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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益州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南山野夫     三国从益州开始txt下载     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六章 面表(上)

    往襄阳路上,眼见距离越来越近,便是庞统、徐庶、孙乾、糜芳等人不在身边,刘备本人抽出时间,也已对接下来行事,有了细致打算。

    待至襄阳,他决心以关羽率领所带之大部人马,驻守城外,以做应变。

    张飞则领亲卫之部,与他入城。

    为大汉宗室,又得人心,加上品德传遍天下。刘备清楚,明面上,以他之名望,就是护身符。

    就算已经处于襄阳境内,有人想要对他不利,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上,除非对手,乃属愚昧之人,无视大汉宗室,大汉庞大的士人阶级。

    同理,若是他成功进入襄阳城,那仍然能保得暂时安宁。

    上之种种,也是刘备敢走大道而来的重要原因。

    但刘备亦很清楚,便是顺利面见刘表,而以刘表病逝的话,他一旦走出襄阳城,混乱之局下,有人铤而走险,情况就有些说不准了……

    同关羽言罢,刘备又将其中细节,于脑中过了一遍。

    而对于刘备决策,关羽还想说些什么,忽听前方传来马蹄声,他下意识的杨起武器,不觉间,将刘备护卫在身后。

    可见宽阔大道上,一名身着黝黑盔甲的将领,一马当先,后有上百骑兵随行。

    于之后方的旗帜上,一个大大的“张”字,非常醒目。

    “张允!

    襄阳士人传于主公之消息,此人不是守于襄阳城吗?

    怎会到来此地?”

    关羽对张允,并不算陌生。

    前番与刘备过襄阳,为刘表所迎时,他有幸见过一面。

    便是初次相逢,关羽对张允的感官并不算好,这种感觉,让他有些说不出来。

    以当前局面下,即便张允所率之骑,只有上百,但关羽亦是谨慎无比,尤其张允来意不明的情况下。

    关羽长刀一立,略一挥手,两翼的骑兵,迅速向中间靠拢,形成了进攻事态。

    “云长,不用担忧,且派上一人,问询张允,其突然拦道,所为何事?”

    刘备望向来者不善的张允,出言道。

    百丈之外,张允所领的骑兵,早早停下。

    见前方刘备大部,做出攻击之态,张允本人,实际是有些心虚的。

    为蔡瑁所布置,若非必要,以引刘备入局,他也不会率领这么一点人马。

    刘备手下大将,如关羽、张飞,无不当世大将,二者之武力,尤以前者,于汝南、九江之战,还有过往的徐州战中,那是很多将领,闻风丧胆之存在。

    关羽之统兵能力,亦是不错,接连几次大战,于刘备命令下,都起到了关键作用。

    在注意到刘备大军主动停下,张允心中那根紧绷的神经,方松懈下来。

    随即,一名小将从刘备军中奔来,张允让副将迎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张允与刘备一道同行,但之身位稍稍落后刘备半步。

    “玄德公,吾舅父而今病重,以玄德公而至,定是有要事嘱托。-->>

    可叹当下之荆州,内忧外患,若是舅父……

    以吾观之,唯玄德公可安也!”

    张允面色诚恳,若非刘备早知张允同蔡瑁等人交往密切,而以蔡瑁等人,一直想要把持荆州大权,早从襄阳传来之消息,直接印证了这一点。

    说不定,于张允之言,刘备还会信上了那么几分。

    可现在,张允本带着心虚的谎言,听闻过去,有些可笑。

    刘备面对张允之言,表情平平,但心里对张允之主要目的,多了几分揣测。

    此人来迎,言之荆州牧刘表之意。真实目的,多半是想就近监视他刘备。

    尚未入襄阳城,对方就防卫他刘备如此之深,可见对他到来,有多么忧患。

    紧紧跟随在刘备身边护卫的张飞,在听完张允所言后,脸上表情有些不善,可见刘备不动声色,他冷冷哼了一声。

    感受襄阳方向吹来的北风,少许,刘备微微侧头,盯着张允道:“张将军勿要如此说道我也!荆州人才众多,以州府,更有蔡君,蒯君照应,万事皆无忧也!

    何况刘荆州吉人自有天相,此番一定会平安无事。

    这次为刘荆州所召,备也正是于荆南治理诸事,想要当面回禀,并以看望刘荆州。”

    张允言中包藏祸心,刘备从容答之。

    在这里,虽然刘表让他在之不幸逝世后,领荆州的消息,多有传闻,但事情不到尘埃落定,以刘备为人处世,又怎会张扬受之。

    另以庞统早十余日之建议,诚让刘备于接下来,行为处事,早有了章程,岂会落入张允的语言陷阱里。

    张允观刘备谈话滴水不漏,即便襄阳在即,危机四伏,又以从容宽和之态。

    敬佩之余,也少了言语试探之想法,一路沉默,“护送”刘备之部,直临襄阳城下。

    夜间于襄阳城外,南三十里处修整一夜,即第二日中午时,刘备终于是来到了襄阳城下。

    张允先行回去复命,他之大军部,被安排在城南北侧的山谷之地,此地地形,尚算可以,正可防守撤退。

    距离不过数里,则是荆州长公子刘琦率领之部。

    刘琦从七日前,进入襄阳城,以面见昏迷的刘表后,就一直住在城内府邸,其之部从,正为刘炤所率。

    在刘备部停留的另一侧,则是荆州州兵大营,人数约有上万,以保护襄阳城之安全。

    刘备刚刚来此,于关羽、张飞两名大将处置下,安营扎寨。

    一名本方斥候小将,急匆匆的由远方奔来,手持一份被箭射穿的书信,神色有些慌张。

    看到刘备,小将忙奔来,下马抱拳道:“主公,末将方才于外打探情况,忽遇一斥候,对方武力不凡,近身之后,倒未直接动手,而是将一封书信,射于末将身边后,从容离去。

    上之内容,事关重大,末将不敢耽搁,迅速与主公通传!”

    刘备已经接过了书信,说是书信,实际就是一块白布,上书几个字迹。

    “蔡瑁、张允、蒯越之众,欲借机除掉玄德公,请玄德公早做打算!”

    这二十多个字,相当潦草,看出来人书信,似乎有些焦急。

    在问询本部斥候小将,所遇之人方位后,刘备不由得望去,眯眼道:“该处乃是南阳郡丞刘炤所领部之驻地,其人如此笃定,难道为背后刘琦授意?”

第五百三十七章 面表(中)

    于刘琦行此事之用意,刘备猜测连连。

    时刘表病重,而今荆州势力之内,唯蔡瑁、蒯越等本地势力,一枝独秀。

    最有可能在刘表百年之后,继承益州牧位子的荆州长公子刘琦,却是被边缘化。

    而以蔡瑁等人所欲,众人皆知。

    这次刘琦来往襄阳,面见刘表,除孝悌之道外,定然有寻机掌荆州之意。

    从在襄阳方面的处境和势力方面讲,刘琦与他刘备,略有共通之处。

    此时此刻,刘琦告之危险,自不乏示好联合。

    关于刘琦本人,刘备曾有幸见过,其个人能力,并不算是特别优秀。这次敢于来到襄阳,私下里,并尝试与他联合,来抵御共同敌人,定然是高人在后指点。

    而以刘琦帐下之众,如刘炤,甘宁,张绣等将领幕僚,其中大半可是亲近刘釜之属,或者说,刘炤敢于来此,乃是背靠刘釜,以之授意?

    这里面,或蕴含更大目的。

    刘备脑海里,不觉浮现起,多年前遇见的同为汉宗室的刘釜面孔,二人年纪差别虽大,但共同以匡扶汉室为目标,有相见恨晚之情。

    时过境迁,不免唏嘘。

    刘备深思罢,他将所书字迹的白布,攥在手里,于旁边亲将的等候中,沉吟道:“传令下去,斥候之于文聘所率州兵部,加强侦查防范,与南阳部亦然。

    我不在军帐时,一旦有异常,当以迅速,向关将军汇报。”

    做完这些,刘备回到大帐之内,诸事原本安排妥当,但那白布上的字迹,仿佛印在脑子里一般,不断回荡,他又让亲兵,叫来巡营的关羽和张飞。

    待一身盔甲的关羽和张飞,来到帐内时,刘备正在布置好的案几上,奋笔疾书什么。

    “主公!”

    二人的呼声,让刘备从沉浸的书写状态中,回望多来。

    看向这一路跟随二十多年的亲信大将,三人虽非兄弟,但以从属之外,亲似兄弟,一向性情坚毅宽厚的刘备,难免流露起几分回忆之态。

    这种状态,在转瞬间,就被忧虑的眼前替代。

    “云长,翼德!

    汝等且看看罢!”

    刘备起身,将方才收到的物件,先交于关羽手中。

    关羽一做阅览,那双丹凤眼习惯性地眯了起来,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张飞阅罢,那个火爆脾气迅速上来,他鼻孔朝天,面向襄阳城的方向,怒目而视,破口大骂道:“好他个蔡瑁、蒯越,主公受刘荆州之命,大大方方到来,这群小人,竟是想着在背后里暗算。

    待明日相见,看我张飞之矛,岂不去宰了这群人,让之放肆!”

    看出刘备心情本就不佳,即是他们入帐以来,主公刘备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来,关羽脑袋微侧,低声呵道:“翼德,而今正是危难之间,万勿意气用事,还是听听主公之安排!”

    张飞平日脾气,火爆归火爆,但对刘备和关羽,一如既往地听从的。他眉头一扬,正是看到刘备脸色,嘴里轻声嘟囔了两句,便低着头,老老实实站立。

    关羽和张飞的对话,全为刘备听于耳中,刘备没有太多示意,沉吟过后,他指着被张飞攥成一团的白布,道:“汝等可能不知,此为刘琦部将,令人送来。

    刘琦为荆州长公子,襄阳本地士族中,也不乏交好之众,能得肯定情报,并不令人意外。

    足可见之,于我等离开临湘,往襄阳途中,所思那般,蔡瑁、蒯越等人,欲对付我刘备,乃是确定之事。含张允,当属其内。

    但于其会如何做,时下虽无知具体,但以我等防备,皆属完善,便是面见刘荆州后,其人突然发难,我以云长、益德,还有数千之部,其部难道真能拦得住!

    可不知为何,我心始终难安。

    这次寻汝二人来,正是另有事情嘱托。”

    “请主公示下!”

    关羽、张飞,心中一突,皆以下拜。

    刘备目中带着追思,带着少有之柔情,望向南方长沙方向,道:“今次来襄阳,以元直、士元先有劝告,但以刘荆州之召,我有不得不来之理由。

    于大义看去,此行本可安宁,但谁知情形多变。

    尚未见刘荆州,即以危机四伏。

    若我今次于襄阳难归。

    为以防万一,云长、益德,汝等但以返回临湘,便以此信行事。”

    刘备遇事,每次必死退路。

    这一次,他之退路,便是所占之荆南,可以时局下,想到兴汉之业波折,又以蔡瑁等敌视,结合南阳部来信,刘备忽感悲切,考虑起了身后事。

    即是当年,同吕布、曹操交战,刘备也没有想过,他会战前生出意外,只是此番,不知不觉,或陷入危局。

    当然,不到最后一刻,刘备遇事,从不会放弃希望。

    但看关羽、张飞,见刘备神色如此郑重,面色大变。

    张飞当先粗着嗓门道:“主公,且请放心,这次无论如何,飞便是战死,也必然护着主公,还有被困城中的军师,安然离开襄阳。

    只要飞在,就绝不会弃主公而去!”

    关羽平日少话,属于那种做事牢靠,以实际行动践行诺言之人。

    这一次,他少有多言了两句,真情实露道:“羽跟随主公二十有一年。

    这些年来,全赖主公不以羽卑微,而以信任,方立功绩。

    主公宽厚仁爱,是故士人得心,百姓得心。

    主公乃天下之英雄、明主。

    若有贼人来战,羽虽只有九尺,但以手中之刀,定斩杀贼人,与主公同进退!

    大丈夫生于世,岂可言以退之!”

    刘备的眼角,早就湿润。

    他心中感动的,不仅是关羽、张飞二人的忠义,更是感激能于此生,遇见此二人。

    “云长、益德,我等虽非手足,但以相随以来,备早就将汝等视作手足。

    襄阳或为浑水之江湖,那我等便是闯上一闯。

    汝等不离不弃,我刘备同以生死相随!”

    “主公!”

    大帐内,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三双手紧紧相握。

    次日早晨,襄阳城内传来消息。

    荆州牧刘表,于病榻清醒,得知刘备到来襄阳,请之入府舍相见。

    同时相召者,含州府重员,到来之各郡太守代表。

第五百三十八章 面表(下)

    “使君,使君!”

    刘表双目有些朦胧,对于时间,已经没有了大体概念。

    自半月前苏醒后,他能清楚感觉到生命之流逝,那种死亡到来之阴影,笼罩于头顶,挥散不去。

    也许,下一刻一闭眼后,他真的永远醒不来了。

    方才,也或许是许久,他刚一醒来,在见了长子刘琦,只说道了两句话。得闻刘备等人,已到达襄阳后,随即让人通传召见,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耳边的呼唤,让刘表凭借意志,强睁开了眼。

    一入眼,就是蔡瑁的面孔。

    不知为何,将死之时,他看到蔡瑁,这位妻兄,昔日帮他稳定荆州的重要帮手,心中生出的是浓浓厌恶之感。

    甚至对于蔡瑁擅自离开任上,局势之下,他只能视而不见,面上还要做出蔡瑁于州府之事关心的礼遇。

    “使君,刘玄德,另有各郡官吏,含州府官吏,正在舍外,等待求见!”

    蔡瑁的嗓门,实际非常不错,洪亮而又清晰。

    这让刘表,不由得想起,十多年前,他家舍中的那位谒者。

    刘表卧于病榻,渐渐转过头,看向一侧的长子刘琦,次子刘琮,另有蒯越,还有韩嵩,外甥张允等人。

    舍内熟人,皆以熟悉,韩嵩能来,让他心生意外,却唯独不见别驾刘先。

    “始宗呢?”

    州府要员中,在观个人生病时间内,手下人之处置,现在最让刘表感到宽心的,便是刘先。

    可惜他过去数载,为之一手提拔起来的刘先,更多怀疑,最终导致蔡瑁等人,于州府权势日盛,至于今日,他处于病榻之上,一手遮天。

    而以刘表声音虚弱,这三个字,几乎是一停一顿中道出,唯距离最近的二子,听得最清楚。

    两兄弟分立床榻两侧,各自相对充满敌意,于刘表之问下,刘琮抢先答道:“回阿翁,别驾前日感染风寒,这段时日内,很少外出,便是州府重事,也开始交由蔡公等人处置。”

    爱子刘琮,将其舅蔡瑁亲切称作“蔡公”,再看蔡瑁等人倨傲之神色,刘表忽生悲切。

    一步错,步步错。

    他刘表少即聪慧,名满天下,一场大病,加上不遇时机,难道整个荆州也要葬送在他手中,重归于荆州大族,便是纷争不已乎?

    他专门召来的刘备,以主持荆州大局,安大汉之荆州。刘备虽然到来,但观蔡瑁等胸有成竹之模样,其定然明确他之意思,而今如此表情,莫不是想到如何对付声望正隆的刘备。

    以他相召,怕不是会害了刘备!

    “吾之过错也!”

    刘表心中悲切,这声叹息,可惜只能自己听到。

    在旁人的等待中,刘表的眼珠不断转动,又看向了一旁的长子刘琦。

    从今次相见开始,包括现在,刘表恍然发现,长子刘琦,自上次归来,两年未见,其本人的外在,发生了很大变化。

    昔日的懦弱没了,两眼有神,有种坚毅不拔之锐气。

    昔日的轻浮没了,便是舍内气氛怪异,若次子刘琮亦难掩神色,而以刘琦,却是沉稳有度。

    ……

    一处处变化,刘表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若他昔日但以长子做此培养,而非听信夫人蔡氏之言,行以别离,稳手布置,荆州事业,刘琦当能继承。

    可惜啊!

    谷刘表悲苦之际,气血上扬,又一口淤血,忽从嘴中喷涌而出,惹得舍内众人,皆是惊呼。

    “使君!”

    “阿翁!”

    “舅父!”

    以刘琦速度最快,无视喷出之淤血,染于洁净的衣衫之上,迅速搀扶。

    一口淤血之后,刘表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都振奋许多,原本双目有些压迫,导致看向远处一片朦胧,时下却是清楚无比。

    “让刘玄德等人进来罢!”

    刘表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心底另一口翻涌上来的气血,出言道。

    旁边的外甥张允,迅速往外走去。

    路过蔡瑁身边时,二人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半刻钟时间,也就在刘表喝了碗刘琦递过来的热水罢,刘备、张飞等人,从舍外而入。

    刚至舍门时,一股浓密的药味,便直冲鼻孔,很多人下意识掩住了口鼻。

    刘备没有这么做,头顶刺眼的阳光下,他下意识眯眼打量起了刘表所在的住舍。

    蔡瑁、蒯越、韩嵩、刘琦、刘琮……这些人的面孔,第一时间引入眼帘。

    视线向下后,可见刘表瘦成皮包骨的身子。

    这还是前番相见,魁梧风雅的刘景升吗?

    刘备眼见此之一幕,心中实以复杂。

    见刘表望向为首的自己,伸出了双手,刘备迅速上前,紧握之双手,道:“自得公之相召,备马不停蹄赶来,今终见公,备得心安耳!

    且以公,前番收留备之大恩,便是助公平定荆南,备以感难以报答公。”

    刘备言谈期间,双目已经升起了水雾,并以衣袖,擦了擦眼角。

    作为被刘备向刘表表功过的零陵都尉,张飞同样有资格面见刘表,他则是紧紧矗立在刘备身后,面对刘表,也只是微一躬身,其目光却是打量着四周。

    在看向蔡瑁等人后,颇为不善,这感觉就像是看着一个个大好头颅一样。

    弄得蔡瑁等人,面色虽无变化,但后背却是涌现了汗水。

    张飞武力强盛,数步之遥,徒手或能杀敌,想蔡瑁与刘表差不多年纪,更为年迈,岂是正值壮年的张飞之对手。

    舍内暗自交锋间,刘表无心观察,在他的双手,为刘备紧握后,其人目中,又多了几分光彩。

    “荆州四面多敌,虽说人杰地灵,但以时下,更多险情。

    观我之诸子,往来数年,竟无以成器,实乃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败啊!”

    刘表话说到这个份上,离许多人的猜想,只差一步明言。

    看去,舍内众人的心,无不提到了嗓子眼上,盯着刘备与刘表之身影。

    刘表气息奄奄,并没有去观周围人之神色,而是缓缓道:“荆州之于时下,需一人而定州郡,吾观内外,非玄德难以胜任!”

    这一声,落于舍内,仿若惊雷。

    如刘琮脸色,直接变得苍白。

第五百三十九章 让辞

    刘表将荆州让给刘备,行以主管,于刘备名望之下,一切合乎常理。

    早十几日前,甚至已经表露出了端倪,为众人所知。

    但当这句话,真正从刘表口中道出时,尘埃落地时,又是一种感受。

    比如在舅父及母亲,循循善诱下,视荆州牧为己手,且以必得的刘琮,面色即难掩饰。

    其双手紧握,平日性情温和的他,此时望向刘备,满是恶毒。

    身为刘琮舅父的蔡瑁,此时面上却是表情淡淡,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刘备之背影,而是往向病榻上的刘表,只是于眼神深处,多了几分不屑。

    蒯越则是盯着头顶的房梁,有些出神,为从事祭酒,总领府事之属,他此时的表现,显得有些反常,感觉变得置身事外。

    张允就战在刘琮背后,同刘琮一样有些慌张,舅父刘表所言,让之心情有些急躁。但以随之,他的目光即坚定起来,并又看了眼蔡瑁的侧脸,心底随之一定。

    ……

    舍内众人神色各异,一直注视着舍内情形的张飞,感官非常之敏锐,他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正在积酿。

    而这股杀气的目标,可不正面前的主公刘备。

    但闻整个舍内,皆被刘表两句虚弱之言,给震在原地,将领官吏无不沉默下来,暗暗思索。

    刘备会如何做?

    会直接受之吗?

    处在焦点中的刘备,从表面看去,与方才无二,还沉静在面见荆州牧刘表的悲伤之中。

    就在下一刻,刘备身子动了。

    他这一动,迅速将所有人视线,给吸引过来。就是面色枯黄、病入膏肓的刘表,也是微微侧过了头。

    “荆州贤良众多,若蔡君、蒯君之属,更是公之肱骨,为安荆州出力甚多。

    而以琦公子,北抵御曹操,夺回宛县,杀得敌将徐晃后撤,便是智计百出的荀令君,亦无可奈何,不得不选择暂避锋芒。若是备御敌,亦难如此。

    琮公子,则为至仁至孝之辈,百姓莫不赞之……

    备即受公大恩大德,守护荆州,抵御强敌,本为职责所在。

    便是公不召备而来,备亦会如此。

    但以公之意,让备领荆州,此事万万不可!”

    又令人生意外的是,面对此中大好局面,刘备竟然推辞了过去。

    但细细思去,常人觉得理所应当。

    认真查看荆州势力,除了为刘备初平定的荆南,内乱不止,其他地区,若南郡,江夏,荆州大族把持下,刘备便是领了荆州牧,治理难度也是颇大。

    早于临湘时,刘备借与徐庶书信沟通,后与庞统内部商议,便定下了将来“借”荆州的概念。

    这里面,首要得到的是刘表于明面上之承认,以便以荆南、九江为基础,与荆州大族角力罢,为实际领荆州全部而打下基础。

    人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刘备很明白这个道理。他想要有作为,但绝不是刘表与地方大族完全妥协之关系,而是与地方大族合作中,为之所用,成为他匡扶汉室路上的一把利剑。

    当然,刘备如此委婉的说道,不乏缓和他同蔡瑁等人关系之打算。

    在过往间,他与蔡瑁等人,并无冲突,双方见面,给尽礼仪。这次之所以形成这般局面,主要是因为蔡瑁、张允之流,原本是打算在刘表之后,扶持刘琮,继而掌得荆州大权。

    他若为刘表所任,那就挫败他们的计划。

    夺人利益,若杀人父母。

    刘备倒没有想过,将此中人,完全拉过来。

    立场上讲,蔡瑁、蒯越、张允等人,暗地里与曹操相亲,这一次更受曹操之意。他早在占据汝南时,就已响应袁绍,与曹操割袍断腕,势不两立,故与立场上,就有分明,早为敌人。

    寻得大义,缓和关系,解决眼下危局,则是为下一步,能制衡蔡瑁等人,引得喘息之机。

    刘表听刘备前番言语之推测,原本气血上涌的他,心情抑郁,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原本枯黄的脸,转瞬变得通过,双目更是血红。

    在刘备后一句话后,刘表情绪略有平缓。

    他虽重病不久于人世,但一辈子之阅历,从事之下,于刘备之心意,还是能猜到几分。

    尤其在望向妻兄蔡瑁等人后,刘表有种无力感。他已然发现,之前所思之错误,刘备之名望,领荆州绰绰有余,但也要这些人,愿意为之所领才是。

    可惜荆州内部,不能扭成一股绳,投曹势力,于他生病后,从暗处转为明面联合。

    刘表的眼珠,微一转动,开始望向了二子,长子刘琦,次子刘琮。

    刘备明言助荆州抵御外敌,所属荆州外部势力,正是同荆州本地势力,势如水火。

    次子刘琮,背靠的正是荆州大族,亲曹一派。

    这么一对比,刘表方才再变得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起来。

    刘备势力,与荆州本地势力,若能形成一个平衡,且以主领之人,只要小心保持,荆州之权力,在他之后,则可以形成一个有效的过渡。

    其中人选,便只剩下一个,同益州牧刘釜相厚,他的嫡长子,南阳太守刘琦。

    对于刘琦同刘釜之交情,刘表过去数年,内心并不乐意,可在看到同为汉宗室的刘釜,所行一件件事,将匡扶汉室,落于实际,曹操亦是罕见吃败。

    尤以当下荆州局面下,刘表的态度,不觉发生了变化。

    他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呼唤刘琦的名字,刘琦就主动站了出来。

    刘琦这一站出,另以吸引舍内众人目光。

    在刘表疑惑的眼神中,刘琦正色道:“大人,玄德公乃德隆望重之士,军政处事能力丰富。

    诚如大人先前所言,我与阿弟,能力不足,难以胜任。

    唯玄德公可以,便是面对曹操来侵,亦能全力应战,绝不会束手而投,将荆州徒手让于曹贼。

    故而,琦不才,承大人之意,愿请玄德公,将来以领荆州。”

    作为刘表长子,荆州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刘琦主动让辞,就是与刘琦不对付的刘琮也瞪大了眼。

    而刘表望向刘琦的目中,多了些难言之意。

第五百四十章 曲折

    刘琦这边刚刚说完,于刘表看向长子时,有谒者入舍通禀,荆州别驾刘先,从事傅巽在外请求拜见。

    其中傅巽,为北地郡人,乃是义阳候服傅介子之后,博学多识。曾受朝廷三公征辟,入仕尚书郎,后投奔刘表,先为宾客,再为东曹掾,去岁夏末,为州府功曹从事,地位显赫。

    傅巽于时下,最出名的不仅是之才干,更在于他之评人。如庞统、徐庶等荆州士人,皆得过傅巽之赞。

    傅巽也不是谁皆以评论,如刘釜,上司刘表等寥寥数人,若有旁人问起,傅巽常以微笑道:“此非吾之可评也!”

    且看舍内,这二人先后称病,在刘表两个时辰前的相召中,也没有第一时间到来。

    现在待人齐了,突然到来,目的有些耐人寻味。

    刘表的视线,从长子刘琦脸上,缓慢转过,看向门舍方向,弱声道:“让他们进来!”

    也就几个呼吸之内,刘先与傅巽已经一同而至。

    “使君!”

    两人无视了舍内其他人,于刘表病榻前停下,同时重重一揖道。

    刘表望着熟悉的刘先,还有容貌瑰伟的傅巽,有些出神。

    过了三两个呼吸,他才道:“汝等这些时日辛苦了!”

    刘先当即道:“能为使君分忧,乃是先之职责。却是先这两日,感染风寒,今日迟来,还请使君恕罪!”

    傅巽随之道:“正如刘君所言,吾等身处州府,恨不得日夜为使君效力,安定荆州,让荆州百姓安宁无忧。”

    两人之言,刘表竭力倾听。

    随即,刘表又抬头望向一侧刘备,道:“吾自觉不久于人世,但以荆州将来,吾欲以玄德总管州郡事务,汝等认为呢?”

    方才有刘备之辞,事情本应过去,但刘表这时忽又重提,弄得原本面色平平的蔡瑁,眼下也不由得眯起了眼。

    被问询的刘先与傅巽二人,几乎没有迟疑,侧头看了眼刘备,道:“玄德公乃仁义之士,使君之意,吾等自会遵从!”

    刘先、傅巽二人,作为州府重员之二,继刘琦之后,再度表态,让周围气氛再度变得诡异起来。

    这还没结束,原本保持中立的一些府吏,竟然也是异口同声,向刘表表明了支持态度。

    而刘备本人立在了当场,他缓慢转头,面对刘先、刘琦等人的目光中,皆带着凝重。

    他同刘先等人,还没达到鼎力相助的交情。

    于侧观之,如何不能看出,刘琦与刘先、傅巽等人私下里,早达成了某种一致,且同时认可他刘备得刘表之委托,用意如何?

    想来支持刘琮的蔡瑁、蒯越等人,其中决心会更加坚定!

    面对刘先等州府吏之言,刘表这次沉默了许久,只是在众人照看时,才发现荆州牧刘表,竟然又昏睡了过去。

    临近的蔡瑁,轻声呼唤了两句,刘表一直未醒,不得不让众人外出相候,但任谁也能看得出,荆州牧刘表这次昏睡,能否再度醒来,还是两说。

    而以刘表之再度昏沉,个中决议未决,让情形愈发微妙。很多人内心,则以窃喜。

    这次在刘表府宅的相聚,持续了数个时辰,当刘备等人离开时,天色已深,城门已关闭,众人只好住在驿舍之内。

    谷刘备这次入城,共有三十名亲卫,加上张飞同行。

    在回到驿舍后,张飞与之一同处于舍内,将憋了半日的话,全数道出:“主公,这次是取荆州的绝佳机会,缘何不直接受之?”

    正在案几处,来回踱步的刘备,突然停下,望向张飞有些不解之眼神,道:“益德,取荆州容易,但以治荆州难耳!

    士元以我‘借’以论之,正是想在巩固荆南成果外,以大义,徐徐图之。对荆州大族之谈何协调,更是如此。”

    张飞忽然想到了白日舍内见闻,挠了挠头,又道:“主公,那么,以刘别驾,傅从事,当属于支持主公之荆州名士,有之相助,可是军师从中说服?”

    刘备摇了摇头,望向漆黑的夜幕,满脸凝重:“士元今日未见,我曾问询旁人,仍留于府内。

    至于刘先、傅巽今日之为,乃是将我刘备推入火坑耳!

    益德,明日一早,我等便出城,与云长汇合后,迅速回往临湘!”

    与刘表见一面,得刘表认可,请之领荆州,他刘备虽未同意,但有了刘表这句话,将来于荆南等多地治理,便是借取自立,也是名正言顺。

    初步目的已经得逞,刘备好不留恋,故在思考后,迅速做出决定。

    刘琦有他意,或行袁氏兄弟之举,兄弟自相残杀也好,想让他刘备入局也好,只要跑得快,脱离襄阳地界,回归荆南数郡,那他刘备面临的情形,自然扭转。

    张飞对刘备决心,自无异议,便是当夜,与刘备所住驿舍,专门加强了防备,以防止遇到危险。

    于当夜人定过后不久,处于府宅病榻上的刘表,再次醒来。

    今日守护于病榻边的乃是长子刘琦。

    刘琮则是去了偏舍,盖因刘表所言,让刘琮心慌不已,故而特别留下舅父蔡瑁,表兄张允等人议事,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束。

    在刘表睁开眼时,正巧看到刘琦伏在床榻边,打着瞌睡的模样。

    望着刘琦之面孔,再与刘琦幼时以做对比,刘表能看出,长子之模样,并无太大变化,且越看越与他相近。

    “阿琦……”

    刘琦打着瞌睡中,听到耳边传来呼唤,忙睁眼而望,见父亲刘表盯着自己,遂起身搀扶道:“大人醒来,儿马上叫医工来!”

    旁边的侍从,也都迅速迈步,外出相告。

    刘表没有出言制止,而是看向舍内停留的其余数人,道:“唯阿琦留下,汝等全都出去。

    还有,无吾之命令,任何人,皆不得入内!”

    当剩余侍从也应声离开后,舍内,短时间只留下刘表同刘琦这对父子。

    刘表强撑着精神,在刘琦的俯视下坐起,他直视刘琦的双眼。

    不知为何,刘琦感觉父亲刘表的这双眼眸,在此时非常明亮。

    “阿琦,告诉乃翁,汝可是欲主荆州?”

第五百四十一章 表逝

    刘表这句话,问的特别突兀。

    刘琦数个时辰前,方言之,他自知能力不足,以请刘备领之。

    现在刘表再次言语,似乎很确定,这个不起眼的长子,另有他意一样。

    舍内,只能听到夏风吹着窗户,嘎吱作响。摇曳的灯火,将父子二人的身影,照映于墙上,同样有些飘忽不定。

    长久沉默后,刘琦决定实话实话。

    他先是将父亲刘表搀扶在一个舒服的位子,坐靠后,微微低头道:“儿为大人长子,有心亦有责任,为大人分忧。

    又如何不想继承大人之愿?

    大人以为,儿可是有名望驾驭蔡公等人乎?

    蔡公等人,心向阿弟,若是儿以统领州府,不知会生出何乱。

    荆州之于时下,最不能的,便是四分五裂。

    若以分裂,孙伯符、曹孟德可不会趁虚而入,逐个以击破?

    此亦非大人所愿!”

    刘表默默听着长子刘琦论述,在长子发出三问,略作停顿时,他声音虚弱,又有些感伤道:“乃翁如何不知!

    不止襄阳世家大族,刘玄德所领荆南、九江,何尝不是隐患。

    故而,汝以襄阳为棋盘,众生为棋子。

    自晓德珪、异度等人,掌握襄阳大部兵力,暗投曹孟德。

    此间大敌,以荆州世家为首,难以对付,便以推举刘玄德,激发两者矛盾,引为死敌。

    以使鹬蚌相争,刘玄德若死于襄阳,德珪所代表的襄阳本地士,自脱不了干系,便于天下士之唾弃间,汝于始宗、公悌支持下,可趁机取之,以命荆州郡地。

    同样,可以借为刘玄德报仇之际,迎天下大义,再以借机处之,顺带可安徐元直、赵子龙等刘玄德部将之心,并而得人心归齐,顺利领荆州?”

    刘琦的眼珠,瞪得老圆,充满了惊恐。

    怎么会?

    父亲怎么会知道的这般清楚?

    凭借襄阳局面,将计就计,坚定蔡瑁等人,除掉刘备之心,一石二鸟,进而成就他刘琦,此中计划,乃是刘炤与之相言,处于绝密之中。

    现在看似头脑昏沉,命不久矣的荆州牧、他的父亲刘表,直接道出内中原委真相,几乎与之合计的差不多,刘琦面色故才大变。

    若非他乃是忠孝之人,面前又是亲生父亲刘表,如此绝密计划为人所知,刘琦说不定已经出剑弑之。

    刘表阅历丰富,什么事情没有见过,看到长子表情巨变,便晓他猜测正确。

    一瞬间,他那原本忧患的心,变得开阔起来。

    荆州未来有望!

    于他这等枭雄而言,以汉室大义和仁义道德加身,乃是名望所归,欲要达成何种目的,过程和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长子之所为,刘表自能察觉出,绝非长子刘琦独自能想出。然于此只要顺利进行下去,承他所愿,保全荆州,定是无碍。

    “阿琦,乃翁虽老虽病重,但能思耳!

    汝可知,乃翁方才缘何突而昏睡?”

    刘琦正心事重重,不知所为间,耳边再来刘表之言,他侧头见父亲刘表目光灼灼,思绪一动:“原来大人方才已知儿之所念,故而刻意为之!

    大人不最终言谈结果,便是让玄德公同蔡公等人间隙扩大,以此之下,蔡公为保顺利,于襄阳除玄德公,此间目标更为坚定。”

    刘表眼睛眨了眨,小幅度的颔首道:“是然,乃翁自猜测,便以为之。

    且观乃翁领荆州十多年耳,虽说百姓归心,多实仁政,但以襄阳等地方大族阻挠,终无大之改变。

    阿琦,汝将来,若得令荆州,莫步乃翁之后尘耳!”

    清楚了父亲刘表,在今日猜到他之所为,行以助力,刘琦心情复杂。

    他跪于地上,叩首道:“儿不敢忘大人今日教诲!”

    刘表继续温声道:“善耳!

    汝能如此,乃翁便是死也瞑目。

    乃翁且知,汝能想到今日这等办法,可是手下若刘炤之属官,出力甚多,便是刘益州也有助罢?”

    看长子刘琦起身,不等之回话,刘表自顾自道:“刘益州乃大志向之人。

    汝当记得,不可妄言之。

    便是将来,若有人质疑襄阳今朝之事,汝皆可拦于己身,则可安吾本脉刘氏,若汝子孙后代。”

    刘表这话的意思很明确,襄阳大变在即,真若发生了预见之事,事后有人质疑论之,让刘琦要学会将其中一些事,拦到自己身上,便为其本脉刘氏,及子孙后代考虑。

    这话初听取,让人有些奇怪,就是刘琦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父亲刘表已然猜出,他暗地与益州牧刘釜交好,在益州助力下,得取荆州大势后,将来也必会依附之。

    没有如以前那般批评不说,还让之学会为益州牧刘釜考量,仿若“挡刀”之人,莫非此事还会出意外?益州牧刘釜又会惹上什么麻烦?

    刘琦不解其意,至少眼下之计划,但保万无一失,尤其在蔡瑁等人内部,他已得晓刘炤暗藏卧底的情况下,更有保障。

    观察到刘琦茫然之色,刘表有些无力,长子虽说品性不差,但自幼生于优渥,领南阳郡时,又有刘炤、甘宁之帮扶,一路顺风顺水,少了为人处世之磨炼。

    “阿琦,这般讲罢,汝将来领荆州,以刘益州相帮,作为依附,共抗曹操,乃翁并无意见,乃是时局所至。

    乃翁且问汝,汝之眼中,刘季安以为何等人物?”

    刘琦想到没想太多,回道:“刘益州乃英雄人物也!”

    “还有呢?”

    “还有……”刘琦沉吟起来,迟迟未言。

    正闻舍外传来脚步声,刘表一口道出,他眼中之刘釜,声音越来越弱。

    “刘季安同吾等一般,乃大汉宗室,心怀匡扶汉室之意,又得士民爱戴。

    天下动乱依旧,许都天子名存实亡。

    过往不觉,今再回首观之。

    是故,将来能上承大汉近四百年,下可启大汉八百年,唯此人耳!

    其若成事,此中功劳,与太祖立国,世祖再兴相比,并不弱也!

    阿琦,切记乃翁之言!

    还有一事,若以汝将来领荆州,万望能留得汝阿弟性命!”

    咔咔!

    正此时,舍门为人从外部打开。

    刘表目光看向舍门处,瞳孔涣散,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五百四十二章 除备(上)

    “大人!”

    “使君!”

    ……

    亲眼见着刘表手臂垂下,双目紧闭。

    不仅是就靠着刘表的刘琦,还是冲入的刘琮、蔡瑁、张允等人,无不惊惧。

    且以刘琦率先嚎啕大哭,悲悯至切。

    在蔡瑁胆大上前,复试探过刘表鼻息罢,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大汉鲁恭王之后,少时闻名于世,位列“八俊”之一,深受荆州百姓爱戴的荆州牧,镇南将军,手持天子假节,成威候刘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病逝于榻上。

    今岁正为建安七年,刘表正好六十。

    得入荆州十多年,他恩威并著,治理有方,万里肃清,百姓爱服。得荆州数千里之地,而以带甲之士十数万,称雄荆江之所,曹操、孙氏亦难破之。

    至于英雄迟暮,但以自守,于内而用人不佳,致使州府混乱,令荆州陷入危机,可谓有功,亦有过耳!

    “大人!”

    见兄长刘琦哭声之大,刘琮瞬间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这一叫声之下,让正有些发愣的蔡瑁、张允等人,迅速惊醒。

    蔡瑁面色一变,深吸一口气,让心情冷静,接着转身,看向舍内之侍从。

    这些侍从,实际上都是小妹蔡氏陪嫁过来的本家人,这些时日,蔡氏故意这些人,以照料生病的刘表,便于能时刻观察到刘表的一举一动,防止意外发生。

    但让蔡瑁有些生气的是,前方这些侍从,方才在刘表言语下,真就乖乖外出等候,便是刘表生命最后一刻,与刘琦到底说了些什么,也无人倾听到。

    当然,这些事情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之事,当属将刘表病逝消息进行封锁,借着完全可以借刘表名义,还有舍内的刘琦,作为替罪羊,以清除异敌。

    比如按照预想那般,借今日之机,除掉刘备。

    荆南之所和九江之地,会否由此生乱,蔡瑁于南郡和武陵、江夏皆有去信,做以防备,有信心应付下去。

    “刘使君病逝之事,不得外传!”

    蔡瑁在说这句话时,目露凶光,侍从见之目光,无不低下了头,有的甚至因害怕,而两股颤栗。

    接着,蔡瑁看向了张允,安排道:“吾暂处于城内,同异度一道行动,城外诸事,便有赖君了。”

    张允抱拳道:“蔡公安心,允必以稳妥处之。”

    在张允领命离开后,蔡瑁又给舍内其余数人吩咐。

    做这些事的时候,蔡瑁丝毫不避讳刘琦。

    刘备需除之,刘琦同样要除之。

    遂以刘琦,在蔡瑁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

    “夫君啊!”

    正在这时,已是月明星稀,又一道声音传来。

    待众人望着,来者可不正是闻声而至的蔡氏。

    蔡家本房仆从,将消息告知于蔡瑁时,自是告知了于刘表内宅中,权势甚重的蔡夫人。

    蔡夫人这般哀嚎,尚未至床榻边,就被兄长蔡瑁挡住,语气有些低沉道:“阿妹,使君已逝,时下助阿琮得领荆州,才是重中之重。

    汝现在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谷在蔡夫人噎语时,蔡瑁转头看向还在哭泣的刘琮,道:“阿琮,汝父方才言之,以汝领荆州,可是忘了?

    还不快随吾,先往州府,面见诸公,以安州事!”

    刘琮正摸着眼泪,听舅父蔡瑁之言,心下吃惊,他们进来时,父刘表正好咽气,又如何说此话?

    在与舅父蔡瑁双目对视下,刘琮站了起来,目光重新变得坚毅:“外甥全听舅父安排!只是……”

    说到“只是”二字,刘琮又偷偷看了眼旁边跪着的六神无主之兄长刘琦,目的不言而喻。

    蔡瑁则没有时间去打量此时的刘琦,冷冷道:“他即以孝义,且由他去。”

    这边众人一走,整个房舍内,只剩下两名专门看护的侍从,以及在身死的刘表床榻前,跪着的刘琦。

    刘琦仍在低声哭泣,这里对父亲刘表的思念,发自心间,但同时,他有些忧心,襄阳城之内外,为刘炤召集布置,而今如何了?

    襄阳城外。

    乌云遮掩了月光,整个天地充满漆黑,唯有各军营地内,尚有火光闪现。

    于南阳军大营内,刘炤正翻看着来自冀县的密报,其中内容,也正是刘釜之安排。

    好在刘炤同样想到了此处,是以提前一日通风报信。

    这样做来,至少能减轻刘备阵营于他们南阳军的敌视。此外,便是凭此相告,这一次就是刘备身死,以后族弟刘釜,想要收复刘备旧部,也会容易一些。

    刘炤是这么想的,同样是这么做的。

    族弟刘釜,昔日的玩伴,其之所为,已经不是事关一人,一个家庭,丰安刘氏,或是益州百姓,而是关于天下,汉室复兴。

    除了正面战场之外,于背后战场,想方设法,消除潜在敌人,团结能团结之力量,才能形成抗击曹孙之堤坝,走向唯一的道路。

    刘炤于南阳数年,无暇归家,平日除帮刘琦料理郡府之事外,很喜欢看出,同时也喜欢从族弟刘釜信件中,寻觅到制敌之办法。

    他正在沉思间,又见刚刚离开的亲卫,再次通报而入。

    “何事?”

    “将军,城中传来的信件!”

    亲卫将一条布块,递到了刘炤手中。

    上还带着淡淡血味,尚未干好,显然通风报信之人,以血书之,非常着急。

    刘炤于油灯下,铺开一看,面色就是一变。

    “刘表已逝,襄阳乱也!”

    他迅速抬头,道:“传令下去,各营地加强防守,并准备好器械,一个时辰后,往预定地点撤退。

    此外,再为州兵,吾等之人去信,让之做好备战。”

    刘炤这一次,没有向刘备营地,发出警告。

    刘备所带之部,皆为精锐,就是张允、蔡瑁想要借机灭之,也要费出一些周折。

    而以刘备亡,襄阳士族元气大伤,才是最好、最有利族弟刘釜借刘琦之名,将来安稳荆州的结局。

    事关敌我,总领荆州情报之事数年,刘炤有着特别清醒的认识。

    后半夜,驻守襄阳的文聘所领州兵部,果然开始了大规模行动。

第五百四十三章 除备(下)

    文聘表字仲业,年近四旬,本是南阳人,忠事于荆州牧刘表。

    曾驻守南阳,与张绣一道防备北方曹操,后由刘琦调兵进驻后,他调守襄阳。

    在刘表病危期间,他受蔡瑁、蒯越等人委托,与张允一道,防备好襄阳安全。

    原豫州牧刘备,自为刘表迎入荆州,得荆南之所,显出不臣之心,文聘早有见闻。

    故以今次,刘备率部到来,蔡瑁让之于城外,与大将张允所属之部,左右防范刘备,还有南阳军,文聘并无觉得不妥,一口应下。

    望了眼听头顶黑压压、遮住月亮星辰的乌云,感受到凌晨微冷的西风,文聘骑在马上,面色坚毅,复又转头看向身边不断走过的兵士,心里实则充满了伤感。

    两刻钟前,大将张允从城内出来,言及荆州牧刘表病逝。

    初听此消息,文聘感觉整个天都快塌下了。

    之后,张允言之,荆州牧刘表病逝之时,最终决心以次子刘琮领荆州牧,并令襄阳驻军,引得刘备军与南阳军混战,以平定之机,借此消灭,以安荆州地方。

    在荆州牧刘表,让公子刘琮继承荆州事业之事上,文聘倒无多少疑问。荆州牧于次子的喜爱,有目共睹,以之为继承,虽说无视了长幼顺序,但以荆州牧性情,如此做来,并不令人意外。

    让文聘难以相信的是,荆州牧病逝前,竟也要借机灭掉长公子刘琦的南阳军!

    在张允随后寥寥数句解释中,文聘才知道,原来长公子刘琦暗投益州牧刘釜,想夺荆州大权,完全归附于益州。

    刘荆州不愿,遂行此计,想要一网打尽,并令各郡大军出发,趁势安南阳和荆南等多地地方,继而把军权收归于州府。

    作为领兵之将,文聘初听此言,但觉漏洞颇多,也就念想,乃是刘荆州弥留之际,头脑不请所致。

    而对于借混乱,引得各军激斗,文聘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各军之间,驻扎之距离并不算远,相反很近。

    随之,以平乱之机会,灭得南阳军与刘备军,那么于襄阳再无自保的刘备、刘琦,又该如何处置,当是州府来烦恼了。

    此外,大将张允明确言之,刘荆州之事不得外传,甚至连二公子刘琮被选为继承人之事,也不得外传,用张允又一解释,言谈防止打草惊蛇,城外大将之中,唯有他文聘可知。

    文聘当下为将,他自觉守好本职即可,亦无太多计较。

    “向右翼下令,快速前进,截断南阳军后退之路,左翼辅助好张将军部,以兵围刘备军……”

    看到传令兵举着火把到来,文聘握紧手中长矛,望着远方闪着火光的营帐,沉声安排道。

    他身下的马匹,似乎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隐隐显得有些暴躁。

    相隔三里路,刘备军营地。

    关羽手持宝刀,看着远方不断靠近的火龙,心情非常不佳。

    主公刘备昨天白日,入城而未归,今天凌晨,天未破晓,南阳军先是后撤,襄阳本地驻地又从东、南两个方向推进。

    一切反常之下,那一定是因为有了巨变。

    关羽第一时间想到的,则是城内刘表病逝了!

    可以刘表病逝,城门紧闭,主公刘备未出,关羽却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这么一撤,刘备和张飞等人如何?

    “将军,襄阳大将文聘,张允两路人马,从四面正在围拢,吾部当下可是西北后撤?”

    亲将来到身边,面色有些焦急的问道。

    关羽眯着眼,摇了摇头,他不相信襄阳州兵,敢主动发起进攻。

    于数百场战事中,他能感受到荆州州兵此行,定是有猫腻加身,似乎是故意将他所率之部,赶向南阳军一方。

    若是两军沟通不好,一旦发生战斗,只怕会以莫须有的罪名,争相除之。

    在这方面的判断上,作为百战名将,关羽还是有特别的探查力。

    “下令,全军借助本地山势,做好防守,并坚守好突围之路,再以令斥候部,时刻侦探好敌军之动向!”

    关羽命令一下,回首望向襄阳城方向。

    主公刘备之属,还能出来吗?

    若是被困,他不介意手下的数千精锐,以做冲城解救。

    天渐渐亮了,让负责城外诸事的张允,无奈之事,便是关羽所领刘备军,并未乱动,稳稳驻守,加上关羽占尽了地利之优,也让州军难以寻到进攻之机。

    南阳军则更为灵活多动,提前一步,脱离了战事笼罩之区域,而退往了朝阳方向,似乎连城中长公子刘琦也不顾及。

    这一切,让城内蔡瑁等人的计划,先一步瓦解。

    在得张允汇报后,一夜未眠,且以精神抖擞的蔡瑁,免不了破口大骂。

    这边还没有骂完,城门校尉又传来一个消息,刘备要出城!

    放,还是不放!

    放的话,刘备必然同其部人马汇合,若是其部成功突围,那可真成了荆州心腹大患。

    不放的话,城内事情难以隐瞒太久,若传到荆南,南阳之地,只怕整个州府会生出更大震动,到时候,想要灭掉刘备,压力会更大。这与他借机在襄阳,消灭刘备这个大敌,背道而驰。

    “放刘玄德出城!”

    蔡瑁没有同有些瞻前顾后的蒯越商议,直接于州府向传令兵安排道。

    他随即看向旁边的亲卫,面上带着阴狠之色,狰狞道:“再为张将军去信,一旦刘玄德出城,与关羽回合,即传使君之命,言刘玄德乃背信弃义之小人,欲借机夺取荆州、分裂荆州,人人皆可处之。

    以州兵,还有南阳军去信,全力击杀刘玄德!”

    在多生意外后,蔡瑁直接豁出去了,刘琦为之控制,便是南阳控制于手。

    而刘备此人,与其摇摆不定,不如皆病逝的荆州之主刘表之名,一劳永逸,借机除掉,他甚至打算联合南阳军来实现。

    至于未来追究什么的,完全可以放在刘表身上。

    这般安排下去,蔡瑁心情逐渐舒缓。

    现在,就是看看是刘备命硬,还是襄阳早早安置好的两万兵士,手中之刀矛锋利!

第五百四十四章 搏杀

    襄阳城门处,刘备率张飞等人,于默默等候间,终见一兵士从远方到来,与守将说了两句后,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

    “玄德公!

    此乃卑职职责所在,还请恕罪!”

    守城小将来到了刘备面前,抱拳道。

    刘备之于目光,在城池上下的襄阳兵身上扫过。

    今日天明,云开雾散,便是襄阳兵身上的黝黑铠甲,于人看去,也闪烁着黝黑的光泽。

    “无妨!”

    刘备抱拳以回礼,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长剑,握在手中,向一旁的张飞道:“益德!吾等出城!”

    张飞得令后,重重点头,他如一个铁疙瘩,一手持刀,一手持矛,将刘备护于一侧,其余亲卫同样如此。

    长长的城门过道,往日为襄阳人流最多之地,今日间,却只有刘备一行,寥寥三十多人骑马通过。

    城池之上,兵士手中的箭弩,配合着铠甲,一道发出幽光。

    对这一切,刘备并没有回头去看。

    以今早襄阳城内之古怪气氛,加上守卫比昨日更严格,即是道路之上,他很确定,昨日尚见过之刘表,多半已死。

    危机随之转移到了他的头上。

    刘备并不知道,刘表在病逝前,到底说了什么话,但以襄阳士族,多半会想方设法,不让他活着离开襄阳。

    尤其想到昨日见过蔡瑁等人,感受到其中殷勤之后,刘备变得心更为冰冷一些。

    一出城外,听到身后的城门缓缓紧闭,确定好方向之后,刘备带领张飞等人,迅速纵马,往大营驻地而去。

    几乎同时,得令的文聘与张允,也将大队人马,往关羽驻军之地行进,目的便是为了在刘备入营之后,发动对刘备部之袭击。

    之所以放刘备出城,且等刘备入营。

    便是蔡瑁算到了刘备绝对不会束手就擒,且于襄阳城内,如果贸然于刘备行不利之举,以襄阳城内,世家门阀之复杂,很容易引出其他问题。

    在襄阳城外,完全可以降低其中的不利影响。

    蔡瑁今次行事虽有急躁,但还是很有章法,毕竟身处高位这么些年,一些安排,信手拈来。

    而在刘备军大帐内,看到主公刘备顺利归来,以关羽为首的众将,无不欢呼。

    “主公!”

    关羽当先抱拳拜见,其余集结之将领,紧随其后。

    这次来襄阳,兵士们,早被刘备告知了其中危险,自之脑袋系在裤带上,稍不留神就会一命呜呼,但这群忠心耿耿的兵士,还是义无反顾的随行而来,便是对刘备仁义的绝对敬佩。

    刘备面色带着淡淡笑容,他下马先将关羽扶起,然后看向众人,正色道:“襄阳有变,诸位,我等当迅速决定才是!

    无论去往何处,此中一路,定然不会太平!”

    刘备没有说什么变化,但这群跟随良久的部将,如何不能猜透?

    且关羽一早就召来众人,有过商议,即将个中想法道出过。

    “请主公放心,吾等一定会护卫好主公!”

    众将面色皆以肃穆,纷纷抱拳应声。

    看着这一切,刘备心情反而变得悲痛起来,这都是跟随他良久之部将,尤其在斥候来报,襄阳军以张允、文聘来围后,他更带着一股怒意。-->>

    <>毫无疑问,刘表已经死了,而为了荆州大权的荆州士族,果断开始了对他这个“外来户”之清扫,甚至无视了他刘备于天下之名望。这比庞统、徐庶,孙乾,糜芳,便是他本人所预料的,来的还要快些。

    可惜他刘备,于荆州根基尚浅,就是刘表本人,可是诚心用他?

    否则,哪里来的今日这般局面!

    刘备还有一个直觉,即昨日刘表之言,或是故意将他推到想谋取荆州权势的蔡瑁等人,对立之面,进而加大荆州士族对之敌视。

    刘表将死,为何如此?谁又得利?

    一日一夜来,刘备忧劳过度,一时没想到。他心叹,若以徐庶、庞统在身边,一定能告之内在因果。

    但以襄阳军兵围,望向关羽、张飞有些焦急之目光,刘备知道必须马上做出最终决定。

    可为之选择的方向却很少,要么突围,一路杀回临湘;要么束手待毙,或死乱军之中……

    “主公!”

    关羽和张飞的呼声,让刘备又一个激灵,在此抉择间,他不觉思考了十来个呼吸。

    与众将对视,刘备本有些犹豫的目光,重回坚定。

    他看向最前方的二人,忽然道:

    “云长,益德,我等相识多少年了?”

    张飞手握刀矛,心里还在默默数着数,关羽不假思索道:“十六载又七月耳!”

    刘备微微仰头,似在回味过往岁月,随之又道:“可还记得,我等当日聚集部众,于马上斩杀黄巾贼乎?”

    同样回想起了曾经,张飞脑袋一扬,瞪眼道:“当然记得,那一年,主公惨遭夺职,吾与云长,随主公一道,寻那督邮论事。

    谁知那督邮不识好歹,口出狂言,飞气不过,遂怒而鞭之。

    不觉间,一晃竟十几年过去了……”

    刘备忽然笑了起来,他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此剑亦是当年紧随于备,今日,我等三人,便携我军中男儿,但有阻拦者,突出兵围,杀回临湘,如何?”

    “吾等誓死追随主公!”

    “吾等誓死追随主公!”

    “吾等誓死追随主公!”

    ……

    数里外。

    南阳兵当下驻守之地,身着袍铠的刘炤,正站在瞭望高台上,望向刘备军驻地。

    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排山倒海之宣誓之音,还有地面传来的战马奔腾之声,他久久没有回神。

    但见前方起了灰雾,两军交锋,喊杀声震天动地,刘炤方走下高台,看向襄阳城方向,眉头紧皱,与亲将感叹道:“玄德公每治一地,即得当地士民之心。手下兵士,亦为忠肝义胆之辈,勇武过人!

    此正是为吾等所敬也!

    若以为敌,则为大敌!

    玄德公所率之部,士气可嘉,便视死如归,但于今日,玄德公即便有三头六臂,以张允、文聘专门调来之精锐兵士,可能以一当十乎?

    另外,给各部下令,待襄阳军收拢长沙军惨局时,吾方配合正北张将军来军,从侧面包抄!”

第五百四十五章 突袭

    刘备与襄阳军的正面战场上,此时正是激烈至极。

    在刘备率五千精锐,以张飞为先锋,率先向西南方向突围后,距离最近的张允部,率先顶了上去。

    这次为覆灭刘备,击破带有威胁的刘琦部,蔡瑁同蒯越商议,于短短十多日内,在襄阳之所,就调集了两万精锐荆州兵。

    在战力上讲,荆州兵绝非刘备所消灭的荆蛮能相比,尤其配备着荆州最为优良的军械,个人武力发挥到了极大。

    可面对张飞所率千人的猛冲,从外看去,显得严防死守的州兵,迅速被冲出了一个缺口。

    坐在马上的张飞,此时就像一头发威的雄师,手持刀矛,来回奔腾,杀得荆州兵,七进七出。

    “张允小儿,汝乃卑鄙无耻之徒,可敢来此,与吾张飞一战!”

    张飞右手上的长矛,一指向将旗下的张允,破口大骂,眼中写满了不屑。

    但面对张飞威猛之势,便是他所率之三千人,为张飞千之众,杀得混乱,张允早就心惊胆战。

    早得闻张飞乃是“万人敌”,今之所见,名不虚传。

    但为刘表外甥,荆州大将,张允也绝非胆小如鼠。

    而今刘备部主动出击,离开了地利优势,正是需要堵住,进而围歼的好机会,此机焉能放过。

    他手中所持的是双刀,身子一仰,拉近了缰绳,双刀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线。

    “张飞张益德,修养猖狂,吾张允来也!”

    张允就像一支射出的箭,直接往张飞方向而去。

    当刘备为关羽护送,而至战前时,看到的正是两人于阵前激战之模样。

    旁观者看去,张飞手留有余地,便如他平日性格一般,粗中有细,保持着一个很好度。

    张飞如此作为,可不正为了拖住敌人,为刘备撤退,留下机会?

    “张允绝非益德对手,于阵前直接交锋,其人必败。

    主公!吾等还是迅速向右侧突围才是!”

    关羽面色凝重,一眼就看出了张飞心中所想。

    刘备同样知晓张飞目的,他微侧头,于战前,只往一眼,见到左右涌来的敌军,面色同样变得不好看。

    张允所率之部,将他们的前锋拖住,给了两翼兵士,来阻击围拢的机会,让本部人马,压力剧增。

    “杀!”刘备望了眼还在激战的张飞,没有犹豫,瞅准一个方向,迅速突围。

    而在看到主公刘备成功从侧面离开后,张飞心中一松,随之左手长刀虚晃一下,右手之矛,刺穿了张允的皮甲。

    吓得张允主动往后退了两丈,趁着这个空隙,张飞又是一招虚晃,顺势同张允拉开了距离,再回头望向张允,道:“汝不过如此,若是甘兴霸在此,或与吾能交战几个回合,但以汝,不过是吾矛下之败将耳!”

    眼下分秒必争,张飞嘲弄两句罢,也没敢耽搁,迅速率残部向刘备处汇合,并不断击杀围拢之敌。

    跟随他之骑兵,则是不断在外游荡,以期打乱荆州兵的阵列。

    望着张飞背影,还有远方刘备的旗帜,张允只觉胸口有一股气,想要努力呼出,却是呼不出去。

    定了定神后,摸着腹部的伤痕,张允发出冷笑:“张飞小儿,胆敢辱吾!有汝好看!”-->>

    <>他接着转头看向一旁亲兵,传令道:“给文将军去信,即言刘备等人,往预定方位撤退,其兵员迅猛,士气高傲,不可力敌,但以伏击,可以用耳!”

    “喏!”

    亲兵应声离开,张允则重新组织起部众,向张飞等人逃离方向追去。

    这一次,专门为引出刘备,并以避之锋芒,借机伏杀,于城内,他同蔡瑁等人,实际做过周密安排。

    刘备之于名望天下,是厉害,关羽、张飞,于战前,武力惊人,同样厉害。

    但这些人,皆以为血肉之躯,单打独斗,或难降服,而一旦入阵,就是猛虎,也要束手待毙。

    两个时辰后,刘备等人,终于是突破了张允与文聘安排的三道阻击战线,直接从襄阳城外的驻地,冲到了襄阳城外二十多里。

    此时日头拔高,张允率步卒紧追不舍,便是刘备军的兵士,经过连续两个时辰的奋战,也有些精疲力尽。

    眼看暂时冲出重围,但分中前后的刘备、关羽,还有汇合之张飞,丝毫没有松懈。

    方才阻击之部不过万人,而以襄阳今次所为,还有回往临湘这么长的道路,刘备等人相信,绝对还有无数艰难险阻。

    他再次回往了眼身后诸多受伤、脸上写满疲惫的兵士,方才与张允、文聘之阻,全赖骑兵于外旁击,但仍有数百人伤亡,这次回往临湘,还能剩下多少?

    “主公,止行!”

    拿着大刀,走在前方的关羽,忽然停下,来到刘备面前,皱眉道。

    刘备心事重重,见关于拦路,目光一扫周边,眉头紧锁。

    此地名为七里坡,顾名思义,大道左右长约七里,皆为缓坡,四周丛林密布,非常适合伏击。

    在杀出襄阳的路上,前锋部都会有斥候派出,而今尚未发现异样,只道在前方十余里外,又有荆州兵阻拦。

    “云长,可有异样?”刘备急声道。

    “吾部于前方两里,深入山林的二十多位斥候,无一传回消息,只怕是遭遇不测。”关羽的丹凤眼,习惯性眯了起来。

    前方人马忽然停住,感受到后方追兵临近,张飞也来到了刘备身边。

    大军一边缓慢前进,三人一边商议。

    最终,还是张飞自告奋勇,决定勇当先锋。

    “主公,云长,今次便由飞继续探路,但有伏击,飞必然再引之,还请主公能迅速撤离!”

    张飞平时有些暴躁,但在今日,性情有些反常。

    看到张飞坚定目光,刘备终点头颔首,并拍了拍张飞的肩膀:“益德,不可鲁莽,多多保重!”

    张飞重重一抱拳道:“主公保重!”

    接着,他又看了眼关羽,意思很明确,以使关羽一定要护得刘备安全。

    在翻身上马后,张飞于马上,再以回望,然后率领上百骑兵,直往前方而去,前后保持着适当距离。

    也就不到两刻钟时间,当张飞刚刚行到七里坡一半路程时,丛林中的密箭,如同雨水般射来。

第五百四十六章 飞亡

    面对缓坡处的袭击,张飞所领百骑早有防备,于箭矢飞来之时,已经将盾牌高高举起。

    但此地的伏兵数量,不下四千之众,实在太多了。

    在一侧有箭矢射击,三轮结束后,另一侧又有兵士投掷长矛,于张飞率部前进方向,更有圆木滚来,阻挡道路。

    “闪开!”

    张飞暴喝一声,手中的长矛,直接刺穿了右侧袭来之敌的喉咙,奋力一拔,但看鲜血,于空中闪过一道鲜艳的红色。

    他堪堪抵挡住先期的突袭,即转过头,看向后侧随行骑兵,道:“为主公去信,就说此地,有荆州大部埋伏,人数不下一万,皆以为精锐耳!”

    在随行骑兵向后撤去,通风报信时,张飞本人,也不断同随行之众,掩护后撤。

    而就在先前的几轮箭射下,他所领之百人,有半数倒在了地上。

    随着身边护卫人数减少,以及荆州兵将的不断围拢,张飞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

    “将军,吾来掩护汝!”

    身边一人,看出情形危急,其手持长矛,大喝一声,不要命的,凭一人之力,减缓了荆州兵步卒围杀的速度。

    张飞见此,两眼一红,握紧手中刀矛,向后杀去。

    也就在与刘备来援之部,距离不到百丈,眼看就能同刘备大部回合时,一队骑兵,忽然从旁边的小路走出,直接截断了张飞的退路。

    该部将领身后随行的将旗上,飘舞着一个大大的“文”字。

    文聘的视力非常不错,看到丢盔的张飞,手中长剑,直指张飞方向,高声道:“此人乃张飞张益德是也!

    刘玄德手下大将,谁能斩杀此人,当属大功一件!”

    开始听闻张飞之名,很多人都下意识一顿,这些年来,张飞无论是汝南战中,还是数月前的零陵等地战事,皆以威猛扬名。

    而今的张飞,看去有些落魄,但浑身浴血下,如同战神降临,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还是文凭策马上前后,其余人等,方敢跟上。

    “文聘小儿,就凭汝,也想阻吾张飞?”

    看到文聘,这位荆州大将,联系今日之围,张飞向地上吐了吐唾沫,竟主动迎了过去。

    在远处的拐弯之地,刘备让大部加速,正是来助张飞,以突围而出。

    看到张飞忽然往另一个方向转去,刘备急得额头冒汗,大叫道:“益德,勿要恋战,速速归来!”

    眼观左右围拢之部,关羽手中的大刀,高高扬起,在阳光下,闪烁着妖艳的血红色。

    上面之血红,正是方才得闻前有伏兵,他率先冲锋,连斩十四人,留下的血迹。

    眼前张飞忽然涌入旁边小路,为敌军阻断,看出刘备急切,便以三人情同手足,关羽面色未变,但心中也有急切。

    “主公,汝于后方掠阵,吾去救益德!”

    “云长,千万小心!”刘备沉声道。

    关羽重重点了点头,他手一挥,一侧跟随的两百骑兵,另有八百步卒,迅速为之带领,往张飞遭围的阵前而去。

    即便知道,前方来阻拦将领,乃是荆州大将文聘,关羽仍有一种傲气,这种傲气下,便是连文聘,也不会拿正眼去看上一眼。

    随着与文聘阻挠部越来越近,即是能看到前方步卒,分列队伍,手中长矛竖起,以阻击他所率之骑兵,关羽的脸色,也没有太大变化。

    他将盾牌放于前面,随着马匹的加速,整个人与马匹融为一地。-->>

    <>身后之骑兵,与之一般,就像是洪流到来。

    文聘所率之步卒,面对冲来的关羽大部人马,便是想要后退,却已发现双腿仿佛冻住一般。

    专门从侧面而来,负责协同主将文聘阻挡刘备之部的副将陈新率先反应了过来,大喝道:“弓箭手射击!

    左右刀矛手,稳住阵型,勿要混乱。”

    陈新转头一望,即将主将文聘,正在一旁的低矮灌木丛中,战斗看来。

    二人之战力上,便是张飞方才体力消耗巨大,但以为勇武,连文聘一时半会,也难以奈何。

    倒是张飞身边的亲卫,不断掉下了马,很快,张飞四周之地,仅剩下四五人守卫。

    “将军,还请速速杀出,吾等随行掩护!”

    看着张飞再度与文聘战在了一起,且以刚刚分开,旁边的护卫,忍不住高声道。

    张飞身子一斜,看向身后喊杀声方向,大呼道:“后方定是主公与云长支援而来,现在如何能逃,汝等护卫好左右,待吾杀了文聘小儿,为吾等战死兄弟祭旗!”

    文聘正待冲上前去,亲自拿下张飞的大好头颅,可听张飞之言,再看前方部将所领兵士之混乱,想着关羽这等天下名将杀来,心中罕见有了几分慌乱。

    而望向正被围绕其中的张飞等十来人,文聘几乎没有犹豫,向兵士下令道:“张益德不过困兽之斗,尔等一同上去,给吾斩了他!”

    在亲兵往上涌去,争夺战功之时,文聘迅速后撤一段距离,站在高处,看向前方战团。

    他随之倒吸一口冷气,在前方的埋伏被引出后,部将陈新方才从西侧,按照他的命令,率近三千精锐,依据地势,对刘备军进行阻挠,以期张允部,能从后方迅速来击。

    然面对数倍之敌,关羽所领两百骑兵,竟无视阻拦,以骑兵冲击之巨力,将战线分成了两半。

    “关云长竟如此恐怖!当日的吕奉先,可能阻乎?

    张允以吾来阻,存心不良啊!”

    文聘感觉张允行事有些奇怪,一直察觉不出具体是哪里有些古怪,现在算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文聘自觉与张允,平日无冤无仇,那张允为何如此?

    不知不觉间,文聘多了些警惕。

    但眼前的战局,容不得他大意,他而今手握两倍人手,以关羽率千人来袭,即已感受到了压迫感。

    文聘迅速为身边的兵士下令,以统筹各部,行以兵围击杀。

    也就过了不到十几个呼吸视线,耳边传来怒吼,原来是张飞背部中刀,血撒地面。

    在一畔,原本紧紧护卫张飞的数人,只剩下了一人。

    “杀!”

    张飞又是一声怒吼,手中的长矛,再插入到了从后侧杀来的敌人心脏位置,其左手之刀,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再将一人砍倒地面。

    于此间,一名荆州兵士抓住了机会,奋力将手中宽刀看向张飞。

    张飞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腹背受敌,加上短短十几招下,已然力竭,头颅随之冲天而起。

    “益德!”

第五百四十七章 共赴(上)

    关羽手中大刀刚斩向前方敌军,转头望向张飞激战方向时,正好看到张飞尸首分裂这一幕。

    他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精神有一刹那恍惚。

    这等感觉,就仿佛有人朝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击打一棒般!

    料想当年,同张飞一道投效刘备,十几年间,不离不弃,一幕幕场景,于脑中回荡,他心中再以哀嚎。

    “益德!”

    这般失神间,一名荆州兵士抓住机会,挥动长矛,向关羽腹部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炉随行的亲卫,拎起长剑,为主将关羽顺利阻挡下来。

    咔嚓!

    两把利器的相互碰撞声中,让失神之关羽回转过来。

    随即,关羽的视线,越过了前方正争抢张飞首级之兵士,越过了前方拦路的数百甲士……直接望向了几十丈外的文聘。

    恰好文聘转过头来,看向关羽的方向。

    在关羽目光下,文聘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随之高喊道:

    “张飞意已死,但能斩得关羽,刘备者,同属大功一件!刘州牧必有大赏!”

    此中战情,为兵士不断传扬下,这边将本部人马士气调动起来,另一边,关羽竟无视了前方数倍之敌阻拦,往文聘方向杀来。

    “文聘小贼,拿命来!”

    关羽一声大喝,竟使得文聘坐下战马,都有些慌乱,嘶叫不止。

    至于文聘自己,见关羽比张飞还要勇猛,其身后跟随的上百骑,更是同仇敌忾、悍不畏死杀来,他忙让后队补上,以做厮杀。

    数百丈开外,刘备正让大部人马,向前稳步突进,听到前方忽然传来张飞阵亡消息,他双手的缰绳,直接脱手,整个人忽然翻下了马。

    “主公!”

    左右亲将,无不大惊,忙停驻下马,将刘备搀扶起来。

    这一摔倒,但看刘备的额头,为下方石块撞破了匹,隐有血丝渗出,双目间,泪水不住地喷涌而出。

    “益德,益德,是备害了汝也……”

    旁边的小将钱风,见刘备悲伤过度,于瞬息间,浑浑噩噩,瞭望身处战场,心有焦急,忙道:“主公请节哀!

    张将军乃是为护卫主公离开,杀敌而阵亡。其若在,定不愿主公如此伤心。

    关将军正在前方奋战,但以杀出血路,主公还当迅速组织人马,壮吾军士气,突出重围,以便将来,为张将军报仇才是!”

    钱风这话,让刘备回神,他望向周围看向自己的兵士眼神,心中触动。

    制止住胸腔中,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悲伤之意,刘备挣脱了钱风的搀扶,用尽力气,重新落座回了战马之上,将长剑拔出,高高扬起,看向关羽奋力厮杀方向,道:“儿郎们,随我刘备,杀出重围!”

    当张允所率之部,从后方追击到来,正好看到刘备亲自领人马,于前冲锋,在同关羽的骑兵与步卒配合下,将文聘伏击之部,步步击溃的情形。

    这些年来,刘备虽不如平黄巾之乱那般,时常处于战前,但一身武力却没有落下。

    当年更是凭着阵前击杀,得到军功,并为朝廷授予官职。

    一见刘备及所率部,横冲直撞,弄得前方文聘部,慌乱不已,张允刚得晓刘备手下大将张飞,为授首的喜悦,瞬间消散。-->>

    <>根据同蔡瑁商议,借襄阳军精锐之部,也是刘表这些年,以他等人训练的核心荆州军,于七里坡之地,势必要将刘备这数千人击杀。

    数个时辰前,谁又能算到,刘备在他率之部阻击下,硬生生冲了出来,就是五千部众,相互配合,奋力激战下,伤亡不过半,成功突围。

    眼前,刘备军之一往无前,荆州军之不断后撤,且见刘备又要绕过大军所围,一旦出宜城,渡江往当阳去,想要在前路围堵,即变得很困难。

    张允只好无视本方人马疲劳,向前军下令道:“加速前进,将刘玄德一行,给吾狠狠咬住。

    其余人等,虽吾从侧面补上漏洞。”

    面对文聘,这位忠心舅父刘表之人。张允有心借此战,来打击文聘部战力,以为将来能使他与同蔡瑁等人,于荆州掌权,少些波折意外。

    现在刘备军,出乎意料的战斗力,让张允只好放弃心中念想,开始全力同文聘联合,将刘备给堵截击杀。

    “杀!”

    刘备的后部人马,待往关羽靠拢时,耳听背后传来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他几乎没有迟疑,往旁边的部将下令道:“传令各部,稳住阵脚,勿要慌乱!”

    可惜张允军,在之严令不得后退下,也是杀红了眼。

    双方兵士,各看着各自狰狞面孔,谁也不让谁。

    到此时,胜利已经不重要了,于普通兵士眼中,只要杀死眼前敌人,才能活下去。

    而以刘备和关羽,各领两方人马,层层围住,便是还剩下数百骑兵,也无法发挥优势,于荆州兵士的长矛,弩箭之下,不断有人被射到马下。

    到最后,整个战场,依照地势漫长,加上前路为巨木阻塞,成了白刃战。

    刘备的人数劣势,在此时,显露出来。

    一直往文聘方向杀去的关羽,则不断往文聘处靠近,终是让文聘交上了手。

    他感受到刘备大部到来,没有回望,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文聘身上。

    来自于本身之傲气,也令关羽未使亲卫由侧面干扰文聘,只为之护卫左右来敌。

    “文仲业,汝杀益德,可惜益德不能复生!

    今吾关羽杀汝,便为益德报仇。

    汝能死于吾刀下,当无憾耳!”

    关羽霸气十足,在同文聘交手间,还能分出一丝精神,以言语论之。

    倒不是关羽诚心激怒文聘,以乱之阵脚,而是关羽担心,他击杀了文聘后,文聘没有机会,再听他言语。

    而以招式间,关羽大开大合,将文聘死死压制住。

    十几招的时间,文聘感觉两只手臂,皆快断开一般。

    他现在才意识到,与关羽这等大将,近身搏斗,就是一个错误。

    文聘身体一个虚晃,有心让关羽抓住一个漏洞,好借机离开战乱,可关羽背后仿若长了眼睛一样,竟是借机,击向了他的马头。

    轰隆一下,文聘落马,头发散乱,两侧亲卫想要涌来,却为关羽腾出手来,连杀二人。

    “文聘,受死!”

第五百四十八章 共赴(中)

    文聘披散着头发,好不狼狈,他身子一斜,奋力用长刀阻挡。

    可惜失去了支撑,加上腿部扭伤,在关羽刀法下,未撑到一个回合,长刀即脱手落地。

    他下意识地于地上翻滚,想要躲避,此情此景,关羽盛怒之下,焉能放过。

    一刀没杀掉文聘,关羽不等后方的文聘亲卫蜂拥而上,又是一刀,直接看向了文聘背部。

    “啊!”

    文聘吃痛,血流不止,模样甚是凄惨,便是内脏也是溢出,眼看活不成了。

    且以周围荆州兵将,面对关羽这个杀神,惊得未敢再有上前者。

    可关羽并没有收刀,他大刀再次一挥,凭着巧力,文聘的头颅冲天而起。

    在此空隙中,关羽凭借卓越的骑术,身体正好一斜,从地上拨开敌卒衣服,便将文聘的首级,稳稳借助,然后高高举起:“文聘已死!吾以为益德将军报仇!

    儿郎们,带着益德将军,吾等同主公回合,一同突围!”

    “杀!”

    左右的刘备军兵士,即便处境艰难,但看到关羽手中的文聘首级,无不欢呼起来,士气高涨。

    正在奋力杀敌的刘备,听到前方的欢呼声,双目不觉朦胧。

    “益德!”

    随之,他的眼神更加坚定起来,挥舞着长剑,不断向关羽方向靠拢。

    在距离不过七十丈的位置,张允正在不断靠近,闻听文聘身死阵前的消息,张允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拽了一把。

    “文仲业,为吾舅父赞为镇守大将,可比黄祖,于阵前,竟在关云长手下,坚持不了三十个回合。

    关云长之武力,只怕还在张益德之上。”

    张允清楚,领兵大将,与阵前击杀不同。

    文聘这些年来,常驻于襄阳,名声不显,但在军事能力之处,尚在他之上。今次,且因心中的一些嫉妒,遂在后续追击中,以令文聘阻挠伏击中,直面刘备主力。

    现在文聘一死,压力瞬间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看出荆州军人马,便是连番搏杀下,依旧数倍于刘备,而刘备的骑兵,在被击下马,或为阻挠无法发挥效用后,张允心情稳定下来。

    “关云长乃当世大将,刘玄德左右更多悍勇之士护卫,强取击杀,甚难耳!

    传令下去,让后方弓弩手,迅速于阵前,于步卒护卫下,突击往前方,尽力射杀此二人!”

    到了这个时候,看出己方伤亡惨重,张允已经算是不顾手段,也一定要除掉刘备之属。

    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尤其南阳军于侧,时下虽无变动,但总给张允一种危险的感觉。

    按理说,甘宁大部,处于宛城前线,抽不出兵力,来应对襄阳之变,尤其在这短短一日时间内。

    凡事并无绝对,张允也不能保证,故以他想不计手段,先灭掉刘备。甚至连身处战团中的荆州兵,也处于可以放弃之地步。

    看出后方张允动向,还有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弓弩,刘备眼皮不断跳动,自是看出张允目的。-->>

    <>“云长,从东南方向,往宜阳方向突围!”

    刘备下令之后,已经回合过来的关羽,在前方率部开路。

    最前方,用以阻挡之圆木,在早被血液染透。

    而刘备原本突围来到七里坡的四千人,在混战之下,剩下只有一千多众,尚有战力。

    张允之部署,显然没有赶上刘备之安排,尤其刘备军,杀红眼,直想冲出生路的情况下,很多荆州军,在信念比拼下,不自觉让开了路。

    “射!”

    看着刘备通过前方的兵力空隙,骑马奔走,张允双眸血红,迅速下令道。

    原本跟随在后的刘备步卒,又是一片倒下,有的即便身负重伤,可依然手持武器,看得张允再度心惊胆战,面对刘备之杀意,更加剧烈。

    他甚至无视了襄阳北侧防御,带着四千之众,直接追击,至于伤卒残部,则由部将统领安排。

    襄阳城北,五十里处。

    刘炤率大部退守于此,不断听着斥候传来的讯报。

    得晓刘备军在襄阳军两万之众兵围下,借助战机突围。后刘备手下大将张飞战死,再传来文聘战死之消息,刘炤虽未身临战场,但已经能感受到其中残酷。

    张飞、文聘,这两员大将,在族弟刘釜于之信中,皆属于独当一面之将帅,堪比当下益州大将吴懿、泠苞之能。就这么死在乱战之中,岂不让人唏嘘。

    “将军,张将军来信,邓县已夺,大部人马,将在三个时辰内,到达襄阳。”

    于帐内刚刚放下奏报,一名兵士气喘吁吁,踏入之后,迅速汇报道。

    为防止信件遭到截断,南阳军各部之通信,更多以心腹传令兵口述。

    刘炤起身道:“吾知道,汝且下去休息。”

    他随之叫来亲卫,看向南边的襄阳城方位,吩咐道:“为城内去信,言之黄昏,襄阳事可起。吾部内外联合,必夺襄阳,并以护卫好府君安全!”

    “诺!”

    邓县能夺,乃是确实之事。

    守将魏延,自六年前,得族弟刘釜所书,知之才能后,刘炤亲自派人笼络,并打通了州府关系,让魏延得到了荆州牧刘表赏识,在去年成为邓县令。

    而魏延私底下,同刘炤的交好,很少有人知晓。

    平日信件中,刘炤晓之以大义,言谈匡扶汉室事业,让魏延本人之心,已暗投于族弟刘釜。

    这次起事,率领有四千精兵,守卫在邓县的魏延,便是张绣能否绕道,兵临襄阳,结合襄阳城内投效之属,进而取得襄阳,帮扶刘琦拿得荆州大权,拨乱反正之关键。

    而谈到张绣这名老将,近些年来,在兵权被夺取大半后,也失了孤傲之心。于刘釜领益州,私下以之书信,以做规劝,加上对之亲眷之厚待,如其子张泉,及叔父张济之子张梁,先后入蜀内为官。其人虽为荆州之将,但已在事实上,心向益州牧刘釜。

    南阳诸部将,或明或暗,与刘釜关联,这也是为何才能一般的刘琦,不得不借助刘釜力量,拿得荆州权势,并以依附之因。

    待亲卫离开,刘炤却并未停下休息,而是叫来帐内部将,开始了更详细的战略调整。

第五百四十九章 共赴(下)

    于襄阳城中,刘表病逝消息,便是蔡瑁努力封锁,但于一个白日之内,还是传遍了城内。

    州府府舍,蔡瑁一脸阴沉。

    他压制着内心愤怒,跪在于案处,在听完侍从言之,文聘为阵前遭关羽斩杀,刘备以微弱之众,突出重围,逃往宜城,张允追逐后,终于忍耐不住心情。

    蔡瑁站起身来,猛地将案几推到,然后用脚狠狠地踩了踩地上凌乱的简牍,咆哮道:“糊涂!

    四倍兵士,竟无法将刘玄德留下。

    在之突围逃出后,可不当回防襄阳,借于黄忠、黄祖去信,以之阻拦,再行备战。

    这般追逐,寻刘玄德,而弃襄阳安危,可不是糊涂!”

    蔡瑁绝非杞人忧天,他深刻明白,暂时能将州府重吏,及襄阳之势稳定,便是刘表病逝消息传出,也鲜有人作祟的重要因素,即是襄阳大军,处于他和蒯越的掌握之下。

    再以携刘琮,与背后世家,形成刘琮名义领荆州的事实,那就没有能翻盘。就算是一直反对荆州,亲近于曹操的江夏太守黄祖,于荆州大义下,只能暂时捏着鼻子认了。

    外有刘琦在手,南阳的甘宁之部,亦当服从,在此期间,州府则可以用轮换名义,另借助荆州世家内部联系,一步步夺得南阳主动,进而取得荆州之北数郡的绝对控制。

    刘备控制的荆南诸郡,按照时间算去,凭着他与长沙、零陵多郡大族之联系,时下当已乱生,刘备所驻之部从,自顾不了,遂可借刘表名义,灭刘备之后,取而平之。

    在半日之前,一切按计划进行,唯一令人生憾的是,南阳军在刘炤率领下,主动脱离了战团,于旁观看襄阳军与刘备争斗。于此,让蔡瑁警惕心大起。

    看向前方低头躬身的下吏,蔡瑁心情逐渐冷静下来。

    刘先,傅巽等少量州府要员,昨日在看望荆州牧刘表后,继续以病名义,回到了家舍。

    现在的州府,完全是他同蒯越主持,可蒯越从因家事回去罢,到下午,过去了两个时辰,他连派数人相召,一直没有到来,加上眼下情形,让蔡瑁越发忧心忡忡。

    “异度还没到乎?再去催催!”

    这番命令一下,舍内心腹之吏,迅速离开。

    蔡瑁又叫来守城之将,也是从子蔡瑜,问询襄阳城防守情况。

    蔡瑁并不知道的是,与他互为盟友的蒯越,当下正处于艰难抉择之中。

    而这次让蒯越留下之人,并作劝意的,乃是其从兄,曾辅佐刘表,为刘表誉为“雍季之论”的蒯良蒯子柔。蒯良数年以来,因个人身体健康,未于州府从官,但之名望,却无人敢小看。

    诸葛亮之姊婿蒯祺,亦为之从弟。借蒯祺同诸葛亮私下友谊,于实际上,蒯良与益州早有关联,甚至为刘釜亲笔书信,请教过天下局势,刘釜直论“曹操乃窃国之贼”,在此方面,蒯良回信中,并未有过反驳。

    且蒯氏虽为荆州名门望族,内部,便是蒯氏诸兄弟间,政见并不完全一致,可在对待家族整体利益上,恰能形成一个特别之统一。

    在这个特殊时期,蒯良让长子蒯钧,将从弟蒯越召回,可不正是为了蒯氏未来,荆州未来。

    百里外的宜城。

    刘备在关羽护卫下,与张允的追击下,拉开了一段距离。前方宜州守将率千人之围堵,同在之冲击下,为之击溃。

    当一行人,好不容易逃到夷水之畔时,却是犯了难,无他,单以河岸之处,竟无多少船只,唯有一艘小渔船。-->>

    前数日,刘备由当阳而来宜城时,尚有几十艘大船,而今大船全都被转移走,显然是本地守将特别如此,正是为了防范他刘备离开。

    “主公,还请速速上船,羽为汝断后!”

    关羽眯眼看向前方骑兵飞驰而来,扬起的灰尘,转头向刘备道。

    小船之小,仅能容纳数人,岸边的数百人,明知没有了后路,但并惧怕,目中多坚定。

    关羽话一落,这些为刘备忠心耿耿之部,同时抱拳道:“请主公上船!吾等誓死护卫主公!”

    刘备目中早为关羽等部将之忠义,而感动的泪滴滚落。

    望了眼身后的夷水,又望了眼不断走近的荆州骑兵,他叹道:“因我来襄阳,士元生死不知,益德,还有数千将士战死。

    我刘备又怎能留下诸位,而以苟活?

    且有何颜面,回往临湘,见诸军部……”

    刘备实话实话,这次往襄阳,在预计中,便以刘表之意,不会出现太大安危问题,但蔡瑁、张允等人之行径,太出乎预料了。为夺荆州权力,无视了名士风范,先一步做好了伏击,欲灭他刘备。

    若无所率之五千精锐,他刘备早死在襄阳城外。

    看出刘备有股决然之意,以最熟悉刘备的关羽,认识到此间问题的严重性。

    过去十几年间,主公刘备,常遇挫折,但总百折不挠,振奋精神。而今,盖因张飞之死,主公刘备伤心过度,只怕会生出心灰意冷。

    若以仇恨之下,做出其他什么事情,也不奇怪了。

    他来到刘备面前,又劝勉道:“主公为大汉宗室,身系天下黎民百姓安危,为匡扶汉室为己任,与曹贼势不两立,更为士人之标杆。

    元直、士元之属,皆以先后来投,只是因荆州根基低浅,故才遭受此中祸事。

    主公只要回到临湘,能统筹各方势力,定然会再建事业!

    此亦为羽等跟随十几年老将之盼也!”

    关羽一向以硬汉示人,阵前杀敌无数,连眼睛眨都不眨,但于今日,与刘备相谈间,眼中同样有些朦胧。

    “云长,汝……”

    刘备侧头,正待说些什么,忽见关羽趁着接近,扬起手臂,一掌劈在了刘备脖颈处。

    望着晕了过去的刘备,关羽搀扶往岸边小船,低声道:“主公,得罪了!

    汝肩负匡扶汉室之任,焉能于此共赴死。

    当年与涿县相遇,主公以厚恩,关羽即决心跟随于汝,护卫左右。

    今日,便让关羽再为汝护卫最后一次!”

第五百五十章 襄变

    目视刘备为兵士护送,乘坐船只,往夷水下游而去,关羽才收回视线。

    他看向身边的数百兵士,然后重骑上战马,长刀指向奔腾来的张允,道:“诸君,让吾等为主公截断来敌,诛杀张允!”

    “杀张允!”

    留下的兵士,重新列队,然后于关羽带领下,不等张允列好阵脚,直冲入兵队之内。

    夷水之畔,艰难的阻击之战,于夕阳之下上演。

    这一战,便只有几百人的关羽,面对张允所率之数千人,真正诠释了,什么才叫忠勇,什么才叫傲意。

    等到一个多时辰后,便是黄昏落寞,天色漆暗时。

    关羽望着身边仅剩的几十人,再一望四周围上来的襄阳兵,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逃脱。

    庆幸的是,但以此间之阻挠,主公必然在亲将的护卫下,顺利离开了夷水。

    顺夷水而下,汇入汉水,一路若是顺利,当能躲过此间风险。留守后方的赵云、孙乾,在发现问题,必然远取南郡前来救助,只要双方回合,主公便能成功返回后方。

    张允虽然已经遣人寻来船只追逐,但能追上的希望渺茫……

    至于未来主公,能够诛杀曹贼,兴复汉室,关羽自觉是看不到了,但他心中却无多少悲伤,唯有迎敌的血气无畏。

    “儿郎们,让吾等再做最后一次冲锋,多杀几个敌人。

    便是死,亦要处于战场之上,绝不投降!”

    “杀啊!”

    关羽挥动着大刀,继续保持于阵前,而这一次的目标,仍然是将旗下的张允。

    从中午到下午,与关羽数次对战。关羽但以数百人,抵抗良久,不论敌我,张允面对关羽,早就敬畏。

    见关羽为十多人围住,肩膀中刀,摇摇晃晃,下一刻即落于马下,张允这次上前,高喊道:“留关云长全尸!”

    ……

    张允还在奋力追杀刘备时,襄阳城内外,蔡瑁最不愿看到之事,还是发生了。

    原本被之困在刘府上的刘琦,不仅顺利送出消息,更是纠集城内大户所养之私兵,于城内率先起乱。

    不光是城内,襄阳城外,从邓县而来,忽然出现一万五千之部,兵临城下。

    襄阳危在片刻!

    让蔡瑁怒极攻心之事,出了肉眼可见之危机外,更在于盟友蒯越,及其背后蒯氏的突然背叛,以投效荆州长公子刘琦。

    黄昏期间,甚至全往刘表府邸,护卫刘琦安宁,并禁足了蔡夫人。

    如此内部巨动下,现在除了州府,尚为之人手控制外,襄阳城池之上,何处不是混战?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耳!”

    蔡瑁头上带着的高冠,早就掉到了地上,整个人披头散发,在厅舍内来回踱步,不断自语。

    原本投效于蔡瑁,或依附于蔡瑁,为之做事的州府吏,见此情景,无不忧心忡忡。-->>

    谷癳正在此间,刘琮从旁边的官舍跑了进来。

    两刻钟前,得闻城内乱生,以蔡瑁连番令下,刘琮尚能稳坐州府,以安定襄阳城内投效之属人心。可随着吏从不断消息传来,以形势巨变,刘琮自是坐不住了,跑来向蔡瑁问计。

    谁知正看到蔡瑁六神无主之模样。

    “舅父!”

    刘琮近身,一声大喝下,方将蔡瑁喊醒。

    为荆州名士,代为南郡太守,蔡瑁狼狈地嚎叫道:“阿琮!蒯越叛了,襄阳城乱,外有大军,只要其部进驻,吾等全都完了。”

    到了这时,便知襄阳有失,刘琮不觉间,却是稳定了心神,他近走两步,来到蔡瑁面前,紧紧握之双手,道:“舅父,吾等还有机会,表兄而今尚带有上万之部,吾等只要从襄阳成功突围,与之回合,便以逃亡南郡,再借武陵之地势,足可稳住脚跟。

    吾父虽逝,但以传荆州于吾,只要将此事,再以告之荆州百姓,总可回归襄阳。”

    蔡瑁微微一愣,望向刘琮充满希翼的双眼,随之心中苦笑,荆州世家,包括他蔡氏,为家族获取利益是一方面,且更多见风使舵之人。

    以蒯氏、傅氏之投,加上刘琦本就为荆州长公子,又于大军到来,凭之笼络好襄阳本地世家,给足利益,回来,还能回来乎?

    逃亡南郡、武陵,在他与外甥刘琮势弱下,另借今次之事,窥得刘琦布局,真能顺利逃走?可能保证,地方大族,不会再叛,抓之邀功?

    逃,还能逃往何处,唯有颍川而已。

    蔡瑁原本有些昏暗的目光,忽然亮了起来。

    “阿琮所言甚对!

    不能坐以待毙,刘琦此番准备周密,现在想来,以使君病逝,不觉为之做了嫁衣……

    暂且不论此事,吾等要离开襄阳,以为安全之举,不能去往南郡,当去往比阳。”

    宛县前番为甘宁夺取,但比阳尚在徐晃手中。

    听闻往南阳郡比阳县逃去,而非南郡。刘琮就算再怎么笨拙,又如何看不出蔡瑁的意思,这是要投往许都曹操!

    刘琮知道舅父蔡瑁与曹操交往密切,另心有得荆州大权之意,可并没有直接投于曹操之打算。

    自迎天子刘协归于雒阳开始,曹操完全收天子掌控之军,清除异己,从那时开始,个中野心就已表露。

    作为深受刘表喜爱之子,刘琮与父亲刘表在某些观点上,乃是一致,皆以为曹操名为汉臣,但实以为窃汉之贼,岂能与之狼狈为奸。

    “舅父……”

    不等刘琮说完心中所念,蔡瑁便以捡起地上的头冠重新带好,略微整理一下,即拉着刘琮的手臂,往外走去,并向左右道:“迅速将城内,吾等人马聚集起来,再为张肃去信,务必坚守好东城。

    一刻钟后,吾等从东城突围!”

    至官舍外,蔡瑁将亲将递过来的缰绳,交到了刘琮手中,其又接过一个,握在自己手中,以另一只手握来的马鞭,指向城内杀喊声最为响亮之地,道:“阿琮,此时非为犹豫之时,汝且以为,待汝兄掌得荆州大权,会放过汝乎?

    且信舅父一次,唯往曹公处,方有荣华富贵耳!

    舅父岂能害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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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益州开始介绍:
东汉末年,华夏罕有之变局。
有人割据自立称王称霸,
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人意欲匡扶汉室。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生于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当如何?
好男儿当持三尺剑,携春秋大义,三兴汉室,以安天下!三国从益州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从益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从益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