，反而更像是分割农田与卫城区域的隔离带。
郎行在脑海中将经过的路线全部勾勒出来，形成一张相对完整的地形图，偶尔有衣着单薄的农夫，蜷缩着身子，来林中砍柴，带回家中取暖，让狼妖不禁感叹，小妖们整天乐呵呵的，大多身无长物，但皮毛厚实，生存能力远远强过普通凡人。
卫城前大道是库拜城出城必经之路，入夜后，郎行正在假寐，同时分出一部分感知留意道路情况。卫城城墙脚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静谧的夜色中，狼妖耳朵微微抽动，睁开了眼睛。
随着道行境界的提升，妖怪们的感知能力一般都会有大幅提升，听觉、视觉、嗅觉等感官得到加强，突破妖将境界后，神念外放转变为神识，成为超越五感之上的探查手段，方圆一定范围内种种事物都会被神识感知，如同在脑海中实时呈现出多维动态影像。
夜视是狼妖的天赋本能，视线向声音传来处集中，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卫城城墙脚下钻出，墙脚下洞口只有成人大腿般粗细！
身影站起，随手拍打了几下浮土，一声猫叫传来，那身影悚然一惊，狠狠地朝脚下一踢，一只淡黄色的狸猫被踢飞到一边，紧接着被脖颈上的皮绳拽回。
身影扯着狸猫向山林走开，离得近些后，郎行分辨出，那身影正是昨日偷偷出观的道童，被他粗暴扯着的狸猫身上有淡淡的妖气传出！
道童修为勉强进入炼气期，狼妖隐去身影，跟着其后不远处，他完全没有发觉，四下无人，道童压低声音，朝着脚下狸猫恶狠狠道:“灵谷仓中还有不少陈年杂谷，观中长辈宁愿让它们在仓中灵性渐失，也要我们小辈靠功绩去换，凭什么内门师兄就可以免费供应！资质都是天定，能修道的就应该同等对待！”
道童有些神经质，嘴中絮叨不停，将乖巧伶俐的面具放下，暴露出本性面貌。
“给我再弄出点灵谷来，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在伙房就没少偷吃妖兽肉吧，花了几年的积蓄换回来这条灵器捆妖绳，盯了你好几个月，才把你擒住，不听话的时候挨打滋味不好受吧！”
道童说完，得意地笑了一声，再次踢了狸猫一脚，狸猫呜咽一声，不敢乱叫。
放前世，这道童有些虐猫的变态潜质哩！狼妖隐身上前，变爪为掌，朝其脑后用力一拍，道童便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狸猫反应极快，拖着捆妖绳就往草丛中跑去，拉出一道淡黄色残影，狼妖速度更快，几个跃步，在其前进道路上站住，狸猫刹不住脚步，一头撞进狼妖怀中。
掐住狸猫脖子，提溜着放在嘴边，狼妖恶趣味发作，伸出猩红色的长舌，舔舔嘴唇，狸猫四肢乱挠，吓得发出尖厉叫声，狼妖摘掉斗笠，鼓动妖气，体内心脏附近的生机核心微微震动，运转幻息术，气势不断攀升。
狸猫受郎行气势压制，四肢僵直，双眼发白，眼看就要晕过去，狼妖才收敛气势，保持往常小妖境界气势水平，狸猫不再反抗，萎靡地耷拉着四肢，一道明显的白色条纹从其鼻子一直延伸到两眼之间，左耳尖端少了一小块，破坏了狸猫面部整体的乖巧感。
“既然会说话为什么不开口呢？俺也是妖哩！不会吃了你的，你身上有妖气味道，哪怕还未直立化形，也一定已经开智，开智之后横骨自化，妖言属于天道赐予，妖怪们个个都会才对！”
郎行拿起捆妖绳的一段，输入妖气，将绳中原本含有的灵气冲散，自家妖气横贯其中，捆妖绳好似灵蛇一般，盘在狼妖手臂之上。
第六十六章 三千
脱离捆妖绳束缚，狸猫才稍微精神一些，说话之间断断续续，“不要吃……不要吃喵~能不能把我放了喵~”郎行听着狸猫妖弱弱地求饶声，将其放在一边，盘腿坐下。
“你是哪里出生的妖怪？可有名字？”郎行盯着狸猫问道，黑风山妖怪堆里，除了凌虚子这个人类之外，只有偶尔在伙房听说有些两脚羊，以备妖王妖将尝鲜。
同样道理，人类城镇之中，缺少妖怪修行所需的灵药等资源，且容易被人类修士抓获，因而少有妖怪出没，以狸猫妖微弱的道行本事，能够在哈咇国国都卫城中生存，也太奇怪了些。
“我……我没有名字，就出生在城中那座道观喵~”狸猫妖如同认命一般，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
难道还是家养的妖兽？“那道童为何拘了你，要你去偷甚灵谷哩！”狼妖跟狸猫妖相对而坐，静谧的夜色里，两对妖目发出淡淡的幽光。
“我自记事起便藏在道观之中，后来偶然间听道士说，下院院主曾向青城观观主献上了狸猫妖宠，得了赏赐，才突破境界，道行长到了筑基修为，喵~我便猜测那应该是我母亲，偷偷将我产在了青城下院，待长得大些，我才发现自己比其他野猫更聪明，吃的也越来越多，平时捕些家鼠小雀，根本吃不饱喵~”
“后来便偷偷溜近厨房，偷吃些食物，有的食物格外好吃，吃完之后浑身发热，每次只敢偷偷吃一点，结果还是被那坏蛋察觉，用绳子把我捆了，让我偷溜进谷仓之中偷灵谷……”
说到痛处，狸猫妖委屈地大哭起来，看着狼妖双眼越瞪越大，慢慢止住哭声，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猫脸上滚落。郎行仔细地听着狸猫妖夹杂着哭腔的话语，才大体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狸猫妖意识到伙房妖兽肉对增长道行大有好处后，不断偷吃，以期早日修炼有成，去国都中寻找母亲。
猫妖双眼天生拥有一种天赋神通，唤作“破禁”，能够近乎本能的看到同品阶阵法禁制的漏洞，然后可以悄无声息的破禁而入，皮毛纹理则天生“敛息”，妖气不易外露，被捆妖绳束缚之后，“敛息”神通效果大打折扣，才会被郎行察觉出妖气。
道童敏锐地察觉到了伙房妖兽肉减少，多次守株待兔，都没有逮到狸猫妖，猫妖胆子越来越大，最终被捆妖绳拴住，专门为道童干些偷盗灵谷的活。
人族修士有大能，培育出蕴含灵气的谷物，服食后能够增长灵气，虽不似灵药所含灵气浓郁，但胜在产量大、易吸收灵气，成为修士们的重要修炼资源，灵田多寡已成为衡量势力底蕴的重要标准。
除了“破禁”神通外，猫妖其他手段稀松平常，常年生活在青城下院，偷学了不少人族修士修炼知识，狼妖大感兴趣，选了一些未寻得机会向凌虚子讨教的方面，向狸猫妖询问。
“我对人族阵法了解不多，有道士在青城下院开课讲授时，偷偷在房梁之上听过几句，可惜实在听不懂，只知道不同修为的道士布置的阵法品阶各有不同，效果各异。”
“先前拴着喵的捆妖绳，属于三阶灵器，大多是练气期修士使用，三阶灵器之上还有二阶灵器、一阶灵器，传说灵器之上还有仙人使用的法器……”
仙人使用的是法器，竟然还不是法宝？西游记中有名的宝贝很多，对仙佛妖魔的战力影响很大，不少拥有犀利宝贝的妖怪都曾打败过孙悟空，看来法宝比想象之中还要稀少。
狸猫妖身含两种天赋神通，其母估计血脉不凡，郎行动了心思，扯出一个自认为亲切，实则在狸猫妖看来恐怖邪恶的笑容，如同拿着棒棒糖哄小姑娘回家的怪蜀黍一般，
“天下妖怪是一家，家中不分你我他！你藏在青城下院，何年何月才能有能力救母亲，不瞒你说，我来自这附近最厉害的妖族山场，不如跟我回去，我教你神通妖术，早日得道，救你不易，恐怕惹下不小的麻烦，若跟我回山，则要事事听我的，否则我将小道童唤醒，你再跟着他偷灵谷去吧！”
狸猫妖打了个哆嗦，刚从捆妖绳中逃脱，实在不想回到动不动挨打的青城下院，虽然眼前狼妖笑起来半是怪异半是憨傻，还是跟着他到妖怪聚居之地再说。
打定主意，狸猫妖弱弱地开口：“喵愿意跟你回山！”
没有名字是个麻烦，还需给狸猫妖起个名号，作为自个收服的第一个小妖怪，名号一定要响亮！“额……对了！你是公是母？”狼妖一拍脑门，这才想起问关键问题，眼神不自觉的往狸猫妖双腿之间瞄去……
狸猫妖双腿猛地夹紧，毛发直立，差点躬身跳起，“喵是……是公的！”
狼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公的黄色狸猫，不能叫“蓝猫”，脑海中回想起刚才电光火石之间，犀利的眼神没有看到公猫“特征”，心中了然，还未直立的小妖防备心倒是挺强，没有猫根，分明是个母猫！
狼妖张口说道：“以后就在我身边当个侍从，赐你个名号，唤作三千！我曾听人族说过一句俗语，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方圆千里大大小小的妖怪们约有三千之数，你是我第一个侍从，称得上一瓢！”
俺老狼才不会说是因为蓝猫淘气三千问哩！
“忘了征求你的意见了，三千和一瓢这两个名号你选哪一个？”狼妖看着狸猫妖幽怨的眼神问道。
“喵……还是选三千吧……”
猫妖三千跟狼妖手掌差不多大小，尚未直立，开智只有两三年，能在青城下院生存至今，体型小、破禁、敛息三个原因至关重要，只是随着时间增加，不被道童发觉，也会被其他人注意，跟随狼妖回山，对其来说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让三千跳到自家肩上，头戴斗笠，尝试运转土遁术，自身妖气延伸到三千体内，片刻之后，化为一道虚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剩小道童躺在地上尚存微弱喘息……
第六十七章 回信
库拜城作为哈咇国都城，高达近十丈的城墙环绕其间，每隔一段距离建有角楼瞭望塔，士兵身穿皮甲，手持利戈不断巡逻。
城门前道路宽约两丈，数辆马车并行其间，往来行人身着充满异域特色服装，不知是此方世界灵气充足的缘故，哈咇国生产力水平比印象中的古代西域小国要高上不少。
附近的高山之上，郎行化出本相妖躯，四足着地，身高近丈，蹲坐在山巅巨石之间，三千摆出与狼妖相似的姿势，蹲坐在巨狼肩头，经过一日相处，猫妖三千逐渐跟郎行熟悉起来。
摆脱脑海中关于灵气充足状态对古代生产力影响的胡思乱想，郎行紧盯出城行人，寻找封同和身影，猫妖双眼具有“破禁”神通，虽比不上天庭神仙千里眼，但站在高处，能看清楚百里之内事物。
郎行已将封同和体态特征描述给猫妖，三千跟郎行一起观察，相当于加了双保险，无聊之时，猫妖不断询问黑风山妖怪之事，熟悉之后，猫妖一改昨日腼腆，暴露出话痨本质，搞得狼妖三尸神跳，烦躁非常，鼓动妖气，气势压制几次后，耳根才得清净。
“骑马而来的那位是不是封公子喵~”
“说了多少次了？你的公子只有一个，就是我狼妖郎行！咦，好像确实是封家小子！”正在给猫妖三千灌输公子和侍从之间规矩的郎行微眯双眼，重新化为人形，看着封同和所骑马匹愣愣出神。
这马我见过！这不是教过自家急行术的马妖奔霄么？按理说他此时已经葬身金沙河鱼腹，怎会活蹦乱跳载着封同和狂奔？
郎行并未立即跟上封同和，而是将视线转移至其身后，观察是否有青城观道士跟随，盏茶时间后，郎行疑惑皱眉，难道青城观就任由封同和带信回黑风山？运转急行决，朝他消失的方向追去。
郎行此时速度已超过马妖奔霄，小半个时辰后，封同和身影重新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未到黑风山山场地盘，狼妖还是收敛气息，远远跟上，随时留意周围异动，以防青城观拿封同和做饵，诱杀交接对象。
两天时间，封同和竟不吃不喝，连夜赶路，丝毫不见疲态，马妖奔霄更是妖气充沛，横行过市，一点也不怕被斩妖除魔，郎行见其如同抗日战争时期二鬼子一般作态，暗想马妖难道做了妖奸？
临近黑风山山场边缘，狼妖与封同和之间的距离不断接***谷镇遥遥在望，封同和速度逐渐下降，郎行按耐住现在便和封同和碰面的冲动，绕行一段路程，提前赶到之前约好的碰面地点。
再往前行，便是曾拥有淬体珠的棕熊妖树洞所在，让猫妖三千先去树洞等着，郎行心中念头急转，朝虎山寨方向赶去……
太阳西沉，夜风吹过，树叶影影绰绰，一个手持钢刀的精瘦男子在密林之中来回踱步，听见马蹄声隐隐传来，男子精神猛地一震，挥舞几下钢刀，劈开前方枯树丛，对着远方少侠打扮的骑马男子打个呼哨。
骑马男子松开缰绳，抽出腰间宝剑，大喝一声，“谁在哪里？”胯下宝马自行避开山石树木，择路前行，神异非常。
精瘦男子正要开口说话，树林上方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化成巨大的灵气手掌，如同远古巨人一般，一把将男子抓到空中！
骑马男子显然也被眼前变故吓得不轻，胯下马匹受惊嘶鸣，慌不择路，朝树林深处狂奔而去，男子双腿夹紧马腹，看似好像随时就要跌落马背，实则暗中发力，控制胯下马匹不断变换方向。
灵气巨手夹着精瘦男子升到空中，化作一只薄若蝉翼的透明手套，自动套在脚踩飞剑的中年道姑手上，看着倒在悬浮不动的飞剑剑柄之上的精瘦男子，道姑轻咦一声，“怎么是个凡人？”
正要伸手查看，精瘦男子周身一阵抽搐，胸膛砰砰作响，道姑脸色一变，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掌快速向前伸出，与此同时，精瘦男子心脏跳动速度越来越快，“砰”的一声，炸成一团血雾！
大部分血雾被中年道姑控制在手掌三尺范围内，形成个不断蠕动的血球，其余零散血肉连同破碎的衣衫随风飘荡，沾在道姑白色道袍之上……
中年道姑表情好似吃了苍蝇，爆炸威力不大，但被污物沾身的恶心感和被戏耍的怒火同时涌上心头，气息不稳，脚下飞剑维持不住平衡，朝下方栽去。
两三个呼吸之后，中年道姑控制住飞剑，将血球随手丢下，顺着对骑马男子的感知，化作一道流光，急速飞去，直到脚下几株古树中妖气升腾，如同帷幕，流光停下，中年道姑身影重新出现，沉吟片刻后，恨恨地轻啐一口，重新化为一道流光，向来路飞去。
狼妖从树后跳出，抬首望天，等流光远去后，张口道：“回信在哪？”
封同和从马背跌下，手捂胸口，原本英俊的面容如同老了十多岁，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郎行。待郎行伸手接过，嘴角带血，惨笑一声，“还好只是消耗了十年寿命，你再不出现，我就要一溜烟跑到黑风山上了！”
郎行脸蒙黑巾，仔细端详手中令牌，令牌背面布满由不知名文字绘成铭文，正面空无一物，盯了一会，竟生出灵魂深陷之感，如同令牌内部藏着一头能够吞噬人魂的神魔。
挪开目光，将令牌收好，盯着封同和变化的面容道：“这就是回信？凌青子没说什么？你怎么搞成这样？”
“进入库拜城之后，我师父辛阳先去观中找凌青子，我在观外等了半天，才被通传入内，根本没见到师祖，怀中玉简自行飞入屋内，我只听到屋中一阵大笑，耳边传来一阵低语，问我不应该是头狼妖前来送信，怎么是我这个还未练气的武徒前来……”
“我听到那声音，口不随心，把我如何遇到山匪，受制于人，你如何交代我答复等等事情全都说了，幸好未问我锁骨观音之事，想来是师祖用了什么神通，听我说完，过了很久才轻笑一声，说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我吃了颗丹药，以寿命为代价，配合观中妖兽，回来送信。”
“对了，若你认识那位狼妖，还请你转告他，我师祖说，狼妖若敢搏命，与师祖相见时，他可代师收徒……”
第六十八章 轮番上场
费尽心机，最终还是被老道凌虚子坑了，玉简内容不得而知，但自家显然已经成为青城观计划中的一环。听完封同和讲述与凌青子相见过程，郎行心中暗自懊恼，无力感油然而生。
在妖兵境界便掌握了少有妖怪能学会的土遁术，进出黑风山山场有惊无险，让狼妖对自身能力产生了过高估计，境界限制加上成妖时间短，导致在筑基期谋算中略显无力。
好在郎行一贯小心谨慎，做事迈一步谋两步，顺着封同和追击而来的中年道姑能够驾驭飞剑飞行，应该也是筑基期修士。
对于人妖两族来说，除了少数禽鸟类小妖天生能够飞行，以及人族修士借助特殊灵器能在炼气期飞行之外，能够自如飞行是筑基期修士和妖将们的显著特点。
哪怕在封同和身后未曾感知到有修士跟随，保险起见，狼妖还是驱使虎山寨彭山在约定好的交接回信地点见面，果然引出埋伏在空中的筑基期修士出手，让郎行连呼侥幸。
青城观对联系凌虚子的唯一渠道格外重视，竟让筑基期修士放下身段，在空中第一时间出手，狼妖将自身妖气输入彭山体内，留下感应念头，彭山躯体一旦出现受伤、晕倒、死亡等状况，念头便会控制妖气团爆炸，不求阻拦追击之人，上上眼药也是好的。
既然没被筑基期修士擒住，顺利取回回信，说明此番下山送信最大的危险之一已经解除，没有被青城观控制，便多了些自主权。
但凌青子对此也有所准备，若交接回信之时，郎行被躲在空中的道姑擒住，绝对使用禁制等强力手段，若发生意外，道姑失手，封同和送信之余再许诺好处。
代师收徒？凌子辈修士大多是筑基修为，这是在暗示自家日后在青城山上能够晋升妖将？不过俺老狼可不愿意改名叫甚凌郎子！
在金丹期观主长年闭关的背景下，观主大弟子凌青子某种程度上扮演了青城观掌门师兄的角色，此前理念相左的两位筑基期修士，看来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要想借此谋算妖王，这股力量还是太过单薄了一些。停下对目前局势的分析推演，郎行扫视一圈，看着打个响鼻，尾巴来回扫动的马妖，对正准备骑马的封同和说道：
“刚才空中划过的流光，应该是筑基期修士驾驭飞剑而来，被黑风山妖怪山场大阵阻拦，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日后你我估计不会再见，好生当你的富家公子，这摊乱局如同旋涡一般，将越来越多道佛人妖牵扯其中，不是你能参与的。”封同和牵住缰绳，拱手一拜，就要转身离去。
奈何马头乱晃，封同和控制不住，因服药丧失精血寿命而苍白的脸上嘴角鲜血流出，微微皱眉，“这马留下，你先自己回去罢！”郎行目光闪动，一开始并未提及马匹异常，此时才开口让封同和将马匹留下。
封同和表情无奈道：“出观之前，有道长将此马牵出，言道可日夜奔跑不息，乃观中豢养的妖兽，不知我孤身一人回去，还会受到何种责罚……”
见眼前蒙面男子没有表示，靠自己力量也不能降住此马，想着还是早点脱身为好，封同和咬咬牙，拱手一拜，转身分辨方向，朝林外走去。
“见了老伙计，还保持这番四蹄着地的本相，可不符合咱山场妖怪的礼仪哩！”郎行摘掉斗笠，解开面纱，也不避讳马妖，脱下人族衣裳，围上兽皮，长舌伸出，舔舔锋利的獠牙，盯着马妖脖子行妖怪注目礼。
马妖奔霄怪异声音传来，“你原来认识这匹马妖？”
郎行脸色大变，就要运转急行术闪回巨树之后，马妖妖躯未变，只是现在占据其内的不知是何怪物！
“敢独自深入人族送信，就不敢面对我这条神识分身？”马妖并未化为人形，仍然低头寻找地上残存的枯草，偏偏说话自如。郎行周身空气一滞，略一感知，除非不惜精血，法术增幅全面爆发，运转土遁术，否则很难短时间脱身。
距离马妖还有两丈距离，见其没有继续攻击，狼妖心神稍定，恭敬拜道：“敢问前辈仙名，何必借故人之躯吓唬俺哩！”
那声音呵呵一笑：“你就不好奇青城观到底谋划什么？黑风山附近各家势力蠢蠢欲动，你若答应配合，将我带入山顶，我愿度你一枚佛骨舍利，助你早证果位！”
声音之中好似蕴含了神奇魔力，在郎行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离马妖距离越来越近，马头与郎行胸膛只有一尺距离，马妖双目泛白，如同中邪一般，就要迈开四蹄，撞向郎行！
八根骨黄色的利爪伸出三尺长短，郎行双爪交叉，如同环抱马头，马脖之上留下八个空洞，马妖哀鸣一声，瘫软在地，马血好似小型喷泉，呲呲冒出。
马头正中闪过一道散发着微弱金光的虚影，一尺距离虽近，仍被夜风吹散了些许金光，郎行脑中一痛，一个迷你金佛出现在狼妖识海。
金佛虚影不断晃动，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让其身影凝实程度大受影响，大喝一声“孽畜，还不放开心神，与我结下因果！”声音如同黄钟大吕，震得狼妖识海不断颤动，好似识海之中爆发了一场地震。
狼妖心中明悟，佛影想要占据自家识海，如同控制马妖一般，控制自家潜入黑风山！
类似的感觉已经在鬼修马永寿处体验过一次，郎行也不慌乱，只要不是超过自家修为境界太多，想要控制狼妖灵魂，没那么容易，佛影伸手一指郎行识海中央，将意识与郎行灵魂连接，开始不断冲击！
想象中直接将狼妖自主意识冲散的场景没有发生，佛影反而如同见鬼一般，海量的数据残渣自狼妖灵魂深处涌来，前世看过的各种书籍、番剧、游戏、网页、日本特色教育等等片段混合在一起，反向冲入佛影之中！
“啊！老衲看了什么？原罪！你的灵魂怎么如此混乱邪恶……”
哎，你已经是第二个了，第一个只是引发幻影，受到的反制还少……
第六十九章 初闻
佛影企图控制郎行，却没想到郎行穿越而来，人魂与狼魂相结合，天生灵魂之力较同境界妖怪强大，曾有过应对灵魂冲击的经历，最终佛影反被狼妖冲散。
神识分身所含信息被郎行吸收，如同快速观看了一部立体电影一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剩余的精纯神识，飘散在整个识海，使狼妖的灵魂之力进一步增强，为进阶到妖将境界后唤醒自家神识增加底蕴基础。
佛影实则来自观音禅院的筑基期修士，唤作华池老僧，作为潜入哈咇国为数不多的筑基期修士，最擅长神识分身控魂之法，每个分身相对独立，冲入郎行识海的分身记忆中，关于华池本人以及其他分身的部分相对较少，只能通过所附身的马妖奔霄判断，金沙河中应该也有其分身。
金沙河之战时，马妖奔霄冲入河中，实则未死，在某种情况下被华池老僧相中，分身寄居其中，故意流落到金沙河附近青城别院手中，被种下禁制成为道观脚力，后被献入国都本院，机缘巧合下被选中配合封同和送信，知晓了事情原委，这才企图附身郎行，再潜入黑风山之中。
华池接到观音禅院法令，黑风山附近势力中的个别金丹期高手或掐算、或占卜、或感应，猜测黑风山本山藏着一处上古妖圣的洞府，有可能发现上古妖族的完整传承！
上古妖族一出生便有超过五百载寿命，放到当世，相当于出生起点便是散仙，能够留下洞府，也有可能是天仙之流！狼妖从华池分身之中，第一次知道了当今对妖圣仙人的境界划分。
西游记中曾记载，镇元子对道童说过，孙悟空是个太乙散仙；福寿禄三星说孙悟空虽得了天仙，但还是太乙散数，未入真流；狮驼岭中，说孙大圣是太乙金仙。狼妖曾对妖族突破妖王境界，人族突破金丹后的境界有所猜测，但对照前世印象中的西游记内容，始终有疑问之处。
华池老僧残留记忆中，对仙人境界划分为散仙、地仙、天仙、天仙之上以果位划分高低，具体情况离华池太过遥远，神识分身也不清楚，只是对散仙境界了解较多。
除了天生异种外，人族突破金丹、妖族突破妖王，就能有超过五百年寿命，可称为散仙境，暂时脱离轮回，只要能躲避五百年一次的三灾，便可长久存活。
散仙境才能突破域外罡风，直上九天，拥有了成为天庭低阶吏员的资格，散仙境在各派中也有别称，道门称元婴，妖族称妖圣，佛门称比丘。
西游记中对于境界划分往往只有只言片语，从华池老僧神识分身处得来的信息，虽然不够详尽，与西游原著也略有出入，但解开了郎行心中的一小部分疑问。
可想而知，一位上古妖族的洞府在当今之世的吸引力！可是到目前为止，狼妖还未曾听说妖圣元婴的消息，为何散仙境不直接出手呢？
狼妖心脏跳动不断加速，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契机一般，仔细感知却全无所得，只有冥冥之中生出一个念头，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西游正式之前在关键地点尽量做好准备。
满天神佛下不起眼的小妖怪们，或许到时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压下心头疑惑，郎行粗略理顺来龙去脉，还想仔细查看剩余片段内容，忽然头疼欲裂，两道血线从鼻腔流出，脚下一阵绵软，赶忙放弃继续探查的打算，从识海中退出。
越过这几颗散发着阵阵妖气的古树，就正式进入黑风山山场范围，山场大阵由树妖木眼负责日常管理，之前人参娃分身逃出药园，山场大阵就曾感应到。
山场大阵震慑作用多过御敌作用，实则威力一般，对人类修士感应尚算灵敏，相当于在山场范围画出一道边界，警告别家修士不要越界，否则触动大阵，引发警报，惹出妖王，后果可想而知。
但对于低阶小妖和普通人族，因为他们本身对外界天地灵气影响较少，大阵感知不清，有所感应时也只是派巡山小妖前来查看。这是郎行多次进出，好似躲避城管的小贩一般，与巡山妖躲猫猫得出的经验。
可惜那位御剑修士估计是不想影响信件交接，并未冲阵，否则也能让狼妖测算一下大阵触动到妖将或妖王赶到的时间。头痛减轻，缓过劲来，才开始考虑如何处理马妖奔霄。
伸手一摸，马躯已经凉透，当年一起并肩战斗时，马妖道行还与自家差不多少，如今却死在自家爪下，不得不说造化弄妖。小妖血肉对妖兵境的狼妖来说，已经是聊胜于无，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收拾心情，伸出狼爪，将马妖奔霄心脏从胸腔中取出。
马妖心脏有足球大小，还冒着腾腾热气，狼妖如同啃西瓜一般，三两口吃完，伸出猩红色长舌将残留血迹舔舐干净，生吃富含血肉精华的心脏，对于狼胃来说算得上鲜嫩可口，前世为人时受不了的血腥味此时在狼嘴中回荡，略带甜腥，舌后生津。
进入腹中，祛除杂质后，重新化为一团精纯灵气，被狼妖吸收转化，心脏附近的细小妖脉略微生发。剩下马肉之中，所含精华不多，吞噬起来费时费力，郎行将狼爪伸到最长，挖出一个大坑，把马妖残躯推入其中，盖上浮土，今年开春，此处树木会长得更加茂盛。
妖怪之间，亲朋死后，吞噬掉对方富含血肉精华的部位，将剩余躯体埋在山场是传承已久的习俗，郎行入乡随俗，心中暗夸几句马妖心脏味道不错，如同前世有人去世后，追悼会上朋友赞几句“老马人不错，生前是个体面人”一般。
赶到棕熊妖树洞之前，早已看不出当年的厮杀搏斗痕迹，再次搜索一番，看是否能发现证明之前推测的遗漏线索，猫妖三千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狼妖在树洞内这边敲一敲，那边嗅一嗅，就差伸舌将洞内舔过一遍……
第七十章 再相见
郎行不知道猫妖三千如何看待自家的行为，仔细探查之后，微微摇头，树洞之中没有新的发现，转身走出树洞，晨光耀目，狼妖举爪遮眼。
下山送信之前，山场其乐融融，一副等着过年的欢喜场面，自已却孤身一妖，在人族地界小心翼翼，辗转腾挪。
感叹一番，唤猫妖跟上，没成想其还是习惯性地跳上肩头，郎行无奈撇嘴，也不好让这小家伙直接下去，只好运转土遁术，朝黑风山本山赶去。
越过山场大阵时，郎行身影略微显露一下，好似空气中出现一道水波，微微晃动。回山之路早已经轻车熟路，狼妖加快速度，赶在巡山小妖来此处巡查之前，消失地无影无踪。
下山不足半月，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黑风山本山山脚处，怪模怪样，直立后化形尚未完全的小妖缩着脑袋，无精打采，双眼无神，放空自己。
本山山顶有妖王洞府，安全的紧，守门小妖比巡山小妖活计轻松许多，但必须站好不动，对于大多数生性爱动的小妖来说简直是种折磨，越过身背甲壳的龟妖，才算正是进入了本山范围，送信任务结束就在眼前。
等离得远些，三千忍不住在郎行耳边低声问道：“山场妖怪好多！刚才那个好像道士们吃的甲鱼，山上也有甲鱼喵？”
被猫妖猫须弄得有些痒痒，郎行偏过头去，“甲鱼不是鱼！山上水泊中乌龟成妖也是有的，山场边缘有条金沙河，传说与东海相连，这附近的水中妖族多归金沙河管，乌龟除外！”
路过已经荒废的药园时，郎行进去逛了一圈，只有中央草屋门前的躺椅不知所踪，不知是被那个无聊的小妖偷走了，还是过年时兔妖喜静回来过。
让猫妖三千先在药园藏些时日，之前兔妖种下的胡萝卜虽然无妖打理，仍然在这个季节发出了些许绿芽，仔细闻过，还含着丝丝灵气，比不上不入品的灵药，让猫妖填饱肚子还不成问题。
郎行暗道，难道是兔妖特意改良过的品种？反正老兔子如今不是自家管事，战力应该也比不过自家，念在往日的香火情分上，让三千只吃其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给他留着。
不合胃口，但好歹是含着灵气的食物，猫妖乖乖点头，狼妖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情大好，伸爪摸摸猫头，吓得三千一哆嗦，郎行呵呵一笑，也不在意，自行往山顶赶去。
俺老狼带着三千，是为了她的天赋神通，可不是为了……
排空脑海中的杂念，收拾心情，双爪来回摩擦，吱吱的响声让心态变得平和，设想了几种凌虚子见面之后可能的问法，在脑海中模拟一遍，一转眼便到了山顶竹林边。
一路上偶遇了不少在各处玩耍闲逛的小妖，此处竹林中已经听不见小妖肉搏的打闹声，显得格外幽静。
心中略有忐忑，刚要伸爪撬开竹屋门，竹门自动打开，看着凌虚子坐在蒲团之上的样子，狼妖张大了嘴巴！
“莫不是恨我让你吃了毒药，想咬我添点油水？还是张嘴想问吃了没？”老道须发全白，不复之前风姿，原本称得上鹤发童颜的面容瘦若枯骨，皮肤枯黄发皱，如同山外村落中垂垂老矣的村夫！
这种状态下的凌虚子还是保持了道门筑基期修士的心境，仍有心情跟狼妖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郎行发了好一会呆才张口问道：“道爷，您这是？”
“回信带回来了没？”或许是狼妖下山期间发生的变化，凌虚子反而没有了年前的愤懑，淡淡问道，郎行赶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令牌，恭敬地托在手上。
凌虚子眼中一亮，恢复些神采，伸手轻轻一指，令牌自动飞入其手中，端详两眼，轻轻点头道：“不错，你能回来说明师兄已经做出了选择，这是蛊虫毒的解药，你吃下不仅能够解除体内之毒，今后还能增加肉身对毒药的抗性。”
一枚青色药丸抛入狼妖还未闭合的口中后，安静地呆在郎行体内的黑色虫卵，如同发现了绝世美味一般，主动滑向青色药丸，片刻后融为一体，没有了之前的腥臭味，转而在体内散发出一阵清香，消失在狼妖血肉之中，腹部肉身染上了一层微不可查的青色。
等狼妖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凌虚子接着道：“坚持了半辈子，我现在的下场证明了师兄的说法或者才是对的，白柔儿服下了先天百灵丹，黑风王不愿意静等她慢慢恢复，反而抽出了我的一半道基，作为她沉睡后的养料，以期同时唤醒她体内的上古熊妖血脉。”
“他自诩为守信，将其结成妖丹的经验供我参考，还解除了我体内禁制，可惜丢了道基，金丹大道永远无望，还下什么山，修什么仙，黑风王许我在山顶了此残生。”老道士扯动面皮，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眼神却略带柔和。
“你被师兄种下禁制，等黑风山之事了结，老实在青城观当个闲道士也不错。”狼妖心中一动，凌虚子并不知道自家根本没有见到凌青子，且在中年道姑手中逃脱，误以为自家种下了禁制！
“俺送信到时，只听得脑中有个声音说，回信就在怀中，脑后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耶，醒来后已经在黑风山附近不远处了。”
含糊说完，老道士也未在意，点头道：“师兄讲究长者藏于后，一贯喜欢装神弄鬼，不足为奇。”
看来师兄弟两人虽然理念不同，但彼此之间很是了解。
郎行已经知道信件内容大概率与上古妖族的洞府遗迹有关，却不清楚青城观具体打算，心中飞速盘算片刻，决定将错就错，试探道，“对了，还有个声音说，俺若敢拼命，到时可以代师收徒哩！”
老道士习惯性地默默胡须，伸手后才觉出胡须不复之前浓密柔顺，轻吟道：“师兄是给我留了最后一点颜面，日后还有用到你的地方，想要活命还是要靠我们青城观，便先告诉你些内情，也好做些准备……”
第七十一章 盘点
“黑风山上藏了一件宝贝，我也是最近才有所感知。本以为帮着黑风王炼成先天百灵丹，便能下山，我还能观摩一位妖王的结丹经验，加上先天百灵丹材料比较特殊，极难炼成，对炼丹术提升也比较大，我便安心在山场留下。”
狼妖知道凌虚子所说宝贝实则是上古妖族的洞府遗迹，没有开口，看着他现在枯瘦的脸庞，五味陈杂，安静听凌虚子继续讲道：
“修道以来，我一直认为万物有灵，天道一视同仁，能够拥有智慧，无论人妖鬼怪，只要心向大道，相安无事，种族之分无伤大雅，上黑风山之后，你家大王与我讲道，常言做妖怪，求的便是自在天真，他也确实不是弑杀之人，管束妖众，一心修行，我便动了心思，想用怀柔办法引他入我道门。”
“谁知他不愿放我下山，最后还夺我道基，我方知师兄为何常念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让你趁着山场年岁，下山送信，将感应到宝物一事相告，并直言我现在的困境，师兄见信后有几种可能，第一种是读完后不管不顾，直接让你这头小妖怪灰飞烟灭。”凌虚子说道此处稍微一顿。
狼妖未等凌虚子说完，心中一万匹羊驼奔过，还好俺老狼一苟到底，费尽周折，要不然化作血雾的便不是山匪彭山，而是俺狼妖郎行了！~顺带着对老道士的境遇也少了几分同情。
“当然这种可能性最小，师兄在意的是青城观的利益，哪怕为了宝物也会有所动作。第二种便是请我师出山，一同攻上黑风山，直接救我回观，若是这种情况，估计我现在见到的应该是观中故人，而不是你，看来师傅还在闭关的紧要关头，否则以师尊护短的性格，我丢了一半道基，熊瞎子估计也得丢一半妖丹。”
看着凌虚子露出与有荣焉的自豪神态，狼妖想趁机多打探些哈咇国道门巨擘的消息，小心赞道：“道爷师尊想必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哩！”
凌虚子将脸一板，已经松弛的皮肤破坏了威严感，语气严肃，“不要妄言，师尊闭的便是升仙大关，世人常说天仙，以为天仙众多，不足为怪，多未曾想过，世上生灵何止兆亿，天仙能有多少？师尊突破金丹，成就元婴后，也仅是散仙。”
狼妖心中暗道，俺早知道这些规矩，只不过是前世夸人夸习惯了，见人张口就要官大一级，叫大不怪嘛！暗自吐槽一声，转念问道：“道爷师尊不出手，就不怕哪位神仙夺了俺们山场宝物耶？”
“仙人对仙凡界线以下的生灵不能随意出手，据传与三灾有关，具体我尚不知，且曾听我师父说过，突破仙凡境界后，才算真正进入天道视野，一般都会被天庭记录在案，行事多有顾忌，想必黑风山宝贝应还不值当仙人出手。”
如果不是黑风王今后还有其他机缘，那么这次上古妖族传承估计足够他修到天仙境。狼妖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想办法突破妖将境界才是当务之急，当然若是有机会能接触到成仙大道……
看到凌虚子略带疑惑的表情，狼妖收起憨笑，把话头扯回，“您还没说剩下的可能哩！”
“第三种便是当下境况，给你种上禁制，带回回信，可惜师兄机关算尽，也没想到我此时情况比信中还差上不止一筹，这般看来，日后还需你更加出力才行！”
凌虚子与青城观之间存在一定的信息偏差，在老道士修为受损情况下，狼妖作用愈发重要。郎行哪怕目前修为有限，但拥有对千年后西游的粗略认知，与当今情况两相对照，在某种程度上，对未来大势的推演和考虑长远的格局都要远远超过自身境界。
与之相对，最重要的也是自家缺少的，便是修为境界，没有实力作为支撑的野心只能是空想！加上缺少对此方世界真实情况的全面认知，导致很多推演猜测都似是而非。
郎行无奈摇头叹气，老道还以为他因为日后困难而忧愁，开解道：“你现在只能争夺那一线生机，担心没有用。年岁时我借口你在丹房处理辅药，已经将你的年赏、金沙河扫荡的功赏带回，连同这次完成我交代之事的功劳，这十株不入品，你收好罢！”
狼妖头部还未炼化，咧开狼嘴，犬牙凸出，露出傻笑，刚才还在感叹自家实力不济，现在便有十株不入品入账，加上下山之后其他收获，也算是过了个肥年！
谢过凌虚子，再听他讲过小心行事、口风要紧等注意事项，见他只是要求随时听命，没有别的交代，郎行将灵药收好，便恭敬地退出竹屋。
直到离开竹林，回到久不居住的狼洞，摸着自家用尖爪掏出的石头墙壁，狼妖才真正放松心神，生出一股逃出生天之感，服过毒药，受人所迫，不能自主，才能体会到现在自由的味道是多么诱人，比得上最肥美的油水！
躺在树床之上，将储物袋取出，感知其内摆放整齐的十株不入品灵药，得空时从《控尸经》等修法典籍中整理的心得，三阶灵器捆妖绳、一应杂物……
比较特殊的是得自胖弥勒的锁骨观音像和经文钵，当初以为是佛家法器，通过猫妖三千才知道，仙人用的器物才能称为法器，锁骨观音像不好判断，经文钵估计属于三阶灵器，只可惜狼妖现在能用的只有困妖绳，这两件佛家灵器无论郎行如何催动，都全无反应。
转念想到山场妖怪们，妖将和积年妖兵情况不清楚，小妖们和大多数妖兵并没有灵器护身，基本上靠妖气淬炼妖躯战斗，能多学些神通妖术的就算是聪明妖，造物之术被人族远远超过。
数着储物袋中的全部身家，郎行如同前世第一次完成了公司重要项目后，将奖金数了好几遍一样，一边吐槽自家没出息，给穿越西游的前辈丢了脸，一边想着乐呵呵的小妖怪总比苦大仇深好的多，心神放松之下，进入梦乡……
第七十二章 还账
酣睡一天一夜，第二日一早，狼妖推开洞口巨石，站在山顶湖泊前，湖泊已经化冻，氤氲水气升腾，树木枝头略带春意。
凌虚子所在竹屋还是房门紧闭，狼妖猜测老道士此时估计无心欣赏风景。
狼妖只可惜自家穿越到了黑风山上，若在人间，淫一手好诗，想必也是一场才子佳人的佳话。
摸一摸腰间储物袋，顿时感觉还是做狼妖好，血肉精华它不香么，何必自怨自艾，徒增烦恼。
相比于山下生活，黑风山才是狼妖此世开始的地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忽然想起下山之前欠的外债，本着前世好借好还，再借不难的处事原则，郎行穿过槐树林，赶到压鹰崖前，对着断崖对面的绝壁，高声喊道：
“老鸹！老鸹！俺郎行送油水来哩！”照例连呼三声，就站在崖边静等乌鸦妖。
因为要经过大将军所养魂鸦喜欢聚居的槐树林，乌鸦妖所在的压鹰崖少有其他小妖出没，等了片刻，对面山崖顶上飞来一只展翅后近丈长的大乌鸦，刚刚落地便变化为人形，年前时还未化形的鸟腿，此时也幻化为了人腿。
“小声！小声！知道的是你欠俺灵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行贿耶，都是经常在山顶走动的妖怪，可要注意！”老鸹摆出老资格，张口就教育狼妖。
“还以为你年岁时寻不见俺，满山飞着打听俺的踪迹哩！看你道行精进，想来是不缺灵药，早知道就不着急来还耶！”狼妖说完，便将已经取出的两株不入品灵药往怀里塞。
老鸹见状，顾不得装模作样，一手拿着那把羽毛扇，一手飞速一挥，狼妖手中的灵药便消失不见，“山场里只有俺老鸹咒别个，哪个小妖敢打俺的秋风！”
收下灵药，轻摇羽毛扇，老鸹又恢复了那副世外高妖的形象，郎行心中一动，微微放出些许妖兵境界气势，老鸹手中羽毛扇立刻停止不动，看着狼妖如同见鬼一般，“你……你！”
“兄弟在丹房帮闲，上边心情好时便有灵丹赏下，堪堪晋级妖兵，咦！鸹兄你为何双眼发绿？可有甚不好张口的隐秘暗疾，俺这还有些药粉专治各种难言之疾。”
老鸹结巴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成妖兵了？”说完后长叹一口气，拱手拜道：“日后还望多多关照俺。”
黑风山山场之上，严禁妖怪之间相互厮杀，肉搏打闹打出脑浆等特殊情况除外。
如同老鸹这种周身几乎化形完全的积年小妖，与刚晋级的妖兵在地位上差别并不是特别大，只有分管一方事务的管事妖兵才能被小妖们尊称为老爷。
郎行考虑到今后在山场之中，刚刚晋级妖兵的修为正好方便行事，目前知晓自家境界的只有老道凌虚子，借老鸹等相熟小妖之口，传出自家突破境界全靠丹房赏药，少了许多解释实力过快增长的麻烦，反正妖怪们不能找凌虚子对质！
劝过老鸹几句，并分享了些生发妖脉的简单经验，老鸹收起沮丧，真心向狼妖道谢，嘴上称谢不停，却没有丝毫要拿出灵药的痕迹。狼妖暗道，生发妖脉关键在于短时间吸收大量精纯灵气冲击，乌鸦要攒够灵药还需些日子。
“俺久未出丹房，年岁时大将军出访青丘山，现在可回来耶？”郎行转而打听大将军动态。
刚刚从狼妖处得来妖脉生发经验，老鸹痛快答道：“刚刚回山，小妖们都传是青丘山的女娇娘娘看上了大将军，盛情难却，多留了些时日哩！有传言说下一次年岁时咱们两家就要结亲！”
狐狸精和树妖成亲，这洞房花烛夜怎么进行，木头疙瘩还是藤蔓触手怪？
狼妖打了个寒颤，清除脑海中不正常的展开，想起下山前跟随凌虚子献药时，黑风洞中的场景，三将军猕踪消失后，大将军权柄愈发重要，若是真取回美娇娘，得了强力外援，黑风王再是熊瞎子成妖，也不能不防备一二。
还是说青丘山也对黑风山上藏着的上古妖族洞府动了心思？
老鸹等小妖觉得黑风山风平浪静，一如往年，狼妖只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摊浑水越来越看不透。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郎行别过乌药妖，继续往山脚方向走去，冬季还未完全过去，黑风山本山最多的熊妖和蛇妖都不爱出门，只有顶着各色兽头的零星小妖或聚众玩耍，或整修山场，越往下走，小妖数量越多，比不过人族城镇，但热闹程度比村间集市还强上许多。
顺路打听了狮妖巨口如今所在，在一处摊位前找到仍然瘦骨嶙峋的狮妖。
山脚大道两侧，只有个别小妖摆摊，往往是一块破兽皮，上边放着些炼化妖躯时，以本相角、牙、皮等炼成的各色杂物，有的小妖眯着眼睛晒着冬末春初的暖阳，有的小妖无聊的叼着根小草仰躺着不动，售卖随意。
狮妖看见郎行，如同迷失在沙漠之中的旅人看到了新鲜的泉水一般，双手伸出，就要扯住狼妖双臂，嘴中不断念叨着，“灵药！快给俺灵药！”
看着如同魔怔一般的狮妖，郎行不漏痕迹地抽出双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不入品，递给狮妖。
好似面对世间最美味的食物，狮妖鼻子不断抽动，张口将灵药吞入腹中！
他可没有郎行能够快速吸收转化的能力，周身灵气四溢，引得在周围摆摊的几个小妖如同嗅到香油味的老鼠，顺着灵药味紧盯着狮妖，眼神中透漏着渴望，估计正在等狮妖经受不住药力，爆体后分上杯羹！
好在狮妖金沙河之战后精血一直未补足，周身气息起伏不定之后，部分灵气化为了血肉精华，不再骨瘦如柴，气色好转。周围小妖见没有便宜可占，重新恢复懒散状态。
狮妖好似在回味灵药味道，好一会才睁开眼，笑道：“俺可是上山找你了好几次了，山顶竹林不让进，在别处又寻不到你，还以为你赖账跑了呢！”
“主动还账可不像咱们黑风山妖怪的作风！”
第七十三章 蛇蜕
狮妖巨口摊位的破兽皮上，摆放的是几团蛇蜕，狼妖知道此物算是黑风山本山特产之一，二将军麾下蛇妖蜕皮之物，具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蹲在摊位前，与狮妖攀谈几句，将蛇蜕拿在手中，表面鳞甲入手微凉，底层被细腻筋膜覆盖，妖气淬炼之后，如同活物一般，用力一扯，鳞甲由密变稀，延展性极好。
“你一狮妖怎卖起蛇妖之物耶”郎行动了心思，装作不经意问道。
巨口妖气得到补充，心情不错，一改金沙河之战初次接触时的张狂姿态，狮脸之上表情竟有些猥琐，神神秘秘地探过头来，压低声音道：
“蛇妖?这可是二将军的蛇蜕，好似贴身衣物一般哩!”
巨口说完使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色，斜眼一笑，“若不是咱俩交情，一般小妖俺可不告诉他！”
郎行心中一震，难道是妖将褪体之物！妖将已经是黑风山附近妖怪的中坚力量，一座山场之中，妖将数量一双手便能数的过来。
狼妖曾听说越往西走，妖怪修为越高，西牛贺洲深处，只知妖仙，不知天庭，妖将修为也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手中摸着蛇蜕，脑中忽然想到，西游中，几乎是越靠近南赡部洲，妖怪修为越一般，在遇到黑熊精之前，取经队伍只有唐僧和孙悟空两人，刚刚收服了小白龙，一直到高老庄和流沙河之后，遇到的各色妖怪才手段渐多，神通渐高。
今后何去何从还有时间慢慢考虑，总的原则还是要稳健保命，西游不简单，不了解内情前一定要小心谨慎，但是若万事逃避，如何才能增长道行？
暂时放下两难选择，妖气渡入蛇蜕之中，畅通无阻，妖怪们不善炼物，还不成灵器，狼妖仔细感知，总觉得这幅蛇蜕还差了点味道。
“以二将军的修为，蛇蜕应该比现在这副所含妖气更多才对。”蛇蜕正好用来炼制成内甲，倒不是满足对二将军丰韵妖躯的幻想，单纯是因为狼妖最擅长的还是妖躯战斗，每次在人形和妖躯转化时，都会撑破衣服，麻烦的紧。
狮妖扭扭捏捏，张口欲言，还未等他开口，便被旁边小妖抢白，“顶多是二将军成就妖将前，最后一次脱皮之物罢了！积年妖兵级别的东西，年代久远，从年前卖到年后，要价一株不入品，能卖出去才怪！”
那小妖说完两眼一闭，翘起二郎腿，从身上抓把虱子，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嚼着，不再搭理狮妖。
巨口涨红了脸，咬咬牙没有跟这个小妖动手，金沙河一战不仅抽掉了狮妖的血肉精华，还抽光了他的胆气，颓然一叹道：“二将军未成妖将前，俺家姨亲是她的故交，曾舍身救过她，二将军便以蛇蜕相赠，多年后，才传到俺手里。”
蛇蜕来路清白，以后或是自家学习炼器，或者请托他人，蛇蜕炼成内甲都比较容易，一株不入品，物有所值。
狼妖从怀中再次取出株灵药，递给狮妖，在他欢喜地眼神中，买下了白色蛇蜕。旁边小妖好似在看冤大头一般看着郎行，狮妖收好灵药，连摊位上的破兽皮都不要了，就要与郎行作别。
巨口走后，郎行微微显露出妖兵境气势，运转急行术，化出一道残影，往山上奔去，只剩下旁边摊位上的小妖，看到狼妖原来是位妖兵，开始怀疑自家对师妖蛇蜕价值的判断。
了却旧账，重新回到狼洞，一路上早春气息渐浓，黑风山山场灵气充足，比山下春色来的更早一些，如今已是变成狼妖的第四年，恍若隔世。
狼妖晋升为妖兵的速度，几乎赶得上身为妖王之女白柔儿了，表面上的理由是服用了药房赏赐的灵药，实则在于利用先天灵窍，敢于搏命，先后吞噬瘦虎妖、棕熊妖、胖弥勒，汲取了大量的血肉精华，普通小妖根本不可能吃到的二品灵药，狼妖也吃了十分之一，这才有如今修为。
如此看来，还是妖二代过地容易！
成为妖兵才算初步具有了参与黑风山事务的资格，药园疯狗的传说慢慢变为丹房狗屎运……
储物袋中灵药已经减少为六株不入品，狼妖盘算完剩下的花销，敲响了凌虚子所在房门。
老道士气色依旧衰败，郎行将回山时遇到猫妖三千的事挑能说的部分说了，只说心生怜悯，不忍刚刚开智的小妖流落在外。
凌虚子听完问道：“我在青城观时，常听人说，猫犬不相容，没想到你这头狼妖还能对猫类心生怜悯，猫妖既然还未直立，你可带其去大将军处入编，收到丹房来吧。”
郎行心中暗道，俺是馋猫妖身上的天赋神通，脸上摆出一副深表赞同的摸样，点头称是。
“炼成先天百灵丹前，老道我还有用处，不说管事的妖兵，就是你们山场几位将军都要给几分薄面，现在修为受损，体内还有黑风王的禁制，猫妖入编时你姿态低一些，今后山场会送来些灵药，每月固定炼制丹药，估计你也无法得闲了。”凌虚子说完咳嗽一声。
正如凌虚子所言，丹房此时如同黑风山冷宫，被大多数妖怪敬而远之。黑风王对老道士还算放心，认为他禁制在身，修为受损状态下翻不起大浪，打算压榨他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狼妖却觉得老道士平静的表现下还藏着另一幅面孔，如同还未喷发的火山，内含着无边的怒火和不甘。
想让一位信奉大道五十衍四十九为定数，我自截取一线生机遁去的筑基修士认命，在郎行看来，绝对没有哪么简单。
从竹屋中退出，狼妖向山下奔去，之前是兔妖喜静带自家前往山顶入编，现在换成自家带猫妖上山，站在药园门口的郎行，竟有点怀念跟兔妖喜静在药园的日子。
木制栅栏已经倒了一半，药园内部长着些细小的杂草，一小块胡萝卜地在药园一角，一点绿色也无。自己不是让猫妖三千留下一部分么？怎么全部被啃噬一空了！
正在疑惑间，一道淡黄色虚影一闪而过，装进狼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