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你怎么来了
林蕉坐到公办桌的文件框上听何铭打电话。
“喂,刘姿姿?…你的钥匙包落办公室了…嗯…嗯?你病了?…哦,哪家医院?我给你送过去吧…不麻烦。”
何铭穿上大衣,手机揣回兜里,拎着电脑包就要离开。
经过刘姿姿的办公桌,他突然觉得肩上一沉,一扭头发现原来是祈总那只宝贝疙瘩。小猫咪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张嘴轻轻“喵”了一声,何铭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怎么回事?”
祈寒肖声音冰冷,站在办公室门边皱眉询问。
“祈…祈总…”
这可说不清了,祈总等一下,你听我狡辩!
何铭伸手想把猫咪抱下来交还祈总,谁知道手还没挨到,她一溜跑到自己的左肩去了。
嘿!
何铭心里慌得一批。
自家Boss对这只小猫有多看重,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她腻着刘姿姿祈总不好说什么,这下粘上自己了可怎么办?
看到祈总的脸色了吗筒子们,已经黑成猪肝色了!
他从来不知道猫有这么灵活的,随他怎么抓都抓不到她,好几次生生从他手里滑走,手上还残留猫咪尾巴上毛绒绒的触感。
何铭已经快哭了…
求你了小姑奶奶,咱快别玩了好吗?
小猫咪到底还是怜惜他,玩闹了一阵,终于从他身上离开,跳到刘姿姿的办公桌上冲祈总喵喵叫。
呼……
何铭刚松了一口气,冷不防这个小猫咪又跳到他肩上,吓得他一哆嗦,“哎哟…”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祈总解释,猫咪又跳回刘姿姿办公桌上,不安地来回转圈。
叮!
何铭摸着手里的钥匙包,突然明白了。
他刚要跟祈总解释,就听祈总突然问他:“你手里这个小包是刘姿姿的?”
何铭点头:“是!”
祈寒肖了然,他上前抱过小猫咪,一秒切换温柔模式:“落落,你是担心何铭不能把东西安全交还刘姿姿,想跟他一块儿去是吗?”
小猫咪乖顺地点了点头。
何铭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板上去了!这只小猫咪,她刚刚是真的点头了!早就觉得她不同寻常,她她她…该不会真是只成了精的猫吧!
祈寒肖回到办公室取了车钥匙,叫醒惊魂不定的何铭。
“愣着干嘛,走啊。”
“啊?哦哦…”
何铭开车带着Boss和他的宝贝猫到了医院门口。
祈寒肖看着夜色中亮着红灯的“城北医院”四个字,略有些惊奇。
“怎么到这儿来了,刘姿姿病了?”
何铭锁上车,“哦,不是她,是她外婆,脑溢血,正做手术呢。”
祈寒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抱着猫咪跟何铭一同来到急诊室。
手术室在二楼,电梯门一开,林蕉就看到刘姿姿和一对中年夫妻正围着医生说话,医生拿着一张单子对他们摇头,表情凝重。
恐怕情况不妙。
林蕉立即跳下来,飞快跑到刘姿姿身边。
刘姿姿双眼通红,一见小猫咪明显惊讶:“落落,你怎么来了?”
她一转头,便看到了后面跟着的两个男人。一个身穿黑色大衣,戴一副无框眼镜,气质清雅;另一个只穿一件暗纹衬衣,袖口卷起,腕上的手表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五官深邃,一双桃花眼冰冷凌厉,叫人不禁心生敬畏。
“何助,祈总…你们怎么都来了?”
48 转达过了
祈寒肖听了几句便了解了眼下的情形,他在何铭耳边低语几句,从刘姿姿怀里抱回小猫咪,轻轻摩挲。
何铭几通电话打完,上前一步跟刘姿姿商量。
“我已经联系了全城最好的神外专家,既然这里的医生无能为力,那我们立刻转院吧。”
急诊科的医生还没走远,闻言立即阻止:“不行,病人的情况根本撑不到转院!”
刘母哽咽着问:“那怎么办?你们救不了了,我们转院也不行吗?”
医生耐心解释道:“不是不让你们转院,而是病人的身体情况不允许,我们已经对病人实施了开颅手术,还没有缝合,现在转院,只怕途中出意外。”
刘母如遭重击:“这…这可怎么办呐?”
何铭跨过人群,跟医生商量:“请问,我可以请专家过来,借用你们的手术室吗?”
医生立即摆手:“这不行,这哪行,从来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呀!”
何铭人狠话不多,见此情形,立即拨通了卫生厅黄厅长的私人电话。
电话挂断,他马不停蹄地又打了几通电话,通知各位专家直接到城北医院来。
医生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哥们真能唬人,随随便便就能上通卫生厅。结果没几分钟,就见科主任和护士长急急跑过来,热情接待了刘姿姿一行人。
那天晚上,三名神外专家带着自己的助手,在城北医院急诊科进行了一场堪称教科书级的抢救手术。
手术很成功,为了防止转移途中感染,专家不建议转院。术后,病人直接被推进本院的ICU进行加强护理,每日在规定时段允许一名家属探视。
刘母和刘父对何铭谢了又谢,何铭不敢邀功,引着他们去谢祈寒肖。
祈寒肖抱着猫咪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灯光有点昏暗,不仔细看都不知道这里还站着个人。
“应该的。”祈寒肖淡淡地说,“刘姿姿工作努力,是公司重点培养的员工之一,我们也就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林蕉意外地抬头看祈寒肖,想不到,他还能跟不相干的员工家属说这些呢。
虽然只是场面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何铭开车送祈寒肖回公司,地下停车场里,他按下电梯键,犹犹豫豫地说了声:“今天谢谢祈总…”
祈寒肖眉头一蹙,捕捉到一丝诡异。
“你谢我?”
何铭尴尬地挠头,“我是说…刘姿姿让我转告的,她说谢谢您…改天再…再专程…”
1楼到了,电梯门自动打开。
祈寒肖打断他:“行了,时间不早,赶紧回去吧。”
何铭一步跨出去,脸色犹有些不自然:“那我…我走了。”
祈寒肖没理他,单手抱猫,另一只手无情地摁了关门键。
第二天一早,刘姿姿准时到了公司。
她放下挎包,敲响了祈总办公室的门。
“祈总,昨晚挺慌乱的,我都没来得及跟您道谢。谢谢您,要不是您及时赶到,恐怕我外婆已经不在了。”
祈寒肖靠在椅背上,一副耐人寻味的样子:“何铭已经替你转达过谢意了。”
刘姿姿茫然:“啊?”
49 梅千蕊
外婆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刘母的情绪不太稳定,刘姿姿这些天干脆住回了父母家,陪着一起吃饭、说说话,老人家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三天后,外婆情况稳定,医生告知家属可以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听刘姿姿说,外婆术后没什么后遗症,就是偶尔有些头痛,没什么大碍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这件事到底多亏了祈寒肖的帮忙,林蕉这两天看他都觉得顺眼许多。
“喵!”
祈寒肖看着主动跳到他腿窝上的小猫咪,受宠若惊。
小猫咪叼着一个八面色子,轻轻放在他手上。
——你不是爱玩这个游戏嘛,本喵今天大发慈悲陪你玩两局,当作奖励好了。
祈寒肖捏着红色的小色子忍不住失笑,他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告诉何铭没什么天大的事就不要进来打扰他了,他今天下午要跟落落玩游戏。
何铭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放下电话转头看了眼玻璃墙后的办公室,就见祈大Boss抱着他的宝贝小猫,低声说着什么,一脸宠溺地拐进休息室。
何铭:现实版人不如猫系列。
请问祈总,您家还缺猫吗?长得有点像人的那种。
6点,正是下班时间,刘姿姿收拾好桌面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何铭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也打算开溜。
祈总陪着猫呢,估计没工夫搭理他,难得可以正点下班!
穿戴整齐的何助拎着电脑包把椅子推进桌面下,手机突然就响了。他摸出来看了一眼,直觉不妙,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是私人医院打来的,恐怕跟林小姐有关。
他摁了绿键接通电话,只听了两句就紧张起来,电脑包“啪”的一声放回桌上,他毫不犹豫地进入祈总办公室,推开休息室的门。
一人一猫正玩得嗨,他不得不打断他们。
“祈总,院办的黄主任来电说,他们联系上梅千蕊女士了。”
梅千蕊?
林蕉一时有些发懵,许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她已经快要忘记自己还有一位久未谋面的母亲了。
她的母亲是个考古学家,中科院院士,正儿八经的学者,一年到头在家里待不了几天,常年带领考古队在深山荒原里风餐露宿。
而她的父亲林锋是个医生,工作虽然很忙,却很稳定,每天就在家和医院之间奔波。
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那年,林锋还是个医学生,刚刚读到第5个年头,是个标准的毛头小伙子。几个同学商量着去大西北玩,林锋背了只包就跟同学们结伴踏上了旅程。
一次登山的时候,林锋和同学走散了,他一个人在山里越走越深,终于走到一处偏僻得荒无人烟的地方感觉到不对劲,眼看天色渐晚,林锋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遇到了掉入捕兽陷阱的梅千蕊。
她抬着头,一双杏眼湿漉漉的,美好地像是深山里的精灵,林锋一眼沉沦。
他将她拉上来,用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替她处理好伤口。
故事到这里,两人本该道声再见,从此天各一方,此生再难相遇了。但是山里的雨说来就来,两人只得躲进附近的山洞,这一躲就是一整夜。
50 这个婚早该离了
梅千蕊比林锋大8岁。
林锋那时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梅千蕊已经跟着考古队走遍了祖国的大好山河了。
她给他讲考古途中的趣事,还有各地偏远农村的奇闻传说,故事很精彩,火光照着她的脸明明灭灭,林锋听得入了迷。
也许是他眼中的情意浓烈地叫人无法忽视,也许,是雨夜孤冷,年轻的男女依循天性,互相慰藉。那一夜,两人枕着林锋的冲锋衣,忘情地拥吻在一起。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林锋也似乎想不起自己还有几个同学在找他。
第二天雨停了,梅千蕊邀林锋同她一起去二十公里外的村子请一位当地向导,林锋欣然同意。
到了村子里,他们被告知向导走亲戚去了,两人只得在村子里逗留了几日等他回来。村民见他们举止亲密,只当他们是新婚的夫妻,让他们住了同一间屋子。
梅千蕊欣然同意,挽着林锋的手臂侧头靠在他肩上,林锋羞涩地低下了头。
五日后,向导回来了,梅千蕊带着他回到考古队,林锋一路相送,心里充满了不舍。
梅千蕊笑着跟他说了再见,记下了他的学校地址和所在院系,说她要是路过那边会去看望他的。
林锋听得出这不过是句客套话。
她不会来见他了。
梅千蕊确实没有打算去找他,如果不是后来她发现自己怀了孕,他们是没可能再见面的。
某天,梅千蕊坐在土堆上啃着从村民手里买来的干馍馍,突然想起自己的例假似乎许久没来了。她跑去镇上的小医院检查了一下,拿到B超单子的时候,没感到什么惊喜,只觉得有些麻烦。
胎儿已经6个多月了,B超提示,长得有点偏小。
她跟着考古队饥一顿饱一顿的,白天挖掘,晚上还要整理资料,能抽空想想例假的事都算她对得起自己。
这么大的胎儿已经成型了,打掉实在于心不忍。她回到考古队,从一堆手记中翻出孩子父亲的地址,跟领队请了三天假,买了张票来到林锋所在的城市。
两人匆匆领了证,梅千蕊买了件肥大的外套,她肚子不显,外套大一点根本看不出异样。
她登上了返程的车,告诉林锋她还会回来的。
临产前,梅千蕊果真回来了,林锋已经准备好婚房,但她连门都没进,直接住了院。
孩子顺利出生,是个漂亮的女婴,据说出生的时候惊动了整层的护士,一堆人跑过来围观难得一见的漂亮宝宝。
梅千蕊也很高兴,孩子高鼻大眼像极了她,眉毛又长又密像爸爸。
出院后,两人补办了结婚证,给孩子上了户口。梅千蕊抱着孩子去照相馆拍了张照片,照片洗出来的时候,她收拾好行李,带着照片离开了新婚的丈夫和刚出生的孩子。
她也许只是更爱她的考古事业而已,生孩子已经耗费了她许多精力,她早该走了。
再后来,她每年偶尔回来两天,给林蕉带些稀奇的小玩意。
林蕉五岁的时候,她和林锋提了离婚。
“其实这个婚早该离了,你还年轻,再找个合适过日子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避着林蕉。5岁那年的事情,林蕉大多都忘了,却只有这一件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她对母亲最后的记忆。
那以后,梅千蕊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而林蕉知道,父亲并没有忘记她。他的枕下藏着她的照片,照片压在玻璃相框里,梅千蕊的笑容热情明媚,身后,是大西北遒劲高耸的山峰。
51 我需要你
她知道祈寒肖为什么要找梅千蕊。
父亲在她12岁那年积劳成疾,猝死在工作岗位上。此后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照顾林蕉的饮食起居,也教她人情世故和生活的智慧,林蕉很爱她。但在她22岁那年,奶奶也去世了,突发心梗,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不行了,林蕉甚至来不及看她最后一眼。
其实,奶奶去世的时候,林蕉内心里就觉得自己在这世上已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了。
她的亲人名单里,从来没有母亲的位置。
梅千蕊挚爱她的考古事业,她属于研究所,从来不属于家庭。
林蕉没有母亲。
但是,旁人不会这样想。
梅千蕊是她的生母,她们之间虽然没有母女之情,但血脉亲缘却无法切割。
林蕉出事,祈寒肖想方设法联系梅千蕊,也算人之常情。
她理解。
但她真心觉得犯不着。
就像她早忘了母亲一样,梅千蕊同样未必还记得她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她也许会对着电话疑惑地问一句:“林蕉是谁?”
转头挂了电话,再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事情似乎有点出乎意料。
何铭收起手机,站在门边说:“梅女士明天就来,晚上8点落地,9点半左右到私人医院。”
林蕉突然有点无所适从,内心十分抗拒。
没必要吧?
25年了,她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成长,现在赶过来看一具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意识的躯体有什么意义?
“知道了,”祈寒肖点头,“航班号发我,我明晚去机场接她。”
林蕉扭过头。
你还亲自去接?过分了啊,祈寒肖。
何铭走了。
林蕉看着摆满一地的卡片,突然没了兴致。
低沉的情绪一直延续到第二天,刘姿姿坐在电脑前写了一天的标书,林蕉就窝在她腿上发了一天的呆。
6点,刘姿姿还没写完。
天已经黑了。
何铭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身边逐项指导,给她过了一遍标书的整体内容。
祈寒肖捏着车钥匙走出来,他该去机场了,要带猫咪走。
林蕉惊了一下立即坐起,看着祈寒肖靠近的双手,身子一扭躲到刘姿姿背后去。她夹在刘姿姿后背和椅背的缝隙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
不去。
任祈寒肖怎么劝说,她都摆出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
祈寒肖蹲在椅子后面,透过细小的缝隙看她,轻言劝说:“落落,这是我第一次见蕉蕉的妈妈,心里很忐忑,你在的话,对我是很大的支持,我需要你。”
林蕉把头撇到一边。
7点,祈寒肖必须出发了,他最后问了一句:“而且,你也很久没见过蕉蕉了,不想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吗?”
他等了一会儿,见猫咪不为所动,只得无奈地放弃。
刘姿姿摸着身后的小猫咪,对满脸忧色的祈寒肖说:“祈总放心,反正我的标书还没写明白呢,我就在这儿陪着落落,等您回来我再走。”
祈寒肖别无他法,只得说一句:“有劳了。”他看了眼依旧缩在刘姿姿背后的猫咪,狠了狠心离开。
52 完了
祈寒肖回来的时候,刘姿姿正在为猫咪梳毛,何铭也还在。
他试探着伸出双手,猫咪这回没躲,任他抱走了。
“你住哪儿?”祈寒肖叫住准备离开的刘姿姿。
“哦,我住星洞路那边。”
不太近,离这里有半小时的车程。
他刚打算叫何铭送送她,突然想起何铭明天一早要出差,7点的航班,5点就得起床。
“何铭你还不赶紧回家睡觉去!”他语气有些硬,何铭正在收拾电脑包,闻言吓了一跳。
他没管何铭惊慌的小眼神,抱着猫咪边走边说:“刘姿姿你跟我来。”
“啊?”
祈寒肖指指窗外:“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刘姿姿立即摇头:“不不不,不用的祈总,我坐地铁回家很方便的。”
祈寒肖不理会她的拒绝,留下句:“快点。”率先走了出去。
刘姿姿没办法,跟何铭道过别后小跑着追上去。
电梯里,她犹犹豫豫地小声问:“祈总,为什么不顺路送送何助啊?”
“他就住公司对面,用不着送。”
刘姿姿瞪大眼睛,掩饰不住的羡慕:“何助住得这么近呐!”
“房租公司报销。”
吓!!!
刘姿姿更羡慕了。
“方便他随叫随到,加班加点。”
哦……
好吧。
你这么一说,也就没什么好羡慕的了。
做助理好难。
做祈寒肖的助理更是难上加难。
这年头的资本家好难伺候啊,祈寒肖的公事私事都是何铭在管,就差把老板娶妻生子的活也一并揽过来了!
何助的薪水肯定很高。
刘姿姿暗暗地想。
要不他不可能这么任劳任怨地给祈总打工。
何铭的薪水当然很高,但是刘姿姿不知道的是,何铭可不靠那点薪水,他持有祈总名下两间公司的股份,一个是互联网公司,做电商的,另一个是建筑公司,搞地产的。两间公司直归他管,盈利很好,分红也非常可观。
当然了,股份都是祈寒肖无偿赠予的。
不然何铭为啥这么死心踏地呢。
祈寒肖送刘姿姿到她家楼下,正碰上她婆婆下楼扔垃圾。
刘姿姿的婆婆是个颇有些气质的老太太,眼里藏不住的精明。她拉着刘姿姿硬是敲下了祈寒肖的车窗,感谢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话里话外打听着祈寒肖的身份。
祈寒肖耐着性子与她周旋,刘姿姿凑上前来说了声抱歉,拉着老太太退到一边,祈寒肖这才得以脱身。
完了。
林蕉扒着窗子看刘姿姿跟在婆婆身后进了单元门,心里默默为她哀悼。
只怕她婆婆要多想。
果然,第二天中午,刘姿姿正准备去食堂吃饭,突然接到了前台打来的电话。
“你婆婆在接待处呢,拎着一个保温筒说是来给你送饭的,你快下来一趟吧。”
刘姿姿下楼的时候路过财务部,财务部的小周正好有几笔报销要跟她核对一下,报销凭证下午就要寄出,刘姿姿不得不核对完才离开,耽误了十分钟。
她急忙跑到楼下,婆婆拎着保温筒正跟原来与她邻座的叶凌聊天,看她过来,叶凌匆匆打了声招呼,神态不怎么自然地离开了。
婆婆也没有多说,把保温筒递给她就走了。
前台的小姑娘小声喊住刘姿姿,悄声对她说:“你婆婆来了可有一会儿了,怡宝和芊芊她们刚跟她聊完,叶凌这已经是第二拨了,你小心她们在背后乱说。”
53 我不想跟你吵架
刘姿姿还在疑惑她们会乱说什么,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终于知道了。
她清楚同事们对她突然调到楼上的事有些眼红,难免要在背后说些风凉话。但她不知道这些人竟然能瞎编到这种程度。
“你明明已经结婚了,为什么在同事面前装单身?”顾铮拉她进书房,劈头盖脸一顿骂。
刘姿姿就很无语,她什么时候装单身了?非要拿个大喇叭嚷嚷着全世界都知道才算完吗!
“你们老板跟你求婚也就算了,他不知情,这不能怪他,但你怎么能答应呢,啊?刘姿姿,重婚犯法你知道吗?”
求婚?这都哪跟哪儿啊!
刘姿姿简直无语,耐心地跟他解释。
但是她的解释他一句都不听,刘姿姿渐渐感到无力。
她挺伤心的,没想到与她相识八年的顾铮,听到这些话后,不是先来向她求证,而是直接问责。这说明他已经信了这些子虚乌有的话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选择相信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外婆本来已经要死了,要不是你老板一出手咔咔给你调来几个专家,没准你家现在已经要办丧事了!”
听到这里,刘姿姿不再忍了。
她转身回屋收拾了几件衣服,塞到背包里。
顾铮追过来,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她,声音大得楼板都在震动:“昨天晚上妈可亲眼看见了,你老板开着保时捷给你送到家楼下的,你还想否认?怎么着,看到大老板的豪车,瞧不上我的小别克了?你别忘了你是个已婚妇女,犯骚病勾搭你老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家里还有个老公啊!”
刘姿姿背上包走到门厅,扶着门框穿鞋。
“要不是妈发觉不对劲,去你公司打听了一下,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前些日子你说回你爸妈家住,都是骗我的吧!你是不是跟你老板厮混去了,啊?你说啊!我明天就去一趟你公司,我倒要看看你那个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把他打趴下我他妈就跟你姓!”
刘姿姿站在门外,回过头平静地说:“我跟我们祈总没有一丁点关系,昨晚是因为加班太晚了,他体恤下属才送我回来的。你们不防去打听打听祈总的身份,他可不是普通的商人,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官职不保,锒铛入狱也说不定。你要真敢打他,呵,顾铮,我敬你是条汉子。”
电梯开了,刘姿姿转身进去。
门要闭合的那一刻,顾铮突然挤进来,他依然是火气上头的样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刘姿姿看。
电梯停在一楼,他拉住要走出去的刘姿姿,重新摁了B2,关上电梯门。
“你干什么?”
B2很快到了,电梯门开了又合上,运行的声音停止,幽闭的小空间无比安静。
“顾铮,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回我妈家住几天,你先冷静一下吧。”
刘姿姿一脸坦然,看不出丝毫心虚。顾铮终于败下阵来,垂下眼睫轻声说:“太晚了,我送你过去吧。”
刘姿姿指着他脚上的拖鞋,“你穿着这个怎么开车?”
顾铮低头的时候,刘姿姿重新摁了1层,他听到声响立即摁下开门键,拉着刘姿姿走了出来。
“我光脚开就行。”
刘姿姿没再说话,跟着他上了副驾。
54 我没这个义务
车子开到半路,顾铮找了个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停了下来。
“你跟你们老板真的没关系?”
他轻声地问,眼中明显的紧张。
刘姿姿直视他,目光坚定:“没有。”
顾铮皱着眉头,不太相信。
“我跟祈总就没怎么说过话,倒是跟他的助理有更多工作上的往来。办公室的谣言有多离谱,你不是也很清楚吗,你为什么不信我,非要信这些谣言呢?”
顾铮的表情有一丝松动,他叹了口气,整个人卸力般靠向椅背。
“妈跟我说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她也是担心我们俩。姿姿,调薪后,我的工资也足够养家了,我觉得我妈说的也有道理,女孩子在外打拼毕竟还是太辛苦,以后咱们要有宝宝的,到时候怀孕了难道还要挺着大肚子上班吗?”
刘姿姿不敢相信,“顾铮!你也要劝我辞职吗?”
“这只是暂时的。正好你公司那边有些风言风语,趁此机会不如先辞掉这份工作吧,在家休息休息,再慢慢找份别的工作。最好找个离家近的、轻松点的,我也托人帮着留意一下。”
“因为别人造我的谣,我就要辞职吗?”
刘姿姿情绪上涌,眼里噙了泪。
“那你整天处在谣言中心,这样的环境还待得下去吗?”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什么待不下去的?该感到自惭形秽的,难道不是那些传谣的人吗?你不支持我,反倒叫我退缩?”
“刘姿姿!”
顾铮感觉自己的爆脾气又上来了,他捏着拳头好不容易忍了下来。
涉及到原则问题,刘姿姿不想退让。
“别的都好商量,叫我辞职回家不可能。我父母支持我上学,教我要独立自主,是为了让我让我有安身立命的本领,不是为了长大后嫁人做一只金丝雀的!”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吗?”
刘姿姿终于忍不住说出口,“顾铮,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你叫我辞职哪里是为了你,是为了你妈妈!”
“就算是为了我妈妈,难道不应该吗?她扔下我爸一个人跑到海城来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俩未来能过得更好!从小到大,我就没见我妈哭过,今天为了你的事,她哭得都快背过气了!她担心你是不是受到了职场欺凌,让你辞职也是为你好啊!你就不能为了我,把这个破工作辞了,我妈也就能安心回老家了!”
刘姿姿看着眼前的顾铮,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哪里是她认识八年的男人啊,她怎么也想不到顾铮有一天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顾铮,你得明白,你父母生你养你,含辛茹苦把你培养成才,有义务让他们开心的是你,不是我。我父母什么时候对你指手画脚过?你调到外地的那两年,他们担心你吃不好穿不暖,嘱咐我有空就去看你。”
刘姿姿打开车门,最后说了一句:“我没有义务为了让你妈安心就辞去自己喜欢的工作,这一点不会变。至于你想怎么让你妈安心,你做好决定告诉我就行,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她摔上车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很快离开。
成年人的世界,表面光鲜,背后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刘姿姿在父母家楼下擦干眼泪,就着昏暗的路灯打上眼周遮瑕才敢上楼。
外婆刚出院,不好让他们再为自己担心。
55 为什么要认
林蕉觉得刘姿姿最近的情绪有些低沉。
她原来撸毛的时候总要揉搓一番,眼睛弯成小月亮的形状,用娃娃音说:“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猫咪这么可爱呀!~~~”
这两天她都没这么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铭的关系。
林蕉趴在办公桌上目光幽怨地看着正在打电话的何铭,他这两天没有见客户,也没有出差,甚至进去跟祈寒肖汇报工作都很少,整天就坐在自己工位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刘姿姿的一举一动。
这种情况,叫人家刘姿姿怎么放得开?
何铭的电话又响了,座机上的红灯一闪一闪的。他拿起听筒,突然面色凝重起来,挂断电话,他疾步走到祈寒肖办公室门外,门没关,他站在门边敲得很急。
“怎么了?”祈寒肖抬头问。
“祈总,董事长来了,已经上了电梯。”
“我爸?”
“是,他一个人来的。”
祈寒肖扫了眼自己的办公室,起身走到门外。
“跟我一起去电梯口迎一迎吧。”
林蕉撑着手臂坐起,没几分钟就看到祈聿修不怒自威地走过来,身后跟着祈寒肖和何铭。
这架势,不像是来看儿子的,倒像是兴师问罪来的。
刘姿姿早就站了工位边,看到董事长过来低头问好。
祈聿修没应声,却停下来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几秒。
“何铭,泡壶茶进来。”
不知道祈寒肖是不是故意的,这种情形下,他一开口,明显是为刘姿姿解围。
祈聿修收回目光,摆手拒绝:“不必麻烦,我说两句话就走。”
何铭进到办公室,放下了许久没用过的百叶窗,阻拦了里外的视线。
林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赶在何铭出来前跑了进去。她总觉得祈聿修这趟来是说高勋的事的,高勋这事吧,多多少少跟她有些关联。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祈聿修在沙发上坐下,没有寒暄,没有铺垫,一出口就是直奔主题。
“听说勋儿动了你的人?”
祈寒肖蹙眉,“这话从何说起?”
祈聿修鼻腔里轻哼一声,翘起二郎腿,整个人陷是沙发,头朝后仰,眼睛自然地眯起看着对面的祈寒肖。
“他手下那帮废物也就能唬住他,自以为手段高明,实则破绽百出,我都能查得出来,你会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他不懂事,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还真跟他一般见识?”
“你不认?”
“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
祈聿修闭眼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
良久,他睁开眼睛,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疲惫:“寒肖,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咱们爷俩的事跟勋儿无关,你何苦为难他?”
“为什么要为难他,我还想谢他呢。”
祈聿修眉头一蹙,神色不悦。
“林蕉现在总算听话了,她的一切全在我的掌控之中,不愧是父亲一手培养的孩子,一出手就解决了我多年的困境。”
祈奸修摇头:“她可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省,你不恨他反倒还谢他?”
56 再找个年轻貌美的
“爸,我跟她离婚已经7年多了,你觉得我对她还能有多少感情?不过是不甘心,又狠不下心对她出手罢了,高勋来这么一下子,也算是帮了我的忙。”
祈聿修沉默下来。
身为男人,他知道祈寒肖说的话有道理,分开7年,再深的感情也淡了,之所以一直关注着,兴许就是如他所言就是不甘心也说不定。
祈寒肖双手撑膝,身子向前倾,看似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攻击性弱了许多,令对手不自觉地降低防备。
“老宅的事,你在现场的,是非对错,想必你心里自有答案。至于别墅的事,爸,我想你问错人了。”
“那依你看,我该问谁?”
“你该问他妈。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不过,别墅里的荒唐事,她不可能一无所知,也许就是在她的默许下,高勋才一步步深陷,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寒肖。”祈聿修眉头紧蹙,显然是生气了。
祈寒肖毫不相让,直击痛点。
“他虽然是你看着长大的,但跟你并不亲不是吗?我猜,要不是因为出事,你根本都不知道他在北郊还有栋别墅吧!”
祈聿修隐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你本来是来求我的,说到底还是没有摆正位置。爸,年轻时你也没少求人,虽说多少年没干了,但求人办事该是什么态度,你不是不清楚,只不过在我面前做不到罢了。”
“祈寒肖!”
祈寒肖挑眉:“我说错了吗?不是走投无路,你会来找我?高夫人也是怂,她撺掇你来,自己却躲着不敢现身。让我猜猜,她是不是在车里等着?”
“你!你…”
相比祈聿修的怒意尽显,祈寒肖平静得很。他突然起身走到祈聿修身边,弯下腰寻找着什么。
“爸,你知不知道,你这位高夫人有个见不得人的习惯?”
祈聿修眼中锐光一闪,没有说话。
祈寒肖伸手抠了一下父亲的皮带扣,在隐蔽的夹层中找到一枚仅米粒大小的监听器。
祈聿修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咚!”
轻轻的一声,祈寒肖把监听器丢进垃圾筒。
“今天知道也不算晚,你才60岁,再找个年轻貌美的,来得及再生一个。”
他避到落地窗前,看着父亲起伏不定的胸膛,没再理会。灯光从头顶照下来,整张脸有一半都藏在阴影中,乍一看不免有些骇人。
祈聿修此时怒火中烧,回顾自己半生沉浮,又觉得无比苍凉。
祈寒肖说得不错,高玉岚就在楼下的车里等着,他每日的穿着都由她亲手准备,她从来不肯假手他人。
他只道玉岚对他上心,却不知道自己的皮带扣里还暗藏着这样的玄机。
孙涛这个王八犊子,若不是他整出来的事,祈聿修何至于走到求自己儿子的这一步!他手段也忒黑,勋儿这事要是没捅上去,他走动走动压下去不是难事。现在已经被上面立为典型了,审查过程常委亲自过问,他没有上达天听的本事,对此无能为力。
但是祈寒肖有。
他妈妈那边的亲戚这些年一直暗地里帮着他,他结交了不少权贵,利益往来捆绑很深。
祈聿修今天是被高玉岚催着来探探口风的,口风没探着,倒叫祈寒肖揭了他的老底,看了场笑话。
好累。
这个局,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了。
57 包场吧
祈聿修在沙发上坐了多久,祈寒肖就在落地窗前站了多久。
两人之间几多暗潮汹涌,却没有人再说一言。
良久,祈聿修终于起身离开,背影落寞。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祈寒肖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小猫。他缓缓走过去,脚步有些沉,及至走到猫咪身前,手掌压着膝盖蹲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落落。”
祈寒肖完全背光,林蕉没看清他的神情。
一双大手温柔地将她抱起,一路走进休息室。
深秋了,床铺一片冰凉,只有祈寒肖的胸膛温暖如春。
他好像很累的样子,躺在床上就没再动,连被子都忘记盖上。
过了很久,久到林蕉觉得他应该睡着了,祈寒肖突然轻声地自言自语。
“蕉蕉,你什么时候能够醒来?高勋已经进去了,我不知道你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7年了,今天一说出口,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分开已经7年了,我还深爱着你,你呢,你还记得我吗?”
说完这两句,房间里又陷入沉默。
林蕉转头,只见祈寒肖侧身躺着,双眼紧闭,也不知刚刚是不是梦中呓语。
……
“祈总,梅女士把工作室搬到了林小姐的病房,这两天都在那儿办公,深夜才走。”
祈寒肖点头,表示知道了。
“嗯…那个…”
“怎么了?”他见何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放下手机等着。
“嗯…祈总,我是担心…到时候林小姐醒过来怪你。”
“要怪也是怪我,你担什么心?”
“啧!”何铭一片真心喂了狗,啧了一声发泄不满,“林小姐跟她母亲毕竟没有那么亲密,我怕您管得太多,到时候惹她不快。”
“我惹她不快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
何铭很无奈:“那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祈寒肖瞥了他一眼,“你父母双全,幸福家庭长大的,你不懂。”
“不是,”何铭不服气了,“我父母双全,不是应该更懂吗?”
“是我给你活派少了,还是你效率太高都干完了?”
何铭哑然:“不是…”
“那正好,明天桐州的峰会你替我去了吧。”
何铭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我去?主办方特意请您的,我替您去像什么样子啊。”
“呵,你也太瞧不起自己了,我的贴身助理,莅临一个小小的峰会是他们的福气,怎么替不得。”
“啊?”何铭一脸懵逼。
那边祈寒肖已经重新拿起手机,敲定下此事:“去吧,我已经跟那边打好招呼了。”
哦,合着已经安排好了,就是来通知我一下?
他摇着头转身要走,祈寒肖突然叫住他。
“哎,何铭,这个小程序怎么弄?”
他把手机递过去,何铭瞅了一眼,疑惑道:“猫咪乐园?”
“嗯。”
“您…要预约?”
“是啊,限流,预约才能去玩。”
就为了要带您的宝贝猫出去玩,让我替您开峰会???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冷面工作狂嘛,你不要吓我啊哥,我还没有走上人生巅峰呐,您得支棱起来带我飞啊!
何铭只敢暗地里悄悄吐槽,这些话打死他都不会吐出一个字的。
还能怎么办呢?自己跟的老板,跪着也得伺候完啊。他记下乐园的名字,把手机递还大Boss。
“别预约了,我打个电话,替您包场吧。”
58 感冒
场子是包下来了,不过祈寒肖怕他家的宝贝猫一个人玩得不开心,让江燕归把他家猫也给抱来了。
得有个伴儿嘛不是!
江燕归挺无语的。
“我说寒肖,好几次我约你吃饭你都说没空,合着现在要见你,家里没只猫还不行了?”
祈寒肖看着躺在吊床上悠来悠去的小猫咪,心情很好。
“你找我能有什么要紧事,还不就瞎吹牛。”
江燕归扶额:“啥是要紧事?陪猫玩是要紧事是吧?”
“嗯。”祈寒肖点头,“猫咪要紧。”
“我说,今天桐州峰会,你没去,让何铭去了,就为了陪你家猫?”
祈寒肖扭头,“何铭都没意见,你在这儿瞎咋呼?”
“他那是没意见嘛,他是不敢有意见!”
桐州。
何铭在会场打了个喷嚏,主办方的陪同人员立即递上纸巾。
“何总,桐州这边已经入冬了,比海城温度低,您没带厚外套吧?”
还真是没带,何铭擦了擦鼻子,计划中午的时候去隔壁商场买一件。
没想到,主办方的人动作比他还快,中场休息时,他收到了一件H家的羽绒服,没有明显Logo,低调又保暖。
他没有推拒,毕竟是真的很需要。
这个操蛋的峰会安排了半天的室内会议,和半天的室外园区考察。早上他可看见了,酒店花园里的万年青都冷得结霜了,他那件呢子大衣根本不顶用。
不过,这件羽绒服好像还是来晚了。
何铭感冒了。
下午考察园区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全身的衣服好像根本不贴身一样,冷风嗖嗖地灌进来,头昏昏沉沉的,他全靠意志力在撑着。
意志力真是个好东西,它一直支撑着何铭坐了趟飞机,打车回到住处才黯然退场。
一进卧室,他立即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作为一名称职的总裁助理,闭上眼睛之前,他给祈总发了一条信息,告知自己病了,需要请两天假。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一阵发热,枕头早就被汗浸湿了,这场病似乎来势汹汹,不太好惹的样子。
太阳升起来了,卧室的窗帘没拉,阳光很刺眼。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是谁来了?
他挣扎半天终于睁开眼睛,卧室里空无一人,眼皮沉重得很,他只得闭上。
可能听错了吧。
又一阵寒意袭来,何铭瑟缩着紧了紧被子,只觉得手脚冰凉,身体不住地颤抖。
“何助?”
头顶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喊。
是刘姿姿?
“呀,好烫,这得去医院吧,自己撑着肯定不行。”
何铭忍过这一阵才睁开眼睛,一开口嗓子哑得惊人:“你怎么来了?”
刘姿姿捡起地上的羽绒服,转头回答:“祈总给了我你家的备用钥匙,叫我来看一下,他说你一个人独居,也没人照顾,让我来看看你…你的情况。”
祈寒肖原话是:“你去看一眼,免得他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不过这话刘姿姿是没法跟何铭转达的,到时候病没什么大碍,人被气死了怎么办?
“你快穿上衣服,我们赶紧去趟医院吧。”
59 我不冷
何铭没去私人医院,他裹上羽绒服打算去楼下的社区医院。
刘姿姿走在前面,她推开单元门,深秋的寒风立即涌进来,何铭忍不住发抖。
“何助,把帽子戴上吧,拉链也得拉到顶。”
何铭是个挺能妥协的人,伺候祈总这些年,他一直是听令行事,早就养成了不轻易拒绝人的性格。
但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突然犯起了犟脾气。
“不用,”他吸了两下鼻子,把手揣进衣兜,“我不冷。”
你确定?
刘姿姿忍了忍,还是没有问出口。
毕竟她跟何铭也没有多熟,不好多劝。
上午的社区医院没什么人,坐诊的是医科大刚毕业的学生,下社区定点轮诊的。
刘姿姿看着手里刚挂出来的号,犹豫着是不是换一家医院。
诊室里这位医生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刘姿姿怀疑他是不是真能看病。
她刚想跟何铭提,一转头就见他越过自己进入诊室,在医生跟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也…行吧。
反正这年头看病基本靠仪器,医生也就是问两句,然后啪啪给你开一堆检查单,你就等着交费扎手指吧。
哦,漏了一样。
现在是流感季,还多了一项检查。
鼻拭子。
喏,何铭坐在凳子上目光追随医生取棉签的动作,乖觉地微微抬头,任医生拿着根20厘米长的棉签捅自己的鼻子。
刘姿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别过脸。
好阔怕…
之后,她把何铭在检验科门外的长椅上安顿好,拿着他的医保卡下楼交费。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何铭羽绒服敞着,整个人斜靠在长椅上,闭着眼睛头歪在一边,脸色不自然的苍白。
她将他轻轻拍醒,何铭迷茫地睁眼,好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一样,他左右看了一圈,艰难地离开已经捂得暖暖和和的座椅,坐到检验科窗口外,把右手伸进去。
就搞不懂,医院的座椅为什么非得是金属的?
刚刚坐下去的时候何铭一个激灵差点没缓过来,不过是扎个手指的工夫,再回去这倒霉催的不锈钢椅子又凉得跟冰块一样了!
刘姿姿看何铭的脸色比刚才又白了几分,显然是极不舒服,她走上前去轻声说道:“检察结果得等半个小时才能出来呢,要不然你先回家吧,一会儿我拿着结果找医生开完药再给你送家去?”
何铭没有丝毫犹豫,出来吹了趟冷风,又被医院的椅子冰了两下子,他觉得这会儿比刚才更加难受了。
“那就麻烦你了。”他哑着嗓子道谢,拉上拉链离开。
刘姿姿坐着玩了半个小时的手机,取了结果后回到诊室。医生看着检查报告脸色有些凝重,他朝刘姿姿身后探头看了看,问:“病人呢?”
“病人难受得厉害,先回家了。”
医生拿出一张单子放到刘姿姿面前:“那你填一下流调表吧。”
刘姿姿捏着医生递过来的笔,刚读了个表名,就听医生说:“流感传染的啊,家属要做好自我防护,一会儿下楼的时候在分诊台领一袋口罩,这几天碗筷要分着用,最好让病人单独一间屋子待。”
刘姿姿有点尴尬,她刚想解释自己跟病人只是同事关系,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医生也只是例行医嘱。
60 买辆车吧
刘姿姿取了药后回到何铭家,在屋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烧水壶。
门口的墙边堆着几箱矿泉水,这种天气矿泉水拿在手里冰凉的,普通人喝都得打哆嗦,何况是流感病人呢。
她只好进卧室,摇醒床上昏睡的人,问他:“何铭,你家烧水壶在哪儿?我给你烧点热水,你好吃药啊。”
何铭皱眉摇头,“没有烧水壶。”
“啊?那你平时不喝热水吗?”
“去公司喝。”
“那怎么办…对了,家里总有锅吧!”实在不行,开燃气灶烧点水吧。
她刚想到厨房去,就听身后的人有力无力地说:“家里没锅。”
何铭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客厅:“门口有矿泉水。”
刘姿姿无语:“不行,矿泉水是凉的。”
何铭纠正:“是常温的,可以。”
刘姿姿左右看了半天,这个家什么都没有,厨房里空空荡荡的,她试了试,燃气灶估计就没安电池,根本打不着。
还能怎么办?
矿泉水凑合凑合呗。
她拧开瓶盖递给何铭,看着何铭吃了药打算离开。
“麻烦你,再帮我拿两瓶水放在床头吧。”
刘姿姿叹了口气,去门口又拿了两瓶水。回到卧室的时候,何铭已经重新躺下了,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露出来的那半张红通通的。他的呼吸声很均匀,鼻音有些重。
回到办公室,她向祈总汇报。
祈寒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拿起话筒拨了内线电话,告诉财务部给刘姿姿报销5000的医药费。
刘姿姿直摆手:“祈总,没花那么多,检查费加上药费也就400多块钱。”
祈寒肖语气淡淡的:“收着吧,何铭身边也没个人,麻烦你给他送两天饭。”
他把钥匙推还给她,“公寓的钥匙你先收着,等他病好了再还我。”
刘姿姿只得答应下来,送饭倒没什么,但这钱实在拿得烫手。
5000呐,刨去看病的400多,还剩4000多,生病的人总不能吃鲍参鱼翅吧,她上哪儿给他花这4000的饭钱?
最后还是得麻烦自己妈妈。
没办法,刘姿姿不会做饭。小时候光顾着学习了,爸妈就没让他干过活,结婚后,顾铮单位有食堂,体育局的伙食很好,他一天三顿都在食堂解决,周末两人经常下馆子,偶尔煮个泡面就是刘姿姿的全部厨艺了。
刘姿姿早上上班前,妈妈给她准备好饭,她先到公司打个卡,然后把饭送到马路对面何铭的公寓去。
中午,刘姿姿打车回家取饭,再打车到何铭公寓去给他送饭。
晚上,刘妈妈心疼女儿来回奔波,命令自己老公准点下班回来给女儿把饭送到公司去,顺便把女儿捎回来。
这么送了两天,刘爸爸受不了了。
“闺女,爸给你买辆车吧,你驾照都考了好几年了。”
刘姿姿斜眼瞪爸爸,“之前担心我开车危险的难道不是你吗?”
刘爸爸脸色如常,“那…不一样,那会儿你还读书呢,现在都结婚了,也参加工作了,买辆车上下班也方便不是。
61 多余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刘爸爸领着闺女直接去了4S店。
“就这款Mini了,什么颜色有现车?”
销售扎着高马尾,走在前面一摇一晃的,闻言有些惊讶地转过头。
“先生您要的很急吗?”
“我不急,主要是我闺女急着用。”刘爸爸指指不远处正在接电话的闺女,问销售:“全款付清,今天能开走吗?”
销售有点为难:“呃…先生,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我找领导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插个队给您把手续先办了。”
“哎,那就麻烦你了!”
刘姿姿挂了电话走过来,就看自家爸爸满面春风的样子,好奇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刘爸爸双手背在身后,满意地感叹:“4S店的效率很高啊,买车都能现提了!”
现车没多少颜色可选,只有黑色和红色。
“那就红色吧。”刘姿姿没怎么思考就定了下来。
刘爸爸笑:“红色好,显白!”
刘姿姿背过身翻了个白眼,论亲爹的无脑捧能有多不靠谱,您当这是买衣服呢,红色显白啊?
临时牌照很快办好,销售把钥匙交给刘姿姿,往后备箱放了好多赠品。等刘姿姿龟速开回家时,天色刚好擦黑,还没进小区,就看到妈妈拎着保温筒站在小区门口,仰头眺望。
“姿姿!”
刘妈妈高兴地挥手,看着女儿的小车一脸骄傲。
“你爸说带你买车去,没说今天就能开回来啊!”
她开门坐上副驾,摸着车里的配饰,掩饰不住的高兴。
“老刘这事干得靠谱,说买就给买了哈。你说他平时要这么靠谱多好哇,我上个月让他给我买个破壁机,他今天忘明天忘的,一个月了也没买回来!”
刘姿姿看妈妈这么高兴,没好意思点破。
他就是送了两天饭送烦了,买辆车让我自食其力而已。
“妈,我带您兜一圈去?”
刘妈妈立即笑开来,“行啊!”
刘姿姿虽然拿了好几年驾照了,却是个十足十的新手,她不敢开快,依旧龟速在街上走着。
十几分钟的车程,半个小时才开到。等到了何铭公寓的时候,已经7点半了。
“不好意思何助,今天来晚了。”
何铭早就等在门口了,听到走廊的动静立即打开门。
“没关系,天天给我送饭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他看到刘姿姿身后跟着的人,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阿姨吧?吃了您这么多天的饭,今天总算见着真人了!”
何铭语气热情,刘妈妈还挺不好意思的,“没做什么好吃的,就是些家常口味,还吃得惯吗?”
“特别特别好阿姨,饭菜清新爽口,营养搭配也特别好,阿姨您专门研究过营养学吧?”
这句话说到刘妈妈心坎上了,她为了一家人的饮食健康,还真学了营养学。话匣子一打开,忍不住越说越多,刘姿姿坐在一边,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周一的时候,何铭终于病愈回来上班了,刘姿姿持续一周的送饭任务宣告结束。
不过,她悲催地发现,何铭病好了,她自己倒好像生病了。
她得了疑心病。
今天上班她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一抬头,只看到对面的何铭正在埋头工作,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别人。
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吧,今晚得早点睡。