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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弓九巷     剑典魔踪txt下载     剑典魔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 鲁元道

    “大爷爷,我们带的肉干已经吃光了…”,

    “班夫人,你我此去何家尚需多久?”,

    “先生,你且先行前往夫家求援吧。我恐怕走不了多远了”,班夫人此时唇干舌燥,声音已然有些沙哑。何征跟在身旁,也是吃力的走在雪上。

    文始一行四人此时已经弹尽粮绝,只能靠着饮水果腹。眼见班夫人就快支撑不住了,文始也不好再赶路。计连将班夫人扶到一处石壁后暂时歇息了下来。

    “班夫人,这雪地之中死生难测,老夫不便独自离去”,文始此时也来到石壁后歇了下来。

    “是啊,姐姐。我们还是等这阵风过去了再走吧”,计连此时递过温水后说道。

    “娘,爹爹一定会来接我们的”,一旁的何征也跟着劝说道。

    班夫人此时也是有心无力,连日来的踏雪而行着实将她的身子伤了个便。如今更是浑身骤寒骤热,饥劳交加,此刻抿了些温水才缓了过来。

    而文始此时也在向着四周山林之中寻找着冬眠的动物,若此时能有温补之物喂养班夫人,他们也能早日抵达何家。

    山林之中,此时却是并非文始一人在搜寻猎物。何家自从何胜下令之后,又派出了数队人马在附近百里之间搜寻班夫人等人的踪迹。而此时一队人马正巧路过这片山林。

    “将军,这天寒地冻的咱们难道就这么没头没尾的搜吗?”,一名小兵此时正跟在一名中年汉子身后说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大将军已经发了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寻不到人,就等着军法处置吧”,中年汉子此时瞪了身旁的小兵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将军,你别生气,小的也只是随口一说吧。大将军的话咱们怎敢不听。可是你看兄弟们都饿的快不行了,再这么熬下去,人没找着,咱们先倒下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走吧”,小兵此时也是没皮没脸,求着身前的汉子歇一歇吧。

    中年汉子此时回过身来,望向了身后的几名年轻人,思忖了片刻后也就挥手示意停下来吃些东西再走。

    一行人就这样找了个雪少的地方开始生起火来。

    若说这片山林不大,但也不是轻易可以穿越的。此时何家将士正用火烧着枯树叶,火虽不旺可却也能取暖。此时枯叶干湿不均,一股淡淡的黑烟就这样飘扬在山林之间。

    “有人!娘,树林里有人呢~!”,何征一直在盼望着自己父亲能来接回他和娘亲,便一直紧密注视着远方。此时望见山林中那一缕淡淡的黑烟,却是激动万分,高声向着班夫人说道。

    而此时的文始也在山林之中,远远的透过枯树枝望见那那缕黑烟,此刻正悄然向着何家将士的方向靠近着。

    “将军,树林里有人!”,正烤着火,吃着肉干的何家将士们此时一名青年兵士正巧望见了正朝众人走来的文始。

    一行人没有多说,同时起身戒备。大雪封山,此时还游荡在这何家附近的山林中的陌生人,定有所图。不怪众人此刻的警惕。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中年男子此时率先抽出长剑,冲着悄然而来的文始大声质问道。

    “你们是何家的人吗?”,文始反问道。

    “我乃雪山关隘守将,大将军何胜麾下百夫长。你找何家之人所为何事?”,中年汉子回答道。

    “即是何将军麾下将士,那就好了。老夫路上偶遇班夫人和何公子,如今正欲护送他们回到何府”,

    听见眼前的老者说班夫人和公子还没死,而且就在这里。中年汉子此时有些欣喜,却也有些存疑。

    “老爷子,你果真知晓夫人和公子的下落?若果真如此,在下定当重谢”,中年汉子说罢,便伸手请文始前方带路。

    “大爷爷,我带姐姐来了~”,正在众人正欲跟随文始前往避风石壁之时,计连和何征却是搀着班夫人正朝众人走来。

    而班夫人见眼前将士果真身着何家特地为雪山关隘将士缝制的棉服,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此时中年汉子正带着手下的将士们过来搀扶班夫人坐下歇息,但班夫人身子太弱,这些天又都是何征和计连在照顾自己,便不欲让这些粗人近身伺候。

    而就在一众将士正欲回身取些食物递过来时,一名从开始便畏畏缩缩夹在众人之中的青年将士忽然发难,怀中匕首刺出,脸上的表情也骤然狠厉起来,全无先前猥琐之像。

    就在匕首刺出之际,众人皆以为此人目标便是身前的班夫人。可此人匕首近身之际竟然偏向身下一侧。班夫人此时正寒毛直立,眼中只见一道寒光划向身侧。

    “不好!贼子敢尔!”,中年汉子此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刺惊的是六神无主,只得大喝一声,警示向班夫人三人。

    匕首径自偏向班夫人身下一旁的何征,可怜小何征刚还是兴奋不已,如今刚见自家将士,便遭此横祸,小脸之上顿时惊恐万分,呆立在母亲身旁。

    “小连,侍剑!”,文始此时亦离刺客较远,出手已然太迟。但他却是望向和何征一同搀扶着班夫人的计连,沉声提点道。

    就在众人等待着结果之时,只听“噗!”的一声。刺客手中的匕首已然刺向某物。

    就在文始提醒计连的时候,计连便已经盯住了这道寒芒。右手伸入怀中,牛皮囊水袋翻转而出,挡在了何征身前。水袋划破,只见计连此时将内力运转至掌心,鼓动水袋,以水侍剑,刺向了此刻脸颊。

    “啊!”,随着一声惨叫,青年将士面颊之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伤,血流如注。

    而此时,一众将士纷纷上前,将此人按倒在雪上。而水袋之上,此刻还挂着那把锋锐的匕首,笔直得朝向何征胸前。

    “留活口,我要亲自审问!”,此时班夫人在看过何征并无大碍后,厉声大喝道。

    何家校场之上,此时俨然黑压压一片挤满了将士和何氏族人。

    何胜身旁,此时几名身着铠甲,内衬棉服的将军正围坐在一旁。何胜此时正低头静坐,一言不发。而不远处的校场之上,何骁所带领的大宗一脉,也是围坐在一起。一旁还聚集着数位小宗长老和一众青年。

    “大长老,这些就是我们小宗各脉的青年后进,还请大长老以后多多关照提携啊”,此时大长老何骁身旁一名同样年岁的长老向着何骁恭敬地说道。

    身旁诸位长老亦是纷纷示好。大长老何骁此时却是老神在在地望向中军大帐方向。何家百年来皆与雪山军为伍,如今早已是“不知洛阳谁做主,只识雪山大王旗”,何家冬武大比即是雪山军大比。

    往年的中军大帐之中,所坐的皆是他何家大小长老族人。可如今何胜执掌雪山军后,却是将何家的长老们皆是拒之门外,却是去亲近那些外人来了。正是如此,何家长老们才开始逐渐被大长老拉拢了过去。却这些养尊处优的长老们却不知,凡事皆因贪作怪,无能之辈怎做官。

    何家繁盛至今,族内斗富屡见不鲜。今日琉璃盏,明日海珊瑚。玩物丧志导致这些年来雪山军中的何家后辈越来越少。若不是何家贵为右姓,且屡屡为自家后辈求官,不然这雪山军中的何姓族人将再少一成。

    此时大长老一众人之后,一群青年正围坐在火盆之旁窃窃私语。

    “自此还要提前恭喜大公子啦,这家主本就是你堂哥。如今这族子之位由大公子来坐,也是理所应当的嘛”,此时何骁长子身旁一名同样年纪大小的青年悠悠说道,手中举起西域刚购置的琉璃杯,敬向大公子何逸。

    而在何逸身旁的其他支脉的族子候选青年,亦紧随其后举杯恭贺。

    何逸此时却是百无聊赖,不理睬众人的献媚。只是瘫软在锦被之上,享受着侍女的体温。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众青年显然也是惰性极重之辈,皆不以为然,随即聊起洛阳城中最近兴起的玩意儿。

    而何逸此时却是正在苦恼着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要不要当族子。在他看来,当族子就意味着要向自己那位堂兄一般整日忙于事务,而他却是对这些琐事烦不胜烦,更会耽搁自己开春去洛阳城会见自己的几位同道中人。

    校场之上,此时一众将士正冷冷地盯着场中的一名邋遢道人。这道人已经连续击败军中数位高手,眼见众人根本那这道人毫无办法,此时也只能期待着现在场中的将军亲卫的武功了。此时场中两人已然交手数十击,尚不分胜负。

    “邋遢道人,你武功虽高,但如今你连战数人,手中劲力已经不足了。我雪山军从不是仗势欺人之辈,你且下场养足元气再来比试吧”,此时校场之上,一名四肢健硕的青年正遥遥向邋遢道人喝道。

    “老道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中用了。既然小将军能放老道去歇息片刻,那老道也不便推辞了”,邋遢道人也是干脆,说不打了就不打了,翻身便欲下场歇息。可就在邋遢老道准备下场之际,老道却是突然又回身向青年说道:“小将军忠厚正直,不欺不诈,老道佩服。老道姓鲁,号元道。还望小将军莫怪老道刚才一试”。说罢,鲁元道这才转身离场。

    “在下并非将军,只是何大将军帐下一名亲卫。复姓独孤,单名一个赫字,鲜卑族人”,独孤赫见鲁元道特意回身向自己说明身份,便学着表明了身份。

    邋遢道人鲁元道见独孤赫如此,随即在站在场下对其遥遥抱拳,微微一笑,便去歇息了。

    “鲁道长,今日辛苦你了。这些是老夫特意为你准备的酒菜和回报,你下去享用吧”,何骁望着全胜而归的鲁元道此时满心欢喜,这个自己从洛阳城中偶然寻见的邋遢道人竟然武艺如此高强,果真是天意要他执掌何家啊。

    鲁元道此时也不多言,径直穿过何骁帐前朝自己的小帐走去。此行他只是受雇而来,所求不过金银,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所谓“钱无耳,可使鬼”,他便是那道中之鬼,专为钱使。道鬼之名,恰如其分。

第四十五章 班夫人的手腕

    距离何家将军府不远处的一处大道之上,一队马车正飞快的驶向大将军府。

    飞驰的马车旁,此时一名中年汉子正紧紧跟随着马车,向着马车车窗禀告着事情。

    “夫人,末将已经命人先头前往通禀班将军了。您交给末将的信件,也一并送到班将军手上了”,中年汉子正是当初在树林之中寻到班夫人一行四人的百夫长,此刻他已经召集了帐下其他将士正护送着班夫人回返主家。

    “将军,此行多亏你们了。但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将军莫要声张。大将军府我们就不进入了,直接带我们前往大营吧。请功一事还需等大将军事后定夺”,班夫人此时透过车窗,缓缓地吩咐道。

    “末将谨记夫人吩咐,夫人没有怪罪末将御下不严之罪,末将已经感激不尽。夫人这般信任末将,末将当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中年汉子此时依旧是满心羞愧,自己帐下竟然出了此等小人,当真是罪该万死。如今他更是只留下帐中心腹,他人不得靠近车驾半分。

    马车之内,此时班夫人四人正安坐在车内商议着要事。

    “先生,此行多亏您和小连不辞辛劳,数次三番救下我母子二人。还请先生受妾身一拜”,班夫人言辞恳切,此时正轻轻躬身拜向文始和计连。随后接着说道:“小连此次救下征儿的性命,妾身无以为报。唯以银龙胆报答小连救命之恩了”。

    “夫人,你可有把握?如今何府恰逢内乱,难道夫人有何办法取来银龙胆?”,文始亲耳所闻那刺客的招供,如今何府之中,大长老何骁正在逼迫何胜让位。此时若是再去求取银龙胆,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班夫人在听过文始的担心之后,并未第一时间给出自己肯定的答复。只见班夫人芊芊双臂微微张开,将身旁的何征和计连轻轻揽入怀中。这才缓缓开口道:“先生,若要取银龙胆为小连治病,其实不难。妾身希望将连儿收为义子,纳入何氏主宗。只要这样,我夫君便能将银龙胆赐予连儿,而他人亦无话可说。还请先生全了妾身这一番心意”。

    班夫人怀中的小何征此时也开口道:“老爷爷,娘说知恩要图报。连哥哥救了征儿的性命,征儿愿意连哥哥做征儿的大哥。还请老爷爷成全”。班夫人显然早已同何征谈过此事,此时小何征也是诚恳的请求道。

    计连此时却是沉默不语,他自幼便没了族人。自从他们救下班夫人后,他便将班夫人当做自己那未曾谋面的母亲一般,细心照料着,以此来勾画心中那片模糊的影子。可如今班夫人主动提出收他做义子,计连虽然感动,却亦十分迷茫,不知汉人所说的义子是否需改名换姓,重入宗庙。而他只能求助地望向文始,等待着自己大爷爷的定夺。

    文始此时却是在思考着何家之事。能顺利取得银龙胆为计连治病固然不错,但若因为计连被班夫人收为义子,便令二人卷入何家之争,他仍需谨慎行事。

    “班夫人,你既愿收小连作义子,并为小连求得银龙胆,老夫自然没有意见。但在此之前,还请夫人如实回答老夫的几个问题”,文始并未拒绝班夫人的好意,这几日的相处,也让文始十分钦佩眼前这位柔弱的女子。但文始不能陷计连于危险之中,在他眼里,计连的生死胜过何家数倍。即使何家改换了家主,他依旧可以凭一己之力夺来银龙白蛇胆,因而他并未急于答应班夫人的请求。

    “先生请讲”,班夫人见文始并未拒绝,也未同意,只能请文始将心中的疑惑全部说出。

    “班夫人,此行何家,你有几成把握护小连周全?或者你可有把握平息你何家的内乱?”,文始此时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先生,妾身知晓您的担忧。连儿既已为妾身之子,妾身定将连儿视若己出。何家之乱,乱在大宗。只要我兄长能拿下大长老一脉,内乱自息”,班夫人此时也是缓缓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与文始。

    “夫人,你需要老夫怎么做?”,文始在听完班夫人的诉说之后,没有再多询问,直言问道。

    班夫人乍一听见文始的问题,紧锁的眉目骤然舒展开来。但接下来却又是青眉微蹙,这才缓缓说道:“妾身早知瞒不过先生的七窍玲珑之心,既然先生已经明白妾身的想法。还请先生助我夫君拿下大长老一脉高手,助妾身平息这雪域祸端”。班夫人此时已然再无隐瞒,心中如何所想,如今便如何说出。

    “夫人,老夫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文始此时终于正色问道最后一个问题。

    “夫人,若你计划失败,小连当如何自处?为你和你夫君报仇吗?”,文始的语气十分淡然,却如同冬日的坚冰一般刺向了班夫人心中。

    班夫人从未想过自己的计划会失败。是啊,若是她没能算准大长老的势力,他们会不会被反将一军?到那时,他们身死也就罢了,若是再连累了计连…

    班夫人此时终于沉默了下来,眉目之间萦绕着丝丝愁雾。她在思忖着大长老何骁的手段和隐秘力量,指尖不时地滑动在身下的锦被之上。

    文始望着此时沉默不语的班夫人,轻声打断了班夫人的思虑。再次开口道:“夫人,你可想好了吗?”。

    文始的声音不大,却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班夫人的思考。

    “先生,妾身可以保证,若是妾身与大将军不幸身死,定会拉上何氏一族所有人一同陪葬。绝不会留给连儿和征儿任何的敌人。若当真有此一日,妾身请求先生能念在征儿尚小,能带他一同离开,妾身感激不尽”,此时的班夫人终于抬起沉思得面颊,目中毫不掩饰得透露着决绝与死意。望向怀中的何征和计连,班夫人毫不犹豫地说道。

    计连此时终于开口说道:“大爷爷,你会出手的,对吗?”。计连从不曾猜错过文始的心思,只有他最知晓自己的这位大爷爷心中的剑道。在所有与文始交过手的对手眼里,文始的剑道是无情天道的最好的诠释。而在计连眼中,文始的剑道是有着独一无二的情义的剑道,一种只有他能感受到的情感。

    文始见计连叫破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再为难班夫人了。

    “班夫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决绝。老夫不过是为小连着想,小连自幼没有双亲,能被你收为义子,老夫和他爷爷也是满心欢喜。若当真你没能平息何家之乱,老夫也定会保下你们一家”,文始此时收了冷峻的面色,这才微笑着说道。

    班夫人此时望着眼前的文始,心中却依旧久久不得平静。每次在面对着眼前的老人时,她都会不自觉的陷入沉思,并将深藏内心的话吐露出来。如今见文始表明了态度,班夫人也是狠狠得松了一口气。

    文始此时却是示意着计连表态。计连却是有些局促,此时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抽身而出,向着班夫人跪了下去。

    “娘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望着计连向自己叩首,班夫人轻轻地笑着说道:“连儿,快快请起。征儿,快些拜见你计连哥哥”。班夫人此时拉着小何征说道。

    小何征此时也是学着计连的模样,向着计连拜去。随后两人又在班夫人的提醒下,冲着文始也叩拜了下去。

    车厢之中四人终于将一腔情义化作了亲情。班夫人怀抱着两个儿子,此时透过车窗遥遥的望着远处的何家,静静地等待着混乱的到来。

    雪山军营之中,此时一名将军模样的男子正看着眼前的密信。一记班家的隐秘符印显露在文书一角。不久后,男子点齐帐下班氏亲信后,便兵分三路,悄然出了军营之中。

    校场之上,此时何胜正望着自己的亲卫们一一挑翻大长老一派请来的一众高手。

    “大长老,家主看来是有意破坏规矩啊。这连他的亲卫都上场比试了,难道他还能让这些亲卫来做族子吗?”,何骁身旁,一名族中长老此望着自己一脉的高手正被何胜派来的亲卫挑翻在地,恨恨地说道。

    何骁此时也是心中暗怒,他是看出来了,这何胜是不打算轻易结束这场比试了。眼见何胜公然破坏规矩,接连派出手下的亲卫出手轮战各脉高手。何骁终于也是不打算再同何胜耗下去了。

    “来人,快去通知鲁道长,让他速速出手结果了场上的亲卫。这是老夫答应他的报酬”,何骁此时唤来仆人,吩咐他去请鲁元道出手,并附上了约定好的报酬。

    望着仆人朝着后帐走去,何骁再次唤来一名亲随,此人低头附耳听了一番话后。便快步朝着雪山军营中走去。

    不久之后,这名亲随从军营之中骑着马飞快得向着何家庄园行去。而雪山军营之中,随后便是一阵暗潮涌动,数名将军悄然聚在了一起开始不断发出军令。而何家此时除了主宗居住之地,各处院落花园之中,人影浮动,正朝着主宗族人院落移动着。

第四十六章 何胜的转机

    “老爷,几位将军和府中的人马已经动身,只等您一声令下了”,何骁身旁,一名侍从悄然附在何骁耳边说道。何骁听罢只是挥手示意侍从可以离开了。

    校场之上,此时鲁元道再次上场。鲁元道对面此时只剩下何胜的一众亲卫依旧立于场上。各脉高手此时皆是落于场下,而冬武大比到了此时,俨然已经变了味道。而此时何骁和何胜也已经同时起身,走向校场。

    “叔时,你这是公然破坏冬武大比的规矩吗?”,何骁此时望着场上五名亲卫正架起攻势对着鲁元道,仰起头对着何胜不满地说道。

    “二叔,今日大比,可是我主宗一脉对你们大小旁宗。侄儿这手下自然需要多派出点了”,何胜此时也是丝毫不讲情面,根本不同何骁讲道理。

    “叔时,你若真是想帮主宗参选族子,大可将人选带出来让我们大小宗子看个明白。如今你虽然有五名亲卫在台上,但鲁道长武功卓绝,恐怕你的人还未必能撑得住啊~”,何骁此时胜券在握,也不愿在这雪山大营之中同何胜闹翻。只得在言语上一争高下了。

    “二叔,族子人选,我自然是有的”,何胜此时不愿服输,继续说道:“战场搏杀,靠的是兵阵合作。你那道人纵然武艺高强,终究也只是一人之勇罢了”。何胜一手指着何骁,一手指着场中的六人说道。

    “好,族长既然不愿服输。那老夫只好帮族长大人你撬开金口了~”,何骁不软不硬地甩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何胜望着大长老的背影,也不愿再多做争执,甩开衣袍也转身回到中军大帐之中。

    鲁元道此时身处校场中央,望向对面五名身着劲服的青年,只得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看来老道今日是有的忙了,这钱呐~可是真的难赚喽~”。

    五名何胜的亲卫此时正由鲜卑青年独孤赫带领,五人本欲一对一对阵鲁元道。可大将军吩咐,就算主宗没有宗子人选,也要灭掉何骁等人的气焰。故此,五人此时同时入场,准备结阵对敌。

    独孤赫此时满脸歉意地说道:“鲁元道,今日你我各为其主。纵使我等赢了你,也不算比武之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说罢代表五人向鲁元道微微一拜以表歉意。

    鲁元道反而不以为意,淡然地说道:“小将军不必客气,老道身卑骨贱,当不得你这一拜喽~”。

    只见鲁元道刚一说罢,独孤赫便带着身后四人,抢攻上前。五人之中,两人用槊,两人使刀,而独孤赫则手持长剑,直直地冲着鲁元道胸前刺来。

    “好小子,果真是阵前不留情啊~”,眼见五人气势汹汹地袭来,鲁元道却是不慌不忙。两支长袖一卷,脚下滑动,已然飘出五人攻势范围。

    “槊是好槊,可惜下盘不稳呐~”,鲁元道此时闪到最后两名用槊的亲卫身旁,轻轻摇了摇头评说道。只见鲁元道附一说完,丹田之中洞玄真气流转于双臂之间,两掌轻轻推出,转眼间便将两人震开。

    钻进五人之间,鲁元道又开始评价其其中两位用刀的高手。“虎口如钳,胸前聚气,是个内家高手。可惜啊,这刀式只能护住二十七处命穴,这剩下的九穴可就是命门大开喽~”,说罢,鲁元道手中数指轻弹,一道道洞玄内力裹着果核弹向两人刀柄和各自的九处命穴之上。

    两名亲卫手中只觉一轻,双刀落地,身体也随之瘫软在场上。

    眼见只剩独孤赫一人此时持剑回身攻向鲁元道,却是被鲁元道接了数十招。而场下的何骁此时见鲁元道竟然漫不经心地指点起独孤赫剑法来,一道冷冽的目光瞬间刺向鲁元道背后。

    见到自己的金主此时有些不满,鲁元道终于出手结束了比试。只见独孤赫长剑依旧在手,可是四肢已然大张,倒在场边。而其余四人此时也被鲁元道运劲一同甩在场下。满场将士和各脉高手此时皆是倒吸了一口子凉气,如此绝世高人,真不知大长老是如何请来的。

    何胜此时眼见场中只剩鲁元道一人,终于一掌拍在身前的木桌之上。木桌碎裂,可他却怒气难消,心想难道连老天都不帮他了吗?

    何骁此时却是骤然起身,大笑道:“叔时,你已经没有人了!速速宣布族子之名吧!”。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待何胜的反应时,校场辕门处却是一番马蹄声乱。

    “慢着!谁说我主宗无人?!”,众人之外,一声宛若天籁的高音破空传遍校场。文始此时正在马车内用内力助班夫人说出此番话来,而话音刚落,马车便穿过人群,笔直地驶向了大比擂台。

    何胜此时听见自己夫人的声音,正激动的从大帐之中走出。此时计连正扶着班夫人缓缓走下马车,并来到何胜身前。而文始则紧随其后,也下了马车。而校场之上的鲁元道在见到文始的身影时,却是潸然一笑,静静地望向班夫人一行人。

    “慧儿,你怎会在此?征儿呢?”,何胜此时再见班夫人,不禁唏嘘不已,一把握住了班夫人的双手说道。

    而班夫人的脸上,此时却是留下了两行清泪。“将军,征儿已经遇难了。妾身是被人从谷中搭救,才得以再见夫君”,此时的班夫人一边述说着当日地动雪崩时的惨状,一边不住的擦拭着泪珠。

    而何胜在听闻自己儿子的死讯时,却是脑中混沌,险些失足倒地。幸亏一旁的计连和班夫人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何骁乍见班慧归来,心中却是一惊。但听闻何征已死,便迅速开口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族长,既然征儿不幸遇难,你还不宣布此次大比的结果和族子吗?”,

    班夫人此时冷眼望着何骁,却也不动怒,只是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缓缓开口道:“大长老,这大比胜负还未分出,怎可宣判?况且事关族子选举,你怎么如此草率马虎?”。

    听见班夫人说主宗还有高手未出,场中众人皆是好奇地望向班夫人。

    何骁此时却是轻蔑一笑道:“主宗现在恐怕连族子人选都拉不出一个吧!难道还要比试吗?”。

    “谁说我主宗没有族子人选?”,班夫人说着便将计连拉到身前,指着说道:“此乃大将军义子,当不当的族子人选?大长老,你莫要风大闪舌,无法无天。这雪山还轮不到你做主!”。一番斥责之下,校场之中竟然鸦雀无声,皆被班夫人的气势所慑服。

    而何骁此时盯着眼前的班夫人,却是不再争口舌之利。冷然问道:“那敢问夫人府上还有何人可以出战?在场众位恐怕还没有人的武功能胜过元道真人,难道夫人真的要自取其辱吗?”。

    听闻元道二字,文始此时却是耳侧一动,望向场中。

    班夫人此时不识鲁元道,但她却信得过文始。只见她玉指轻抬,请过文始,说道:“这位便是我主宗隐世高人文始先生,此次正是来助我夫君清除这雪山之上的某些鼠辈”。

    何胜此时亦是好奇地望向文始和一旁的计连,他虽知自己夫人精通谋略,胸有沟壑。可此时却依旧是满心好奇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既然夫人都开了玉口,那老夫也就只好见识见识夫人的手段了。至于这族子人选,夫人还是自己收好吧,莫要再丢了性命,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何骁此时等着会到大帐之中问清探子,为何班夫人会出现在这校场之上,便不再多纠缠,真言按规矩比武立族子。

    此时何胜带着班夫人和计连走向中军大帐之中,而文始则是已经来到了校场之上。

    “道兄,在下鄳县文始,剑名望龙。还请多多指教~”,文始此刻正遥遥对着面前的鲁元道轻声报上来历。

    而邋遢道人鲁元道此时亦是抱拳说道:“道兄客气,老道二十年穷鬼真人,义阳鲁元道是也。穷真人可用不起兵刃,道兄莫要欺负贫道呀~”,鲁元道此时微微一笑,望向文始怀中的长剑,羡慕地说道。

    文始听到鲁元道这般诉说,也是微微一笑,便将手中望龙插入身旁石板之中。何胜此时正欲开口阻止,却被一旁的计连和班夫人拦住。

    “将军,文始先生乃当世奇人,既然他不用剑,自当有他的主意。夫君大可不必担心”,班夫人此时正坐在何胜身旁,轻声解释道。一旁的计连亦是点了点头。

    何胜此时亦轻声问道身旁的班夫人道:“夫人,你且实话告知为夫,征儿果真是遭遇雪崩而亡的吗?”。

    班夫人此时默不作声,只是用手指在何胜掌心轻轻比划道。

    “果真如此?”,

    “妾身自当不会欺骗将军,计连亦是妾身代将军所收义子。若族中之事能顺利平息,妾身恳请将军能将银龙胆赐予连儿用以保命”,班夫人此时将计连的情况仔细地说明给了何胜,恳切地请求道。

    “夫人不必多言,计连既已认你为母,为夫怎可见死不救。便是文始先生此番出手,便是将银龙送上,也无不可”,何胜比班夫人更了解此时雪山之上的情形,若他们真能一举肃清大长老的势力,那便是对他何胜有再造之恩。

    就在何胜正在同班夫人轻声交谈之际。校场之上文始同鲁元道连人此时已然交战在了一起。两人之间的交手,内力聚敛,不发则已,拳掌之间稍沾即分,发则声若闷雷,撼动着场边诸多内外家高手。

第四十七章 冰原哀歌(上)

    雪山校场之上,何骁此时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场中的比试。尽管他早已胜券在握,即使没有这场大比,他依旧可以将何胜置于死地。可那样必然引起雪山军中何胜亲信的哗变。

    “你,去将大公子请到前帐来。就说老夫有话要对他说”,何骁这时忽然派人前往后帐去请何逸过来,这一切都被远处的班夫人和何胜看在眼里。

    不久之后,何逸随着身旁的侍从们来到了何骁帐中。

    “父亲大人,不知有何吩咐?”,何逸见到自己父亲正坐望向校场方向沉思着,便出言询问道。

    “逸儿,你且随亲卫先回到族里主持大局,务必等到爹率人回返。爹此番行事皆是为了你我大宗着想,等你走后,待我们的人马制住了你堂兄的手下的将军。说不得他会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你要镇压住族里的异样,若有人胆敢反抗,便杀了吧~”,何骁此时望着自己儿子耐心地嘱咐道。

    何骁知晓自己儿子天资聪颖,但性子散漫,心浮气躁,但能存于这世家之中并较好洛阳贵人们。显然自己儿子的手段还是不简单的。如今只是让他坐镇何家,动些刀斧,当可依计行事。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何骁将此事交于自己儿子去办了。

    “爹,你放心好了。堂兄的人我们不是早就派人盯住了吗?主宗的那群人不住为虑”,何逸知晓自己父亲同一众小宗宗子的谋划,无非是偷梁换柱之计。任主宗的人如何去猜,也定不会想到他们会在雪山军营动手。等族里的那群宗老知晓之时,恐怕这冰原之上也早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随着何骁的指示,何逸随着自己的亲卫们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雪山大营。而班夫人此时心知何逸定是回返族中图谋不轨,但无奈这校场之上还需她夫妻二人拖延住何骁的人马。族中那些人的安危也只能放下一放了,只要他们还在,何家就还是他们说的算。

    校场之上,此时文始正同鲁元道飞速得过着招。两人内功修为皆是举世无双之辈,此时拳掌爪指变化莫测,场外正在观战的内外家高手和一众将士皆是大呼天人。

    文始此时并指如剑,一身守剑诀将周身真气炼为一团;而鲁元道则始终怀抱双拳,遇守出拳,逢剑拍掌。鲁元道所习洞玄经文内力,纯阳无二,刚猛更胜文始,此时两人一攻一守,却是丝毫不让对方占据先机。

    而场下的高手这才在两人分开之际才恍然大悟。两人的交手便好似琴瑟和弦一般,这哪里是在比武教技,根本就是两人在以武为戏。只是这武戏非二人不得插手,而更有聪颖之辈,此刻竟盘坐在校场之外,参悟二人的交手,而此时转醒的独孤赫正是其中之一。

    但见文始和鲁元道两人此刻再次纠缠在一起,内力互相排斥之下,场中却是混乱不堪,只能模糊之中看到二人仍在交手。

    长生诀真气同洞玄经真气所营造出的交战区内,文始却正一边出手,一边同鲁元道说着话。

    “元道,你怎么会在此地?还参和进这何家的内乱之中?”,文始一边守身若剑,一边问道。

    “文始兄,此事一言难尽。但你又怎会在这不堪之地?你可不像是好事之徒啊~”,鲁元道拳掌变幻,不时用膝盖去破除文始护在丹田的阴阳劲道。

    “元道,我此行来何家是来取走银龙胆的,我需五炁归元丹救人性命”,文始此时再次开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文始兄,我此行跟随何家大长老何骁来此,所为不过黄白之物。但我此次愿意出手,皆因伯阳先生的指点。在见到你时,我便已经猜出伯阳先生的用意,恐怕这次我又要给你们当苦力喽~”,鲁元道此时拳势一轻,表情又开始嬉笑道。

    “元道,我师父为人你最清楚不过。若此事之中你因缘未了,恐怕才是你的造化吧”,文始望着眼前虽然一身邋遢,早已没了当年的青衣踏水模样的鲁元道,可依旧是如当年一般的逍遥洒脱,于是也忍不住打趣道。

    “好呀~,还是你老哥懂我的心思。说吧,要我怎么帮你吧~,这一趟我可是捞了不少盘缠,恐怕还需要何大将军派人护送我下山喽~”,鲁元道一掌抹开文始身前的一道真气,顺势将自己眉心前的长发撩开,望向文始道。

    “元道,恐怕还得委屈你此次输给我了。等你一败,何家大长老定会出兵困住何将军等人,你还需再隐藏一阵子,等到何家大长老的人马收拢在这校场之上,你便可动手擒住他”,这个计划本是班夫人希望文始趁乱施为的擒王之策,如今鲁元道的出现,便不用文始冒险离开计连身旁了。

    “文始兄,擒拿何骁倒是简单。可之后又该如何呢?你我手中无兵无卒,终究是深陷人海之中啊”,鲁元道轻声问道。

    “不着急,待你擒住那人后。自有我们的人马从外包围住这里,元道你要把握好分寸,千万要护好你自己”,班夫人曾告诉他,这雪山大营之中另有一股兵力谁都不能调动。而掌握这股兵力的正是她班家族兄。她已去信求援,能否在此之前让何骁露出狼子野心,就要看他们的手段了。

    此时中军大帐之中,班夫人正焦急的等待着文始将何骁所请来的高手击毙,激何骁先出兵逼何胜让出家主之位。可班夫人此时越看越担心文始的状况,在他们看来,文始只守不攻,已然落了下风。照此下去,恐怕等自己的援兵来了,何骁也依旧还没出手。

    正在何胜和班夫人焦急的等待着文始的消息时。文始同鲁元道交手之处,忽听一声巨震。紧接着众人只见一身邋遢的鲁元道笔直地飞出校场,跌落在一处帐篷之中,生死不明。

    “好!”,鲁元道刚一飞出,何胜便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大喝道。

    “二叔,看来老天觉得你还是不够资格啊。这族子之位依旧是我主宗的了”,何胜此时真正是连日来第一次显露出了以往的霸道。虎臂一指何骁,只惊的何骁身旁一众宗子连忙起身后退。

    “叔时,看来你还是太年轻了。这冬武大比终归是有输有赢,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爹当年就是太过好胜,才为你取了这个名字。比武教技只是一时输赢,为将者,可是要通盘考虑的啊~”,何骁虽然没有料到文始如此厉害,竟然能将鲁元道击败。但他却早已备好万全之策,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鼓动那些将军造反捉拿何胜的。

    可如今大比失利,在何骁看来,此乃天意让他诛灭何胜一家。只见何骁此时右臂一挥,身后一名亲卫却是从背后取出一支号角。五音军令瞬间响彻雪山军营。

    “何骁!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窃取军中征战号角,私自调兵!难道你想造反不成?”,何胜此时望着何骁身后的黑衣甲士手中的号角,厉声呵斥道。

    “叔时,这天下早就不太平了。我们何家为这天下人守着这雪山关隘百年,王朝更替,却从不见我何家登堂入室。如今贾公子承诺与我,只要我能做主何家,我何家族人便能出入皇城,贵为王侯。岂是这区区一个大将军之名可比。如今这雪山军被我何家经营百年,更有西域诸国俯首称臣,难道这天下不该有我何家的一份霸业吗?”,何骁此时踏出大帐,一步一句,吐露着胸中积压许久的宏图大计。

    听着何骁慷慨激昂地描绘着今后的荣耀,校场之上的将士们一时之间竟然没了动静。不少人此时已经被何骁的话所感染,他们世代在这冰原之上守护着雪山关隘,但凡西域变动,或者极西之兵异动,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征战。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皆是世代于此,早就忘记了自己祖先的家乡,他们虽然没有见过中原。却总是听过路商队描述着洛阳城的繁华,颍川城的儒雅,吴郡的满目琳琅,塞北的无尽草原。

    如今何骁说他能带领雪山军再次回到中原,更能带给他们荣华富贵,高楼宅邸。任谁还能抵御这般诱惑呢?

    何胜此时静静地望向围在自己身旁的将士们。何胜何曾不愿带着他们回归那片沃土。可他不能。而身旁的班夫人此时只觉错估了何骁的野心和魄力。

    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将士们,何胜此时亦不免被何骁的一番话所刺激。此时,号角声已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四面八方被擂动的战鼓和金锣之音。五音变幻之间,只见雪山校场内外,数队兵马整齐的徘徊在众人之外。

    “将士们,今日老夫立下誓言,若愿跟随老夫重返中原的,可就近追随自家将军,老夫所得之荣华富贵,皆送与尔等。午时已过,便休怪老夫军令无情了!”,何骁此时正被一众亲卫护送着来到中军大帐之前,立于台上,大声朝着场中的将士们吼道。

    军营之外,随着何骁的话音变化。四部将士皆是齐声怒吼,震慑着场中尚在犹豫的将士。而何胜望着昔日的袍泽,眼中不禁悲痛欲绝,荣华动心,富贵迷人,更何况是这些早已远离中原数代之久武人。他们所求,不过是一份世人的铭记于心和再次向天下彰显自己的存在。可他何胜和他的祖辈们却一直守着他们留在这冰原苦寒之地上,不见天日。

    感受着自己夫君虎躯的颤抖,班夫人此时亦是悲从中来,当日她被从扶风族中远嫁冰原,她也是如此的不明白,为何族中世代都要送长女来此受苦。

    直到何征出生后,她才渐渐明白。而此行归家省亲,自己祖母的一番话更是令她幡然醒悟,不再拒绝这片冰原。而此时,她感受到了自己夫君心中的那一丝否定和彷徨,她又该怎么帮助他呢?

第四十八章 冰原哀歌(下)

    雪山军营校场上,何胜此时亦在思索着雪山军的去路。而班夫人则不然,她此刻更加在乎的是他们一家人的存亡。

    玉手轻拽,何胜此时被班夫人拉回到这冰原之上。眼前他们正面对着已经撕破伪装的何骁,尽管何骁的一番话十分具有具有煽动性,并且也成功地勾起了数百将士对中原的向往。

    可何胜又何尝不想带着他们游猎江山,驰骋沙场。雪山军自成立之日便注定与这片冰原生死与共,这里是西行的尽头,是一切有可能威胁到中原的祸乱根源之一。

    “何骁,你枉为何氏子孙!百年前我班家先祖同何氏先人、马大将军约定,世代精忠报国,为天下人甘服辛劳。自此洛阳城主数次更替,可雪山军始终还是那个百年前的雪山军”,眼见局势有些偏离想象,班夫人只得越俎代庖代替何胜大声说道。

    何胜此刻听闻自己夫人的一番话,再次握住了腰间的长剑。接着说道:“兄弟们,我何胜自掌管雪山军以来,可有乱过军纪亏待过众位将士?中原的辽阔富庶,我何尝不想带着弟兄们前往,可若我们因此遗忘了雪山军无数先人遗留的志愿,我们还是男人吗?我何胜一家五男,如今就剩下某一人,你们又何尝不是在为了守护兄弟们的亡魂,而驻守于此呢?”。

    何胜念及亲人,泪珠不禁洒落在胸前铠甲之上。“今日,我何胜立下誓约。有生之年,我何胜定让雪山军之名,响彻中原!何家今日内乱,皆因何骁贼心不死,妄图谋逆!悖祖之人,天必诛之!”。

    随着何胜不断地鼓舞和劝诫,此时何胜身旁逐渐开始聚拢起了百名雪山军将士。

    何骁此时眼见场外四部人马已经部署完毕,终于不再废话。身旁传令官手中五色旗挥出,四部人马迅速开始向内靠拢,不断压缩着校场上的众人。

    眼见雪山军内乱已不可阻挡,何胜手中长剑拔出,身处百余将士之中,不断喝出军令。长剑之上此时沾染着雪山军将士的鲜血,不断有新的血液覆盖在长剑之上。

    将台之上的何骁此时望向场中正在抵抗的何胜军,眉头不禁紧皱。投靠他的那几位雪山军将领此时俨然一副不愿出尽全力的模样,他们只答应擒拿何胜,并未说过造反。因此何胜军此时虽被重重包围,却攻守有序,只见伤不见亡。

    眼见何胜仍旧在抵抗,何骁开口喝向身旁的传令官。“摇赤旗,三击战鼓。给我放箭!”。何骁身旁的几名雪山军将领此时见何骁怒火中烧,只得下令强攻何胜军。

    “大将军,我们为你杀出一条路,你带着夫人先走!”,何胜军们此时亦望见将台之上的军令。众人此时心知他们决计挡不住两轮的箭矢,只能行玉石俱焚之法,纷纷冲向身前的雪山叛军与他们贴身搏杀。

    硕大的校场此时挤满了正在搏杀的雪山军将士们。

    “文始先生,还请您出手助我夫君一臂之力!”,班夫人此时正被众人护在圈中,望着正一心一意护着计连的文始,终于忍不住恳求道。

    “班夫人,老夫答应你的事情定会做到。那何骁自有他人擒拿,至于何大将军,老夫自然不会令他丧命”,文始此时见到班夫人着急,便轻声开口道。只是眼前战局混乱,自己等人又被围困在这校场之上,就算他加入战局,也不可扭转乾坤。他也只能护住何家夫妇和计连的周全罢了。

    正当何胜等人正一筹莫展之际。远处的冰原之上,一队同样身着雪山军盔甲的军人正朝着雪山校场疾驰而来。同样的号角声吹响的却是另一番号令。

    “班将军!是驻守雪山关隘的班将军来了!弟兄们,我们的援军来了”,何胜在一众混乱的厮杀声中清晰地辨认出了雪山驻军的号角之声,那真是班夫人去信求援的班将军前来支援他们。

    将台之上,何骁远远地望着从西方策马而来的班阳的兵马,终于意识到是自己小看了那个妇人。原以为他何家之事,班家不会出手,如今看来纵使他不愿同班家闹翻,也不可能了。

    “李将军、王将军还请你们出兵拖住班家的人。只要我们能够杀了何胜,再等我儿何逸肃清了主家的那帮老人,他班家自会认清形势乖乖撤兵”,何骁眼看班阳的兵马正朝着校场而来,连忙请求身旁的两名雪山军将领出兵阻止。

    那两名将军刚一动身,将台之外却是忽然乱做一团。

    “大人,不好了。你府上的道长忽然对我们兄弟出手,现在就快冲到将台了”,就来李王两姓将军带着将台外的亲卫离开之际,将台之外忽然快步走进一名何骁的亲卫,正气喘吁吁得向着何骁禀告道。

    “什么?鲁元道竟敢反我?来人,快调兵守住将台,一定要把这个吃里扒外的老道给我拿下!”,何骁此时正为班阳之事烦心,又听闻鲁元道反水,连忙大怒着吩咐向身边的亲卫道。

    “何大长老,恐怕你很难再如愿了啊~。还不速速随老道去见何大将军”,就在何骁正一脸怒火的发号施令之时,将台外却是传来了鲁元道那戏谑沙哑的声音。

    不等何骁身旁亲卫出手,鲁元道此时已经钻入将台之中,掌中洞玄之力犹如匹练一般抽向数名亲卫腰间。

    “鲁道长,你开个价吧。那何胜究竟允诺了你什么,老夫同样可以给你,这金银珠宝,只要道长喜欢,可以随意取走”,眼见鲁元道封死了自己逃命的路子,何骁不禁大骇,随即说道。

    “何大长老,钱乃神物,穷老道可享用不起。还是留给大长老你自己用吧~”,鲁元道没有废话,提起何骁便冲向了将台之外。

    校场之外,班阳的兵马已经刺穿了雪山叛军的长蛇阵,正朝着何胜等人奔来。

    将台之上,只见鲁元道此时正架着何骁,逼迫他下令鸣锣息兵。正在四部将军还在犹豫之时,将台之上战鼓骤停,金锣声响彻天际。连班阳的兵马亦在此时稍缓了前进的势头,远远地望向校场旁的将台之上。

    此时班夫人看的清楚,那捉住何骁的刺客竟然是那邋遢老道。而文始此时却是欣然一笑,牵着计连走到班夫人身旁轻声说道:“班夫人,还不快让你夫君主持公道?”。

    班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既然何骁已经俯首,说明他们暂时安全了下来。于是班夫人远远地朝着何胜说道:“将军,何骁已被擒拿。还请大将军示下!”

    何胜早已望见将台上的何骁和鲁元道,此时听闻班夫人开口,当即下令身旁将士让开一条大路。

    此时何胜正同班夫人和文始等人重新站在了将台之上。

    “四部将士听训,叛首何骁已被擒拿。若还有人想要自相残杀,坏我雪山军威之人,本将军绝不姑息。班将军既已前来,当做证人,何某今日大赦诸将,只拿叛首,绝不追究诸位将士”,何胜此时手中长剑指向四部将领,大声说道。

    听闻何胜此言,一部分本就在犹豫的雪山军将士率先放下手中兵刃。班阳此时也带兵逐一开始卸下临近雪山叛军的武器。

    但就在众人以为此次事件这样就算结束之时,校场大营外的四部将领却是互相凝视着对方,然后毅然决然地再次挥动了手中的兵刃。

    “大将军,我等会同何骁反叛大将军,自知已无退路。当初只愿重回中原,再兴宗室。如今开弓已无回头箭,大将军,我等已再无颜面回归雪山军中。弟兄们,若你们还愿追随我兄弟四人回归故土,便再战一程,年轻的都给我滚回雪山大营。今天的罪,就由我们结束吧!”,四名将领之中,一名中年大汉此时正遥遥向着将台之上喝道。

    而他们四人周围,此时已经只剩下些身受重伤之人,所有青年将士都被他们驱赶到了对面。

    不知何时,乡音泛起,他们血脉来自四方,却在冰原之上淌在了一起。何胜此时远远望向四部将领同他们身旁的伤兵,正欲劝阻之时,却只见这群老兵此时皆兵刃相向,刺入对方胸膛。相拥着倒在雪地之上。

    “大将军,我们已经守着这片冰原百载岁月,只愿死后将军能够将我等将士焚于川中。末将就此拜谢了”,王姓将军说罢亦自刎于人群之中。

    眼见叛军主犯皆挥刀自刎,以死谢罪。可所有的雪山军都兴奋不起来,何胜望着以死谢罪的将士们,心中只觉一阵绞痛。手中长剑划出,再不能忍住杀意,正凝望着四部将领投降的何骁只觉脖颈一疼,便随诸将而去了。

    班夫人此时望着被斩首的何骁,虽然她想拦下夫君,问清叛乱之人的名单,但望向因何骁而死的将士们,她亦是心中恨恨,这才没有出声阻拦。

    冰原之上,望着血流成河的校场,所有的将士在亡魂的指引下,唱出了乡音小调,目送着四部叛军亲手结束了这场动乱。纵使他们出生在这冰原之上,从不见故土风情,却始终保留着最纯粹的乡音。

    “干娘,为什么他们要互相残杀?还要以死谢罪呢?”,计连此时望着四部将士以死谢罪的情景,不禁问道。

    班夫人此时听见计连的疑惑,轻声道:“连儿,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是因为思念家乡,而用错了方式罢了。做错了事,就应当付出代价。纵使错,也要错的堂堂正正,不落家风”。

    “大爷爷,我的家乡是在平阳吗?我也想回去看看”,计连此时向着文始问道。

    “小连,平阳是你出生的地方。你的家乡在鄳,那里才是一切的起点”,文始此时亦被萦绕在此方天地的乡愁所感染,轻轻回答道。

    一旁的鲁元道此时也缓缓说道:“是啊,文始兄,你我恐怕有数十年没有再回到义阳了吧。再久一些,恐怕我们就会忘了那里吧~”。

    “荆州义阳,那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却始终是你我最后的依靠。元道,你可是最不会忘掉那里的人啊”。

第四十九章 何家一炬

    雪山校场中军大营之中,何征正跟着中年汉子进入大帐之中。何胜望着自己的儿子,终于松下了最后一口气。

    眼下校场动乱已经平息,何胜命帐下亲卫留在雪山军中主持大局。自己则带着班夫人等人,会同班阳的人马开始火速赶往何家庄园。一路之上,众人这才得知鲁元道与文始原来早就相识。只是众人不便详问鲁元道为何会在何骁府上,如今鲁元道更是亲手擒住何骁,何胜自不会再多为难。只是对鲁元道不多亲近罢了。

    “何将军,我的人马此时恐怕已经拿下何骁的人了。你还这么匆忙刚回去,可是有什么急事吗?”,此时正陪同何胜赶往何家庄园的班阳骑马靠近了何胜疑惑地问道。

    “班将军,何某此次真要多谢将军出手相助”,何胜简单道过谢后,继续解释道:“班将军有所不知,何逸此前偷偷回到了何某庄上。现在尚不知我主宗一脉情况,若他收到校场之上的消息,在下恐怕族中再起杀戮”。

    “何将军,末将已经派出人马先行一步前往何家了。若无意外,当可保何家无碍”,班阳此时向何胜说道自己的安排,早在他出兵雪山校场前就已经兵分三处,一路驻守雪山关隘,一路跟随他去救援何胜,而剩下的一路则是先行前往何家庄园护住何家家眷。

    “班将军,你麾下将士可认得我主宗长老?”,听闻班阳竟然先行派兵前往何家,何胜此时心中竟然莫名的感到一阵悸动。

    “何将军,这个在下也不知。难道有何不妥吗?”,班阳此时对何胜的反应有些不解,随即问道。

    “不好,若是班将军麾下统领不认得我主宗长老。恐怕现在何逸等人已经知晓校场兵败的事情了。我们要加快赶回去,希望何逸不要再闯出大祸来!”,何胜此时略一思忖,只觉背心发凉。何逸等人若安然等待何骁的归来,他们尚可用计引何逸等人出来,再一举捉拿。如今看来此事还需见机行事了。

    “何将军,这…”,班阳此时也意识到是自己一时心急,欠了考虑。

    “班将军,此事乃我何家之苟且,将军能救下何某便是对我等的大恩。只求何逸能顾全大局,莫要坑害将军麾下的将士啊”,何胜此时一边吩咐众人加速赶往何家,一边宽慰班阳道。

    而此时班家庄园内,却是一片寂静。

    主宗居住的大片宅邸之中,此时所有族老、内侍皆被关押在一处空房之内。而就在关押族老和内侍的空房之外,数百名班阳麾下将士皆被迷晕之后,解除了武装捆在一起。

    “大公子,难道老爷真的失败了吗?”,何逸身旁,一名亲卫此时正询问着自家大公子。他们为了这一天可以说倾尽了资源,更是拉拢了雪山军中四部人马,族内那些小宗之人皆是在威逼利诱之下纷纷倒戈向大长老。

    可如今自家大公子却是一改往日的颓散,竟然带领众人设计迷晕了这一路不知名的雪山军。更是命令他们将族内金银珠宝加紧装车,运往山中。

    “这些人是驻守在雪山关隘的班家将士,看来班家是铁了心帮何胜了。你赶紧吩咐下去,加紧搬运金银,再过半个时辰,让所有人就近点火。我要让何胜就算赢,也要落个人财两空!”,何逸望着眼前的班家军,不由的恨恨道。此时的何逸俨然就是何骁的翻版,同样的野心和狠辣。但凡是不可为,他们便会抛下一切,隐藏起来,再图大计。

    “哼!本来我们可以带着这些财宝和雪山军一同回到洛阳享受荣华富贵。班慧、何胜,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无情了”,半个时辰眨眼变过,此时的何逸望着身前的数十驾马车,却是丝毫提不起兴致。只是对着眼前的何氏庄园轻声咒怨着。

    随着何逸带走了族中的财宝,无数火把瞬间被掷入了寂静的何氏主宗一脉的宅邸之中。

    熊熊大火,照耀天际。而何逸却有些迷茫,不知前路在哪里,但他却不能再如同往日一般依靠自己父亲了。他恨何胜,更恨自己祖先,如果他们一直安安稳稳留在中原,怎会落得家破人亡。那些洛阳皇城之中的繁华市井才是他们应该享受的生活。

    何胜等人在何逸离开不久后,便急速赶到了何家庄园。望着眼前的大火,何胜此时不知应该如何去表达内心的混乱。

    “快,就地铲雪掩埋火势!速速清出道路,去内府查看族人是否还活着?”,何胜来不及多想,迅速吩咐身后的将士铲雪救火。

    天空再次暗淡下来,何家主宗宅邸内外此刻一片焦黑。万幸的是族人和班家将士靠着积雪,在大火之中堪堪保下性命。但何家族人和内侍皆受了不轻的惊吓,此时正在小宗府邸暂时略做休养。

    而何胜等人此刻正在何骁的大长老府中暂做歇息。何骁府上议事大堂之上,何胜等人正落座其中。

    “何将军,如今何家之事算作平息了吗?”,文始此时率先开口询问向何胜。

    何胜知晓文始武功卓绝,又受其相救这才保下何征母子。此刻见文始开口,没有责怪其有失礼数。随即开口道:“文始先生,银龙一事还请稍候。如今我何家大乱初平,尚还处在混乱之中,明日一早,何某便带诸位去见银龙”。

    “既然何将军已有安排,老夫便不再多言。在此多谢何将军了”,文始口头上道过谢后,便不再多言。

    “何将军,老道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大将军多多包涵~”,鲁元道此时紧随文始,向着何胜说道。早先他可是得罪了不少何胜门人和主宗一脉的高手。虽然他不在乎,可这冰原之上还是由何胜做主,他鲁元道的面子可是不值几个钱,能靠言语化解的麻烦,他没理由不去道这个歉。

    班夫人不知鲁元道先前的所作所为。但在回来的路上,文始已经向她说明了鲁元道的来意和与他之间的渊源。如今鲁元道更是率先道歉。班夫人便借此机会,想要顺势化解双方的矛盾。

    “夫君,鲁道长此次擒拿何骁有功。你可不能再兴师问罪了”,班夫人难得不再严肃,向着何胜恳求道。

    何胜其实对鲁元道并无太多怨恨。只是在校场之上,鲁元道接连以寡敌众击败他帐下高手,令他颜面尽失,着实令他生出了不小的恨意。可如今何骁是被鲁元道所擒,更有自己夫人做桥,他也早就释怀了。

    “鲁道长,今日你在校场之上可是着实令何某颜面大失啊。道长虽有我夫人替你求情,又有擒拿何骁之功。但功过不能相抵,乃是军中规矩”。

    眼见何胜竟然不愿放过自己,鲁元道挠了挠后脑有些纳闷。但抬头望向何胜时,却见何胜竟然正笑着望向自己,似乎自己身上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一般。

    文始此时看的分明,何胜当是有所求于鲁元道,这才说出这番话刺激鲁元道。

    “何将军,你有话就直说吧。老道身上除了从你们那里赚来的银子外,恐怕就剩下这身破旧道袍了,你看着取走得了”,鲁元道此时耸了耸肩,灰白的头发再次被他挠的蓬松。

    “鲁道长,何某也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只要道长答应何某这件事,何某便不再怪罪道长冒犯何家之过,且何某更有厚礼相赠,以表感激”,何胜此时一改往常的铁汉做派,竟然主动请求起鲁元道来。

    鲁元道也没料到何胜竟会变化如此之大,不便推辞,也只好先应允下来。在他看来,若是自己做不到,大可推掉就好,毕竟他早就不在乎君子之德那些乱七八糟的约束了。

    “好,既然鲁道长快人快语。何某便也不藏着掖着了,何某恳请鲁道长在我府上开班教授武艺。何某自从在校场之上见过道长一身绝世武功,如今方知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请道长莫要推辞”,何胜此时竟已起身向鲁元道走来。

    鲁元道听闻何胜竟然让他教徒弟,连忙摆手道:“何将军,老道一届穷苦之身,怎能入你世家之座。做不得,做不得~文始可比我厉害多了,你还是去求他吧”。鲁元道说罢,向着文始就是一指。

    何胜当然是想两位高人能一同留下,可奈何文始对他们家有大恩在先,如今若是再求文始开班教授武功,那他何胜可真成了厚颜无耻之人了。

    班夫人此时知晓夫君之意,连忙开口道:“鲁道长,我夫君之意并非是要道长留在我何家。如今这大雪封山,鲁道长定不会贸然下山。鲁道长只需在这此期间教他们一些微末武功,小女子想来也够我夫君他们受用不尽了吧”。

    班夫人这一番话听的鲁元道连连点头,但他依旧是没有答应何胜的请求,依旧不说一句话。

    此时独孤赫却是靠近何胜身旁,轻声诉说着什么。但见独孤赫刚一说得完,何胜便立即让他快去准备。

    就在众人皆不解之时。只见独孤赫正带着四名壮汉抬着一个大木箱缓缓走进大堂。木箱停在鲁元道身前,随着独孤赫慢慢得将木箱打开,无数金块被整整齐齐堆叠在了一起,此刻它们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木箱之中,等待着它们的下一位主人。

    眼见黄金闪耀着诱人的光泽。鲁元道登时便开口道:“这些都是老道我的吗?”。

    何胜正欲点头之时,班夫人却是忽然开口道:“鲁道长,这箱黄金现在还不属于道长。只要道长答应,直到大雪融化冰道重开,我夫君每日便会赠予道长一块黄金”。何胜此时欣然地望着自己妻子,果然不愧为班家才女。

    而鲁元道此时思虑再三,也终于答应了下来。只是他有言在先,他可以在何府开班讲武,但他不会做答,一切都由他们自己领悟。

    何胜和身旁的亲卫听闻鲁元道答应教授武功,皆是兴奋不已。只有班阳此时还不明所以,但在何胜的一番解释后,也表明自己会带人前来听讲。

    何府众人此时正沉浸在内乱初平的喜悦之中。但冰冷刺骨的寒风之中,何逸等人虽身负无数财宝,却是一丝暖意也感受不到,冰冷的财宝带给他们的只有沉重和深陷雪中的痛苦。

第五十章 霉运连连

    就在计连和文始还在等待暴风雪离去之时,远在白羊山枣谷里的山童也已经进入了十万丛山之中先行寻找九节地龙。

    文始本来计划是等自己下了山后顺着长江水道进入武陵丛山,由此南下进入十万丛山。当年他在前往九黎寨寻找文正生前线索的途中,无意中听闻九黎部中的长老无意间透露出九节地龙的踪迹。当时文始并没有在意,后来在收到青枣仙的丹方后,这才想起来。

    而在枣谷四人商议寻找三龙踪迹之时,青枣仙这才说起山童的身世。山童本是黎部一支的族人。当年黎族内乱,九黎九支靠着长江水道大打出手。导致九黎族死伤惨重,而后随着东吴覆灭,九黎部残存在长江水道附近的族人开始向南迁徙,最后落脚在十万丛山之中。

    五岁的山童便是那时被自己母亲带着流亡南方最后与族人失散,后来被青枣仙收养。相比文始曾打伤九黎王,山童这本黎人自然更加适合先去探路了。

    就在山童终于有机会再次逃出南山客魔爪的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顺利进入十万丛山的山童此刻正被关押在一处天然的石洞牢房之中。山童此时两只脚上被铁环箍住,只能在牢房内活动。身上此时只剩下贴身的皮衣,其他的东西皆已不见。

    就在山童正对着石窗唉声叹气之时,石洞之中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

    “喂~,你是谁啊?怎么会被我爹亲自关押在我家后山牢房呀?”。

    就在山童纳闷这牢房之中怎会传出小姑娘的声音时,山童背后忽然被一块石子砸了一下。转过身来的山童这才看到对面一间略小的牢房里忽然出现了一名黎族小姑娘。

    “你在跟我说话?”,山童此时还在想着该怎么脱困之事,随意的问道。

    “嘿~,我家牢房就你和我,难道本姑娘是在跟鬼说话啊?”,小姑娘人虽不大,却是像个小大人一般,指着山童的鼻子说道。

    山童被小姑娘的大声抱怨惊了一下,随后说道:“姑娘,你刚才是说这是你家后山牢房?”。

    “是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小姑娘见山童还算客气,语气也是稍稍好了起来。

    “我叫山童,也是黎人。只不过我从小跟族里失散了,一直没再找到族人”,山童没有告诉对面的小姑娘自己的目的,只是话说半分而已。

    小姑娘也不疑有他,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会被我爹抓了,还关在我家后山呢?”。小姑娘显然对这个外边来的人很好奇。

    “这个我也不清楚。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说这是你家后山石洞。你怎么会也被关在这里的?”,山童此时也是百无聊赖,自己一时半会儿恐怕还出不去,不如先跟这个小姑娘打听清楚这寨子里的情况再做打算。

    小姑娘听到山童问到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小嘴一撇,轻声嘟囔道:“哼~,都怪小澜她们出卖我,我才会被爹关到这里的”,小姑娘显然不是第一次被关在这山洞里了,随着小姑娘一脚踢向身旁的石壁,一个特别小的石门竟然被缓缓地开启。小姑娘此时一边悄悄地从石门后爬了出来,然后拍了拍裤腿后,便朝着山童的牢房走来。

    山童此时望着对面的小姑娘竟然走到了牢房外面,整个人都看呆了。

    “山童,你肚子饿吗?我要去拿些吃的过来了”,小姑娘此时拍了拍山童面前的石柱问道。

    “额,是有点饿了”,山童听说有吃的,便顺口回答道。

    就在山童也试着踢身旁的石壁时,小姑娘随口说道:“哦,我叫黎君阳,大家都叫我君娘。你轻点儿,被踢坏了我家的墙,你那个房间可没有暗门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君娘便抱着一堆的东西又回到了自己牢房里。山童此时正吃着小君娘带给他的食物,好奇地望着又钻进了牢房的小君娘。

    “山童,外面是什么样的啊?你给我讲讲吧,我娘总是说山外面都是穷凶极恶的坏蛋。几年前爷爷也被一个山外面来的白胡子老头打伤了,山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可恶呀?”,小君娘此时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向着山童问道。

    “嗯…,你娘说的不错,但也不全对。山外面还是有好人的”,山童回答道。

    “哦~,外面都有什么呀?你跟我讲讲吧”,小君娘还是第一次碰到能跟自己说话的山外人,一心想听山童跟她讲山外面的世界。

    “这就多了,像什么雪山、草原、大海、平原都是山里没有的,而且真要把这些东西搬到山里,恐怕山里也装不下的。山外面的人都是分国家的,还有天子,就是他们的族长。外面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等你去看了就明白了”,山童只是初略地说着自己走过的地方,这些年他为了寻找草药异兽,可是走过不少地方。

    对面的小君娘还是第一听人说到外面的世界,既有好奇又有些害怕。听山童说外面的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尤其是她这么大的小姑娘。而且他们还有钱,可以买到任何想买的东西。

    就在小君娘听的是津津有味的时候,山童却是忽然停了下来。山童此时见小君娘已经跟自己混熟了,便开口询问道:“君娘,你知道怎么逃出这山洞吗?哥哥好不容易才找回黎寨,若是不能寻找自己亲人,岂不是太惨了”。

    小君娘听了山童那么多外面的事情,此时也是有些不忍。可小脑袋依旧是不停地摇晃着,然后说道:“我也没办法,这山洞只有我爹能开启”。

    山童听闻只有那名将自己轻易制服的中年大汉才能放他离开,不由的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开口问道:“君娘,你爹在咱们寨子里是个什么身份啊?怎么还有这么大一间山洞做牢房啊?”。

    “啊?你说我爹呀?他是族长呀,不然我们家怎么会有牢房呀?”。

    山童也是估摸着小君娘的爹身份不低,但听说他爹就是九黎王,不由的脖颈一凉,难道文始先生得罪的就是他吗?

    就在山童还在思索着究竟要怎么办才能脱困之时,只听山洞外的石门忽然缓缓被人推开,一位黎族妇人打扮的美丽妇人缓缓走入洞中。

    “娘,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君娘就知道娘最好了”,小君娘此时望着黎族妇人,开心的大叫道。

    山童则也望向了洞口,黎族妇人一身简装,眉宇也不见妆容,但一双水目却是忍不住令人着迷。

    妇人此时缓缓走向小君娘,轻轻触动机关,然后取出袖中的钥匙,打开了小君娘牢房的大门。妇人拉过小君娘轻声说道:“君娘,这次有娘替你求情,你若再是胡闹。娘也没办法了”,妇人玉指轻点小君娘的额头,凶凶地说道。

    “娘,我知错了。谁让闵武这么不经吓呀,再说又不是我先动手的~”,小君娘此时低声的向着自己母亲认错,可随后又小声嘟囔着些什么。妇人并没有多追究,只是拉着小君娘直直得朝着山洞外走去。

    临近洞口时,小君娘则是回头跟山童道了一声别,便跟着妇人走出了洞中。而此刻的山童却是脑中一片空白,双目空洞,直直地盯着洞口。直到洞门再次关闭,这才堪堪醒转过来。

    等到山童再向对面的小牢房中望去时,却是早已空无一人。而他只记得洞门打开,显露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山童此时也知道自己此次重回十万丛山恐怕是轻敌了。这一路南下甚是顺利,但一入大山,自己便接连遭遇高手。如今更是倒霉到无缘无故被人擒拿,并关在这漆黑的山洞里。今日更是碰到了一个自己能开牢门找吃的小姑娘,一个让自己连看都看不清的莫名高人。

    如今山洞之中只剩山童一人,漆黑与寂静正笼罩着躺在干草上的山童。回忆起这数日里在丛山中的遭遇,真可谓是倒霉透顶了。

    当日他孤身一人先来十万丛山寻觅九节地龙踪迹,正巧顺着人迹找到了九黎族的地盘。山童本就穿着记忆中的九黎服饰,于是便大摇大摆的背着竹篓进了九黎寨中。

    也正是从这日开始,他的好运似乎便离他而去了。一日,山童正以药师的身份混迹于山寨之中打听着九节地龙的消息时,只见一队护卫模样的汉子不由他分说便将长刀架在他脖颈之上,说是寨子里但凡有会行医之人皆要跟他们走一趟。

    眼见数把长刀架在自己脖颈之上,山童却是倔脾气上头,说什么也不愿跟他们走。于是山童便一掌震开身旁的护卫,然后数枚短针飞出,刺向围住他的护卫们。

    就在山童冲出包围后,向着更南的方向逃去时,不知又是哪里来的一名老者竟然出现在他身前的竹林外。这老者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后,见自己默不作声,竟然还动起手来。秉承着不将事情闹大的原则,山童是能避则避,能逃便逃,冲着竹林内飞速前行着。

    可这老头竟然紧跟着他不放,后来他见实在是逃不掉了,便索性同老头过两招将其打发离去。可是几招交手之下,老头浑厚的内力却是将他双臂震的生疼。

    后来山童在被老头的内力震晕后,再次醒了过来。而这一次他却是躺在一张竹席之上,他见房内空无一人,便起身向着木窗外的后山溜去。而就是在这座山上,山童又是莫名奇妙的撞见了小君娘的爹九黎王。而正在练功的九黎王此时气机正盛之时,顿时感受到了山童的异样内力。不等山童开口解释,九黎王手中黑刀已经劈出,刀气裂地而来,山童只得出掌硬接。

    可山童哪里是九黎王的对手,直接被刀气劈翻在地。然后山童就是被九黎王如同老虎钳一般的大手狠狠钳住关节后,扔进了这后山囚室内。

    如今山童越想越气,却是毫无办法。而就在山童郁闷不已之时,洞门却是再次被打开。这一次没了白日的亮光,独有一团火焰出现在了洞门之外。

第五十一章 黎氏后人

    黎寨后山石室监牢之中,山童正紧紧跟随着一名中年大汉。中年大汉正是将他擒来的九黎王,亦是小君娘的父亲,九黎族长黎莫。

    “大哥,你是九黎王吧?小君娘都跟我说了,咱们都是一场误会。我只是误打误撞碰见了你在练功,再说我也是被人莫名其妙抓了来这后山的。要不你将我放了,我这就带你去找那老头当面说个清楚如何?”,山童此时虽然脚上已经没了束缚,可身前九黎王的气机一直锁定着他,恐怕他稍有异动,就会被抓住。

    耳中听着身后山童的喋喋不休,九黎王似乎并没有太多反应。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你不用带我去找抓你来的人了,我们现在就是要去见他。等到了之后,我们有些事情问你”。

    山童听九黎王居然和抓他来后山的老头是一伙的,又听说他们有话要问自己。山童只觉这九黎寨子的人还真是奇怪,自己走在大街上都能被莫名其妙强抓,自己好不容易逃到了僻静的地方,又被奇怪老头抓走。难道九黎族都喜欢随便抓人吗?

    就在山童胡思乱想之际,九黎王忽然止住了身形。山童一不小心撞了上去,不等山童道歉,九黎王已经侧过身子示意他进屋。

    眼前的木屋显然并非自己白天昏迷时住过的木屋,但样式却是一般无二。只是这件木屋更大,装饰的更华丽一些。山童打量了一番木屋前后,并未发现异常,也就径直走了进去。

    此时的木屋内,灯火通明,而屋内显然比山童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屋内此时正坐着三人,其中一人正是抓山童来后山的奇怪老头,而另一人便是同山童有牢狱之谊的小君娘。小君娘望见山童来了,正朝着山童招手。而小君娘身旁正是接走她的九黎王妃,此时再见九黎王妃,山童竟然想起了那道模糊身影,正是眼前的王妃。而王妃此时竟然也朝着她轻轻点头示意,山童只好也礼貌的回了一礼。

    而此时九黎王也步入了屋内,在九黎王妃身旁坐了下来。

    “年轻人,你不是我九黎寨中之人吧?”,此时屋内上首的那名老者朝着山童轻声开口询问道。

    “前辈,我乃北地人士,此番前来山中只为采药。我的竹篓可还在你们那里呢~”,山童此时见老者言语之间比较客气,也随性起来,说起话来也没太多讲究了。

    “爷爷,他明明说自己是九黎人的。我可不是说谎的~”,小君娘此时听山童说自己是北地人,还以为这北地人和她们黎人一样是个族呢,连忙开口道。

    “君娘,别打岔,你爷爷自有分寸”,王妃此时抱过小君娘,摸着她的头轻声说道。

    “前辈,你这么晚将我找来,应该不会是因为我不是寨子里的人就要拿我试问吧?”,山童此时还没搞明白老者和九黎王的目的,只能主动向他们问道。

    “你是叫山童吧,他是我父亲,上代九黎族长。我你已经知晓了,今夜我将你带来,是为了你的身份”,九黎王此时回答道。

    山童则是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是九黎人,只是这都是他儿时的事情了。这些年他跟着青枣仙学医,早就不在乎这九黎人的身份了。于是开口道:“我明白,我确实是九黎人。只可惜我此番回来并不是为了确认这件事。若无其他事情,还请九黎王能将在下的竹篓还给在下吧”。山童此时有些庆幸自己九黎人的身份,若是因此免了擅闯这九黎王后山之罪,可就太走运了。

    老九黎王此时听山童承认了自己九黎人的身份,面上并无变化,只是开口说道:“山童,你既然清楚自己的身份。那老夫请问你姓什么呢?”。

    “嗯?”,山童虽然楞了一下,但很快便说道:“在下姓齐,前辈有何指教?”。

    “老夫且问你,你可知你背后的印记是什么意思吗?”,老九黎王此时再次问道。

    “我身后的印记?前辈指的是我右肩上的伤疤吗?我听我师父说,这是被地龙(蜈蚣)咬后,留下的伤痕,可能是我小时候流落山间留下的吧”,山童此时透过衣服望向了自己的右肩,一道数寸长的丑陋疤痕鼓起在右肩之上。

    但老九黎王此时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沉声说道:“山童,你知不知我九黎族有一习俗,便是在孩童懵懂之岁时,将地龙置于他们右肩,然后让地龙咬一口。如此之后,我九黎之人便可畅游山间,不受毒物侵扰”。

    山童此时听闻老九黎王的述说,略一思索之后,反驳道:“地龙我自然清楚。寻常地龙毒性不一,若想靠地龙之毒遏制其他毒物,虽然可行,但入药之时需要其余数位解毒伴生之物辅佐。你们这样直接下口,难道就不怕孩子的身体扛不住毒性而毒发身亡吗?”。

    老九黎王听闻山童如此说道,随即解释道:“九黎族自古有炼物之法,我族炼物之法则是能将毒物体内的毒性养在其体内,并控制毒性强弱,只是这法子只传于黎氏。你没有听过也是自然”。

    说罢,老九黎王则是示意自己儿子将右肩袒露出来。一道同山童一模一样的疤痕显露了出来。而王妃亦是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左肩。

    山童此时望着九黎王肩头的地龙咬痕,也只是缄口不言,并未多惊讶。既然九黎人皆会行此方法,那他是九黎人自然也不会落下了。只是这伤痕似乎太过一样了,容不得山童仔细对比着自己右肩上的疤痕。

    “山童,你不用再看了。你和黎莫肩上的印记是一样的,这是我黎氏九脉,独有的九节地龙咬痕。你就是二十年前我九脉走失的一批族人之一”,老九黎王此时望向山童,开口说道。

    听到老九黎王说自己是他的族人,山童并未表现出有多兴奋,他并非生长于此,对于黎姓并无多少感情。若说惊讶,山童感觉自己是有一丝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一切都明了的松了一口气。若说他是什么九黎族死敌一族的人,他恐怕现在就出手逃跑了。

    “前辈,你既然说我是黎氏一族的族人,那我便是了。若无其他之事,前辈可否放在下离去?在下身为药师,家中还有病人需要在下寻药医治~”,山童望着九黎王说道。

    “山童,你难道不想认祖归宗吗?老夫见你一身武功绝非等闲,你难道不想重振我九黎王族的荣耀吗?”,老九黎王此时却是好奇地望向正欲起身的山童。

    “前辈,我打小就跟着师傅学医,这辈子也就是个药师了。我这两下子还不是被他几下擒拿,您还是别在小子身上费工夫了~”,山童此时看出来了,这老九黎王恐怕是看中自己这一身武功了,自己这黎氏血脉当真如此重要吗?在他看来,九黎一族自从内乱之后,接连受创,如今族人更是不过千人,恐怕自己若是真的跟着他们,还不得被套死在这九黎山中?

    眼见山童对认祖归宗之事毫无兴致,老九黎王也不再过多相逼。挥手阻止了自己儿子的动作。只是开口说道:“山童,你不可否认自己其实是我黎氏一族的子孙。今日你擅闯族中后山禁地,我便不追究于你了。可是你既是我黎氏子孙,过几日我还是会为你准备族内大议,让九黎长老们见一见你。还请你不要再推辞了,这段日子你就住在族长府内吧”。

    “我跟你去了族内大议,有什么优待吗?别我堂堂黎氏子孙,还当街被人抓去了,那我这祖宗认得可真是捞的不行啊~”,山童此时身处九黎王的地盘,也不敢再过多推辞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排斥,只得没好气的说着白天发生的蠢事。

    “即是我黎氏族人,自然不会有人敢在寨中再对你出手了。白日里的事情我已经查明了,是大长老求医心切这才乱了规矩”,九黎王此时听闻山童抱怨白天在街头的荒唐之事,也是有些抱歉地说道。

    而一旁的小君娘也是打岔说道:“是啊,依依姐病的可重了,我都好几个月没见着她了呢~”。

    山童此时也是有些好奇,这大长老也是个怪人,什么病不能好好治呢?非得抓人过去强治,这好人也给吓糊涂了啊,还别说给人治病了。

    老九黎王此时没有在多说了,只是叮嘱山童这几日莫要乱跑,若是他不顾黎氏的颜面,他定不轻饶。

    山童也是要在这九黎寨中寻找九节地龙的消息,便不急着离开,而且有了这个金牌身份,他行事也会方便不小。而他先前听老九黎王说道他们会用九节地龙为子孙避毒。于是开口问道:“前辈,你先前所言你们会用九节地龙为孩子避毒。难道你们圈养了九节地龙不成?”。

    正走向后堂的老九黎王此时听闻山童的疑惑,眉头一皱的叹道:“自避祸以来,我族已经遗失了无数瑰宝。这九节地龙亦早已丢失,不过老夫已经有了眉目,再过不久老夫定要重新让我黎氏子孙附上九节地龙印”。

    说罢,老九黎王便步入后堂,不见了踪影。而山童则是跟着小君娘他们暂时在族长家中住了下来。

第五十二章 圣手十二金针

    九黎王家中,此时山童此时正在检查着自己的竹篓。

    就在山童拿出自己的金针擦拭清洁时,屋外却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山童哥,我来找你了~”,山童房外此时传来了小君娘的声音。听到小君娘的声音,山童放下了手中的金针,揉了揉眼窝,望向从屋外钻进来的小君娘。

    “山童哥,你在缝衣裳吗?”,小君娘见山童正坐在席上,身前摆放着整齐的金针,不由得好奇道。

    自从“出狱”之后的那晚过后,小君娘就将山童当做了玩伴。老九黎王也有意让山童更快熟悉九黎族,于是便吩咐自己孙女做山童的“向导”。因此平日里山童大多时候都是一边陪着小君娘玩,一边寻找九节地龙的踪迹。

    那晚之后,山童又亲自前往后山小木屋拜见了老九黎王。老九黎王没有多做隐瞒,只是告知山童:“九节地龙每年都会现身十万大山深处,但只有在雪山融冰之后的惊蛰响雷之日,山中地龙群齐出后,九节地龙才会现身。若你想跟来,老夫会派人提前通知你。这段时间老夫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黎氏如今已经男丁稀薄,即使不为了其他。老夫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

    山童当日只是回答说会好好考虑,但他心中对这里实在没有太多依恋之情。只能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了。

    此时小君娘已然趴在了金针前摆弄起它们。山童只得将自己是药师的事情郑重的告知于小君娘了,而这些瓶瓶罐罐还有金针什么的,恐怕又会被她摸走。

    “君娘,这些可是哥哥行医的伙计。还有这些药丸你可不能再偷偷摸走了”,山童此时望着正拿着金针乱扎的小君娘,不由的担心道。

    “山童哥,你老说自己是药师,我怎么没见着你给人看病呢?寨子里的药师如今都被艾爷爷请去给依依姐看病了,现在好多人可都等着艾爷爷放他们离开呢~”,小君娘趴在竹席上,踢着小脚说道。

    山童不以为意,这怪病本无这么多,只怪天下间真正懂得医术病理的人太少罢了。当年他跟随青枣仙走遍大江南北,拆穿了无数道貌岸然之辈的鬼把戏。寻常人家怎分辨的出药师的真假,连那混着二钱朱砂的符水都是说喝就喝,这世间怪病则能不多?

    山童此时轻轻整理起身前的金针,又从小君娘的手中取回了最后一根。这才轻声向小君娘说道:“小君娘,你可知这金针如何治病吗?”。

    小君娘看着山童手中的金针疑惑地摇了摇头。

    只见山童手中金针一抖,便轻轻弹向了小君娘的背上。只是一下,小君娘便感觉平时有些酸痛的后颈突然轻松了许多。四肢舒坦的张开在竹席上,小君娘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道:“山童哥,为什么这针扎的一点都不疼啊,还有点舒服~”。

    “我都说了,这金针是用来治病的,你现在信了吧。你山童哥我可是从不轻易出手治病的”,山童此时取回小君娘背后的金针,重新收入竹筒后,得意的说道。

    小君娘此时却是站起身来,问向山童:“山童哥,你什么病都能治吗?”。

    山童此时则是有些好奇的望着站起身来的小君娘,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吧,这天下奇病百出,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山童有些摸不准这小家伙的意思,只是含糊地说道。

    “那山童哥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小君娘继续说道。

    “小君娘还有忙需要我帮吗?你可是寨子里的小霸王呀~”,山童见小君娘主动开口求自己帮忙,也是新鲜,便没有急着拒绝。

    “山童哥,我之前同闵小武开玩笑,把他吓的不轻。爹因为这个才把我关进后山的。这几天听说他爷爷又找来了,说闵小武被我吓傻了,非要把我赔给他。山童哥,你能帮我把闵小武治好吗?我可不想给他生宝宝~”,小君娘此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山童自己当日被关在后山的原因。而自己爷爷也是有意让她避着自己父亲,这才把她支到山童这里,好让她消停几日。

    山童听到小君娘让自己去治的是痴症,也有些好奇小君娘究竟把人孩子给吓成什么样了。这都半个月了还不见好转。

    也是山童挪了挪身子,坐正后说道:“君娘,你跟我说说看那闵武的症状吧”。

    “闵小武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就是自从被我们捉弄之后,嘴有些合不拢了。老是抓自己后背,还冲着别人大叫”,小君娘此时开始回忆起闵武被自己等人作弄之后的样子。

    听小君娘的描述,这闵武可能真是被吓的不轻,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恐怕还需要他亲自走一趟了。

    思索了片刻,山童便从身后的竹篓中取出了几瓶药丸和装有金针的竹筒。对着小君娘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那闵武吧”。

    小君娘此时也是跟在山童身后走出了屋子。

    九黎寨街道之上,小君娘正带着山童前往二长老闵在的家中。青石路上,山童正和小君娘聊着二长老闵在的情况。

    “君娘,你说的闵武家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他爷爷敢威胁你爹让你嫁给闵武?”,山童望着身前的小君娘问道。

    小君娘此时回过头来,撇着嘴不屑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他爷爷是族里的二长老。哼~,我就是看不惯闵小武整天仗着他大哥的威风,才出手教训他的,有什么好神气的~”。

    “这样啊,那君娘,你是怎么捉弄他的?”,山童思忖着这闵家可能有些门道,不然在九黎族如此森严的族内制度下,怎么会有人敢犯上逼迫族长交出自己女儿做陪嫁一说的事情。就在山童计划该如何帮小君娘解决麻烦时。

    小君娘却是将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向山童。山童不明所以,开口道:“君娘,你这是怎么了?”。

    “山童哥,你不是问我怎么捉弄闵小武的吗?我就是这样做的呀~”,小君娘话音刚落。山童只见自己看向小君娘的视线开始模糊,身旁开始泛起黑影,而小君娘口中似乎在说些什么,他却是一点也听不清楚了。

    眼见山童呆立在原地,他丹田之中所蕴养的化元内力却是不由的鼓动起来。化元内力自觉上涌冲击颅内经脉,而山童的五感此时也在化元内力的辅助之下开始闭合。

    只见小君娘一个激灵之后,接连又打了几个喷嚏,这才停止了运功。

    而山童此时也是拿手指点了点小君娘的脑袋,说道:“君娘,你可要小心了,你这摄魂的功夫虽然好用。但刚才若不是我有意收敛内息,你可就要被震伤了啊”。

    “略~,我知道啦!要是我再长大一点,我一定能和我娘一样厉害。然后狠狠教训一番闵小武他大哥”,小君娘知道自己没打招呼就擅自运功有些不地道,但她本就是小孩子,也不以为意,只是嘟囔着抱怨自己太小了。

    “哎~”,山童也是拿这个小霸王没办法,小小年纪就会这摄魂的功夫,而且看样子她会的东西还不少。幸亏现在她还小,若是再大一点,怕不是他都难招架了。

    此时山童已经知道那闵家小子究竟是怎么便痴的了。心中有了眉目,脚下自然快了许多。不消片刻,山童便在小君娘的带领下找到了闵家宅子。

    闵家大宅外,两名九黎族人正立于门外。两人见小君娘前来,有些拿不准这小姑奶奶来闵家又是想闹哪样,只好先行一人前往宅内通禀。

    “君阳,你来我闵家做什么?难不成族长答应把你嫁给我弟弟了?”。就在山童和小君娘来到闵家门前时,大门内,一名身形挺拔的年轻人也缓缓来到门前,向着小君娘问道。

    不等小君娘开口,山童此时望着眼前同自己一般年纪的青年,轻声问道:“你是闵武的大哥?”。

    闵成此时望着小君娘身后的山童说道:“我就是闵成,你是何人?怎么会跟她一起来我闵家?”。

    “我叫山童,是名药师。今日我随大小姐前来,是特意为闵武医治痴狂症”,山童回答道。

    听到山童说自己是来给小弟治病的,闵成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同龄青年。九黎族人虽然不多,但也有数千之众。而青年更是占据大半,若说闵成能全部认清,也不大可能。但有头有脸的同龄高手,他多半都认识。可他却偏偏没有听过山童的名字。

    就在闵成努力思索着有关山童的消息时,小君娘却是拉着山童径直朝着闵家内堂走去。这族里各家大宅,他不说都一清二楚,但几名长老家她可是来的不少。

    闵成没有出手阻拦二人,望着山童的背影。闵成只以为他是三长老山巨族内的药师子弟。既然同是族老家族,他自然不便阻拦。

    山童步伐轻快,体内真气充盈,天灵之气更是饱满。闵成自以为是族内青年第一高手,平日里便有意拉拢其他同龄高手。如今碰上了山童这个陌生的同辈高手便想如往常一般同他多亲近亲近。

    此时闵成快步走到山童身旁,两人并排前进着。只听闵成缓缓向二人说道:“邬先生正在给小武诊治病情,山童兄,你们就这么前去。恐怕不太方便吧,还是先随为兄去大屋等一等邬先生吧”。

    此时三人已经来到闵武屋外的院子里,闵成颇为热情的向着山童解说着他闵家的阔绰和实力。而山童并不多做理睬,听闻已经有药师前来,且就在屋内。于是大声对着身旁的闵成说道:“闵武的病在神,可不能轻易入药。否则神魂溃散,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呀~”。

    就在小君娘正要上前扣门时,屋内之人显然也已经听到了山童的话。闵武的屋门被从内推开,只见一名灰白头发的老者当先一步走出房门,最后跟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妇人。

    灰白头发的老者随意瞄了一眼身旁的小君娘,然后望向正张口说话的山童,眉头一皱。院中之人却是顿感压抑,如临深渊一般。

    老者此时厉声喝道:“成儿,你就这么看家的吗?你弟弟如今这般模样,你怎么还带人惊扰邬先生治病?”。老者没有直言呵责山童,反而怪罪起一旁的闵成。这样反而令山童有些压抑。

    山童此时顶着老者的威势,开口说道:“闵长老,在下山童,受黎家大小姐之托。今日是专程前来为闵武医治痴狂之症”。此时小君娘躲到了山童身后,似乎很是惧怕这老头。

    闵在此时打量起年纪轻轻的山童,却是不客气的说道:“小子,你可知自己在跟谁说话。没大没小。我孙子的病自有邬先生会出手,小丫头请你前来,还不知安得什么心思”。

    正在院中剑拔弩张之际,自闵武屋内又缓缓走出一名中年男子。身着文士长袍,发髻高束,却是一派汉人打扮。中年男子望向院中的山童,此时却是疾步上前,兴奋地说道:“圣手十二金针?你是医仙的大徒弟山童?”

    山童此时也是一脸茫然地望着身前的中年男子,不知他所说圣手十二金针是何意。却见邬先生已经拉起山童的手,向着身后的闵在和闵武父母郑重地介绍道:“闵长老,这位小兄弟可是医仙传人。在下刚才在内室听到他的名字,这才出来迎接啊”。

    闵在此时反应过来,但面色并不好看。只是轻轻错开身子,由着邬先生将山童请到屋内。而闵成此时却是再次打量起山童的背影,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五十三章 邬先生的来历

    九黎族二长老闵成宅内,此时山童正被邬先生拉着请进了闵武屋内。

    山童和院子内的其他人一样,都被邬先生的热情惊了一惊。但山童此行只是受小君娘之托医治闵武罢了,既然能进来治病,那他只管治好闵武的病便好了。

    此时众人紧跟着邬先生陆陆续续重新进了屋子里。闵武此时静静地躺在竹席上,而山童正在为闵武诊脉。一旁的邬先生则静静地望着山童施为,丝毫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邬先生,这…他真的能治好武儿吗?”,就在山童为闵武听脉时,闵武的母亲突然发出声响,忐忑地问道。

    邬先生听见妇人出生,连忙示意她暂且息声。等到一旁的山童为闵武号完双臂的脉后,邬先生这才开口道:“夫人,山童兄弟师承大医。功力定胜过在下数倍,今日有他出手,小公子定能安保无碍、恢复如初”。

    一旁的山童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准头,随即不再注意躺着的闵武。反而转过身来,好奇地望着邬先生问道:“这位先生,不知你是怎么认识我的?这圣手十二金针又是怎么回事?”。山童此时不仅疑惑,更是戒备非常。他和师父还有几名小师弟师妹一直以清修避世为念,除了身旁好友,便只有仇家知晓他们的身份。

    就在山童略带警示的目光瞄向邬先生时。一旁的闵武父亲确实有些急迫道:“这位小先生,我儿的怪病可否痊愈?会不会耽搁他习武?”。

    山童说实话对闵家是没什么太多的意见的,眼见自己只顾自己的疑惑,而忘了病患家属的急切。这才收了目光,对着闵家四人轻声说道:“闵武的病不难医治,只是需要功力精深之人为他灌体正脉既可。我闻到这屋子里还留有安神汤药的气息,你们继续按时喂他这汤药,然后每六个时辰为他灌体矫正冲带二脉。三日之后,他便可以恢复神智了”。

    听到山童说自己儿子三日后就可以痊愈,一旁的妇人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而闵在此时却是暗暗赞赏到山童的医术果然非凡,借医治病,自己只是诊断,完全不需自己妄动笔墨。闵成此时亦如他爷爷一般这样思虑到。

    眼见闵武的病已经了解,山童觉得此处并非详谈之所。起身便欲离开,好弄清楚这邬先生的故事。

    闵在此时望了身后自己的长孙闵成一眼。闵成会意,连忙开口挽留道:“山童兄弟,今日我弟弟的病能治愈,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为兄已经设了食宴,还请山童兄弟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闵成此时一边说着,一边轻拉山童,希望他能留下来。

    山童此时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既然自己帮小君娘了解了这闵家的麻烦,他自然是觉得没理由在待在这里了,毕竟这闵家始终透着一股邪魅意味,这种邪意远不同于当日九黎王妃的摄魂邪意。这种感觉令山童始终高速运转着体内的内力,戒备着四周的环境。

    “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此次我出手只是为了帮君娘弥补过错。小孩子顽皮,还请闵兄和诸位莫要再生气”,说罢,山童难得的回了一礼给闵家众人。然后抱起小君娘走向屋外,一旁的邬先生此时也望见了山童眼神中的邀请之意,赶忙向着闵家四人一一道别。

    就在山童离开之后,闵家老族长书房内。闵在和闵成此时一老一小正盘膝对坐在竹席之上。

    “爷爷,这山童恐怕不是三长老族内之人。他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族内大比?”,闵成自从见过山童之后,便想弄清楚山童的身份。毕竟族中青年派武斗就要开始了,此时族里突然出现陌生年轻高手,容不得他不上心。

    “嗯,成儿,你父亲的天资始终是远不及你。这山童一身精纯内力,更是医术不凡。刚才在你弟弟屋内,他竟然能察觉出你太公的气息。此次武斗大比,若他参赛,你还需早日练成魁山功。这几日你派人去黎家探查清楚山童的底细,若真是黎老鬼请来的后辈高手,我们就要提前做好准备了”,闵在此时望着眼前的长孙,还是十分满意的。自从大长老长孙女意外受重伤卧床不起后,闵成在青年派中的威望日渐高涨,俨然一派领袖作风。他闵家迟早要夺回这九黎山主的位子。

    “爷爷,孙儿知晓了。爷爷放心,我定会夺下此次魁首”,闵成此时也是清晰地望见自己爷爷目光之中的期望,于是沉声回答道。

    “好!成儿,若此次你能夺下大比,爷爷就像艾家提亲。闵艾两家联手,还愁敌不过他黎氏一族?”,闵在自从闵成懂事之后,便亲自着手调教自己这个长孙,在闵成面前,他从不掩饰对黎家的敌意。而望着闵成一点一点的长大,闵成亦是感觉自己和父亲雪耻的日子快要来临了。

    就在闵家一老一小正在谋划着武斗和提亲的事情时,山童已经在邬先生的带领下来到了邬先生的住处。

    小君娘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到此地,跳下了山童的怀抱,直接冲向了庭院之中。此处同山中九黎各处的风格都大不相衬,山童进入邬先生住处时,只觉得回到了北方一般。

    此时庭院之中,邬先生取出茶桌和酒具,亲自为山童炼茶煮酒起来。山童则是坐在对面,等待着邬先生的回答。

    “山童兄弟,切莫拘谨。我这小院不比闵家的古怪,每次我去出诊时,也是如你这般警戒的。多去几次就好了~”,邬先生此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山童闲聊着,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就此重新平静了下来。

    山童此时在品过苦心茶后,也是收敛了丹田中的内力。

    “哎~,那闵家的人望着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这都离开了还总感觉他们在盯着我”,山童此时换过一口气后,这才像平常一般聊道。

    “来,山童兄弟,喝一口这清酒,包管你望了那种不适”,邬先生显然也曾这般过,说罢递给山童一杯清酒说道。

    山童接过清酒一饮而尽,并未多疑。长舒了一口气后,轻声问道:“邬先生,你还没讲清楚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说罢,山童轻轻抻了一下身子,靠在了身后的石柱之上,偏过身子望向邬先生。

    邬先生此时轻声笑了一阵后,这才缓缓道来自己同山童和青枣仙的渊源。

    “这还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我记得不错的话,山童兄弟那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小子,正跟着医仙他老人家云游四方吧~”,

    “却是如此,难道邬先生是在路上遇见的我们吗?”,

    “山童兄弟,我不长你多少。你我就以兄弟称呼吧,这先生之名旁人尚可叫得,在你这里我可是不敢妄称先生啊~”,邬先生此时轻声自嘲道,遥遥敬了山童一杯酒后,两人便就称呼一事定了下来。

    邬先生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山童兄弟,你可还记得十多年前西北匈奴流民迁徙入关一事吗?”。

    “嗯,当时我和师父刚好自关中向西游历。我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当时正值西北大胜过后,好多匈奴人被迁徙到了关内。当时关内还因为凭空多出数万张嘴,一度爆发了饥荒”,山童似乎记起了一些当年的事情,跟着说道。

    “是啊,当年我还在老将军帐下效力。那时候老将军定鼎西北,将匈奴诸部还有西北的鲜卑等部一一扫平,可是随后洛阳发令调老将军回朝。老将军一走,这西北正被迁往关中的数万胡人便又开始出现异动了,我记得最后还是扶风国内班将军后人出面才平息了动乱”,邬先生此时一边品着杯中清酒一边回忆着西北从军的日子。

    “就是那短时间里,西北一路横尸四野,胡人又不懂焚尸驱避瘟疫的法子。自西北爆发瘟疫以来,一路被他们带往了关中。而我当时便是西北老将军帐下的一名小医官。当时我们已经开始撤离西北了,而就是那个时候,你和你师父医仙大人来到了西北前方”,邬先生在回忆起西北尸瘟之时,脸上不觉泛起了痛苦的表情,但随后便被酒气抚平。

    山童此时也终于想起了那段日子。当年他初次跟随师父云游四野,正值西北尸瘟爆发,青枣仙从流民口中得知病源后,彻夜赶往前方。而他因为才初入医道,在抵达前方后,便被青枣仙托付给了当时军中的一些药师旧友。而邬先生恐怕当时也在那群军中药师之中。

    邬先生见山童终于想起了往事,便又为山童斟满了酒杯。缓缓说道:“当年你虽然年少,却是用的一手好金针。纵然你师父不让你插手尸瘟一事,你还是偷偷跟着我们在后方伤兵营里到处医人。当时我们私下酒会之时,你可是特地给自己起了这个‘圣手十二金针小医仙’的名头呢~”。邬先生此时说起山童的这“圣手十二金针”的名头,不由得开口大笑道。而山童也是一脸的尴尬之色,他那时年少,早就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怎知还有人记得这等丑事。

    山童此时明白了邬先生的来历,也终于除去了心中疑云。饮了一杯清酒后,询问道:“邬大哥,你既然是在西北军中。为何如今又身在九黎寨中呢?”。

    邬先生闻言,轻轻放下酒杯后解释道:“当年老将军被明升暗贬之后,我等受游侠榜召集之人,便各自归隐山林了。朝堂终究不是我等的归宿啊,就好像老将军一样,当年纵使立下盖世之功,如今还不是为司马家苦苦守着武威一方。这天下被世家这样把持着,行医者不得不投其所好,为将者不得不听其乱言。还有什么盼头呢~”。说罢,邬先生也知有些意气用事了,借着酒劲他竟也敢评论世家,更敢说起老将军的不是了。于是用手在嘴前挥舞着扇去酒气,希望山童不要在意。

    然后继续说道:“我本就想着归隐,后来在江中游历之时,被艾长老遇见。我便跟随着他来到这里,一住便是十年光景了。如今这里也算是我的一方小天地了~”。邬先生将这些年的经历一点一点的借着酒力吐露了出来。而山童则是静静地听着邬先生的见闻。

    一阵回忆过后,邬先生和山童之间只剩下了老友再见时的缅怀。两人皆是医道中人,此时撤酒品茶,开始互相交流到了医术。山童固然师承医仙,却不如邬先生之老道。二人之中,山童擅长金针度穴,医治内家高手的急症;而邬先生则并非武道中人,精擅的是药石一道,专攻外伤接骨之术。而这十万丛山之中,遍地是药,正适合邬先生记载药性。他更是将自己多年来编纂的《山药》一书取出供山童阅览改正。

    就在两人对着药书内的药物交流功用之时,小君娘却是呲溜一声快速钻进了邬先生的庭院内。

    “山童哥,邬先生,不好了。依依姐快死了!你们快来啊!”,小君娘此时跑到庭前,小脸上却是挂满了泪珠,大声向着两人哭喊道。

    这邬先生的庭院就在艾家内,她一来到这里便溜去了艾府主家。她像往常一样来到竹林里艾依依的竹屋里找她玩。虽然艾依依不省人事,屋内外还满是族里的药师,可是却不妨碍她来看艾依依。

    也就是这档口,正在给艾依依治病的几名药师不知是弄了什么药上给了艾依依。艾依依的气息骤然消失,而大长老更是一怒之下将那几名药师甩出竹林,自己更是不停地给艾依依度着真气,希望能保住她的心脉。

    山童和邬先生此时饮了一阵苦心茶,酒劲稍减。二人见小君娘哭成这样,便立即动身前往竹林小屋。

第五十四章 大小姐的病

    九黎南山竹林小屋内,此时只剩下了几名婢女和大长老艾辅。一干药师此时皆被大长老派人赶回府中了。

    此时邬先生和山童正带着小君娘赶往竹林小屋。恰好碰到了正被赶出竹林的十几名药师和一众护卫。

    “邬先生,你也来啦?大小姐这病根本就治不了啊…,哪有这样为难大夫的呀”。此时众人迎面碰见邬先生,皆是一脸苦楚的望向他。其中一名同邬先生关系不错的药师更是大声喊冤。

    “鲁大,你们这是…”,邬先生见药师们皆被驱赶出了竹林,心道恐怕自己来晚了。“难道大小姐已经归天了?”,邬先生不好妄言,还是问向了众人。

    “大小姐还有最后一丝气息了,可这又怎样呢?难道要一直靠大长老运功吊命吗?该走的也留不住呀…”,众人之中一名年纪最大的老药师此时感叹道。他这一生见多了这种生离死别,饶是这样,每次见到病人一点一点的死去,他还是无法全然释怀。

    邬先生听老药师说大长老在运功吊命,赶忙拉着山童,头也不回地奔向竹林。

    “邬大哥,这大小姐是何人?你为何如此着急?”,山童此时被邬先生拉着钻入竹林,虽心知救人如救火,却依然忍不住问道。

    “山童兄弟,大小姐于在下有救命之恩。我断不可眼睁睁看着她芳消玉损”,邬先生这一路火急火燎地赶来,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酒意此时也消弭过半,快速回答道。

    “既然此人于邬大哥有救命之恩。我山童也定当全力以赴,邬大哥且抓紧我了~”,山童此时依旧酒意浓厚,却是红着脸高声喊道。

    山童不等邬先生反应过来,已经将怀抱着小君娘的双手抽出一只抓向邬先生腰间。借着酒气催动化元内力,山童竟然轻易带着二人驰纵在这竹林小道上。

    不消片刻,三人已经来到竹林小屋外。此时屋外一片宁静,丝毫感觉不出一丝慌乱之感。但就在三人正欲上前进入屋内时,竹林小屋外一道黑影忽然闪出,拦住了三人。

    “大长老正在运功,闲人不得打扰。再往前走休怪在下不客气了!”,此时黑影止住身形,一名黑衣青年显露出了身影。

    小君娘此时厉声冲着这人喝到:“我们是来救依依姐的,你快让开~”。黑衣青年此时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让开通路的意思。

    邬先生也未曾见过这青年,但猜到他应该是艾家暗卫。邬先生此时拱手对着青年说道:“这位少侠,在下乃大长老府中药师,在下姓邬。如今大长老只能救得住大小姐一时,可时间一长,纵是药祖在世也难挽回大小姐的性命啊!还请少侠入内通禀,邬某此行请来了医仙高徒,定能找到医治大小姐的法子”。

    就在邬先生苦口婆心的向着黑衣青年解释时,山童却是酒劲上头。一把扯过黑衣青年,就要将其甩开。可黑衣青年身形闪动,此时的山童根本难以捕捉。两人手上短暂的交过手后,皆是难以短时间内压制对方。

    黑衣青年此时听闻邬先生不似作假,皱了皱眉头后,竟然开口说道:“大小姐若是不能保住性命,就算大长老不找你们麻烦。我游魂也会将你们碎尸万段,给大小姐陪葬”。眼前的黑衣青年此时竟然自称游魂,而艾家暗卫的规矩便是不得擅作主张,可如今他也是心急如焚,拼着违背规矩也要入内通禀了。

    邬先生没有理会的游魂的威胁,只是提醒他快去快回。

    没过多久后,竹林小屋内便传来了大长老的一声大喝:“既是医仙高徒,还请速来相见!”。

    邬先生三人闻声立刻推门而入。此时屋内只有大长老和两位婢女,此前进来通禀的黑衣青年已经消失不见。三人顾不得其他,赶忙前往大长老身旁。

    两名婢女此时将小君娘牵到一旁,而山童则是迅速将化元真气接入正平躺在竹席上的大小姐体内。大长老和山童此时一左一右,分别将真气度入大小姐艾依依手部三阳经内。两股内力交错运转在艾依依体内,互不干涉。

    山童此时抽回听脉度气的右手,望了一眼焦急等待的邬先生和一旁的小君娘后,伸手从怀中取出在闵家没有用上的金针。

    眼见十二枚金针已经摆好,大长老艾辅却是问道:“你真有办法救活依依?”。

    山童此时一边运气寻点,一边开口说道:“救活救不活还要等我先帮你截断死气再说。若是我在晚来一会儿,她就真的是回天无望了”。说罢,山童借助内力将十二枚金针一一度向正平躺着的女子身上。而大长老艾辅此时却是顿感内力被截断,再无法向孙女体内度气。

    大长老此时收回内力,调息片刻后,再次望向自己孙女。此时的艾依依脉搏暂时被稳定了下来,而先前还需要他运功护住的心脉,此时也已经平息了下来。但自己孙女依旧是昏迷不醒,大长老只得将目光投向身前的这名陌生的年轻人身上。

    山童此时察觉到了大长老的目光,此时的他酒意尚在,而此处又是竹林山间,宁静异常,他在施针过后便不自觉地躺在了竹席之上。望着大长老复杂的眼神,山童此时开口说道:“你孙女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等我酒醒后我再为她详细诊断一番也不急”。

    山童此时说罢,竟然再也拦不住醉意,就这样睡了过去。

    邬先生此时已经酒醒大半,望着山童运功施针终于保住了大小姐的性命,他这才稍歇了一口气。眼看着山童竟然此时睡了过去。邬先生略有些尴尬地向大长老解释道:“大长老,山童兄弟刚才正与在下一同饮酒。情况危急,这才没有等酒醒便赶了过来,大长老还请见谅”。

    大长老艾辅此时总算见到有人能止住自己孙女的病情了,虽然自己有些看不透身前的年轻人,但他此时也顾不得这般了。于是开口道:“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多亏邬先生和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了。老夫自不会责怪于你们的”。

    邬先生见大长老神色之间已经稍减急迫之情了,也不敢居功,轻声说道:“这还得多亏了黎大小姐,是她特地赶来在下院中通知我们的。我这山童兄弟也是黎大小姐带来的”。说罢,邬先生指了指一旁婢女怀中的小君娘,然后示意她可以过来了。

    小君娘见状,连忙跑到了山童和艾依依身旁。仔细拍了拍山童的脸蛋后,发觉他真的睡着了,便不再摆弄他了。而是坐在了依旧昏迷的艾依依身旁。

    “君娘,这次艾爷爷还得替你姐姐多谢你了”,大长老此时望向小小的君娘,虽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庆幸自己孙女的福气。自己孙女天生要强,虽然身体单薄,可却是个武学奇才;随着一天天长大,族里的同龄女子更是难以追赶她的成就,而族中青年则总是觊觎她的身份和容貌,令她心生排斥。而当黎家小君娘出世之后,两人竟然玩到了一起,而小君娘的霸道性子多半也是受她的影响。

    日薄西山,就在大长老和邬先生的闲谈之中,山童终于醒了过来。抻了抻四肢,有些尴尬的碰到了一旁的邬先生和艾依依。山童这才想起自己还在竹林小屋内给人治病。

    小君娘是第一个发现山童醒来的人,赶忙趴在山童身边说道:“山童哥,你可算醒啦?”。说着,小君娘用手捏了捏山童的鼻子,向拉他起来。

    山童此时已经重新打量起四周了,身旁躺着的女子应该就是艾家大小姐了。而大长老和邬先生此时也望向了已经睁开双眼的山童。

    大长老在同邬先生的交谈中已经知晓了山童的来历,此时一脸笑意的望向山童道:“小伙子,睡的可好?”。

    山童此时已经爬起身和邬先生并排坐着。“让前辈见笑了,晚辈山童,见过大长老了。今日晚辈多喝了点酒,这才胡乱睡了过去,还望前辈莫怪呀~”。

    大长老则是摆了摆手道:“无须多礼,今日还多亏小英雄出手,才救了老夫孙女一命。不知老夫孙女的并可能痊愈?”。大长老好不容易等到了山童苏醒,还是有些急迫的想知道自己孙女的病情如何。

    “大长老,且容在下洗把脸清醒片刻,便立即为大小姐诊断”,山童抹了一把脸后说道。言罢,在大长老的示意下,一名婢女立即前往屋外为山童取来了清水和干布。

    山童此时正为大小姐重新切着脉,同时将真气通过金针度向她的体内。时间过得飞快,此时屋内已经掌上了烛火,而山童却依旧还在为艾依依检查着身体。

    山童此时眉心微皱,显然病人的状况有些糟糕。邬先生亦是老药师,此刻察觉到山童的神情后,轻声说道:“山童兄弟,大小姐的伤势内外兼具,且都是重疾。虽不若顽疾一般难以根除,但稍有偏差便前功尽弃,令大小姐元气再损”。

    听到一旁的邬先生的话语,山童此时终于收了内力。向着众人说道:“邬大哥所言不差,大小姐的伤势不难诊断”。

    山童停顿了片刻后接着说道:“可难就难在无法对症下药。五脏六腑损伤过半,丹田气海残缺不全。若我推测的不错的话,应当是被内家绝世高手用钝器洞穿腹部所致”。

    说罢,山童将目光转向大长老,继续说道:“大长老,你也曾为大小姐度气疗伤,可曾发现她体内内力的异样?”。

    大长老艾辅此时皱了一下眉头,仔细回忆后说道:“是有些怪异,按理说依依虽然天资不凡,但按她这个年纪,内力运转断然不会如此快速。且老夫曾冥冥中感觉到依依体内还有一股真气隐藏在气血之中,难以捉摸,这一股真气当日曾被君娘爷爷的血海真气所激发。当真是诡异非常”。

    山童听闻那股隐藏在气血之中的真气曾被激发出来过,有些惊讶的追问道:“那大长老可曾想过办法解决这异样真气吗?”。

    大长老此时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办法,自从当日被血海真气刺激后,依依的伤势骤然爆发,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恶化成了这样。因此老夫再也不敢请九黎王出手了”。

    “原来如此”,山童此时微微沉思片刻后,说道:“恐怕这股真气才是问题的根源。我刚才检查过大小姐的伤势,内外皆伤,却并非难以治愈。只是她体内生机损耗太过异常,内力消耗的速度简直惊人,宛若一头疯牛一般在拼命的损耗着她的经脉”。

    “山童兄弟,既然病因已经查明,你可有法子除去这股真气吗?”,邬先生虽不曾习武,却知内家高手所蕴养的内力变化多端。此刻听闻山童道出病因,自己却无半点头绪,只得求助于山童了。

    大长老和小君娘此时也是一并望向山童。烛火映衬之下,山童沉思的神情却是显得越发凝重。直到山童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唯一能够化解这道真气的人。

    “办法我已经想到,且不久之后便可检验。但成与不成还需要看最后的结果,在此之前还请大长老可以备好大药,我会在今日开炉炼药”,山童此时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尽管列出所需大药,老夫定会一一备好。只是这真气要如何才能祛除,还请山童小兄弟明示”,大长老难得的拱手向着山童请教道。

    “真气之事非当世内家绝顶高手难以拔出,并非晚辈有意如此。大长老和老九黎王前辈确实是此中高手,但恐怕还不能做到盖世之威。晚辈家中大人再过不久也会前来这十万丛山,若能请他出手,应该可以除去大小姐体内真气”,山童此时有些担心大长老艾辅心生不满,静静地望向大长老说道。

    “老夫自不会以为武道已达神峰之境,可老夫修为怎么说也是数十年寒暑蕴养熬炼得来。不知山童小兄弟所说家中大人是当世哪位前辈高人?”,大长老果真是有些不满,可眼下自己当真是对这真气束手无策,但又不愿弱自家的武道,还是忍不住问向山童道。

    “望龙剑神”,山童只言明文始游历江湖时的名号,并未做再多解释。

    天色不早,山童说罢便带着邬先生和小君娘离开了竹林小屋,只留下大长老一人依旧陪在艾依依身旁。

第五十五章 酒楼杂事(上)

    自从山童告知了大长老可以医治好艾依依后,大长老便不再为难寨中的一干药师了。

    翌日,鲁大等人得知是山童救了他们,便请托邬先生代为邀请山童赴宴。九黎寨中虽然不胜洛阳繁华,但酒肆食府亦是不少。而鲁大等人为了感激山童出手相助,也为了能够聆听医仙传人的医道,特地在寨中最好的食府中包下了最高层的雅室。

    就在一众药师筹备着酒宴的时候,山童正带着小君娘前往竹林小屋看望艾依依。

    “山童哥,你说的望龙剑神是什么人啊?他真的能救醒依依姐吗?”,自从山童答应下大长老会治好大小姐的伤后,他便允诺每隔两日就会带着药材前往竹林小屋炼药并查看病情。而小君娘此时正跟着山童走在竹林小道上。

    “君娘,望龙先生的修为举世无双,先生所修习的长生诀更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能再造生机的武功。依依体内的真气当可被拔除的”,山童自从在草原上见识过文始的长生诀后,便被长生诀深深地吸引住了。后来他分别请教了自己师父青枣仙和文始,这才得知了长生诀的玄妙。

    竹林小屋外不远的一处空地上,大长老艾辅为了方便山童炼药,特地命人连夜搭建了一座药庐。而竹林之中也是对山童全面放行,可以任意行走。

    眼见山童来了,大长老艾辅此时走出艾依依的小屋,带着山童来到了新建好的药庐。而小君娘自然是钻进了小屋,远远地避开了装满药物的药庐。

    “山童,你列的大药和常见的药材,老夫都已经命人备好。以后这里的一切你可任意使用,只要能治好依依的伤,有什么需要添加的你尽管开口”,艾辅这两日也是渐渐的平复下了急切的心情。山童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这两日山童不间断地为艾依依化淤通脉,终于将艾依依体内运转异常的内力彻底稳定了下来。

    “大长老,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再炼几味药。只要按时敷在依依伤口上,便可安然等到望龙先生到来了”,山童一边检查着面前的药材,一边说道。

    “好,那就全都拜托山童小兄弟了”,大长老在得知文始要来的消息后,特地前往黎家向老九黎王打听过文始的消息,在得知剑神修为深不可测之后,便放下心来。

    老九黎王自从被文始一剑差点毙命后,对剑神是彻底心服口服了。当日他被文始击败后,虽然伤势严重,但皆是皮肉之苦并未伤及根本。在那粒地龙丹的帮助下,不仅没多久就痊愈了伤势,更在飞石崖一战中领悟到了接下来的武道之路。

    老九黎王自从得知文始会再来九黎,也是吩咐了自己儿子派人留意入山的通路。一旦见到文始到来,即刻派人回来通禀,他可不想因为失了礼数而错失了结实文始的机会。

    竹林之中,大长老在山童到来之后,简单地陪着他看完新建的药庐后,便不再回竹林小屋了。此刻大长老正向着竹林深处走去,墨竹交错之间,一条隐秘小路出现在大长老身前。

    而此刻大长老身前正跪伏着一道黑影。黑衣青年此时面色煞白,虽然跪伏在地,却依旧微微颤抖着。

    大长老淡淡地望着身前的黑衣青年,缓缓开口道:“游魂,大小姐的伤不管是怎么弄的,你本都难逃一死。但老夫念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这一次就免了你的死罪。虫洞之刑你也受了,今后老夫会给你新的任务,大小姐护卫一职,你就不用再担任了”。

    单膝跪地的游魂此时虽然全身如同烈火灼烧一般疼痛,但听闻不能再担任护卫一职,心中却是宛如刀绞一般,双目骤然失色。

    游魂此时已然精神恍惚,口中只是机械地回答着遵命,然后缓缓地退入了黑暗之中。

    食府这边,众位药师已然备好了酒宴,只等邬先生和山童的到来了。而就在众人等候之际,这楼下却是突生了变故。

    “邱掌柜,你这酒楼也真是会做生意,我大哥常年包下你这的顶层雅室,你不会不知道吧。如今我们有贵客款待,你居然跟我说这顶层有主了,你这是个什么意思”,酒楼内,此时一名壮硕青年正拎着酒楼的掌柜朝着顶层走去。一边迈着大步,一边冲着手上的掌柜质问道。

    “二公子,大公子平日里只会月圆来顶楼雅室开宴,这寻常日子里小人可都是数着日子包出这雅室的。如今日子还没到,二公子你可不能冤枉在下啊”,邱掌柜此时不敢废话,连忙冲着青年解释道。

    “既然你有心为我们兄弟留着顶层,那今日也好办。你即刻上楼将闲杂人等赶走,我们兄弟二人不会亏待你的。这眼瞅着十五也到了,多一日少一日又有何妨。你若是扫了我大哥的兴致,后果你是知道的”,青年此时将手中的邱掌柜放下,劝说他赶紧上楼安排,若不然他的酒楼也就开到头了。

    邱掌柜此时虽然心中窝火,却不敢开口,只能硬着头皮上楼了。

    鲁大等人此时也都听到了楼梯间的动静,正在众人疑惑之际,邱掌柜已经来到了雅室之内。

    “邱掌柜,楼下出了什么事吗?”,此时一名靠近邱掌柜的中年药师问向邱掌柜。

    邱掌柜此时虽然被强迫着上了楼,可却是满心的不愿。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后,邱掌柜这才轻声开口道:“诸位先生,今日可否请众位移步楼下摆宴?这次的酒邱某就全包了,还请众位能够帮在下这一次。日后另有回报”。邱掌柜此时双手举起,恭敬得向着鲁大等人拜去。

    鲁大等人虽然有些气恼这邱掌柜出尔反尔,可眼见邱掌柜这一礼拜的深沉,且不见众人应声也不收礼。一位老药师此时也看出了这邱掌柜的为难,便开口缓缓询问道:“邱掌柜,你可有难处?今日老朽等人设宴全为报他人之恩,若可以商量的话,我们可以再多出些钱”。

    邱掌柜此时抬头望向老药师,轻声回答道:“老大人,今日并非钱财之事。皆因在下糊涂,数错了日子,这才将雅室挂了租牌。这雅室每月月圆之日,都是包给山长老的大公子的,今日山大公子来了,在下这才来向诸位告罪的”。

    众人皆知这月圆之日还有几日才到,恐怕是山家老二正守在楼下。一众药师此时也明白了邱掌柜的意思,众人虽然气恼这山家儿子的跋扈,却也只能私下说说。

    老药师此时也明白了始末,望了一圈周围的同座药师们后,叹了一口气后说道:“邱掌柜,还劳烦你派人将我等备好的酒水还有赠礼搬到楼下了。这酒老朽我们自己带了些来,邱掌柜也不要为此再为难了”。

    邱掌柜此时听闻老药师的话,虽然心中落了安稳,却是恨恨地说道:“诸位高义,今日宴请之花销,全算在在下的账上了。在下这就命人将楼下好生布置一番,隔成雅室”。邱掌柜身为寻常人家,虽不敢同山家做对,但这口气却不能让自己的客人们受了。说罢,邱掌柜亲自为众人带路,走下了楼。

    就在邱掌柜等人重新布置雅室的时候,山童正跟随着邬先生来酒楼赴宴。小君娘则被山童派人送回了黎家。

    酒楼之上,一众药师虽然因为山家二公子的打扰而略失了些心情。但当山童如约而至时,众人依旧是起身相迎,拜谢了山童的大恩。

    “诸位,这些天咱们没能治好大小姐。说实在话,这些天在下已经是绞尽脑汁去医治了。山童先生的这十二金针果真精妙,在下自愧不如~”,席上,鲁大身旁一名中年药师借着酒劲站起身来,举着酒杯遥遥向山童夸赞道。

    席上众人也是纷纷开口应和,直呼山童圣手神医。宴会至此,不光年轻的药师们开始呼和药经,几位老药师们也开始借着酒劲互相交流起药理。山童此时被众人围坐在正中,不断地为众人分析解刨药理和金针的奥妙。

    酒楼之中热闹非凡,邱掌柜听着楼上众人的嬉笑声也是终于再次放心了下来。

    顶楼之上,此时一大间的雅室内,只有三人正在推杯换盏。

    “闵成兄,这次青年武斗纵观全寨,只有你我兄弟三人方可称的上是高手。今日山某特地设下薄宴,还望闵成兄多多关照才是”,山臂此时举起手中的酒杯,向着身旁的闵成敬去。

    山家两兄弟今晚所宴请的真是二长老家的大公子闵成,九黎寨中青年武斗再过不久就要开始了。山臂和山岳两兄弟自认为武艺不凡,可兄弟二人知晓自家只是寨里排行第三位的长老,就算他们肯用力出头,但闵家和艾家还有族长一族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如今兄弟二人已经看清了局势,黎家和艾家没有男嗣短时间内也培养不出有力的主事之人,而闵家如今男丁兴旺,闵成更是成为继艾家长女之后的族中第一青年高手。因此两人下定决心后便立即备宴邀请闵成一聚。

    “山臂兄不必如此,你兄弟二人平日与我也甚是客气。今日山兄有话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的,绝不推辞”,闵成此时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这酒宴的邀请已经是他这个月收到的不知第几封请柬了,闵成正是看中了山家两兄弟的家事和武功,这才选择来赴二人的酒宴。闵成看的分明,这山臂今日亲自上门接他来此,而山岳更是早早的便扫榻相迎。他怎会不知二人是想依附于他,于是闵成这才抱着有求必应的态度同二人交谈。

    山岳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但对于闵成,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冒犯。如今听闻闵成对他兄弟二人如此客气,当即起身举杯道:“闵大哥,小弟山岳平日里虽然莽撞,但这礼数还是知晓的。闵大哥,今日我和大哥希望能拜闵大哥为兄长,随大哥建兴九黎”。山岳一张大嘴此时沉声向着闵成请求道。

    而一旁的山臂也早就准备好了答礼,从身旁取过一众包裹,双手奉上。借着兄弟二人并坐拜向了闵成。

    闵成此时并未开口,只是笑眯着眼望向山家兄弟二人。而就在此时,楼下的药师们的嬉闹声却是骤然刺破了此间肃穆的气氛。山臂和山岳兄弟二人此刻俯首着听闻这般嬉闹之声,只觉仿佛是天下人在嘲笑他们兄弟二人的奴颜婢膝。

    而闵成此时的面色亦是一沉,正偷偷瞄着闵成的山岳此刻看的分明,那双眸子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杀意。山臂此时却是轻轻碰了一下山岳。

    山岳察觉到自己大哥的示意,此时忽然低头开口道:“闵大哥且稍候片刻,小弟这便去拿了楼下嬉闹之人来见大哥”。

    闵成此时却是双目一闭,默不作声。之后两兄弟只听见一丝细微之声,“既然你们山家选择了我闵家,这些似乎还不够诚意吧”。

    山家两兄弟此时心中一震,而山岳也是再次将头叩了下来。三人一时之间竟然皆沉默不语。

    而楼下山童一行人此刻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楼上的怪异,依旧不时泛起阵阵嬉笑之声。

第五十六章 酒楼杂事(下)

    酒楼顶层雅室内,自从闵成闭目以来,山家两兄弟便心思杂乱起来。

    山臂本以为凭兄弟二人的背景,这般低声下气地请求依附于闵家,闵成当不会拒绝。可如今闵成既不同意收下兄弟二人,亦不开口拒绝。着实令山臂心中着急。

    山岳此时却是满脑子回荡着楼下山童一行人的嬉笑声。今日他兄弟二人本就是凭着一口气,这才如此火急火燎的邀来闵成并希望拜入闵家。如今眼瞅着气氛烘托的正是时候,却被楼下的嬉笑声给乱了分寸。山岳此时周身杀意盎然,体内内力竟然有些快收不住,欲要一泄心头之怒了。

    闵成此时虽然闭着双目,但他的气感此时正锁定在面前的山家兄弟二人身上。山岳的杀意此刻看似旺盛,却一直悄然地被身旁的山臂所压制着。

    “山臂,若你兄弟二人是真心归附于我闵家。你倒是说说看,你们于我闵家有何用处呢?”,闵成此时双目虽然紧闭,但其手指轻轻叩击着身旁的木桌,传出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声。

    山岳此时的情况似乎更不好了,而身旁的山臂在听到闵成的质问后更是皱紧了眉头。

    指尖敲击木桌的声响依旧不断传来,而闵成的指尖也随着敲击声越来越变化多端。身下的山臂此时终于率先察觉到了闵成的古怪,可如今自己居于下首,怎敢妄动。可山臂身旁的山岳则不同,山岳那被楼下众人的嬉笑声所勾起的杀意一直被身旁的大哥所压制,但闵成敲击木桌的声音此刻却伴随着诡异的内力不断冲刷着山臂的内力。

    眼见山岳的杀意正一点一点的被闵成引动,山臂终于忍不住开口阻止道:“闵兄,你…”。

    不等山臂开口,闵成便开口轻声打断道:“山兄,我闵家只看实力与诚意。难道你就是这样的诚意吗?”。闵成话音刚落,山臂的内力便为之一滞,随后便收了内力。

    “这就对了,山岳不是说要去教训楼下的那些人吗?我闵家做事从来便是说道做到,今日就让你兄弟二人先熟悉熟悉我闵家的‘门风’吧~”,闵成此时指尖内力不断凝聚,没了山臂的阻挡,山妖乱魂曲不断的传入山岳耳中。

    山臂望着身旁的弟弟,却只能任由他被杀意逐渐吞噬。

    就在楼下众人依旧陶醉在山童所述药理当中时,一阵压迫感逐渐向众人所在隔间袭来。山童此时也在众人的不断敬酒中喝的有些多了,正倚在一根柱子旁歇息。席间众人皆是寻常的药师,对内家武学并不精擅,此时山岳的杀意随着内力逐渐向众人靠近着。

    山童浑身被酒气刺激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此时正值体感最敏锐之时,山岳的杀气辅一探出,山童便已经骤然惊醒。此时山童飞快的起身,一把掠过靠近楼梯间的两位药师。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两位药师已经被山童甩向身后。

    山岳此时也已经飞身跃至楼下,双足落地之间已经震碎了身周的木桌。山童此时一把将披在身上的长袍抖开,化元真气瞬间笼罩在了众人身前。木屑纷飞,却皆被卷入了山童手中的长袍之内。

    山岳此时一言不发,见有人已经出手,根本不做多言。双臂甩开,山岳拳法刚烈,招式简单,一开一阖之间只有杀意毫不防守。此刻山童与山岳已经交手了十余招,两人的交手此时已经引来了楼下的食客纷纷上来窥探。

    “大公子,我二弟恐怕是遇到高手了。我想…”,山臂此刻依旧叩拜在闵成身前,两人此刻正在等待山岳收拾完楼下的嬉闹之人。眼见盏茶的功夫已过,而楼下的动静却是不见消停,山臂此时有些担心自己二弟了。

    闵成此时却是丝毫不急,身中山妖乱魂曲的人一时半刻是很难自行醒转过来的,而且他们更会短时间内功力大增、不畏疼痛。着实是御人的邪功。山臂虽然不知闵家山妖经的虚实,却也感受到了邪意,心中隐约担忧起自己二弟和自己山家的未来。

    “山兄不必客气,你我皆是各自族内的少主,大公子之称你我私下称呼即可。在外,你我还是依旧以兄弟相称吧~”,闵成此时指尖再次轻叩木桌,继续说道:“也罢,山兄既然爱弟心切,不妨就随本公子下楼看看究竟是何人能挡得住山岳吧~”。

    闵成此时已经起身,而一旁的山臂此时也终于双臂撑地而起。如今闵成已经开口,他兄弟二人和山家从此就是二长老一派的人了。自己也可以回去同自己爷爷复命了。

    楼下山童一行人此时也已经都从酒气中略微缓过神来了。众人望着山童正跟一名粗壮汉子交手,不敢出声,纷纷后撤为山童腾出挪移的空间来。

    闵成此时也已经在山臂的陪同下来到了楼下。山臂不识山童,眼见自己二弟正红着眼同眼前的高瘦青年交手,却丝毫不占上风。山臂双手运功,正欲出掌相助,却突然被身旁的闵成一把按住了肩膀。

    “闵兄,你这是何意?”,山臂有些莫不清楚闵成的心思。心想自己两兄弟刚才来投,难不成闵成这就要废了他弟弟不成?

    就在山臂揣摩着闵成的心思时,闵成这才开口轻声说道:“山兄,与你二弟交手之人在下认识。我小弟的痴狂症便是这位山童兄弟所治好的,如今看来山童兄弟这一身武功也是非同凡响呀~”。

    闵成的声音不大,却也是传到了山童的耳中。山童此时正与山岳交手正烈,虽然听见山岳身后两人的交谈,却来不及多加思索。

    闵成与山臂又窃窃私语了几句后,这才从怀中取出一支纤细的竹筒,竹筒内鼓膜轻震,阵阵低音再次传向山岳脑中。山岳此时内力运行于颅内,再次受到山妖乱魂的刺激后,便觉经脉中的内力运转一滞,手中招式再不能接上。

    山童此时也感受到了对面之人的杀意眨眼之间便消弭无踪,心中虽然疑惑,却不好再动手。手中化元真气也已经开始缓缓向丹田收拢。

    “山童兄,想不到你我多日不见,竟然在这市井酒楼之中再次相见了呀~”,闵成在两人停手之后便走出了楼梯。而山臂此时则向着楼下挥舞着袖摆大声喝退了正在看热闹的闲杂人等。

    山童此时也看到了闵成,眼见山家二兄弟此时正恭敬地立在闵成身后,山童也不可能装作看不见。随即开口说道:“闵兄,你身后之人今夜这般出手,险些酿成人祸。不知闵兄有什么话要说?”。

    山臂此时正在助自己弟弟运功调息,此时山岳已经听自己大哥说闵家愿意接受他们山家的依附了,又听见山童的质问声。山岳此时挣脱了自己大哥的铁掌,侧身踏出半步后大声吼道:“小子!闵公子何等身份,你竟敢如此无礼”。

    山童此刻眼见山岳竟然还敢上前,卷起一旁的酒杯便砸向了山岳脸上。而山岳正欲出手阻挡之时,却听见闵成的一声轻语:“山童兄莫怪,今日之事却是为兄管教不严,这杯酒洒了也就洒了。山童兄的气也该消了吧~”。

    闵成的话音刚落,山童卷出的酒杯便重重地甩在了山岳脸上。山臂此时紧紧地握住了山岳的左手,山岳也知闵成如今是他们的主家,只得红着双眼瞪向山童。

    山童此刻却是被闵成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今日众位药师乃是特地为他摆的酒宴。好好的一场聚会骤然被人砸了,任谁都不会忍得下这口气。眼见自己含恨出手的酒杯重重地砸在了山岳的额头之上,酒水混合着鲜血缓缓淌下,山童心中却提不起一丝兴趣。

    闵成此时见山童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大半,这才开口道:“山童兄,听说你治好了依依的伤势,不知可否同为兄讲讲此中的曲折呢?这楼上为兄正好摆了酒宴,不如你我上楼一聚如何?为兄这几日正巧也想邀请山童兄弟说说话~”。

    山童哪里还不明白闵成的拉拢之意,可他并无心留在九黎族中,也并不想牵扯进他们的麻烦之中。思忖了片刻后,山童这才抱了一拳后谢绝道:“闵兄大可不必如此客气,在下本就是云游之人。来此也不过是为了治病救人,等在下忙完事情后便会离开。闵兄的邀请,我就不去了,只是这里损坏的物件…”,说罢,山童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被山岳内力所震碎的酒楼物件上。

    闵成眼见山童三番两次谢绝自己的邀请,心中虽然已有些不满,却只得笑着说道:“邱掌柜,今日酒楼中诸位的开销和这些损失皆由本公子了了”。闵成一句话解决了这些杂事后,继续向山童说道:“山童兄,既然你意已决,那为兄今日便不多做强求了。日后若是山童兄改变了心意,我闵家大门随时恭候山童兄的大驾~”。说罢,闵成便不再多做停留,带着山家兄弟二人径直朝着楼下离去。

    前往山家的小路之上,山家兄弟二人此刻正并排行走在青石阶上。

    兄弟二人此事皆是沉默不语,埋头赶路。而山岳此时终于憋不住了,轻声冲着一旁的大哥说道:“大哥,爷爷这样安排当真不会错吗?你我今日在闵家眼里竟然连一个小小的药师都不如,这样的靠山,真的靠的住吗?”。

    山臂此时依旧默不作声,只是扶着自己弟弟静静地走在漆黑的路上。当两人身子彻底被黑暗笼罩后,山臂那深沉的声音这才传到了山岳耳中:“二弟,闵家视你我若猪狗,便不会任由我山家跌出长老席位。今日之耻,你我当深埋心底,一切如常。爷爷那里就交给我吧,今后这种事情不会少见,只是委屈二弟你了”。

    “大哥,终有一天,我们一定能把他们都踩在脚底。我一定要让你和爷爷见到我们山家踏平他们的那一天”。

    “武功,我们一定要学到更厉害的武功!”。

第五十七章 失落之柱

    酒楼之上,闵成三人走后。九黎寨的药师们已经没了继续酒会的兴致了,而邱掌柜此时也已经上楼来查看情况了。

    紧跟着邱掌柜上楼的还有几名伙计,几名伙计清理了被砸坏的酒桌后,又将泼洒在席上的下酒菜一一清扫了干净。

    邱掌柜此时也明白药师们不愿再逗留在一层了,于是带着众人移步向了一层大堂之内。而鲁大一行人也在大堂中再次谢过了山童今日的仗义出手。邱掌柜更是多谢了山童刚才出手好生教训了山岳一顿。

    “诸位,今晚之事还请不要声张,只说是我山童出手即可。我只是九黎的过客,若他日这山家兄弟追究起诸位的麻烦就不好了”,山童此时也因为那一杯酒的缘故提不起了兴致,只能先行替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药师们接下这一次的麻烦。说罢,山童便独自一人离开了酒楼。

    “老邬,山童先生这么做真的好吗?我们虽然只是一介布衣药师,但在这寨子里山家兄弟恐怕还奈何不得我们”,邬先生身旁一名年轻的药师此时望着山童离去的背影,开口说道。

    邬先生此时却是轻轻皱了皱眉头,随后轻声自语道:“闵家,山童兄弟顾忌的是闵家人。山童兄弟本是逍遥之人,如今却因为我等接二连三的被牵扯到寨子里的麻烦之中,不知是我等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此时正陪着众人一同注视着山童离去背影的邱掌柜却是开口快慰道:“山童先生不单医术高明,武功更非等闲。只希望日后在下能够帮到山童先生一些微末的忙就足够了~”。

    “是啊,我们似乎还真得是差的远呢。山童先生可不像我等,定然不会有事的”,鲁大此时也开口接着邱掌柜的话说道。

    山童自后院回到黎家的住处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世间烦心之事生生不息,山童却是能让它们不得靠近自己。闵家也好、艾家也罢,就算是在面对黎氏同族时,他只要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他便能美美的睡上好觉。

    自从酒楼那晚过后,寨子里似乎少了山家兄弟的身影。而日子也开始平淡起来,山童依旧在小君娘的催促下前往竹林小屋炼药,闲暇之时则会顺道去邬先生院内借阅《山药》。

    这天黎家来人找到了山童,请他今日正午来族长府中一趟,老九黎王要向诸位族里的长老介绍他,并将他记录在册。

    族长府大堂之外,此时山童已经在九黎王的带领下穿过庭院来到了众人所在的大堂。大长老和老九黎王此时正居于上首,一旁还有二长老闵在,三长老山巨等人。山童此时略微收了收举止,当先向老九黎王和大长老二人见了一礼,随后再九黎王的引领下坐在了九黎王身旁。

    “诸位长老,今日老夫特地召集大家来族长府议事。便是要向诸位宣布我黎氏血脉如今又添了一位新的后人。这几日想来大家都听说了依依的顽症,正是山童出手医治的”,老九黎王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丝毫不掩饰对山童的欣赏。而一旁的大长老此时也是笑着点头附和着。

    “老族长,山童既然是你亲自确认的,自当不会有错。但老夫听说山童他并不愿留在寨子里,难道这样也算是我九黎族人吗?”,此时下首一名长老忽然开口询问向老九黎王。

    “山童只要是我黎氏后人便自然是九黎族人。至于他的去留,就要看他自己的了。老夫今日只是跟你们说明山童乃是我黎氏后人罢了,多余的疑问就不用再说了”,说罢,老九黎王将目光从那名长老身上收了回来。而出口质疑的那名长老明显面色一暗,随后瞥了一眼闵在后便低头不再多言。

    老九黎王被这名长老打断了思路,此时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山童之事以后无序再议,今日老夫便会带他前往九柱叩拜祖先”。

    言及九柱,老九黎王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见无人再出言质疑后。再次开口道:“再过不久,新年族内青年武斗就要举行了。你们同黎莫继续商议武斗的安排吧,老夫就不在此多逗留了。山童,你且跟随老夫前去九柱叩祖吧”。说罢,老九黎王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山童轻挥了一下手,示意山童和他一同离开。

    后山石道之上,山童此时正跟随着老九黎王前往九黎族遗世石柱之地。

    “前辈,你这样做真的合适吗?我看族里的那些长老似乎并不乐意我认这个祖宗吧”,山童此时轻声向着老九黎王说道。

    “他们乐不乐意不管你我的事情,九黎族本就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咱们九黎本就只有九大黎氏,时至今日,族中姓氏混杂,如今黎氏更是只剩下你我寥寥百人。那群家伙是越来越不老实了,竟敢插手黎家的事了”,老九黎王显然十分厌烦那群长老,言语之间透露的不屑与失望更是毫不掩饰的显露给了山童。

    “那为什么前辈不阻止我相助艾家呢?”,山童再次询问道。

    “艾家是护卫之族,同那些后来加入九黎的长老自然不同。艾家世代以护卫咱们黎氏为己任,而闵家那些人却是后来才并入我九黎一族的”,老九黎王似乎不愿多言闵家和其他几家的旧事,只是简单向山童说明了艾家同他们的关系后,便不再开口回答这些事情了。

    后山深处,一方被山体所包裹着的峡谷内,山童正紧紧跟随着老九黎王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峡谷内的一处山洞之内。

    老九黎王此时带领着山童正行走在山洞内的狭窄小路上,小路一直蜿蜒朝着地底盘旋而下。两人头顶之上,山体被整个洞穿,泉水混合着光线不断滴向洞底。

    “前辈,这里就是九柱所在的地方吗?”,山童此时已经远远望见了山洞底部的情景。巨大的镂空山体内,此时借助山顶巨大的孔洞射入的光线,可以清晰的看到整个地底好似一块巨大圆盘一般,九根粗壮的石柱整齐的环绕住了镂空的地底。

    九柱之前,老九黎王此时先行向着九柱腹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始带着山童环绕九根巨大石柱。老九黎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山童,你可知晓这九根石柱便是黎氏九族的传承之物。当年族内罹难,我族这才自山外迁往山内,而九柱也是那之后才重新建造的”。

    “这些都是你们新建的?”,山童此时望着九根石柱,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最后几根石柱旁。石柱之上似乎确实雕刻着繁复的文字,但越往后,石柱之上的痕迹便越少,直至最后几根石柱时,只有寥寥几处深深的印记外,再无其他内容。

    老九黎王此时自然看出了山童的疑惑,随即解释道:“我九黎一族繁衍至今,大小天灾人祸历经无数,这九柱自然也饱受动乱侵扰。在迁往这十万丛山之前,九柱之纹便已经失落了不少。这些内容也都是后来咱们黎氏族人各自默诵才得以流传下来的传承”。

    山童此时也是点了点头,青枣仙曾说过,他们要时时整理祖师留下的书稿。必要时要重新抄录,为的便是让后人少些疑惑,多些精力做更多的探索。

    “前辈,你已经带我看过了这九柱。我这就算是叩祖结束了吗?”,山童眼见九柱已经瞻仰完毕了,随即开口询问道。

    “山童,你难道就不好奇这石柱上的内容吗?”,老九黎王此时转过身来,问向身后的山童道。

    山童此时则是摸着石柱上的纹路说道:“前辈,我虽然好奇这石柱上的纹路。但凡事皆有损益,若我向你开口询问,那我又要付出什么呢?晚辈可不愿背负承诺过活”。

    望着山童一脸平静的说出这番话,老九黎王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心知山童对九黎族并未有多大兴趣,可这些日子里,他却是越来越欣赏这位流落在外的族人。

    “山童,九柱之上记载着你我的九位先祖所学的武学。这些日后你若愿意留下来,自可前来再行研习。你跟老夫来咱们黎氏祖地叩拜先祖吧”,老九黎王此时穿过石柱,径直朝着山体深处走去。山童见状亦赶忙跟随了过去,他虽然不愿留在这里,可他此行亦是为了寻根问祖,如今祖地就在眼前,他不免也是有些局促了起来。

    一老一少二人此时正在黎氏一族的祖地缅怀古人。

    而族长府中的众人此时也已经离开了族长府中。闵在此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书房之内,而闵成此时正从屋外走来。

    “爷爷,您找我可是那黎家有何异状吗?”,闵成一入屋内,便开口询问向屋内的闵在。

    闵在此时正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何事。闵成的声音此时打断了二长老闵在的思绪,闵在没有责怪自己孙儿的唐突,只是摆手说道:“成儿,你可知今日族长召集诸位长老所为何事吗?”。

    “爷爷,难不成你们不是为了商讨青年武斗之事吗?”,闵成疑惑道。

    “武斗一事却是商讨了,不过在此之前,黎家老鬼却是宣布了另外一件事”,闵在此时停顿了片刻后,望着自己孙儿疑惑的表情,接着说道:“山童乃是他亲自认可的黎家族人,此事由不得你我不慎重计划啊”。

    闵成此时听闻自己爷爷的话后,轻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爷爷,那我们的计划恐怕要加快了。山童既然是他黎家的男嗣,那我们就不用再想方设法拉拢他了”。闵成此时轻轻握住掌心,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成儿,试探的两家底细的事情你安排的如何了。如今山童的事情一出,恐怕那些老家伙的心思又会浮动起来。今日黎老鬼亲自带领山童参悟九柱秘录,恐怕是想将他留在山中。艾家的女娃据说也是他给治的病,看来老鬼是铁了心要留下他呀”,闵在此时望了一眼自己的孙儿,本来他是想借着武斗之后的威势,逼迫艾家与他们闵家结亲。自己孙儿以往对艾家女娃的追求,他是一清二楚,如今恐怕是要被黎家老鬼生生破坏掉了。

    闵成此时也听出了自己爷爷话中的意思,闵成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艾依依恐怕早已经被黎艾两家内定许给了山童。想他年纪轻轻,哪能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原来不过是借此机会接近艾依依罢了。闵成心中震怒,他虽非什么痴情之人,但眼睁睁望着自己的猎物被他人悄然掠走,他又怎会没有动静。闵成掌中的经脉此时被他捏的生疼,不查之间竟然已经渗出了血丝。

    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后,闵成松开掌心,悄悄将手缩回衣袖之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沉声向着闵在说道:“爷爷,这次我想动用乱魂侍从。山臂已经答应,为表诚意,他会亲自带领山家秘卫参与此次行动”。

    “成儿,武斗之日,若山童上场,你可有把握败他?”,闵在此时出言询问道。

    “爷爷,山童的武功我已经见识过了,内力精纯,但不是攻伐之术。若他上场,我定会第一时间废了他的武功,绝不会留给黎家希望”,闵成此时阴沉着目光说道,手指不住的轻点竹席,五道抓痕清晰的留在了他的掌下。

第五十八章 雪域归来

    雪原上,何家演武殿上,正热闹非凡。

    “独孤,你们来和本将军过两招。这些天本将军可是获益良多啊,鲁先生讲经你们也都听了,一起上吧”,演武殿上,何胜此时一身劲装,正被独孤赫等一众亲卫围在正中。一众人皆是赤手空拳,却握着和鲁元道极为相似的拳势。

    “大将军,我们可要出手了。你可不要小看弟兄们的悟性了”,独孤赫此时当先开口,提醒道。

    “婆婆妈妈,本将军还用的着你们提醒”,何胜佯怒道。话音刚落,何胜便已经抽身跃至左前侧的一名亲卫身前。手中招式变幻之下,何胜拳掌之中带出的内力带动着亲卫的身形,将其主动牵引向了何胜的拳掌之上。

    独孤赫等人见大将军竟然诈他们,纷纷跃起袭向了何胜。众人交手之间声势不大,却异常胶着。一众亲卫拳掌之间内力连成一片,何胜此时就好像在同一人交手一般。两股内力宛若潮汐一般起伏不定,扬波之间,何胜和亲卫皆被对方的拳劲不断的击打在身上。

    演武殿一旁,鲁元道和文始此时正看着场中的众人不断出手拆招。

    “元道,这次你可是下了心思教他们武功啊”,文始此时望着场中的正在交手的何胜和独孤赫等人,缓缓向着身旁的鲁元道说道。

    鲁元道此时却是换了一身干净长袍,发髻和胡须都被特意修整了。一身灰白长袍,远远望去却是一派道骨仙风之感。

    “文始兄,比起你在小家伙身上下的功夫,我这点心思可就算不得什么了。眼瞅着今年这场雪是到头了,你打算何时带我们下山?”,鲁元道可是知晓文始每天清晨都会为计连通脉蕴养赤封元母,也从文始的口中得知了计连的病症。此时他们已经在这雪原上耽搁了不少时日,也是时候离开了。

    “嗯,我昨日查探过下山的冰道,积雪不算深厚。雪山军已经在清理冰道了,算算时间的话,三日之后,你我便可下山离开。到时还要元道你帮忙将银龙白蛇胆亲自送到伯驎那里了”,文始此时略微算了下雪山军清除积雪的速度,给出了三日的答复。

    “白羊山吗?就交给我吧,我也许久不曾去弄些丹药了,这次的报酬我就算在你的丹药上了。当年老齐可是输给你不少丹药”,文始早前便拜托过他帮忙送药到白羊山,鲁元道同青枣仙亦是老相识,自然不会出岔子。

    此时何府深处,班夫人却是正在教何征和计连读书识字。而何征和计连身旁却是正趴着一条巨大的银鳞白蛇,这条白蛇正是文始他们找寻的银龙。

    银龙一直是何家的隐宝,被养在族中的秘地。而何征自幼便十分受银龙喜爱,除了何征外,极少有人等如此靠近银龙。但计连的出现却是着实令何胜和班夫人大吃了一惊,在银龙的眼里,计连作为人的气息已经十分淡薄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极为浓郁的地宝生机。也正是因为赤封元母的缘故,银龙亦十分喜欢靠在计连身旁。此时银龙正静静地躺在棉被之上,陪着何征和计连听讲。

    “连儿,再过几日文始先生就会带你下山了。这些日子里你跟着干娘也读了不少经书,临走之时娘为你准备了一些古籍,你带在身上好生研习。武道虽然是解决争端最直接的办法,可人不可失德、不可失智。你天资本就聪慧,但切不可学宫内太子那般玩物丧志,白白辜负了这一世的作为”,班夫人此时已经收起了手中的经书,正陪着两人暂时歇息片刻。

    “干娘,我明白。只是此次下山,恐怕短时间不能回来听讲了”,计连轻声对着班夫人和何征说道。

    “哥,娘说了,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等你治好了一定要记得回来呀,我还要跟你一起学武。你可是答应我了,要教我练剑的~”,小何征这些日子里吃住都和计连结伴,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计连更是跟随文始一直修习剑道。小何征也是十分羡慕用剑的计连,一直缠着他要学剑法。计连本打算教小何征练习剑法的,但班夫人却偷偷拜托他,让他和小何征约法三章,只有他好好念书听讲,才会教他练剑。

    于是小何征便拉着计连一同听班夫人讲课,而计连也因此逐渐开始了解“汉人”的历史了。

    “小弟,我下山之后干娘和大白就拜托你了。你可是要当大将军的,可不能再哭鼻子了~”,计连此时按了按小何征的脑袋,叮嘱道。

    自从何骁一派的动乱被平息后,何胜为了早日为族中培养人才。便在军中开办了讲武营,何家青年不论亲疏,一律要去报道。小何征和计连也去参观过,讲武营中不光会锻炼他们的筋骨和武功,更有何胜亲自为众人讲述何家、班家、马家三族先祖平定西域动乱的历史。

    小何征也是听了何胜的鼓动,这才说自己也要威震四方,为天下人永定西北。

    班夫人十分喜爱自己的这位义子,但她知晓计连的病容不得耽搁,也只能默默的为他准备好下山的棉服和一些日用之物。

    “连儿,这是娘亲族中的腰佩,你带在身上。娘听说你和先生还会前往洛阳,到时候若是遇到麻烦了。你便将这玉佩取出,洛阳城中的显贵皆认得我班家佩玉,应当都会出手相助与你和先生的”,班夫人此时从身旁的一个木妆盒中取出一枚玉佩交到了计连手中,轻声嘱咐道。

    计连不是第一次收到他人的信物,但手中的这块玉佩却是晶莹剔透,放在掌中细细端详,更是乳白欲滴。

    “娘,小弟,你们放心。有大爷爷在,一定不会有事的”,计连在何家的这段日子里,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汉家的温情。“等我把病医好后,一定会再回来看你们的”,计连说罢,将右手举起重重的承诺了下来。

    文始这便,鲁元道也在演武殿中对着何胜等人做着最后的叮嘱。

    “何将军,贫道和文始兄三日后便会下山。这金砖恐怕贫道是无福再享用了,你们同我的师徒之缘至此也就要结束了。这里有贫道这几日为你们修编的一册内功心法,日后武道之路就全凭你们个人的悟性了”,鲁元道此时望着正躺在地上歇息的何胜等人高声叮嘱道。说罢,鲁元道从袖中递出了一份锦帛,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小篆。何胜此时听闻鲁元道的道别,没有太多的惊讶,翻身跃起后恭敬地接过了鲁元道手中的锦帛。

    “鲁先生,这些日子承蒙您的教诲了。何胜和一干兄弟们的武功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金砖早就被慧儿装好,就等着先生离去之时全部赠与先生的”,何胜此时接过锦帛,向着鲁元道说到班夫人的安排。

    鲁元道此时也是有些意外之喜,大笑着拍着何胜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你这位夫人可是不得了啊。出手真是阔绰,若不是文始有事相托,贫道说不得还真就留下来赚你们的银子了~”。

    众人皆知鲁元道的性子,当知他只是开着玩笑话,也是跟着鲁元道大笑起来。而一众亲卫此时望向鲁元道,纷纷在独孤赫的带领下跪在了大殿之上。

    “先生教导之恩,末将们不敢遗忘。还请先生受我等一拜”,独孤赫此时率先冲着鲁元道单膝行了一记大礼。随后众人紧跟着一一跪拜向了鲁元道。

    “独孤,你们起来吧。贫道一生不曾收过弟子,今日不会,日后也不会。贫道只是何将军请来的讲课的先生,因缘已过,你们还是起来吧~”,鲁元道面对着这群军中汉子,虽然嘴上说着师徒之缘已尽,可他留下的那份锦帛却是他数日来根据雪山军中的环境和雪原上所特有的药物所特别撰写的内功心法。为了能让这群守卫雪山关隘的将领能够尽可能的从战争中保全性命,鲁元道可是费了不少心血。

    此时恐怕除了鲁元道外,也只有文始知晓这份锦帛对雪山军众将的意义了。但心意便是需要用心细细体会的,鲁元道此时并未过多详述这份内功心法。一众将士虽不知锦帛之重,但鲁元道对他们的教导之恩,亦当得起众人一拜。

    三日之期,眨眼而过。

    雪原冰道之上,文始一行人此时正坐在马车之上。马车之外是来为几人送行的雪山军将士还有何家的诸人。

    “尹先生,在下听内人说你们会前往洛阳城。我何家在洛阳城中尚有几座空着的府邸,这是我何家主宗一脉外出行走的信物,还请先生收好。等到了洛阳后,自有下人来接引你们。洛阳城水深龙多,先生和连儿还要多加保重。雪域偏远,他日再见不知经年,二位先生多加保重”,何胜此时在马车外向着车内的文始三人告着最后的离别,并将一个木盒递进了马车之内。

    班夫人此时也带着小何征站在马车另一侧,班夫人摸了摸计连的脸蛋后,这才带着小何征后退离开了马车旁。

    冰道之上,马车飞驰。一行十人的雪山军随车护驾,众人一直跟随马车行至山口处这才与文始三人分别。

    雪山一行虽然艰辛,但银龙白蛇胆的顺利到手,终究没有辜负文始和计连的千里奔波。鲁元道也在天水郡同文始分离,独自一人带着冰盒内的银龙白蛇胆朝东边奔去。文始则终于带着计连进入了长江水道,两人再过数日便可拐道乌江南下进入十万丛山,而计连体内的赤封元母在重新回到温暖的平原时,也开始了异动。

    九黎寨中,山童亦每日陪伴在艾依依身旁,等待着文始的到来。而惊蛰之日也快到来了,山童不知文始能否赶上地龙出没之日,单靠他一人恐怕还无法在数万地龙中抓住九节地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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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典魔踪介绍:
司马晋王朝自建立之日起,便以守成之才当创世之主。王朝祸患不决于神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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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游侠终得主,虚危幽罗寻真龙。剑典魔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典魔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典魔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